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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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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孫玉鑫] 飛雨落花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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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13:26: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冤家朋友

老者也笑了笑道:“也有酒?”

大悟道:“天下美酒,敝寺都有!”

老者道:“那太好了,茅臺十斤,櫻桃肉三吃,紉魚蘿蔔湯,芙蓉豆腐,搶暇,再來兩個炒菜下飯!”

大悟頓首道:“正午用,不是提前些吃?”

老者道:“正中午的時候開飯,現在老朽等人要到處走走。”

大悟道:“是,不過貧僧話要說在前面,吃東西是另外算錢的!”話鋒一頓,接著又道:“還有先前那句話也講施主記住,走動可以,只請不要推拉沒開或有了布簾的門,免得其他的施主們……”

話沒說完,老者已接口道:“放心吧大師,這點規矩老朽還懂!”聲調一落又起,道:“對了,老朽等一共有十個人,昨天說定誰先到誰等,也許他們先到了,此時正等我們……”

大悟搖頭道:“這不可能吧!”

老者道:“怎見得不可能呢?”

大悟道:“敝寺現在寄居施主,都是早來好幾天的了,昨天晚上雖然也有幾個施主才對,但人家卻是一家人……”

老者接口道:“正巧我們另外一撥人中,也有個姓葛的帶小十幾位呢!”

(缺字)

老者擺手道:“更不對了,這麼說我們另外那一撥人,準還沒來。”

大悟道:“不會對,他們來晚了,不過施主可以放心,他們來的時候,貧僧會著人通知施主你的。”

老者笑謝道:“那可有煩大師了。”

大悟笑了笑,沒再開口。

暖閣,建在寺區的左上角!

暖閣應該說是“水閣”才對,它四個環水!

水面寬有十丈,深難見底,有座小橋往來。

暖閣佈置高雅,琴棋之物,應有盡有。

老者等一行五人,在大悟別去後,立即圍坐相談。老者乃眾人之首,因此第一個開口道:“兄弟們,‘點子’是落在這‘葫蘆窯’的了,我們奔馳了一夜,現在都好好的休息一下,飯後再去‘探道’!”

一個瘦枯的小個子,接話道:“張爺,您不覺得這大悟和尚可疑?”

張爺,就是老者,他瞥了小瘦個子一眼,道:“黃七弟有何所見?”

黃七弟黃齡九,一笑道:“張爺,這和尚不簡單!”

張爺哦了一聲道:“我也動過疑念,只是抓不到把柄,黃七弟若已看出破綻,就請直說,我們也好商量對策!”

黃齡九道:“我只是覺得這和尚談吐很健,別的倒沒有……”

張爺皺眉接口道:“黃七爺,試想這種和尚,整天的迎王送李,說得難聽點,和青樓女子有何分別,自然養成機靈健談的習慣!”話鋒一頓,接著又道:“不過黃七弟能注意到這個,已很可貴了,我認為就算和尚可疑,也該和‘點子’無關,所以我們不必多事!”

黃齡九似有未服,道:“小弟想不出和尚與‘點子’無關……”

張爺不耐煩的接口道:“和尚與‘點子’有關,怎會輕洩‘點子’一家人的下落,黃七弟今後遇事,該多想一想!”

黃齡九語塞,只好連聲稱是。

張爺轉對其餘三人道:“陸爺帶的那撥人,八成也要到了,我們休息過後,吃完中飯,立刻分開來排搜整個的寺區!”

大塊頭的魯大雄,開口道:“張爺何必費這個事,問問和尚豈不就得了?”

張爺哼了一聲道:“多問惹得和尚動疑,萬一無心中對‘點子’洩了機,打草驚蛇,我們再到哪裡去找人呀!”

話聲一落即起,又道:“諸位記住,不論是誰,和‘點子’對了面之後,不準逗留,更不能動手,要立刻回暖閣報告!

“別忘了‘點子’是有名的‘乾坤奇俠’,手底下的功夫,十分高超,弄不巧就會陰溝裡翻船!”

眾人應聲,坐於右方的矮胖子勝彥,這時道:“張爺,小弟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張爺道:“什麼事?”

勝彥道:“王倫這小子是耍的什麼把戲,到現在也沒見人,不會出了毛病吧!”

張爺點頭道:“老勝你說得不錯,這小子,八成是出了毛病!”

勝彥道:“那山洞裡還留有脂粉香氣,可見人走不久,王倫就算是晚了誤了和‘點子’的約會,也該在洞外等我們呀!”

張爺道:“所以嘍,我說這小子八成是出了毛病!”

勝彥道:“張爺,我看咱們要好好研究一下,王倫這小子究竟是出了什麼毛病,然後再想對策方保萬全!”

張爺道:“我看先睡,睡醒了再商量!

於是這五個小子,扣合了門戶,睡上大覺!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音,叫醒了這五個小子,張爺首先喝問道:“是誰?”

有人應聲道:“我,貧僧大悟!”

張爺去開了門,笑著道:“好叫大師見笑,昨夜我們太累了,竟一睡睡過了頭!”

大悟道:“沒過頭,還早呢!”

勝彥緩緩起床下了地,道:“大師,什麼時候了?”

大悟道:“就要開飯啦。”

勝彥一笑道:“還說沒過頭,昨夜在山下宿處,只顧坐天說地,一宿未眠,想不到今晨竟一睡到了晌午。”

大悟心裡有數,也不說破。

張爺經勝彥接過的話去一描,方始想起自己那句“昨夜我們太累了”的話,說得太露骨了一些!

所幸勝彥似乎無意的立刻接上話,才不致使和尚疑心。

大悟此時說道:“今晨施主們來時,貧僧就已看出,施主們面帶風霜之色,昨夜準沒睡好,所以並沒打算驚動施主們。

“只因剛剛來了五位施主,詢及張老施主,聲言是五位後一撥同伴,貧僧這才叩門,施主們請多原諒。”

張爺一聽大喜道:“就煩大師請老朽那些同伴前來……”

話沒說完,大悟已接口道:“張老施主,貧僧問過,剛到的這五位施主中,並沒有姓葛的人,貧僧又怕是張老施主所說的朋友……”

張爺接口道:“不會錯,也許老葛沒來。”

大悟道:“那就是了,貧僧去請他們。”頓了頓,接著又道:“對了,又添了五位施主,怕要再加幾道菜吧?”

張爺點頭道:“酒也加位,菜請大師代籌,要精細點的東西,多花幾兩銀子沒有關係,並請沏兩壺好茶來。”

大悟合十應聲,道:“貧僧就去吩咐。”

說著,大悟告辭退去。

剎那之事,另外一撥五名漢子,已由小和尚帶路,到了暖閣,他們十個人會合在一處。小和尚沏好香茗去後,第二撥人為首的陸琳立刻開口問道:“張兄,可曾見到王倫?”

張爺張桐明,搖頭道:“這小子大概出了事,到現在他沒見著人!”

(缺字)

陸琳眉頭一皺,道:“去過,是在今晨去的,洞內還有女人的脂粉香氣未散,按時間來說,‘點子’一家走了不久!”

陸琳道:“洞中餘香至今還未散淨呢!”話鋒一頓,接著又道:“張兄沿路留了指標,令小弟率人來這禪源寺會合,莫非已經偵知‘點子’一家的下落了!”

張桐明頷首低聲道:“不錯,‘點子’一家就落在寺內!”

陸琳道:“住在哪裡?”

張桐明道:“我怕打草驚蛇,沒敢多問,稍待我們用過了飯,分為五撥,假作遊寺,半天工夫足夠摸清的了!”

陸琳點頭道:“張兄辦事不會失誤的,這樣最好。”說至此,話鋒一轉又道:“王倫似乎不該出事……”

張桐明接口道:“陸賢弟可是已有所見?”

陸琳道:“王倫和二總管談及這事的時候,十分秘密,商妥了辦法,王倫立即動身,二總管也回府稟知了相爺!

“相爺他接著就召傳我們,計議好了一切,我們也就動身為了,時間和安排,全照預計辦的,所以不應該出問題!”

張桐明道:“也許王倫話中有了毛病,被‘點子’聽了出來,於是下手宰了他,然後才離開了山洞……”

話沒說完,陸琳已接口道:“這不會的,第一王倫能言善道,不會說漏了話,第二‘點子’絕不可能疑心到王倫會出賣他!”

勝彥開口道:“陸爺,姓葛的可是個聰明人喲!”

陸琳看了勝彥一眼道:“不錯,當真‘點子’看出破綻,殺了王倫,以他那種聰明,又怎會領著大隊人馬跑到寺中宿夜呢!”

勝彥一拍大腿道:“對,陸爺說的對,王倫的事有些古怪了!”

陸琳轉對張桐明道:“張兄,我對王倫知道的不多,張兄你呢?”

張桐明搖頭道:“我也一樣,不過他是二總管的知已朋友,據二總管總說,王倫可信,絕對沒有問題,並且說有事實為證!”

陸琳道:“是什麼事實!”

張桐明道:“去年一年,王倫就送了七個昔日袍澤的命,都是二總管一手經辦的,相爺也知道,這是事實!”

陸琳皺眉頭道:“王倫要是可信無疑的話,這事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張桐明道:“算了賢弟,咱們不鑽牛角尖了,好在‘點子’一家沒跑,只要今日咱們收拾下來,就功德圓滿了!”

陸琳點頭道:“這話也是……”

這時,小和尚們端來了酒菜,於是他們停下話鋒,開懷暢飲起來,酒足飯飽之後,立即展開行動!

他們分成了五組,一組兩人,假作遊寺,走遍各地!

張桐明和陸琳一路,指點頭各處殿堂邊談邊走,煞有介事!

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他們左轉右旋,不過片刻時間,走到一處客居,踏上踏石,迎面突然出現了一人!

張桐明和陸琳,都不認識葛樂山,但在迎面相逢之下,卻能一眼就斷定這人是葛樂山無疑!

原來自王倫途遇葛樂山後,權奸為了能一舉成事起見,非但叫王倫細說了葛樂山的模樣,並將昔日葛樂山的畫像取出叫大家過目!

因此張、陸二人,一見迎面來客,就知道是葛樂山了!

葛樂山也不認識張、陸二人,不過寺僧早巳通知一切,所以葛樂山心中十分清楚對方是誰!這時,葛樂山轉頭對屋中喊道:“自強,我去幫此寺的方丈弈棋,有事可去找我!”

屋內傳出話聲道:“老爺放心下棋去吧,沒什麼事啊!”

葛樂山笑了笑,坦步迎著張、陸二人走去。

同是遊客,相遇階上,張、陸二人先對葛樂山點頭一笑,葛樂山也報之一笑,點了點頭。

張桐明眼珠一轉,立即拱手道:“借問兄臺一聲,去‘暖閣’是怎樣走法呀?”

葛樂山暗中好笑,卻也拱手道:“真抱歉,在下作客也只一夜,路不熟。”

張桐明哦了一聲,笑道:“沒想到這禪源地如此廣大,走來走去竟迷了路。”

葛樂山道:“沒關係,好在人在寺內,總會碰到個和尚的。”

張桐明點頭笑道:“老兄說的是。”話鋒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事來,拱手道:“在下張桐明,吾兄貴姓?”

這小子生怕有錯,藉故互通姓名!

葛樂山道:“在下葛樂山,這位貴姓呀?”

葛樂山問及陸琳,陸琳笑答道:“我姓陸,單一個字是琳,陸琳!”

葛樂山也笑笑道:“兩位閣下,怨我不陪,因我約得本地寺方丈弈棋。”

陸琳道:“葛兄請便!”

他們互相拱手,互相點頭,彼此分道。

葛樂山走後,張、陸二人在附近轉了半天,才含著得意的微笑,迴轉暖閣,靜待所有人回來安排動手的一切了。

哪知葛樂山的出現,和屋內葛自強的答對,在在都是經朱殿軍與周吉相商後,所定出來的妙計!

這才是——安排妙計設羅網,只等魚兒自投來!

晚飯已畢,暖閣中,正低低計議!

突然!小和尚來報道:“眾位施主。本寺方丈,陪著兩位施主前來拜會!”

張桐明聞言一楞,陸琳立刻答道:“這怎敢當,有請!”旋即轉對張桐明道:“張兄,我們不能失禮,快迎。”

張桐明還沒應聲,閣外小橋上已傳來方丈宏亮的話聲道:“張老施主可在,老衲不閒來拜!”

張桐明看了陸琳一眼,雙雙搶出了暖閣。

他們搶出暖閣,看清隨在方丈身後的來客,不由一楞,原來跟在不閒方丈身後的人,竟是葛樂山!

葛樂山旁邊,還有一個大漢,一望即知是位勇士!

張陸二人在一楞之下,馬上拱手道:“原來是葛兄。真沒想到,快請進來,快請進來。”

葛樂山拱手道:“客居山地,空閒無聊,方丈說諸位都是當代英雄,葛某得知大喜過望,才不揣冒昧,特來拜望。”

張桐明心中打著鼓,卻笑在臉上道:“可不敢當‘英雄’之譽,葛兄,方丈,裡面請吧。”

不閒禪師和葛樂山,坦步進了暖閣。

賓主落座,陸琳親自獻茶,道:“葛兄午間已經見過了,方丈卻還是剛會面,這一位……”

那大漢哈哈一笑道:“莽夫周吉,前邊關右翼將軍!”

張、陸二人及一旁圍坐的八名爪牙,聞言無不色變,人的名樹的影,周吉勇冠三軍,是萬人之敵!

張桐明楞了一楞,立即拱手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周將軍!”

周吉大笑道:“什麼將軍,不過是赤膽忠心的莽夫罷了!”頓了一頓,突然說道:“周某聽得人說,諸位都是當朝上府中的衛士高手,人人英雄,個個了得,今能結識你是三生有幸!”

張、陸等十人聽了這話,全都傻了,竟不知如何答話才好!”

不料周吉卻絕不饒人,接著又道:“權奸結黨,上欺天子,下壓群僚,外與金賊互相勾通,內和宦官狼狽為奸,是誤民賣國的賊子!

“諸位是英雄人物,在這世上,理應分明是非,識得忠奸才對,今竟甘為奸狗鷹犬,豈不羞愧?

“周吉更聽人言,諸位這次前來西天目,是為擒‘無畏葛將軍’來的,是與不是請說一句實話!”

這種開門見山的話語,壓得人喘不出氣來!

不閒禪師這時正色對周吉說道:“喂,你這算什麼意思?你怎不睜大了眼睛看看,這滿屋子的朋友,哪一個不是大丈夫,會有不分忠奸,不明是非的匹夫嗎?

“先時在我那禪堂,葛將軍就已說過,過耳之言不可聽信,你怎麼來到此處,就胡說了起來!”

周吉道:“我話若說錯,甘願負荊請罪,不過我是直性直腸子的人,有話想到了就說,叫我轉彎可不會!”

葛樂山揮手道:“周賢弟退後站,讓愚兄說幾句話!”

周吉肅應一聲道:“是,末將聽命!”

葛樂山一笑道:“別讓好朋友們笑話,坐下來。”

周吉應命坐下,雙目圓睜,氣沖斗牛,威風八面,令人望之生畏!

葛樂山這時對張、陸等十人一抱拳道:“周賢弟快人,所以,說話也是快語,諸兄莫罪!”話鋒一頓,接著誠懇的又道:“諸位的來意,葛某已知,若能容葛某把話說完,諸位認定必須擒葛某回去的話,葛某……”

周吉接口道:“將軍,末將不贊同這種說法!”

不閒禪師怒叱道:“你就不能閉上狗嘴?”

不閒禪師這種態度與口吻,誰都聽得出來,不是個出家僧人對施主所應有的,因此陸、張等人十分納罕!不閒禪師似乎已經看出了這一點,對陸、張等人一笑道:“眾施主請別多心,老衲見到昔日的生死兄弟,就不由得恢復了當年的口氣和態度,這就是習慣已成自然啊!”

陸琳不由接話道:“哦?原來禪師和周將軍是好朋友!”

不閒禪師道:“實不相瞞,老衲就是從前‘無畏葛將軍’帳下,先鋒朱殿軍,如今出家當了這禪源寺的和尚頭!”

張桐明和陸琳傻了,目瞪口呆,半天作聲不得!

朱殿軍這時接著又道:“還有什麼事情,老衲要說在前面,葛將軍關係著今後的國運,民命,所以老衲必須十分小心護衛!

“如今,暖閣的小橋,已經高高吊起來了,也就是說,現在暖閣已和外面隔絕,誰也休想再進來或出去了!

“暖閣內,本有厲害的埋伏,老衲業已令專人前往管理,並有本寺二十名一流高手在閣外防護,現在暖閣無異鐵桶金湯!

“所以諸位有什麼話,儘管放開膽子的說,保證洩露不了,老衲對眾施主的安全保障,也只能作到空虛地步了!”

朱殿軍這種聲明,簡直是威脅,但話語卻十分中聽!

果然,陸、張等人,更傻了眼,心慌而意亂!

葛樂山這時微笑著道:“諸位這次奉令前來,擄葛某所各,對我是有三種辦法,其一是叫王倫迷藥傷我,若能得手,則以盜殺呈報上去!

“王倫事敗,諸位則以尋仇方式,聯手殺我,事後也一樣呈報上去,並行文各地,捉拿兇手以掩人耳目!

“如此若再無功,就以官家身份捕我了,罪名是‘通敵賣國’,因為我若不能敵,就不可能平安到達此地!”

至此一頓,依然含著微笑,問道:“諸位,葛某說的對嗎?”

陸琳看看張桐明,張桐明瞧瞧陸琳,都低下了頭!

葛樂山突然揚聲問道:“如今葛某問諸位一句話,請實答!”

張桐明強提著膽子,道:“葛將軍請講!”

葛樂山道:“諸位認為葛某,是不是個通敵叛國的人!”

陸琳和張桐明交換了個眼色,葛樂山已寒著臉又道:“我已有聲明,請實答!”

張桐明喟籲一聲道:“葛將軍,若有人對老朽說,將軍通敵,老朽是死不相信,並且會和他辯個明白,但這人若以命令……”

葛樂山接口道:“有這幾句話,已經很夠了!”掃視陸、張等人一眼,接著又道:“諸位都是相府的侍衛吧?”

陸琳道:“不錯!”

葛樂山道:“都有家小?”

張桐明道:“有幾位有。”

葛樂山道:“權相諭令取我性命,要你們回去如何交待?”

陸琳問道:“將軍可是指‘取信’說的?”

葛樂山道:“正是!”

張桐明道:“說出來將軍別惱。”

葛樂山一笑道:“他可是要看看我的人頭?”

張桐明道:“正是如此!”

葛樂山又是一笑道:“他知道昔日晉南一戰,我頭上被砍過一刀,有處傷痕,提頭見他時,若頭上有這道刀痕,他就放了心啦!”

張桐明喟然長嘆道:“將軍,如今老朽等人,真懊悔前來了!”

周吉突然插口道:“不能歸報奸狗,說沒有追上麼!”

陸琳道:“很難瞞過他去,何況還有個王倫……”

周吉一哼道:“王倫早讓我給宰了!”

朱殿軍這時道:“有辦法了!”

眾人異口同聲問道:“什麼辦法!”

朱殿軍對陸、張等人道:“老衲敬問諸位,奸狗信任你們,抑或信任王倫!”

陸琳道:“對王倫也無疑念,不過多少仍存戒心!”

朱殿軍道:“良好,諸位請仔細聽著,看老衲這個辦法是否可行,首先請問,要是諸位暫時住在寺內,後日再動身回去,不知行不行?”

張桐明道:“這沒有問題。”

朱殿軍道:“第一步,要老周快馬加鞭,去帶來王倫的屍首,老衲有辦法在他頭上作一處刀傷,保證看不出來!

“第二步,老衲損失一間房間,把王倫的屍首放在裡面,然後放上一把火,將面目燒個無法辨認!

“第三步,你們將人頭割下,回去領賞,奸狗在一看頭上刀傷後,必然深信不疑,認定事已辦妥……”

陸琳接口道:“若問起王倫,拿何話回答!”

朱殿軍道:“很簡單,實話實講,就說始終沒再和王倫見面!”

張桐明沉轉半晌,頷首道:“這個可以,我相信也能瞞得過去。”聲調一落,目光一瞥葛樂山又道:“只是葛將軍的家小……”

朱殿軍接口道:“好辦,就說葛將軍已與接他的人,聯絡上了,先將家小送走,對方人多,高手如雲,未敢窮追!

“我想,奸狗要的只是葛將軍,葛將軍人頭帶去,他已安心高興,對其他小節,諒不會多追究了!”

陸琳看看張桐明道:“有此可能。再說我們冒點險也是該當的!”

周吉這時揚聲道:“大家決定了?”

張、陸等十個人,俱皆頷首,表示了態度!

周吉哈哈大笑說道:“本是一場生死戰,如今化作了朋友,叫人痛快!”話聲一頓,轉對朱殿軍道:“禿頭王,取酒來!”

朱殿軍哈哈笑著,吩咐重新擺宴,敵我雙方,竟圍坐一處,各棄成見,以真誠相對,暢飲起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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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索命使者接踵至

暢飲間,不知不覺的談到當前的局勢。

葛樂山突然停杯不飲,長嘆出聲!

陸琳等人也不由都放落酒盞,氣氛頓時嚴肅起來。

葛樂山立有所覺,連忙微微一笑道:“大家別停杯呀……”

周吉快人快語,接道:“將軍突然停杯不飲,長嘆出聲,想必是又因為國家大事,哪一個還有心再喝這悶酒呢?”

張桐明道:“周將軍說的是!”

葛樂山頷首道:“我承認是有些感觸!”話鋒一頓,隨轉輕鬆道:“在諸位歡絮暢飲的時候,我卻突然感愁起來,將歡洽的變為沉悶,是我的不對,來,我自己罰一杯!”說著,他仰頸乾了杯中的酒!

朱殿軍在和眾人暢飲乾杯後,一拍桌面道:“其實這也難怪將軍,國事日非,那班唯名利是圖的東西,卻仍在爭權奪利,結黨經私,怎不叫人憤慨!”

陸琳這時接道:“國事雖然日非,但並不是已無可為,恨只恨自私的人多,像葛將軍這樣的人少,這才可悲呢!”

葛樂山低頭不語,是在沉思一件事情!剎那之後,他有了決定,抬頭看看大家,道:“諸位,我有幾句話不吐不快,說出來也許不太中聽,諸位請不要怪罪我,並且希望……”

張桐明接口道:“葛將軍……”

葛樂山搖頭道:“諸位若不嫌棄,稱我一聲樂山就很夠了!”頓了頓,不待有人說話,接著又道:“首先我要請問張、陸十位朋友,從前諸位在綠林中混日子,是不是生活的安適愉快?”

陸琳苦笑一聲道:“提心吊膽,志願不安!”

葛樂山道:“有人曾經批評過諸位,說諸位是毫無仁義,惡事做盡,心黑手辣,有錢就肯殺人的惡徒,諸位……”

話沒說完,張桐明已接口道:“這些批評,並沒有錯,不過葛將軍,俗話說的好,人望高,水流低,好好的人,誰又願意盡作壞事呢!

“誰不是自己爹孃的妓兒,誰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誰又願意為非作歹,被親友笑罵,鄰里不齒呢!

“只是已經錯走了一步,再回頭難,好人不和我們為伍,普通的一般人,見了我們就怕就躲,想想看……”

朱殿軍一笑,接上了話道:“我說張大俠,敢情你也知道這個苦呀!”

張桐明苦笑一聲,道:“說來可能沒有人情,天下任何苦的事情,也沒有遭受人家的白眼,輕蔑和冷漠更苦的了!”

葛樂山頓首道:這話不錯!”聲調一變,突然轉了話鋒說道:“我願意聽聽諸位回去之後的打算!”

陸琳長嘆一聲道:“有什麼打算,還不是‘兩飽一倒’,‘橫吃等死’!”

葛樂山雙眉微鎖,道:“怨我多問一句,諸位是願意就這樣的活下去,抑或是願意在這時勢造英雄的年月,轟轟烈烈的有番作為!”

張、陸二人同聲道:“若有機會,誰願像狗一樣的活下去?”

葛樂山正色道:“現在就有機會……”

陸琳立即接口道:“要是葛將軍不嫌棄的話,我陸琳願為馬前之卒!”

張桐明也道:“桐明敢說,在座的兄弟,皆有此志!”

葛樂山看了他們一眼,道:“諸位若願和我甘苦相共,生死同命,我別無所求,只是今後要潔身自家,不得違犯規令!”

張桐明道:“願受將軍的規令!”

葛樂山道:“大家若有此心,請同對上蒼立過血誓!”

周吉和朱殿軍,目注於葛樂山身上,似欲開口,葛樂山卻示意制止,陸張等十人,已聞言站了起來。

匕首現成,他們各自刺膚滴血,合而為酒,立為重誓!

葛樂山為了以兄弟相稱,道:“自今之後,彼此都是生死相共的兄弟了,為著交待先時的任務,和暗中接出家小,你們後日一早就先回去。

“十日後,仍以這禪源寺為聚合地點,有家眷的攜眷而來,同赴目的地,過期不等!”

張桐明和陸琳等十人,俱皆答應,表示絕不誤限!

周吉辦的事情,辦好了!

禪源寺損失了一間木屋!

張陸等人,帶著王倫的人頭,回去消差!

送走了陸張諸人之後,朱殿軍和周吉,在靜室中相暗葛樂山,坐談不久,周吉忍不住說出了心中話道:“他們安逸慣了,今後怕會生出是非!”

葛樂山道:“賢弟放心,我應付得了!”

朱殿軍此時開口道:“將軍,當真在此地等上十天!”

葛樂山道:“當然要等!”

朱殿軍道:“末將之意,老周該護著將軍和夫人及公子先行登程,此處由末將等待他們,他們人來時,末將自能率之歸隊……”

葛樂山道:“我必須守信!”

朱殿軍想了想,道:“將軍若不肯先走,可否讓老周護著夫人公子……”

周吉接話道:“禿賊少出餿主意,將軍不走,我決不走!”

朱殿軍把眼一瞪,道:“你這莽夫懂個屁,萬事都該先往壞處想,萬一此地有變,我和將軍可以破敵全身而退,決無危險!

“但若是夫人和公子也在,那就不易逃出虎口了,所以才叫你先保著夫人和公子走,你當這是好差使呀!”

周吉道:“難道你就不能保著夫人和公子先走?”

朱殿軍道:“說你是個莽夫,你還不服氣,我問你,若是這禪源寺內發生了事情,你能號令哪一個?”

周吉傻了,沉轉半響才恨聲道:“算你這個禿頭王當對了,好好好,聽你的!”一瞪目,接著又道:“不過,你可記住了,要是將軍有個好歹……”

朱殿軍斥道:“放你的狗屁,你胡說些什麼?”

