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橋 -【怒犯千金妻(揚龍寨之神煞大當家)】《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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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橋 - 怒犯千金妻(揚龍寨之神煞大當家)

她好歹也是才德兼備的名門千金女，皇帝竟然下旨  
要把她許配給那個蠻橫夫！？好吧！看來她也只能  
委屈「下嫁」。怎知大婚之日他竟讓她獨守空閨
幾日後還當著她的面說要上「窯子」！不只這樣  
還給她「休書」要她回娘家，他是跟天借膽子了嗎？
看來他還不知她可怕之處，得罪她的人向來沒有好下場
她定要整得他叫苦連天，看他還敢不敢冷落她這個美嬌娘……

皇帝賜婚？有沒有搞錯啊？不是跟他說了不要任何的報酬嗎？
為何還要硬塞個女人給他！但君命難違
看來也只能「將就」點娶她，沒想到她外表柔弱
性子卻嗆辣無比，不僅說他醜還嫌棄他，哼！
想他也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寨主
跟他下戰帖？儘管放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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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京城長安

　　揚龍寨，是隋朝時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專門趁兵荒馬亂之際，搶劫帶著金銀珠寶逃難的有錢人家。因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官府總是拿他們沒辦法。

　　在唐朝，唐太宗勤於治國、愛民為本、延攬人才、知人善任，使得四海昇平、國富民豐、恩威遠播，因此朝廷勸服揚龍寨，只要他們無條件投降，將不會為難他們。

　　由於處於太平盛世，民兵富強，他們深知要是和官府對抗，必定會損兵折將，得不償失，於是他們終於同意改行，不再當盜賊。而官府訂定的投降條件有三：一是不偷，二是不搶，三是不殺人。

　　因此他們結合寨裡一些武功高強、才思敏捷的人策劃謀略「改行」的計劃。這個行業毋需大筆的本錢，只要你有錢，委託的事又不違背朝廷訂下的三大條件，不管是任何的疑難雜症他們都能幫你辦妥。

　　為了生意興隆，只要是接受了對方的委託，揚龍寨幾乎是沒有失敗的，因此它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像是官府追緝不到的犯人，還是要找回失竊的寶物，或是染上奇怪的病症……反正各式各樣的疑難雜症都可以委託他們辦理。

　　至於揚龍寨所接的案件，通常較簡單的事是交給階級低的人去辦，較大的案件則交給階級高的人。為了提升效率，只要辦成的案子越多；相對的錢也會越賺越多，而且只要表現得好，就可以升職，因此每個人無一不是盡心盡力。

　　掌管揚龍寨的一干人物－－

　　大當家－－嘯天虎，人如其名，留了一把鬍鬚，橫眉豎目，生氣時大臉上就像寫了個凶字，身材魁梧，吼聲如洪鐘。其實他面惡心善，心存仁心，常被其他當家吃得死死的，無所畏懼的對他大吼。這樣的他居然娶到尚書大人的女兒柳君衩，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上的雲與地上的泥，極不相稱的組和。

　　二當家－－嘯天行，是嘯天虎的親弟弟，不同於大當家嘯天虎的長相。他濃眉似墨，有一雙鷹隼般的利眸，穩健內斂、不苟言笑，個性也較大當家陰沉，是寨裡接大案件時的總負責人，也是策動計劃、選擇適合人選的掌權人。

　　三當家－－冷青夢，他的爹親和前任大當家是結拜兄弟，以輩分來論，他排行第三。他面如冠玉，雙唇像塗了胭脂般紅艷，眉宇之下有一雙丹鳳眼，透著如星辰般炯炯有神的燦光，乍看之下總誤以為他是女扮男裝的劍俠，但只要一聽到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就知道他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他最喜歡的就是逛青樓，偶爾玩心大發扮起女人，騙騙許多單純的少男心。但是絕不讓自己的行為影響了任務，他絕對是敬業達成。

　　義妹－－紅蟬娟，是前任寨主撿到收養的乾女兒，年方十五，活潑可愛。

　　神醫－－司僑介，從小醉心於醫藥的研究，癡迷且狂熱，善於研創新藥和解各種奇毒，年方二十，有個「少年神醫」的封號。執行任務時總是易容成另一個人，只因他怕麻煩，所以認識他的人愈少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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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皇上！皇上！不好了！」大內總管匆忙跑進御書房裡，跌跌撞撞的稟奏正在批奏折的皇上。

　　「何事慌慌張張？」皇上氣定神閒的詢問，絲毫不受大內總管的影響。

　　「皇上！有竊賊入侵藏寶閣，將玉璽給偷走，王統領已經帶二十名侍衛前去追捕賊人！」

　　啪的一聲！皇上重拍案桌，怒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當今世道太平，居然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傳令下去，捉到賊人者重重有賞。」

　　「皇上請息怒，奴才馬上去辦！」

　　***

　　賊人第一次偷盜，盜的是皇上的玉璽，但他自信輕功勝過任何人；也因此，他輕易的便將王統領等人遠拋在後。

　　此時，嘯天虎正連夜趕回揚龍寨，途中卻瞥見一道黑影咻的一聲從屋簷飛過，以他的經驗，立刻想到這三更半夜身穿黑衣、不走正路的人是竊賊。

　　因此他立刻大喊：「大膽賊人，神煞大當家在此，看你往哪裡逃！」

　　所謂夜半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乍聞這響叮噹的人物，賊人心下一驚，腳底一滑，從屋簷上跌落下來。

　　嘯天虎見狀，立刻上前將賊人反手壓在地上。

　　隨後趕到的王統領和侍衛們捉住賊人後，將他帶領到皇上面前。

　　嘯天虎莫名其妙的被帶到御書房，他只知道自己來到一個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的地方。

　　「大膽！見到皇上還不跪下！」大內總管見他這麼不知禮數，出言訓斥。

　　嘯天虎這才明白見到了皇上，於是趕緊下跪。他用一般打招呼的口吻說道：「皇上，你好！」

　　「放肆。」大內總管斥喝他無禮的言語。

　　皇上趕忙出手制止他。「無妨！他又不是朕的臣子，當然不懂宮裡的規矩。」

　　他那句「皇上，你好！」讓他感到有趣，他頭一次覺得能跟平民百姓這麼親近；而且他可看出眼前之人個性耿直，又有見義勇為之心，如果此人能為朝廷效力，那就更好了。他龍心大悅的讚道：「這位壯士，謝謝你為朕捉到竊賊，否則這玉璽恐怕不知要流落何方。」

　　被皇上稱讚，嘯天虎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而他一緊張就會習慣性的搔搔頭。「皇上，你不用道謝，我也是碰巧捉到他的。沒事的話，我想先告辭了。」

　　皇上沒想到他居然什麼要求也沒有，只是說他想回家休息，倘若這人沒做他的臣子，那真是太可惜了！

　　「壯士，你叫什麼名？」

　　「我叫嘯天虎，是揚龍寨的大當家，大家都叫我神煞大當家。」

　　神煞大當家！像！的確讓人看了害怕，不過是面惡心善之人。

　　「嘯天虎，你有功於朝廷，朕就封你為三品官，你看怎樣？」

　　嘯天虎表情很是不願意，猛搖手。「皇上，我不要當啥官，我只想自由自在的過日子，我對當官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放肆！皇上賜官，這是天大的榮幸，豈容你說不！」

　　大內總管實在看不慣有人這麼不識相，可是他這一說卻換來皇上的怒視，他只好噤聲於旁。

　　「對我來說才不是什麼天大的榮幸，就算把我殺了，我也不要做官。」

　　看他說得如此堅決，皇上覺得很可惜，不能把他留在身邊。「那朕賜你賞金或者你想要其他的東西，只要朕做得到的事，朕一定幫你。」

　　「皇上你好煩喔！我什麼都不要啦，我現在只想回家睡覺。」嘯天虎不耐煩的說著，還打了個呵欠，且不時的動動跪得發酸的腳。

　　竟敢說皇上煩！這麼不敬的言語，還有那像蟲子一樣亂動的身子……大內總管想好好的教訓他，但有鑒於前兩次的經驗後，他瞧皇上並沒有不悅的神情，只好乖乖的待在一旁。

　　普天之下只有他敢說朕煩，可是朕怎麼就不生氣呢！大概是嘯天虎毫不掩飾心裡的話，而且看起來誠實又沒有心機，比起那些說話都得經過琢磨的大臣們，他實在難能可貴。

　　也罷！這樣的人確實不適合官場生活。

　　不過，皇上還是堅持要給獎賞或官位，無奈嘯天虎也頑固的拒絕著。

　　但皇上認為即使貴為人君也不能欠人恩情，所以他想到賜婚這好方法，這總該不會拒絕了吧？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金鸞殿上群臣們恭敬的跪拜叩首。

　　「眾愛卿平身！」

　　皇上待眾卿就定位後宣佈：「今日不談國家大事。大家應該有所耳聞，前些日子揚龍寨大當家嘯天虎，為朕尋回失竊的玉璽。朕原本要給他個一官半職，但此人個性耿直，全然不接受朕的好意，朕感念他的義行，於是想到賜婚這方法。據聞嘯天虎年方二十四，無賢妻為伴；因此朕想促成一段良緣，不知眾愛卿可有適婚的女兒？」皇上尋問眾卿的意見，目的就是希望有人能主動提起，給大家一個選擇的機會。

　　揚龍寨的名聲很響亮，尤其是這位新一輩的大當家，更是令人聞風喪膽；聽說他還長得其貌不揚，塊頭壯碩。

　　傳聞揚龍寨的前身還是個土匪窩，誰也不敢把自家的閨女推薦出去。

　　皇上的這番話讓眾人噤若寒蟬，頭低低的不敢往上抬，生怕自己被點中。

　　皇上要替人做媒，這可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但眾人居然沒搶破頭，反而避之唯恐不及。

　　高高在上的皇上，掃視著眾臣子，怎麼每個人都像低頭認錯的小孩？眼睛沒有亂瞟，身子也不敢亂動，好像生怕有任何一個動作就會被注意到。

　　這麼害怕被點到名嗎？沒關係，皇上看著不動如山、靜如雕像的眾臣子們，憑著印象回想著誰家有適合的女兒。

　　皇上打破寂靜第一個點到名的是文大人。

　　「皇上，小女已經有喜歡的人。」文大人反應極快，就算沒有也要說有。

　　龍心有一絲不悅，這文大人拒絕得真快，真看不出他平常是個謹言慎行的人。

　　「那林將軍！」

　　「皇上！小女尚未及笄。」林將軍慶幸已事先想好說辭，但他指的是二女兒。

　　真是奇怪了！每個人都拒絕得這麼快，皇上更加的不悅了。

　　已近四十歲的尚書大人，好像有一女芳齡十七。「柳愛卿！你的女兒好像年方十七，婚配了嗎？」皇上的眼睛飽含著不容拒絕的凶光。

　　突然被點到名，柳尚書立即出列，偌大的殿堂上，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如鼓之音。柳尚書本想像前二位大人一樣，找個理由拒絕，但一接觸到皇上似殺人般的目光，他只好老老實實的顫抖說：「還……沒……」

　　看著柳尚書的反應，皇上好氣又好笑，要嘯天虎當女婿真有那麼恐怖嗎？此人他也見過，只不過長得比一般人稍具特色，但看得出他為人正直、老實。

　　「那正好！就將令千金婚配嘯天虎。」

　　「皇上！」尚書大人態度恭敬卻神情焦慮，試圖挽救女兒的幸福。皇上不知在想什麼，居然要一個千金之女，嫁給一個江湖草莽。

　　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才德兼備，起碼也得配個門當戶對的良人。堂堂一個尚書之女下嫁前身是土匪窩的揚龍寨大當家，有這種女婿只會讓他的顏面掛不住，而且肯定會成為同僚們茶餘飯後的笑柄。早知如此，上次中書令跟他提親時，他就該答應他，如今也不至於落得騎虎難下的窘況。

　　「愛卿休再多言，君無戲言，此事就這麼決定。」皇上知道一般人怎麼能接受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可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眾多的大臣都鬆了一口氣，莫不暗自慶幸，平常政事上可以力求表現，但現在就不必了，好險這樣的聖恩不是降臨在自己身上。

　　「皇上……」尚書大人苦著臉，如喪考妣。

　　看著柳尚書百般不情願的樣子，皇上只好說：「嘯天虎替朕找回失竊的玉璽，有功於朝廷卻不肯受封，朕聽聞他尚未娶妻，才想充當媒人，幫他撮合姻緣，相信佳偶天成，愛卿不必太過擔心，嘯天虎的人品絕對配得上令千金。」

　　皇上說得輕鬆，又不是嫁他的女兒。不然為什麼他不把公主許配給他呢！

　　「退朝！」害柳尚書痛苦萬分的罪魁禍首－－皇上，不讓他再有機會說話－－溜了！

　　柳尚書看皇上是鐵了心，似乎已無轉圜的餘地。此刻他的舌頭像是被咬掉般，完全發不出聲來，只能眼巴巴看著皇上走了。

　　下了朝，眾人圍繞著柳尚書恭賀聲不斷，他們可是真心祝福的，幸好有柳尚書當代罪羔羊。

　　但這些恭賀聲絲毫沒讓柳尚書的心情轉好，反而更令他跌人萬丈深淵。

　　那些恭賀聲就像魔音傳腦般的圍繞著，久久盤旋揮之不去。      

　　柳尚書就這樣四肢無力、失神的走回家。

　　***

　　在大廳裡，習慣性等丈夫早朝回家的柳夫人，看見丈夫神色慘白的回來，連忙上前問：「老爺，發生什麼事了？」

　　「夫人……」想到唯一的女兒如此苦命，柳尚書－－柳合不禁老淚縱橫。

　　柳夫人從未見丈夫流淚，以為是發生什麼天大地大的事，不安的心情使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雖說當今皇上英明，但伴君如伴虎，要是丈夫觸犯聖顏的話，恐怕也……

　　看著傷心的老爺，柳夫人以為真的是皇上降罪於柳家，也跟著難過的哭了起來。        

　　此刻正前來和爹娘請安的柳君衩，奇怪的問：「爹、娘！發生什麼事了，您們怎麼哭得如此傷心？」

　　「君衩，不好了！娘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我早說了嘛！功成名就、高官厚祿有什麼用，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果然柳家還是難逃降罪之災啊！」柳夫人自顧自的猜測著。

　　柳君衩心下一驚，轉向爹親求證道：「怎麼會？爹，皇上為何要降罪柳家？」

　　降罪！柳合停住眼淚，疑惑的看向夫人，他什麼時候說過皇上要降罪柳家。

　　「皇上並沒有降罪柳家啊！」

　　原來不是降罪啊！柳夫人趕緊擦乾淚水問：「那老爺你哭個什麼勁呀！害我以為你觸犯聖顏，皇上要降罪於全家。」

　　「比降罪更嚴重！」在他的認定中是這樣，他沒有觸犯聖顏，但皇上卻在眾多臣子中看上他，都怪他反應比前兩位大人慢半拍，不然打死他都不想有這種好運！

　　「什麼！還有什麼比降罪更嚴重的事？」殺頭嗎？柳夫人不禁蹙起眉頭。

　　柳合看了夫人一眼，歎口氣說：「唉！是皇上親自替君衩指婚。」

　　不是降罪！也不是殺頭！柳夫人和柳君衩這才鬆口氣，原來是一場誤會。

　　指婚在柳君衩心裡引起不小的騷動，到底皇上是把她許配給誰？身在侯門的終身大事原本就不容得自己做主，皇上親自指婚就如同天大的恩惠。她也和一般的女子相同，希望能嫁個好良人。

　　聞言，柳夫人欣喜，皇上親自指婚這是件好事啊！「老爺，皇上親自指婚，這是天大的喜訊，你怎麼反而哭了呢！到底是指婚給誰？」

　　柳合看了夫人一眼，不太情願的說：「嘯天虎！」

　　柳夫人仔細思索之後，想不出這是哪號人物。「嘯天虎！他是當官的嗎?」

　　官！他連官都沾不上邊。「不是！他是現任的揚龍寨大當家。」

　　「揚龍寨！」柳夫人驚呼。「那個前身是土匪窩的揚龍寨，天啊！老爺，你沒拒絕嗎？」柳夫人現在終於明白老爺為何會哭喪著臉。

　　「我有啊！但皇上心意已決，根本不容許我說不！」

　　「為什麼呢！皇上為何要替嘯天虎做媒，他只不過是一寨之主而已，怎麼會讓皇上親自做媒呢？」柳夫人不解的問。

　　「還不就是前些日子，嘯天虎替皇上捉到偷竊玉璽的賊人，但他堅持不要高官厚祿，所以皇上想了另一個方法，就是賜婚。」

　　「娘，揚龍寨現在不是已經改邪歸正了嗎？」柳君衩求證的問道。

　　「君衩，就算是改邪歸正，他也不可能配得上妳。」皇上到底在想什麼，許配給平民百姓也好過一個江湖草莽。

　　「我也是跟皇上這麼說，可是皇上說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讓人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柳夫人心疼的牽著女兒的手。「老爺，我們嬌滴滴的女兒，配一個粗魯的漢子，真是糟蹋了。」

　　看見爹娘憂心的神色，柳君衩貼心的說：「爹、娘，不用擔心，也許這是女兒的緣分，而且不一定就是壞事啊！」

　　柳合就只有這個獨生女，雖看見女兒如此懂事，但他還是捨不得。

　　唉！剛才在朝堂上，他的反應怎麼會那麼慢，他真後悔沒早些將女兒嫁出去，任何一個人也好過嘯天虎，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

　　揚龍寨今日來了位大內公公，寨裡的重要成員都出來接旨，跪在前頭接旨的嘯天虎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感念嘯天虎有功於朝廷，特賜婚尚書千金柳君衩為妻，佳期選定下個月初五。祝琴瑟和鳴、百年好合。欽此謝恩！」

　　「謝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人叩謝後，大內公公收好詔書，但嘯天虎卻仍發呆似的跪著，並未上前接旨。

　　在一旁的三當家冷青夢發覺不對勁，瞄了一眼，見大哥好像被嚇傻了，趕緊推他一把，小聲的說：「大哥，還不上前接過聖旨？」

　　反應過來的嘯天虎，並不是小心翼翼的接過聖旨，而是粗魯的搶了過來，嚇了大內公公一大跳。

　　大內公公娘娘腔的說：「真是的！好粗魯，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太噁了吧！冷青夢打了個冷顫，深知大內公公不好得罪，連忙上前道歉：「公公別見怪，我大哥一向粗魯慣了。」

　　大內公公雙眼發亮的直視冷青夢，好像發現上等貨色般，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還害羞的說：「請問你是……」

　　冷青夢身上寒毛都肅然起敬，臉上僵笑著。「我是三當家冷青夢。」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三當家，沒想到長得可真俊！可惜我已經是宮裡的人，不然我也想來揚龍寨做事。」公公惋惜的說著。

