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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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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16:49
 第21章 靈樞陣

  之後墨畫還是畫固土陣法,一直畫了兩個月。

  陣法上有不明白的,就去請教嚴教習,嚴教習爲人嚴肅,對人要求也嚴格,但對弟子的疑問也一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辭詳盡懇切。

  嚴教習自然也覺得墨畫基礎還沒打牢,就去鑽研這些超綱的陣法爲時過早了,但隻要墨畫問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爲墨畫講解,這讓墨畫很是感激。

  有時墨畫因爲偷偷畫陣法賺靈石而翹課,嚴教習也不會太過追究,隻是叮囑墨畫:
  “修士可以有所專長,但不要太過偏頗,有些法門可以不會,但一定要了解,不然将來畢業離開宗門,到修道界闖蕩,修道認知上有了盲點,就很容易吃虧上當。”

  墨畫虛心受教,且受益良多。

  隻是現在他學功法的靈石都沒有,也隻能繼續先翹着課,畫着陣法攢些靈石了。

  一副固土陣包含四道陣紋,可以賺兩枚靈石,得益于此,墨畫攢靈石的速度快了不少。

  兩月後的一日,墨畫照常去胖管事處交付訂單,進了門卻發現平日冷清的有緣齋裏,有個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在喝茶。

  男子背對着墨畫,看背影很眼熟,待到轉過身來,墨畫就懵了。

  那個穿着青色道袍的男子是嚴教習……

  墨畫有種突然有種翹課被抓包的感覺。

  “墨畫?”

  嚴教習也看到了墨畫,有些詫異。

  胖管事坐在嚴教習對面,正在給教習斟茶,聞言擡起頭來,也訝異道:“你們認識?”

  嚴教習道:“是我在通仙門教授的弟子。”

  墨畫躬身行禮道:“弟子見過教習!”

  嚴教習點頭示意,問道:“你到這來做什麽?”

  不待墨畫開口,胖管事就解釋道:“他替他兄長跑腿的,他兄長替我們陣閣畫陣法,畫好了就讓他送過來。”

  嚴教習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墨畫松了口氣,然後将陣法交付給胖管事,拿了靈石,便連忙開口道:“弟子先行告退,就不打擾教習了。”

  嚴教習應該是有事和胖管事說,見墨畫如此懂事,不禁颔首,道:“早些回宗門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墨畫恭敬稱是,行了個禮,便離開了陣閣。

  胖管事看着墨畫的背影,對嚴教習道:
  “這孩子挺有禮貌,而且很聰明,你運氣不錯,教到了一個好弟子。”

  嚴教習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問道:“你說他兄長替你們畫陣法?”

  胖管事拿出了墨畫交付的固土陣,遞給嚴教習看,“畫得還不錯。”   
  嚴教習看竟然是固土陣,微怔道:“這是他兄長畫的?”

  “不然呢?”胖管事道,“難不成還是他畫的?他這個年紀,神識榨幹了也畫不出一張完整的陣法來吧。”

  嚴教習點了點頭,想起墨畫拿固土陣請教過自己,看來應當是他兄長畫固土陣時被他看到了,他心裏有了疑問,所以才來請教自己。

  “在陣法上有求知欲是好事,”嚴教習心裏暗暗想道,“要是能保持如此心境,将來在陣法上說不定真能有所成就。”

  嚴教習如此想着,便不再追究,打量了下偏僻冷清的商行,然後看着胖管事道:“你就想這樣過一輩子麽?”

  胖管事道:“你我同門修行,應該知道我的,我跟你不一樣,你現在是通仙門的教習,陣法造詣不俗,離一品之境隻是一步之遙,邁過去就是貨真價實的一品陣師了,到時候在這通仙城,要人脈有人脈,要地位有地位,靈石自然也不會缺的,通仙門也必然會給你一個長老的位子。”

  “至于我呢,”胖管事喝了口茶,“就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陣法上淺嘗辄止,修煉上不耐寂寞,能每天混混日子,就心滿意足了。你也别看不起我,看看大街上那些忙忙碌碌疲于奔命的散修,這種悠閑的日子,也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

  嚴教習沉默不語。

  胖管事看着嚴教習,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吧,要我幫你做什麽事?”

  嚴教習鄭重道:“幫我找到《靈樞陣圖》。”

  胖管事捏了捏眉心,“這麽多年,你還沒死心啊。按我說,你年紀也不算小了,該找個道侶,好好過日子了。”

  “個人終身事小,陣法傳承事大。”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師祖學不會,師父也沒學會,你就能學會了?十二道陣紋的一品陣法,離了他娘的大譜!一品陣師也隻要會九道陣紋,你現在都還沒成爲一品陣師,得到靈樞陣圖又能怎麽樣?等你入土了,都未必能學會?”

  嚴教習沉默不語。

  胖管事苦口婆心地勸道:“師兄,算了吧。何況你也根本找不到啊,當年那人叛師出宗,偷了陣法,這麽多年了毫無蹤影,道廷司也追查不到,你一個陣師,又不擅長道法,你又能如何呢?”

  嚴教習不爲所動,澀聲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這一身陣法全是師父所傳,如今師父身死,宗門破散,陣法失傳,每念及此我都寝食難安。隻要找回陣法,将陣法傳承下去,完成師父的遺願,其他的事都無所謂。”

  嚴教習看着胖管事又道:“我知道你喜歡安逸,不會讓你做太多事,你隻要知道有《靈樞陣圖》的線索,告訴我便是,其他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怎麽知道通仙城裏會有《靈樞陣圖》的線索?”胖管事皺起了眉頭。

  嚴教習并不言語。

  胖管事擺了擺手,“好吧,知道多了對我也沒好處。這件事我就答應你了,不過我也好意提醒你,你花這麽多心思,到頭來可能還是竹籃打水,一點影子都撈不到。”

  胖管事覺得麻煩臨頭,又沒忍住道:
  “要我說吧,還是花點心思找個道侶,生個孩子,就算你找不到,将來你孩子還可以繼續找嘛,也不至于到死孤苦伶仃一個人吧,趁你現在還不算老,趕緊找個道侶,就找一個嘛,免得你将來……”

  “茶涼了,我走了。”

  嚴教習起身,拂袖而去,不再理會身後唠唠叨叨的胖管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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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2:45
第22章 端倪

  嚴教習離開陣閣,回到通仙門的通明峰。

  通仙門的教習在通明峰上都有單獨的居室,三室一廳,帶有一個小院子,可以種些靈花靈草,或是豢養靈獸。

  嚴教習的居室幹淨整潔,牆上工工整整地貼滿了陣圖,除此而外便沒有任何其他裝飾。

  他翻閱了基本陣法典籍,籌備了下旬要教授的幾道陣紋,然後開始批改煉氣期弟子上交的陣法作業。

  通仙門通玄峰煉氣期的弟子有近千人,所有的陣法作業他都會一一批改,并标注錯誤。

  這很花費時間和耐心,但嚴教習還是一絲不苟地做着。

  這是他的習慣,也是秉承師父多年來的教誨。

  他的師父當年也是這麽對他們這些弟子的陣法進行批改的,一絲不苟且很有耐心。

  嚴教習的師父是一品陣師,在整個修道界或許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陣師。但即便如此,終其一生,他都在盡自己所能,傳道受業,将秉承天道法則的陣法傳承下去。

  如今師父逝世,他當了教習,也能體會到師父的苦心了。

  天色漸晚,嚴教習點了燈,繼續批改陣法。

  通仙門到底還是偏僻的小宗門,修道傳承薄弱,近千名弟子中,能把基礎的陣紋畫得有模有樣的也沒幾個。

  畫得好些的,一般也都是有家學的,或是家庭富裕,舍得花靈石培養的,比如在道廷司任職的修士子女,或是宗門長老的子女,又或者是城内修道家族的弟子等。

  真正貧窮散修出身,還能畫好陣法的寥寥無幾。

  不過無論如何出身,嚴教習都是一視同仁,隻看陣法。

  畫得不好但态度認真的,就多批注幾筆進行說明;畫得不好而且态度馬虎的,批注的用語就比較嚴厲,而且名字會被嚴教習記下;
  偶爾有畫得很好的,嚴教習也會覺得欣慰,在陣法旁邊寫一個“優”字,以示鼓勵。

  嚴教習不厭其煩地批改着,當翻到一副陣法時,不禁眼前一亮。

  筆法很熟練,明顯下過苦功,而且很有點章法,即便是用來畫正式的陣法,這道陣紋也是合格的。

  嚴教習擡頭看了下卷眉,寫着墨畫兩個字,不禁點了點頭,然後在陣法旁邊寫了一個“優”字。

  這個“優”字比别的“優”要寫得大點。

  嚴教習翻過,繼續批改。

  改着改着,嚴教習又重新翻了回來,找到墨畫的那道陣紋,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道陣紋的筆法,也太純熟了點,甚至看上去還有點……遊刃有餘?
  煉氣二三層的修士,能完整畫出一道陣紋就已然不錯了。

  想到今日在陣閣碰到了墨畫,嚴教習沉思不語,忽然一個疑問冒了出來:
  “墨畫,他有兄長嗎?”