周吉臉一紅道:“算我老周說的放屁話,好了,禿賊,你去吩咐那些‘盛世受現成,戰時無關我’的小禿賊們,準備車馬!”

葛樂山這時擺手道:“用不著,家小們和我一起走!”

別看周吉剛才和朱殿軍為這個大抬其槓,如今聽葛樂山說不要家眷先走,他卻把頭一搖,急聲說道:“將軍,這可不行,防患未然是必須的事!”

朱殿軍也接話道:“將軍,你該為夫人公子多想一想!”

葛樂山無奈的點點頭,道:“隨便你們吧!”

事已談定,葛樂山通知了夫人和子女,一再囑咐葛興父子,小心謹慎,路上要聽周將軍的安排!

一切現成,午飯吃過,葛夫人等一行,便在周吉和葛自強的保護下,離開了西天目山,踏上行程!

日子過得真快,晃個眼已有六天了!

六天來,風平浪靜,看上去是不會發生意外了。

第七天的清晨,禪源寺中來了兩位老香客,年紀都在六旬左右,打扮得如同宿儒,談吐不俗!

仍由知客大悟接待,把他們安置在客堂後面的“賓館”居留,這兩位老者在香簿上所留的名字,是“陳亞夢”和“杜鎮”!

朱殿軍自陸琳等人去後,就關照過大悟,若有香客要求住宿,要立刻告知,因此陳、杜二人來到不久,朱殿軍已經知道!

午飯時,朱殿軍在大悟陪同下,拜會了這兩位年老的香客,乍一見面,朱殿軍心中已經有了數目!當大悟命人敬上香茗之後,朱殿軍突然吩咐說道:“大悟,等會兒將兩位施主的行囊,送到大客房去!”

陳亞夢看了杜鎮一眼,對朱殿軍道:“方丈不必再麻煩了,老朽二人住在此地很好!”

朱殿軍一笑道:“小徒認不清人,兩位施主不要怪罪才好!”

陳亞夢道:“哪裡哪裡,老朽和杜老弟,都不是什麼高官名流,也非豪富仕紳,知客大師能如此招待,已是盛情了!”

朱殿軍笑道:“貧僧曾去蘇杭,見過兩位施主的。”

杜鎮神色微變,道:“哦,如此說來,是熟人了。”

朱殿軍合十道:

(缺字)

“方丈去蘇杭,是在哪裡見過老朽的呀!”

朱殿軍立刻接話道:“相爺府邸!”

杜鎮改容道:“這倒是老朽眼拙,失敬了!”

朱殿軍微微一笑低聲道:“二位施主深得相爺信任。身份特殊,別對貧僧客氣!”

陳亞夢注目道:“方丈既然知道了老朽兄弟的身份,又常往這裡走動,雖說是出家人在家人有所不同,但也該算是朋友了!”

朱殿軍合十道:“陳施主若一定如此說,貧僧就樂得高攀了!”說著,打個哈哈,笑了起來!

陳、杜二人,也哈哈地笑了!笑聲止住,陳亞夢道:“敬問方丈,出入相府都為何事?”

朱殿軍暗中冷哼一聲,想道——“好刁猾的老賊,敢情仍不相信?”心中這樣想著,答話卻快,道:“兩位施主可曾聽相爺說過‘替僧’的事!”

杜鎮頷首道:“不錯,相爺因小公子時時不適,曾說過‘替僧’。”

朱殿軍道:“那就是貧僧見識,靈隱寺……”

陳亞夢突然笑了起來,接口道:“方丈,如今老朽方始放心了,咱們是一家人了!”

朱殿軍道:“談到‘放心’二字,難道施主們是有事而來?”

陳亞夢道:“不瞞方丈說,老朽二人是奉令來查件事情!”

朱殿軍道:“是什麼事?”

杜鎮道:“方丈,貴寺在最近可曾發生過……”

朱殿軍早已有數,旋即道:“哦!原來是為敝寺焚燬房屋的事呀,有……”

話未說完,陳亞夢己接口道:“請方丈說得詳細些!”

朱殿軍應了聲道:“在八天前,寺內來了一位香客,遊遍敝寺後,和貧僧情商,借居在寺內偏後的那一間僻靜木屋中。

“不料次夜,那木室突遭火焚,當貧僧獲知令人搶救時,才發現另外多了十位施主,時正站在木屋外面!

“內中一位張施主,悄悄對貧僧說,他們是奉令捉拿叛國逃犯的,寄居在木屋中的那人,就是主犯……”

杜鎮接口道:“後來怎樣?”

朱殿軍道:“火救滅了之後,叛逆已死,那位張施主遂將屍體帶走,以後的事情,貧僧就不知道了!”

陳亞夢道:“火是怎樣起的呢?”

朱殿軍道:“據目睹此事的門下弟子稟告說,這火起得很怪,是由屋內燒起來的,可能是那叛逆自知難逃,縱火自焚!”

杜鎮道:“方丈,在那叛逆寄居貴寺後,或是同時,可另外有人也借居寺屋?”

朱殿軍搖頭道:“沒有。”

陳亞夢道:

(缺字)

“沒有,最近一個月來,就沒有王姓的施主……”

杜鎮看了陳亞夢一眼,又道:“方丈,那被焚的木屋,可否看看?”

朱殿軍道:“當然可以,貧僧相陪,說去就去。”

於是朱殿軍陪著陳、杜二人,到了被焚的木屋前,陳亞夢和杜鎮,在現場仔細了很久,點點頭道:“果然火是從屋裡燒起來的!”

朱殿軍低聲道:“這叛逆到底是個什麼人?”

杜鎮又看了陳亞夢一眼,道:“是和蒙古及金國有勾結的一個將軍!”

朱殿軍變色道:“莫非是守江的那位……”

陳亞夢正色道:“方丈最好不要多猜!”

朱殿軍故作尷尬的說道:“是是,貧僧一時好奇多口了,兩位莫罪。”

陳亞夢和杜鎮只笑了笑,沒有接話,又過了片刻,杜鎮才對陳亞夢道:“陳兄,我們回去吧?”

陳亞夢嗯了一聲,和杜鎮一起轉身離開了被焚的木屋。

朱殿軍這時說道:“貧僧已令門下將兩位的行囊,安置在大客室中,大客室離此地不遠,容貧僧為兩位帶路。”

他前頭走著,一直把陳、杜二人送到大客室門前,又再三的說了不少的請陳、杜關照的話,才合十別去。

陳亞夢和杜鎮走進客室,室內有兩張軟床,要比前面的小客房寬敞乾淨多了,遂寬去外衣,仰臥休息,剎那之後,小和尚送上香茗退下,陳亞夢突有所觸地道:“杜大弟,你看這裡的方丈如何?”

杜鎮道:“陳兄是指什麼而言?”

陳亞夢道:“禪源古剎,會有這種勢利的主持如何?”

杜鎮一笑道:“莫非陳兄認為主持方丈可疑!”

陳亞夢搖頭道:“不是,我只是覺得噁心!”

杜鎮頓首笑道:“陳兄可還記得靈隱寺的方丈嗎?”

陳亞夢哈哈一笑道:“怎會忘記那一身俗氣的禿驢!”

杜鎮道:“這就是了,若以此地主持方丈來比那‘俗氣禿驢’的話,此地的不閒禪師,算得是高僧了!”

陳亞夢一笑道:“那隻因為禪源寺不是靈隱寺,否則還不是一樣!”

杜鎮道:“所以嘍,那句‘要找無仁義的人,吃齊唸佛隊裡尋’的俗話,是有它的經驗和道理呀!”

陳亞夢道:“我真覺得很奇怪,他這‘不閒禪師’的稱呼,是怎麼得來的?”

杜鎮道:“這還不容易,就憑勢利吹拍而來!”

陳亞夢又哈哈的笑了,道:“你看剛才他在門外的樣子,打躬作揖,再三請託關照,那種怕事而可憐的態度,像一條狗!”

杜鎮道:“搖尾祈憐,陳兄這‘狗’的經譬,恰當萬分!”

陳亞夢話鋒一轉,道:“我看可以回去交差了!”

杜鎮道:“一點也不錯,咱們睡上個午覺就是。”

陳亞夢嗯了一聲,二人逐脫去鞋襪,坦然入夢。

此時,方丈靜室後面的一間秘室內,朱殿軍正向葛樂山稟陳適才見過陳亞夢及杜鎮的情形,朱殿軍微笑著說道:“這兩個老兒,看來是已經中了計!”

葛樂山一笑道:“難為賢弟如此應付他們!”

朱殿軍道:“將軍別認為末將這樣是苦,這多年來,像這樣應付那些虛好善名而惡事做盡的匹夫,末將早已成了習慣!”

葛樂山一笑,話鋒突然轉道:“殿軍,今後我們的行動,要加倍小心才是!”

朱殿軍道:“將軍說的是,沒想到權相姦黨這樣謹慎!”

葛樂山道:“這群鼠輩謹

(缺字)

怎能安枕!”頓了頓,接著又道:“時限還早,末將斷定這兩個老兒就會走的!”

葛樂山道:“這兩個老東西的功力如何?”

朱殿軍道:“傳說是奸相的貼身護衛!”

葛樂山頷首道:“這樣說來。官階身份都高過張陸等人了?”

朱殿軍道:“高得多,末將聽人說過,這兩個老兒,昔日曾在川邊‘打箭爐’一帶多年,是罕見的綠林高手!”

葛樂山道:“為人如何?”

朱殿軍搖頭道:“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兩個老少,已是賊中之賊了!”

葛樂山一笑道:“周賢弟在和我談到陸琳及張桐明等人時,論調和現在賢弟相同,但是我卻深信,世無不化之人!”

朱殿軍道:“人與人不同,事和事也不一樣,陸琳等人,一則因為所謀未遂,身處危境,就算平安回去,也難交差!

“再者遇上將軍,施之以恩,待之以誠,又以做人的大道理相責相勸,他們自然會明辯是失是非!

“而這兩個老兒就不然了,人是權奸的親信,功力又高,昔日江湖中惡行又著,想勸其投明……”

葛樂山接口道:“是很難了?”

朱殿軍道:“不只是難,而且是無法可想!”

葛樂山道:“我卻是不到黃河心不……”

他“死”字還沒說出來,秘室“金鈴”忽然輕鳴!

朱殿軍雙眉一皺道:“末將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很快就回來。”

葛樂山頷首道:“好的,你要小心些!”

朱殿軍一躬而退,由秘門到了他的方丈靜室!

大悟大師已在堂中相候,朱殿軍立刻問道:“有什麼事情?”

大悟道:“片刻前,又來了兩名老者找陳、杜二人!”

朱殿軍哦了一聲,道:“人呢?”

大悟道:“已由了因帶他們去了大客室。”

朱殿軍道:“走,我們去聽他們談些什麼!”

大悟立即轉身先行,幾經轉折,到了一座石樓前,大悟自身畔取鑰,開了巨鎖,推門而入,反扣了鐵閂!

這座石樓,是禪源寺存放米糧油鹽等物的地方,十分大,而建造堅固,整個是用巨石砌成!

內中米糧等物,放置的十分雜亂,尤其是靠著右牆的兩排雙層巨大油簍,看上去又髒又黑!

其實,這卻是朱殿軍有心的安排!

油簍中間的一隻,只是虛有其表,但卻空無一物!

大悟在左牆石柱上的一按,那中間的一隻油簍,隨即自動滑向一旁,露出了一道通往地下的門戶!

朱殿軍在前,大悟隨後,悄然而下!

行未多久,已到達另一間石室!

石室中,除了三五軟椅外,別無一物!

靠牆鑄著一尊石佛,大肚皮,笑嘻嘻,人見人愛!

朱殿軍奔向了大肚佛,舉手在佛面上一摸,佛開了臉,眉、鼻、目、嘴,已隨手取下!眉、目一失,露出了空隙,大客室內的話聲,立即傳入耳中!

只聽一人說道:“事若不怪,相爺也不會叫屬下來召請了!”

接著,是杜鎮的口音,道:“是什麼怪事?”

原來他們剛剛談到正題,朱殿軍來的恰是時候!

杜鎮的發問,有人應聲答道:“張桐明前天向相爺請假旬日,說攜眷往蘇州一遊,相爺準了,可是昨天一早,陸琳又請假……”

陳亞夢接口道:“這是平常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答話的人道:“按說這沒有什麼,可是總管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密稟相爺說,‘木’字隊的十個人,似有異動……”

杜鎮道:“異動?是什麼異動呀,劉均?”

劉均答道:“據總管說,‘木’字隊有家眷的人計六位,包括張領隊桐明在內,就在三天前,家眷們都離了城!”

陳亞夢哦了一聲,對杜鎮道:“杜老弟,毛病來啦!”

杜鎮道:“也許是巧合吧,張桐明和陸琳,不會有問題的!”

陳亞夢嘆了一聲道:“哪有這樣巧的巧合!”

杜鎮道:“家小偶而離城,又有什麼呢?”

劉均這時接話道:“杜爺說的是,屬下也曾這樣對總管說過,可是總管的答覆是,不只眷屬離城,‘木’隊紛紛請假……”

杜鎮張目問道:“那些人請了假?”

劉均道:“張桐明、陸琳、黃齡九、魯大雄、勝彥……”

杜鎮接口道:“勝彥和黃齡九沒有家小呀!”

劉均道:“是的,可是總管說,小心為上,遂將此事察陳了相爺,相爺立刻召屬下前去,要屬下招請總座回去!”

陳亞夢嗯了一聲,道:“本來老夫和杜爺已決定今天回去的!”話鋒一頓,接著又道:“那就現在走吧!”

朱殿軍聽到這裡,立刻把佛面重又裝好,對大悟道:“你去告訴這兩個老兒,說我在方丈靜室恭候!”

大悟會意,道:“這姓劉的和另外一個姓吳的怎麼辦?”

朱殿軍道:“交給你了,不要力敵!”

大悟道:“帶到暖閣可好?”

朱殿軍道:“可以,但要乾淨利落!”

大悟一笑道:“將軍放心,跑不了的!”

二人說著話,雙雙出了石樓,朱殿軍快步走向靜室,大悟卻轉了個彎,找到了因,耳語幾句之後,才奔向了大客室。

大悟進了大客室,陳亞夢和杜鎮及劉均還有一個漢子,起身正要離開。

杜鎮見大悟到來,含笑道:“兩位施主請借一步講話!”

陳亞夢笑指劉均與另一個漢子道:“他們是老朽的手下親信,有話大師儘管直說!”

大悟必須拖延點時間,好讓朱殿從容佈置,因此聞言故作十分為難的樣子,欲言又止!

杜鎮眉頭一皺,道:“事情莫非十分緊要?”

大悟道:“是的,十分緊要!”

陳亞夢沉思剎那,轉頭道:“劉均,吳林,你們先出去一下!”

大悟卻又慌忙擺手,道:“劉、吳兩位施主,請留在室內稍坐——”

杜鎮不耐煩的接口道:“好好,我們就出去談。”說著,他已當先大步而出。

大悟卻轉對劉均二人道:“兩位莫罪,因為敝方丈這樣一再囑咐小僧,是故小僧不敢不遵,兩位請坐,得罪處容小僧後謝!”

陳亞夢哼一聲,道:“別讓杜大俠久等,快出去談吧!”

大悟應著聲,陪著笑臉,恭讓陳亞夢先行。

走出大客室,大悟卻不開口,埋頭直向前走,杜鎮雙眉一挑,已有了怒意,陳亞夢卻搖頭示意,叫他忍耐。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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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13:27: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護駕端仗舊時人

杜鎮強按住怒火,隨行於後,轉折移時,到了方丈靜堂外。大悟這時才止步回頭道:“兩位施主請進吧,這是敝地方丈的靜堂。”

杜鎮誤會了,道:“老朽等有要事待辦,無暇赴這宴請,請大師轉告貴方丈,就說老朽等人心領,日後來時再……”

大悟含笑搖頭道:“杜施主誤會了,不是宴請兩位施主,是有要事密告!”

陳亞夢道:“什麼事?”

大悟道:“小僧只知道事關叛逆,別的不知!”

一聽“事關叛逆”,陳亞夢變了神色,道:“如此多謝大師通知,請即傳語,說陳某承召道拜!”

大悟點點頭,推門而入,將門關緊,悄聲道:“人來了!”

朱殿軍已趺坐蒲圍之上,會意的點點頭,道:“請他們進來!”微頓,接著說道:“你辦你的事去,此地不必掛心!”

大悟應聲返了出去。出門向門外等待的陳、杜二人道:“敝方丈有請。”聲調一低,悄語又說道:“兩位有件大功可領,小僧預為之賀!”

陳亞夢笑道:“果真如此,老朽等必對大師重禮相謝。”

大悟合十道:“這怎敢當,兩位請進吧!”說著代為推開了門,在門外揚聲道:“稟方丈,陳、杜兩位大人到!”

朱殿軍在堂內笑呼道:“有請!”

杜鎮和陳亞夢,隨聲進了靜堂,大悟掩門自去!

此時,了因已經走了大客堂。

這小和尚,聰明伶俐,是朱殿軍昔日軍中收養的孤兒,授以武技心法,年紀最小,卻已久經大風大浪!

他到了大客室,對劉均及吳林道:“陳老施主令小僧傳語,請兩位隨小僧往會。”

劉均和吳林,怎疑有他,立刻隨行!

了因把他兩個帶到了暖閣道:“請稍候,陳老施主就來。”

劉均不由問道:“陳爺可還有吩咐?”

了因笑道:“沒有了,不過小僧適才侍立一旁,卻聽了幾句要緊話!”

劉均追問道:“請問是什麼話?”

了因道:“大概陳、杜兩位,今天不走了!”

劉均皺眉道:“為什麼呢?”

了因道:“敝方丈發現叛逆藏於此山某處……”

吳林接口道:“叛逆叫什麼名字?”

了因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

話聲一頓,接著說道:“陳老施主在聽到敝方丈這樣說後,立刻命小僧來傳話給二位,敝方丈才叫小僧帶兩位來這暖閣等候!

“暖閣是敝寺招待貴賓的地方,譬如說府縣太爺,都難得被請進此處,由此可見敝方丈對……”

劉均接口道:“陳爺和杜爺什麼時候來?”

了因道:“不會很久的,談完了事就會來!”

這時,大悟踱步而入,先對了因道:“有緊要事,剎那,你去撤去浮橋,關閉門窗!”

了因應聲而出,剎那,暖閣門窗自動關了起來,不問可知,那必經的浮橋,這時也已撤回對岸了!門窗掩閉,暖閣內頓成一片漆黑。

大悟一笑道:“貧僧性急了些,竟然忘了先點上燈!”說著,他打動火石,將桌上蠟燭點燃!

有燈光照亮後,劉均皺眉問道:“青天白日,能有什麼緊急大事發生?”

大悟神態冷漠的說道:“事關兩位生死,難道不是大事?”

劉均聞言一楞,道:“事關我們的生死!這……這到底是……”

大悟冷笑一聲,道:“兩位用不著多問,只坐著就是!”

這種口調,劉均和吳林一聽就懂,吳林切齒喝道:“和尚,你敢搗鬼?”

喝聲中,他站起身來,向大悟逼近!

大悟沉聲道:“吳林,你給我乖乖的坐好,仔細聽著!”

吳林冷哼一聲,道:“和尚,原來你就是叛逆!”大跨一步,已逼近大悟不到七尺了!

大悟冷笑一聲道:“吳林,我叫你坐好,你若不想立刻糊里糊塗送命的話,最好退回去,聽我把話說完之後再作蠢動!”

吳林皺了眉頭,劉均卻道:“老吳回來,難道還怕他跑了?”

吳林嗯了一聲,然而並不走回去。

大悟冷笑道:“首先我告訴你們,這座暖閣,門窗牆地,都是純鋼建造,如今業已全部關閉,就是大羅神仙,也再難進來或逃出了!”話聲一揚,接著又道:“然後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凡是被進暖閣的人,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死,一條是生,當然……”

劉均冷笑接口道:“慢著和尚,你說此閣關閉之後,神仙也難出入,劉某要問你和尚句話,你又怎麼出去呢?”

大悟笑道:“問得好,可惜不夠聰明!”

劉均怒聲道:“怕未必吧!”

大悟冷哼一聲道:“你能想到我如何出去,可說十分細心,如此細心,就該進而悟及我出去的辦法,才是聰明……”

吳林接口道:“和尚,吳某倒要看你這自命聰明的人,如何出去!”

大悟道:“你們可想知道?”

劉均道:“當然,劉某怎肯放過這好機會?”

大悟一笑道:“你們也許認為,我和尚是在誇口,神仙既然都難出入,我又能隨意出去呢,其實這是最簡單的問題!”

吳林哼道:“難不成和尚你會‘隱身法’?”

大悟笑道:“不必出言激我,我說簡單,就不會複雜,我和尚只要舉手宰了兩位,進出此閣,誰又攔我呢?”

劉均叱道:“怕沒有這樣容易吧?”

大悟仍然帶笑道:“陳亞夢和杜鎮如何?功力比你們兩個要高得多了吧?結果如何?哈哈……他們同樣難逃一死!”

劉均和吳林聞言色變,吳林不由問道:“陳爺和杜爺……”

話沒說完,大悟突然怒叱道:“什麼爺長爺短的,兩個鷹犬老狗頭罷了!”

劉均道:“和尚你們的膽子不小,敢殺朝廷命官?”

大悟道:“這可不敢,殺官等於造反,和尚怎敢!”

聲調一變,俏皮的說道:“如今來到我們禪源寺的命官,人有四位,就是你們兩個與陳、杜兩位,只要能全給宰了,就沒了人證!

“兩位作官多年,當知道‘人證’和‘物證’的重要,沒有‘人證’,再毀了‘物證’,誰敢說我們殺過‘朝廷命官’?”

吳林推座而起,道:“好,老子就先宰了你!”

大悟擺手道:“別慌別慌,還沒到時候,和尚不是說過麼,有生和死兩條路走,也許你們不必選擇這條死路!”

劉均冷哼一聲道:“要是老子們不聽你的呢?”

大悟道:“我還沒說出生路怎樣來,兩位又何必不聽聽呢?”

話聲一頓,笑嘻嘻的接著又道:“這年頭,幹什麼全沒有有當和尚自由,再說,殺人要你命,哄死人卻不犯法,當和尚只要會哄人就行!

“兩位若是選擇生路,把頭髮一去,弄上幾粒戒疤,變作本寺的香火和尚,那就活了……”

吳林怒喝道:“放你的狗屁!”

大悟不惱,一笑道:“那是多難聞的東西!”面色一扳,又道:“兩位是選擇死路了?”

劉均道:“就算是吧,又怎樣?”

大悟道:“很好,貧僧可以告訴兩位,兩位將要怎樣死法,稍待,貧僧告辭之後,這整個的暖閣中,就只留下兩位!”

“在這暖閣中,無論怎樣狂呼大喊,牆外是都聽不到的,所以兩位不必費這個氣力,而且,也沒人來送食物和水,這一點兩位可別忘記!

“一個人不吃東西,大概仍能活上個十天半月,但是不喝水,卻活不過七天,這是我和尚的經驗談!

“當初這暖閣內,曾困過比兩位還英雄的英雄,他們就是在七天之後死的,所以這個時間保證不會錯!”

搖頭嘆息一聲,接道:“餓渴而死,是十分難過的,譬如兩位,本是好友,又是一殿之臣,可是在渴餓至極下,卻會變了樣子!

“那時兩位將像瘋狗一樣,互相存了敵意,你想殺我,我想殺你,要殺對方幹什麼呢?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也許兩位現在不信,其實要能仔細想想,就會相信我的話不假了,人和禽獸有啥分別?

“當飢渴到萬分時,那些仁義嘍,良心,道理嘍,早都隨飢火焰飛上了天了,剩下的只有‘我怎樣才能活下去!’

“對了,我怎樣才能活下去,活下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對方……”

吳林大聲吼道:“不許再說下去了!”

大悟卻一指吳林道:“你怕聽,我判斷在第四天上,你會首先想起殺了劉均,不過我卻奉勸你,那不是該動手的時間!

“因為飢渴到第四天,人正瘋狂,力量特別大,求生的慾望也特別強烈,劉均會拼死反抗,說不定先殺了你!

“要殺他,應在第六天,那時劉均已身疲無力,你只要能在六天內,靜心而不焦急,保存一點的力氣!

“有這一點氣力,殺個疲乏不堪的人,易如反掌,決不會遭。

(缺字)

豈料大悟袖一拂,已將燭火滅掉,人也閃向了一旁。

燭光一熄,閣內又成一片漆黑,吳、劉二人不敢再妄動,人摸摸身畔,不由暗恨起來,身上竟然沒帶著火種!

平日,他們身上總會帶著引火之物,或者是火焰子的。這次來禪源地,根本沒想到會遭遇意外,才沒有攜帶。

他倆正自暗恨,黑暗角落上卻傳來大悟的話聲道:“我不陪了,吳林,你別忘我告訴你的話,要沉著,在決心要殺劉均的時候,下手要夠狠,夠準!

“劉均你別急,我和尚行事,最最公平,雖說吳林可以向你下手,你又是個呆瓜,難道不會先發制人?”

吳林早在暗中留心,話聲方起,他已探囊取出了暗器,猛地揚手朝發話地方打出,並怒叱道:“賊禿照打!”

豈料背後暗影中,大悟嗤笑出聲,道:“和尚已習慣了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逗狗熊玩,你們這個東西想要傷我。豈非痴人白日說夢!”

話聲未落,又換了地方,道:“有個消息必須告訴你們兩個人,剛才我說過,只有七天不吃東西,死不了,七天不喝水卻活不成!

“現在桌上有兩碗現成的香茶,這可是在要緊關頭,憑以活命的東西,誰能先搶到手,誰就可以多活幾天!

“劉均你不該剛才離開原地,撲向角落,吳林現在卻正好舉手可及桌上茶碗,看來吳林你……”

話剛說完,吳、劉二人果然已雙雙撲向桌子,爭取茶水!

哪知雙雙撲到之後,伸手一摸時,桌上卻空無一物!無處(缺字)

暗中,大悟哈哈大笑著說道:“為了表示和幸運起見,這兩碗茶我藏放在另外的地方了,不過你們儘可放心,絕對沒出這個暖閣!

“等你們到了渴極的時候,自然會一寸一寸地地方仔細搜索,誰不該死誰幸運,誰就能夠找到它!

“這兩碗茶,放的地方不同,因此你們有兩個機會,如今我看在佛面,再給你們兩個人一次難得的承諾!”