　　「好說好說！」還好還好！冷青夢在心裡暗自慶幸。

　　「咱家可得趕回宮覆命，就此別過。」說完，他還留戀的望了冷青夢一眼。

　　瞧得冷青夢心裡直發毛，但他依舊神色自若的笑著恭送。「公公慢走！」        

　　好不容易送走這個恐怖的瘟神，嘯天虎睜大了眼認真的讀著每一個字，只有嘯天虎三個字他認識，其他的字有些懂，有的不懂，誰教他不愛唸書。

　　許久後他終於放棄，將聖旨丟給三弟冷青夢。「三弟，你幫我看清楚，到底是嘯天虎還是嘯天行。」

　　他直盯著他瞧，希望三弟說的是二弟嘯天行，不是他！雖然上頭明明就是自個兒的名字，但他卻不想接受。

　　冷青夢迅速地看完一遍後，還是說出他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是嘯天虎。」

　　是他，真的是他！這次他不敢再看著三弟，索性閉上眼睛洗耳恭聽。

　　「娶尚書千金柳君衩為妻。」

　　什麼！娶……什麼柳為妻，驀地他睜開眼叫道：「三弟！」嘯天虎邁開雙腳，吹鬍子瞪眼的一步步向他逼近。

　　「幹嘛！」很嚇人的氣勢，但中看不中用，冷青夢一點也不害怕。因為他那沒頭沒腦的大哥，行為是不能依常理判斷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這道聖旨，會讓他瀕臨瘋狂的狀態。

　　「你說的是不是要用紅轎子娶回來，然後還要睡在一起，而且整天娘子娘子叫的女人？」

　　「是！」真是簡短又有力的回答。

　　啊－－不！娶、娶……妻！他不要！

　　嘯天虎的眼睛不斷放大再放大，抱著頭亂吼：「娶妻！不，我不要，啊－－」

　　他瘋狂的抱著頭東搖西晃，好像一頭發瘋的熊，有點可笑。

　　「可是為什麼皇上會為你指婚，這根本就是難以理解！」冷青夢疑惑的問。

　　突然，嘯天虎想起前幾天的事。「一定是皇帝老子乘機報復我！」

　　「大哥！不能皇帝老子的叫，而且賜婚哪是什麼報復！」紅蟬娟緊張的說，要是被聽到可是要殺頭的。

　　「一定是的！前幾天我幫皇帝老子捉了個偷什麼寶的竊賊，結果他就說要賜個官職給我，我說不要後，他又問我要不要其他的東西，我說我什麼都不要，只想回家睡覺，皇帝老子一定是生氣了，要報復我！」

　　雖然他講得有些模糊，不過冷青夢大概全明白了，還解釋給他聽：「大哥，這你也不能怪皇上，皇上一向賞罰分明，你又什麼都不要，所以皇上才會為你指婚，還你這份情。」

　　原來大哥去過皇宮了！紅蟬娟羨慕得很。「大哥，你可以要求皇上讓我們揚龍寨的人到皇宮一遊，這可是很多人想要的呢！」

　　可是二當家嘯天行並不這麼想。「大哥，你居然悶不吭聲，幫皇上捉到竊賊，這可得向皇上要一筆賞金，你卻白白放棄機會！」

　　嘯天虎已經夠煩了，眾人還你一言我一句，把他氣得腦子都快炸掉。

　　「事已成定局！聖旨已下，大哥你就認命吧！」冷青夢安慰他。

　　「大哥！恭喜你啦！」嘯天行嘴巴上說恭喜，事實上暗自得意還好不是自己，他還想過幾年逍遙的日子。最可恨的是大哥沒拿到賞銀，還得損失一筆錢迎娶尚書大人千金，聘金就是一大筆的花費。沒關係！事後再叫大哥好好賺錢補回來。

　　實在沒辦法！嘯天行完全是習慣使然，為了這一大寨子的花費，他長期處於精打細算的狀態。

　　嘯天虎瞪著他說：「二弟，你、你沒看到我在痛苦嗎？我不管，我不娶！你要你去娶。」

　　「抱歉！大哥，這是皇上幫你指婚的。雖說我們名字才差一個字，但實際差了十萬八千里。」嘯天行無懼兄長兇惡的神情。

　　冷青夢安撫他。「大哥，你也該結婚了，只是娶妻嘛！何必如此痛苦，說不定她是個大美人喔！」

　　義妹紅蟬娟也雀躍的說：「是啊！這樣我也有個大嫂。」她雖然還是想逛皇宮，不過有個大嫂也不錯。

　　「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女人這種東西。」要他娶那種柔弱的女人，看到他說不定還會尖叫。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要抓狂，女人真可說是他的天敵。

　　「奇怪，你上妓院就不怕。」冷青夢怪異的問。

　　「那不一樣，我又不知道皇帝賜婚的女人長得是圓是扁。是凶婆娘我肯定沒好日子過，如果是弱女子，那更慘！我最怕那種動不動就掉淚，還要小心呵護的女人。」嘯天虎生氣的說著。

　　嘯天虎看似凶神惡煞、匹夫莽漢型，但心直口快，憨厚直爽，只要別人理直氣壯，氣焰大過他，他就噤若寒蟬，緊張得手足無措想落跑。

　　紅蟬娟眼裡卻含著不容拒絕的眸光，不死心的說：「大哥，你就娶嘛！你有美嬌娘，我有個大嫂，全揚龍寨的弟兄有個女主子，總比單身的好！正所謂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

　　不願的情緒依舊高漲，嘯天虎雙手一揮，任性的大吼：「反正我就是不娶，不娶，不娶。」

　　「大哥！莫非你想抗旨，拖累揚龍寨？」嘯天行知道大哥一向膽子不大，他挑著眉，語氣犀利的責問，制止他的無理取鬧。

　　接收到令人不寒而慄的目光，嘯天虎果然安靜下來，他雖然身材魁梧，但爹娘卻少生個膽子給他。所以只要二弟每次對他凶一點，他就乖得跟溫馴的貓一樣。

　　「三弟……」他轉向冷青夢求助。

　　嘯天虎在兄弟中總被吃得死死的，也只有他們不怕他兇惡的面容，但在外人面前他好比凶神惡煞，冷青夢擔心他膽小的性子被外人識穿，於是替他取了個響叮噹的外號「神煞大當家」，讓外人聽到這名號就嚇得心驚膽跳。

　　冷青夢也加入遊說的行列，他心想先讓大哥娶了再說。

　　「大哥！事關人命，你就娶了吧！反正寨子這麼大，要是不滿意的話大可不必天天見面。不過，你要是抗旨的話可是會抄家滅族的喔！」他別具意味的瞄著嘯天虎。

　　「三哥，你怎麼這麼說，教大哥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紅蟬娟不悅的說。

　　冷青夢背著嘯天虎，對著紅蟬娟擠眉弄眼，暗示她他是在說服大哥。紅蟬娟頓了一下才會意過來，會心的點頭。

　　嘯天虎在腦中盤算著，要是皇帝老子不高興，很可能會抄家滅族。反正人娶回來，只要將她擺著，供她吃住，他照樣過著悠閒的單身漢生活，她要是敢管我，我就凶她。

　　想著，他不禁笑了，心情一放鬆，滿嘴的鬍鬚擴張開來，露出還算潔白的牙齒。「好吧！為了大夥兒的生命我就忍耐好了。」瞧他說得好像是為了拯救揚龍寨，迫不得已才忍辱負重似的。

　　不過他終於妥協，沒有白費他們的一番唇舌。

　　「太好了！那我們快選個好日子下聘，下個月初五很快就到了。」冷青夢怕他反悔，果決的趕緊催促辦喜事。

　　***

　　當寨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大當家要娶妻時，都歡喜得好像是自己要娶妻一樣。

　　大家都很熱心的幫忙，寨裡佈置得喜氣洋洋，下聘的日子也很快的來到了。

　　所有的吉禮都是冷青夢準備好的，他派人去通知嘯天虎準備到柳家提親時，卻苦等不到他的出現。

　　大哥是在做什麼？聘禮都幫他準備好了，卻不見他的人影。冷青雲不耐煩的走到門口引頸盼望，也不見嘯天虎的身影。

　　冷青夢俊秀的雙眉不悅的蹙起，搞什麼！烏龜都比他快。

　　依大哥的個性很有可能是不敢去，說不定他現下正躲在某個地方。

　　派去找尋他的僕役，此時上氣不接下氣的出現。

　　「阿三，大當家呢？」

　　「三……當家，大當家說你……去就好了，他不去！」阿三邊喘氣邊說。

　　「什麼？！又不是我要娶，他人在哪裡？」真是夠了！沒想到大哥如此任性，對方可是有頭有臉、有身份地位的人，哪容得他說不去就不去！

　　「大當家在房間裡。」

　　冷青夢於是氣急敗壞的到嘯天虎的房間，卻見他悠哉的坐在茶几前喝茶。

　　「大哥！你還悠閒的在這兒喝茶？」

　　嘯天虎看見他出現，怪異的問：「三弟，你不是要去提親嗎？」

　　「大哥！你有沒有搞清楚？是你要娶不是我，你居然叫我去。」

　　嘯天虎露出不悅的神情。「我不想去，你去就好了，而且提親又不是非要本人去不可。」看得出他極度不想要這門親事。

　　此刻，他的神情就像耍性子的小孩！

　　說什麼他都不想去，皇帝老子無緣無故賜給他一個妻子，直接叫她來揚龍寨就好了，還要做那麼多的麻煩事！

　　「你、你……」冷青夢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嘯天虎看三弟好像要生氣，趕緊好聲的說：「三弟，拜託嘛！」他雙手合掌，可憐兮兮的哀求。

　　「算了！我去就是，不過娶親時別想耍任何花招。」真拿大哥沒辦法，明明大塊頭一個，卻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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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姐！小姐！」丫鬟香秦急著向柳君衩報告她打探來的消息。

　　「什麼事莽莽撞撞的？」柳君衩正在趕繡一對鴛鴦枕，神情溫和，動作輕柔，絲毫沒有半點馬虎，一針一線都是待嫁女兒心的情意，只盼得有情郎的眷愛。

　　「小姐，妳不想知道未來姑爺的事嗎？」香秦亟欲說出。

　　說她不想知道是騙人的，任何一個要出嫁的女子都會想她的相公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當然也不例外。自從知道她婚配後，她就常常想夫君長得是好是壞、是圓是扁、是胖是瘦！

　　那些都是其次，最重要是他們會不會像爹娘一樣恩愛，像爹一樣只守著娘一個女人。

　　「小姐，我聽賣豆腐的小文說，她見過嘯天虎，說嘯天虎長相兇惡，濃眉粗鼻的，她曾被他嚇到。東街的二柱子說嘯天虎有一個嚇人的名號，叫什麼神煞大當家，哎喲！聽起來怪恐怖的，還有……」

　　香秦還想再說下去，柳君衩制止的糾正她。「香秦！這些全是市井流言，咱們又沒親眼瞧見，不准胡說！而且以後要稱姑爺，不能直呼名諱。」

　　柳君衩又埋首於織繡裡，但心卻沒有先前的平靜，只因她將嫁的人好像讓很多人聞風喪膽。

　　其實她不在意外表，不是個飽學之士她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內在，有一顆良善之心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相信皇上為她指婚的夫婿，想必他的人品應該不差吧！

　　「女兒啊！」柳夫人來到柳君衩的房裡和即將出嫁的女兒閒話家常，她只生這麼一個女兒，她要是出嫁的話，以後她就只能和老伴相對眼。少了女兒，生活就會顯得更冷清。

　　「娘，您來了。」柳君衩輕柔地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迎接娘親。

　　想到女兒要出嫁，柳夫人不捨的拉著她凝脂般的玉手。

　　女兒的這雙手從沒做過粗活，如今女兒不是嫁入豪門，就不知這揚龍寨的人會不會善待女兒。「香秦妳陪嫁過去，可要好好照顧小姐的生活起居。」

　　「夫人，妳放心好了！我保證會好好照顧小姐的。」

　　「娘，妳就別擔心了！女兒長大了，會照顧自己的。」

　　「女兒妳不知道，一般老百姓做什麼事大多自己動手，我是怕他們會叫妳做些粗活；要是妳嫁入王公貴族之家，還有數名婢女任妳使喚，娘當然不會擔心，也許……現在還來得及，如果妳不想要這門親事，娘會想盡辦法退掉的。」

　　柳君衩微微一笑，她並不貪求什麼榮華富貴。「娘，平凡有平凡的好！女兒只想要有一個疼我的相公，每日盼著相公早出晚歸，即使是粗茶淡飯也無妨。之後生幾個兒女繞膝下，一家子生活和樂，女兒就心滿意足了。這種簡單的期望，有些人還求不到呢！」

　　柳夫人真的好感動，女兒有這種樂天知命的心，她雖然是獨生女，卻沒有驕縱的性情；相信有這麼好的德行，夫家一定會善待她的。「女兒啊，妳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今天揚龍寨的人來下聘，沒幾日妳就得出嫁了。」柳夫人有些哽咽的說：「妳要出嫁娘總是萬般不捨……」

　　「娘！女兒也捨不得，還好揚龍寨只是在城外，還不算遠，女兒會常回來看爹娘。」柳君衩柔聲的安慰。

　　「傻女兒！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雖然對方是江湖人，但女人家還是要遵守三從四德，沒有夫婿的准許，是不能隨便回娘家的。」

　　「娘－－」柳君衩不捨的摟著娘親，原來嫁人之後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一想到要離開這個生活多年的家，她也是很難過的。

　　氣氛明顯的處於哀傷之中，香秦想出言安慰時，一名丫鬟走進來說：「夫人，小姐，揚龍寨的人來了。」

　　「來了，這麼快！老爺呢？」

　　「老爺正在前廳。」丫鬟恭敬的回答。

　　「我這就去！」柳夫人走出柳君衩的房間趕往前廳。

　　香秦急道：「小姐，我們也快去瞧瞧姑爺。」

　　想到未曾見過的夫君，柳君衩有些顧忌的說：「不好吧！」

　　看小姐仍一副矜持的模樣，香秦沒大沒小的拉著她的手。「小姐，難道妳不想看看姑爺嗎？我們只是躲在一旁偷看而已，不要緊的啦！」

　　半推半就之下，柳君衩來到廳堂的屏風後面。

　　「真是抱歉！大當家有要事在身，為了不耽誤良辰吉時，因此派冷青夢前來，還望柳大人別見怪。」說話的是冷青夢，他正為嘯天虎編謊言。

　　本來就不贊成此事的柳合，還是有些許不悅。「好說！只要他能好好對待我的女兒就行了。」

　　「是是是！這點請放心，大哥他生性善良，有著一副悲天憫人的胸懷，絕對會好好對待未來的大嫂。」冷青夢把嘯天虎說得像活菩薩似的。

　　柳合一臉懷疑，瞧他形容的，好像跟他所知的不一樣。「是嗎？大家不是稱他為神煞大當家，聽起來就像是凶神惡煞。」

　　冷青夢乾笑兩聲。「其實是小弟不才，替他取的名號，這樣他才好管理一大寨子的人!」

　　柳合還是不信。

　　一旁的柳夫人看了好一會兒，好奇的問：「嘯天虎的長相如何，是不是也同你一樣俊俏？」因為冷青夢實在太俊美了。

　　「嗯！我們不是親兄弟，所以我們長得不是很相像。」這是冷青夢含蓄的說法，其實大哥長得很粗獷。

　　但他可不想嚇壞他們，免得大哥的婚事告吹。

　　「平凡也有平凡的好。」柳夫人覺得要是長得像眼前的冷青夢，自動送上門的女人一定不少，那時女兒才真要擔心呢！

　　聊了一下後，冷青夢向他們告辭，等待五日後正式迎娶。

　　柳君衩和香秦回到房裡後，香秦惋惜的說：「好可惜，看不到姑爺。可是三當家冷青夢還真是讓女人著迷的男人。」一想到陪小姐嫁過去後，就可常常見到他，她的心忍不住的雀躍著。

　　平凡，是怎麼個平凡法！跟一般人一樣，沒特別出色嗎？少女情懷總是詩，柳君衩也聽見了冷青夢的形容，忍不住幻想自己未來將共度一生的男子是怎樣的一個人。

　　***

　　香秦回房休息，柳君衩從抽屜取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打開木盒後出現一隻栩栩如生的蟋蟀，仔細一看是一隻泛黃的草蟋蟀。

　　由於小心保護的緣故，草蟋蟀並沒有因年代久遠而有任何損傷。

　　柳君衩臉上漾著溫柔的笑容，回想起她六歲時－－那年她還小，奶娘牽著她的手，帶著她上街，市集的人很多，一不小心她與奶娘就被人群衝散了，因為她貪看著紅球狀的糖葫蘆。

　　等發現奶娘不見時，她著急得到處尋找，小臉上儘是慌張不安的神色，更倒霉的是她身子太過嬌小，被人絆倒在地，全身也變得髒兮兮的，膝蓋也破皮流血，她當場哭了起來。

　　一個大男孩好奇的睜大眼，瞧了她老半天，突然說：「好漂亮的泥娃娃，妳怎麼在這兒哭呢？」

　　見有人對她說話！柳君衩止住淚水，看到有一個大哥哥直盯著她瞧。

　　「大哥哥，你是誰？」她好奇的問。

　　「大家都叫我小虎，泥娃娃妳在哭什麼呢？」

　　小小年紀的她很怕流血，紅紅的血跡讓她覺得好恐怖。「我……腳好痛！」想到腳痛，她豆大的淚水便又滑落了。

　　「我看看。哇，流血了！」男孩見她粉色絲綢上，染著紅色血跡和跌倒時沾上的塵土。

　　聽見他怪叫的聲音，女孩也緊張的道：「怎麼辦？我會不會死掉，大哥哥？」

　　「不會啦！這算小傷，我還流過更多的血，你看我還不是壯得像條牛。」小男孩說著，抱起她坐到牆邊。

　　他撕破衣服幫她包紮，鼓起腮幫子幫她的傷口吹了兩口氣。「呼呼！每次只要我受傷，我娘就輕吹兩下，傷口就不痛了，妳現在還覺得痛嗎？」

　　他這麼一說，果然把疼痛的焦點轉移，再加上他溫柔的話語，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一臉稚氣開心的說：「大哥哥，真的不痛了耶！」

　　男孩從口袋裡拿出一隻草編的蟋蟀。「這給妳，我最喜歡玩鬥蟋蟀，所以也學會編蟋蟀，每次看到蟋蟀，我的心情就特別好，所以也送給妳一隻。」他天生樂觀，以為自己喜歡的，別人也會喜歡。

　　你做得好像真的喔！她開心地接過草蟋蟀捧在小手中。

　　「對了！泥娃娃，妳的爹娘呢？」看她也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小孩，怎麼會被拋棄在大街上？

　　「我跟奶娘走散了，大哥哥呢？」

　　「呃！我……今天沒去學堂上課。」男孩搔搔頭，吞吞吐吐的說。

　　「為什麼呢？」水汪汪的眼露出疑惑的神色。她很羨慕可以上學堂的人，因為她不能去，爹爹說大家閨秀不宜拋頭露面，所以都是請夫子到家裡來授課。

　　「那個呃……夫子要我們默背孔夫子說的話……那是什麼書呢？」他不好意思的說著，畢竟逃課實在不怎麼光榮。

　　「是論語啦！」她早就背過了。

　　男孩崇拜的看著她。「哇！妳這麼小就知道了，好厲害喔！」

　　「小姐、小姐，妳怎麼在這兒，急死奶娘了！」奶娘發現柳君衩不見了，急得大街小巷的尋找。要是小姐不見的話，她怎麼跟老爺夫人交代！

　　「奶娘！」

　　奶娘看見髒兮兮的柳君衩，又見到褲腳上有血跡，驚叫道：「小姐，妳受傷了！」

　　「奶娘，已經好了，還好有大哥哥陪我。」她看向男孩。

　　「謝謝你了，小哥！小姐，我們回去吧！」說著，她牽起柳君衩的手離去，這一切都是她的疏忽，還好小姐沒有被壞人拐走。

　　柳君衩依依不捨的回頭望著男孩，男孩也微笑的跟她揮手再見。

　　已黃掉的草蟋蟀，有著她對那個大哥哥的回憶，那個好心的大哥哥，現在不知變得怎樣。

　　她希望未來的夫婿，也能像大哥哥一樣，有一顆善良的心。      

　　可這頭的柳君衩對婚事充滿想像與期待，但她卻不知道另一邊的嘯天虎卻是想盡辦法要逃避這場婚禮。

　　***

　　嘯天虎躺在床上，遲鈍的腦袋瓜正用力的絞盡腦汁想著，他想編個不能出面迎親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又要讓二弟和三弟不會責怪他。沒辦法！誰教寨裡的二弟、三弟、紅妹都深知他的個性。