  “如果他兄長畫陣法好,他畫得也好,那應該是有家學,但沒記錯的話,墨畫這孩子明明隻是貧寒的散修出身,但凡有點陣法的家學,家境也不會太差的……”

  “他兄長能幫陣閣畫陣法,那在通仙門,應該也是挺有陣法天賦的,我在通仙門教了近十年,好像也沒教過這個人……”

  “在其他宗門?也不太可能,一家的兄弟一般都會拜入同一個宗門,何況通仙門已經是城裏最大的宗門了……”

  嚴教習手指敲着桌案思索着,然後暫時壓下各種念頭,專心将陣法批改完。

  次日嚴教習起得很早,找到通明峰的管事,要了一份弟子的籍貫,翻找到墨畫那一欄,見上面寫着:

  墨畫:十歲,煉氣三層,中下品小五行靈根……

  父親:墨山,獵妖師;母親:柳如畫,膳師。

  除了父母,就沒有其他親屬了,也根本沒有什麽兄長。

  嚴教習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上午上陣法課時,嚴教習就宣布加個臨時作業,畫出全部已經學過的五行陣紋,三日後上交。

  在座的弟子突聞噩耗,各個像霜打的茄子。

  墨畫倒是無所謂,他都幫陣閣畫陣法了,如今隻是畫幾道陣紋而已,費不了多少事。

  隻是嚴教習爲什麽突然間臨時布置這些功課呢?
  這不像教習平日會做的事。

  墨畫有點疑惑。   
  然後安小胖就求到了墨畫這裏。

  “墨畫,你一定要幫我!!”安小胖差點哭了出來。

  誰知道教習爲什麽突然布置作業啊,一般都是隔幾個月,才會布置功課考核一下弟子的陣法水平。

  安小胖猝不及防,他一道陣紋都畫不出來,時間又緊,就隻能來求墨畫了。

  墨畫倒無所謂,這些基礎陣紋,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沒一點難度了。

  墨畫幫安小胖畫了陣法,甚至隻收了友情價。另有幾個家境不錯,但不擅長陣法的同門求到墨畫這裏,墨畫也都答應了。

  墨畫有陣法畫,還有靈石賺,也就沒心思想别的了。

  三日後,陣法作業交了上去,嚴教習把墨畫畫的陣紋挑出來,仔細看了遍,然後收入儲物袋,到了有緣齋找到胖管事。

  胖管事看到嚴教習,有點警惕,“這次你是找我喝茶來的,還是讓我辦事來的?”

  嚴教習道:“不喝茶,也不讓你辦事,隻是問你點東西。”

  胖管事松了口氣,“哦,那還行。”

  “墨畫交給你的陣圖還有麽?”

  “墨畫?”胖管事微怔,“哦,那個小兄弟,有倒是有,你要做什麽?”

  “有幾副?”

  “明火陣和固土陣,都還有好幾副,我留着備用的。”

  胖管事各拿出一張墨畫之前交付的明火陣和固土陣,遞給了嚴教習。

  嚴教習翻看了一遍,然後取出墨畫上交的陣法作業,與上面的幾道陣紋一一比對。

  看完之後,嚴教習深深吸了一口氣。

  胖管事伸着脖子看,問道:“你在看什麽?”

  嚴教習指着那幾道陣紋和手邊的幾副陣法,問道:

  “你覺得這幾道陣紋和這兩副陣法,是一個人畫的麽?”

  胖管事拿過陣紋和陣法,皺着眉頭仔細看了看,點點頭道:

  “筆法還挺像,不出意外,應該是出自一人之手……”

  胖管事想了想,忽然道:“你見過墨畫他兄長了?”

  “墨畫沒兄長。”

  “沒兄長?那這些陣法是誰畫的?”

  嚴教習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着胖管事。

  胖管事愣了一下,“你不會說,是他自己畫的吧?”

  嚴教習點了點頭。

  胖管事沉默了片刻,随即嗤笑了一聲,
  “瞎扯什麽淡呢?”

  “且不說這明火陣,他能畫還有點可能,這個固土陣裏面可有四道陣紋,他哪裏來的那麽多的神識,莫非他長了兩個腦袋,有兩個識海不成?”

  胖管事狐疑地看着嚴教習,又接着道:
  “你想說你教了一個煉氣三層就會畫陣法的天才?你不會是想故意給自己臉上貼金吧……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你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嚴教習冷冷地看着他,指着面前的陣法道:“這幾道陣紋和這兩副陣法出自一人之手,這話是你自己說的。這幾道陣紋是墨畫畫的,那這兩副陣法,又該是誰畫的?”

  胖管事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盯着左手邊的陣紋和右手邊的陣法看了良久,這才喃喃道:“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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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2:59
 第23章 天賦
  嚴教習問道:“這世間有沒有煉氣三層可以畫出陣法的修士麽?”

  “這個嘛,自然應該是有的。”胖管事琢磨着,又道:
  “修界之大,天縱之才不知凡幾,你說有人出生就能畫陣法我也是信的,隻不過畢竟都是傳言,我沒親眼見過。”

  “即便那個天資絕佳,數典忘祖,叛師背門的……咳,出身陣法世家,從小學陣法,到了煉氣三層的時候,也能畫出包含三道陣紋的簡單陣法。”

  “而那些大的世家和宗門,傳承不知深厚了多少倍,他們的弟子中肯定也不乏陣法上的天才,隻不過一向不顯露罷了。”

  嚴教習道:“既然如此,墨畫煉氣三層就能畫出陣法,也不是沒可能的。”

  胖管事不太想承認,但此時也不得不承認。

  他這個嚴師兄,雖然爲人固執,但心思一向缜密,眼光也很準。

  “若果真如此,就不得了了,你要不要收個弟子?”

  胖管事想了想,繼續道:“要我說這孩子的确是個好苗子,要不你正式收他爲徒?也好将師父傳給你的那些陣法傳下去。”

  嚴教習沒想過這件事,聞言明顯有些意動,但深思熟慮後,還是搖頭道:

  “宗門破敗,剩下的那些陣法,都是些殘紋斷章,有什麽值得傳呢?收他爲徒,也隻是誤人子弟,況且師父遺願未了,那人到現在還沒線索,我也沒心思過問别的。”

  胖管事還想再勸,嚴教習也隻是擺了擺手。

  胖管事歎了口氣,“罷了,我也不勸你了,反正勸了你也不聽。那墨畫這孩子……”

  “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是亘古以來的道理。何況他現在還小,不能讓他有矜傲之心,不然将來勢必誤入歧途。”

  胖管事贊同道:“這倒是。”

  嚴教習繼續道:“你這裏陣法的單子也别讓他接了,随便找個什麽經營不善的借口就是。”

  雖然确實經營不善,但被人說出來,胖管事還是覺得顔面無光,糾正道:
  “這不叫經營不善,這叫佛系經營,買賣全随緣分!”

  “況且這孩子好端端的畫陣法,賺靈石,補貼家用,爲什麽不讓他繼續畫下去?”

  嚴教習皺眉道:“煉氣三層,即便能畫陣法,又能有多少神識,畫得太多,神識損耗過度,必然會留下後患,壞了識海的根基。”

  “而且他還小,正是打牢修道基礎的時候,不光陣法,修行百道都要有所了解,尤其是修爲,不能貪圖小利而荒廢掉……”

  胖管事道:“散修的家境并沒有那麽寬綽的,靈石都不夠用的。”

  “即便家境貧寒,也不能不顧将來……”

  “那你知道,普通散修到底有多窮麽?”

  胖管事的神情難得嚴肅起來。

  嚴教習見胖管事的神情,眉頭也微微皺起。

  胖管事正色道:“我知你其實幼年境遇不好,雖有家族,但隻是庶出,不得家族看重,後來拜入宗門受師父悉心教導,自己用心刻苦,在陣法上有了進步,才稍微好點。但你境遇即便再不好,有家族依托,至少有吃有穿,生活無憂,頂多過得不如意罷了。”

  “人們常說修道艱辛”,胖管事歎口氣,“我從宗門出來,在這通仙城已經待了十來年了,和不少散修打過交道,才知道即便人們常說修道艱辛,但這艱辛的程度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尋常散修謀生艱難,收益微薄,能養家就不錯了。煉器的被爐火燒毀半截身子,獵妖的被妖獸吃個胳膊,出賣靈力幫人打雜的,身體經脈多多少少都有損傷,一旦生病帶傷,也沒靈石去治,能不能撐過去,全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能撐過去最好,撐不過去一命嗚呼,最差的是吊着半條命,還要一邊花着靈石,拖空了整個家。他們能怎麽辦呢,他們也不過是想活着。”

  “修士的确不能不顧将來,但這些底層的散修,現在都顧不上,哪裏去顧将來呢?”