話聲一頓,再接續時,又換了地方,道:“你們若能互助互信,在找到一碗茶時,不起私念,不暗自藏起或飲用,並協力再找另外一碗時……”

這時,暖閣內突然傳出三聲鐘鳴,大悟話聲一變道:“方丈已令人召我前往問話,我不能久待,得趕緊把話向你們說明,你們若能再找到另外一碗時,便都能活命!

“不過你們卻要記住,不能藏私,不能偷飲,我話說完了,你們若是有什麼交待的,可趁早快講!”

吳林立刻開口道:“和尚……”

大悟怒叱道:“要叫‘大師’!”

吳林忍住滿腔怒火,道:“大師,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大悟道:“商量什麼?”

吳林道:“我們往日無冤,今日無仇,大師怎忍心如此對待我們?我要求大師向方丈說明,我們……”

大悟接口道:“你們願意當和尚了?”

吳林道:“這要讓我和劉兄商量商量再答覆大師!”

大悟道:“可以,你們快商量吧!”

吳林立刻招呼劉均道:“劉兄,久困只有死,好死不如惡活,你怎麼說?”

劉均想了想道:“劉兄,不當和尚就要活生生餓渴而死……”

大悟竟又接口道:“不錯,何況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之別,你們為權奸賣命,可說是奴中奴,豬狗不如,為他們而死值得嗎?

“再告訴你們,張桐明和陸琳等‘木隊’諸人,早已背棄了奸相狗黨,‘無畏將軍’葛爺,正坐鎮於此!

“你們仔細想想,若真願為那群專權禍國的狗黨盡忠,就等死,要不就說上句痛快話,換個‘心和麵’!”

劉均答道:“大師的話我們懂,再說我與吳兄又適巧沒有家小,幹什麼都沒有後顧之尤,只是若要我們來當和尚……”

大悟哈哈的笑了,道:“所謂當和尚,玩笑也,兩位若真能棄絕奸黨,重新作人,葛將軍另有地方安插兩位的,放心吧!”

吳林立刻應聲答道:“果真如此,吳林願聽號令!”

劉均道:“劉均也不後人!”

大悟笑道:“很好很好,兩位坐會兒,貧僧去去就來,必將兩位的心意轉達葛將軍知道,我敢說,葛將軍會待你們如同兄弟!”一頓,鄭重的接著又道:“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面,你們若是虛情假意,另懷鬼胎,到時候可別說法嚴規厲,要受酷刑而死!”

吳林和劉均同聲道:“大師放心……”

大悟接口道:“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就這樣說定了!”

話聲忽然頓住,沒有了聲息!

半晌,劉均開口道:“大師,劉均有話請教。”

閣中已無人答話,大概大悟大師已經走了!

不過劉均和吳林,卻不能斷定,遂不再多言,摸到床上,索性脫去鞋襪來個矇頭大睡,死人不管!

陳亞夢和杜鎮,被請到了不閒禪師的靜堂!

不閒禪師朱殿軍,立刻自蒲團上站起,合十道:“驚動兩位,兩位莫怪,請坐!”

陳亞夢和杜鎮落座之後,陳亞夢首先問道:“方丈召老朽兄弟至何事?”

朱殿軍道:“敝寺僥倖擒得了一名叛黨……”

話未說完,陳亞夢已接口道:“是誰,在哪裡?”

朱殿軍含笑道:“兩位不用心急,請細聽貧僧從頭說起。”話聲略頓,接道:“兩位可知道葛樂山此人?”

陳亞夢看了杜鎮一眼,道:“不瞞方丈說,日前在貴寺放火自焚的叛徒,就是葛樂山!”

朱殿軍聞言一楞,道:“不會吧?”

杜鎮和陳亞夢都變了臉色,雙雙問道:“怎麼不會?”

朱殿軍道:“貧僧雖不識葛將軍,卻認識他最最親的部下……”

杜鎮接口道:“方丈認識他的部下,和他有什麼關係?”

朱殿軍一笑道:“關係太大了,兩位知不知道,葛將軍昔日帳下有三員大將,一名王倫,為後軍,一名周吉是……”

杜鎮再次接口道:“知道,還有一名先鋒朱殿軍!”

朱殿軍拍掌道:“不錯不錯!”聲調一變,含笑反問道:“這三個人,兩位施主可都認識?”

陳亞夢道:“只和王倫相識!”

朱殿軍哈哈一笑道:“貧僧卻和另外兩個人很熟!”

陳亞夢和杜鎮,聞言不由互望一眼,陳亞夢道:“這確實是出乎老朽兄弟的意外。”

朱殿軍依然帶笑道:“不只出兩位的意外,連貧僧都覺得十分意外呢!”

杜鎮眉頭一皺,道:“這怎麼說?”

朱殿軍道:“敝寺有不少熟識的施主,內中有兩位,與貧僧尤其熟悉,一姓周,一姓朱,正是朱殿軍和周吉!

“不過他們改了名字,貧僧從前又沒見過他們,自然沒有多疑,彼此來往已有多年,十分投契,逐結為方外交!

“他們時常前來,有時一人,有時結伴,適才那朱殿軍,突然來了,因為太熟,他就直接到了貧僧的靜室……”

陳亞夢又驚又喜,道:“人呢?”

朱殿軍含笑道:“兩位別急,人跑不了!”

話聲一頓,接著又道:“兩位知道,此寺是有名的古剎,貧僧這靜堂之中,就另有門戶,是專為有道高僧閉關靜修用的。

“朱殿軍和周吉,都曾到過,這次朱殿軍來到後,立刻拖住貧僧,到了那間靜修的禪堂,說出了心底話!”

杜鎮道:“他說什麼?”

朱殿軍道:“他先旁敲側擊的問了貧僧半天,貧僧與各方施主交往,何事不懂,遂見情說話,虛與委蛇。

“結果他說了實話,承認他是朱殿軍,那姓周的就是周吉,這次因有緊急事情,必須請貧僧幫忙!

“貧僧聞言心中雖驚,卻不動形色,問他要貧僧幫什麼事情的忙,他說那‘無畏將軍’葛樂山到了!”

朱殿軍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喝了一口茶。

杜鎮與陳亞夢,則互相注目,一面孔的驚訝!

朱殿軍心中暗冷笑,接著說道:“那朱殿軍說,昔日袍澤中的後軍王倫,途遇葛將軍,相約在本山某地相會,哪知竟是一個陰謀!

“他說王倫已經投入相府,成了奸黨,約葛將軍在本山會面,實則存了惡毒的心腸,要置葛將軍於死地!

“周吉首先獲知消息,途中等候王倫,將王倫殺以滅口,然後迎上葛樂山,計中計把王倫代替了葛將軍……”

杜鎮聽到這裡,不由一拍大腿道:“好個‘移花接木’之計!”話鋒一頓,對朱殿軍揮手道:“若非方丈相告,老朽兄弟及相爺,都幾乎上了葛樂山的大當,方丈建此巨勳,老朽敢說,相爺必有重報!”

朱殿軍卻謙虛的說道:“貧僧做的是本份事,怎敢望報。”

聲調一變,接著又道:“朱殿軍最後對貧僧說,因為葛將軍帶著家小,難掩形藏,要貧僧想個方法,在寺中安頓他們!

“當然,這是十分秘密的事,他說葛將軍必有重謝,問貧僧能不能答應幫他這次大忙!

“兩位請想,那朱殿軍既然對貧僧洩露了機密,貧僧我若是不答應,焉有活路,於是拍貧僧的胸口,慨然承諾!

“最後他說葛將軍隨時會到,有周吉相陪直進貧僧的靜堂,貧僧略一盤算,立刻得計,令人設宴,把朱殿軍灌醉在那秘室之內!”

陳亞夢滿面含笑道:“方丈可能帶路去秘室看看……”

朱殿軍接口道:“貧僧請來兩位,正是此意!”聲調突然轉低道:“不過貧僧有兩個要求,還請兩位答應。”

陳亞夢拍胸說道:“請吧方丈,凡老朽能辦到的,全可以答應!”

朱殿軍道:“一個是擒住朱殿軍和葛樂山等人後,請不要在寺中詢問,免得讓其他香客獲知,造成貧僧今後困難!”

孫亞夢笑道:“這是當然的事,方丈放心!”

朱殿軍又道:“第二是,貧僧總算和朱、週二人結識一場,要討個人情,希望兩位能多加照拂,少用刑罰!”

陳亞夢道:“方丈仁義忠厚真是罕見,老朽答應方丈,決不碰他們一根汗毛,不過叛國這罪卻是無可免的!”

朱殿軍道:“這個貧僧知道,也不妄求!”

杜鎮道:“方丈,老朽兄弟聽說,貴寺不久會有罕見的慶典!”

朱殿軍道:“哦,請問是……”

杜鎮接口道:“方丈建下這大功勞,老朽兄弟回去後向相爺進言,今歲香期,相爺會親率文武百官前來進香的!”

朱殿軍合十為禮道:“何謝之有,方丈,現在可以去了嗎?”

朱殿軍道:“當然可以,請兩位隨貧僧來!”說著,起身帶路,進了裡面的那間禪房。

陳、杜二人隨行於後,朱殿軍指著壁間的佛像道:“佛像之後,就是閉開修禪的秘室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搬動佛像,果然露出一道門戶!接著他肅讓道:“兩位先行,貧僧還要關閉它的!”

陳亞夢和杜鎮頷首額首跨進了門,他們看得清楚,朱殿軍手向佛像背後一按,佛像立刻自緩緩滑回原來的地方!

佛像歸位之後,眼前頓成一片漆黑,朱殿軍似早已有備,袖中取出半截白燭,引火點起。

燭火照明下,朱殿軍又走在了前面,一轉,一拐,又來到了一個門戶前,朱殿軍悄悄一指,點點頭,陳亞夢和杜鎮會意,隨即提聚功力輕步當先而進!

陳、杜正感楞惑,奇變立即發生!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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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請君入甕

一聲輕響,驚動了走在前面的陳、杜二人!

陳亞夢適時回頭,心中微然一驚,道:“咦!這裡也有暗門?”

杜鎮雙眉微蹙,接著說道:“方丈,須要如此嚴緊嗎?”

朱殿軍正色道:“必須如此,因那周吉是輕車熟路,只憑外面佛像,攔不住他,設若這時他和葛樂山正好闖了進來……”

陳亞夢接口道:“方丈顧慮周到,請!”這話雖是稱讚之意,卻也含著三分不甚耐煩!

朱殿軍這時手指右方唯一的一道門戶,道:“到了,此處別無第二間秘室!”

杜鎮和陳亞夢,都是年老成精的江湖道,卻不就走,二人向四外打量,看得非常仔細!接著,杜鎮瞥了朱殿軍一眼,道:“方丈,此處果然再沒有另外的秘室了?”

朱殿軍道:“是的,貧僧主持敝寺已有多年,只發現……”

陳亞夢卻含笑接口道:“若論佛經禮典,老朽兄弟自是不敢與方丈相比,但要說江湖中事,及消息埋伏秘密安排,方丈可就不如老朽兄弟了!”

話聲一頓,接著笑指四外又道:“自進入佛像的暗道,再經過剛才那道消失的門戶,足有十丈以上,在這樣寬廣的地區,可建三間秘室。

“再說那初建此寺的人,非但聰明絕頂,並且是個中的高手,又怎會花費偌大工程,只建一間秘室呢?”

朱殿軍聞言,暗自驚心,道:“這話很對!”聲調一轉,又道:“不過貧僧這多年來,朝夕在此,卻只發現了這一間秘室,並且曾經仔細搜探多次……”

杜鎮接口道:“方丈這次的功勞不小,老朽願意投桃報李,等此間事了,老朽必代方丈多添一或兩間秘室就是!”

朱殿軍聞言暗中心凜,道:“聽杜施主的話,似乎是已經有所發現了!”

杜鎮一笑,道:“方丈不必多問了,反正老朽話說出口,負責就是!”

朱殿軍也報之一笑道:“杜施主這樣說,貧僧就是先拜謝了!”說著,他緊行幾步,又走到了前面,道:“人就在室內,讓貧僧先行帶路。”

陳亞夢一點頭,和杜鎮隨行於後,進了石門。

乍進石門,室內漆黑,因此朱殿軍轉身高舉起燭火,向後退了幾步,這是極為恭敬的肅客禮貌。

杜鎮和陳亞夢,笑了笑作為致謝,坦步進入秘室!

豈料踏進室內的剎那,朱殿軍因為燭火舉得太高,蠟淚斜滴在手背之上,一聲痛呼,將燭火拋掉!

燭火拋出,室內頓成一片黑暗!

不過在燭火拋落前的剎那,陣亞夢和杜鎮,卻已經看到有一個人醉臥在方丈靜修的禪榻上!

只是這人合衣而面向裡,看不到模樣!

朱殿軍這時很快的摸出火石火鐮,引著火紙,撿起地上的半截蠟燭,重又燃著,將燭火插放燭臺上面。

燭火重燃,室內恢復了光明,但卻在無形中,已有了變化。

可是這無形的變化,陳亞夢和杜鎮卻沒有發覺!

這時,杜鎮大步奔向禪榻!

朱殿軍突然沉聲道:“杜施主,你要做什麼?”

朱殿軍的聲調嚴肅,使杜鎮直覺出有了變化,因此他霍地止步,神色威凌,回顧著朱殿軍道:“老朽要拷問朱殿軍!”

朱殿軍哈哈一笑道:“杜施主,你可認識那朱先鋒?”

杜鎮皺眉道:“老朽早已說過,不認識他!”

朱殿軍又是一笑道:“那何不等老衲雙方引介呢?”

朱殿軍的自稱,由“貧僧”變成了“老衲”,已意昧著起了變化,陳亞夢和杜鎮,心頭更亮了許多!

陳亞夢有心相試,道:“方丈已帶路至此,未了事不便再麻煩方丈了!”

朱殿軍冷冷地說道:“老衲必須有始有終!”

杜鎮耐性差些,沉聲道:“方丈,你現在的風度,和先時不同了,這為什麼?”

朱殿軍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陳亞夢哦了一聲,道:“這話該如何解釋?”

朱殿軍道:“事實擺在眼前,你們難道不懂?”

杜鎮道:“老夫不懂!”

“老朽”改成了“老夫”,這是唇槍之對舌箭!

朱殿軍冷哼一聲道:“先前老衲說話的時候,是在四通八達的外面,而今是在密不通風插翅難飛的秘室,自然不同!”

陳亞夢聞言一驚,這才回顧身後,心頭猛地下沉!

原來身後那道門戶,不知何時早已消失無蹤!

再注目,四壁如同天然石鑿而成,連個縫隙都沒有!於是雙目陡射煞火,厲聲道:“和尚,你存的是何等心腸?”

朱殿軍也沉聲說道:“很簡單,誅殺鷹犬爪牙!”

杜鎮獰哼一聲道:“算老夫兄弟瞎了眼,說,你是誰?”

朱殿軍道:“老衲本寺方丈,法號‘不閒’!”

陳亞夢道:“問你俗家的名字!”

朱殿軍一字字沉重的說道:“老衲,大宋‘無畏將國’無畏將軍麾下,先鋒朱殿軍!”

陳亞夢和杜鎮,聞言失色,驚問道:“榻上人是誰?”

朱殿軍哈哈一笑:“正是‘無畏上將軍’葛……”

話未說完,葛樂山已自榻上坐起,接口道:“在下葛樂山,兩位請坐談如何!”

葛樂山三個字,幾乎驚出陳、杜二人的心服!

事已至此,他們在互望一眼後,點點頭,坐了下來!

葛樂山立即拱手道:“因事逼無奈,迫得奉請兩位來這秘室一談,兩位還請全諒。”話鋒一頓,接著又道:“葛樂山久聞兩位大名,卻不知兩位已然投入奸黨門下。如今雖說道已不同,但葛樂山仍願與兩位開誠論交!”

陳亞夢和杜鎮,並沒有答話,只靜坐而聽。

葛樂山接著又道:“葛樂山願意推誠相談,兩位如何!”

陳亞夢沉思剎那後,道:“事已至此,只好各憑功力一決生死了!”

葛樂山拇指一伸道:“痛快,陳大俠果然是推誠面談的!”話聲一頓,接著又道:“只是葛樂山認為,一戰可以,誓分生死似乎不必!”

杜鎮道:“老朽兄弟奉有諭令,逮捕閣下,閣下既然不會束手就縛,搏戰自是難免,搏戰一起,就只有生死兩途了!”

葛樂山頷首道:“杜大俠說的不錯,但是仍然有辦法避免的!”

杜鎮道:“願聆高教!”

葛樂山道:“搏戰可分雙方動手及以物代之兩種……”

話未說完,陳亞夢已接口道:“閣下的辦法老朽兄弟懂了,只是以物代人,必須找出同一重量、大小、本質等,不差分毫之物才是!”

葛樂山道:“那是自然!”

陳亞夢道:“若有這種東西,老朽不反對閣下的搏戰辦法!”

葛樂山頷首道:“好,這件事就算說定了。”話聲一頓,接著又道:“請問兩位,勝負如何……”

杜鎮才待回答,陳亞夢看了他一眼,道:“杜大弟不慌答話!”

聲調一頓,轉對葛樂山道:“老朽兄弟事先毫無防備,被朱將軍巧言騙進秘室,胸中並無成竹,閣下卻是早有打算,並經熟思!

“因此老朽認為,搏戰較技印證功力的勝負賭注,不該由老朽兄弟提出,閣下以為然否?”

葛樂山道:“話有道理,也極公平!”話鋒一停,想了想道:“兩位曾經聲明,是奉諭擒人,因此葛樂山提議,就以‘擒人’或‘被擒’來作勝負之下的賭注!”

陳亞夢道:“閣下的意思,是不論那方若負,負者的人就聽憑勝利的一方發話,生之殺之概由勝方決斷!”

葛樂山道:“正是此意!”

陳亞夢眉頭一皺,道:“誰是當事人!”

葛樂山心中暗暗盤算了剎那,道:“兩位本是想逮捕哪個人呢?”

陳亞夢答覆了一句十分乖巧的話,道:“凡是相爺認為是叛國者的,都在逮捕之列!”

葛樂山雙眉微微一揚,道:“兩位這次是為誰來的?”

陳亞夢道:“是為閣下!”

葛樂山道:“這就是了,樂山自然是當事人!”

陳亞夢一笑道:“朱將軍怕也不能不算是當事人吧!”

朱殿軍接話道:“朱某十分榮幸!”

葛樂山卻道:“朱將軍業已跳出三界,身入佛門,似乎……”

杜鎮接口道:“逮捕叛逆,難分……”

朱殿軍沉聲叱道:“杜鎮住口,你說哪一個叛逆!”

杜鎮冷哼一聲道:“自然是你們!”

葛樂山也不由色變,道:“杜大俠,葛某請你說話謹慎一些!”

朱殿軍卻怒聲道:“奸相殘害忠良,私結狗黨,橫行不法,天下人哪個不知,凡是不肯和他同流合汙的,他眼中之釘?

“像你們這兩個,從前雖是滾馬強盜,綠林賊寇,多少還有些骨氣,如今賣身投靠,頂了天不過是兩個豬狗奴才!”

杜鎮羞惱成怒,道:“朱殿軍你好一張利口,須知……”

葛樂山沉哼一聲,接口道:“葛某認為,話已說得不少了!”

陳亞夢也知道再談說下去,非但與事無補,設若惱了朱殿軍,不按葛樂山的辦法,卻怕大事不妙!於是接話道:“葛將軍說的是。”話聲一停,轉對杜鎮示意道:“杜大弟,愚兄與葛將軍既然談妥搏戰的辦法,你就不該再多說些什麼,理當靜候下去才是!”

杜鎮遂也見風轉舵,道:“小弟話是多了一些!”

孫亞夢一笑,又轉向葛樂山道:“葛將軍,老朽認為朱殿軍是無法置身事外的!”

葛樂山神情已無剛才那樣客氣,冷冷地道:“你們一定要朱殿軍參與較搏!”

陳亞夢點頭道:“這才公平!”

葛樂山哼了一聲,道:“也無不可!”

孫亞夢沒有想到,這件事葛樂山立即承諾,所以聞言微微覺得有些意外,朱殿軍卻已冷笑出聲道:“說實話,葛將軍先時曾經和我商量,如何處置你們,我的意思,你們業已難以悔改,應當誅之!

“可是葛將軍卻起了愛才之意,希望能在天理人情和技藝提問方面,使你們心服之後,再以大義相罰!”

“不料你們果然在利慾薰心之下,已經忘記了本來面目,因此葛將軍決定不再留你們為害世人了!”

杜鎮又要開口,陳亞夢卻立即阻住,接話說道:“老朽兄弟承認‘道不同難為謀’,朱將軍儘管看我們的鷹犬爪牙,當我們作利慾薰心之輩好了!

“這和我們兄弟,必須把兩位當作叛國之徒來論斷是一樣,至於葛將軍的與謀之意,老朽兄弟只有心領了!”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有了決定,不必再多費口舌!

於是葛樂山冷冷地接話道:“心跡已明,是該動手了!”

杜鎮這時說道:“切煩葛將軍指定較技的物件……”

話未說完,朱殿軍卻已接口向葛樂山道:“將軍,現在似乎不必再按前議行事了吧?”

葛樂山正色搖頭道:“話說出口,則須守信!”

朱殿軍無奈的應了一聲,葛樂山立即對陳亞夢道:“我們是以幾陣來分勝負?”

孫亞夢想了想,道:“三陣六場參定勝負如何?”

朱殿軍沉聲道:“三陣就三陣,六場就六場,什麼叫三陣六場呀!”

陳亞夢道:“所謂三陣,是指較技三次而言,彼此都是兩個人,每一對以三陣分論勝負,兩對豈不就是六場了!”

葛樂山道:“可以,怎樣算是勝呢?”

陳亞夢道:“六場共勝四場者是勝,負四場者輸!”

朱殿軍道:“要是各勝三場呢?”

孫亞夢一笑道:“那就只好再約時日一戰了!”

朱殿軍冷哼一聲,道:“好如意的算盤!”話聲一頓,接著又道:“陳亞夢,今天是非要分出勝負不可!”

陳亞夢沒有接答這一句話,卻轉問葛樂山道:“請問葛將軍怎麼說?”

葛樂山怎會上當,正色道:“朱將軍的話對,今天是要分出勝負才行!”

陳亞夢緊鎖眉頭道:“若是各勝三場呢?”

葛樂山道:“就多加一陣而定勝負!”

陳亞夢想了,道:“也是辦法!”說著,他目光一掃朱殿軍,又道:“只加一陣,是誰和誰來動手呢?”

葛樂山一笑道:“當然是我和你了!”

陳亞夢搖頭道:“這不公平!”

朱殿軍沉聲道:“怎樣不算公平?”

陳亞夢道:“抽籤決定是哪兩個人來動手。”

這老兒半點虧都不吃,他深知杜鎮的功力,差價只有一丁點,但朱殿軍和葛樂山,就無法相比了!

因此在杜鎮和葛樂山抽中為對手時,無異他自己抽中,設若幸運抽中的兩人是他和朱殿軍,那就穩操勝券了!

再退一步,抽中的是杜鎮和朱殿軍,他們也會得勝,所以他堅持用抽籤的辦法來決定最後一戰!

葛樂山冷冷地說道:“可以。”

陳亞夢得寸進尺道:“還有,前六場彼此的對手,也該以抽籤決定?”

葛樂山道:“不必,這不是雙方對手,而是借物而試功力。功力不到火候則負,無法偷巧,所以用不著多此一舉!”

陳亞夢語塞,遂不再多言。

這時葛樂山對朱殿軍道:“賢弟取出代用的東西來吧!”

朱殿軍答應一聲,探手禪榻之下,拖出來一塊烏黑的東西,厚有尺餘,大若禪坐所用的蒲團!

葛樂山指著這件東西對陳亞夢道:“你們試試重量,好有準備!”

陳亞夢和杜鎮雙雙向前,搬動之下,不由暗自心驚!

他們只試出此物重有三五百斤,但卻看不出本質何物,因此也無法想像這一陣要比什麼功力?

葛樂山這時卻道:“三陣六場,都是十分公平,這一陣是試內力真力,只准用一根手指,插向此物,以所插深淺火候而定勝負!”

杜鎮道:“這是塊什麼東西?”

朱殿軍冷笑一聲道:“兩位成名江湖多年,難道不識此物!”

杜鎮道:“天下無奇不有,識不得不算丟人!”

朱殿軍哼了一聲,道:“這是塊石頭!”

陳亞夢道:“是塊什麼石頭!”

朱殿軍道:“這是被武林中人稱為神石的‘寒鐵石’!”

陳亞夢和杜鎮聞言一楞,彼此互望了一眼,作聲不得!

朱殿軍接著又道:“兩位請吧!”

陳亞夢眉頭一皺,道:“老朽不敢先越,朱將軍先請!”

朱殿軍嗤笑一聲,道:“我先就我先!”

話聲中,他大步向前,提聚內功,伸出來右手的中指,按向“寒鐵石”上,中指緩緩沉於石內。

不過朱殿軍卻沒有能夠將全指沒入,只插進了寸餘——

杜鎮繼之,提足內力按下,始知此石比鋼鐵還硬!

人拼盡全力下按,也僅是深入了寸許!

朱殿軍這時對陳亞夢道:“該你了!”

陳亞夢緩緩提力,出指按下,力盡方始拔指出石!

他業已瞥目看過朱殿軍和杜鎮所留的指孔,深淺大概不差些許,因此他要以全力勝過葛樂山去!

葛樂山也不提力,也不運氣,伸出手指點下!

葛樂山指沉石中,陳亞夢立刻知道第一陣敗了!

葛樂山整個手指,完全沒入石中,深有兩寸以上!

四個人輪流過了,立即以香探定深淺,杜鎮和朱殿軍,半斤八兩,是和數,陳亞夢卻輸給了葛樂山!

杜鎮和陳亞夢心頭一寒,這第一陣的兩場,他們不能不承認為負!

第二陣十分奇特,是豆腐四大塊,鐵皮四小張!

豆腐每塊厚兩寸,寬尺餘,鐵皮平滑,略小於豆腐!

朱殿軍請陳亞夢和杜鎮監視著,然後動手將鐵皮自豆腐厚度的正中間,平塞入豆腐之中!

這樣,四塊鐵皮都沒入夾在了豆腐的中間,葛樂山這時說道:“這一陣是較搏奇特的功力,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來打這塊豆腐,凌虛出掌也行,但卻不能再用指力!

“豆腐不準破裂或散碎,中間的鐵皮,卻必須一擊而碎,碎塊越多,證明功力越高,但豆腐若毀那就輸了!”

杜鎮把牙一咬,道:“老朽佩服葛將軍的這種安排!”

葛樂山卻冷冷地問道:“不公平!”