　　為什麼他不想親自去迎娶呢？因為他幻想著他娶親的樣子，一想到他要帶著大紅花球牽著他最怕的女人，光想到就讓他腳軟。

　　平常他只要一上床，就會倒頭呼呼大睡，這一回他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而且他的房間也佈置成新房，到處都是紅囍字，還有一對大紅燭、一堆紅布的；這些東西看得他心煩意亂，眼睛都快著火了。

　　怎麼辦，明天就要迎娶新娘了！

　　說不定掀起新娘蓋頭的一剎那，她看到他的長相，又會和其他女人一樣，第一個反應就是尖叫！

　　就算他長得一表人才，他也不想娶房媳婦。

　　娶媳婦作啥！

　　平日要噓寒問暖，關心她今天開不開心，要是不開心的話，還要想辦法哄得她開懷大笑！

　　白天費神，晚上還要操勞！說來說去，都是皇帝老子害的，要不是他那勞什子的指婚，他還打算打一輩子的光棍呢！

　　不過，還好三弟他們都說可以娶回來擺著，不用管她。

　　轉頭看著窗外的晨曦，天啊！他已經沒有時間胡思亂想了。該怎麼辦才好！想了一夜，眼看時辰就快到了，還是沒有好法子。

　　逃離……不行！不行！萬一皇帝老子知道了，不只會宰了他，還會滅了揚龍寨。

　　嘯天虎懊惱地把頭埋進棉被裡，突然靈光一現，有了！

　　小時候他不愛唸書，屢次成功騙過娘的方法，就是裝病。

　　耶！他有救了，頭一次佩服自己的聰明，他高興得在棉被裡手足舞蹈。

　　***

　　隔日一早，揚龍寨上下急得手忙腳亂，一向壯如牛的大當家竟然病得下不了床，而寨裡的神醫司僑介卻正好不在。

　　已經有人開始猜測，昨天大當家明明還生龍活虎的！是不是新娘命帶剋夫，才害大當家病重，這真是不吉利的兆頭。

　　聞風而至的嘯天行，一眼就看出兄長玩的是什麼花樣，好歹他們兄弟倆也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哪會看不出他玩什麼把戲，他很不客氣的揭穿他的伎倆說：「大哥！別裝了。」

　　嘯天虎裝傻虛弱的說：「二弟，我好難過，我真的生病了。」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嘯天行銳利的眼眸就像要把他看穿似的，擺明了這種伎倆騙不了他。

　　完了！二弟不好騙。心知瞞騙不了，他改用哀兵政策，用可憐的神情望著他，「二弟，拜託嘛！我實在不想去。」

　　「你說什麼傻話，婚禮怎可沒有新郎！」

　　「我已經想好對策，叫三弟代娶。」

　　嘯天行快受不了他的笨大哥。

　　「娶妻的人是你，不是三弟，你要搞清楚。」

　　「可是我真的會腳軟。」嘯天虎翻開棉被，露出顫抖的雙腳，本來只是一點點抖，為了逼真，他抖得更厲害。

　　嘯天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想叫過世的爹娘把他帶走，順便再問問他們，為什麼會少生了個膽給他。

　　沒辦法！只好叫三弟代娶，免得鬧笑話。「就依你吧！」

　　冷青夢沒想到大哥又出狀況，提親時不去，現下已經要娶親，他卻病倒。

　　他匆忙得連早膳都還沒用就來了。「大哥－－」

　　嘯天虎聽到三弟的聲音，緊張地道：「二弟，萬事拜託了。」

　　「知道啦！」誰教他有這種大哥！

　　冷青夢一打開門劈頭就問：「大哥！你是真生病還是假生病，即使生病，用爬的也要爬去。」

　　嘯天行一把擋住他。「三弟，我已經證實過，大哥他是真的下不了床，我決定先由你代娶。快！快來不及了，你要趕快準備準備。」說著，他拉著冷青夢離開。

　　遠遠的傳來冷青夢叫囂聲：「什麼？為什麼是我－－」

　　見計謀得逞的嘯天虎，得意洋洋的躲在棉被裡偷笑。

　　***

　　揚龍寨緊急派人通知柳家，柳尚書震怒。「可惡！竟敢一再藐視本府，分明是瞧不起咱們柳家，我看這門親事甭結了。」

　　柳夫人好言相勸：「老爺，不會的，也許他是真的病了，而且他們不也派人代娶了嗎？大喜日子是不宜發怒的。」

　　「上次沒來提親我已經很不高興，如今－－」柳合氣得撫胸順氣。

　　柳夫人連忙幫他順氣。「老爺你別想太多，趕緊到前廳招呼客人要緊，我還得去看女兒準備好了沒。」

　　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他也不想鬧得讓女兒難看，只好忍住怨氣，招待前來祝賀的賓客。

　　而柳夫人進到女兒的房裡，讓香秦以為是迎娶的人到了。

　　「夫人，是不是姑爺來了？」香秦正替柳君衩戴好鳳冠。

　　「剛才揚龍寨派人來，說是姑爺病了，要三弟冷青夢代娶。」

　　「夫婿病了！」柳君衩秀麗的面容上有一絲憂心。

　　柳夫人趕緊安慰女兒。「女兒！大喜之日不可面露愁容，相信喜事一衝，女婿便會沒事的。」

　　「娘，女兒沒事，只是再也不能日日伴在爹娘左右，還請原諒女兒不孝。」柳君衩紅了眼眶，想到要從原本熟悉的家，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心裡還是有些許的不安。

　　柳夫人按按也想流淚的雙眼。「娘也捨不得，女兒快別哭了，臉會哭花的。香秦陪嫁過去後，要好好照顧小姐，知道嗎！」她轉頭對香秦交代。

　　「我會的，夫人，要是有人敢欺負小姐，我第一個不放過他。」香秦拍胸脯保證。

　　雖然昨晚柳夫人已經和女兒說了許多為人妻該做的事，但再多的時間也道不盡想說的話。

　　一名僕役匆忙來報迎親的人來了，柳夫人依依不捨的審視女兒的鳳冠霞帔，親手為女兒蓋上喜帕。

　　將女兒交給冷青夢後，柳夫人還是忍不住地殷殷交代。

　　目送女兒嫁出家門，柳合夫婦都不禁紅了眼眶。

　　柳合還是有一半的不情願，女兒可是他倆老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如今卻白白便宜了嘯天虎！

　　穿著大喜紅服，坐在馬上的冷青夢，正迎娶新娘往揚龍寨。他在心裡已經罵了大哥不只千次、萬次，他居然在這節骨眼生病；要是讓他知道大哥是裝病的，看他如何修理大哥。

　　第一次娶親，竟然是幫別人娶老婆，要不是事出突然，他也不會答應。

　　直至拜完天地後將新娘送人大哥的新房，冷青夢的任務總算結束；而後房裡只留下香秦和柳君衩二人。

　　懷著不安以及期待的心，終於嫁入夫家，遺憾的是相公病著不能親自迎娶她。

　　剛才坐在轎子裡，一路上的搖晃顛簸，現下又得挺直腰桿，端坐在喜房內的柳君衩真有些吃不消。

　　但一生就嫁這麼一次，再辛苦也得忍著。她要等到相公揭開喜帕的那一刻。

個人言論

第三章
      
　　晚上宴請賓客時，嘯天虎終於出現了。他一直躲在旁邊觀看一切，以及筵席上的大魚大肉，和滿桌的佳餚，讓他飢腸轆轆的肚子，終於受不了誘惑。況且迎娶的危機已經過了，所以他就大方的現身，接受眾人的恭賀，還一面品嚐桌上的好酒好菜，吃得不亦樂乎。

　　此時的冷青夢確定自己被騙了，因此不懷好意的拿著酒杯向大哥敬酒，咬牙切齒的說：「大哥，這可真是喜上加喜啊！新娘剛娶進門你的病就好了，真是可、喜、可、賀。」

　　嘯天虎心虛的說：「是……啊，我的病突然好了。」

　　不打算放過他的冷青夢，拉著嘯天虎到柳合夫婦面前。「來！大哥，見過你岳父、岳母。」

　　柳合夫婦終於見到傳聞中的神煞大當家，長得真是……呃！不算大的眼，以及滿臉的落腮鬍，身材壯碩高大，真如傳聞中的描述。一想到他們柔弱的愛女和他站在一起的樣子，他們就快瘋了。

　　冷青夢看他不語，捏了他一把。「大哥，說話啊！」

　　好痛！三弟居然乘機報復，嘯天虎忍著痛、眉頭糾結的說：「小婿見過岳父、岳母。」

　　柳合苦笑著，他現在好後悔，為什麼沒有堅持反對到底。

　　柳夫人很快的反應過來，高興道：「太好了！賢婿的病已無大礙。」

　　看見慈祥的岳母大人，嘯天虎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因為他是裝病的。

　　在柳夫人的眼裡，她看見他憨厚的一面，想想女兒嫁給他也不一定是壞事，他應該是個可靠的丈夫。

　　早先傳言新娘是不祥之人的謠言也不攻自破。

　　***

　　香秦從前廳打探回來，興奮的急說：「小姐，姑爺的病已經好了。」

　　「真的！」喜帕下傳來柳君衩欣喜的聲音，還好並非因為她的緣故，她差點也認為自己真是不祥之人呢！

　　「是啊！而且他還生龍活虎的跟眾人敬酒、大吃大喝。」看著小姐端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香秦貼心的問：「小姐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不行的，娘說新嫁娘是不可以進食。」

　　「當新嫁娘真的很累人，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香秦有感而發的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紅蠟燭忽明忽滅，而門外依然冷清！  

　　「香秦，幾時了？」

　　「一更了，小姐！」聽見門緩緩打開的聲音，香秦欣喜道：「小姐！一定是姑爺來了！」

　　香秦走到門口，出現的卻不是她們等待的人，而是一個身穿水色青衣的小姑娘，她探頭探腦、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再輕輕的關上門。

　　「妳是誰？」香秦問著眼前這位小姑娘。

　　紅蟬娟正轉身，卻被香秦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捂著亂跳的心口，小聲的說：「我是來見大嫂的。」

　　「妳是姑爺的妹妹！」

　　紅蟬娟逕自走到柳君衩面前，好奇的左右瞧看，但什麼也沒瞧見，因為被一塊紅布遮住。「這就是新娘子啊！」她頑皮的想伸手揭開，欲一睹容顏。

　　香秦阻止道：「小姐，只有姑爺才能揭開頭巾的。」既然是姑爺的妹妹，應該稱呼她小姐吧！

　　紅蟬娟嘟著嘴，放下手，覺得有點掃興。「可是大哥還有大伙，已經醉倒在廳上。」

　　送走賓客後，嘯天虎仍繼續和其他弟兄喝酒。

　　最後大夥兒倒成一團呼呼大睡，反正這些酒國英雄有酒萬事足。

　　「可能今晚沒法子進新房了。」這寨裡可沒幾個人抬得動大哥。

　　「什麼？！新婚之夜要小姐獨守空閨。」香秦不滿的叫道。

　　「香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柳君衩識大體的說。

　　「是啊！反正揚龍寨向來是不拘小節的，大嫂您就早點就寢吧！」紅蟬娟說著，她很期待看看新娘子。

　　看來也只好如此！香秦打算伺候小姐就寢。

　　紅蟬娟於是自作主張的揭開頭巾。

　　柳君衩看見面前的紅蟬娟正睜著一雙大眼好奇的盯著她看，她朝她微微一笑。

　　紅蟬娟看得癡迷。「大嫂，妳生得好美喔！」

　　「謝謝小姑的讚美，不知小姑喚什麼名？」

　　「我叫紅蟬娟，大嫂叫我紅妹就好了，別小姑小姑的叫，挺怪的。」

　　柳君衩疑惑地問：「夫婿不是姓嘯嗎？」

　　「大嫂，我是義妹，跟大哥不是親兄妹。」

　　「原來如此！我初來到這裡，不懂的地方還請紅妹多照顧。」

　　大嫂好親切喔！紅蟬娟馬上就喜歡上這個溫柔的大嫂，可是大哥好像不大願意娶她，看來她可能會被大哥冷落。不過有她在，所有的問題一定可以解決的。

　　嘯天虎彷彿是神秘藏鏡人！提親、迎親都是冷青夢，而原本該相公掀的喜帕，卻變成小姑！

　　深夜裡，柳君衩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可以容納四、五個人的大床上。想起娘說的洞房花燭夜，夫妻間該做的事，而如今她卻是無奈的守空房。

　　她連夫婿的面都沒見著，但累了一天的她也不容多想，很快的就沉沉入睡。

　　***

　　天漸漸亮了，朦朧間嘯天虎半醉半醒，他驚訝自己怎麼會睡在廳上，搖搖晃晃的跨過那些醉倒的軀體，嘴裡還不斷喃喃自語：「怎……麼大家都睡……在地上！」

　　回到自個兒房裡，他倒頭繼續大睡，抱著他誤認的棉被，磨蹭了幾下，醉言醉語的道：「嗯！今天的棉被特別軟，還有香味兒！」

　　柳君衩被他的鬍鬚刺醒，看見眼前的龐然大物，嚇得她尖叫聲連連。

　　「啊……」

　　她這一叫嘯天虎的醉意全消，還以為是失火了，驚坐起身。「怎麼了，是不是失火了？」然後他看向叫聲來源，是一個女人。

　　他的床無緣無故多了一個貌美的女人，莫非是……女鬼？

　　「啊！」

　　「啊！」嘯天虎也跟著驚天動的叫了起來，連走帶滾的奔往床邊。

　　紅蟬娟昨晚見過大嫂後，她覺得好像多了個溫柔的大姐姐，於是一早起來便想要來找大嫂，卻聽到大哥房裡傳來的尖叫聲，連忙和幾名僕役闖了進去。

　　紅蟬娟看見大嫂抱著棉被直發抖，大哥也因為她的闖入而看向她。

　　柳君衩看見她昨天才認識的紅蟬娟，驚魂未定顫抖的道：「紅妹，有……個陌生人闖……進房裡來。」

　　嘯天虎正想出聲問這女人是誰時，香秦快一步的上前捍衛小姐，破口大罵：「你這不要臉的色徒，竟敢欺負我家小姐，瞧你的長相！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嘯天虎被罵得莫名其妙，香秦身後的紅蟬娟和幾名兄弟，頓時才明白原來是新來的女主子被大當家嚇到了。大夥兒竊笑出聲，這也難怪！乍見大當家的人都很容易被嚇到的。

　　香秦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他們不快點把賊人趕出去，還在旁大笑，她向紅蟬娟問：「小姐，你們在笑什麼？」

　　紅蟬娟打發兄弟們出去後，才笑道：「那是我大哥嘯天虎，也就是大嫂的夫婿啦！」

　　他是姑爺？！香秦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她還說姑爺看起來像個凶神惡煞，她剛才護主的氣魄突然消失，趕緊躲到紅蟬娟的身後。「姑爺對不起，小的有眼無珠，請姑爺別見怪。」

　　不過嘯天虎根本不在意，他腦中只是不斷重複著紅蟬娟話裡的意思，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就是令他害怕的大家閨秀型，而且看起來嬌弱無比；但她很美，即使因害怕而稍顯蒼白的面容，還是掩不住她……該怎麼形容呢？秀麗端莊還是端莊秀麗？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誰教他平常不愛唸書。

　　柳君衩明白自己做了件很丟臉的事，想來也只有夫婿才會進新房。

　　她看到自己的夫婿竟然嚇得尖叫，不知道夫婿會不會因此而討厭她，於是她吶吶的說：「相公，對不起！妾身不知道是你。」

　　好悅耳的聲音喔！可是他還是怕跟這種女人相處，於是他快速爬下床。「嗯！我到別的地方睡好了，這裡就讓給妳吧！」說完，他趕緊走出這個房間。

　　「相公……」柳君衩以為夫婿討厭她，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紅蟬娟看到大嫂好像很難過的樣子，連忙上前安慰她。「大嫂，大哥一向是面惡心善，他不是在生妳的氣，所以妳別難過了。」

　　「真的嗎？」

　　紅蟬娟睜大雙眸，認真點頭道：「真的真的！大嫂還是先用早膳，然後我再帶大嫂熟悉寨裡的環境。」

　　「那就麻煩紅妹了。」紅蟬娟認真的保證，柳君衩放心不少。

　　香秦幫小姐梳洗打扮好後，就和紅蟬娟去用早膳。

　　***

　　由於許多人都宿醉未醒，所以揚龍寨裡顯得特別冷清。

　　三當家冷青夢一大早便出任務去了，飯廳裡只有二當家嘯天行，他一見到大嫂，立即起身迎接。

　　「小弟嘯天行見過大嫂。」

　　揚龍寨裡人口眾多，身為當家主母，柳君衩有義務熟識眾人，她也有禮的回道：「小叔別多禮。」

　　「小弟排行第二，大嫂可以叫我二弟。」   

　　「二哥，三哥呢！」紅蟬娟問。

　　「三弟有任務出去了。」

　　「大嫂，快來用膳吧！」紅蟬娟熱心的招呼柳君衩，把她拉到位子上坐，自己也坐到她身旁。

　　嘯天行已經聽說剛才發生的事，想必大哥還要好一陣子才能適應，而大嫂可能要獨守空閨好一陣子。「紅妹，妳可要多陪伴大嫂。」他交代著。大哥的心態是不能用一般常人來判斷，所以靜觀其變吧！

　　「我會的，而且我也很喜歡大嫂。」紅蟬娟撒嬌的說。

　　柳君衩看著活潑可愛的紅蟬娟，露出溫柔的笑。「我也很喜歡紅妹。」她沒有其他的兄弟姊妹，紅蟬娟就像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揚龍寨裡的人看起來都很親切，並不像外面說的只是一群粗暴的鄉野草莽，她想她是喜歡上這裡了。

　　用過早膳後，紅蟬娟和柳君衩、香秦在寨裡隨處逛逛。

　　柳君衩親切的和寨裡的人打招呼，眾人莫不被她美麗的氣質吸引，官家女就是不一樣，但一聯想到粗獷的大當家，他們都不禁搖頭惋惜。

　　柳君衩今天才得以窺見揚龍寨的真面目，她還以為曾經是打家劫舍的揚龍寨，只是普通的破茅草屋，沒想到卻和一般人家沒多大差別，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揚龍寨靠山面海，山勢起伏不大，除了走路的小徑鋪設石板塊外，其他的花草綠樹自然而生，蔚為一片美景。