  胖管事一口氣說完,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進嘴裏。

  嚴教習一時沉默不語,片刻後歎了口氣,帶着歉意道:
  “是我欠考慮了。”

  胖管事白了他一眼。

  嚴教習略作思索,便對胖管事道:“把你們這裏的陣法名錄拿給我。”

  “你要名錄做什麽?”胖管事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起身,從櫃台後面拿了一本書冊遞給嚴教習。

  嚴教習接過陣法名錄,先全部覽閱一遍,然後拿起桌上的筆,勾出了幾個陣法,并在陣法的後面按順序标注了序号。

  “你這是……”

  嚴教習道:“下次墨畫再來,你按照名錄上我标的陣法,依次讓他去畫,這樣循序漸進,他學得也會更紮實些,到時候我在宗門再指點他一下,也好過他閉着眼亂學。”

  “這麽做他既能靠畫陣法賺些靈石,補貼家用,在陣法上也能學得有點章法。”

  嚴教習說完,又叮囑道:“還有一點,這些陣法不能讓他畫太多,你半個月收個三四張就行了,不然他神識一旦消耗過度,傷了識海,就留下大患了。”

  胖管事看了看手裏的名錄,又看了看嚴教習,神情複雜道:“你真的不打算收他當徒弟麽?”

  嚴教習隻是搖了搖頭,然後起身,臨走前又重複了一遍,“一定不要忘了,按照我标注的順序讓他畫。”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胖管事望着他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突然胖管事想起什麽,又叫住了嚴教習。

  嚴教習回頭看着他。

  胖管事想了想,還是道:“有一點,你可能說錯了……”

  嚴教習皺眉,“哪裏錯了?”

  “墨畫這孩子,拿明火陣來的時候,才煉氣二層。如果這些陣法,真的是他畫的,那麽就是說……”

  胖管事頓了一下,斟酌着道:
  “他可能煉氣二層……就會畫陣法了!”

  嚴教習瞳孔微縮,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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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3:13
 第24章 求道
  墨畫再去找胖管事時,就被告知現在行情變了。

  明火陣和固土陣的陣法有緣齋都不收了。

  墨畫一臉錯愕,便狐疑道:“明火陣用來照明,固土陣用來建房,除非通仙城沒人住了,不然不會沒銷路吧。”

  胖管事心裏就埋怨墨畫了,這孩子聰明也不是什麽好事,不太好騙。索性不找借口了,借口找得越多,越是難自圓其說,直接一擺手:

  “這我哪知道,行情就是這個行情,我也沒辦法!”

  墨畫無語,他學功法的靈石還隻攢了一半,隻好問道:“那你們收什麽陣法?”

  胖管事咳嗽了一聲,取出一張陣圖,封面上寫着《金石陣圖》四個字。

  “現在收金石陣法,也是含有四道陣紋,跟固土陣也差不了多少。”

  墨畫看了看陣圖,問道:“管事,金石陣法是用來幹什麽的?”

  胖管事道:“和固土陣有點像,同樣都是建設洞府或是修士居所加固門窗牆壁用的,隻不過一個是加固土木,一個是加固金石。”

  墨畫皺了皺眉頭,“和固土陣功用差不多,固土陣沒人用,金石陣就有人用了麽?”

  胖管事瞪了墨畫一眼,硬着嘴道:“行情就是這個行情,你個小孩别問那麽多!”

  “那這個陣法也是一副三枚靈石麽?”

  原本應該是的……

  胖管事有點心疼,但還是加價道:

  “這個按理來說也是三枚靈石,不過最近比較稀缺,所以漲了點價,畫成一副四枚靈石,不過收的不多,每半月隻收五副。”

  比較稀缺,還不讓多畫點?

  墨畫覺得胖管事多少有點奇怪,但這是有緣齋的生意,他不好過問太多,隻要能賺靈石就行。

  如果全部畫成功的畫,每半月就能賺二十靈石,可以說相當豐厚了。

  “好,成交!”

  胖管事松了口氣,直接從櫃台下面抽出一個儲物袋,像是早就事先準備好了一樣交給墨畫。

  墨畫接過儲物袋,檢查一遍,确認是《金石陣圖》和五份紙墨,就和胖管事行禮道辭了。

  快走到門口時,胖管事忍不住喊住他:

  “墨畫。”

  墨畫回頭,胖管事猶豫了下,問道:“你看這陣法難嗎?”

  墨畫想了想,都是四道陣紋,和固土陣也有相似之處,不算特别難,便道:“還行吧。”

  墨畫轉身走了幾步,回頭補充道:“我哥應該能畫出來。”

  “哦,”胖管事神情複雜地看着他,點頭道:“好好畫。”

  “對了,”胖管事又喊住墨畫,道:“我姓莫,莫生氣的莫,你喊我莫管事就好。”

  墨畫點了點頭,“好,莫管事,我記住了。”

  墨畫回到通仙門,抽空就研究金石陣,因爲和固土陣相似,得益于之前請教過嚴教習固土陣的畫法,所以領悟起來不算太難。

  一日陣法課前,嚴教習讓人将之前的批改完的陣法作業發了下來,墨畫的陣圖上面隻得了個“乙”等。

  墨畫左看看,右看看,又對着宗門《陣法詳解》比照了一遍,發現自己沒畫錯一處,爲什麽隻是“乙”呢?

  墨畫有些費解。

  坐在旁邊的弟子見了墨畫陣圖上的“乙”字,大叫道:“哇,墨畫你竟然隻得了個乙。”

  墨畫看了他陣圖上的“丙”字沒說話。

  那弟子忙用手遮住自己的那個“丙”字,嘿嘿笑了笑,然後好奇問道:“你怎麽會隻得了個乙等呢?”

  墨畫也疑惑道:“我沒畫錯呀,不知道爲什麽隻有乙。”

  “你沒畫錯,教習怎麽可能隻給你乙?”

  墨畫把陣圖給他看,“你能看出哪裏錯了麽?”   
  那弟子理直氣壯地道:“我要是能看出來,就不會隻得個“丙”了!”

  坐在周圍的其他弟子也伸長脖子,看了看墨畫的陣圖,然後紛紛道:
  “我看着好像是沒什麽錯處。”

  “墨畫,你是不是得罪了教習啊。”

  “小心教習責罰你哦。”

  “嚴教習也不是這樣的人吧……”

  話未說完,嚴教習便走進了修道室,一群弟子連忙把脖子縮回去,安安靜靜地當鹌鹑,大氣也不敢出。

  嚴教習如往常一般上課,下課時說了一句:
  “修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陣法之道也是如此,你們切不可懈怠,白白浪費自己的時間和天賦。”

  嚴教習說完,面容嚴厲地掃視一圈,最後看向墨畫,道:“墨畫,你随我來。”

  “是。”墨畫恭敬地起身,随着嚴教習出了修道室。

  見嚴教習走了,室内的弟子又把頭聚了起來:
  “完了,完了,墨畫這下慘了。”

  “教習說有人懈怠,是不是說墨畫呀。”

  “可我也懈怠呀,教習爲什麽不找我呢?”

  “你和墨畫能比麽,墨畫陣法畫得多好,很得教習看重的。”

  “還好教習看重的不是我,千萬别看重我呀……”

  墨畫跟在嚴教習身後,出了修道室,走過丹室,煉器室,最後出了通玄峰。

  一路上嚴教習不發一言,偶有弟子或其他教習和宗門長老打招呼,才或是點頭,或是拱手回應。

  嚴教習将墨畫一直帶到位于通明峰的居室。

  通明峰是掌門、長老、教習和内門弟子修行居住的地方,墨畫是第一次來,環境的确清淨幽美很多,很多院落種有姹紫嫣紅的靈花靈草,還有一些錦雞之類的靈獸在悠閑地散步。

  也就隻有在通明峰,這幾隻錦雞才能這麽悠閑了,放在通玄峰,絕對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墨畫想起了雙虎遞給自己的那個烤焦了的雞腿。

  嚴教習的居室外布了陣法,門上有個小的八卦盤,這個應該是嚴教習自己布置的,其他院落和居室的門口都沒有。

  嚴教習的手指在八卦盤上劃了幾下,門上閃過一道光芒,便打開了。

  進了屋後,嚴教習坐在桌案前,直接問墨畫:
  “你想當陣師嗎?”