杜鎮無言以答,陳亞夢皺眉道:“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事,而是各人所學的技藝功力不同,對這種奇特的較技方法,很難適應的問題!”

葛樂山道:“陳大俠話是不錯,不過也該相信,任憑是誰,在習學功力技藝的時候,也沒專門練過打豆腐吧!”

陳亞夢臉一紅,道:“這一點老朽是相信的,不過……”

朱殿軍接口道:“要是自知內力真氣不敵,就乾脆的說。”

杜鎮哼了一聲道:“朱殿軍,老夫未必就輸給你!”

朱殿軍卻一笑道:“好嘛,那就比比看!”

杜鎮道:“比就比!”

朱殿軍道:“這次可輪到你先動手了!”

杜鎮才待提力運氣,陳亞夢已對葛樂山道:“葛將軍,請問這一陣若是豆腐沒碎,鐵皮未裂,是輸是贏?”

葛樂山道:“鐵皮裂散,豆腐不碎為勝!”

陳亞夢道:“設若雙方相比的結果,都是鐵皮未裂,豆腐也沒碎的話,這勝和負豈不是很很判斷了嗎?”

葛樂山道:“不難,那就是雙方皆負!”

陳亞夢頷首道:“很好!”

杜鎮此時業已明白陳亞夢之意,立刻對朱殿軍道:“朱殿軍,你仔細看看!”

話聲中,他手心凌虛放在豆腐上面,緩緩壓下!

一聲輕響傳出,杜鎮倏忽收手。上層的豆腐沒有碎裂,可是下層的豆腐卻已經散落成好幾塊。

杜鎮老臉一紅,退了下去!

朱殿軍繼之出手,結果和杜鎮一樣,將下層豆腐震碎。

葛樂山這時有心的說道:“鐵皮裂開,自然要劃破下層的豆腐,杜大俠和朱賢弟能到現在這種火候,已經是不容易了!”話聲中,葛樂山一變聲調,道:“如今該看我了!”聲音剛落,手已舉起,快似閃電向豆腐上面一壓,道:“等陳大俠試過之後,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陳亞夢早已有備,在葛樂山說話的當空,他已揚掌凌虛拍下,也是極快,一壓即收,豆腐沒碎!

葛樂山含笑道:“請杜大俠來檢查朱賢弟的豆腐。”

杜鎮上步輕輕將上層豆腐揭下,中間的鐵皮,已碎成三塊,下層的豆腐卻變了樣子,十分碎爛!

陳亞夢不輸禮數,道:“我煩朱殿軍檢視我杜大弟的豆腐吧!”

朱殿軍也輕輕揭去上一層,中間鐵皮碎成四塊!下層的豆腐也是“慘不忍睹”,朱殿軍十分乾脆的說道:“姓杜的鐵皮多碎了一塊,我輸了!”

杜鎮卻無喜色,雖勝卻勝得僥倖!

葛樂山一指自己打過的豆腐,道:“請陳大俠費心吧!”

陳亞夢拂落上層完整的一半豆腐,再看中間的鐵皮,竟然碎成了十五六片,而下層的豆腐,卻絲毫未散!

葛樂山挑落陳亞夢豆腐的上層,鐵皮碎成六塊,不過下層的豆腐,卻也完整如初,沒有碎散!

這一陣,是和!葛樂山贏了陳亞夢,朱殿軍卻輸了杜鎮!

兩陣四場,葛樂山和朱殿軍是一勝一和,杜鎮與陳亞夢卻是一負一和,因此最後的一陣兩場,陳、杜二人是隻能贏不能輸了!陳亞夢自然心中志願,沉思剎那之後,對葛樂山道:“在最後一陣沒有較比之前,老朽要和杜大弟商量商量!”

葛樂山一笑道:“請便!”

於是陳、杜二人走到牆角,互相低聲計議起來,半晌之後,已有決定,陳亞夢又轉對葛樂山道:“老朽想問一聲這最後一陣是比什麼?”

葛樂山微笑著說道:“是比膽量!”

比膽量,這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事,陳杜二人,本已商妥第三陣要另出題目,如今聽說是比膽量,不由高興起來,比功力必須高過對方,偷不得巧,比膽量卻是易事,只要膽子夠大,就可穩操勝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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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膽者勝膽大否

於是陳亞夢問道:“怎樣比法?”

葛樂山道:“看誰的膽大,膽大者勝!”

杜鎮看看陳亞夢,道:“這倒真是新奇,我們何不試上一試?”

陳亞夢仍然存著疑念,搖頭道:“該先聽聽葛將軍的解釋!”

葛樂山一笑道:“剛才兩陣四場,可有不公平的地方?”

陳亞夢道:“沒有說它不公平呀?”

葛樂山道:“那就是了,這最後一陣較比膽量,也是公平的!”

陳亞夢道:“既然是比膽氣壯否,自然就有怕人的事發生,否則當然談不到膽量大或小了,葛將軍是準備如何比法呀?”

葛樂山道:“兩位是不同意這最後一陣,較量膽子呢?”

陳亞夢道:“原則上同意,較量的方法卻須一聽!”

葛樂山道:“方法十分簡單,用一種毒物,來試雙方的膽量!”

陳亞夢想了想,道:“必要時可能用功力相抗?”

葛樂山道:“不能施展功力,但卻少不了用手!”

陳亞夢又沉思了剎那,道:“就這樣!”

葛樂山立刻對朱殿軍道:“朱賢弟把要用的東西取出來吧!”

朱殿軍卻搖頭道:“將軍請稍待,末將要問他們幾句話!”聲調一落又起,道:“陳亞夢,我們事先說明過,以三陣六場來論勝負,現在兩陣四場過去了,你們是一負一和,對不對?”

陳亞夢答話十分小心道:“不錯!”

朱殿軍道:“最後這一陣兩場,要是我們再勝一場就贏定了可對?”

陳亞夢想了想,道:“好像不然吧?”

朱殿軍道:“怎麼不然,我們若再勝一場,另一場就算是你們勝了,這第三陣的結局與第二陣一樣提和!

“你們二和一負,我們一勝二和,豈不是贏定了?”

陳亞夢半晌沒有答話,朱殿軍接著又道:“你仔細的計算一下。”

陳亞夢被迫無奈,道:“我懂了,朱將軍說的不錯!”

朱殿軍道:“所以我認為第三陣較理,只舉行一場就可以了,當然,這一場要是我們輸了就必須再舉行第二場!”

杜鎮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第三陣的第一場,你們若勝就贏了,所以不必再接著搏較下一場!

“若是第三陣的第一場你們輸了的話,我們有希望達到一勝一負一和的全面‘和局’,當然還要比下去!”

朱殿軍點頭道:“公平!”

朱殿軍道:“那就這樣決定了,現在我就取出較量膽氣的東西來,並且由葛將軍應戰你們之中的任何一位!”

話剛說完,陳亞夢立即接口道:“朱將軍且慢!”

朱將軍哦了一聲,道:“你有何話說?”

陳亞夢冷冷地一聲道:“朱將軍剛才不惜反覆聲述只比一場時,老朽已覺奇怪,如今經朱將軍聲明,由葛樂山將軍應戰……”

朱殿軍沉聲接口道:“難道你疑心我在搗鬼?”

陳亞夢哼了聲,道:“老朽沒這樣說,只是有些奇怪罷了!”

朱殿軍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陳亞夢道:“為什麼是葛將軍應戰,而不是朱將軍你應戰呢?”

朱殿軍皺眉道:“因為也許只比一場,所以……”

杜鎮似乎也明白了朱殿軍的居心,接口道:“所以不通,就算只比一場,你也可以應戰呀?”

陳亞夢接上一句道:“除非朱將軍你自知膽不夠大,因此取巧!”

杜鎮又道:“除非你另有鬼胎,明白葛將軍應戰則勝!”

陳亞夢也補上一句,道:“早有安排,就不公平?”

陳亞夢道:“老朽要求,第三場第一場,有挑戰的權利!”

杜鎮補充道:“這話也就是說,第三陣的一、二兩場,老朽兄弟有權挑選對手,也許是挑葛將軍,也許挑到朱將軍你!”

朱殿軍搖頭道:“那不行,你們這是非份的要求!”話鋒一頓,又道:“和前兩陣一樣,抽籤好了!”

哪知陳亞夢這次卻堅持其見,道:“朱將軍,老朽的要求,並未過份。”

朱殿軍道:

(缺字)

“將軍信人,況此三陣較搏,題目都是將軍策劃,為求信義,為示公平,為去我疑,想將軍必有承諾!”

葛樂山緊鎖雙眉,沉思久久,才道:“好吧!這第三陣的兩場,你們可以挑選對手!”

朱殿軍急忙接話道:“將軍怎麼成,末將……”

葛樂山把手一揮道:“事已說定,朱賢弟不必多言了!”

朱殿軍無奈,只好嘆了一聲!

陳亞夢和杜鎮像打了次勝仗似的,臉上接著得意的笑容!杜鎮看著朱殿軍,一笑道:“朱將軍,就請準備吧!”

朱殿軍哼一聲,然到了禪榻下面,先自榻下取出一隻無蓋的木箱,放在了秘室當中的香桌上!

然後在木箱中,拿起兩把鋼鉤,在榻下鉤拖出來一隻鐵籠,鐵籠四外都有豆大的孔洞,略小於木箱!

陳亞夢和杜鎮,四目注視鐵籠之中,心頭猛地一顫!

籠中是條奇壯的巨大“眼鏡毒蛇”,碧目射光,望之令人生畏{

朱殿軍以兩把鋼鉤,鉤著鐵籠,將籠放於木箱之內。

箱內鐵籠,恰好不留縫隙!

朱殿軍鉤動鐵籠時,籠內的毒蛇,嘶嘶作聲嚇得煞人!

以“眼鏡毒蛇”來試彼此的膽量,這主意出的又損又怪,別看陳、杜二人自命英雄,此時也不同變了臉色!

朱殿軍此時把鑰鉤取下,在禪榻木枕內取出了一塊厚厚的黑布,將黑布蒙蓋在木箱上,當作了蓋子!

然後再用鋼鉤,探進箱中,輕輕地動,費了半天的時間,才將箱內鐵籠上的蓋子,由黑布下拖了出來!

現在,木箱裡層是鐵籠,銑籠裡面是那條“眼鏡毒蛇”,鐵籠的蓋子已經取出,木箱本就沒有蓋子,毒蛇隨時可以爬出箱外!

奇怪的是,箱籠中的毒蛇,卻不聞動靜!

朱殿軍這時寒著臉對杜鎮和陳亞夢道:“你們都看清楚了,這籠中箱內是條最毒最毒的‘眼鏡毒蛇’,被咬一口,就只有死路一條!”

杜鎮聲調有些顫抖的問題:“怎樣來……來比膽量呢?”

朱殿軍瞪了他一眼,道:“簡單,你們挑選對手,然後由其餘的兩位,商同計數,在數到三的時候,比試膽量的兩個人,要將手臂伸進黑布下木箱內!

“伸哪一隻手臂,隨便,但卻必須在喊到‘三’的時候伸進去,遲疑猶豫,雖隔剎那,也要算輸!”

杜鎮臉上已見了汗,道:“什……什麼時候才……才能把手臂拿出……”

朱殿軍沉聲道:“你慌什麼,聽下去就知道了!”

話聲一頓,接著又道:“計數的兩位,仍不能停,在喊到十五的時候,試較膽量的當事人,才能將手臂由黑布下拿出來!

“大家聽明白了,還有個附帶的條件,鐵籠底,有一層蒲草鋪墊著,手臂取出之後,必須捏有幾根草莖!

“三根兩根都可以,這證明你的手,實在是伸到了底,若無草莖的話,證明你在取巧,判你為負!

“若是手中都有草莖,又都是在計數十五之後才將手臂取出來的話,不論被毒蛇咬沒咬過,同列為勝,也就是和!”

“不過要是在計數不到十五,就將手臂取出的話,是負,規則如上,我相信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話說完了之後,朱殿軍冷冷地看著杜鎮和陳亞夢!

陳亞夢和杜鎮,變顏變色的都不答話!

朱殿軍故意逼問道:“兩位都聽明白了嗎?”

陳亞夢點點頭,杜鎮也點點頭!

朱殿軍再次相逼道:“很好,兩位請決定一下誰先誰後,也好挑選對手!”

陳亞夢看著杜鎮,杜鎮也瞧瞧陳亞夢,兩個人仍然沒有開口!

朱殿軍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們這個態度,我很同情,說實話,這種‘眼鏡毒蛇’,毒性太大,咬上一口見血封喉,絕對沒法救治!

“為了一試誰的膽大氣豪,冒十之五的死險,當然不容易輕作決定,不過事已成為定局,發昏難以當死了!”

話聲一停,接著慢言慢語的又說道:“若是兩位現在承認第三輪輸了的話,就可以不必再冒這種危險,當然嘍,認輸則死,結局是一樣的!”

陳亞夢受不住冷嘲熱諷,開口道:“朱將軍放心,老朽兄弟是不會這樣認輸的!”聲調一轉,又問道:“被蛇所咬,果然無救?”

朱殿軍道:“若是普通人,當然沒救了,換上兩位,卻還有辦法可想!”

杜鎮急忙問道:“有什麼辦法?”

朱殿軍道:“立刻學‘壯士斷腕’,可保殘生!”

杜鎮臉一抽動,道:“別無辦法了?”

朱殿軍搖頭道:“沒有了,所以不論兩位決定由誰先開始,我都要奉勸一句,最好是用那條左臂,失一左臂沒有多大關係!”

陳亞夢咬一咬牙,道:“朱將軍,別忘記你也許會被選中?”

朱殿軍全身一抖,看出是在心中害怕!但他在全身一抖後,卻故作從容道:“若兩位選中我,那是命,怕也沒有辦法!”

陳亞夢哼了一聲,道:“這件事老朽兄弟要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朱殿軍一笑道:“請便,多商量商量沒有關係!”話鋒一頓,他別有用意的又道:“其實用不著商量,在我看來,陳大俠該搶先才對!”

陳亞夢怒視著他,恨得咬牙作聲!

朱殿軍卻故作未見,道:“論功力,陳大俠高過杜大俠,論身份,杜大俠低於陳大俠,能者為先行,況兩位又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再說,論仁、論義、論友道,在在該著陳大俠臨履險,所以我說這件事本來用不著商量的!”

陳亞夢受了激諷,還不能開口,真是恨得牙癢!

朱殿軍仍不算完,這時又道:“最要緊的,是兩位中誰真能‘泰山崩於前面色不改’,依我看來,沉著的功夫,杜大俠差得多!

“他現在已經心鼓直敲,畏懼至極,若叫他伸手進這內有毒蛇的木箱,看不把他嚇昏才怪!”

說著,朱殿軍向旁立的杜鎮一笑,又道:“杜大俠別怪我直言,我這是好意!”

這番話,說得杜鎮和陳亞夢,氣惱不得,哭笑兩難!陳亞夢忍無可忍,向葛樂山道:“葛將軍,朱將軍這算什麼意思?”

葛樂山道:“陳大俠質問的哪一件事?”

陳亞夢道:“他羅嗦不已,亂人心志!”

葛樂山哦了一聲,轉對朱殿軍道:“朱賢弟,你心意已盡到了,就少說兩句吧!”

朱殿軍應一聲是,道:“末將遵令!”話說完了之後,果然不再開口!

陳亞夢可作了難,話全叫朱殿軍說在前面了,如今不論對杜鎮怎樣講,若要杜鎮先自己冒險,實難措辭!

可是陳亞夢又怎肯自己先來犯難呢,他又不是傻鬼,箱中毒蛇也不是他的親友,誰能保一試不死!他想了半晌,一拉杜鎮的衣袖,道:“杜大弟,我們到一旁商量商量!”

杜鎮已被朱殿軍那番話,說活了心腸,聞言道:“陳大哥,小弟認為這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陳亞夢雙眉一皺道:“自然有必要我才這樣說!”

杜鎮道:“反正陳大哥不想先試,就只有小弟先試,有什麼可再商量的?”

陳亞夢道:“誰敢說後試的,人就能倖免……”

杜鎮接口道:“先試的人若敗或被蛇咬傷,我們就已經輸定了,自然不會再有後試!”

陳亞夢道:“這種試膽的方法,純粹是命運,說不定蛇咬了他們……”

杜鎮冷笑一聲接口道:“對,這說不定!”

陳亞夢道:“所以說誰先誰後,危險相等!”

杜鎮嗯了一聲道:“陳大哥既然這樣說,就請先動手吧!”

陳亞夢傻了,楞得一楞,低沉的說道:“別在對方面前現歧見,我命令你先試!”

杜鎮冷笑一聲,道:“我們是相爺五隊護衛中的正副手,身份並不差什麼,你這‘命令’二字用的叫杜某難耐!”

陳亞夢聲沉色厲,道:“先試最多是死,死又如何,別忘記我們早已踏進了虎穴,就算後試,怕也不能免死,還白白的叫對方恥笑我們!”

杜鎮道:“說的是,就因為如此,你何不先試?”

陳亞夢道:“杜鎮,難道我們之間沒了規矩?”

杜鎮道:“人不自私,天誅地滅,規矩早因你的自私而毀了!”

陳亞夢沉聲道:“杜鎮你別忘了今天的事,設若我們能僥倖不死,回去之後,別說我陳亞夢翻臉不認老朋友!”

杜鎮沉聲道:“你能怎麼樣杜二爺?”

陳亞夢道:“你自己明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杜鎮賭氣道:“大不了杜二爺不回去啦!”

陳亞夢厲聲道:“莫非你敢心萌叛志?”

杜鎮怒、惱、火、狠齊來,道:“叛又如何?”

陳亞夢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忘記!”

杜鎮掃了葛樂山一眼,道:“陳亞夢,你當杜二爺不敢現在就向葛將軍投誠嗎?”

陳亞夢傻了,一張臉變得煞白,無言以答!

葛樂山和朱殿軍,卻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杜鎮看到這個情形,心中有些慌了,萬一葛樂山並不收容自己,此後天涯海角可就無處藏身了!於是他略以沉轉,下定決心再作試探,轉對葛樂山道:

“葛將軍,試膽的這一陣,杜鎮並無所懼,先後皆可,恨只恨口口聲聲生死相共的數十年兄弟,卻只是一張嘴巴!

“杜鎮先時蠢傻,不知人心,如今既然明白了一切,又怎肯再和虎狼之輩相共,妄求道義?

“現在杜鎮就首先一試第三陣,不過在試膽之戰以前,有一個請求,卻希望葛將軍能夠承諾!”

葛樂山道:“杜大俠請講,葛某若能盡力,必不相卻!”

杜鎮道:“試膽之後,若僥倖未死,求將軍收留……”

話沒說完,葛樂山已接口道:“杜大俠若能和葛某一樣,心志同,行正共,葛某願結為伴!”

杜鎮向葛樂山一拱,道:“感激金諾!”

話聲一頓,轉向陳亞夢道:“陳兄,陳大俠,數十年的友情,自此絕矣!”

說著,他扯起長衫,五指若刀提聚真力猛地一削,長衫下襬已斷落一角,將斷角拋向了陳亞夢,然後凌虛向地中央一劃,地裂成槽,道:“袍斷義絕,地裂情消!”

接著對朱殿軍抱拳道:“就煩朱將軍計數,杜鎮一試膽量!”

說著大踏步奔向木箱,就等伸進手去!

葛樂山一步而前:“仁者勇,智者義,杜兄的膽氣,已使葛某心服,不必再試了!”話聲一落即起,道:“杜兄,此後前途荊棘尚多,要靠杜兄的壯勇了!”

杜鎮老眼含淚道:“將軍,我還能說什麼呢,古人道:疾風識勁草,患難顯實朋,將軍,此後杜鎮生死,交給將軍了!”

葛樂山把臂而握,才待開口,朱殿軍已一聲怒吼道:“老賊你敢!”

接著一聲震響,朱殿軍被震飛在禪榻之下,把一張禪榻生生壓碎,陳亞夢卻連退五步,靠在了牆上!

原來杜鎮在和葛樂山答問時,陳亞夢竟暴下毒手,以“天震掌”力偷襲杜鎮的後心,欲置杜鎮於死地!

朱殿軍卻早已有備,迎上前接了一掌!

不過朱殿軍功力差了陳亞夢半籌,互抵一掌之下,被震飛出去,並受了內傷,但卻保住杜鎮一條性命!

陳亞夢一掌雖勝,卻也被反震之力彈退牆邊,受了傷損,雖說他內傷輕過來殿軍一些,一時也難恢復!

葛樂山首先一拉杜鎮,退向碎斷的禪榻旁邊,朱殿軍這時已掙扎起來,葛樂山急聲問道:“殿軍,覺得如何?”

朱殿軍一笑,擦乾嘴角上的血跡,道:“將軍放心,養兩天就好!”

杜鎮慌忙上前攙扶道:“杜某感謝將軍,若非將軍,杜鎮此時早已成了冤鬼,將軍……”

朱殿軍接口道:“凡已投入葛將軍麾下的人,都是朱某的兄弟,朱某義不容陳老兒暗算得手,杜老哥何謝之有?”

葛樂山此時對陳亞夢說道:“老匹夫,你可知道殺人者死?”

陳亞夢一擊未能得手,已知大勢去矣!

人在秘室之內,若無退路,料到要有場護命的搏鬥,早已暗提真力壓下浮動的氣血,準備一戰!

葛樂山叱問,他並不作答,目射兇光,注視不停!

葛樂山緩步前逼,道:“葛某試試你有多狠的功力!”說著,探手而出,擊向陳亞夢的前胸!

陳亞夢深知功力不敵葛樂山,況且剛才和朱殿軍對了一掌?已受內傷,怎肯再硬接葛樂山的掌力!

他刁滑萬分,陰險至極,早已暗中有了主意!

當葛樂山掌力壓到的剎那,他竟身形一閃,飛向朱殿軍和杜鎮撲去,撲時雙掌齊下,分打二人!

葛樂山一時失慎,救應不及,朱殿軍卻用力一挺杜鎮,將杜鎮斜撞出了好幾步,他自己也向右後撲滾了開來!

這一拯一滾,使陳亞夢毒計落空!葛樂山這時已撲到陳亞夢背後,他向不背後傷人,因此怒叱一聲道:“好惡毒的老兄,接掌!”

陳亞夢身形一斜。三轉,飛避開葛樂山這一掌,再次撲向剛自地上掙掙扎扎,才爬起來的朱殿軍!

葛樂山左足一擰,先陳亞夢一步,到了朱殿軍的身前!

哪知陳亞夢此番並非真要再攻朱殿軍,而是別有毒計,有心叫葛樂山退落於朱殿軍身前!

所以當葛樂山退護在朱殿軍身前時,陳亞夢身形一轉,奔向那隻木箱,霍地將木箱,高高舉起!木箱高舉,人卻靠向東牆,沉聲對葛樂山道:“再若前逼,陳某就把這隻木箱拋向朱殿軍身旁,眼看著他受這條毒蛇攻咬而死,不信你就試試!”

葛樂山神色未變,冷哼一聲道:“那樣你就活得了嗎?”

陳亞夢道:“葛樂山,現在我要你開啟秘門!”

葛樂山回答他一句冰冷的話,道:“辦不到!”

陳亞夢把牙一咬,道:“好,老子就算非死不可,臨死也要接上一個墊背的!”說著,他做出要向朱殿軍及杜鎮拋擲木箱的樣子!

葛樂山這時道:“陳亞夢,你放下木箱,還許能夠多活片刻……”

話未說完,陳亞夢已沉聲道:“老夫不信這條毒蛇分敵友,要想不弄個玉碎偕死,只有一個辦法,立刻打開通往外面的門戶!”

朱殿軍冷哼一聲,道:“做夢!”

陳亞夢道:“那很好,咱們就看看這條毒蛇,先照顧誰!”

葛樂山揚聲道:“陳亞夢,你雖作惡多端,我決仍無殺你之心……”

陳亞夢接口道:“空言難信,開啟門戶!”

朱殿軍這時轉向葛樂山道:“將軍,這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人!”

葛樂山還沒有答話,陳亞夢已開口道:“就算是吧!”話鋒一頓,厲聲喝道:“接著箱子!”

他話雖這樣說,也裝出就要把箱子拋向朱殿軍的樣子,可是卻沒有真把箱子扔掉!

他非常明白,箱子一拋,毒蛇出來,未必就真如他的願一口咬中朱殿軍,設若不能,他就再無逃生的機會了!

朱殿軍輕蔑的瞥了他一眼,竟雙唇抖動,作出怪聲!

聲如吹竹,淒涼可怖!

這種聲音,陳亞夢似乎覺得曾在某個地方聽到過,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不由連連皺眉!

葛樂山這時急聲道:“陳亞夢,火速放下木箱,再遲就來不及!”

孫亞夢冷哼一聲,理都不理!

杜鎮目光瞥處,突然驚駭萬分的呼道:“蛇!蛇!”

兩聲驚呼,陳亞夢霍地想起朱殿軍所發吹竹之聲,是何時曾經聽到過了,就在不久以前,發出箱內毒蛇口中!

想到這裡,他心膽俱寒,才待把木箱拋落,已經遲了!

箱中毒蛇,不知何時早已爬出,就在陳亞夢記起聲音來處,立刻拋落木箱的剎那,腥風已臨喉際!

求生的本能,使陳亞夢伸手抗拒,但是蛇行如飛,又近在咫尺,陳亞夢只覺喉間一痛,被咬正著!

好毒的蛇!

陳亞夢被咬的當空,木箱已恰正落地,接著,陳亞夢也摔倒地上,只挺挺身子,蹬足了腿,就已死去!

朱殿軍吹竹之聲不絕,毒蛇乖乖地又回了木箱中的鐵籠中,朱殿軍掙扎著把蓋扣死,道:“將軍,這不能怪我。”

葛樂山掃了陳亞夢烏黑的屍體一眼,道:“吩咐下去,好好的埋葬他!”

朱殿軍答應著,葛樂山卻立刻探視他的傷痛。

禪源寺換了主持!

前知客僧大悟大師,如今是方丈了!

原先的方丈“不閒禪師”,據說是發下宏願,苦行天下十年,所以在走前把方丈的職務,交給大悟!

其實,朱殿軍卻是跟隨著葛樂山,和杜鎮、張桐明、劉均、吳林等人及這些人的部份家小,向遙遠的邊陲山區而去!

巨大的黃金色寶帳中,怒衝衝闖出來了拖雷!

他手牽著葛伯君,滿面寒霜!

拖雷的威怒,使帳外三軍都大氣都不敢喘!

窩闊臺接著奔出的寶帳,向前解勸道:“四弟,息息怒火,這事好商量的!”

拖雷搖頭揚聲道:“我不明白二哥的意思,三哥,我說話在前面,這孩子是我的義子,我收定了他,也認定了我!