　　她不禁喃喃自吟：「白雲渺渺草青青，春到人間萬物鮮，鶯啼雙燕飛高閣，遨遊天際自悠悠。」

　　「大嫂，妳好厲害。」紅蟬娟一臉崇拜。

　　「從小涉獵過一些詩書。」

　　「大嫂許配給大哥真是可惜，大哥從小不愛唸書，常常不去學堂，大字也不識幾個。」紅蟬娟損著嘯天虎，又問：「大嫂會不會覺得大哥長得醜？」

　　「紅妹，大嫂不會在意外表，內在才是重要的。」之前來柳家提親的，好像是三弟冷青夢吧！他說相公長得平凡，不過好像差多了，一時間讓她沒有心理準備。

　　柳君衩想起早上還被相公嚇到，雖然她不是一個注重外表的人，但相公長得一臉兇惡相，她一想到要和他單獨相處還是有一絲的害怕。

　　香秦卻說：「姑爺看起來真的有點可怕。」早上因為護主心切，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量。

　　紅蟬娟神秘兮兮地靠近柳君衩身邊小聲的說：「我偷偷的告訴大嫂，其實大哥面惡心善，別人只要一凶，他就不敢大聲說話，所以妳別被他的外表騙了。」

　　「真的嗎？看不出來耶！」香秦懷疑的說。

　　「香秦。」柳君衩制止她的失禮。

　　知道自己失言的香秦，撅著嘴安靜的待在一旁。

　　紅蟬娟則是善盡職責，幫柳君衩解說寨裡的一切事情。

　　***

　　一連幾日，柳君衩都等不到相公回房，雖然她還是會緊張不安，但她仍想盡力做個好妻子，和相公培養感情。

　　無奈好幾天過去，卻見不著相公一面，柳君衩憂心忡忡的問紅蟬娟：「紅妹，為什麼幾日都沒見著夫君？」而且他連新房也沒回。

　　呃！她也沒辦法，說出來又怕傷大嫂的心，其實大夥兒體貼大哥新婚，讓他放假，可是他卻藉故避不見面。

　　「大嫂有事嗎？」紅蟬娟不答反問。

　　柳君衩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其實我已經嫁來揚龍寨好幾日，我想請夫君陪我回娘家。」

　　「大嫂是不是要大哥陪妳歸寧！」紅蟬娟立即明白道。

　　「嗯。」柳君衩羞怯的點點頭。

　　紅蟬娟見機會來了，她終於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說服大哥，所以她當然要幫這個忙嘍！

　　「放心吧！大嫂，我一定會轉告大哥。」就算用拖的也要把他拖去，但大嫂還真是可憐，見不著夫君，還要小妹幫忙。

　　***

　　嘯天虎果真照著之前的計劃進行，將皇帝老子賜的妻子擺著不理，所以她來了幾日，他也不聞不問。

　　此刻的他正悠閒的躲在寨裡的一角，蹲在地上鬥蟋蟀。

　　找遍寨裡上下的紅蟬娟，終於在曬衣場邊找著巨大壯碩的身影，沒好氣的叫道：「大哥。」

　　正在興頭上的嘯天虎高興的回答：「紅妹，妳快來看，我新抓的這隻蟋蟀很神勇，連續鬥贏了五場比賽。」

　　紅蟬娟兩手扠腰，一腳踢翻罐子叫道：「你還有心情鬥蟋蟀！」對待大哥就是要凶。

　　果然！嘯天虎一句話也不敢吭，暗暗將神勇的蟋蟀收進罐子裡，站起身來小聲的問：「紅妹在生什麼氣？」

　　「大嫂來了幾日，你卻不聞不問的。」紅蟬娟高聲叫著，猛捶他的胸口。

　　嘯天虎被打得直往後退。「可是……不是說好，可以把她擺著不管的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但那只是當時的權宜之計，大哥居然還當真。「現在大嫂要歸寧，你必須陪大嫂回去。」

　　「什麼是歸寧？」嘯天虎不解的問，卻換來一頓臭罵。

　　「歸寧也不知道，就是新嫁娘要夫婿陪同回娘家啊！」

　　「哦！那要做什麼？」

　　紅蟬娟大口大口的吸氣，她快被氣瘋了。「反正你馬上到大門口，轎子已經準備好了，快去。」

　　面對紅蟬娟的咆哮，嘯天虎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忙逃離現場。

　　來到大門口，果真有一頂轎子，還有四名轎夫，嘯天虎好奇的看了看，並沒有看見他妻子的身影。

　　一時間他的腦袋竟想不起娘子的模樣，只記得好像很美，還有她見到他時驚叫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的長相，尤其是留了落腮鬍之後，常讓女人誤以為他心懷不軌，要不就是把她們嚇得跑掉。

　　因此這讓他更討厭跟女人相處，而且他的娘子好像也不例外。

　　這時，被紅蟬娟通知的柳君衩和香秦，準備好了走出來。

　　柳君衩見夫君左顧右盼的，以為他已等得不耐煩，於是她踩著小碎步，快速的來到夫君面前，緊張的道歉。「相公，妾身讓你久等了。」

　　「奴婢見過姑爺。」香秦不敢望向嘯天虎，因為他看起來好像隨時會宰了人似的。

　　柳君衩因小跑了一段路，所以粉頰上染著紅暈。

　　嘯天虎慢慢轉過身往身後的人兒看去。

　　幾日不見，他的娘子更美、更令人心動。他心口莫名的怦怦跳，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地道：「娘子……請上轎！」

　　柳君衩依相公的話進轎後，嘯天虎就吩咐轎夫起轎。

　　柳君衩掀開轎簾柔聲問：「相公，你不進來嗎？」

　　「沒關係，我習慣用走的。」打死他也不敢跟自個兒的娘子坐在一起。

　　香秦默默的跟在後面，好一會兒她終於鼓起勇氣道歉：「姑爺，上次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就是姑爺，還對你說那些不敬的話。」

　　嘯天虎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是嗎？我忘了耶！」

　　香秦現在真的相信紅蟬娟說的話，姑爺真是個面惡心善的人。

　　柳君衩不時的從轎裡偷望自己的夫婿，雖說是夫妻，但彼此還是很陌生。

　　不知相公是不是討厭她，總覺得他好像刻意避開她，這個疑惑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

　　如果相公真的進來和她同坐，她肯定會困窘不安。

　　一路上誰也沒有主動交談。

　　***

　　來到尚書府，柳合夫婦興高采烈的出來迎接。

　　柳合見女婿親自陪同愛女歸寧，雖然他仍是不太滿意嘯天虎，但現在也只能勉強接受，女兒都已經嫁給他，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半子。

　　「祝岳父、岳母，壽比南山。」嘯天虎初次到丈人家，以為見到長輩時要說些吉祥話。

　　但是場合顯然不對，又不是要拜壽，大夥兒睜著怪異的眼看著他。

　　柳合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一絲的好印象，沒一會兒又全破滅了，頓時不悅的垮下一張老臉。

　　柳夫人趕緊打圓場。「快進來吧！我們準備了許多好酒好菜。」

　　而在幾杯黃湯下肚後，嘯天虎熱情不拘小節的性格表露無遺，和柳合開懷的暢飲。

　　柳夫人則拉了女兒到別的房間去。

　　「女兒，揚龍寨的人有沒有虧待你？」柳夫人懸著心，生怕女兒過得不好。

　　「沒有！娘，他們都對我很好。」

　　「可是我剛才見你們夫妻倆，好像一副相敬如冰似的模樣。」女婿對女兒好像不太搭理。

　　一旁的香秦口快的說：「夫人，小姐和姑爺都還沒圓房呢！」

　　「香秦，妳怎麼那麼多嘴？」柳君衩急道，因為她不想讓娘太擔心，而且閨房之事怎好拿出來討論！

　　「什麼！怎麼會這樣？」

　　「娘，相公很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她連今日算來也才見相公兩次，也許相公真的要處理一大寨子的事，所以才會很難以見上一面。

　　「再怎麼說也是新婚啊！是不是他不喜歡妳，還是有別的女人？」柳夫人猜測著，沒道理她的女兒會受到冷落。

　　「娘，妳想太多了！相公可能生性木訥－－」

　　「什麼木訥，進了房還不是一樣，想當初妳爹，我看他一副忠厚老實樣，沒想到……」柳夫人自顧自的回憶起當年。

　　柳夫人愈說愈入骨，柳君衩不好意思的喚道：「娘。」

　　女兒家真是面皮薄。「好！不說不說，但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妳也要放大膽些，知道嗎？」

個人言論

第四章
      
　　歸寧那日柳君衩見相公衣裳破舊，於是便想縫製新衣給相公，因此她在房裡費盡思量，想為相公做件合身的衣裳。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從相公陪她歸寧後，她已五日沒見著相公，真不知道相公在忙些什麼，她又不好意思問人，恐怕讓人誤以為她離不開相公似的。

　　他們不但見面的機會少得可憐，連說話的次數也沒超過五次。

　　而且相公的臉好凶，看起來就像在生氣一樣，她也不太敢和他說話。

　　雖然娘說要放大膽子，但她總不能對相公明說希望相公陪她吧！眼前的她只想縫好這件衣裳。

　　有一個人常躲在房門外，不敢進自己的房間，那就是嘯天虎。

　　本來他是不打算理會她，可是那次見著娘子後，他常常忍不住地想起她來，而且想起娘子時心兒還會亂跳一通；他想多瞧娘子一眼，但他又不敢進去，所以只好偷偷躲在外面瞧。

　　想偷瞧娘子的身影，只要一眼就好，一解相思之苦。

　　不知道為什麼娘子可以整日待在房裡，連房門也沒有踏出去一步，害他苦無機會見面。

　　遠遠的他看見紅蟬娟，蹦蹦跳跳地往他房裡去，於是他用微小的聲音叫道：「紅妹，紅妹！」

　　大白天的突然傳來如魑魅般的叫聲，紅蟬娟不禁打了個寒顫，神經兮兮的左瞧右瞧。

　　「這裡！」嘯天虎向她招招手。

　　搞什麼！原來是大哥躲在花園裡的大樹後面，她走過去嘟著嘴沒好氣的問：「幹什麼裝神弄鬼的？」

　　嘯天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小聲一點！」

　　「什麼事？大哥！」紅蟬娟也小聲的回答他。

　　「紅妹，我想問妳，妳大嫂一直待在房裡做什麼？」他仍壓低聲音說道。

　　「你不會自己去看啊！」奇怪，那不是大哥的房間嗎？  

　　哦！她知道了，大哥是在害羞，原來大哥對大嫂並不是完全沒意思。大嫂現在正在幫大哥做衣裳，她還是先不要告訴大哥，給大哥一個驚喜好了。

　　紅蟬娟賊賊的笑了起來。「再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說完，紅蟬娟快樂的跑去找柳君衩，她真是為大嫂高興。

　　但她的話卻讓嘯天虎一頭霧水，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

　　見紅蟬娟笑嘻嘻的進入新房裡，香秦見她開心的模樣，好奇的問：「小姐，有什麼高興的事，說來聽聽。」

　　「沒事，沒事！」這事要暫時保密，紅蟬娟轉移注意力的問：「大嫂，這衣裳還要幾日才能做好？」

　　「明天就好了，只是不知道相公合不合身！」她的目測功力一向很準確，但這是她頭一次為男人做衣裳，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紅蟬娟看柳君衩正在繡衣領的金線邊，線條快速的回轉且不亂。「我也想要穿大嫂做的衣裳。」她連針都拿不好，看到柳君衩繡的衣裳很漂亮，令她好生羨慕。

　　柳君衩抬起頭微笑的問：「紅妹想要什麼樣式的圖案呢？」

　　紅蟬娟偏頭想了一下。「水色羅裙，蝴蝶飛舞，大嫂，這會不會太難？」

　　「不會，我一定幫紅妹做一件。」

　　「謝謝大嫂！」紅蟬娟高興叫著。

　　看著大嫂專注的神情，她真羨慕大哥能娶得這麼賢慧的妻子，可惜她那二楞子大哥不懂得憐香惜玉。

　　***

　　隔天，柳君衩就把衣裳繡好了，紅蟬娟在相同的地方找著嘯天虎。她真搞不懂他們明明是夫妻，他大大方方的進自己房裡就好了，還要用偷看的。

　　「大哥，來一下！」紅蟬娟拉著他的手往新房走去。

　　「紅妹，妳要幹嘛？」眼看情形不對，嘯天虎大叫，用另一隻手抓住走廊的樑柱，死也不肯進去。

　　「大哥，我要給你一個驚喜，你進去就知道了。」紅蟬娟看著大哥的動作，真是好氣又好笑。

　　「我……不要啦！」

　　「不行！你一定要去，放手！」紅蟬娟瞪了他一眼。

　　被瞪的嘯天虎手滑了一下，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被拉進新房裡。

　　門突然被撞開，柳君衩和香秦皆嚇了一跳，望向門口。

　　一時間場面尷尬，紅蟬娟在嘯天虎身後朝香秦猛招手，指向門外。

　　香秦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福了福身。「姑爺，奴婢先告退。」說完，她和紅蟬娟往門外去，順手將門帶上。

　　房裡只剩下嘯天虎和柳君衩二人，靜悄悄的氣氛，讓彼此不知道該說什麼。

　　柳君衩先開口：「妾身見過相公。」

　　這麼文謅謅的話，那他又該說什麼好呢？好煩！

　　「嗯，這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終於見到娘子，只要看一眼他就心滿意足了。

　　怎麼才講一句話相公就要走了？柳君衩急忙喚道：「相公，請等一下！」

　　被她這麼一喚，嘯天虎當場僵住身子，他背對著柳君衩。

　　柳君衩雙手捧著她縫製的新衣，來到嘯天虎身邊，輕聲說：「相公，這是妾身為你做的衣裳，請相公試穿看看。」

　　嘯天虎慢慢轉過身，看見妻子期望的雙眸，他的心跳急速的上升。完了！他生病了，否則心跳怎麼會那麼快，臉也發燙！

　　「相公……」

　　「什……麼事？」嘯天虎完全沒聽進去，只沈浸在柳君衩的嬌顏裡。

　　柳君衩不厭其煩的再說一次：「這是妾身做的衣裳，相公你穿穿看，不合適的話再讓妾身改。」

　　「喔！好……」嘯天虎呆楞的反應著，回答的聲音小到快聽不見。其實他正害羞不已，如果把他的鬍鬚剃掉，一定會見到他紅紅的臉頰。

　　柳君衩聽見嘯天虎願意試穿，心裡很高興，想要幫他套上衣裳，但是他長得太高，她努力踮起腳尖也搆不到。

　　「相公，你太高了，妾身搆不到你。」

　　聽到柳君衩的呼喚，嘯天虎這才發現自己在發呆，趕忙拿了衣裳往身上套。

　　柳君衩見相公套了衣裳，趕忙服侍他。

　　她柔嫩白皙的小手雖然沒有碰到他，但他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溫度，而她的身子還靠他這麼近，陣陣香味傳來，他覺得四肢無力，快暈倒了。

　　第一次靠相公這麼近，柳君衩害羞的低著頭，邊審視著衣裳是否合身。「相公，你覺得好不好看？」她的頭快點到地上了。

　　他快不行了，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會暈倒。「好看，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他這麼急著離開，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樣，讓柳君衩的胸口感覺悶悶的。

　　而以嘯天虎粗枝大葉的個性，根本不知道這麼做會傷了柳君衩的心。

　　他回到目前暫睡的房間，脫下柳君衩做的衣裳，小心翼翼的放好，聞著衣裳傳來的香味。

　　他心裡洋溢著無限的溫暖，這是他娘子為他做的，他才捨不得穿，弄髒了多可惜！

　　***

　　膳房裡的廚子大娘和幾名洗菜的大娘正聊著天，幾個女人聚在一起，難免東家長西家短的。

　　「大當家為什麼每晚都睡在客房呢？」

　　「會不會是不喜歡新來的夫人？」

　　「可是新來的夫人既漂亮又親切，大當家沒有理由不喜歡啊！」

　　「聽說新婚的隔天，夫人被大當家嚇得尖叫，會不會是因為這樣，大當家才不想和夫人見面？」

　　「說實在的，我剛來時也被大當家嚇了一大跳，差點想回去，結果後來發現真正令人害怕的是二當家。」

　　正要到廚房拿點心的香秦，聽到這番話後衝進去問：「大娘，妳說的是真的嗎？」

　　完了！被夫人的丫鬟聽見了，廚子大娘心想不妙。「什麼是真的嗎？」

　　「就是姑爺睡在客房的事啊！」

　　其他幾人都不敢出聲，廚子大娘支支吾吾的不知該說什麼。

　　看著大娘好像要找借口搪塞，香秦懇求道：「大娘，告訴我真相好不好！拜託啦。」

　　廚子大娘歎口氣。「好吧！反正這也是遲早會被知道的事，大當家都睡在空的客房裡。」

　　「為什麼？」

　　「這……我也不知道。」廚子大娘雖是看著嘯天虎長大的，但她也想不透。

　　***

　　香秦腦袋裡一直回想著廚子大娘的話，她和小姐一直以為姑爺是太忙了，才會整日不見人影，其實姑爺根本就在寨子裡，而且還睡在客房。

　　看著小姐正欣喜的替蟬娟小姐繡著蝴蝶的圖案，她忍不住替小姐叫冤，替小姐心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柳君衩聽見濃濃的鼻音，她把注意力轉移到香秦身上，卻看見香秦在哭。「香秦，是誰欺負妳了？」

　　「小姐，沒人欺負我。」

　　「那妳在哭什麼？」柳君衩不解的問。

　　「我替小姐難過。」

　　柳君衩看她哭得雙眼紅腫，放下針線不明白的問：「怎麼了，為什麼要替我難過呢？」

　　「小姐，姑爺他一直都睡在客房裡。」

　　聞言，柳君衩蹙起秀眉，秀麗的臉上滿是不解。「妳是說相公從新婚至今，一直都睡在客房？」

　　「嗯。」香秦點點頭。

　　「妳聽誰說的？」

　　「廚子大娘她們在討論，說不定全寨裡的人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就她被蒙在鼓裡，為什麼？相公這麼不喜歡她嗎？她做了什麼讓相公討厭的事嗎？

　　柳君衩突然憶起，新婚的早上她被相公嚇得尖叫的事，可是那是因為事出突然，她也不是有意的。會不會相公怕又嚇到我，或者相公以為我討厭他的長相？一定是這樣！

　　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她站不住腳。

　　「小姐。」香秦扶住柳君衩，讓她坐在椅子上。

　　難怪相公那麼怕見到她，原來是討厭她。

　　紅蟬娟一進來就看見兩人眼眶紅紅的，奇怪的問：「大嫂，妳們在哭嗎？」

　　「小姐，妳知不知道姑爺都睡在客房裡？」香秦問著，她想紅蟬娟應該知道。

　　「呃，妳們知道了。」都是三哥的爛建議，叫大哥可以不用理會大嫂，這下子可好了，該怎麼解決這情況？

　　柳君衩傷心的珠淚掉下得更多。「相公真那麼討厭我。」

　　「大嫂，妳誤會了。」紅蟬娟急忙解釋。「大哥常常躲在外面偷看妳，其實大哥是在乎妳的。」

　　「我是他的妻子，他為什麼要躲在門外偷看，妳不用安慰我了。」柳君衩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大嫂，這妳就有所不知，妳別看大哥那樣，其實他很膽小又很害羞，只要妳凶一點，他就會乖乖聽話。所以大嫂妳認為該罵時就大膽的罵他，否則他可能會一直逃避下去的。」

　　柳君衩不明白紅蟬娟的意思，做妻子的怎能對相公大聲說話，更何況是罵呢！

　　「可是為人妻子，要守三從四德，就算相公不喜歡我，我也不能有怨言，怎麼可以對相公辱罵呢？」

　　紅蟬娟忍不住翻白眼，「都什麼時候了！大嫂妳還有這種八股的想法，如果妳不想守活寡的話，就必須要主動才行，大哥有時是很欠罵的。」紅蟬娟可是盡心地教導著她。

　　***

　　漫漫長夜，心中有所掛記，自然是孤枕難眠。

　　柳君衩想到，皇上金鸞殿上的一句話，就將她的親事定下，她願與夫君山盟海誓情不變，奈何不知郎君情意。回想紅妹說的話，也想起娘教她要放大膽子。但為人妻真的好辛苦，還是未出閣前好。