  墨畫謙遜道:“弟子天資有限,恐怕當不了陣師。”

  嚴教習皺眉道:“想不想是一回事,有沒有天賦是另一回事,不要隻看結果而失去本心。天地衆生都終有一死,難道就因此都不活了麽?”

  墨畫聞言,便正色道:“弟子想當陣師!”

  “爲什麽想?”

  “修道艱難,陣法可以謀生。”

  “還有呢?”

  “修士尋求天道而成仙,領悟陣法可求天道。”

  嚴教習皺眉道:“天道遙不可及,修士窮其一生可能都無法窺其麟角。”

  墨畫道:“如教習所說,得道在天,求道在人。修士既然尋求天道,那無論最終是否得道,都不可失去求道之心。”

  嚴教習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以後每日上完課,都到我這裏來,今日你先回去吧。”

  “是。”墨畫不明所以,但還是行禮告辭。

  嚴教習目送墨畫離開,良久後松了口氣:

  “是個好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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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3:27
 第25章 教導
  墨畫回到修道室坐下,一群弟子又伸頭圍了過來。

  “墨畫墨畫,教習找你做什麽了?”

  “教習是不是責罰你了?”

  墨畫如實道:“教習讓我每日課後都去找他。”

  有弟子道:“定然是因爲你在陣法上懈怠了,所以教習生氣了,讓你每日都去練習陣法,不緻于在陣法上退步。”

  也有弟子很是同情:“那你可太慘了,天天要在教習眼皮子底下畫陣法。”

  “是啊,太慘了,教習看我一眼我都緊張得不行,别說他盯着我畫陣法了……”

  墨畫也歎了口氣。

  衆弟子見狀也都安慰起墨畫來。

  墨畫歎氣,倒不是因爲要在教習眼皮子下畫陣法,而是每日都去教習那裏,便沒多少時間替陣閣畫陣法賺靈石了。

  不過既然教習問墨畫想不想成爲陣師,多少應該都會指點一下墨畫,這樣想也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課後,墨畫按時到了通明峰嚴教習的居室。

  嚴教習開門見山,直接将一卷《陣法典論初解》放在墨畫面前。

  “陣法之道,若想走得長遠,基礎必須牢固。這個基礎不隻包括對基礎陣紋的把握,筆法的熟練,和神識的牢固,還包括修道界對陣法研究的典論。”

  “所謂陣法典論,便是無數陣法大家對修道界萬千陣法的心得和理論總結,尋求的是千變萬化的陣法中不變的道理。”

  “有些修士陣法畫得不錯,但對典論一竅不通,一旦學到高深處,便是一頭迷霧,于陣法之道上再難寸進。”

  “我離一品陣師還有一步之遙,宗門傳承的也大多失散,傳授不了你太高深的陣法典論,和一些大世家大宗門的傳授自然無法相提并論,但就你目前的陣法水平而言,應該是足夠了。”

  墨畫坐直了身子,神情愈發恭敬,“請教習指教。”

  嚴教習點了點頭,翻開《陣法典論初解》,道:
  “這本典論初解中記錄了一些陣法的基本原則,比如天圓地方,八卦方位,五行生克,還有單陣、複陣和大陣的構成……”

  “陣法是天地法則的顯化,外圓内方便是象征天圓地方,不同陣紋的位置排列遵循八卦定理,不同屬性陣紋互相生克,單獨的陣法便是一個單陣,多個單陣複合的便是複陣,而由大量單陣和複陣聯結起來的便是大陣……”

  “大陣威力極大,通常所說的護派大陣便是這一類陣法。大陣包含數百上千甚至上萬個陣法,由幾十或是幾百個陣師合作而成,而唯有造詣極高的陣師才能擔任大陣的主陣師,主導大陣的設計和刻畫……”

  “能成爲主陣師,設計構建一門大陣,便是許多陣師一生的期望了。”

  嚴教習說着有點感慨,轉言又道:“不過說這個太遠了,即便成爲一個普通的一品陣師,也已然不容易了。”

  墨畫聽着也有點神往,即便是單個的陣法已經很玄妙了,包含萬千陣法的大陣若是開啓該是一副什麽樣的景象。

  嚴教習有些遲疑,又有些鄭重地将《陣法典論初解》遞給墨畫,道:

  “這本陣法初解你先拿去,自己好好看看,切記不得外傳,也不能和其他任何人說。”

  之後嚴教習又針對陣法上的一些基礎理論解釋了一下,便讓墨畫回去了。   
  墨畫回到弟子居,手裏握着薄薄的一冊《典論初解》,卻覺得沉甸甸的。也第一次察覺到修道傳承的重要,若無人教導,這些東西便足夠自己摸索一輩子了。

  而自己僅僅隻是一個普通弟子,嚴教習能這麽用心,墨畫心裏越發感激。

  墨畫靜下心來,一字一句地翻看《典論初解》,有不懂的就記下,準備明日請教教習。

  睡前墨畫又翻出《金石陣圖》,記住了陣圖裏面的陣紋,閉目後進入識海,在石碑上練習金石陣。

  金石陣隻有四道陣紋,不算太難,但要花時間熟悉陣紋,并加以練習。

  得益于《陣法初解》,墨畫畫起金石陣圖來,覺得思路清晰了許多。

  爲何四道陣紋在偏西的位置,因爲西方屬金,與金石陣圖的屬性相适,具體的畫法也有很多卦象上的講究。

  墨畫以前隻知道按照陣圖上的去畫,卻不知爲什麽這樣畫,如今卻有了更深一點的理解。

  第二日墨畫去通明峰。

  嚴教習抽了一些《陣論》上的問題問墨畫,墨畫一一作答,确認墨畫有認真地将《陣法典論》看完,嚴教習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之後墨畫又将自己記下的一些問題提出來,請教嚴教習。嚴教習也一一解答,神情明顯更寬慰。

  第三日墨畫再去時,嚴教習就拿具體的陣法當例子,爲墨畫解析,讓墨畫理解一些陣法上的基本理論。

  嚴教習先從一道陣紋的幾個陣法講起,包括墨畫畫過的明火陣,還有幾個墨畫不曾學過的陣法,之後是包含二道陣紋的陣法,都是墨畫不曾看到的陣法,墨畫聽得很認真。

  四道陣紋的陣法中,教習第一個便說固土陣,這是墨畫之前請教過教習的,盡管墨畫已經畫得比較熟練了,但此時聽教習講解,才發現自己之前還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對陣法的理解上差了很多。

  說完固土陣,嚴教習便提到了金石陣:

  “金石陣和固土陣功用類似,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土可生金,所以修士修建洞府居室時,會用固土陣鞏固地基,同時使用金石陣加固建築,因土生金的關系,陣法的效果會更好。這兩個陣法可以互相參照理解……”

  墨畫聽着豁然開朗。

  嚴教習講解了一個時辰,之後布置了幾個作業,讓墨畫自己找一些陣法生克的例子,便讓墨畫回去了。

  墨畫回到弟子居後,越想越覺得奇怪。

  嚴教習舉的例子中,不少陣法都是自己幫陣閣畫過的。

  明火陣和固土陣就不用說了,金石陣是胖管事讓自己畫的。今天教習還特意爲自己解釋了一下金石陣圖,雖然是爲了說明五行生克的關系,但還是太巧合了。

  “教習和胖管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交情?莫非教習已經知道有緣齋的那些陣法都是我自己畫的了?”

  墨畫心裏暗暗琢磨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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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3:43
 第26章 精進
  墨畫每日課後去嚴教習處,學習陣論并請教陣法上的問題。有了嚴教習的講解,金石陣墨畫學得很快,再加上可以在識海的石碑上反複練習,隻花了十來天,墨畫就将五副金石陣法畫完了。

  因時間充裕,墨畫畫得仔細,所以隻失敗了一副,扣去材料費用賺了大概十二枚靈石。

  旬休時墨畫将陣法交給莫管事,莫管事看後頗爲滿意,點頭道:“你……兄長畫的陣法越來越有章法了。”

  墨畫狐疑地看着莫管事。

  莫管事不知怎地被看着有些心虛,咳嗽了一聲,擺手道:“沒事就回宗門去吧,我這裏忙得很。”

  墨畫看了看空曠沒有一個客人的有緣齋,好奇道:“這裏一個客人都沒有吧,管事你忙什麽呢?”

  莫管事覺得自己這叫佛系經營,并非單純的生意不好,與生意不好是有本質區别的。

  但沒有客人,又的确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莫管事就有點生氣,“小孩懂什麽?我這裏可做的都是大生意,有沒有客人都忙!我說忙就是忙!”

  “那管事你忙吧,我先走了。”

  墨畫道辭,走了幾步又突然轉過身問道:
  “對了,管事你和嚴教習很熟麽?”