“今後,不管他是哪一個,若敢打我這孩子的主意,我拖雷發誓和他幹到底,三哥你請回吧!”

話聲中,拖雷抱著伯君飛上了他那匹寶馬,奔馳回自己的大營而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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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赫家酒坊·酒、色、財

十名蒙古勇士,一色的束裝!

十匹蒙古名駒,一色的紅!

他們是大汗的親兵,千中選一的搏戰好手。

馬蹄聲驚天動地而來,似一陣旋風般止於拖雷帳外!十名勇士,飛身下馬,為首者揚聲肅立喊道:“大汗有軍令到!”

拖雷手牽著伯君,威嚴的大步出帳!

為首的那名勇士,這時雙手高捧著一面令牌,道:“大汗有令,賜‘小將軍’十賞!”

“十賞”是大汗恩賜中最貴的一種!

東西正是十樣,包含了文、武、榮耀所不可或缺的一切,一聲“小將軍”,更是大汗承認伯君的聲明!

於是拖雷笑了,即令多拉收下大汗的賞賜,並且對十名勇士中,這個傳令的首領道:“克袖,和弟兄們在這裡喝酒……”

克袖正是大汗千名親兵中的隊長,大汗遇有要事,或重大的慶典,才會差派克袖出來!

克袖的身份特殊,武勇更是勝冠三軍!他沒等拖雷把話說完,已接著高捧金牌道:“大汗另有軍諭,請大督師立即領率所部,迴轉草原,並要大督師在三月內,調練三萬‘輕騎軍’!”

拖雷收起了笑臉,道:“克袖,這是誰的主意?”

克袖肅立如山,高捧著金牌,動也不動,道:“有大汗金令,自是大汗的諭示!”

拖雷哼了一聲,道:“很好!”話鋒一頓,轉向多拉喝道:“多拉,給我備馬!”

克袖卻接話道:“大督師要到何處?”

拖雷道:“去見大汗!”

克袖一字字大力的說道:“軍令如山,請大督師傳諭整軍轉回草原!”

拖雷把眼一瞪,剛要開口,克袖已接著說道:“大督師應該知道大汗的脾氣,請三思!”

多拉這時大步而前,在拖雷身前悄聲道:“克袖的話對,回去就回去吧。”

拖雷沉思著,剎那之後,猛一頓足,對克袖道:“你回稟大汗說即刻整軍出發!”

克袖應一聲是,收起金牌,向拖雷一禮,手揮處,和其餘九名勇士一起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拖雷一臉悻悻之色,自語道:“不會有錯,這是察合臺的主意!”

多拉卻接口道:“透過大汗的金牌傳令,就只好說不是了!”

拖雷兩道濃眉一掃,道:“你的話對!”話鋒一頓,接著肅色道:“傳令大軍開拔,告訴他們,要回家了!”

五千“鐵騎軍”開令,個個喜形於色,精神奪發。

剎那,帳蓬收起,大軍已整齊的列好,再聲令下,浩蕩前行,伯君無法離開拖雷,也到了蒙古草原!

天下又太平了起來!

蒙古的大軍,已撤回草原!

金朝的勢力,卻依然只限於昨京一地!

蒙古兵,留了五萬精銳,北幾省都變成蒙古兵的天下!

隔江的偏安宋室,君臣宴樂,歌舞終日不墜!

鐵木真的大將木華黎,現在是北幾省的統治者,他十分小心,奸、殺、搶、掠,只限在鄉村鎮莊!

因此各大省縣城內,又恢復了繁榮!

中都(即今之北平),如今更加繁榮了,蒙古兵、將,對中都的人民,不論金民漢民,都很少欺凌!

這並不是木華黎軍令嚴密,也不是蒙古兵將改了常性,而是因為耶律楚材說動鐵木真諭令如此!

中都,以“吃”而聞名天下,況“民以食為本”,所以在日子稍稍平定之後,首先高朋滿座的就是茶樓酒肆!

正陽門外,“打磨廠”這條貫於東西的長街,茶鋪林立,酒肆十步一隔,生意鼎盛!

赫家老酒坊,在這條長街上,高挑著第一的招牌!

赫家老酒坊的這個名字,並不是專賣“老酒”(北方稱黃酒叫老酒),而是因為這家酒坊的資格太老!

相傳這赫家老酒坊,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若非赫家老酒坊不遠處,又有人開了一家“赫家酒坊”的話,相信赫家老酒坊絕不會用上這個“老”宇,如今“老”字是表示比另外一家“老”了不少年!

真說起來,赫家老酒坊的酒、菜和招待,的確是要比赫家酒坊高出一籌,人人盡知!

不過事情卻怪,自從中都安靜下來之後,赫家老酒坊的生意,卻硬是做不過赫家酒坊,你說多怪!

同是酒坊,又同叫赫家酒坊,說起來新開張沒多久的這一家,不太應該,不該也取“赫家酒坊”這個名字!

可是明白內情的人,就不這樣說了,他們只說“赫家二爺”不應該,不應該和大爺分了家,獨立門戶!

原來赫家老酒坊,傳到現在兄弟二人,當拖雷一戰打垮了金兵,中都易手之後,赫家兄弟也起了爭執!

赫二爺堅持要分家,赫大爺該說的說盡了,仍然無法挽回局面,只好含淚折屋,好東西儘讓兄弟先拿!

赫大爺是釀酒的好手,赫二爺卻善交際,聲色犬馬的道,吃喝嫖賭四門,他無一不精!

分了家,赫大爺在當天晚上,設了盛宴,請來族老好友,算是兄弟間做一次最後的聚會。

席間,赫大爺問及二爺,今後作何生理。

赫二爺搖著頭像貨郎鼓,道:“誰知道!”

赫大爺老臉一板,道:“老二,你計算過沒有,帶上劉家租我的那處房屋,你一共分了‘三萬零一千二百兩’銀子!”

赫二爺算盤很精,搖頭道:“是三萬一千兩銀子!”

赫大爺哼了一聲,道:“明明是三萬一千二百兩嘛!”

赫二爺道:“有二百兩銀子,是劉家的押定,我已通知了劉家,下個月初,房子要收回來,所以……”

赫大爺又哦了一聲,接口道:“對對,這樣一算,就只有三萬一千兩了!”話鋒一頓,接著又道:“不過老二,三萬多兩銀子,已不是個小數目了,但是要胡花亂用的話,年把兩年可就光了……”

赫二爺接口道:“說的是嘛,我要乾點什麼才行!”

赫大爺手捏著鬍子,笑了,道:“對了老二,你要幹什麼呢?”

赫二爺搖著頭道:“難就難在這裡了,我簡直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赫大爺皺著眉頭,想了好久,道:“劉家那所房子,比現在這座酒坊還大,你該好好利用才對,你要知道,收回來這後,每月少了五兩租銀……”

赫二爺接了口,道:“要不是因為劉家這所房子,和大哥這裡同是一條街,只隔十幾個門的話,那就好辦多了!”

赫大爺聽出二爺話裡有話,道:“沒關係老二,你說,你想幹什麼吧!”

赫二爺道:“咱們家傳的是釀酒,當然是開酒坊!”

赫大爺一聽,笑了,道:“老二,你也會釀酒?”

赫二爺也笑了,道:“四十年來,看也該看會了!”

赫大爺哦了一聲,道:“那好,你用什麼名字?”

赫二爺道:“當然是‘赫家酒坊’!”

兄弟二人的談話,到此為止引起了爭執,結果不歡而散,沒隔多久,赫二爺的“赫家酒坊”就開張了!

於是赫大爺把自己名下的“赫酒酒坊”加上了個“老”宇,從此兄弟如同陌路,各幹各的!

赫大爺雖然有老主顧,雖然酒濃菜香招待親切,但是赫二爺卻有赫二爺的那一套,生意勝過兄弟多多!

按日計算,兩家酒坊比較起來,能氣死赫大爺!

赫家老酒坊,一天若賣二十兩銀子的話,赫家酒坊至少能賣到二百兩銀子,這數目簡直不能比!

原來赫二爺把聲色場中的那一套,搬到酒坊來了!

赫大爺的老酒坊,進門就是一口口半埋在地下的大缸,三寸厚的大圓缸蓋,雪白的瓷碗,一碗正好二兩!

樓上賣茶,帶著茶,價廉酒香菜美,高朋滿座!

赫二爺的酒坊,就不然了!

進門是八扇屏風,有兩名美豔少女迎客!

轉過屏風,一間間小雅座;每一間有一名美女佐酒,笑臉迎人,能言善道,偶而還會唱段小曲!

因此使賓至如歸,三壺酒算八壺,保險出不了問題!

飲食中,美女會有心無心的談到後面“花樓”,說花樓的園亭有多好玩,令客人們想往!

一朝生,兩朝熟,客人們在一再聽佐酒美女談到花樓之後,不由好奇心發了,問三問四起來。

美女們說的好,問沒有用,要親自見識見識才行!

見識見識,平常的很俗,話說的好,踏入花街就是有心尋芳客,既然問到了花樓,見識見識又有何妨!

於是前面酒坊的熟客,漸漸作了後面花樓的主顧!

“花樓”?只聽這個名字,就知道十分巧妙!

穿過前面和後面間隔的一道紅牆,就是一座大花園,園中一座巨樓,時時傳出笑聲、琴聲、歡呼之聲?

原來“花樓”是原“聲色”之大成了,有美女,有佳餚,有醇酒,有豪賭,豪賭才是“花樓”的主要生意!

沾上“賭”,有錢的無不惹氣傷財,沒錢的身敗名裂。

神秘客說來並不神秘,他每天清晨來酒坊,不出半盞熱茶的時候就走,走時身上最少多了三二百兩銀子!

日日如此,天天這般!

每隔十日,他就會傍晚來一次,在“花樓”逗留到天亮,然後大步而去,去時身上的銀子,又多了不少!

赫二爺以酒坊為名,春色豪賭暗藏其中,使赫大爺覺得丟臉,一怒之下。有一天親自找上了門!

二爺聽說大爺來了,親自迎接,在後宅客廳落座。

大爺赫仁成,十分痛快,坐定之後,立刻說道:“老二,你在幹什麼營生?”

二爺答話也痛快,道:“酒坊,豪賭!”

大爺道:“我聽人家說,你這裡至少有一百多名少女……”

二爺接口道:“一百三十八名,都是千中選一的美女!”

大爺道:“用這些女孩子幹什麼,這又不是秦樓楚館!”

二爺笑道:“大哥真笨,酒引普通客,美女助興……”

大爺臉一板,道:“老二,咱們是什麼家世,難道你不怕把祖宗的臉都丟光,竟然幹這種營生。賺這種錢!”

二爺答話很妙,道:“大哥,你別迂了,俗話說,有錢的‘忘人’坐上席,這年頭,人是‘笑貧不笑娼’,誰有錢,誰就是大爺!”

大爺怒叱道:“你可知道人家怎麼說你!”

二爺道:“大哥告訴我吧,人家怎麼說?”

大爺說:“人家在背後,叫你‘龜奴’……”

二爺含笑道:“不錯,我也聽說過!”

大爺道:“那你還不改改……”

二爺擺手接口道:“大哥,這些人在背後叫我什麼,我沒聽見,但當面對我的稱呼,我卻十分滿意而高興!”

大爺道:“當面怎麼叫你?”

二爺道:“哪個不稱我赫二員外?”話鋒一頓,接著又道:“大哥,你自幼就只顧看管酒坊,書又讀的太多,受毒太深,根本不懂‘人是什麼東西’……”

大爺怒聲道:“人就是人,不是什麼東西不東西!”

二爺搖頭正色道:“人是無情忘恩善變無恥的東西,是世間最最狠毒的東西,他們只認‘銀子’,這是我的經驗……”

大爺火了,沉聲道:“胡說!老二,現在我告訴你,你這種營生不準再幹,立刻結束,要不那是逼著哥哥我……”

二爺接口道:“大哥請別忘記,我們已拆產分居,沒關係了!”

大爺道:“分家歸分家,你還是我兄弟呀?”

二爺道:“這不錯,可是你管不到我了!”

大爺怒立道:“這話是你說的?”

二爺也起座道:“不錯。”

話聲一落又起,道:“大哥,實話實說,我堅決要分家,就是不願行動上再受您的管束,我就算錯到家,人家罵也不會罵到大哥!

“這樣,接罵是我,好人是您,當真有一天,我出了事,大哥也不致受我的連累,大哥您懂嗎?”

大爺鬍子一撅,道:“不懂,現在我問你一句,你這營生是不是……”

二爺接口道:

(缺字)

“你說的!”

二爺道:“我說的!”

大爺怒衝衝的說道:“好,我回去了,咱們從現在起,誰也別再認誰!”

二爺談然說道:“這樣最好!”

大爺緊咬著牙,眼中含著淚走了!

第二天,赫氏家族傳出了消息,赫大爺在祖墳上設奠告天,普請族老和當地有聲望的仕紳,逐出了赫二爺!

從此,赫大爺在人前人後,再也不提有這一個兄弟,赫二爺更好,根本不承認有這麼一位大哥!

親兄弟成了陌路人,見面部扭頭別過!

赫家老酒坊,傳出了消息,赫大爺要將一切家產全部變賣,他氣不過兄弟決定回祖籍了!

赫家祖籍通州離中都很近,赫大爺每年總要回去幾次,這次卻是決定回去之後不再離開了,赫家老酒坊的名聲好,赫大爺出售一切產業的消息傳出之後不久,已有好幾撥人來商談過了!

這幾撥人,出價也夠高,但卻都沒有成交!

沒成交的原因,是為了赫大爺附帶的一個條件,這條件是,不論今後生意好壞,不得收市改行,俗話說的好,有愛吃辣的,就有愛吃酸的人,赫家老酒坊,終於換了主人,並立下文書,寫明瞭赫大爺附帶的條件!

赫大爺回去了,全家離開了中都。

但是他回去不久,就得到了個消息:這消息幾乎氣死赫大他,使赫大爺不能不單人獨身又悄悄回到中都!

赫大爺在一天清早,怒衝衝的拜訪他已決不相認為弟弟的赫二爺,兄弟在前廳對坐,大眼瞪著小眼!

赫大爺先開了口,道:“赫金成,你暗中讓人買了我的酒坊,無恥!”

赫二爺卻笑著說道:“大哥,赫家的酒坊,賣給別人總不如賣給我……”

赫大爺接口道:“別再叫我大哥,我不認識你!”話鋒一頓,接著又道:“赫金成,我告訴你,我有文書為憑,赫家老酒坊不能改變經營你,若想把老酒坊也變成‘花酒館’……”

話未說完,赫二爺已接口道:“大哥放心,老酒坊內,不但不變營業,我可立下保單,一草一木都不動,任憑大哥何時來看……”

赫大爺霍地起座,道:“那很好,咱們一句話,打擾了!”

赫大爺回去了,赫家老酒坊果然沒變營業,真如赫二爺所說,連條桌子和板凳都沒變更過!

赫家酒坊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它最大的主顧,是蒙古兵將和一班投入蒙人胯下的漢奸走狗,及發了亂世橫財的無義奸商!

這一天,剛定更,中都各處早已宵禁,唯有出入赫家酒坊的人,卻能不受阻礙,暢行南北!

這些人,各有一面竹符,是用黃金十兩買的!

替赫二爺頂著腰的人,是中都的蒙古最高統領,萬夫長齊烏達,齊烏達是本華黎的親信,如今中都的小皇上!

出賣竹符的主意,是赫二爺出的,竹符背面上烙著“通行”兩個大字,正面卻是中都防守軍的軍令烙印!

凡中都的禁卒勁旅,都知道這是萬夫長奉大汗之諭,發出的通行符牌,因此見於此符,自然放行!

每符售價十兩黃金,共得了黃金一萬一千兩正!

按這個數目來計,是售出竹符一千一百兩!

這一萬,一千兩黃金,赫二他分文沒留,全數交給了齊烏達,併為了有某種必要。

赫家酒坊後面,是一座菜園,菜園的主人姓裴。

赫二爺曾出高價,要買裴老頭兒的菜園,來擴充營業,可是裴老頭兒說什麼也不肯,多少錢也不賣!

這件事被齊烏達知道了,抓來裴老頭兒,一陣嚇,一陣唬,可是裴老頭兒說的好,死也不賣!

並且向齊烏達聲明,說他早知道赫二爺有齊烏達撐腰,所以已有準備,只要他出了事,沒多久大汗就會知道!

齊烏達恨在心裡,卻也怕在心裡,終於威嚇了裴老頭兒一頓,把裴老頭兒放了,買菜園的事,就此作罷!

裴老頭兒也生了氣,在菜園和赫二爺酒坊間,建了一間高牆,牆高三丈,寬有二尺,劃分了界限!

並且也興了土木,在菜園近牆處,建了一片石房!

這一天傍晚,那神秘人物又到了赫家酒坊!

於是赫二爺親自相陪,在花樓上最好的一處雅室內,設宴招待,並有四名美女佐酒相伴!

五更時,神秘人物要走了,赫二爺交給了他一隻皮口袋,神秘人物一笑,赫二爺也一笑,附耳道:“這些日子生意更好,大人猜猜,這是多少?”

神秘人物道:“份量不見得重嘛!”

赫二爺一笑道:“是五十兩!”

神秘人物濃眉一挑,道:“生意好,怎麼反而少了……”

話未說完,赫二爺已接口道:“兩與兩不同,自即日起,我為了大人攜帶方便,把東西改了個顏色,白的現在改了黃的了!”

神秘人物聞言一楞,打開皮口袋,掏出一聲來看了看,他笑了,一面收起口袋,一面拍著赫二爺肩頭道:

(缺字)

“今天大人不慌走,有個人請大人見一見!”

神秘人物皺眉道:“方便嗎?”

赫二爺道:“是自己人,我派在外面打聽消息的!”

神秘人物哦了一聲,道:“有什麼理由,他一定要見我?”

赫二爺道:“事關大人!”

神秘人物坐了下來,道:“叫他來吧!”

赫二爺一拍手,從外面進來了一個人,青衣小帽,臉上現露出十分精明的樣子,但卻有風塵之色!赫二爺一指神秘人物,對這人道:“赫興,給齊大人行禮!”

赫興才待行禮,神秘人物已擺手道:“不來這些,有什麼快說!”

赫興應了一聲,向神秘人物道:“小的是二員外派在大汗軍中……”

話沒說完,神秘人物已沉聲叱道:“胡說,大汗軍中,從來不用金、漢百姓!”

赫興道:“不錯,但是耶師(當時蒙古人對耶律楚材的慣稱)卻有一隊漢人,代他管理星儀,醫收,丹藥等等!”

神秘人物不再否認,嗯了一聲,道:“不錯,你帶來了什麼消息?”

赫興道:“有人密告了大人!”

神秘人物大吃一驚,道:“誰告我,是誰?”

赫興搖頭道:“是誰小的不知道,但是小的卻知道這件事大汗十分震怒了,已經交給耶師來處理!”

神秘人物道:“怎樣處理法?”

赫興道:“事情是這樣的,耶師見大汗震怒,上言說傳聞未必可信,不如差人到中都去偵訪清楚!

“大汗遂把這件事情,交給了耶師,耶師正好要派人到中都收購些藥材,於是把兩件事都交給了一個人……”

神秘人物等不及地問道:“交給誰辦?”

赫興道:“也是個漢人,叫‘張孟學’!”

神秘人物皺眉道:“我沒聽說有這樣一個人呀?”

赫興道:“耶師辦事,有時連大汗都猜不透,不過此人身懷有大汗的‘金丸’憑,一望即知!”

神秘人物臉色大變,道:“大汗‘金丸’,向不輕賜,這一下糟了!”

赫二爺微笑道:“齊大人用不著急,這件事情好辦!”

神秘人物道:“老赫,你平日主意最多,快替我想一個周全的!”

赫二爺道:“我早問過赫興,耶律楚材要那姓張的來查什麼,赫興說,很可能在見到大人之後,直接了當的查大人的私物……”

神秘人物又是一驚,道:“這就糟了,我那秘室內,黃白之物……”

赫二爺接口道:“大人莫急,我早有了打算!”話鋒一頓,接著又道:“大人回去之後,立刻將所有金銀清點數目,封藏軍械箱中,以一紙手令,著將軍械提放庫中……”

神秘人物,正是中都守將齊烏達,他搖頭說道:“不妥,姓張的仍然會查到的!”

赫二爺道:“大人請聽我說完就知道了,入夜之後,派隊親兵,將那幾箱假軍械,押送這裡,然後就不用大人再費心!”

齊烏達想了想,點頭道:“這是個辦法。”聲調一落又起,道:“老赫,我看咱們這個生意該停幾天了!”

赫二爺道:“為什麼?”

齊烏達道:

(缺字)

“這是一定!”

齊烏達道:“所以我說先停兩天,候著姓張的他一走,咱們再開始,這樣豈不是鬼不知神不覺,沒有問題了嗎?”

赫二爺笑著搖頭道:“要這樣的話,才中了人家的鬼計呢!”

齊烏達哦了一聲,道:“這怎麼講?”

赫二爺道:“生意停頓,難掩眾人之口,被那姓張的打聽出來,反而多生疑問,不知照常營業的好!

“不過大人卻要下令軍中,一連出幾天操點,使兵將們無暇前來,而不知是有了事故不能前來……”

齊烏達一拍赫二爺肩頭道:“老赫,好主意!”

赫二爺一笑道:“我再把賭場停了,這樣任憑那姓張的查找,保險沒有問題?”

齊烏達道:“好,就這麼辦吧!回去了!”說著,齊烏達立即起座,目光一掃赫興,突然問道:“赫興,你不遠數千里路,給我送來消息,我要重重的賞你。”話聲一頓,探手把剛剛收到的五十兩黃金取出,又道:“這個給你!”

赫興連聲說著不敢當,齊烏達卻已將口袋扔給了赫興!

赫興接住,行禮道謝。

齊烏達一笑,大步而去!

哪知走未數步,霍地轉身,目逼視著赫興,似乎是發現了有什麼不妥當的大事般!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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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13:30: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耶師特使·方、正、嚴

赫興神色依舊十分安閒,赫二爺卻道:“大人可是還有吩咐?”

齊烏達嗯了一聲,問赫興道:“赫興,你在那耶律楚材那裡,管些什麼?”

赫興道:“地理圖表!”

齊烏達道:“你怎能請假回來呢?”

赫興道:“小的不是請假回來的!”話聲一頓,赫興探手衣袋之中,取出一張皮紙,大步走向齊烏達身旁,將皮紙展開道:“請大人過目!”

齊烏達首先注意的,是皮紙下大汗那顆漆印!

他嚇了一跳,再看皮紙所列,都是些上等的藥材!心中明白了,拍拍赫興肩頭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和你二員外一樣高明!”

赫興道:“是大人誇獎!”

話鋒一停,接著又道:“耶師厚道,小的聽到消息之後,懇求耶師讓我作個先站,也可順便回家探望一下父母,耶師答應下來。

“小的遂先討了這張藥單,察知張爺,先一步快馬來到中都,給主人送信,以防不測!”

齊烏達哈哈一笑道:“你們的聖人曾說過,君子欺以其方,耶律楚材有多麼精明,誰想卻也會上你的當而成全了我。”

赫興道:“這是大人的宏福。”

赫二爺接話道:“齊大人,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齊烏達道:“什麼事?”

赫二爺道:“大人何不先按這副藥單,抄一份回去,立刻命人購全備好,當張孟學來後,提及藥物事,豈不方便……”

齊烏達拍掌接口道:“對對對,好主意。”

於是赫二爺立刻命赫興照抄一份,交給了齊烏達,齊烏達喜笑著走了,赫二爺送到二門,悄聲囑咐道:“大人,這些藥物夠貴,但卻不能強索,大人要記住呀!”

齊烏達頷首道:“老赫放心,我會分毫銀兩不差的去買!”

赫二爺道:“要最最上等的貨!”

齊烏達道:“當然,這錯不了的!”

赫二爺笑了,齊烏達也笑了,拱拱手,齊烏達走了。

齊烏達走後,赫二爺下了令,道:“不論是誰找我,一概不見!”

手下應聲而去,他卻對赫興一揮手道:“咱們過去!”

說著,赫二爺和赫興,下了花樓,向後宅而去。

後宅的書房,是赫二爺的禁區,除了事先約定的親信外,誰也不敢未經呼喚就跑到書房!

書房的門,十分特別,只有一扇,這扇門一推就開,但是你卻要會推,否則門一開,你就會命喪當場!

赫二爺推門而進,赫興隨行於後,赫二爺親自關了門,只把書案前的坐椅一拉,就奔向旁倚牆角的書櫥!

赫興這時態度稱呼全變了,道:

(缺字)

接著還有三處厲害埋伏,誰也難越雷池!”

赫興哦了一聲,沒再接話。

赫二爺已將書櫥拉開,背後竟是一道門戶,赫二爺點著燭火,道:“老七先下!”

赫興應了一聲,順秘門石階而下。

兩個人直下石階後,赫二爺笑道:“老七你可知道,咱們上面是什麼地方麼?”

赫興搖頭道:“我第一次來,怎能猜到!”

赫二爺道:“上面是牆,是裴家菜園的那道寬牆!”

說著,有道門戶阻住了地下甬道。

赫二爺在那門上的一處凹陷地方,伸出拉出了一隻小小鋼環,一連扯動了三次,門戶呀然洞開!

開門的是個老頭兒,挑著一盞燈籠!老頭兒看清了赫二爺後,笑嘻嘻的說道:“我算計你該來了!”

赫二爺也含笑道:“老裴,頭兒來過沒有?”

老裴霎了眼道:“老七,你幾年沒見咱們頭兒啦?”

赫興道:“兩年多了,最近聽兄弟們說,頭兒身旁多了位堂客,似乎能使頭兒言聽計從,可有這麼回事?”

赫二爺道:“你算問著人啦,這事不假!”

赫興眉頭一皺,道:“二哥,你沒勸勸頭兒?”

赫二爺道:“勸什麼?”

赫興道:“自古至今,英雄豪傑的大業,多是敗在婦人女子之手?”

老裴這時突然接話道:“赫老二,這毛頭小夥子是誰?”

赫二爺道:“是頭兒的好兄弟,兒時的玩伴,他叫赫興!”

老裴哼了一聲道:“頭兒倒是常提起他來!”話鋒一頓,接向赫興道:“我說小夥子。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你嘴巴上已經有那麼三兩根毛了,怎地說話還沒準頭呀?”

赫興眉頭一皺道:“你怎麼稱呼?”

老裴道:“裴老頭!”

赫興道:“我說我該怎麼稱呼您?”

老裴依然冷冷地道:“也是裴老頭!”