　　況且她的相公好像真有些與眾不同；如果他們再一直這樣下去，即使是夫妻也會形同陌生人。

　　也許，她不能這樣癡癡的等待！

　　***

　　嘯天虎在父母相繼病逝後，接掌大當家之職，縱使生得人高馬大、橫眉豎目，卻是天性善良。

　　女人視他為凶神惡煞、盜賊匪類，他更視女人為蛇蠍，避之唯恐不及！

　　一遇到他執行任務時，他是壞人的剋星，令盜賊們聞風喪膽。

　　所以對付宵小、盜賊、江洋大盜，此類的任務便交由他去辦。而這都要歸功於冷青夢，替他取了個神勇的外號－－神煞大當家。

　　心正之人視他為匡正世風、正義之師；心邪之人視他為牛鬼蛇神、洪水猛獸。

　　每每惡人見了他的長相，又想起他響亮的名號，都不戰而降。

　　但此時此刻，他正做著完全不符合世人印象的行為－－偷窺。

　　柳君衩在花園裡賞花，嘯天虎終於等到娘子走出來。他心滿意足的欣賞著她纖細的身影，以及舉手投足間的輕靈飄逸。

　　在他的眼裡，她走路的樣子很優雅，好像仙女下凡，在他的心目中，君衩娘子是他認定最美的女人。

　　君衩娘子和紅妹有說有笑的，令他好羨慕紅妹。

　　平常他不愛照鏡子，最近他認真的端詳鏡中的自己，終於知道為何女人只要看到他都會嚇一跳。

　　因為他實在長得很醜，根本配不上娘子。他和娘子站在一起，一定會被人誤認為是娘子的爹。

　　香秦端來茶點，三人就坐在涼亭裡聊天。

　　三當家冷青夢剛出完任務回來，聽見笑鬧聲，看見涼亭裡有陌生的身影，他好奇的走過去。

　　紅蟬娟此刻也見到數日不見的三哥，連忙叫道：「三哥！」

　　冷青夢見香秦旁有位氣質出眾的女人，她想必就是大嫂了。

　　「三弟見過大嫂。」

　　柳君衩起身相迎。「三弟。」提親時曾見過他。

　　「大嫂，別客氣！一起坐吧！」

　　香秦倒杯茶水給他，難掩她心中的愛慕。「三爺，請用茶。」

　　「謝謝！」冷青夢接過茶水後坐了下來。由於練武的關係，他察覺附近有些異樣，環視四周後道：「大哥，你鬼鬼祟祟躲在那裡做什麼？」

　　他故意大聲嚷嚷就是要讓大哥出糗，誰教大哥欺騙他，竟在成親之日裝病。

　　真是嚇死人不償命！被點到名的嘯天虎滑了一大跤，引得他藏身的樹叢激烈的晃動，他覺得丟臉，自己偷窺的行徑被發現了，揉著跌痛的屁股不敢起身，狗爬式的穿過矮叢，從迴廊的另一端逃走。

　　紅蟬娟一陣大笑後，還不停的拍打石桌。「哈！笑死人了。大嫂，我說得沒錯吧，大哥一直在偷看妳。」

　　剛才那身影的確有點像夫君，這麼說相公是真的喜歡她的嗎？想著想著，柳君衩不禁滿臉通紅的低下螓首。

　　「紅妹，這是怎麼回事？大哥為何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樣？」

　　「三哥，你不知道嗎？大哥喜歡大嫂，又不敢接近大嫂，這情形我已經撞見好幾次了。」紅蟬娟想來又是一陣狂笑。

　　「紅妹，妳別這麼笑相公。」聽到相公是在意自己的，柳君衩不禁害羞的紅了臉，但相公剛才那副倉促逃走的滑稽樣，真的有些好笑。

　　「不說就不說嘛！大嫂害羞了呢！」

　　「紅妹……」柳君衩不依的低叫著。

　　冷青夢見了他們夫妻奇怪的相處方式，以前大哥還信誓旦旦的說不娶妻，看來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如今面對美嬌娘還是忍不住動心了，不過他還真的膽小到對喜歡的人也敬而遠之。

　　明明就是自己的娘子嘛！

　　***

　　柳君衩獨自在花園裡散步。揚龍寨很大，幾乎整座山都是揚龍寨的地盤，也因為這易守難攻的地形，讓朝廷當時著實傷透了腦筋。

　　從小被禮教束縛的她，行為舉止都要注重合宜，而寨裡的人保有純真親切的一面，讓她好喜歡這裡。

　　「好可愛喔！這是什麼動物？」嘯天虎無聊的在花園裡東逛西晃，在草地上看見一團白絨絨的東西正吃著紅蘿蔔，他好奇地怪叫著。

　　柳君衩好奇的循聲靠近，看見一個粗壯的身軀，那是……相公！

　　相公一個大男人，卻像是童心未泯的小孩，溫柔的撫著小白兔。

　　嘯天虎拉拉兔子的耳朵。「咦！你的耳朵好長，軟軟的，全身毛絨絨的，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兔子沒搭理他，懶洋洋的自顧自的吃著美食。

　　廚子大娘此時正急得四處尋找要成為佳餚的食材，找了老半天，卻看見它正悠閒的在吃東西，她突然的抓起兔子。

　　「大娘，妳幹嘛抓小白？」嘯天虎驚訝的問，他已經把兔子視為自己的寶貝。

　　「我要拿它來做紅燒兔肉，沒想到它卻跑出來。」拎著兔子的大耳，大娘說完轉身要走。

　　「什麼？！那好吃的紅燒兔肉，就是這只長得很可愛的動物！」嘯天虎不可思議的自語著，眼見大娘就快離開……不!這麼可愛的東西，他的小白怎麼可以宰來吃呢？

　　「不、不要，大娘。」嘯天虎大叫著，跑過去將兔子抱回自己的手上。

　　「大當家，你在幹什麼？」大娘沒好氣的問，她在揚龍寨裡做了二十幾年的菜，大當家可說是她看著長大的，所以她自然是不怕他的長相，而且也相當瞭解他性子。

　　嘯天虎像護著心愛的東西般，緊緊把兔子抱在懷裡。

　　「我要養它，妳不能把它宰了！」嘯天虎呵護著它，不肯交出來。

　　「大當家，你在說什麼傻話，快還給我！」

　　大娘伸手要抓兔子，嘯天虎東躲西躲的避開她。

　　「大娘，我要養它啦！又不是非吃兔肉不可！」

　　看大當家那麼喜歡這隻兔子，要是硬宰來吃，他肯定會鬧上一陣子。真是的，都娶媳婦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算了，要養就拿去養。」大娘終於妥協了。

　　耶！嘯天虎高興的看著離去的大娘，摸摸有些不安的兔子。「乖，已經沒事了，你不會被宰來吃。」

　　柳君衩看到這令她感動的一幕，知道她相公真的是心地善良、喜愛動物之人，這樣的人會壞到哪兒去呢？

　　現在她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還幸運，能有幸成為他的妻子，她深感榮耀。

　　她很想改善兩人的關係，於是她走過去怯怯的問：「相公，我可不可以摸摸小兔子？」

　　完全沒料到柳君衩會突然出現，嘯天虎一個兒不留神，讓手中的兔子跳開了，他頓時手忙腳亂的追著兔子，狼狽不堪的抓住兔子。

　　他不好意思的對她笑了笑，將兔子遞給她。「娘……子，請……摸。」

　　柳君衩很溫柔的抱在懷裡輕撫著兔子，兔子也很舒服的閉上眼。

　　嘯天虎有些失神的看著她，驚歎著娘子怎麼看都好美，此時此刻他突然很嫉妒兔子，它居然一副很享受的模樣躺在娘子的懷裡。

　　「娘子，等我一下！」嘯天虎突然想起一件事，說完便跑得不見人影。再出現時他抱了一大堆的木片和一支大鎯頭，  找了一塊較平坦的地，開始敲敲打打。

　　柳君衩不解的問：「相公，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個小籬笆，這樣兔子才不會跑掉，變成別人的佳餚。」

　　看著嘯天虎忙碌的身影，而且還穿著那件舊衣裳，並沒有穿上她做的新衣，柳君衩有點失望。

　　很快的，嘯天虎做好了一個圈，柳君衩將兔子放人後，看見他滿頭大汗，於是拿出手絹想幫他擦拭。

　　嘯天虎看見她愈靠愈近，嚇得緊張道：「娘子，我有事先走了。」走了幾步後又想到鎯頭沒拿，又趕緊跑回來，然後快步的離開。

　　沒辦法，誰教他一見到娘子就會緊張，只好常藉口有事跑掉。

　　柳君衩拿著繡帕的手僵在半空中，原以為她和相公的關係會因此而拉近一些的，沒想到相公還是避她如蛇蠍。

　　原本要擦他汗水的手絹，變成擦拭自己不知何時掉落的淚水。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像棄婦一樣不得相公喜愛？

　　柳君衩傷心欲絕的走回房，半路上撞上迎面而來的冷青夢，倒退了幾步。

　　冷青夢快一步的將她扶住。

　　而放好鎯頭，想再回去看兔子的嘯天虎，見他們兩人親暱的舉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娘子和三弟看起來好登對，站在一起更像夫妻。從不覺得自己長這樣有什麼不好的嘯天虎，如今不禁厭惡、自卑起自己的長相。

　　幸好他還沒有碰過娘子，如果娘子喜歡三弟，他願意讓給三弟。

　　反正從頭至尾，提親拜堂的都是三弟，又不是他！如果娘子也願意跟三弟在一起，他願意默默的守著娘子、祝福娘子。

　　冷青夢察覺大哥鬼鬼祟祟的躲在附近，他從紅妹那兒知道不少的事情，，都怪大哥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呆頭鵝，也許要有些刺激才能讓他清醒。

　　冷青夢賊賊的笑著，雙手輕輕環住柳君衩的腰，輕拍她的背。「大嫂，是誰害妳哭得像淚人兒似的？」他可不敢抱得太緊，畢竟是兄弟妻．不可戲！

　　嘯天虎原本是要離開的，無意間見到這一幕，身體不由得僵住。雖然他願意成全他們，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沒來由的揪痛。

　　柳君衩覺得冷青夢此舉曖昧不合宜，連忙推開他。「我沒事的，三弟。」她趕緊擦拭掉淚水，但雙眼依舊通紅。

　　「那我先送大嫂回房好了。」反正他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嘯天虎目送他們離去，心中充滿五味雜陳的情緒，真不明白他向來單純無所求的心，怎麼成親之後就變複雜了？

　　***

　　「大嫂，剛才大哥應該看到了那一幕。」

　　柳君衩露出緊張的神色。「那怎麼辦呢？相公會不會誤會？」

　　冷青夢不在意的說：「誤會才好。」

　　「三弟，你怎麼這麼說，相公會誤以為我是不知羞恥的女人，我……」柳君衩急得落下豆大的淚珠。

　　「大嫂，你們的情況我都知道，難道妳想一直這樣下去嗎？」冷青夢犀利的問道。

　　「三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她不明白的瞅著他。

　　「大嫂，難道妳不想大哥和妳同房嗎？」

　　同房！柳君衩瞬間羞紅了臉，對於此事她還懵懂無知，她羞怯的低下頭。「可是，相公會誤會……」

　　「大嫂，這樣才能證明大哥是在乎妳的，他才會明白妳在他的心目中有多麼重要！」

　　「相公真的在乎我嗎？」柳君衩扭絞著繡帕不安的問。

　　「放心啦！大哥的性子我還會不瞭解嗎？不過，大嫂，妳和大哥都太過於羞怯，如果妳想留住大哥，可要多主動些。」

　　主動！她有這個勇氣嗎？「我……會盡量試試。」

　　冷青夢笑道：「大嫂，我告訴妳一個萬無一失的好方法，就是如果大哥想逃走時，妳要凶一點的叫『站住』，通常這招一定有效。」

　　「為什麼要叫站住呢？」柳君衩不解的問。

　　「妳有沒有注意到大哥，每次只要一遇到困窘的事，就遁逃得無影無蹤呢？」

　　柳君衩回想著，好像真是這樣。相公每次都說有事要先走。

　　她對冷青夢點點頭。

　　「所以妳凶一點叫住他，他就會乖乖的站住不敢逃走了。」

　　這跟傳聞不太一樣！「相公不是人稱的神煞大當家嗎？感覺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大嫂，這妳就有所不知，小弟因為怕大哥這種個性會被欺負，所以才替他取這個神勇的外號，有心想做壞事的人，畏懼之心便會自然產生。」

　　其實大哥是浪得虛名，要不是有這班兄弟在一旁推波助瀾，以大哥那少根筋、不夠大的膽子，哪能穩坐大當家的位置，說不定早被別的幫派給暗算掉了。

　　「相公怎麼這樣有趣！」柳君衩被他逗笑，心情也好了些。她好像又更加瞭解相公一點，也許要和他相處並非難事。

個人言論

第五章
        
　　平生不識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

　　嘯天虎的腦中亂哄哄的，他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三弟和娘子就像、就像……嘯天虎搔搔頭，到底是像什麼呢？才郎女貌、郎才女貌……不對啊！算了，他不想了！管他什麼郎的，反正就是比跟他在一起還適合。

　　可是……不行！三弟很花心，有很多紅粉知己，什麼郎才女貌，看來是色狼還差不多。

　　不行不行！要是三弟不是真心喜歡娘子，那娘子不就吃虧了。

　　他愈想愈不安心，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嘯天虎到冷青夢房裡打算問個清楚。沒想到他竟然不在，一定是又去找女人了，這要他怎麼放心把君衩娘子交給三弟呢？

　　嘯天虎一直坐在椅子上枯等，一直等到快睡著時，才聽到開門聲。

　　「大哥，這麼晚你不回去陪大嫂，跑來我這裡做什麼？」還好大哥的臉不是青色的，不然他還以為是什麼鬼魅，就算是鬼魅也要是天仙美人，這才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三弟，你去找女人？」三弟唯一的嗜好就是上青樓，所以他也只能想到這種事。

　　「不然三更半夜還能去哪裡！」

　　「三弟，我不跟你拐彎抹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娘子？」嘯天虎是一根直腸子通到底的人，唯獨遇上女人。

　　怪了！他大哥真是好笑，跑來問他喜不喜歡大嫂。

　　「你快回答啊！」嘯天虎是急性子，等不了一時半刻。

　　「大哥，你說什麼傻話，我幹嘛喜歡大嫂？」

　　「你不喜歡娘子，為什麼要抱她？」

　　呵呵！大哥在吃醋。

　　「大哥不是說要把她娶回來擺著嗎？還管她被誰抱。」

　　果然，三弟是看娘子長得漂亮，想玩弄她，不！他不准！

　　「你……我不准你欺騙她的感情。」

　　「大哥，是你自己不要的，不能怪我！有本事你就自己贏回大嫂的芳心。」

　　冷青夢說著便打了一個大呵欠，上床就寢。

　　臭三弟，爛三弟！

　　嘯天虎忿忿的走回房間，不斷的臭罵著冷青夢。

　　***

　　隔天，嘯天虎得知紅蟬娟和冷青夢陪柳君衩去上香，他立刻偷偷的跟去。

　　其實是紅蟬娟派人在他的房門前大聲說話，故意讓他聽見的。

　　嘯天虎東躲西藏、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頭，他自認為隱藏得很好，殊不知他的行蹤早巳被掌握。

　　紅蟬娟和冷青夢有默契的相視而笑，他們假裝沒發現他笨拙的跟蹤，依舊談笑風生的往前行。

　　他們一行人到廟裡燒香拜拜，香客人來人往的特別多。

　　一出寺廟後，香秦受不了的說：「小姐，人好多喔！」

　　「今日是十五，進香的人一定特別多。」柳君衩不受影響，氣定神閒的溫柔說著。

　　「大嫂許什麼願呢？」紅蟬娟鬼靈精的瞅著柳君衩。

　　香秦也調皮的逗著小姐。「當然是希望姑爺趕快和小姐同房，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兒。」

　　「香秦，胡說什麼！」柳君衩紅著臉斥喝，她目前只希望能和相公多說幾句話，她就很滿足了。

　　「本來就是嘛！」香秦咕噥著，姑爺一直不肯和小姐同房，她也很著急。

　　大嫂妳安心吧！這是遲早的事，有她的幫忙萬無一失啦！紅蟬娟的心裡有十足把握的說著。

　　來到人煙稀少的郊外，紅蟬娟提議到前面的涼亭休息。

　　「大嫂，我有個認識的朋友就住在附近，我和三哥去一下馬上就來，妳們在這兒等一下，好不好？」紅蟬娟對著柳君衩和香秦說。

　　「當然好！你們快去吧！我們天黑之前要趕回揚龍寨。」柳君衩催促著。

　　「好的，大嫂！」紅蟬娟向柳君衩揮手，拉著冷青夢到一處比人高的草堆裡躲起來。

　　「紅妹，沒問題吧？」冷青夢壓低聲音問。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等一下就看大哥英雄救美的表現了。」紅蟬娟信心滿滿的說。

　　***

　　和煦的微風吹著涼亭裡的主僕兩人，柳君衩用手背拭去臉上些許的汗珠，閉上眼，深吸口氣，享受大自然的寧靜。

　　嘯天虎探頭探腦的看著這一切。他可厲害了，一路上沒被人潮擠散，緊跟著他們，好險他有跟來。三弟居然放這兩個弱女子在荒郊野外，萬一發生危險，那就慘了。

　　突然，一個相貌斯文的書生經過這亭子，原本是想到亭子裡休息，見亭子裡早有兩名女子在內，為了避嫌他心想還是到下個地方再休息。但他覺得亭內女子眼熟得很，他突然激動的跑進亭子裡，驚喜的看著柳君

衩，不敢置信的叫喚：「衩妹妹，是妳嗎？」

　　柳君衩望向來人，雖然幾年未見，但她仍舊認出他是從小認識的大哥哥－－林人新！他爹是個秀才，曾經教過她幾年詩書。

　　「人新哥！是你！」

　　果然是他的衩妹妹。林人新激動的上前，握住柳君衩的雙手。「衩妹妹，我好想妳！我才剛回到京城，正想去找妳，卻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妳。」

　　柳君衩抽回她的雙手。「人新哥，男女授受不親。」

　　「對不起，衩妹妹，我太興奮了。」一轉眼柳君衩已長得亭亭玉立，成為一位標緻的美人兒。

　　他多年的期待與努力，終於要美夢成真了！他時常幻想能娶到柳君衩為妻，這至少能助他少奮鬥二十年，因為他會有個尚書大人為岳父，林人新沉浸在幻想中。

　　草叢後有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紅妹，這就是妳的安排嗎？」

　　「不是！我安排了兩個壞人調戲大嫂，怎麼來了個斯文書生？」

　　香秦見林人新表露出對小姐喜歡、愛慕的眼神，一語就打破他的想望：「小姐已經嫁人了。」

　　果然，林人新立刻換上難以置信的眼神，他從以前就很想娶柳君衩為妻，經過幾番努力後，終於謀得一個小縣令之職；原以為自己配得上柳君衩，正想向柳尚書提親娶得佳人歸，沒想到佳人和前途都沒了！