  莫管事有點心虛道:“也不算很熟,隻是有些同門之誼,他那個脾氣又臭又硬,正常人都不太受得了,我們也好多年不曾聯系了,隻是前些日恰好碰到,才一起喝杯茶叙叙舊。”

  “哦……”

  墨畫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嘴上說不熟,口氣卻很熟稔,那就是很熟悉了,至少交情不薄。

  莫管事連忙擺手,“快走,快走,别打擾我做生意了。”

  墨畫離開有緣齋,心道:

  “看來莫管事和嚴教習私底下的确有點貓膩……”

  之後墨畫過的就是枯燥且普通的宗門生活,每日上課,課後向嚴教習請教陣法,回到弟子居後畫陣法,子夜後進入識海,在殘碑上練習陣法。

  簡單而又充實。

  墨畫的陣法水準日益精進,神識也日漸深厚,至少畫四道陣紋的金石陣都很充裕,而且愈發遊刃有餘,不再有神識匮乏之感。

  莫管事陣法的訂單也變動了幾次,每次的借口都是“行情有變化,之前的陣法不收了,要畫新的”,然後拿出新的陣圖給墨畫。

  嚴教習指導陣論時,就會順帶着把莫管事交付給墨畫的陣法解析說明一下,對墨畫而言,基本就是把飯喂到了嘴邊。

  這也基本驗證了墨畫的猜想,莫管事和嚴教習私底下必然有交情的,而自己給有緣齋畫陣法的事估計管事和教習也都知道了。

  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墨畫也假裝不知道。

  讓墨畫疑惑的是,爲什麽教習對自己這麽上心,在陣法上知無不答,莫管事也給予諸多便利。

  難道真的隻是因爲自己在陣法上天賦不錯?

  後來墨畫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慮了。

  嚴教習爲人嚴謹認真,無論是教學還是陣法都是一絲不苟,而且傳授弟子從不藏私。他這麽關照自己,應該是起了惜才之心,不想讓自己浪費天賦,蹉跎一生,真的希望自己在陣法上能有所精進吧。

  莫管事與嚴教習有交情,應該是受了嚴教習之托,才循序漸進地安排陣法讓自己去畫。   
  墨畫将兩人的好意默默記在心裏。

  隻不過現在自己還隻是一個低級的煉氣三層的小修士,什麽也做不了,就算想回饋這份善意,也隻能等以後了。

  又過了兩個月後,除了金石陣外,墨畫還學了泥沙陣,流沙陣和通風陣,加上之前畫陣法攢的靈石,一共有一百八十多枚。

  墨畫準備自己攢夠二百枚靈石,然後選一門中品下階的功法,這樣可以省去父母不少負擔。

  等湊夠了靈石,選好了功法,然後再和爹娘說,他們應該也能高興些。

  隻是還沒等墨畫攢夠靈石,家裏就出事了。

  一日上煉丹課時,嚴教習突然把墨畫喊出去,神情有些凝重,跟墨畫說他娘病重,讓墨畫趕緊回去看看。

  墨畫愣了一下,然後就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心底發涼。

  墨畫向教習請了幾天假,然後就匆匆回到家。

  但家裏的門是關着的,墨畫敲了幾遍,沒人答應,正着急時,鄰居的大嬸聽聲走了出來,道:

  “是墨畫吧!”

  “楊大嬸,我娘……”

  “正要與你說呢,你娘病重,正在杏林堂請馮老先生醫治呢,趕緊去看看吧!”

  墨畫連聲道謝,然後又往杏林堂趕。

  杏林堂是附近唯一一個丹藥堂。

  丹藥堂有丹師坐陣,一般有修士受傷生病,都會前往丹藥鋪,請丹師診斷,并煉制丹藥療傷治病。

  杏林堂的馮老先生是通仙城有口皆碑的老丹師,鑽研丹道大半輩子,晚年更是通過定品考核,成爲真正的一品丹師,是通仙城爲數不多的定了品的丹師之一。

  同時,馮老先生也是通仙城中,唯一一個成爲一品丹師後,還願意在底層散修的坊市開鋪坐診的丹師。

  墨畫趕到杏林堂時,馮老先生正在坐診,給人看病。

  馮老先生穿着幹淨但有些舊的發白黑綴道袍,須發皆白,神情和藹,見了墨畫,和眼前病人叮囑了幾句,就對墨畫招了招手。

  墨畫急忙上前行禮,道:“馮爺爺好!我娘她……”

  馮老先生點頭,道:“好孩子,你娘的病情我看了,雖然有點嚴重,但于性命無礙,你先放下心。”

  墨畫這才松了口氣,回過神來,卻覺得口幹舌燥,喉嚨像着火一樣。

  墨畫自小體質不好,适才着急,跑得太快了,此時驟然停來下,覺得全身都冒汗。

  馮老先生右虛按着着墨畫的後背,手間淡青色光芒閃過,渡了一些靈力過去,墨畫隻覺得有春風拂過四肢百骸,氣息瞬間通暢很多。

  馮老先生又淺淺斟了一杯茶,囑咐道:“一次少喝些,慢慢喝。”

  墨畫按照馮老先生的吩咐,慢慢喝了點氤氲着霧氣的茶水,氣息這才順暢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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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3:58
第27章 傷情
  “你娘是操勞過度,長時間用靈力催動竈火,心肺受火氣侵害而受損,咳嗽體弱,呼吸困難。”

  馮老先生向墨畫說明病情,繼續道:

  “剛送過來時,幾乎喘不過氣來,我煉了些丹藥,暫時緩解了下,短時間内不用擔心,但接下去要好好調養。不能再用靈力催動竈火,膳樓幫廚的差事也不能再做了,不然遲早心肺破敗,回天乏力。”

  墨畫聽着後怕,忍不住又深深行了一禮,道:“馮爺爺的恩情,墨畫謹記于心!”

  馮老先生把墨畫扶起,微微笑了下,道:“救死扶傷是丹師分内之事,談什麽恩情。你這孩子雖小,說話倒還一闆一眼的,等你報答,老夫我說不定早就入土了。”

  墨畫此時松了口氣,也笑着道:“馮爺爺丹者仁心,一定能再活個幾百歲!”

  馮老先生笑出了聲,“你這孩子,從小就會說話。”

  “我娘每天在膳樓幫廚,應該隻有四個時辰,之前都好好的,爲什麽突然心肺就受損這麽嚴重了呢?”墨畫忍不住問道。

  馮老先生道:“我問了膳樓的廚娘,你娘今年開始,每天幫廚的時間從四個時辰延長到了六個時辰,時間長了,靈力更易枯竭,加上操勞過度,自然就更嚴重了。”

  “那辟火簪沒用嗎?”

  “你說你娘戴的那個簪子麽,”馮老先生捋了捋胡子,點頭解釋道:

  “那個簪子自然是有用的,隻不過那個辟火簪隻是普通靈器,沒有入品,本身功效也是有限的。不過也還好有這個簪子,不然你娘的病情隻會更嚴重,即便治好,心肺也會有遺存的問題。”

  墨畫有些慶幸,又有心有餘悸,然後問到診斷的費用,馮老先生道:“适才膳樓的管事來過,你娘的事他們也很過意不去,所以一切丹藥費用他們都會給的,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馮老先生悄悄對墨畫眨了下眼,低聲道:“他們有這個心,老夫也就不客氣了,自然都用好的藥材煉丹,一定把你娘治好便是。”

  墨畫放心下來,又鄭重地對馮老先生道了謝,然後小聲問道:“我能去看看我娘麽?”

  馮老先生點點頭,“去吧,你娘服了丹藥剛躺下,記得小聲點。”

  杏林堂的廂房打通,放置了幾張病榻,專門供病人休息,雖然簡陋,但幹淨整潔,而且還熏着淡淡的煙香。

  墨畫看到柳如畫時,柳如畫便躺在裏側的一張床榻上,安靜地睡着,呼吸很輕,臉色蒼白還有些憔悴。

  墨畫搬來一個小凳子,輕輕在一旁坐着,看着柳如畫的臉。

  墨畫記着他剛出生的時候,娘親還很年輕,溫柔而秀美,笑起來很好看。

  如今不知不覺十年過去了。

  對壽命較爲悠長的修士來說,十年其實不算什麽,有些修士十年時間,容貌甚至都不會變化分毫。

  但墨畫的娘親已經變得有些憔悴了,鬓角甚至有了幾根白發。

  想到自己慢慢長大,而爹娘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時候慢慢變老,等自己忽然發現時,他們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

  墨畫心裏發酸,眼睛也有些朦胧。   
  柳如畫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就發現墨畫趴在自己身邊,眼睛紅紅的,心中既覺安慰,又有點心疼。

  柳如畫摸了摸墨畫的頭,“你怎麽來了,不是應該在宗門修行麽?”