赫興一笑道:“好,裴老頭,我什麼話說的沒了準?”

老裴道:“有關頭兒未來夫人的話!”

赫興道:“自古紅顏禍水。”

老裴怒叱道:“住口小子,我警告你,在沒見到人,沒了解事情真象以前,少和那些三姑六婆的嘴巴一樣,信口開河!”

赫興看了老裴一眼,道:“裴老頭,姑不論這位姑娘如何……”

老裴厲聲接口道:“我警告過你了,現在再作最後的一次警告,在沒見了這位姑娘,沒了解姑娘為人以前,少放閒屁!”

赫興火了,道:“你是不是吃錯了藥啦,當我作出氣筒?”

赫二爺卻急忙對赫興道:“老七,不準對老裴無禮!”

老裴冷哼一聲,道:“赫老二算了,現在找老頭子把這篇帳暫時擺著,等見了頭兒,正經的事完了,再和這小夥子算!”

赫興接話道:“很好,我等著!”

氣氛變了,誰也不再開口。

又碰上了石階,但這卻是上行!

老裴生了氣,走在前面,手一推,開了門,竟是一座火灶,門開灶移,現出了廚房全景。

老裴帶路,走室廊,穿小廳,到了中堂。

中堂上,八仙桌左右,坐著一男一女,正是窮家幫的代理幫主陳繼志,和那秋娘姑娘。

赫興見了幫主,立刻以幫禮叩見,對姑娘卻沒理會!

這是他還生著氣,有心來個故作不見!

陳繼志和赫興,是兒時的玩伴,如今分手多年,赫興又是風塵萬里而來,不由得十分高興的起座道:“累你了,快坐下。”

赫興嗯了一聲,沒坐,也沒開口說話。陳繼志看出了不對,再瞧老裴更是冷著一張老臉,不禁雙眉一皺,盯了赫金成一眼道:“金成,這是怎麼回來?”

赫金成沒敢說明,只好裝傻道:“幫主是問什麼事?”

陳繼志哼了一聲,道:“老裴和興弟第一次見,為什麼動了意氣?”

赫金成直摸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陳繼志不悅的又道:“有什麼為難的事呀?說!”

赫金成道:“幫主恩典,這事最好問他們兩個,屬下不能說!”

陳繼志哦了一聲,問老裴道:“老裴你先說,要是興弟冒犯了你,別生氣……”

老裴哼了一聲接口道:“幫主您看不出來?”

陳繼志眉頭一皺,道:“到底是什麼事?”

秋娘姑娘卻已看出端倪來了,道:“我看沒什麼大事,兄弟們偶而動了點氣,氣頭上自是誰也不讓,你再問個沒完,豈不把事越弄越僵?

“以我看,你別管了,我保險一會兒他們老兄弟熟啦,天大的雲霧也一吹就散,又都換上笑臉啦!”

陳繼志想了想,一笑道:“這話有理,只要不是違規而傷兄弟感情的事,我多管多問,真不如不管不問,來來來,大家都坐下!”

本是一場是非,經姑娘三言兩語,化於無形!

赫興這時對姑娘有些好感了,遂告謝而坐。

坐定之後陳繼志立刻問道:“興弟,我接到金成的傳報,說你來了,事情如何,蒙古兵動靜怎樣,鐵木真的大軍,是企圖……”

話沒說完,秋娘已接口道:“照你這個急勁,你看看興兄弟和赫二弟臉上的顏色,足證是通宵未眠,該先吩咐送上點心,然後請他們休息。

“一覺睡醒精神也來了,那時候再談有關鐵木真大軍動態,和一切事情,也不為遲呀!”

陳繼志哈哈一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對。”話聲一頓,轉對老裴道:“老裴去吧,吩咐擺上點心,然後……”

老裴已經現出了不高興去的樣子,姑娘立刻接話來道:“你的年紀最大,是大哥,該當為小兄弟辛苦的!”

老裴這才應了一聲,大步而去。

姑娘接著對陳繼志道:“你隨著兄弟們談談,我到後面看看,弄兩樣可口的菜!”說著,對赫金成和赫興都打了個招呼,含笑而去。

姑娘剛走,赫金成就開口道:“老七在南道中,話說沒加考慮,又不知道姑娘的為人,無心中得罪了老裴,他倆要比劃比劃!”

陳繼志聞言一楞,看了赫興一眼,道:“興弟,是怎麼回事?”

赫興把頭一低道:“是的!”

陳繼志雙眉深鎖,道:“興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所以我不忍以幫規問你,不過你這種武斷言語,卻很叫我傷心!”

“別人不知道我,情有可原,你卻不該不知道我,今後你若有一個侮辱姑娘的字,就不再是我的好兄弟了!”

話鋒一頓,接著又道:“秋始娘不是凡女,這些你今後會慢慢知道的,我不多說,我只問你,你最佩服的人是誰?”

赫興道:“第一當是葛樂山葛將軍,再者就是幫主。”

陳繼志嗯了一聲道:“姑娘,就是葛將軍的妻妹!”

赫興聞言一楞,急忙道:“屬下不知道葛將軍玉成……”

陳繼志擺手道:“不是,這件事葛將軍也不知道!”話鋒一頓,接著將往事詳說了一遍,然後又道:“如今事隔多年,早已與葛將軍聯絡上了,葛將軍曾有信件,祝賀此事。”

赫興現在知道錯,立刻道:“屬下願領家法!”

陳繼志一笑道:“不知者不罪,等一會兒罰你三杯就是!”

赫金成卻道:“老七,裴老頭兒可不像幫主這麼好講話啊!”

赫興笑道:“沒關係,天下事,怕只怕兩個都不好講話的人碰到一塊兒,要只有一個只不好講話時,小弟能保平安無事!”

赫金成哈哈笑道:“老七你真成!”

陳繼志卻正色道:“興弟,你獨當一面,在外忍辱事仇,怎麼性格還這樣鹵莽,今後卻要記住,忍人所不能忍的才是使者!”話鋒一頓,瞥了赫金成一眼,又道:“要多向金成學習了。”

赫金成謙虛的說道:“屬下又懂些什麼。”

陳繼志搖頭正色道:“為了國家民族,被胞兄誤解,逐出族來,不辯,不抗,逆來順受,多少委屈都帶淚吞下,這豈是容易的事!”

赫金成道:“這全是幫主的指點!”

陳繼志長吁一聲道:“是葛將軍在萬里之外指揮。”聲調一落又起道:“但若沒有你,怎能全此大功,如今韃奴宮禁,已形同虛設,千餘面竹符,洞開了門戶,設有行動,垂手則成!”

說到這裡,秋姑娘和老裴,各自端著兩個大萊盤為,每盤中四樣佳餚精點,有四壺美酒!

眾人連忙起座,幫忙擺好,赫興看了陳繼志一眼,陳繼志還以微笑,赫興立刻斟滿一杯酒,高舉對秋娘道:“一謝姑娘勞苦,再祝葛將軍健康!”說罷,仰頸杯乾!

他又斟上了第二杯,笑對老裴道:“赫興在外,就聽說幫中有位肝膽義氣的裴老丈,但性如烈火,是我不信,有心相識果然不虛傳!

“這杯酒,一為幫主得裴老丈賀,再者為示鄭重向老丈致歉,若老丈仍有不悅,稍待容我臥地,打上幾板消氣便是!”

這番話,裴老丈就算曾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如今也該把昇天那二佛,捉將回來了!

果然,裴老丈笑了,道:“小夥子,你果是試我老頭子的?”

赫興道:“老丈試想,既然要見幫主,對目下幫主身邊的一切事務和人,豈有不先向赫二哥問明的道理?”

裴老頭兒一想,這話不錯,於是轉了目標對赫金成道:“赫老二,我不能饒你,你不該跟著起鬨!”

赫金成搖搖頭,對赫興道:“好哇老七,你上了船就抽跳板,算哪道的兄弟!”

赫興笑道:“誰叫二哥你不性如烈火呢,否則小弟怎敢?”

這話說笑了大家,一席酒,在歡談中吃盡!

日正當中!

赫金成和赫興都醒了。

堂屋立刻開始密商,赫金成首先報告早上對付齊烏達的事!

陳繼志笑了笑道:“你膽子不小,葛爺賜下來的金彈,是備而不用之物,你竟不先告訴我,就作主派上了用場!”

赫金成道:“這老兒心黑貪極,要整他一整!”

陳繼志道:“半年多來,齊烏達一共得了你若干銀兩?”

赫金成道:“六萬三千七百二十五兩!”

陳繼志道:“你計算他今夜會送來多少?”

赫金成道:“十萬兩以上!”

陳繼志一笑道:“你太狠,連他的老本都想騙個光!”話鋒一頓,又道:“想如何下手?”

赫金成道:“屬下已有妥善計劃。”

聲調一低,接著說個沒完,最後只聽到大家哈哈地笑了,由此可見,赫金成的計劃,一定十分巧妙!

大事議妥,赫金成道:“幫主要辛苦一次了。”

陳繼志一笑道:“去看韃奴丟醜,何辛苦之有?”

赫金成見無事再談,立即告辭,和赫光仍由地道而回。

入夜!

齊烏達又扮成了神秘客!

有十六名親信,抬著兩乘大轎,轎中無人但卻身價十萬兩!

剛走到赫家酒坊的門前,赫金成已氣穩敗壞的自酒坊內,似小偷兒一般的溜了出來,迎上齊烏達!

齊烏達只當赫金成來接自己,開口道:“東西都在轎上,老赫……”

赫金成接口道:“大人快快抬走,快,快,越快越好!”

齊烏達聞言一楞,道:“是怎麼一回事?先前不是說好了……”

赫金成跺腳道:“說好了是不錯,我可作夢也沒想到,他媽的那個張孟學傍晚的時候,突然來到我這酒坊,現在……”

齊烏達一聽,嚇慌了神,迭聲吩咐親兵小隊喬扮的轎伕道:“快,往回抬!”

話剛說完,有人以威凌的沉喝道:“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中都宵禁之令嗎?”

齊烏達聽出

(缺字)

“把轎子放下!”

齊烏達一轉身,正和這人面面相對!

只見這人一身華衣,氣度肅嚴,不怒而威!

這人和齊烏達一對面,立刻驚咦一聲,道:“齊烏達,是你?”

齊烏達不認識此人,但本能的喊道:“是張孟……張檢使?”

這人正是張孟學,當然不是真的張孟學,而是由丐幫幫主陳繼志所喬飾的張孟學,目射寒光,身立如松!

張孟學哼了一聲,道:“齊烏達,你身為鎮守中都的將軍,因何青衣小帽,令親兵扮作轎伕,抬著兩乘大轎,是作什麼?”

齊烏達十分狡猾,眼珠一轉,立即得計,道:“得報檢使在此,特來迎接!”

張孟學更好了,冷冷地說道:“那真多謝了,就請先把轎抬到赫家酒坊吧!”話鋒一頓,肅手相讓齊烏達道:“你先請!”

齊烏達早慌了神,連聲道:“你不敢先請,不不不,我不敢先請,不先請!”話說完了之後,一想這不成語,又道:“我不敢佔先,檢使先請?”

張孟學冷冷地說道:“那就並肩齊行吧!”

於是齊烏達只好咬著牙,和張孟學並肩進了赫家酒坊!

行走間,齊烏達心中只想著如何善後,並沒有想到怎樣。

這原因很簡單,鐵木真不反對搶掠,卻痛恨貪私!

張孟學似乎十分老練,在跨進酒坊門檻之後,立刻轉身道:“轎子直抬到後面花樓!”

齊烏達傻啦,檢使連花樓的名謂都知道了,其他何必再說!

轎子直抬到花樓下,張孟學目注赫金成道:“你過來!”

赫金成是老百姓,那種可憐像,無法形容。他戰戰兢兢的走向前去,道:“草民恭聽大人示諭!”

張孟學哼了一聲,道:“你給我站在這裡,不許動,也不許說話!”

赫金成連聲應是,道:“是是是,小的不動,不開口就是!”

張孟學這時轉對齊烏達道:“齊將軍,你認得我?”

齊烏達這時不敢說慌,搖頭道:“不認識檢使!”

張孟學把臉一扳,道:“這就怪了,適才在酒坊門外,你竟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姓,接著又稱我檢使,這是誰告訴你的?”

齊烏達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張孟學冷哼一聲又道:“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的!”話鋒一頓,探手取出了一粒金彈,道:“我先表明身份,這東西你接過去看看!”

齊烏達當初伺候過鐵木真,一望張孟學手中物,就認出那是如假包換的金彈,立刻說道:“檢使請收起此物,有什麼話盡請吩咐就是!”

張孟學哼了一聲,收起金彈,道:“走,咱們屋裡談!”話聲一停,突然問道:“請說實話,轎中是什麼東西!”

齊烏達看看赫金成,赫金成低著頭,動不敢動!齊烏達無奈,硬起頭皮道:“是銀兩!”

張孟學道:“若干?”

齊烏達道:“約計十萬兩!”

張孟學道:“煩你諭令親兵,嚴加看守,若少了分文,軍法從事!”

齊烏達下了令,張孟學肅讓道:“齊將軍請。”

齊烏達連連打躬,道:“檢使請。”

張孟學一笑,對赫金成道:“你也來!”

赫金成應著聲,在赫興帶路下,進入了一闖靜房!

落座之後,張孟學首先問道:“這些銀子是什麼來由?”

齊烏達不敢直言,又不敢不說,只好道:“請檢使高抬貴手,這些銀兩,就算我……”

張孟學很快的接口道:“原來是將軍要解送回去,呈獻給大汗的!”

齊烏達一聽,有了活路,連聲噯噯應著,道:“正是正是!”

張孟學道:“那很好,這十六名親兵就留在此地,等我事畢,隨我押送這些銀回草原,也是將軍的一件大功!”

齊烏達雖然平白丟了多年貪墨所得,著實心疼,但卻能保住官爵,想通了自然也就認為值得!

何況他在檢使的言語中,已聽出檢使是有心成全!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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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言而釋疑,真太好了!”話聲一落即起,道:“齊將軍很好人緣,我來時,曾有人代將軍致意!”

齊烏達聞言先是一楞,繼之恍然大悟道:“莫非是二將軍……”

張孟學接口道:“何必亂猜呢?”

齊烏達連聲稱是,道:“一切事還要檢使包涵。”

張孟學正色道:“齊將軍,假如另外一件事情,證實了的話,只怕任何人都無法為你盡力,希望你能明白!”

齊烏達心頭一凜,道:“檢使指的是哪件事情?”

張孟學道:“據告發人密稟說,這赫家酒坊,往來豪客都是我軍勁旅,此事若是屬實,你有八個腦袋,大汗也會砍光!”

齊烏達全身一抖,道:“檢使可以調查……”

張孟學冷冷地說道:“我突然到這酒坊,就為調查而來!”話鋒一頓,接著又道:“事情耳聞,不如眼見,現在我親眼看過半天,不見我軍兵將來此尋歡作樂,這總算你的幸運!”

齊烏達連聲稱是,心中卻在感激赫金成,若不是昨日赫金成想到這一點,今天就是不了之局!想到這裡,齊烏達故作憤怒之態道:“不瞞檢使說,偶而對部下和習民們嚴緊些,那是有的,卻怎敢放縱部卒任意行樂而誤……”

張孟學接口道:“沒有的事,就是沒有,希望將軍今後再加謹慎,我回去之後,會將此間一切事,票告大汗的。”話聲一落即起,又道:“我這次前來中都,還有件事……”

赫興肅立接口道:“小的要先向檢使請罪!”

張孟學沒有接話,即目射寒光逼視著赫興!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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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13:30: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慷慨悲歌嶽王事

赫興嚇得低下頭去,不敢開口!

張孟學哼了一聲,又轉對齊烏達道:“有一件事情,是耶師的命令,並經大汗允許的,要將軍盡力幫忙,此事也許將軍已經知道了!”話聲一頓,轉向赫興道:“你再取出那張藥單出來,交給齊將軍過目吧!”

赫興並不先取藥單,卻垂首肅立道:“檢使料事如神,小的不敢隱瞞,昨日小的來後,立即向藥肆打聽行情,竟受了些窩囊氣,一怒之下……”

張孟學接口道:“一怒之下,你就拜望齊將軍去了,可對?”

赫興頭垂的更低,道:“檢使恕罪。”

張孟學怒哼一聲道:“你那套鬼把戲,當我不知道?”

赫興不敢分辨,只是低頭不言!

張孟學接著又道:“這次饒過你,今後當心!”聲調一落即起,轉向齊烏達道:“齊將軍,那些藥料可曾購齊?”

齊烏達躬身道:“俱已齊備了!”

張孟學一笑道:“這是件功勞,耶師不會忘的,尤其當大汗或諸將軍需要時,更會念及齊將軍的辛苦!”

齊烏達道:“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張孟學一笑,突然問道:“用了若干銀兩?”

齊烏達道:“一千二百三十八兩正!”

張孟學頓首道:“耶師曾經估價,說非千五百兩不可,齊將軍會辦事,省了近三百兩銀子,稍待我叫赫興給將軍送過去。”

齊烏達慌不迭的擺手道:“檢使有所不知,購藥所用的銀兩,已由解呈大汗的十萬兩尾數中扣除,並非……”

張孟學哦了一聲,接口道:“這更方便了。”話聲一頓,接著說道:“我明日即歸,將軍請回府吧!”

齊烏達恭敬的說道:“末將已將檢使行館設在敝處……”

張孟學搖頭接口道:“齊將軍的盛情,孟學謝了,為整個大局著想,孟學最好另外居住,免得彼此再被中傷!”

齊烏達立刻謝道:“是,檢使想得周到。”話聲一頓,又道:

(缺字)

“不必了,我悄然而來,也希望能悄然而去。”接著目注赫興道:“僱好車輛,天明時,去齊將軍府接領藥材!”

赫興應聲,齊烏達立刻接話道:“末將命人送來,只請檢使賜示行館所在……”

張孟學道:“我今夜就住在此處了!”

齊烏達道:“這更好,天色不早,檢使該安歇了,末將告辭!”

赫金成這時悄聲對齊烏達道:“大人應該把抬轎親兵喚走的!”

齊烏達聞言恍然大悟,立刻又對張孟學道:“末將有所請?”

張孟學哦了一聲,道:“何事?”

齊烏達道:“若檢使能另僱民夫,將金銀和藥材一齊裝車的話,末將想懇求檢使,把親兵們留下……”

張孟學接口道:“你離不開他們?”

齊烏達道:“他們各有司責,一時難找替代的人!”

張孟學頷首道:“好吧,不過車輛……”

齊烏達接口道:“車輛現成,明晨末將撥來兩輛聽使!”

張孟學道:“可以,別忘記車上張掛你的軍令!”

齊烏達一楞,道:“有這個必要?”

張孟學道:“當然,我行走甚慢,車輛快捷,過關之後,我要將車上一切,點交關口駐軍代送,為防有失或缺少……”

齊烏達先時還認為這十萬金銀,至少要被張孟學吃進一半,因為這是死無對證的數目,自己又不敢多口。

現在一聽,不由佩服萬分,原來人家檢使,毫釐不取,要個軍令掛上,關口駐軍代送,簡直分文也不會少!於是由衷的接口說道:“末將懂了,末將如今著實佩服檢使!”

張孟學笑了笑,道:“將軍也請回府休息吧,我倦了!”

於是齊烏達應著連聲的是,率親兵而回!

他損失了十萬兩紋銀,卻沒有半點不高興,這不能不說張孟學的手法高明,計劃周詳而妥當!

尤其是不費氣力的就騙得一支軍令,憑這支軍令,由沽口乘舟,黃金藥材,輕而易舉就能送到自己人手中!

張檢使走了,赫興自然也隨之而去,赫家酒坊,又恢復了往常的熱鬧,齊烏達卻平白的丟了十數萬銀兩!

穿越過“金沙寨”,就是一片亙古無人去過的原始森林了,峰連峰,山堆山,連條羊腸小道都找不出來!

但在這峰巒起伏,古木連天的原始森林內,卻有一片盆地!

這片盆地,就是葛樂山舉家要投奔的地方!

從古城逃亡那天算起,葛樂山費時經年才到達了金沙寨,不只是走的慢,而是極慢!

行程雖慢,事卻做了不少!

包括義收群盜,及收穫秋姑娘和陳繼志的秘圖,更通行了四省,而聯絡好近千心懷故國的志士!這一年,是有聲有色的一年!

朱殿軍催促過他,請他早日趕到地頭!

可是他卻知道,很多事只有現在這個機會來做,在隨歸千山後,很少再有安然他往的可能了!

他早經熟思,才指示陳繼志和秋娘,購求大批必需的藥材和食鹽,這是山區必不可缺的物品!

如今他身旁的同歸志士,已由數十人到數百人,進而變作百數十人的大隊了,這些人都有一身了得的本領!

是清晨,葛樂山領率著近百餘名志士高手,經千辛萬苦,過重山深澤,終於到達了金沙寨!

但是他卻並不踏入金沙寨一步!

在相距金沙寨還有十里的時候,諭示朱殿軍傳令,大隊改走石側荒僻地區,在金沙寨右後方樹林中歇足!

昨夜整整走了一晚上,馬未停蹄,人難離鞍,百數名高手,在歇足之後,立刻各自大睡!

中午醒來,自然是例行的埋鍋做飯。

豈料葛樂山傳諭下來,嚴令禁止生髮火種!

於是不分男女老弱,都只好吃上頓冷水乾糧!

飯後,葛樂山諭令又到,吩咐大家再次歇息,要養足了精神,不問可知,今夜十之八九又要走個通宵!

傍晚時,百十數名志士,又接到了命令!

這是一道十分奇特的命令,要大家生火做飯!

午間嚴禁煙火,晚上卻叫人埋鍋做飯,這種命令,不由使所有的人都互相看著,疑念橫生!

吩咐生火做飯的命令剛到,朱殿軍又傳達了消息!

凡乘車的,都要棄車!

東西多的,都要留下來!

諭令嚴禁,限半刻時間整理清楚,葛樂山要親自檢察!

於是馬離了轅,栓在一旁,笨重而並不急需的物件,拋滿了一地,葛樂山絲毫不馬虎的檢看一遍!

接著親自下令,將車毀壞,以其材就地生火做飯,並將大家棄卻的笨重物品,全部燒燬!

一時火光沖天,遠在十里以外都可以看見!

大家自是倍覺奇怪,但卻無人詢問原因!

飯後,已是初更時分了!車輛及一切雜物,此時早化作灰燼,葛樂山這時傳令道:“全體立即上馬!”

大家遵令而行,紛紛上馬。

葛樂山再傳諭令道:“催馬疾馳,隨我身後!”

話聲中,他當先抖韁催馬,向左方奔馳而去!

大家迅疾相隨,一口氣出去了三十里路。

不遠處,有一片樹林,林外,有“北斗”形狀之七點星火,大如碗口,裡餘外都能看清!

葛樂山立即揚臂止住眾人前進,對朱殿軍道:“點起一支火把,高高舉起,迅疾輪轉五圈!”

朱殿軍應一聲是,邊點火把,邊道:“將軍,不是用咱們那‘守望火號’呀?”

葛樂山道:“這火號非自己人不能理解,用它最好!”

這時火把已點燃,朱殿軍將火把高攀著!

片刻之後,他迅捷的連輪了五圈,再將火把高高舉起,接著全力將火把向前拋去,墜於五丈以外!

對面“七點星”火前,這時也出現了一支火把!

那支火把,同樣的輪轉了五圈,然後停在高處剎那,接著,火把飛射而右,於五丈外墜下!

朱殿軍笑了,催動跨下馬,撥風般衝向前去!

對面暗影裡,也有一人一馬,電掣面前!兩馬迫近,朱殿軍首先大喝道:“來的可是右護軍沈重年沈將軍?”

對面馬上人揚聲道:“正是小弟,你是前鋒朱將軍?”

話聲中,兩條人影飛身馬下,合抱一處,哈哈大笑聲中,並不時傳來劈啪啪的互掣肩胸的掌聲!

片刻之後,聽到朱殿軍問道:“周吉這笨鳥,難道沒來迎接葛爺?”

那沈重年尚未開口,一人冒然喊道:“禿賊頭兒又要說我什麼壞話!”

接著又是一陣鬨笑,繼之馬蹄聲動,三馬三人到了葛樂山的面前,馬上人一齊縱下鞍橋,有兩個人叩首呼道:“末將沈重年、周吉,接將軍虎駕!”

葛樂山早已翻身下馬,扶起二人道:“這是什麼時候,還如此多禮。”

周吉起身後,立刻說道:“夫人本要來迎軍,是末將勸阻住了。”

葛樂山一笑道:“很對。”話鋒一頓,轉向沈重年道:“沈賢弟,山中朋友們都好?”

沈重年身高八尺,濃眉環眼,聲若宏鍾!當年是葛樂山手下的右護衛將軍,有萬夫莫敵之勇!聽到葛樂山詢問,立即答道:“他們都好,要末將拜叩將軍安寧,自周兄先站與夫人公子來到,他們日盼夜念將軍,如久旱之望甘露!”

葛樂山悽然一笑道:“樂山無路可去,斷魂喪志來投,怎當得大家這般看重!”

沈重年道:“將軍說哪裡話來,末將等早已寸心許將軍,此身報國家,況早日若無將軍預為安頓,今朝哪有這片基業!

“周將軍來後,大家已知出山有日,復國有時,只等將軍駕臨,震臂一呼,號令三軍,誓師北上了!”

朱殿軍這時接口道:“老沈,這些話應該到山中之後再說吧?”

沈重年笑了,道:“是是!”接著肅讓一旁,恭敬的對葛樂山道:“都上馬,咱們齊鞍而行!”

於是大家紛紛上馬,由周吉帶路,進了樹林。

沈重年趁此時機,悄聲問葛樂山道:“將軍,我們要在林中布個疑陣,並請將軍清點所部之後,傳令由末將壓後,周將軍領隊而行,可否?”

葛樂山明白緣由,頷首道:“很對,必須小心。”話一頓,接著又道:“金沙寨旁,我已佈下疑陣,此處再若安排一下,更是萬無一失的了,不知可有殿後暗中保護的人馬?”

沈重年悄聲道:“今夜山中好手,都出來了!”

葛樂山一笑,道:“可是為了一路追躡我身後的那些人?”

沈重年也笑了,道:“原來沒瞞過將軍去?”

葛樂山不答這一句話,卻道:“沈賢弟準備怎樣對付他們?”

沈重年道:“末將接報,他們一共是六個人,分成了兩撥從湘西起,就直躡將軍隊後,日日有秘報回去……”

葛樂山接口道:“這些我都知道,現在我只問賢弟,要如何對付他們?”

沈重年道:“願遵將軍之令!”