　　「是誰？對方是誰？」他有些激動的紅了眼問道。

　　「揚龍寨大當家嘯天虎。」香秦回答。

　　揚龍寨！這不是從小就聽聞的土匪窩嗎？「衩妹妹，妳居然嫁給一個土匪，為什麼？」

　　那他這麼多年的努力算什麼！到頭來竟比不上一個土匪！

　　土匪，人新哥說相公是土匪！柳君衩氣憤得辯駁道：「他們早就改邪歸正，你不要土匪土匪的亂叫！」平常她是很柔弱沒錯，但她不允許相公被污蔑。

　　嘯天虎原本要衝出去教訓那個死兔崽子，可是聽到柳君衩捍衛的言詞，他好感動。

　　「這可難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林人新神色輕蔑的說。

　　香秦看了他就討厭，尤其是他還惹小姐生氣。「你少狗眼看人低，這門親事可是皇上賜婚的，而且皇上很欣賞我們家姑爺。」

　　「什麼？！皇上居然把妳下嫁給一個平民百姓。」他說平民百姓還算客氣，在他心裡那是比平民百姓更下一等的人。

　　他這麼努力地謀得一官半職，而嘯天虎卻什麼也沒做就娶到柳君衩，教他怎麼甘心？  

　　「衩妹妹，我一直喜歡妳，我比他更配得上妳啊！」

　　「人新哥，我一直把你當哥哥看待，沒有別的情感。」

　　「衩妹妹……」

　　林人新還想說話卻被人打斷，有兩個大漢蒙著面，拿著刀，喝道：「美人都說不喜歡你了，你還糾纏人家。兩位美人呀！待會兒哥哥們會好好疼你們的！」

　　這兩個人正是紅蟬娟以二十兩銀子要他們假扮壞人的大漢。

　　香秦害怕的抱著小姐，林人新想逞英雄。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兩個無恥之徒，竟敢調戲良家婦女。」

　　其中一人拿了刀揮過去，抵在他的脖子上。

　　林人新頓時嚇得腳軟。「不、不要殺我！」

　　「你不是想逞英雄嗎？怎麼現在嚇得腳軟了，哈哈！」

　　另一人幫腔說：「怎麼，不救你的衩妹妹了嗎？那就讓哥哥我好好玩玩吧！」

　　「小姐……」眼見他們愈靠愈近，香秦抖得愈厲害。

　　柳君衩已經有心理準備，如果惡徒想染指她，她就咬舌自盡，除了相公以外，她是不會讓別人碰她的。

　　當他們快碰到柳君衩時，突然其中一人被騰空提起，再重重地丟到地上。「啊！」發出一聲慘叫。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柳君衩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救命恩人，原來是她的相公嘯天虎。

　　「你是誰？」其中一人惡聲的問著。

　　「神煞大當家嘯天虎。」嘯天虎報出自己的名號。

　　兩個壞人只是受雇，沒想到會惹上真正的惡人，嚇得拔腿就跑，這錢還真是難賺，差點就沒命。

　　一見到兩個壞人被相公神勇的趕走，柳君衩有著前所未有的感動，剛才害怕的情緒也鬆懈了下來，哭著抱住他。「相公，好可怕！」

　　「沒事了，娘子。」嘯天虎急忙的安慰柳君衩，該死的惡徒，要是讓他捉到的話，絕對要打得他們半死不活。

　　林人新看到嘯天虎，全忘了剛才他那畏縮的模樣。「衩妹妹，嘯天虎長得這麼醜，根本配不上妳。」

　　聞言，柳君衩停止哭泣，冷冷的道：「人新哥，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香秦訕笑：「剛才不知道是誰被嚇得腳軟，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一個大男人連個惡徒都趕不走，要是小姐真嫁給你，反教人給欺負了。」

　　「相公，我們走吧！」柳君衩拉著嘯天虎離開，她好心疼相公，他一定常常被人這麼說，所以相公才老是避著她。

　　林人新被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但他又反駁不了，因為剛才他的確跟惡人求饒！

　　他在柳君衩心目中的印象也因此而被完全的破壞掉。

　　他一個為官者，居然只看重人的表象，在決策事情上又怎能剛正不偏呢？

　　根本不用比較，他就徹底的輸了！

　　「三哥，看到了沒，大成功耶！」紅蟬娟難掩興奮之情，很滿意她的計劃，雖然突然來了個書生，卻使事情更加的完美。

　　「算妳還有點用處。」

　　「三哥，你太過分了，什麼叫算我還有點用處！」紅蟬娟不滿的叫著。

　　「不過大嫂好像忘了要等我們。」

　　***

　　經過剛才那一嚇，柳君衩已忘掉要等冷青夢和紅蟬娟，一心只想跟著嘯天虎回去。

　　「相公，你怎麼會碰巧出現？」柳君衩好奇問著。

　　「嗯!這個……我剛好路過。」嘯天虎剛才的神勇已不復見，此刻他娘子正親密的靠著他，讓他覺得渾身不對勁。

　　「姑爺，還好你出現，否則真不敢想像會變成怎樣！」香秦心有餘悸的說。

　　衩妹妹，嘯天虎長得醜，根本配不上你！

　　剛才林人新的話在嘯天虎耳際作響，自卑的心理讓他撥開柳君衩靠在他身上的手。

　　「相公。」柳君衩不明白相公為何要撥開她的手。

　　「娘子，我不習慣。」嘯天虎不敢看她。

　　僵硬的氣氛環繞在四周，嘯天虎怕跟柳君衩太親近。

　　柳君衩真不明白相公為何又突然變得冷漠，一顆心頓時又冷了下來。

　　***

　　紅蟬娟要的衣裳，終於大功告成。柳君衩拿去房裡給她試穿。

　　當紅蟬娟換好出來，就像一隻花蝴蝶翩翩起舞。

　　「大嫂，妳看！」她身子旋轉一圈，仿若栩栩如生的蝴蝶飄然舞動。

　　「比我想像中的還好看！紅妹活潑可愛，讓這件衣服更有特色。」柳君衩真心的讚美。

　　「哪有！是大嫂的繡功好！」怎麼同樣身為女人，她和大嫂的差別這麼大呢？

　　「對了，為什麼都沒見大哥穿大嫂做的衣裳呢？」她記得大嫂做了一件衣裳給大哥，怎麼大哥還老是穿那件舊衣裳？

　　說到此事，柳君衩眼神轉為黯淡，幽幽的說：「也許相公不喜歡！」

　　應該不會吧？大哥他應該不會辜負大嫂的心意！上次她安排的英雄救美，難道沒有效嗎？

　　「大嫂，聽說上次大哥救了妳？」

　　自從那次之後，相公更是避著她。「紅妹，我……」一時情難自禁，柳君衩紅了眼眶。

　　「大嫂，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哭了呢？

　　「紅妹，我不明白，自從那次以後，相公便避不見面。」

　　什麼！原來她沒幫到忙，反而使事情更糟！

　　「大嫂，妳別難過，有機會的話我幫妳問問看好不好？」她那笨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紅妹，不要啦！萬一相公以為我在干涉他。」出嫁從夫，即使相公不喜歡她，她也不該過問相公的。

　　「大嫂，妳要積極一些，哪有夫妻像你們這樣，比相敬如冰還慘。」

　　可是她又不知該從何做起！她遵守禮教，希望嫁得好歸宿相夫教子，但是為什麼這麼難呢？

　　***

　　柳君衩回娘家了，她想請教娘的意見，畢竟娘是過來人，而她又不敢問寨裡結過婚的女人。

　　柳君衩和柳夫人待在她未出閣前的房間裡談心，連香秦也沒讓她進來。

　　「女兒，妳今日怎麼有空回來？」

　　柳夫人關心自己的女兒，他們夫妻的情況她也聽香秦說過，但她不敢告訴老爺，免得他對女婿的印象又更壞，老爺他可是一直期待抱孫子。

　　「娘。」這一聲叫喚，有著此許淒涼、憂傷。

　　柳夫人看女兒愁眉不展，關心的問：「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

　　「娘，我……」柳君衩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

　　「怎麼，嫁了人，心事都不能對娘說了嗎？」

　　「不是的，娘。」就像忍了許多委屈似的，柳君衩忍不住落淚。「我不明白相公為什麼都不理我。」

　　「怎麼會呢！我相信以女兒的賢慧，沒道理會不受夫婿喜愛，仔細的告訴娘是怎麼一回事？」

　　「剛開始夫君會躲在暗處偷看我，後來……」她將涼亭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柳夫人聽完後，她做了結論。看來女婿並非對女兒無意，會避不見面的原因，除了身份和長相外，她想不出其他的因素。

　　女兒是尚書千金，他可能自認為高攀不上；要不就是自卑他的長相，配不上貌美的女兒。

　　唉！沒想到女兒的好事多磨，原本以為那個東西用不上的，看來現在該是拿出來的時候了。

　　柳夫人到她的房裡拿出一本書，又走了回來遞給柳君衩。

　　「娘，這是……」

　　「打開來看看！」

　　柳君衩打開來看，臉頓時紅了起來。每一頁都是男女一絲不掛的模樣，而且做出各式各樣的姿勢，再怎麼無知的人也知道這是什麼。

　　「娘，妳怎麼給我這種淫書？」

　　「女兒啊，這是增進夫妻間感情的書，原本是要在妳出嫁時給你當壓箱寶的。妳要明白在外人面前，妳可以是個賢慧的妻子；在床上時，可以是個蕩婦，這樣一來夫妻的生活才會幸福，也才能牢牢抓住夫婿的心。」

　　「娘，可是……我連和相公說話，都很不容易了。」

　　「惡女怕纏郎，英雄難過美人關。總有一天鐵漢也會化為繞指柔的。」

　　是這樣嗎？

　　在回到揚龍寨之後，柳君衩想著自個兒娘親說的話，等到晚上時她紅著臉偷偷看著娘親給她的書。

　　想像著書中的男女，是她和相公……

　　她和相公真的會有用上的一天嗎？

　　***

　　計劃失敗的紅蟬娟，去找救兵冷青夢。

　　「唉！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是冷青夢聽完後的評語。

　　三哥居然說她辦事不力，可事實就是如此。紅蟬娟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小孩。嗚！大嫂，紅妹對不起妳。

　　「算了！再想別的辦法吧！」事已至此，再責備也沒用。      

　　冷青夢不明白他那二楞子大哥，到底在顧忌什麼，他明明很喜歡大嫂的。

　　「三哥，你行，換你想別的辦法！」紅蟬娟打算推給他。

　　「妳放心，交給我準沒錯！」冷青夢大言不慚的說著。

　　紅蟬娟雖然不甘心，但再怎麼說三哥還是有他的本事。

　　***

　　柳君衩滿懷憂愁的走到嘯天虎養兔子的地方，希望能見到相公一面。相公自從養了小白之後，每天都會來此餵小白的。

　　果然，她聽見一陣熟悉的說話聲，她精神一振，立刻走向前一探究竟。

　　「小白，你是公的，我今天帶了只母的陪你。你有了娘子之後才不會孤單，到時可要生一堆兔兒子給我玩喔！」嘯天虎替小兔取了個名字叫小白，現在他正專心的替它娘子取名。

　　「相公！」柳君衩叫喚著嘯天虎。

　　嘯天虎這才發現有人走近，起身一看竟是娘子。「娘子，妳來看兔子嗎？」

　　「不是！我是來看你的。」柳君衩心想，難道她就比不上兔子嗎？

　　三弟和紅妹都說相公面惡心善，大家都勸她要放大膽子，她一直默默的等待相公正視她、在乎她，可是換來的卻是更冷漠的對待。

　　想來她謹守的三從四德，對相公並沒有用，絲毫引不起他的注意。

　　看到剛才那一幕，她才明白傻傻的癡等是多麼愚蠢的事，相公關心兔子比她還多。

　　她居然淪落到吃兔子的醋。

　　見娘子的口氣不太好，嘯天虎楞在那兒，結結巴巴的說：「娘……子，妳、來看……我！」

　　愈想愈氣，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柳君衩語氣含怒的說：「你只關心你的兔子，你怎麼不乾脆娶兔子為妻好了！」她憤而離去，留下不知所措的嘯天虎。

　　以前都是相公藉故遁逃，今日她比相公快一步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相公待在原地，她也要讓相公嘗嘗那箇中滋味。不知為何，她竟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這樣算不算有失婦德，可是她又沒有對不起相公，是相公有錯在先。

　　嘯天虎最怕的就是女人凶了，尤其是被柳君衩這樣對待，他當場傻楞，一臉呆滯的沒法反應。

　　習慣性的搔搔頭，看看兔子，他喃喃自語：「娘子在生什麼氣呢？」

　　「還不就是你嗎？呆頭鵝。」冷青夢終於搞清楚，大哥是反應遲鈍，大嫂則是含蓄，所以兩人始終碰不出火花。

　　「誰！好大的膽子，竟敢罵我！」嘯天虎尋找聲音的來源，原來是三弟。

　　在揚龍寨裡也沒人敢亂罵他，一見到是三弟，他的氣焰驟降。「三弟，你幹嘛罵我？」

　　「罵你這個不解風情、不識情趣、不懂女人心的呆頭鵝。」

　　嗄？三弟說什麼，他得認真的請教。「三弟，我聽不懂你說些什麼。」

　　天啊！冷青夢無奈的翻白眼，他才不想多費唇舌解釋，要大哥聽懂，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反正就是罵你害大嫂生氣。」

　　「娘子，她真的生氣了！」嘯天虎終於覺得緊張，不安的問：「怎麼辦，該怎麼辦？三弟。」

　　「去道歉啊！女人只要哄一哄就沒事了。」

　　嘯天虎面有難色。「我不敢去。」

　　「有什麼不敢，大嫂很好哄的，你只要講幾句好聽話，大嫂就會原諒你了。」

　　「三弟，你幫我去，你比較會應付女人。」

　　冷青夢信心開始動搖，看來大哥是無可救藥了。「若是我去的話，大嫂會更討厭你，你到底懂不懂？你才是她的相公，不是我！」

　　「可是三弟，提親、娶親都是你，你才應該是。」

　　嘯天虎說著事實，他從頭到尾只是名義上的丈夫，其實他什麼也沒做；雖然他喜歡柳君衩，但三弟比他更適合，所以也只好忍痛割愛。

　　想推給他？大哥是什麼樣心態，竟大方到把妻子讓人？

　　看他明明一副痛苦得要死的表情，連眉頭都皺成一團了。他過度怕女人，害怕跟女人相處。但……不會啊！最起碼花娘就讓他應付自如，難道……冷青夢用驚疑的目光掃向大哥，莫非大哥喜歡的是那種貨色？

　　看到大哥一副痛苦樣，他連忙說：「反正你若是不去道歉，大嫂會討厭你一輩子的。」

　　冷青夢轉身離去，留下猶豫不決的嘯天虎，擺明了非他去不可。   

個人言論

第六章
      
　　君衩娘子會討厭他一輩子！

　　被冷青夢這麼一威嚇，嘯天虎拖著沉重的腳步，偷偷的來到已拆掉囍字的新房前。他舉起半天高的手，始終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進去。

　　若不跟君衩娘子道歉的話，他會被討厭一輩子，想起來心裡就很難受；但見了君衩娘子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門咿呀地打開，香秦要去膳房端茶水，卻見姑爺傻楞的站在門口，先是一楞，繼而明白姑爺終於肯來找小姐，她高興的將他拉進去。

　　「小姐，姑爺來了！」

　　香秦看看兩人，笑著乘機溜了出去，留下小姐和姑爺獨處。

　　「你還來做什麼？」柳君衩沒好氣的問，怒火還未消。

　　一回生二回熟，她愈來愈知道生氣對相公還滿有用的。

　　嘯天虎偷偷的瞄一眼柳君衩，娘子嬌嗔的模樣好看極了！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不行、不行！他是來道歉的。

　　「娘子，我……不知道妳在生什麼氣，但……三弟叫我來跟妳道歉，對不起！」

　　什麼！相公根本沒搞清楚她在生什麼氣，就聽別人的話來道歉。天啊！他怎麼會這麼笨又不解風情？

　　見柳君衩沒回應，嘯天虎又問：「娘子不原諒我嗎？」

　　「要原諒相公可以。」

　　一聽見她肯原諒他，嘯天虎欣喜的道：「謝謝娘子。」

　　「不過……」柳君衩紅著臉說：「相公要回房睡。」

　　彷彿遭到雷擊般，嘯天虎腦中轟然作響，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種情況讓他想溜走。「娘子，我……還有事，先走了！」

　　太過分了，相公又想藉故逃避。柳君衩突然想起冷青夢教的，她輕聲說：「站住！」由於第一次喊，她的音量有如蚊子般，小到令人聽不見；眼看嘯天虎就要開門了，她一急，大喊道：「站住！」

　　此刻，嘯天虎壯碩的身軀僵硬的轉身，戰慄道：「娘……子！」

　　這招果然有效，柳君衩暗自竊喜，神情哀怨的問：「相公，你是不是討厭我？」不然為何每次都想躲著她。

　　見她傷心的神色，嘯天虎急忙解釋：「沒有，娘子我並沒有討厭妳！」

　　「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哪有夫妻像我們這樣，同住一個屋簷下卻不同房？」

　　面對娘子的指控，嘯天虎無所適從。原本他是怕抗旨才答應娶娘子的，可是沒想到娘子竟如此美麗，他自覺配不上娘子，所以才選擇逃避。

　　他還是覺得娘子適合匹配更好的人選。他違背良心的說：「我不討厭娘子，但也不喜歡娘子。」

　　說完後，他不敢直視她，開了門拔腿就跑。

　　原來相公真的不喜歡她。柳君衩傷心的哭了。

　　***

　　嘯天虎整天提不起勁、懶洋洋的癱軟在床上，雙眼直盯著床頂看。

　　太不尋常了！

　　他納悶著，看似溫柔的娘子，竟一夕間變得嗆辣！他也很想和娘子在一起，可是他怕害了娘子。

　　回想起自成年後，大家都說他比二弟醜；在接掌大當家之位後，為了看起來更有威嚴，所以他便留了一把落腮鬍。

　　沒事走在街上他會被誤認為盜匪、強盜；地痞流氓，更有一次他還被認為是重大要犯！他要是走在荒郊野外，遇上落單的女人，不是引來驚聲尖叫，就是把她們嚇得花容失色，害怕得直發抖。

　　這些他從來沒在意過，因為他一向樂天根本不放在心上。

　　該死的！怎麼遇到娘子後就變得不一樣？他腦中想的全是他的君衩娘子，更在乎自己配不上她。

　　可是娘子的脾氣愈來愈不好，對他也愈來愈凶，聽說受丈夫冷落的女人，性情都會變壞，難道是真的？即使是脾氣再好的女人，可能也會因受不了而發狂。他現在真有點相信了。

　　好像也曾有人說過，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像娘子這樣一直沒有相公疼因而壞了性子，那他不就成為罪魁禍首。

　　不行！他不能害了君衩娘子，還是趁早和娘子分開的好。

　　不是他不疼娘子，而是怕娘子被人恥笑，嫁了個醜相公，所以他只好忍痛替君衩娘子找個相配的人。

　　他決定付諸行動，為避免自己反悔，他立刻拿出塵封已久的紙筆硯墨，很慎重的把毛筆沾了墨汁，手卻僵在白紙上。不是他捨不得寫，而是他想不出要寫什麼？他從沒寫過信，頭一次寫就要寫休書，他根本擠不出什麼詞兒來。