  墨畫默默地看着她,柳如畫有點不好意思,道:“娘沒事的,不用你擔心。”

  “馮老先生說你每天在膳樓要幫廚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沒什麽的,你看你鄰裏的叔叔嬸嬸,他們做的差事有時候更辛苦,你爹外出獵妖,有時甚至幾天幾夜不合眼,大家都是這樣的……”

  墨畫搖了搖頭,“娘親你身體不好,怎麽能一樣?是家裏缺靈石嗎?”

  柳如畫微微歎了口氣,道:“家裏倒是不缺靈石,但你不是馬上要學功法了麽,中品下階的功法,應該要兩百多靈石,我想着多攢些,到時候讓你選一門好點的。”

  墨畫微怔,“我都沒說功法的事,娘你怎麽知道啊?”

  柳如畫又摸了摸墨畫的頭,“傻孩子,娘怎麽可能不知道?你不說是因爲你懂事,但爹娘不可能不爲你打算。爹娘都隻是煉氣期的修士,不能給你最好的,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還是想盡量給你好一點的。”

  墨畫鼻子有點酸,然後拿出了一個儲物袋,道:

  “娘,我可以自己賺的,我已經賺了一百八十靈石了!”

  這下反倒是柳如畫吃驚了,她微微張了張口,半晌才道:
  “你怎麽賺這麽多……”

  墨畫心情好了些,“我幫人畫陣法啊。”

  “還是北街的那個有緣齋嗎?”

  “是啊。”

  墨畫道,然後又愣住了,“娘你怎麽這個也知道。”

  柳如畫輕輕笑道:“你爹跟我說的,他那天見你拿出那麽多靈石,懷疑有人騙你,圖謀不軌,就跟着你去了那家商行,問了管事幾句話,然後發現你沒被騙,反倒是那管事被你騙了,我這做娘的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還有個兄長……”

  墨畫張大了嘴,他覺得什麽都瞞了,結果什麽都沒瞞住,他連他爹什麽時候跟着他去的陣閣都不知道……

  柳如畫摸了摸墨畫的臉,欣慰道:“小時候見你小小的,瘦瘦的,就擔心你會受人欺負,又擔心你将來沒辦法謀生。沒想到你現在小小的年紀,就能賺這麽多靈石,娘也就放心了。”

  “不過這些靈石,你要自己存着,别看着現在還算不少,等你将來修爲高了,或者是娶道侶,生孩子,花的靈石都不少,現在攢着,免得到時候捉襟見肘。”

  墨畫搖頭道:“娘,我将來賺的靈石肯定更多,這點你不用擔心的。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養好,其他事不用操心。”

  柳如畫溫和地看着墨畫,還想說什麽,卻忍不住咳嗽出來,墨畫不再讓她說話,叮囑她好好休息。

   謝謝道友夏目弘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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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4:14
 第28章 主意
  第二日,墨山也急匆匆趕了回來。

  墨山到杏林堂時,衣衫褴褛還帶着泥土,胳膊上纏着一條繃帶,像是被什麽妖獸撕開的,還有血迹浸透出來。

  應該是獵妖隊剛與妖獸發生厮殺完,沒來得及處理傷口,就趕回來了。

  聽到妻子的生命沒有危險,墨山這才松口氣,馮老先生看完柳如畫的病情,順便又幫墨山處理了下胳膊上的傷勢。

  幾日後,柳如畫便回家靜養了,按照馮老先生的吩咐,飲食清淡,不可勞累,按時服用丹藥,同樣一個月内也不能動用靈力。

  墨山父子在家待了幾天,就都被柳如畫趕出了家門——墨山是獵妖隊的隊長,要帶着隊員獵殺妖獸,而墨畫是宗門弟子,要去宗門修行,不能耽誤太多功課。

  好在柳如畫隻是不能用靈力,正常生活倒沒什麽影響。

  墨山隻好拜托鄰裏的嬸子幫忙照顧一下,自己平時有空也常會回來,而墨畫每逢旬休,也會和教習告假,回家看看。

  嚴教習通情達理,并沒有爲難墨畫,隻是叮囑他不要荒廢了修行和宗門的課業。

  一個月後,柳如畫的身體便差不多好了,雖然還是隻能待在家裏,需要動用靈力的事情就不能做,不然就會咳嗽不止,但卻并無其他損害。

  墨畫終于放下心來,但卻發現娘親并不是很開心,雖然也還是會笑,但神情比起以前,明顯低落很多,有時也常常一個人坐着出神。

  墨畫很擔心,但又想不明白,就去問墨山。

  墨山歎口氣,對墨畫道:“你娘想法很簡單,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替你攢些靈石,供你好好修煉,看着你長大成人,将來娶妻生子……但你娘現在沒辦法用靈力了,不能動用靈力,自然就什麽也做不了,更不用說賺靈石了。”

  “忙碌了小半輩子,突然什麽都做不了了,也什麽都幫不了你,心裏多少會覺得空落落的……”

  墨畫心裏不是滋味,想了下問道:“那娘有其他想做的事麽?”

  “其他的事?”

  “嗯,就是感興趣的,比如丹符陣之類的……”

  墨山尋思了下,道:“這些你娘倒沒見得有多喜歡,不過她倒是挺喜歡做菜的,倒不是我誇她,這方圓十裏的街坊,沒比你娘做菜再好吃的了。”

  墨山又歎道:“當初我和你娘定下終身,結爲道侶的時候,我還誇海口要替她開家膳樓,讓她專門研究各種膳食菜肴,結果這麽多年,她盡是陪着我吃苦了,當初許諾的事都沒做到……”

  墨畫看着有些自責的父親,心知這也怪不了他。

  墨山的修爲和道法在周圍的獵妖師中也是佼佼者,這麽多年拼着命地和妖獸厮殺,每次回家身上都帶着血,盡管如此,家裏仍舊是入不敷出。

  究其根本,還是底層散修的生活太艱難了,能維持生計就精疲力盡了。

  墨畫便道:“爹你放心,我将來肯定幫娘開一家大大的膳樓!”

  墨山知道兒子在寬慰自己,摸了摸墨畫的頭,有些欣慰地道:“好!”

  但妻子無法動用靈力,而即便是當膳師也是需要用靈力的,即便開了酒樓,沒有靈力,也很難做一個膳師。

  想到妻子郁郁寡歡的樣子,墨山有些心疼,便拍了拍墨畫的肩膀,“有空多和你娘說說話,有時候你說話比我管用,别讓你娘想太多了。”

  “嗯。”墨畫點了點頭。

  之後墨畫有空,就會主動陪柳如畫說說話,柳如畫的氣色的确好上一些,但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神情落寞。

  “如果娘能用靈力就好了。”墨畫這麽想着,但也知道這不太可能。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何況還是這種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病根,隻能靠慢慢調養,短時間可能是沒法根治的。

  修道界肯定有能根治的天材地寶,馮老先生就提過幾樣,但以墨畫這樣的家庭,根本找不到門路,找到門路也根本買不起。

  墨畫隻能作罷。

  又過了半個月,便迎來了一年中最熱的月份,太陽高懸,地闆都熱得發燙,通仙門也按照往例,放了爲期一個多月的暑休。

  一個年休,一個暑休,是一年裏最長的兩個假期。   
  天氣炎熱,妖獸也都不太喜歡出沒,而願意出沒的妖獸,又都是火系的,在這樣的天氣裏妖力更強,極難對付,所以暑假時期,也是獵妖的淡季。

  墨山也會較長時間地待在家裏,隻是偶爾有隊員發現了一些值錢的妖獸,才會出門幾天,然後帶着一些靈石,或是妖獸身上的皮毛之類的回來。

  一次墨山出門幾天,回家時帶回了一個大包裹,墨畫一打開,發現是一大包腱子肉,不禁張大了嘴,“爹,這是……”

  “這是野山牛的肉,沒什麽靈氣,不值什麽錢的,但和其他妖獸比起來,肉質還不算太差,異味也不算大。”

  “最近獵妖隊沒什麽收獲,就隻有這隻野山牛,結果剝了皮割了肉,根本賣不出去,都嫌這牛肉又硬又老,煮不爛嚼不懂,我們便一人分了一些,帶回來吃了。”墨山解釋道。

  墨畫不太确定地道:“爹,這肉你要煮嗎?”

  墨山揉了揉墨畫的腦袋,“怎麽?嫌你爹做的不好吃?”

  墨畫笑了笑,沒說話。

  中午墨山就煮了牛肉,費了半天勁才炖好,用一個大的開口白瓷碗端上桌來。

  “嘗嘗,看味道怎麽樣!”

  白瓷碗裏裝着醬紅色的牛肉。

  柳如畫看了牛肉的樣子後,就放下了筷子,隻用勺子舀了一口湯,慢慢地喝了。

  墨畫倒是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嘴裏,嚼了幾下,牙齒都發酸了,肉還是頑強得很,沒有一點要被嚼開的樣子。

  墨畫尴尬又不失禮貌地把肉吐了出來,也拿起勺子,舀了口湯喝,然後誇道:“湯不錯!”