葛樂山肅色道:“同是孤臣孽子,願賢弟能留點活路給他們!”

沈重年沉思未答,葛樂山接著問道:“有礙難處?”

沈重年長嘆一聲道:“將軍仁厚,令出山倒,末將不敢不遵……”

葛樂山再次接口道:“賢弟請先聽清,今日時地不同!愚兄目下尚不知事可為否,但為山區眾兄弟著想,嚴緊自是必要!

“若追躡身後的這六個人,對大局頗為不利時,愚兄怎敢姑息養奸,賢弟不妨放手去做!”

沈重年恭應一聲道:“將軍心意末將理會得,今願向將軍陳述一二。”話鋒一頓,接口沉重而感慨的說道:“將軍大人,智謀廣遠,敢問那嶽元師是死於何人之手?”

葛樂山未答,只以一聲長嘆,表示了心情!

沈重年又道:“事雖相隔已久,但仍難令人忘懷,儘管傳言說,秦賊一日矯旨傳下十二道金牌,調回了嶽元帥,不過……”

葛樂山接口道:“你要說的我知道。”

這話,是有阻止沈重年再說下去的意思!

可是沈重年憤慨湧上了心頭,依然說道:“末將敬問一句,將軍相信十二道金牌是假的麼?”

葛樂山低頭喟然的說道:“那不假,但朝廷卻未必知道!”

這句話,更勾起了沈重年的激動,道:“末將不敢說將軍言不由衷,但事實卻勝過了巧辯,我朝自強金寇邊,山河沉淪,已近危亡邊沿!

“幸有嶽元帥,號召兩位志士,誓死保國,適逢黃天蕩之戰,金兵初潰,朱仙鎮再破柺子馬,令金賊喪膽!

“這種捷報,頻頻上達朝廷,末將不信,那康王他不知道,末將更不信,秦賊敢雙手來掩天下人的耳目!

“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康王他真不知道,末將不由要問國家已然處在危亡一發,火燃眉須之際,為上者,竟不知軍情得失,政令利弊,黎民之心,萬眾之志,那他坐身九五,到底在幹些什麼?”

葛樂山雙眉一揚,道:“沈重年你大膽!”

沈重年悲慨的說道:“將軍,請容我說下去!”

話聲一落,不容葛樂山答話,已接著說道:“再退上一萬步說,秦賊金牌降旨,能連下一十二道,為上者仍不知情,其昏庸無能可知!

“說實話,天下誰不知道嶽元帥非死不可呢……”

葛樂山沉聲道:“我就不知道!”

沈重年苦笑一聲,道:“將軍的仁厚,毋乃太過?又何必在這個時候,還替那隻知護其高位,安其逸樂的昏君分這個擔子呢?

“嶽元帥太迂了,竟真想兵進金都,直搗黃龍,一洗二聖被擄之心,而迎聖駕返歸故國……”

葛樂山接口道:“為人君臣,皆當如是,有什麼迂的?”

沈重年卻道:“嶽元帥迂在沒想一想後果,俗話說的好,一山難養二虎,二聖若歸,康王他又到何處?”

葛樂山低沉的叱道:“重年,不許再說下去了!”

沈重年頷首道:“末將對這一方面的話,也就說完了。”

聲調一頓,又道:“末將說這些話,旨在稟陳將軍,末將對那一殿君臣的看法,也就是說,末將對那些人,決不姑息!

“如今追躡予于軍身後的六個匹夫,正是那些東西們的鷹犬爪牙,末將又豈肯再放他們歸去!”

葛樂山皺眉道:“重年,不對了吧?”

沈重年道:“將軍是指什麼而言?”

葛樂山道:“秦賊早就死了,目下雖然他的孽子仍有很大的勢力,但是已非當年,況蒙古田起,也非……”

沈重年接口道:“將軍教訓的是,目下是非當年了,不過在末將看來,現在比當年還不如,也更加危險!

“當年雖說康王秦賊互相勾結,自毀長城,求見稱兒,但卻能偏安江南,不改大漢舊俗傳統!

“今日就不然了,自將軍兵權被奪,到如今蒙古興起,朝廷上下,無不只顧貪私歡樂,不問國家前途……”

葛樂山擺手道:“重年,有關朝廷中事,我不許你再說了!”

沈重年應一聲是,道:“末將也不想再說這一方面的事了。”

話鋒一轉,又道:“現在這六個東西,毫無骨氣,末將敢說,有朝一日他們若被蒙古兵擒住,為了偷安苟活,就會出賣將軍!

“他年若被這些匹夫所賣,蒙古大軍結集此地,斷我出進,豈不後悔嫌遲,所以末將對他們,不想留情!”

葛樂山無奈的說道:“隨你吧,不過我總希望,少些殺戮好!”

沈重年道:“除這件事,這六個人外,末將當遵諭令!”

話說到此處,也不必再多講下去,恰好人馬已進了樹林,立即各自下馬,林外有人守望,林內開始佈置!

沈重年這次帶來了四個人,攜有大批備妥之物,扎將有馬蹄包紮妥當,有人請掃餘痕蹄印,四更時登程而去!

五鼓!

晨光徽曦。

這片巨林中,左、右、正方,各自來了兩個人!

左面的那兩個人,首先躡步林中,在深入約有五丈後,方始停步,在隱約的晨曦下,看出是兩名老者!

左邊那名老者,首先開口道:“吳兄,我們要小心些!”

左邊的老者點頭道:“林兄放心,小弟不敢莽撞!”

林老頭道:“我們最好是等唐老招呼,再往深處走?”

吳老頭卻道:“那多不好意思,大白天,我看沒什麼關係!”

林老頭道:“小心些好,只說昨天吧,葛樂山竟會不進金沙寨,整整一天,歇足不動,傍晚竟又發火做飯……”

吳老頭道:“這很平常,葛樂山慣用之技!”

林老頭搖著腦袋,道:“不平常不平常,這是疑兵之計!”

吳老頭道:“小弟不是說過麼,葛樂山慣用此計的!”

林老頭道:

(缺字)

舊是‘故布疑兵’!”

吳老頭道:“這有什麼不同的?”

林老頭道:“當然不同,此處四面皆山,我認為已到了葛樂山應該進入山區的地方了,以葛樂山一生謹慎來說,在進山的附近,故意生火做飯,必有陰謀!”

吳老頭一笑道:“反正有沒有陰謀,我們都非冒險不可,何必還猶疑呢?”

林老頭道:“只怕他早已發現了我們,有心引我們自投羅網!”

吳老頭道:“試探前進,也許能夠無事!”

正說間,林中突傳人聲道:“這不公平,你憑什麼就多得一份?”

一人啞著嗓音道:“你沒良心,要不是我,你能從山裡面逃出來麼?”

又有一人道:“對,老陳呀,我說老李的話不錯,好在黃金一千,分三份和分四份,我們只不過少一點兒……”

老陳接口道:“笑話,誰說只少了一點兒?小劉你好好算算,分三份的話,咱們少要點,也要分三百三十兩,若分兩份,他一個人就得咱們兩個人的份!”

小劉想了想,道:“唉,我說老李,你一個人佔那麼多,這怎麼公平呢?”

老李道:“沒有我,你們能夠……”

老陳接口道:“李大木,你還別認為我了不起,引我們出山有多大的功勞,告訴你,要沒有我這千兩黃金,你肯帶路麼?”

“先前我們說好的,下了山就分帳,不論有多少金子,都三一二十一,現在你想要一半,不行!”

李大木火了,冷哼一聲,道:“好,我算認識你陳本立了,老子一個子兒也不要啦,這就回山,到瞧瞧你姓陳的能痛快幾天!”

小劉聞言,趕忙說道:“老李,老李可別動意氣,好商量好商量。”話鋒一停,接著說道:“這樣吧,我分的那三百三十兩內拿出三十兩來送給你,老陳也這樣,你看可以不可以?”

李大木道:“不希罕,要就按我的說的,分四份,不就你們兩個人分,我分文不要,行與不行,痛快的說一句好了!”

陳本立怒聲道:“不行,你回山就回山,老子不信有這麼多金子,找不到安穩地方快樂,更不信山上的人能找到我!”

李大木冷笑一聲道:“那就試試看,別忘了我用‘流星傳音’的辦法,一個時辰就到了地頭,迴音依然,那時你還沒走出一百里地呢!”

小劉怕事,又道:“老李,每人多給你五十兩,這總可以了吧!”

李大木想了想,道:“陳本立,你幹不幹?”

陳本立也想了想,道:“好吧,算你狠!”於是接著又傳來了分金的聲音,道:“你十兩,我十兩……”

他們十兩十兩的分,可見金錠是十兩一個!

林、吳二人,自然聽了個明白,吳老頭這時悄聲道:“林兄,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林老頭也頷首微笑道:“擒住他們,勝過追躡葛樂山多多了!”

吳老頭也報之以笑,道:“誰說不是,並且小弟認為,這分金的李、陳、劉三人中,那李大木最最要緊,只有他知道山區的道路!”

林老頭嗯了一聲,低低地說道:“咱們掩將過去!”

吳老頭頷首為答,這兩個老兒,遂悄悄摸著向前!

行約十丈後,煥然停步,在一株古木下,蹲著三個壯漢,地上一堆金錠,正在一個個分作三份!

林、吳兩個老頭兒,相距這三個漢子不到兩丈,彼此微一點頭,提聚功力,暴然撲了過去!

他們認定是手到擒來,豈料一撲之下,那三個蹲在地上的漢子,卻倏忽轉身,接著千點寒芒,已罩到林、吳二人的身上!

別說林、吳二人,功力還不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就算功力已達火候,在突然而無防之下,想躲也難!

真可憐他倆追躡葛樂山之後,繞行了數千里路,在只當大功將成之下,連個哼哈都沒出,已然了帳!

這時另外林內,也有了同樣的故事!

同樣的話,同樣的事情,同樣的結局!

那兩個老兒,一姓楊,一姓胡,也屍橫林中!

只有走在樹林當中這條路上的兩個老兒,目下還都平安!

這兩個老兒,一叫唐彬,一名鄭宗,功力在六個追躡葛樂山的鷹犬中,是最高也是最狡猾的兩個人!

他們追入林中,就停了腳步!

雙雙並不開口,只是提聚功力靜靜的聽!

此林廣大,因之左右兩撥,誘使他們同黨上當的志士,不論說話還是有何動作,他們都無法聽到聲音!

半晌之後,唐彬匹夫才悄聲道:“老鄭,你走左,我去右,十丈平進,行五丈,彈指為號彼此聯絡,若遇敵者,可出聲招呼!”

鄭宗點頭,於是這兩個老兒,左右分行排搜!

只看這一點,就證明他倆奸巧狡猾過人!

霎眼十丈,鄭宗傳來彈指之聲!

唐彬正好也到了十丈外,立刻彈指出聲相答!

接著,雙雙向前搜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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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13:31: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痛哭流涕話當年

五丈時,他倆又彈指作聲!

再五丈,又五丈,已深進林中的約二十丈了!

又前行,鄭宗忽聞人聲,立即止步!

人聲,唐彬老兒也聽到了,於是他悄向橫裡移動!

這是他老賊陰險的地方,也是他惡毒的地方!

他不輕進,卻橫裡移身知會鄭宗!

設若此時鄭宗已輕敵獨身向前,他不會出聲招呼鄭宗的,但會悄悄跟在鄭宗身前,讓鄭宗犯險!

要是鄭宗沒遇危險,並有功力可居時,他會突然疾射而出,先鄭宗一步或同時到達,以示自己並未存私!

萬一不幸,若鄭宗遇險,他會隱身一旁不出,靜看這險難如何,自己能救,他會全力出手,買鄭宗的好。

不過這危險要是太大,他自驚動未必能夠解決時,他絕對會當作沒有看見,任憑鄭宗或死或活!

他正橫裡移身,假有所覺,提力戒備看時,原來正是鄭宗,竟也由橫裡向他這一方面移來!

兩人碰了頭,彼此會心的一笑!

這真是半斤八兩,一是老鴨一是豬,誰也不用說誰黑了!

此時,話聲更清楚的送入他們耳中。

一人道:“這不公平,你憑什麼分兩份去!”

另一人道:“放明白點姓陳的,沒有我李大木,你和小劉根本就下不了山,就算有一萬兩黃金,又有個屁用!”

陳本立大聲道:“笑話,要不是因為你知道上下的秘道,我陳本立又不痴又不傻,憑什麼平空三一三十一,分給你一份!”

李大木道:“廢話少說,這千兩黃金,分作四份,我李大木要佔兩份,現在問你,你是答不答應好了!”

陳本立道:“作夢!”

小劉道:“有什麼關係呢,老陳,他要兩份就給他兩份……”

陳本立接口道:“懂個屁,他一個人兩份,就等於是分去一千兩黃金的一半,你算算看,我豈能答應他!”

李大木道:“不錯,幹就幹,不幹老子半兩也不要……”

下面的話,和已死林、吳等人,所聽到一樣!

這並不是沈重年安排事情太笨,太板,而是三方面下手,又算就了時間和地點,用不著改換花樣!哪知這一起的三位志士,卻碰上了老奸巨猾的對手!

鄭宗霎霎眼,以傳聲道:“唐老,你認為怎麼樣?”

唐彬老兒明知故問,傳聲道:“什麼事?”

鄭宗道:“前面有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是從山上溜下來的,在分金子,內中那個叫李大木的,對我們用處很大……”

唐彬接口傳聲道:“說的是,動手如何?”

唐彬道:“誰先?”

鄭宗笑了,道:“算了吧,老唐,咱們兩個誰也不該再耍心計!”

唐彬也傳聲笑了,道:“本來是的,嘻嘻!”

鄭宗傳聲道:“咱們早有密報,說山區中隱藏著不少當年的‘無畏軍’,可惜苦於無路可尋,只好空空放過!

“如今葛樂山也到了,他正是當年‘無畏軍’的將軍,不問可知,是到山中和當年的部下會合!

“我們沿途追蹤,遲遲不敢動手者,一因葛樂山功力太高,人數又多,再者也是為了要找出老巢,永絕後患!

“現在事情到了結局的地步,這三個分金爭多的東西,必然是山中下來的‘無畏軍’,自然不能放過過去!”

唐彬傳聲道:“這道理我懂,但不知如何下手的好?”

鄭宗道:“老唐,你相信這三個所爭論的事麼?”

唐彬道:“若以‘無畏軍’當年的情形來看,這是不可能的事!”

鄭宗道:“對了,何況昨天葛樂山率眾而到,他那些部下,欣慰中,必有戒備,又怎會適巧有不肖者逃下山來呢?

“就算此事是真,也斷然沒有在出進山區必要之地,就敢分金而多少,忘懷追兵將至大呼的道理!”

唐彬道:“說的對呀,我們該怎麼辦呢?”

鄭宗一笑道:“等下去,他們是真是假,會自己露出馬腳來的!”

唐彬嘻嘻兩聲道:“和我的意思一樣,咱們隱身一旁等!”

這兩個老奸在商量妥當之後,立即悄然登上就近的兩株古木,他倆功力又高,再加上特別小心,所以毫無聲息!

再以他們分登兩株古木來說,再見出這兩個老兒的精靈來了,一人一株古木,再也不會同時遇險了!

他倆登上古木之際不久,那因分金而急執的三個人,也解決了問題,終於讓李大木分黃金一百零一兩!

金子總要分完的,三個人分配妥當,該分道而去了!

於是李大木首先開口道:“我說陳本立,你是奔什麼地方?”

陳本立餘恨仍存,道:“不勞費神,我自有去處!”

李大木哼一聲,道:“老陳,別再為分金子的事情委屈,我告訴你,金子分完了,事就算完了,我問你去何處是一片好心!”

陳本立也哼了一聲道:“謝謝,你這好心收起來吧!”

李大木道:“我警告你,有了金子,少露面,京華江南,最好別去,當心沈將軍派出在外面的高手,抓到你活開了腔!”

陳本立一笑道:“李大木你放一百個心。抓到我姓陳的,罪我姓陳的受,死也不會咬出你這個帶路的人來!”話聲一落,接著問道:“說了半天,你可也有地方去麼”

李大木嘿嘿冷笑著,道:“姓陳的,告訴你吧,李大木不是為了你這點金子,才答應帶路一塊兒逃下山來的,我姓李的早有了打算!”

“就算沒有你這件事,我也要走了,不過有你這份現成的金子可賺,我又不是傻子,自然順便賺它一水!”

陳本立道:“說來說去,你想奔什麼地方呀?”

李大木道:“去一個未來發展,目下也不害怕人家敢追的地方!”

陳本立十分聰明,已猜出了地方,道:“平安的草原上,千軍萬馬營中!”

李大木驀地低喝道:“閉上你的鳥嘴,你太多話了!”

陳本立也低喝道:“很好,咱們試試看!”

這時,突有傳聲入耳,道:“那兩個老鬼,已高踞古木之上,不會上當了,你們藉此機會散去,記住,往左、右而行,莫往前!”

陳本立立刻接話道:“試試就試試!”

小劉這時開口相勸道:“得了我的兩位爺,別引鬼上門,真的惹出禍來,金子都分了,還吵個什麼勁,散了散了,咱們各奔前程啦!”

李大木似是藉機下臺,道:“衝著小劉,咱們現在算完,不過陳本立你聽明白,俗話說,冤家路窄,今後總還碰得上的,那時候……”

陳本立接口道:

(缺字)

步氣沖沖的去了!

李大木冷笑連聲倏忽轉身,背向陳本立,奔右方面飛般而去,卻剩下小劉,呆在當場!

小劉喊道:“喂喂!老李,老陳,好朋友嘛,別這樣就拂袖而去,再商量商量,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李大木腳步不停,卻道:“要嘛你跟我來……”

陳本立在反向揚聲道:“姓李的‘食狼財黑’,這種人‘六親不認’,我說小劉,你跟我走,咱們合起錢來,幹什麼不行?”

李大木哈哈狂笑著,道:“聰明的兔子,不會在要倒的大廈窩,小劉,姓李的說句狂話,不出半年,沈將軍就會找到他!”

小劉傻了,大步趕上了陳本立,道:“老陳,別動著氣,回去,回去!”

陳本立卻拉緊了小劉,道:“別傻,跟我走,跟我走!”

結果,小劉沒有陳本立的力氣大,被陳本立拉走了,再說,就這麼一拉扯的時間,李大木早走沒了影子!

小劉無奈,嘆口氣,跟著陳本立去了。

藏身兩株古木之上的鄭宗和唐彬,這時飛身而下!

唐彬首先開口道:“老鄭,看來咱們是料錯了!”

鄭宗嗯了一聲,道:“真沒想到,這三個小子是辦真事!”

唐彬笑道:“這就是多疑的害處了!”

鄭宗冷笑一聲,道:“剛才你不多疑,為什麼也藏到樹上?”

唐彬道:“多疑雖有害處,這害處卻不大,就像現在的,憑這三個小子,還逃不出咱們的手去!”話聲一落即起,道:“我說老鄭,你去追姓陳的,我擒這李大木!”

鄭宗噗哧一聲,沒有接話,唐彬不由問道:“笑什麼,咱們挨個抓吧,我照顧那姓李的!”

話聲中,鄭宗已如脫弦之箭,飛射向右方追去!

唐彬把腳一跺,自語道:“你休想!”

他話沒說完,人已疾追而上,去奔追李大木!

原來這兩個老兒,都存著一種想法,因為上下山區的秘道,只有李大木清楚而熟悉,所以要先擒李大木。

他倆可不是在擒住李大木後,要一齊詢問,而是誰先擒住人,誰就立刻帶著人走,躲開另外那個!

然後找個隱秘地方,酷刑逼問李大木,叫李大木繪出山區詳圖,再殺以滅口,回去請功!

由此可見,他們根本沒有道義友情可言!

所以唐彬提議,鄭宗就先追,唐彬又繼之追上,不去過問那小劉和陳本立,任由陳、劉逃走。

哪知人有萬算,不知老天一算,古語說的好,上得山多終遇虎,今這兩位老兄,就碰上了虎!

小劉是假的,陳本立也不真,自然那李大木也不是李大木,但這自認聰明過人的兩個老兒,卻不知道。

鄭宗在追出十五六丈之後,已經看到李大木的影子!

李大木走的很快,看上去還有些本領!

自然嘍,鄭宗沒把李大木看在眼裡!

又十丈,鄭宗已到了李大木的身後,他連聲警告都不發,倏忽伸手,抓向李大木的“笑腰”穴上!

豈料李大木早不縱身,晚不縱身,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縱身而起,恰好將鄭宗這一招躲過!

天下事再巧,也沒有這樣巧的,何況鄭宗老奸巨猾,一下抓空,他不再追了,站立當場暗自思忖!

他不信巧事,卻信真本領,李大木必然是發現了自己,否則斷然不會適巧飛縱而起!使自己抓空!

因此他開口說了話,道:“李朋友停步!”

李大木一縱三丈,正好落下站穩,聞言轉身道:“有什麼事?”

鄭宗一聽李大木竟敢答話,也不再逃,臉上更沒有絲毫驚疑之色,越發知道所想不錯,碰上了好手!於是一笑道:“算我失眼,看錯了李朋友……”

李大木冷冷地接口道:“你失眼老子可沒失眼,你們兩個鬼老頭子,悄沒聲的躲在樹上,看老子分金子,是存著什麼心?”

這一下子可好了,原來人家早就發現了自己和唐彬。

鄭宗暗自沉思,按這種情形來看,怕不是好事!

果然,李大木話聲一落,接著又道:“你可知道,老子為什麼往此地走?”

鄭宗搖頭道:“不知道!”

他答著話,暗中卻已提聚功力,準備戰或逃了!

李大木嘿嘿一笑,道:“你們一共來了六個人,可知道另外四個的下場?”

鄭宗臉色變了,道:

(缺字)

這兩個字太清楚了,鄭宗話都不答,飛身而逃!

可惜已經晚了,自上而下,突然撤落一張巨網,將上逃之路遮住,並往下壓落,逼得鄭宗沉身下墜!地上,他剛剛立足處的草內,這時候忽一網升起,恰將鄭宗兜了個嚴密,接著傳來一聲沉喝,道:“放箭!”

四面八方強弩猾集,鄭宗慘吼連聲,立死網內!

他才死,那唐彬也踏上了黃泉路!

原來唐彬怒惱中,由斜向飛追李大木,想走到鄭宗的前面,先一步擒住李大木,獨建巨功!

行未十丈,側向人影一閃,面前已多了一個人!

這人一身勁裝,五旬年紀,怒目瞪著唐彬!

唐彬停步提功,道:“什麼人阻住老夫的進路?”

這人答話乾脆,道:“是‘要命鬼’,奉令打發你上路來的!”

唐彬一聲嗤笑,探手處,已自腰間撤出他那成名的兵刃,盤龍金絲鞭,龍鞭一抖,冷笑道:“報名!”

五旬老者哈哈一笑,道:“說出來怕嚇破你的苦膽!”

唐彬道:“空言何益,老夫唐彬,你是誰?”

唐彬總算不含糊,在料到已入羅網下,還能以江湖本色對敵!

五旬老者冷冷地說道:“唐彬,我找的就是你,否則剛才你和鄭宗隱身古木之上時就下令將你們射個對穿了……”

唐彬接口道:“我問你是哪一個?”

五旬老者道:“老夫魯愚,還記得嗎?”

唐彬聞言色變,全身不禁一顫道:“是你?”

魯愚嗯了一聲,道:“你沒想到吧?”

唐彬大聲道:“不!你不是……”

魯愚怒叱道:“老狗,你再仔細看看?”

唐彬往後退了兩步,道:“不會,不會,你不是魯愚,魯愚當年就死了……”

魯愚哈哈一笑,道:“我死了?你認為我已經死了?哈哈……”

唐彬又退了兩步,道:“不錯,當年你夜入相府,中了我的‘追魂刺’,死在西牆之下,我親眼看著過你被拾上屍車……”

魯愚嘿嘿的狂笑起來,道:“不錯,我死了,所以今天改名叫‘要命鬼’,來追索當年你欠我的一條命,唐老賊,納命吧!”

話到人到,寒光一閃,寶劍已削到唐彬的頭頂!

唐彬龍鞭推卷,寶劍竟然沒有收轉,被龍鞭捲了個結實!唐彬膽氣一壯,叱道:“就算你沒死,現在也活不了!”

話聲中,唐彬左掌已印向魯愚的前胸!

這時,魯愚左手一抬,一聲輕響,接著大蓬碧芒射出,全部射進了唐彬的頭臉和前胸之內!

剎那,雙手鬆垂下來,身子凜抖不停!雙唇張闊不止,擠出話來,道:“我不信魯……魯愚……沒……沒死,你……你到……到底是……是……是誰?”

魯愚牙咬的作聲,道:“魯愚是先兄,我是魯拙!”

唐彬提了一口氣,道:“你……你怎……怎會有……有追魂……刺?”

魯拙道:“由先兄身上取下,經十年功夫,照樣鑄造的,我在先兄靈前發過誓,一定要你也死在追魂刺下!”

唐彬無力的說道:“你……你如願……願了!”

他吐出了最後的一口氣,死在林中了!

這次權奸使臣等人,暗中差派出來的六名高手,死得一個不剩,屍骨被埋入深坑,林中經人工收拾,誰也找不出絲毫痕跡?

這些志士,完成使命,含笑而去!

拂曉!

萬丈石崖上,站著四位儒衫人!

他們一字兒平肩站立在崖石邊沿,道指著四方地勢,遊論不休,內中兩位,是熟人,有葛樂山和沈重年!

最左邊的一位,叫鍾佩符,右邊的那位是任萬山!

任萬山是歸隱此處最早的一位,聚族而居,已有三世!

據任萬山自己說,那時正值金兵突興,乃祖看出大宋君臣耽於安樂,終將沉淪,遂率族歸隱!

鍾佩符,是昔日嶽元帥帳下的一員虎將,因重傷在後方養傷,傷愈時,適逢嶽元帥被奸相所陷,拿問大牢!

後聞嶽元帥父子,在“風波亭”歸天,才怒率親兵及子弟家將,隱身山裡,因與任家舊識,被引進這世外桃園!

沈重年,是葛樂山的舊部,葛樂山去職,知不可為,數千丁壯,相隨沈重年遠走巒荒,找到這洞天福地!

如今,在萬山叢中,古森林內,這片廣大的福地上,只有三座堅如同金湯的城堡,互隔五里路程!

一是鍾家堡,堡主鍾佩符,建堡在“靈山”頭上!

“靈山”,本無名目,是這三座巨堡中人,感上蒼之恩賜,才稱呼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為“靈山”!

洞天福地,也正是自靈山起,方周十里之內!

靈山中腰的那座堡,是任家堡,當初由任、鍾兩家合力興建的,正守著登上靈山的中峰道路!