　　抓抓頭、瞪著屋樑，腦袋不停的轉動著，許久之後他終於下筆。

　　寫了又寫，改了又改！

　　浪費了百來張紙，終於有一張他自認為滿意，待字跡乾了之後，他將信放入信封內，接著便往柳君衩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門前，嘯天虎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他不疾不徐的敲了幾下。

　　不料，柳君衩迎門走來，香秦和紅蟬娟都不在，而她正在替相公做新衣裳。她沒想到相公會來看她，心裡雖然高興，但她可沒忘記先前的那件事。

　　她轉身進房，嘯天虎尾隨在後。

　　「相公有何事？」柳君衩看著他問。

　　嘯天虎戰戰兢兢的將他的休書遞到柳君衩面前，愈靠近她，他的手就抖得愈厲害，因為他實在是太緊張了。

　　看著相公發抖的模樣，柳君衩感到好笑。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從相公發抖的手中接過那封信，她以為那是嘯天虎寫給她的書信，頓時心中湧上一股甜蜜之感，漾開水波似的笑來。

　　相公真好玩，什麼事當面說就好了，還寫信。

　　笑著將信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張紙，內容如下……

　　娘子：   

　　為夫我嘯天虎，今生覺得配不「下」娘子柳君「釵」，所以決定「修」離娘子，讓娘子與意中人「地」結良「緣」。

　　                                                                                  夫嘯天虎筆

　　什麼！柳君衩現在完全笑不出來，反覆看了幾次後，她終於明白相公寫了些什麼。她的臉蒙上一層陰霾。

　　看著這錯字連篇的書信，她這才明白此「修」乃是「休」，原來這是一封休書！

　　「這是什麼！你給我這是什麼東西？」柳君衩控制不住的揚高聲音，用一雙責難的眼直盯著他瞧。

　　嘯天虎看著柳君衩驟變的神情以及責問的話語，他痛苦的嚥下口水，小聲的說：「這是……休書啊！」

　　什麼休書！這錯字連篇的休書，她才不承認！

　　她那看似兇惡、內心卻膽小的相公，居然敢寫休書給她！

　　這些日子來她已經知道相公是個欠罵的人，她諒相公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忿忿的將手中的信撕成碎片丟向他，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她耍賴的說：「這不就沒了！哪有什麼休書！」

　　嘯天虎眼見自己寫了好久的信，竟然如雪花般的灑落一地。

　　他完全被嚇傻了，目瞪口呆的張大嘴巴。他沒想到娘子也有潑辣、不講理的一面，太恐怖了！

　　看見相公被自己嚇得說不出話，柳君衩乘勝追擊的說：「我到底做錯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不給他一些顏色瞧瞧，真的當她是弱女子好欺負。

　　她又沒做錯什麼！竟給她休書！

　　「我、妳……娘子……」完了，完了！他沒事找事做，反倒惹惱了娘子，他當下想落跑，但腳卻不聽使喚。

　　「別你啊我的！給我說清楚，講明白！」

　　又來一個嚴厲的責問。嘯天虎心下一急，跪了下來，焦急的求饒：「娘子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嘍！」柳君衩雙手叉腰，神情不悅的看向他，她當真是被氣極了，所以才會露出蠻橫的一面，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嚇人的模樣。

　　「是……啊！不是，不是。」嘯天虎原本點頭卻又驚覺不對，連忙猛搖頭。      

　　人人害怕的神煞大當家，居然是被妻子一嚇就腳軟的人。

　　柳君衩看相公不像是鐵了心要休離她，所以怒氣便消了一大半；但相公沒來由的舉動，卻讓她無法理解，為何相公會寫休書給她！

　　「娘子，別生氣了！」嘯天虎可憐兮兮、嗚咽地呼喚、乞求。

　　「要我不生氣可以，你要發誓再也不寫什麼休書了！」先約法三章再說。

　　嘯天虎立刻舉起手，毫不遲疑的說：「我發誓！」

　　外面有個人捧著肚子，捂著嘴悶笑，那就是冷青夢，他在外面偷聽很久了，因為見大哥往大嫂房裡走去，便悄悄的躲在外面，沒想到卻看見這一幕好戲。

　　「那你可以說了，為什麼要寫休書？」氣是消了些，不過她還是想弄明白原因。

　　「那個……其實是，我想三弟才是去柳家提親、娶親的人，所以想休了娘子，讓娘子可以和三弟在一起！」嘯天虎小心翼翼的解釋，還不時的注意著柳君衩的神色變化。

　　「相公，我嫁的是你，就算我是三弟代娶的，我還是你的妻子啊！你就這麼想把我送給別人！」

　　想當然爾，她的神色不但更差，心情也更壞。他到底有沒有把她當妻子看啊？還是相公根本不在乎她，這一切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所以他才不肯親自提親、娶親，現在更想藉此把她推給三弟！

　　早知事實竟是如此的不堪，當初她就該堅持不嫁。

　　「娘子！」嘯天虎見她不語，小聲呼喚著。

　　柳君衩撇過頭不想讓不爭氣的淚水滑落。「你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娘子。」他想安慰她不要哭。

　　「走啦！」她強忍著淚水的說。

　　他不但被趕，還被討厭！嘯天虎站起發酸的雙腳，慢慢的走出房門，現在的他心中有著一千萬個後悔，都是那休書惹的禍。

　　見嘯天虎走出房門的一剎那，柳君衩傷心欲絕的倒在床上大哭。

　　***

　　冷青夢見他們的情況並未好轉，又驚覺大哥竟想把大嫂讓給他，真是讓他又好笑又好氣。做大哥的竟想把妻子讓給弟弟，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大哥做事都不經大腦，真虧他想得出來。

　　大哥遲遲不肯跟大嫂行房，要怎樣才能讓他們碰出火花呢？要是強迫大哥去大嫂房裡，他肯定會出狀況。

　　嘿嘿！有了！他想到一劑猛藥，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終於想到好法子了，趕緊去找幫兇紅妹，可貪玩的她不知又跑到哪兒去了。

　　找了老半天，他終於在嘯天虎養兔子的地方找到紅蟬娟，原來她在得知大哥養了兩隻可愛的兔子後，就常常來此逗弄兔子。

　　「紅妹，原來妳在這兒。」

　　「三哥，你找我呀！」

　　「紅妹，妳去找司僑介拿春藥。」

　　「春藥！」紅蟬娟一臉疑惑。

　　「就是吃了讓人春心蕩漾，忍不住想和女人上床的那種藥。」冷青夢解釋。

　　「幹嘛！你需要吃啊？叫你別一天到晚往青樓跑，果然縱慾過度了吧！」紅蟬娟斜睨著嘲笑他。

　　冷青夢敲了她一記響頭。「笨！哪是我要用的，那是給大哥吃的啦！」

　　「大哥為什麼要吃那種藥？」紅蟬娟揉著頭，不明白的問著。

　　「大哥一直不跟大嫂同房，所以才要妳去拿藥嘛！」說得那麼清楚還不明白，真是遲鈍。

　　紅蟬娟沉思著，大哥吃了就會忍不住對大嫂……原來如此，她終於明白的笑道：「瞭解！」她點頭拍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

　　神醫司僑介從小在揚龍寨裡長大，父親司僑日是前任寨主的左右手，只生了個司僑介；他從小醉心於醫學，執著於研究煉藥，因此醫術高超，甚至還有了個「少年神醫」的封號。

　　原本冷青夢是要自己去拿的，但他怕司僑介不相信，會誤認為是他自己要用的，所以才派紅蟬娟去取藥。

　　***

　　紅蟬娟向司僑介說明原因後，他給了一包絕對萬無一失的妙藥。她乘機將藥加進清涼的蓮子湯裡。

　　「大哥，大哥。」最近嘯天虎閒來無事時就是跑來喂兔子，所以紅蟬娟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那裡。

　　正在哀歎兔子夫婦相親相愛，自己的遭遇卻和兔子相反的嘯天虎，聽見紅蟬娟的叫喚，懶懶的回答：「紅妹，幹嘛？」

　　紅蟬娟笑著將手中的東西遞到他的面前。「大哥，這是你最愛的冰鎮蓮子湯哦！」

　　一見到自己的愛食，嘯天虎心情豁然開朗，「太好了！我正口渴呢！」

　　他抑起頭將碗中的蓮子湯一飲而盡，回味無窮的用舌頭舔著嘴角殘留的味道。

　　「好喝！不過今天好像加了不一樣的料。」

　　嘯天虎沒有時間懷疑，便被紅蟬娟推著趕往柳君衩的房裡。

　　「紅妹，妳推我做什麼？」嘯天虎被推得腳步有些凌亂。        

　　「大嫂有事找你，你快去。」

　　嘯天虎愈走愈覺得熱，明明天氣是涼爽的，難道是因為快要見到娘子的緣故？

　　「娘子找我有什麼事？」他好奇的問著。

　　「問那麼多幹嘛！去了就知道。」

　　到了房門前，紅蟬娟急忙的猛敲門，她看藥效好像快發作了，於是趕緊將嘯天虎更加推至門前，免得他一發作卻找錯了人，那就大事不妙。

　　「誰？」香秦應聲開門。

　　「大哥來了！」紅蟬娟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香秦快速的閃到一邊去，還好沒被嘯天虎撞著，否則肯定受重傷。她看到紅蟬娟正對她招手暗示她過來，於是她想也不想的便走上前。

　　紅蟬娟見她走過來，一把將她拉了出去，順便將門關上。

　　「小姐，妳做什麼？」紅蟬娟的行徑真是奇怪，就算要讓小姐和姑爺獨處，也不用急著把她拉出來。

　　「噓！別出聲，等一下就知道了。」

　　冷青夢也來此關心事情的發展。「紅妹，事情辦得如何？」

　　「快成功了，我們等一下就知道結果。僑介說這藥萬無一失，即使再理智的人，也會像一隻發情的野獸般。」

　　「什麼發情的野獸，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香秦擔心的問。

　　紅蟬娟在她耳邊小聲的說：「春藥啦！」

　　香秦驚訝得睜大雙眼，憂心的看向房門口。她是很希望姑爺能和小姐同房，可是這樣是不是太……

個人言論

第七章
      
　　房內陷入怪異的氣氛中！

　　嘯天虎想將她讓給冷青夢的事，已惹得柳君衩很不高興了，如今見到他，原本是要狠心趕他走的，可是對上他看她的神情，好像一副看到珍饈佳餚，垂涎三尺的模樣，她頓時心跳如擂鼓。她突然想到娘給她的壓箱寶，不會是像圖畫上的那樣吧？相公、相公想和她……

　　嘯天虎被推進門後，又看見娘子的嬌羞樣，全身頓時像是火在燃燒般，他好想把衣服脫掉。可是這樣的舉動會讓娘子誤以為他是色狼，還是快問娘子找他有什麼事吧！

　　他控制住自己莫名的燥熱說：「娘……子，妳……找我？」

　　「沒有啊！」柳君衩沒有看他，直接回答著，她怕見到他那著火似的眼神。

　　「可是紅妹說妳找我。」娘子忘記了嗎？

　　她沒有找相公啊！為什麼紅妹要騙相公，是要幫她製造機會嗎？這麼做有用嗎？相公都說不喜歡她，還想將她讓給三弟呢！

　　「相公，我沒有找你，你可以走了，反正你又不在乎我。」

　　看著娘子微紅的粉頰，嘯天虎全身熱血沸騰、心癢難耐，渾身不舒服極了。而且……天啊！娘子正在說話的小嘴，就像是可口紅艷的櫻桃，他好想嘗嘗看。

　　「相公，你還不……唔……」見他依舊沒有離去的柳君衩，正開口要趕他走，卻被嘯天虎吻住她的小嘴。

　　她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想起書上畫的男女，就像現在這樣。可是相公不是不喜歡她嗎？為什麼要吻她呢？

　　對嘯天虎來說，這一吻可不得了，殘存的理智完全被吞噬。

　　一時間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嘯天虎就像一頭飢渴的野獸，而被吻得全身無力的柳君衩，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原來相公口是心非，嘴巴上說不喜歡，其實心裡早就……娘說的沒錯，夫妻關起房門來就不一樣了。

　　忽然間她胸前一涼，她感覺到身上的衣衫已被相公扯掉……，相公真的要同她做夫妻間的魚水之歡，這太突然了吧！

　　「不要，相公……大白天的。」她緊張的雙手抵在他健壯的胸膛，虛軟無力的想推開他，但毫無作用。

　　她柔軟的雙手正貼在他的胸膛上，帶來些許舒暢感，而酥軟的拒絕聲，更讓嘯天虎按捺不住，他抱起她往大床上一放，床上還放著柳君衩繡的花枕、鴛鴦被，遲來的洞房花燭正要開始。

　　被嘯天虎壯碩的身體壓著，柳君衩呼吸困難的嬌喊：「相公……」

　　嘯天虎滿面鬍渣的唇，吻上柳君衩紅潤的唇瓣。他一雙大手亟欲剝除兩人間的障礙。

　　肌膚相貼的感覺，讓柳君衩迷失在嘯天虎的火熱當中，懷著緊張又期待的心，希望能和他做真正的夫妻；一想到平時連靠近他都很難，他甚至還刻意躲著她，怎麼現在竟不顧一切……

　　「啊……」她沒有時間多想。

　　嘯天虎滑向她的雙腿間，在她私密處吸吮著，一陣陣奇異的感覺從下腹傳來，她情不自禁虛軟的矯喊:「別……啊……相公……好羞人……」

　　嘯天虎並沒有理會她，逕自撐開她纖細白皙的雙腿，更深入的探進。

　　她感覺他溫熱的舌正吮著她，她不敢睜開眼，實在好羞人。

　　嘯天虎充滿慾火的雙眼，看見柳君衩的紅艷桃腮、楊柳腰肢，更讓他情不自禁的想愛她。

　　「娘子，妳好美。」   

　　即使他有再多的理智，在藥性的助陣之下，他肆無忌憚的逗弄著她的身軀，他那兒早巳腫脹得難受，一舉佔有了她。

　　「啊！相公……好痛……」

　　嬌弱的她正承受著他的歡愛，嘯天虎如同發情的野獸，猛烈的進出，一點兒也沒疼惜她是初次。

　　然而，疼痛逐漸消失，隨之而來的是陣陣的快感，讓她本能的攀附著他，共赴極樂天堂．

　　許久之後，嘯天虎終於停了下來，兩人早已汗水淋漓。

　　「相公。」柳君衩神情矯羞的看著他．

　　嘯天虎理智也略微恢復，可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和娘子躺在床上！

　　該死！又一波快感席捲而來，還沒完全褪去的藥性又發作了。他一翻身又將柳君衩壓在身下。

　　她驚覺到相公又要她了。「相公，我……不……啊……」

　　他捧起她嫩白的臀，與她緊密的結合在一起。

　　「相公……不要……」柳君衩泫然欲泣，他真是精力旺盛，她快負荷不了。

　　此時，門外沒有離去的三人，在聽見陣陣的呻吟聲後，不禁替他們感到欣喜，他們終於成了真正的夫妻。

　　可是他們已經站得腿發酸了，裡頭卻似乎沒有停止的趨勢，冷青夢感到詫異，這似乎太久了！「紅妹，妳放了多少的藥？」

　　「一包啊！」她一個未嫁的姑娘，怪不好意思的回答著。

　　冷青夢蹙了一下眉。「一包？不是只要一半嗎？」

　　紅蟬娟解釋道：「我想大哥身強體壯，一半可能不夠，所以就放了一包。」

　　冷青夢恍然大悟，重重地打了下她的頭。「妳是呆子啊！這跟身材沒關係，難不成妳想害大嫂被折騰死啊！」

　　揉揉被敲痛的頭，紅蟬娟知道做錯事了，嬌弱的大嫂可能會被發情的大哥……哎喲！她不敢想了。「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難道妳想代替大嫂嗎？當然是乖乖的等。」

　　「小姐……」香秦擔憂的望向房門。

　　***

　　等嘯天虎的藥性逐漸消退，兩人雙雙倒臥在床榻上。柳君衩仍不敢相信，她真的和相公成了真正的夫妻！「相公。」她眼眸半掩，依偎在他的身邊，想起剛才的畫面，她臉頰忍不住染上潮紅。

　　逐漸恢復神智的嘯天虎，看見貼近他身畔的柔軟嬌軀，這才看清他和自個兒的娘子一絲不掛的躺在一起。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娘……子！他冒犯了娘子！君衩娘子在他心目中就像仙女一樣，而他居然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他急忙爬起身往床邊移動。「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他又準備想落跑。

　　嘯天虎亟欲逃離的舉動，令柳君衩不解，哪有夫妻相好還要道歉的。

　　「站住。」眼見他要走，情急之下想到了他這個弱點。

　　果然正在穿鞋的嘯天虎僵在原地。

　　完了，娘子是不是生氣了？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實在想不起自己怎麼會突然對娘子做這種事。

　　柳君衩乘機抱住他，胸脯的渾圓貼在他寬闊的背上。「相公，不要走。」

　　娘子留他耶！沒有生氣趕他走。這次他不必吃藥，全身就熱得不像話，他感覺到背上傳來的觸感。

　　柳君衩攀到他的身前，怯怯的吻著他，如果不留住他，他又要逃避了。

　　生澀的吻，成功的讓嘯天虎忘情的回應，但理智戰勝情慾，他推開她。「娘子，不行，我……」

　　「為什麼？剛才你不是還很熱情的要我嗎？」想到剛才的事，柳君衩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的確，想到剛才的一切，嘯天虎的臉上出現一陣潮紅。「我不知道哇！剛才並非我的意願啊！」他還是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失去理智，沒了人性。

　　聞言，柳君衩眼眶泛起一層水氣，泣訴道：「相公，你……竟說不是你的意願，那是我不知羞恥……嗚……」落下豆大的淚珠，指控著他的無情。

　　見君衩娘子被自己氣哭，他手忙腳亂的安慰：「娘子，不是的，我是不明白怎麼會……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紅妹給我喝的蓮子湯有問題。」他終於想到自己是被設計的。

　　「這麼說，你並不是真心要我，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這麼不得相公疼愛。」柳君衩更傷心了。「嗚……罷了！要走你便走！」她說完便抱著棉被大哭。

　　「娘子，不是妳想的那樣，我……」他愈解釋愈糟，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欲逃的相公還留在原地，柳君衩傷心氣憤的說：「你不是討厭我，還不走，走……嗚……」

　　他是壞人，害娘子傷心的壞人，他笨得可以，把事情愈弄愈糟。

　　「娘子，我真的沒有討厭妳。」

　　「那是為什麼？既不同房也不同床，現在又死不承認，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她氣極自己所受的遭遇。

　　見娘子愈說愈離譜，他再笨也知道要快點澄清誤會。「不是，絕對沒有那回事！我、我是太喜歡娘子，才不敢碰娘子。」娘子漂亮得像仙子般，配他實在太可惜了。

　　「喜歡妻子是很正常的，你為何不敢碰我！」聽見相公不討厭自己，柳君衩止住淚水，但哪有夫君不敢碰妻子之理！見他不語，她更是非得知道原因不可。「你說清楚啊！」

　　要他說心裡的話，嘯天虎有些不自在。「我……娘子很美，我太醜了，配不上娘子！」

　　什麼！原來相公在意的是這個，在她認為這根本不是理由。「相公好傻，我怎會嫌棄你呢！」

　　「可是我照了鏡子，別人會說……好花插在……牛糞上。」

　　柳君衩噗哧笑了出來。「別人是別人，又不是你，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兒。」她抱住他，頭枕在他胸上，太好了！相公對她並非無意。