  墨山沒好氣地瞪着他,“湯是用你娘調好的醬料熬的,當然不錯了。”

  柳如畫抿着嘴笑了笑,“知道你有心了,但這膳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即便是用靈力催動竈火炖煮東西,也是有挺多講究的,什麽時候大火,什麽時候小火,還有什麽時候放什麽醬料,放多少,都是有分寸的……”

  墨畫聞言,突然問道:“那如果煮得時間夠長,這牛肉是不是也能被煮爛。”

  柳如畫道:“按理說是這樣,但這也要修士守着鍋一天一夜,不停地用靈力催動竈火才行……”

  “正常修士肯定做不到,能做到的修士應該也沒這麽無聊吧。”墨山也說道。

  “那如果用陣法呢?”墨畫眼睛一亮。

  “陣法……”柳如畫想了下,道:
  “這我倒不清楚,不過聽膳樓的掌廚說,一些大的膳樓是讓煉器師煉制好竈爐,然後陣師畫上陣法,這樣隻用靈石催動,就能長時間炖煮食材了,不用耗費修士的靈力。不過請陣師的費用是很貴的,至少之前那家膳樓就建不起這樣的竈爐。”

  “原來如此……”

  墨畫若有所思。

  墨山也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嘴裏,嚼了幾下沒嚼動,隻好承認道:“的确是不太好嚼。”然後就直接咽下去,催動靈力強行煉化掉了。

  晚上墨畫一遍在殘碑上練習陣法,一邊想着膳樓的事。

  第二日墨畫沒在家畫陣法,而是頂着大太陽,直接出門去北大街。

  天氣炎熱,走了幾步就滿頭大汗,即便如此,街邊還是有些小攤販,忍着烈日暴曬,吆喝着東西,隻是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墨畫來到北大街,找到了街上最大的一家膳樓——福祿膳樓,然後問掌櫃:“你們家的少爺,是不是姓安,叫安小胖……不是,安小富?”

  掌櫃倒沒因爲墨畫衣衫普通,就看不起人,反而因爲墨畫的口吻太熟稔,猜想他或許真是少爺的熟人,便客氣道:
  “小公子說的不錯,少爺正在樓上,需不需要代爲通報一聲?”

  墨畫也彬彬有禮道:“煩請請掌櫃的通報下,就說有個姓墨的同門,找他有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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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4:28
 第29章 竈爐
  掌櫃的上樓去,不一會就下來了,客客氣氣請墨畫上去。

  墨畫見到安小胖時,安小胖正和幾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喝酒,桌案上擺着各式顔色各異,鮮嫩欲滴的靈果,有婢女搖扇,香風款款,還有歌女唱曲,餘音繞梁。

  室内涼爽安逸,全無夏日的酷熱,屏風上還刻畫了冰系的陣法,用來降溫通風。

  墨畫想到街上頂着酷暑擺攤做生意,爲生計奔波的散修,一時心中感慨。

  明明都是煉氣期的修士,活在一個通仙城裏,卻像活在兩個世界。

  “墨畫,果然是你!”

  安小胖見了墨畫,還有點開心,招招手道:“來來,一起喝點。”

  安小胖喝得滿臉通紅,不過他年紀不大,喝的應該是果酒,即便醉了也不會太傷身。

  墨畫倒沒心思喝酒,直接道:“安少爺,我找你有點事。”

  “哦,”安小胖回了回神,對其他幾個少年揮手道,“你們先喝,我有事。”

  之後掌櫃的把墨畫和安小胖引到一個安靜的包間,墨畫開門見山,“安少爺,我想請你幫個忙。”

  安小胖明顯還有點醉意,拍胸脯道:“隻要我能幫的,盡管開口!”

  墨畫看了看包間内富麗堂皇的裝飾,問道:“這個膳樓,是你們家開的吧。”

  安小胖得意道:“是!”

  “你們後廚做菜是用竈爐,還是用修士靈力供火?”

  安小胖一臉迷糊,想了一會,沒有半點頭緒,便開口喊道:“掌櫃!”

  不一會兒,掌櫃的推門進來,安小胖指着掌櫃的,對墨畫道:“你問他。”

  墨畫便将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掌櫃。

  掌櫃答道:“原先也是用修士靈力供火,但這種做法容易損壞修士的心肺,而且供火也不穩定,東家就決定不用了,去年請煉器師專門煉造了一個竈爐,還請陣師畫了陣法,這之後就一直用的是竈爐。”

  墨畫好奇道:“竈爐的成本比雇修士還要高麽?”

  掌櫃如實道:“長期的話,竈爐更好,短期内雇修士肯定劃算些,而且雇傭修士的話可以壓價,有時行情不好,半枚靈石就能雇到一個煉氣期的散修。”

  墨畫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做了修士,也還是免不了被剝削的。

  “我能去看看竈爐麽?”

  掌櫃的遲疑了下,看向安少爺,這種事情他還做不了主,正常後廚都是不讓外人進的。

  安小胖清醒了點,問掌櫃道:“這個不能給别人看麽?”

  掌櫃道:“菜譜才算,竈爐其實很多膳樓都有,沒有的也隻是因爲不想花靈石煉制,不算機密。”

  安小胖道:“那就看看呗,正好我也去,那個竈爐我還一次都沒見過。”

  “好,我這便帶兩位少爺過去。”

  掌櫃松口氣,有安少爺跟着,出了事也不會全怪在他頭上。

  掌櫃把墨畫二人帶到後廚,指着一個兩人高的巨大的爐子樣的器具道:“這便是竈爐,放入靈石後,爐内的陣法會将靈石轉爲火力,火力會延伸到每個竈台,供修士烹饪食材。”

  “竈爐和各個竈台之間,也是有陣法連着的,而且每個竈台還專門刻了一個陣法,用來控制火力的大小……”

  墨畫覺得非常新奇,他倒是第一次看到煉器和陣法能被這樣運用。

  安小胖也看得瞪大了雙眼,他平時隻知道吃,但不知道那些吃的是怎麽做出來的。

  掌櫃向墨畫二人介紹,神情頗有些自豪。   
  墨畫仔細打量着竈爐,左看看右看看,爐口和爐間的縫隙都沒放過。

  掌櫃的見他一副恨不得扒了竈台看看裏面都有什麽的樣子,忍不住道:“墨少爺是想知道什麽嗎?”

  墨畫問道:“掌櫃的,您知道竈爐裏面都刻有哪些陣法嗎?”

  掌櫃的猶豫了下,但想了想,光知道用了哪些陣法是沒用的,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畫出陣法,陣法又哪是那麽好畫的。

  “這個竈爐内的陣法倒不複雜,隻有一個包含五道陣紋的熔火陣。隻是熔火陣的位置比較講究,要畫在竈爐的底部,這樣火力才會均勻。竈爐的外部,要留個缺口,放置靈石,這樣靈石的靈氣會滲入熔火陣,激發陣法的火力……”

  掌櫃一五一十地都和墨畫說了。

  “哦哦,”墨畫不住地點頭。

  這麽看着又聊了半天,墨畫想知道的大概都問清楚了,真誠地向掌櫃的道了謝,然後便要告辭了。

  安小胖拉着墨畫,“不急走,我請你吃好吃的。”

  墨畫還有事,便沒答應。

  “你是不是不給面子?”安小胖有點生氣。

  墨畫誇了下安小胖,說他大方,然後悄悄地跟安小胖道:“下次教習布置陣法作業,我免費幫你畫。”

  安小胖大喜,連忙點頭:“嗯嗯。”

  他不在乎靈石,他在乎面子。墨畫能免費幫他畫陣法,他覺得顔面有光。

  掌櫃看着墨畫離去的背影,問安小胖,“少爺,這位墨公子是什麽身份?”

  “算是少爺我的同門,陣法畫得極好,比我都還要好,實不相瞞,我的陣法作業全都是他幫忙畫的!”

  安小胖甚至還有點小得意。

  掌櫃面無表情,心裏無語,這也根本沒有什麽好得意的吧……

  “掌櫃你去忙吧,我喝酒去了。”

  安小胖說完轉身要走,突然猛然一驚,攥住掌櫃的衣袖,雙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掌櫃被他看得有點緊張,“少,少爺……”

  安小胖壓低語氣道:“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我爹知道!”

  “這件事?”

  “我的功課是别人幫我做的,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我爹知道!”