傍靠山環,有難度最大也最堅固的堡,就是“無畏堡”,取“無畏”二字,正是永記當初“無畏軍”而不忘之意!

三座堡,無畏堡在正南,任家堡偏東,鍾家堡卻偏東北方,各有下山的通路,不必經由其他堡前上下!

但這三座堡,卻是兄弟般守望相助,互訂公約,對唯有的一條通條通往山外的秘徑,嚴守不洩!

多年來,相安無事,不過如今卻生上了暗疑!

這內情,發生已有年餘了,三位堡主還能守著信誓,忍在心頭,沒將事態惡化,不過總有一天會爆發的!

葛樂山率族前來,並不知道三堡已互生猜忌的事,不過三位堡主和堡民,對葛樂山率眾來隱的事,卻都十分高興而欣慰!

因此今晨集會,偕葛樂山登上山頭,眺望地勢!

他們雖說彼此間已有了不和,但卻深知責任和本分,從未忘懷國恨家仇,時際到來,他們會灑熱血拋頭顱的!

三堡雖有公約,在治理上卻是各管各的。

唯有當山中食鹽及必需物品缺少時,是由三堡輪流派高手,按各堡開列的清單購辦,歸而按單散發的!

如今葛樂山來了,也許將要起些變化!

現在,葛樂山正指著正東方一座山峰,問沈重年道:“那是什麼山?”

沈重年一笑道:“不瞞將軍說,此處本是亙古無人的原始森林,儘管末將和任、鍾二兄居此已久,卻……”

葛樂山接口道:“還沒有名稱對不?”

沈重年道:“是的。”

葛樂山笑對鍾佩符道:“鍾將軍,你說那座山峰,遠看像個什麼東西?”

鍾佩符注目已外,聞言笑道:“很象一隻公雞!”

葛樂山拍手道:“正是正是,這是吉兆!”

任萬山卻問道:“是什麼吉兆?”

葛樂山道:“雞鶴五鼓,山是東山,有‘東山再起’之兆,這好比漢室山河,今雖暫時沉淪,終有驅寇復國之一日了。”

任萬山道:“這怕要看葛大將軍的了!”

葛樂山搖頭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況眾志成城,今後若有復國的機會,任兄恐怕也不能後人呢!”

任萬山一笑道:“若獲天垂,在下怎敢後人!”

葛樂山點點頭,又手指那像極公雞的東山峰道:

(缺字)

“好,好的很!”

於是這座東山,有了名稱!

葛樂山接著說道:“金雞山山勢雄壯,有氣吞天地之慨,又當咽喉之路,愚下認為,那裡應該建座巨堡,專為訓練兵馬而用!”

竟然沒有人開口接話!

葛樂山不由暗覺奇怪,遂試探的說道:“鍾將軍文武全材,認為拙見如何?”

鍾佩符道:“小將只會衝鋒陷陣,卻不懂高深的兵法。”

葛樂山聞言暗中皺眉,又轉向任萬山道:“任兄的意思如何?”

任萬山答話更妙,道:“莫大將軍說是好的,相信必然是好的了!”

葛樂山有了警覺,直接問沈重年道:“重年,你看呢?”

沈重年想了想,道:“是該先將附近一切地形摸清繪圖,然後才能看出哪裡要緊,何處應設路卡,及建堡練兵等事宜!”

葛樂山嗯了一聲,道:“這話對!”聲調一落即起,笑對任、鍾二人道:“一大早,天寒風涼,叫兩位這樣辛苦,實在不該,回去吧,午間沈賢弟堡中設宴,那時再聚談好了。”

任萬山道:

(缺字)

“任兄,該由小弟那裡開始的,然後鍾兄處,再是任兄處,這樣各自輪流一日,咱們也能好好聚聚?”

任萬山還想再說什麼,鍾佩符卻開口道:“這樣很好,無畏堡中都是葛將軍舊日弟兄,理當先聚,以次而上,這也含著個吉兆!”

任萬山冷冷地接話道:“這有什麼吉兆可言?”

鍾佩符冷冷地回答道:“這叫做‘步步高昇’!”話一停,接著別有含意的說道:“任兄這座巨堡,地勢最好也最高,望了有領率群雄的氣蓋,何況任兄文武全材,未來是不可限量呀!”

任萬山才待開口回嘲兩句,沈重年已接口道:“任兄,就這樣說定了,午間小弟再命人促駕……”

任萬山明白沈重年之意,旨在遮過剛才的事,以免唇槍舌劍在來爭執,於是笑了一笑,道:“兄弟之誼,說定就好,不必再往返奔波了!”

沈重年也報之一笑,轉向鍾佩符道:“鍾兄,就這樣說定了?”

鍾佩符點點頭,道:“小弟準時前往!”

於是大家互相拱手而別,各回堡。

任萬山先走,鍾佩符繼之,最後剩下了葛樂山和沈重山兩個人,他倆在回無畏堡途中,都默默無語!

將到堡門了,葛樂山方始低沉的說道:“沈賢弟,這情形有多久了?”

沈重年知道葛樂山問是什麼,嘆口氣道:“一年了!”

葛樂山憂形於色,道:“賢弟回堡之後,請詳細告訴我內中的事情,同處一地,若彼此面和心背,這太危險了!”

沈重年嗯了一聲,似乎也有苦衷,葛樂山不由越發心疑不安,他決定午間,將是非分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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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英雄謀防患未然

在“無畏堡”的花廳上,安排了盛筵。

因為時間沒到,所以客人還未光臨。

作主人的沈重年,陪著葛樂山,坐於花廳內進門右首的太師椅上,中間隔著一隻小茶几,几上是兩盞蓋碗茶。

葛樂山端起碗來,喝了口茶,道:“沈賢弟,我先請賢弟來這花廳,是要聽聽有關‘任家堡’和‘鍾家堡’交惡的事情。”

沈重年未語之前,先嘆了口氣,道:“將軍,說來話長了!”

葛樂山道:“沒關係,距中午宴會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呢,不論多長的話,有一個時辰也說完了。”

沈重年默然點點頭,半晌才開口道:“任、鍾兩家交惡,是最近一年的事情……”

葛樂山接口道:“這我知道了,我問原因?”

沈重年道:“罪魁禍首,是小弟那不成材的畜生!”

葛樂山聞言一楞,道:

(缺字)

“是老二沈鈞!”

葛樂山道:“內情如何?”

沈重年道:“為了小兒女之間的事!”

葛樂山哦了一聲道:“是任筠姑娘?”

沈重年嘆息一聲,道:“不錯。”

話鋒一頓,接著又道:“鍾家長子鍾敬人,和任家姑娘任筠及鈞兒,都是同樣的年紀,他們三人,也都是青梅竹馬的兒時玩伴。

“後來年紀大了,往來也就漸漸少了,在他們十二歲的那一年,我因為任堡主經文蓋世,就命鈞兒師事習文。

“這樣,鈞兒和筠姑娘,就又時常會面,文同室,武同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十六歲……”

葛樂山接口道:“鈞侄兒現在多大了?”

沈重年道:“十九了!”

葛樂山嗯了一聲,道:“請賢弟再接著說下去。”

沈重年道:“均兒筠姑娘,日久相處,彼此知深,竟生情愫,不過這年事情小弟和任堡主,卻都不知情。

“直到他們十七歲時,鍾堡主親訪任堡主,代其子鍾敬人謀取筠姑娘為媳,才洩露了真情!

“任堡主當時並沒有意見,不過因為他和鍾家有世誼,鍾堡主親自提親,他沒有謝拒的意思,只說他要和夫人商量一下,過三五天,回消息給鍾家,鍾堡主認為事必能諧,自然答應著回去了。

“哪知任堡主和夫人商談此事後,才知道愛女和均兒的感情已深,相愛已久,於是通知鍾家,無法應命。

“筠姑娘卻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均兒,鈞兒遂懇求小弟出面,往任家提親,於是一定的成功,換了禮帖。”

葛樂山頷首接話道:“這也是平常事,若鍾將軍灑脫,當為兩家恭賀才對,似乎不致於鬧成各懷主見,不愉不歡的局面呀。”

沈重年道:“說的是,消息傳入鍾將軍耳中,鍾將軍倒沒有什麼不悅的表示,但當鍾夫人知道以後,卻不然了!”

葛樂山嘆了一聲,道:“婦人女子之言,豈可聽信!”

沈重年搖頭道:“鍾將軍卻不這樣想,反而聽信了夫人的氣話,怒衝衝到了任家堡,親向任堡主興問罪之師!”

葛樂山道:“他問任堡主什麼罪呢?”

沈重年道:“他責問任堡主說,既然早知女兒和鈞兒的事,當他提親時,就該說明,不該推拖而使他丟臉。”

葛樂山道:“任堡主該詳為解釋才對呀!”

沈重年道:“解釋過了,無奈鍾堡主已有成見,並不相信,怒斥任堡主欺人,看不起他鐘家父子!

“任堡主再三賠著笑臉,指天道地的聲明絕無他意,可是鍾堡主不容分說,講了幾句很難聽的話,拂袖而去!”

葛樂山道:“後來呢?”

沈重年道:“後來小弟得知此事,親去鍾家堡拜見鍾將軍,再三說明其中的誤會,哪知卻碰了個軟釘子回來!鍾將軍他說,對小弟父子,決不多心,任家有女,誰也能夠前往提親,他只怪任家,為什麼戲耍他父子!

“小弟還想再說幾句,鍾將軍就用話封了口,接著自稱身體不適,難再陪客,小弟只好告辭而回!

“自此,三方面就開始彆扭,明裡仍是好朋友,暗中卻在勾心鬥角,已發生過多少次不愉快了!”

葛樂山搖頭道:“危險,這太危險了!”話鋒一頓,接著問道:“他們小一輩的三個孩子,是不是也鬧得不歡……”

沈重年接口道:“事情可怪了,他們三個人,卻和當年一樣,甚至還要親近些,若非如此,早就有大事發生了!”

葛樂山嘆息一聲,道:“大人反而不如孩子,這是從何說起,沈賢弟,你看這件事,愚兄能夠從中盡力,化解得了嗎?”

沈重年道:“將軍出面,自是化解得了!”

葛樂山道:“還有件事情,我要問你!”

沈重年道:“哪件事?”

葛樂山道:“這一年的時間,你們何不先給鈞兒完婚呢?”

沈重年苦笑一聲道:“這是孩子們意思!”

葛樂山皺眉道:“我聽不懂了!”

沈重山道:“鈞兒對我說,他和筠姑娘,為全友誼,曾答應過鍾敬人,在二十歲生日前,不定婚嫁的日期!”

葛樂山一楞,道:“這就叫‘以全友誼’?”

沈重年聳聳肩頭,沒有答話。

葛樂山又道:“這是誰的主意?”

沈重年道:“據鈞兒說,他見鍾敬人不歡,問及所以,鍾敬人提出這個要求,他就答應下來。”

葛樂山心中一沉,道:“太沒有道理,鍾家賢侄,怎會提出這種要求來呢?尤其鈞賢侄,又為什麼要答應呢?”

沈重年道:“小弟也問過鈞兒,他說為了多陪好友共習武學,遲延一年,是沒關係的,小弟也就任他……”

葛樂山接口道:“這樣說來,今年還不能成婚了?”

沈重年頷首道:“還有七個月,才到日子呢。”

葛樂山道:“任筠姑娘也贊成嗎?”

沈重年道:“鈞兒說這些話的時候,筠姑娘也在,沒有反對。”

葛樂山想了想,話鋒突變,肅色道:“沈賢弟,愚兄投奔此處,並不想只圖安逸老死山中,這一點,在當年愚兄請賢弟先一步來此時,已然說的非常明白!

“如今愚兄來了,有句話必須和賢弟講說明白,就是自今以後,對調領昔日部眾事,愚兄願……”

話未說完,沈重年已知其意,接口道:“將軍只看小弟命名此堡為‘無畏’,就足證明……”

葛樂山接口道:“賢弟既無他意,自今日起,愚兄可說當仁不讓了?”

沈重年恭敬的答道:“該當如此,小弟仍似當年,願聽將軍調度!”

葛樂山一笑,道:“很好,目下就有件事情,要賢弟來做!”

沈重年道:“將軍吩咐!”

葛樂山道:“賢弟立刻準備辦理喜事,日子稍待來選,愚兄去通知任堡主,也請他早日準備!

“此事,賢弟暫請保密,對均兒和筠始娘,都也別透露,對鍾堡主父子,更不能事先通知……”

沈重年接口道:“將軍,這件事有必要……”

葛樂山正色說道:“賢弟,此事必須如此!”

沈重年無奈的點點頭道:“將軍這樣說,我只好遵行,怕只怕鍾堡主知道之後,對任堡主與小弟,就越發不能諒解!”

葛樂山一笑道:“關於這一點,賢弟放心,愚兄會處理得十分妥當!”

沈重年仍不放心,道:“其實七個月的時間,也不過瞬際即到……”

葛樂山搖頭道:“不能等到那一天!”

沈重年道:“將軍可能詳示原因?”

葛樂山道:“愚兄生平不喜疑人,疑為‘心賊’,賊生則智亂,但是這件事情,卻突然勾起我的疑念……”

沈重年接口道:“將軍是疑心此事的哪一部分!”

葛樂山道:“疑心敬人的要求!”

沈重年道:“也許小弟剛才沒能講得清楚,鈞兒小弟說時,曾言因見鍾敬人悶悶不樂,乃向他詢問緣由……

“鍾敬人說,他和鈞兒及筠姑娘聯手的武技,再有一年剛可竟功,只惜其間鈞兒隨時可能成婚,那樣筠姑娘就不能再練下去……”

葛樂山哦了一聲,接口道:“鍾敬人也隨著任堡主習武?”

沈重年道:“那是在均兒和筠姑娘訂婚之後的事,鍾敬人悟性甚高,因此任堡主答應傳他聯手攻擊的技藝。”

葛樂山嗯了一聲,道:“他們平日習武,賢弟可曾去看過?”

沈重年道:“這倒沒有!”

葛樂山沉思剎那,道:“他們每天何時習練武技?”

沈重年道:“均兒五鼓前起身,自本堡出發,先獨自以輕身功力飛縱登山,路經鍾家堡時,再會合鍾敬人,去任家堡!”

葛樂山點頭道:“賢弟,適才所囑立即辦事喜事一節,仍照愚兄的話去準備,至於日期,等愚兄過幾天再來決定!”

沈重年答應道:這時親兵走報,說客人已到,葛樂山和沈重年立即雙雙出迎,肅答花廳,賓主落座。

客人有任、鍾家堡主,及任筠和鍾敬人。

沈重年喚出沈鈞前來陪客,賓主盡歡。

宴後,三小往前廳交談,老一輩的,即席吃茶相商要事。

他們從宴後商談,足足談了兩個時辰。

在這兩個時辰內,決定了幾件大事!

第一是,自現在起,三堡合一,由葛樂山總施號令,各堡即刻點造丁壯名典,擇吉按兵法集訓!

第二,三堡統籌日用必需物品,外出辦物的人選,由三堡好手中選考,以其人忠而勇為原則!

第三,三堡即日將金銀珠寶獻出,作為未來糧飽之用,除此這外,任何人也不能擅動毫分!

第四,探察附近百里的地勢,開闢農場,自種糧米屯倉,並墾植藥材,果林、蔬菜等,自給自足!

第五,任何人若沒有通行軍令,不得出山一步!

當然,這五項仍未能包羅萬象,好在嗣後上下一心,遇有問題,隨時隨刻都可以商討解決!

晚飯,仍在“無畏堡”歡聚,並決定了吉日,全山男女齊集共誓,自此生死共,禍福同!

四鼓!

葛樂山卻已起身,他那兩員不離寸步的虎將,朱殿軍和周吉,也早已各換勁裝,在外廂伺候!

葛樂山漱洗過後,悄聲問道:“鈞侄兒來了?”

周吉點頭道:“這孩子真好,日落則息,三更即起,已在武技場中練過一趟劍和兩路拳法了,很有些功夫!”

葛樂山嗯了一聲,道:“我們走,到堡外等他!

於是他們悄然動身,離開城堡,隱守在堡外林中,時間還早,遂先談些別的事情,葛樂山一指堡牆道:“此堡空有‘無畏’之名,防守這般懈怠!”

周吉道:“這難怪,以將軍功力,出進此堡,守堡丁壯是萬難發覺的。不信再走走鍾、任兩堡,亦然!”

葛樂山冷冷地說道:“這不是理由,天下如此之大,能人高手倍出,試想,來人若能入山區,找到此地,豈是普通人物!”

朱殿軍道:“這是應該改善的!”

葛樂山囑咐周吉道:“周賢弟記下此事,並擬一防守的辦法交給我!”

周吉一吐舌頭,道:“將軍,這件事老朱來辦……”

話未說完,葛樂山已接口道:“叫你做的事,你就做!”

周吉連聲應是,道:“末將三日內辦好!”

朱殿軍笑了,道:“笨瓜,這一下子你滿意了吧?”

周吉一笑道:“你這和尚頭兒行樂用‘幸災樂禍’,等一會兒事辦完畢回到堡中,就有你的好看了!”

朱殿軍霎霎眼睛,道:“你又在動什麼鬼心計?”

周吉剛要說話,葛樂山突然低聲道:

(缺字)

疾射而去!

沈鈞略遲片刻,因此並沒看到葛樂山的影子,他習慣的展動了身形,不疾不緩,輕身提氣往山徑上縱越而行!

朱殿軍和周吉,在沈均後面追躡著,隔有半箭之地,很仔細的注意著沈鈞的一舉一動,毫不遺漏!

沈鈞在登上山徑裡許路時,右山邊上適有一株古木,他在相隔十丈地方,頓足加疾而馳,兩躍而到樹前。他倏忽提氣,大喝一聲“嘿”!

他接著這一推之後,是一拍,一掃,部分樹皮和樹幹碎沫,隨掌而落,枝葉也被震飛不少!

他並不回顧,身形又起飛射而去!

他剛走剎那,一條人影自暗中閃出,飛臨到樹幹前面,雙目射出兇光,掃了樹幹一眼冷哼出聲!

接著,這條黑影也衝拔而起,追了上去!

黑影消失,朱殿軍和周吉已落身那株古木旁邊,兩個人首先注意樹幹,見有個地方,樹木早脫,樹幹也凹陷進去了五寸多深!

凹陷的地方,很清楚的露著一對掌印!

朱殿軍看了周吉一眼,兩個人點點頭,面帶讚佩之色!

周吉開口道:“難得,這‘般若金剛掌’,他已有了七成火候!”

朱殿軍道:“輕功還差,老周這一點要記下來!”

周吉點頭道,“忘不了,放心吧!”話鋒一頓,接著說道:“那黑影可是將軍想象的人!”話鋒一頓,接著說道:“天黑,看不清楚,不過絕非善類!”

周吉道:“那人的輕功,要高過鈞侄!”

朱殿軍哼了一聲道:“曾冷哼出聲,惟對鈞侄兒這掌上的功力,也有輕蔑之意,如此看來,他一切都比鈞侄兒強些!”

周吉道:“為人心術不正,越強越是個惡坯!”

朱殿軍點頭道:“老周,咱們不能再遲,快追!”

話聲下,雙雙縱起,加疾追去!

不久,他倆又看到沈鈞,沈鈞正是提力聚氣!

原來前面,到了一條小橋,過橋才是山路!

橋長五丈有奇,高丈二,下臨百丈深淵!

沈均此時佇立橋頭,提力聚氣,倏忽高拔而起,由橋上飛越而行,一望即知,他要一躍越過這座小橋!

只是功力火候不到,一躍而下,落在了橋上!

假如沒有這座小橋的話,沈鈞必然已喪生深淵了!

不過他雖沒能一躍而過,卻只相差數尺,假以時日,是不難如願的,武技文章,皆須漸進,是不破至理!

他過了橋,再展身形,轉過了山環!

這時,那條黑影又出現了,在沈均起步縱向橋對面的地方停身,只見黑影略以提氣,頓足而起,一躍而過!

黑影躍過了小橋,得意而忘了形,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在絕早的時候,寂靜的山道上,傳出好遠,又因適逢山彎所在,起了回聲,久久始絕!

狂笑的聲音,使黑影生了警惕,立即緊閉嘴巴,可是已經遲了一步,沈鈞飛縱而回,到了橋邊!

黑影無法躲藏,只好隨機應變,站在那裡!

沈鈞此時也看清了黑影,欣歡的迎向前去,道:“原來是你,嚇了我一跳,有什麼高興的事,一大早哈哈的大笑,不叫人疑神疑鬼的?”

沈鈞既然這樣說,黑影自是熟人了!

果然,黑影一笑道:“今天起‘冒’了,再睡又不能,一想,索性這次來迎迎你好了,所以就馳下山來……”

沈鈞接口道:“我怎麼一路上山沒看見你呀!”

黑影道:“我躲起來,本想和你開個玩笑,哪知看到你鄭重其事的提力飛身過橋,遂決定自己也試一試,所以……”

沈鈞道:“你的輕功比我高明,過去了吧?”

黑影搖頭道:“還差二尺,所以才笑了!”

沈鈞一笑,道:“走吧,咱們正好賽賽腳程,看誰先到筠妹處!”

黑影道:“好呀,走!”

他倆說走就走,疾縱而去!

朱殿軍看看周吉,停步說道:“甭問了,是鍾敬人這小子!”

周吉道:“這小子沒安著好心!”

朱殿軍哼了一聲道:“難為他起這‘敬人’的名字!”

周吉聳肩一笑道:“自古至今,越是惡人,名字也越發好聽,臂如漢之‘王莽’,今之‘秦檜’,這名字就能騙人!”

朱殿軍道:“好了,咱們現在不用急奔嘍,讓他們佔先吧!”

周吉道:“那也得快些,將軍還在任家堡外等我們呢!”

於是這兩位將軍,再展身形,向山上馳去。

任萬山一身勁裝,在堡中他那小武場內,指點著愛女習練一種劍法,鍾敬人和沈鈞,侍立左右!

這時,下人走報道:“葛將軍率朱、周兩位將軍來拜!”

任萬山聞言一楞,繼之笑道:“快請,快請!”

下人恭應而去,任萬山卻一指掛在兵刃架上的長衫,對沈鈞說道:“均兒把衣服拿過來,快!”

任萬山不願短衣會見貴客,恐失禮儀。哪知剛剛穿上一隻袖子,葛樂山在前,朱殿軍和周吉在後,已到了小武場,葛樂山並且開口道:“萬山兄彆著長衣,越隨便越好!”

話聲中,雙方已近,葛樂山拱手又道:“冒昧,萬山兄可別怪罪!”

任萬山哈哈笑著,把長衣又脫下,道:“我是恭敬從命,不穿長衣了,葛將軍已是這山區中的總帥,何時前來都應該,卻說‘冒昧’,似乎該罰!”

葛樂山笑著道:“好,小弟認罰,稍待連喝三杯,如何?”

任萬山聞言大喜道:“將軍能在舍間午飯,萬山也奉陪三大杯!”

葛樂山道:“小弟來時,已決定要作個白吃客了!”

任萬山笑嘻嘻的說道:“這是今天萬山聽到的最好消息。”

葛樂山道:“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莫太張羅!”

任萬山道:“只要將軍能少吃點鹽,別的我不心疼!”

這話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因為山居什麼都好,牲畜自養,米糧自種,只有食鹽,卻是珍品!

笑聲止住,任萬山接著說道:“將軍清早駕臨,必有大事,請客房中談。”

葛樂山卻搖頭道:“事情是有,怕任兄猜不出來!”

任萬山霎霎眼道:“聽將軍話意,瞧將軍神色,似乎不是緊要大事!”

葛樂山拍手道:“任兄厲害,好眼力,小弟特來看侄兒們習武!”

任萬山心中微微一動,笑道:“將軍八成是考我來了!”

葛樂山道:“說實話,是考這幾個孩子來了,任兄知道,未來任務難巨,他們又是要緊的腳色,所以小弟要先看看他們功力如何!”

任萬山頷首道:“這話對,那我就叫他們各展所長,請將軍指點!”

葛樂山問道:“知徒莫過於師父,任兄看,他們的功力何人最高?”

任萬山掃了沈鈞、鍾敬和愛女一眼,道:“各有所長!”話鋒一頓,接著說道:“小女輕功好,敬人輕功也夠火候,劍法最好,沈鈞掌力上有些功夫,劍法也還過得去!”

葛樂山突然問道:“暗器呢?”

任萬山搖頭道:“我都沒有教他們練過!”

葛樂山哦了一聲,道:“任兄必有道理。”

任萬山籲一聲道:“暗器太陰險,太惡毒,大丈夫當遠而避之!”

葛樂山心中一動,道:“任兄的話對,不過小弟覺得,天下事要論人為,劍為百兵之英,但若心術不正,豈非也能仗以為惡?”

任萬山頓首道:“是的,不過那總還是要一招一式去勝人才行,暗器就不然了,隨時可突襲對方,使人喪命!”

葛樂山道:“小弟仍然認為,只要用得正當,是該學的!”

任萬山無奈,道:“我也許太古板了些,不過自己對暗器欠精,可能這也是始終沒有想起教他們練暗器的一個原因!”

葛樂山一笑道:“這一點,稍待各罰三杯的時候,再商量吧!”

任萬山聽說“各罰三杯”這句話,覺得有些奇怪,但他只是偶一動心,沒有深思,只含笑代表了答話。

葛樂山卻接著又道:“任兄,可教過他們兵法戰術?”

任萬山道:“這是鍾賢弟的責任,近一年來,鍾賢弟懶散了些,不過有前兩年所學的東西,也夠用了!”

葛樂山點點頭,道:“此事我和鍾兄去研究,如今先看令媛練輕功可好?”

任萬山笑應,示諭三小各展所長!輕功劍法掌力試過,果如任萬山所說,三小這各有獨到之處。

葛樂山誇讚三小几句之後,又道:“聽沈賢弟說,他們三人還練有一種合圍之術?”

任萬山道:“是我將少林一派的‘羅漢降魔陣’,加以添減,創出九九八十一手‘三合聯手陣式’,有點效力!”

葛樂山道:“可能試演一次?”

任萬山道:“當然可以,不過這要有人攻陣,才能看出厲害!”

葛樂山聞言而起,道:“任兄不嫌小弟魯莽的話,我試攻此陣如何?”

任萬山拍手道:“這太好了,如此我還可以看出哪裡應該改善來,使此陣變化到盡善盡美,對敵時才能得收全功!”

話鋒一頓,轉對三小道:“葛將軍是當代一位武林奇客,你們要發揮全力,別擔心會傷到葛將軍,誰愉懶,誰罰!”

三小應聲,立刻列成“品”字陣,靜峙相待!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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