  掌櫃嘴角抽了抽,“好,好……”

  安小胖拍了拍胸口,“好險,還好我機靈,不然就暴露了。”然後又讓掌櫃發誓,不告訴他爹,這才放心上樓。

  掌櫃有些無奈,心道:“安家的這些家業,靠這個不靠譜的小少爺能守住麽……”

  掌櫃又想到适才那個姓墨的孩子。

  看樣子不是什麽富家子弟,隻是普通修士的孩子,不知他問竈爐做什麽。

  掌櫃走了幾步,想起安少爺的話,突然停住了,“陣法畫得好?他不會想把竈爐的陣法畫出來吧?”

  “安少爺是煉氣三層,和那個姓墨的孩子是同門,也就是說那孩子最多也就煉氣三層,煉氣三層哪來的神識去畫陣法?”

  掌櫃搖了搖頭,找地方喝茶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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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1 22:24:43
 第30章 熔火陣圖
  墨畫又頂着熊熊的太陽回到家,拿起桌上的茶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茶水,這才覺得消了暑意,然後便回到自己的屋裏,取出紙筆籌劃着。

  首先是竈爐。

  竈爐是靈器的一種。

  修士所用的靈器,涵蓋的種類廣泛,包括攻擊用的刀劍槍棒,防禦類的铠甲道袍,法術類的的簪钗玉佩,以及日常生活所需的鍋碗竈爐等。

  墨畫對煉器的了解,僅局限于通仙門《煉器通識》課程中學得的一些通俗易懂的理論知識,比如煉器要煉器爐、鍛鐵、淬火等要點。

  但要實際煉器,他就沒辦法了。

  通仙門煉器課程,也會要弟子親手煉器,但因墨畫體弱,錘子也掄不動,入門的鍛鐵都做不來,所以教習也就不勉強他了。

  現在要煉制竈爐,不是一般的靈器,隻能去請專門的煉器師煉制了。

  其次是陣法,熔火陣包含五道陣紋,對目前的墨畫而言,就比較吃力了。

  墨畫之前畫的陣法,最多也都隻包含四道陣紋。

  煉氣期的陣法,每多一道陣紋,陣法效果都比較懸殊。而差距一道陣紋,對陣師而言,就是差了一道門檻。

  墨畫天天畫陣法,并通過石碑磨練陣法,因此神識也增強了不少,四道陣紋的陣法畫起來遊刃有餘,但五道的陣法,就不好說了。

  還有一個難點,就是這副熔火陣要畫在竈爐上。

  煉器爐的壁爐由精鐵構成,精鐵對墨水的吸附較弱,在精鐵上畫陣法,遠比在紙上畫難度要大,對靈力和神識消耗的也會加劇。

  根據嚴教習的《陣法典論初級》所說,陣法的載體,即承載陣法的媒介,陣師一般稱之爲陣媒。

  陣師畫陣法,最常用的陣媒是紙,其次是鐵木土石等。

  墨畫之前都是在紙上畫陣法,如今在煉器爐上畫陣法,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墨畫想了想,歎了口氣,還是一步一步來吧。

  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弄到熔火陣的完整陣圖。

  次日墨畫起床,吃完飯就先去找了莫管事。

  莫管事身材略胖,怕熱,恹恹地趴在桌案上,旁邊放着一個搖扇,内刻陣法以靈力催動,不停地搖着。

  隻是天這麽熱,搖出來的也是熱風。

  墨畫道:“莫管事,我看其他商行都在牆上畫了冰系陣法,用來降溫,你要不也弄一套?”

  莫管事有氣無力地瞪了墨畫一眼,“那一整套陣法多貴啊,你給我靈石我就去弄一套!”

  墨畫嘿嘿笑了笑,然後坐到一旁的桌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地喝着。

  在這個生意冷清的有緣齋裏,墨畫算是最熟的熟客了,莫管事也不見外,随他自己玩去,然後又把腦袋埋回了桌案上。

  墨畫喝完茶,就道:“莫管事,你這裏有熔火陣的陣圖麽?”

  莫管事擡起頭,不悅道:“我這裏是商行,專營陣法,什麽陣圖沒有?”

  墨畫不信道:“二品的陣圖也有?”

  莫管事氣呼呼地敲桌子道:“小孩子不要學人擡杠!”,然後又疑惑問道:“你要熔火陣的陣圖做什麽?”

  “我看見膳樓的竈爐上畫了這種陣法,好奇,所以就問下,”墨畫想了想,又道:
  “莫管事,你知道竈爐上畫熔火陣,有什麽講究麽?”

  莫管事無精打采地道:“一副熔火陣而已,還能有什麽講究?年前有幾家膳樓要建竈爐,還是從我手裏買的陣法。他們竈爐設計的陣法圖我這裏都有。”

  墨畫眼睛一亮,“能給我看一眼麽?”

  “不給!”   
  “就一眼!”墨畫道。

  莫管事想繼續拒絕,但猶豫了下,還是歎了口氣,無奈從後面個櫃子中翻出一大張陣圖,放在桌案上。

  “你就隻能在這裏看看,按理來說,這些都是要保密的,不能随便給人看的。”

  墨畫打開圖紙,發現上面畫了竈爐的設計圖,圖上還密密麻麻注釋着很多文字,有竈爐的用料,以及與之相匹配的陣紋位置,甚至還标注了陣法的尺寸,哪幾筆要怎麽變化等等。

  墨畫好奇道:“這些陣法和普通的陣法不一樣麽,還要标注筆法和陣圖尺寸?”

  “那當然,”莫管事解釋道:“陣法的陣紋是統一的,但具體的應用是不同的,有些制式的靈器,規模尺寸一模一樣,自然可以統一去畫,但有些特殊定制的靈器,就需要針對靈器的形制,進行變化和更改。”

  “就比如這個竈爐,是膳樓特殊定制的,與其他家的都不一樣,那竈爐内部的熔火陣,自然也要根據竈爐的大小、外形和構造進行變化,與之相适應……”

  “原來如此……”墨畫點了點頭。

  墨畫又仔細地看了看圖,盡量把關鍵點都記在心裏,以作參考。

  莫管事等墨畫看得差不多了,就把圖紙收了起來。

  墨畫又問道:“莫管事,熔火陣的陣圖可以借我一份麽?”

  莫管事料到墨畫會這麽說,拿出一張熔火陣圖,然後道:“正常這張陣圖是要花十枚靈石買的,我就不收你靈石了,但你看完記得還我,不可有污損。”

  墨畫驚訝道:“十枚靈石,這麽貴麽?”

  “這是自然,你當是那些低級的隻有兩三道陣紋的陣法麽,那些陣法爛大街,随便就能弄到陣圖,但四道,尤其是五道陣紋以上的陣圖就比較稀少了,包含的陣紋越多,陣法效用越強,自然陣圖也就越貴。”

  莫管事用手扇了扇風,又接着道:“有些包含十道陣紋的陣圖甚至是某些宗門和家族的鎮派秘傳,别說你花靈石買了,就是看一眼都不可能給你看!”

  墨畫聽得咋舌,陣法想鑽研到高深處,的确十分困難。若沒什麽傳承,即便想學陣法,都無從學起。

  墨畫接過熔火陣圖,誠心地向莫管事道謝。

  莫管事嘴上說,“小事而已,謝什麽謝,這麽見外。”但看神情還是挺受用的。

  墨畫臨走前,莫管事又叮囑道:
  “研究研究可以,但别好高骛遠,更别死腦筋,一門心思鑽進去。神識一旦消耗過度,緻使識海受損,對陣師而言可是後患無窮的。”

  說完莫管事停了一下,咳嗽了一聲,繼續道:“替我把這話帶給你兄長……”

  墨畫笑了笑,向莫管事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有緣齋。

  墨畫離開有緣齋後,先回家将竈爐的圖紙默寫了下來。

  竈爐圖紙上的信息很多,墨畫沒有記全,隻記了關鍵的地方,但這也足夠了。

  他也不需要完全照搬膳樓的竈爐形制,何況即便是照搬,他也沒那麽多的靈石去煉制。

  墨畫将圖紙記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就又出門,來到街尾的一家煉器行。

  煉器行比較簡陋,但挺寬敞,牆上地上都擺着各式各樣的靈器或是家用的器具,包括一些燭台、茶壺、鍋具、簪子、镯子、甚至還有刀劍和铠甲,有些雜亂。

  煉器行前挂着一條招子,上面寫着“陳記煉器行”,招子很舊,還沾着黑灰,已經用了很多年頭了。

  這個煉器行是墨畫從大虎他們那裏打聽到的,據說是附近開的最久,手藝也是最好的煉器行。

  陳記煉器行的煉器師姓陳,别人都叫他陳師傅。

  陳師傅無兒無女,一輩子隻知道打鐵煉器,雖然沒成爲一品煉器師,但煉制的靈器一向有口皆碑,許多獵妖師都找他煉制藤甲和刀器。

  墨畫進門時,陳師傅正帶着幾個弟子“當當當”地掄着大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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