　　「娘子真的不在意我醜？」嘯天虎再確認一次。

　　「相公好傻！外表並不能決定一切，內心才是重要，你有顆善良的心。人都會老，有一天我也會變成滿臉皺紋、齒頰凹陷的老太婆。」

　　搞了半天原來相公是在意這無意義的表象，但是對她來說內在比容貌重要。

　　嘯天虎不禁笑道：「那時娘子在我的心目中，還是最漂亮的老太婆。」

　　「相公……」柳君衩抬頭望他。

　　「娘子。」他看著她哭得紅腫的雙眼，有些心疼。

　　「相公，那你別再逃避了，好不好？」她眼裡有著殷殷的期盼。

　　「嗯。」嘯天虎點頭答應，率直的心深受感動。他的娘子好特別，不像其他女人，見了他就大叫，還這麼喜歡他……嗚！他好感動。

　　感謝老天爺、感謝嘯家列祖列宗，最該感謝的是皇帝老子，賜給他這麼好的娘子。

　　***

　　「來！就放這兒。」香秦命兩名男丁提來溫熱的大浴桶。「謝謝兩位大哥。」

　　待兩人走後，香秦進內房請柳君衩，臉上堆滿了笑容。

　　「小姐，我幫妳備了熱水，要淨身嗎？」

　　柳君衩還未穿上衣裳，滿臉潮紅，害羞的拉著棉被遮身。

　　雖然嘯天虎已經出去了，可是大白天在她房裡待這麼久，而且自己的叫喊聲，說不定早就傳遍整個寨子。天啊！她還能出去見人嗎？

　　「香秦，妳都知道了？」

　　「小姐，別不好意思！我替妳高興呢。」

　　她拉著柳君衩下床，進入大浴桶。小姐身上不滿了印子，可見剛才姑爺跟小姐火熱得很。

　　溫熱的水舒緩了身體的不適，柳君衩感到一陣舒暢，一想到剛才那火熱的情景，她又低下螓首，頸子都進了水裡。「香秦，妳都沒離開過？」

　　香秦眼兒流轉，戲弄著她。「沒有，三爺和蟬娟小姐也在。」

　　「天啊，我沒臉見人了。」聽見還有外人，柳君衩忍不住哀號，恨不得有個洞可以躲起來。

　　「小姐，妳小心點，鼻子別進水了。」小姐不好意思了呢！算了，還是別捉弄小姐。「小姐，這也沒什麼，夫妻嘛！這是很正常的。」

　　「可我還是覺得很丟人。」

　　「沒這回事。小姐，大夥兒都替你們高興。對了！姑爺有沒有說要搬回房？」都成了夫妻，不用再去客房睡了吧！

　　「相公沒說。」他也許會吧？

　　***

　　嘯天虎終於肯搬回自己的房間，眾人也樂見於此，當家主子與夫人感情和睦，做下人的哪有不高興之理。

　　但在這花好月圓，人團圓的夜裡，夫婦倆躺在床上，誰也沒睡著。

　　嘯天虎躺在床上不敢亂瞄，也不敢亂動，雙手交握，瞪著上頭的床頂。

　　相公都和自己同房了，但她還是憂喜交參，喜的是相公除去心中醜相之顧忌，憂的相公還不能處之泰然。

　　紅妹說是她給相公下迷藥，相公才會……雖然不太正當，但往往事情就差了這麼臨門的一腳。要是沒有他們的幫忙，她和相公的關係可能會繼續僵持著。

　　相公性子單純，這些日子來她也略知一二，真該大膽時就得放手去做。她偷瞄一眼嘯天虎，下定決心向他靠近，手環住他粗壯的腰身，柔聲喊道：「相公。」

　　「什麼事？娘子。」

　　「相公，還沒睡。」她第一次主動，紅著臉不敢看她的夫君。

　　「還……沒。」嘯天虎開始覺得心煩氣躁，娘子軟軟的身子靠著他，空氣中還飄來優雅清淡的香味，他又不是柳下惠，怎麼可能不受誘惑呢？但他努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聽話的慾望。

　　「相公在想什麼呢？」她想相公一定也是一直張著眼，和她一樣睡不著。

　　娘子的嬌軀緊靠著自己，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敢亂想。「沒有想……什麼啊！」

　　那就是和她一樣睡不著。

　　頭一遭身旁多躺了個人，聽娘說和夫君躺在一起，做了閨房之事後，就會有小寶寶。「相公，男的好，還是女的好？」

　　「什麼男的女的。」突然問他什麼男的女的哪個好。      

　　「就是孩子嘛！難道你不想當爹嗎？」        

　　爹？！嘯天虎心中鼓舞、激盪著，爹－－有點陌生的詞兒，他從沒想過自己就要當爹了。        

　　「都好，都很好。」他心中已浮現那童稚的面孔，以及聲聲童言童語的叫喚。

　　像我，不！像我不好，要像娘子，才長得好看！彷彿已成為事實般，他兀自傻笑著。

　　見他笑得癡傻，可見他是多麼希望當爹。柳君衩的頭枕在他臂膀上，安心的合上眼。

　　嘯天虎見她許久沒出聲，黑眼珠轉了轉，見君衩娘子似乎睡著了。

　　小時候他最多只跟兄弟們睡過，第一次和娘子睡還真是緊張。

　　白天他罵過紅妹了，雖然她供出三弟是共犯，但他一見三弟怒視的眼。要罵出口的話頓時又吞回肚子裡。再說這種感覺還真好，他可以不用躲著君衩娘子，人生難得有此美嬌娘，要是再生幾個小孩，那該有多好啊!

　　柳君衩看似睡著，但其實她正想著事情，她想起他老穿的那套粗布衣，有些失望的問：「相公，為何你還是穿這套舊衣裳，是不是嫌我上次做的那件不好看？」      

　　「不是！我捨不得穿，弄壞了多可惜！」

　　她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釋懷的笑了，原來他是捨不得穿。「相公你穿沒關係，我會再多做幾件給你。」

　　「娘子……」他好感動，內心有股甜蜜的溫暖。

　　***

　　香秦讀著家鄉托人送來的信，看完後難掩心中的憂慮，  焦急之情全寫在臉上，隨即十萬火急的去找柳君衩。

　　「小姐，小姐。」她在書房裡找著柳君衩，咚的一聲便跪在地上。

　　「香秦，妳這是做什麼？」柳君衩驚呼著忙將她扶起身，相處多年來她從未見她如此異常的舉動，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小姐，我娘病了，家裡還有一個幼小的弟弟沒人照顧，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可是我想辭了工，回鄉好好照顧我娘及我弟弟。小姐，我求妳。」

　　香秦跪在地上磕頭請求，離家多年，她在爹親病重時，當了小姐的貼身婢女，為爹買藥吃，甚至在爹死時還有錢可以厚葬爹。如今娘病了，又剩下一個年幼的弟弟，她不想再失去他們了。

　　柳君衩心生不捨，畢竟相處多年，彼此也有感情了。但香秦又和親人離別多年，此時她娘親又病倒，她一定心急的想回去。

　　柳君衩扶起她，體諒的說：「百善孝為先，伺況妳與柳家並無訂下終生契約，回去好好侍奉妳娘親吧！」

　　「謝謝小姐。」香秦萬分感激的向柳君衩道謝，淚水也悄然落下。

　　「別難過了香秦，又不是不能再見面，有空時我會去妳家鄉的。」雖然她也很想哭，但她想讓香秦安心的回家鄉，不想讓她有所牽掛。

　　「小姐，我有空也會來找小姐。」香秦感激的看著柳君衩，想起七、八年來和小姐朝夕相處的時光，如今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上一面，她萬般不捨的抱著小姐，哽咽道：「小姐，妳要保重。」

　　柳君衩雖有千萬的不捨，還是催促著她早點上路。「香秦，別難過了。時候也不早了，妳得早點出發，再晚就要摸黑走路了。」

　　香秦擦了淚，深吸一口氣平緩情緒，「好，小姐，那我去收拾包袱。」

　　「香秦，收拾好了就到大廳。」柳君衩對著走遠的香秦道，她沒說是何事，主要是怕香秦推辭，好歹她倆也是主僕多年，她能幫的忙就只有這樣了。

　　香秦只有一些隨身的衣物，很快的就收拾妥當，依小姐的吩咐來到大廳。見小姐早已在那兒等，她喚道：「小姐。」

　　柳君衩塞了張折好的紙給香秦。「香秦，我沒有什麼可以給妳，這妳就收下吧！」

　　香秦好奇的打開一看，驚訝得說不出話，隨即匆忙的塞回柳君衩手中。「不可以啊！小姐。」

　　柳君衩又塞回她手裡。「香秦，這五十兩是我的一點心意，路上給妳當盤纏用，剩下的給妳娘請個好大夫看病。」

　　香秦仍推辭道：「小姐，妳這樣會折煞我的，這幾年我也存了些銀兩，夠用的。」

　　柳君衩握住她的手，慎重的塞回她手裡，用嚴肅的語氣說：「香秦，妳我主僕一場，我一直把妳當成姊妹看待，有道是禮輕情意重，這是我小小的心意，妳就別拒絕，收下吧！再推辭就說不過去了。」

　　香秦內心翻騰不已，感動得紅了眼眶。小姐對她的盛情，她今生無以回報，來世定泉湧以報。「謝謝小姐，您的大恩大德，香秦沒齒難忘。」

　　突然，一道聲音插入兩人悲傷的氣氛中。

　　「香秦，妳忘了牙齒啊！難怪哭得那麼傷心，可是牙齒怎麼會忘了呢！」他還搔著頭，疑惑得很。

　　說話的人正是嘯天虎，也只有他才說得出這麼沒大腦的話，兩人先是楞了一下，明白他所指為何後，突然笑了出來，先前的傷感也一掃而空。

　　「小姐，那我走了！姑爺也保重！」香秦走出廳門，別離了揚龍寨。

　　嘯天虎還是一頭霧水，「娘子，我看香秦的牙齒還在啊！」回頭看著一臉粲笑的柳君衩，他不禁失神，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柳君衩再也忍不住的嬌笑出聲，「相公，沒齒難忘和牙齒沒有關係。」

　　嘯天虎知道他鬧了笑話，搔搔頭表情尷尬的笑了。「那香秦去哪兒了？好像還拿著包袱！」

　　「香秦的娘病了，她說要回去照顧娘親和年幼的弟弟，我已經准了她辭工回鄉。」

　　「原來如此。」他的臉真的丟大了！

　　相公憨直的個性，有時又有點笨頭笨腦的，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討厭，反而還喜歡他那股傻勁。

　　比起那些工於心計的人，相公更難能可貴的有著不與人計較、率直真誠的優點。

個人言論

第八章
      
　　嘯天虎現在老想著當爹的樣子，那次之後再也沒跟娘子做過了，偷瞄身旁的娘子一眼，雖月色昏暗但依稀還見得到娘子粉嫩的雙頰，於是雙唇貼近偷偷輕吻她。

　　柳君衩還沒熟睡，輕微刺癢的感覺讓她醒來。「好癢。」是相公嗎？睜開眼一看，果然一張大臉就在她面前。

　　「啊！娘子，對不起。」他像做了壞事般的趕緊道歉。

　　真像偷吃糖被發現的小孩，她雙手摟著嘯天虎粗壯的腰，笑道：「相公，你不需要道歉，我們是夫妻啊！」

　　是啊！他們是夫妻，他卻像個採花賊般，不禁尷尬的搔搔頭說：「呃……那個我，我……今天可不可以？」

　　「相公，今天不行，我……癸水來了！」相公想和她親熱，可是她不方便。

　　「癸水！那是什麼？」嘯天虎好奇的問。

　　「女人家每個月都有幾天的不方便。」柳君衩害羞的解釋這種私密的事。

　　「我不知道耶！不過現在知道了。」

　　「相公……」

　　癸水一來總是特別的想睡，她靠著嘯天虎安穩的沉睡。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幸福的事了，可以摟著心愛的娘子入睡，他做夢都會笑。

　　***

　　翌日傍晚，冷青夢得到不少意外的錢財，於是找嘯天虎上青樓。

　　「大哥，晚上一起去吧！二哥也要去呢！」

　　「去哪裡？」

　　「笨！晚上還能上哪兒，青樓啊！」

　　「不好吧！我有娘子。」嘯天虎有所顧忌，畢竟家裡還有個老婆大人。

　　「大哥，那更應該去了，否則人家會說堂堂的神煞大當家，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連青樓都不敢上了！」冷青夢來個激將法。

　　「誰說我不敢，去就去！」反正娘子癸水來也不方便。

　　冷青夢在心裡偷笑，大哥就是禁不起激。

　　就這樣，嘯天虎輕易的被拐出門了。

　　青樓妓院、賭館，在夜裡熱鬧非凡，只聽見吆喝聲不斷。

　　「冷公子，來嘛！你好久沒來啦！」打扮妖艷令人作嘔的老鴇嗲聲的叫喚。

　　冷青夢輕佻的笑說：「改天吧！今兒個帶了客人。」

　　老鴇看著旁邊兩個如凶神惡煞、臉色難看的人，不禁打了個哆嗦，想必這兩個就是他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兄長，還是少惹為妙。見他們走遠了，她趕緊呼喊：「改天可一定要來，冷公子。」

　　只要帶著嘯天虎，他們都會到綠袖樓，因為他怕不熟的女人。

　　綠袖樓的嬤嬤見到大熟客來了，一刻也不敢怠慢的上前招呼。「哎喲！今兒個三位當家一起來，真是讓我這小地方蓬蓽生輝啊！」

　　嘯天虎小聲的跟冷青夢說：「三弟呀，那個嬤嬤比我還恐怖，臉上的妝厚厚的一層，嘴唇好似血盆大口。」

　　見嬤嬤來了，冷青夢連忙用手臂推了他一下，暗示他閉嘴，賠笑道：「嬤嬤，今日大哥也來，姑娘照舊。」

　　「是，小芸、小金、可人啊！嘯大爺、冷公子來啦！」

　　沒多久，三人將他們迎了進去。「大爺好久沒來啦！」

　　嘯天虎習慣小金陪酒，青樓女子即使面對再醜的客人，也得賠著笑臉。什麼樣的人她們沒見過，小金對這響叮噹的人物，可是崇拜得很。

　　「嘯大爺，你好久沒來啦！我還以為你娶了媳婦，就忘了我呢！」小金嗲聲的抱怨。

　　嘯天虎摸了摸她的臉道：「我怎麼會忘了你呢！這不就來了。」還真是奇怪！規規矩矩的女人他就怕，卻對這青樓女子憐香惜玉，他真是不瞭解自己。

　　「討厭啦！不來了。」小金嬌羞的捶了下他的胸膛。

　　見兩人打情罵俏，冷青夢早習以為常，但他一想到大哥現在有了大嫂，要是大嫂知道大哥竟是這般……嘿嘿，那不知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來，喝酒，喝酒！對了，最近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冷青夢的老相好可人說道：「最近官府在捉拿要犯獨眼八，捉到了賞紋銀千兩。」

　　嘯天行挑眉問：「是嗎？我怎麼沒聽到這消息。」

　　小金答道：「嘯二爺，這您有所不知。剛才衙門差役偷偷說的，明天才會貼出告示。」

　　「不過，獨眼八不好捉，聽說此人功夫好，還有點小聰明，不是一般的鄉野草莽。」可人說道。

　　冷青夢不在乎的道：「那又如何!揚龍寨一出馬，還怕捉不到人嗎?二哥，我看你會賺這筆錢吧！」

　　當然嘍！賞紋銀千兩，嘯天行雙眼泛出閃爍的眸光。

　　「說這些幹嘛！喝酒。」嘯天虎不耐煩的岔開話題說著。

　　***

　　夜深人靜的時刻，柳君衩卻苦苦等不到嘯天虎回房，此時香秦又不在，不曉得紅妹睡了沒有。

　　相公也沒交代去哪裡？她憂心的蹙著眉，擔心不已。

　　這段日子，相公已經和她同房，但為何今日卻不見人影。

　　她問了其他人，有的人不知道，但有的人卻是吶吶的說二當家和三當家也一起去了。這更奇怪，兄弟三人半夜會跑到哪兒去？

　　她來到紅蟬娟的房門前，見房內燈還沒熄，她才敲門。「紅妹，妳睡了嗎？」

　　「大嫂有事嗎？」紅蟬娟正要上床休息。

　　「紅妹，妳知道相公、二弟、三弟，他們去哪裡了嗎？」

　　紅蟬娟沒有多想的回道：「大概是去青樓，他們常一起去的。」她習慣了，沒想到大哥已是有婦之夫，一般的女人哪容得下丈夫在外頭搞女人。

　　「常去青樓！是男人玩女人的地方嗎？」她沒來由的心揪痛了下。

　　看見大嫂神情痛苦，紅蟬娟心知說錯話，暗自叫糟，她怎麼沒隱瞞一下，就這麼老實的說出來，她急忙安慰她，「大嫂，男人嘛！在外面玩玩，大哥還是喜歡妳的。」

　　不說還好，一說柳君衩差點站不住腳，紅蟬娟連忙扶住她。

　　原以為相公和一般人不同，沒想到相公居然也會到青樓去玩女人。「我回房去了。」她神情恍惚的說著。

　　看著大嫂離去的背影，紅蟬娟心知完了！她惹禍了！

　　而柳君衩走回房後，無力的躺在床上，看著旁邊空著的床位，淚水不爭氣的濡濕枕頭，想到相公此刻躺在溫柔鄉里，懷裡抱著別的女人，她的心又酸又痛。

　　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嗎？連憨厚傻氣的相公也不例外!

　　以相公的粗線條來說，他怎麼會記得出門要告訴娘子，免得她為他擔心！

　　不過上青樓這種事，想必也不敢告訴她吧！

　　帶著傷心的淚水，她直到清晨才漸漸入睡。

　　***

　　嘯天虎快天亮時才回來了！

　　醉醺醺的他跌跌撞撞的回到房裡，倒頭就呼呼大睡。

　　酒臭味熏醒了柳君衩，見嘯天虎酩酊大醉、渾身酒氣，她搖了搖他。

　　「相公、相公！」

　　嘯天虎一時間還以為置身在青樓，撥了撥柳君衩的手，醉言醉語地道：「小金，別吵我！」

　　小金！小金是誰？

　　相公真的到青樓去了！原以為相公是特別的，沒想到和一般人沒兩樣；而且都回到家了，還想著別的女人，太可惡了！相公，我討厭你，再也不想理你了！

　　她不想待在床上，被迫聞著酒臭味，她跨過嘯天虎坐到椅子上。等著他起床，然後找他算帳。

　　不知道過了多久，嘯天虎頭痛欲裂的起來找水喝，卻見柳君衩坐在椅子上，他勉強的對她微笑著。「早啊，娘子。」

　　「不早了，都已日上三竿。」柳君衩口氣很不好的說著。

　　感受到不尋常的口氣，嘯天虎害怕的偷瞄一眼，見柳君衩的臉色不太好，還含著怒氣，頓時酒意全消，清醒不少。

　　「娘子，妳……在生氣嗎？」他小聲的探問。

　　「你在乎嗎？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娘子嗎？」她不滿的責問，想著，淚水又滑落粉頰。

　　「娘子，妳怎麼哭了？」見她傷心，他也跟著難過，完全沒想到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當嘯天虎碰到柳君衩時，她氣得推他出去。「還不就是你，你走，我不要看見你。」

　　「娘子，妳生我的氣！我做錯了什麼？」嘯天虎還是不明白的問著。

　　砰的一聲，房門被用力的關上，柳君衩氣他還好意思問自己做錯了什麼。她隔著門板喊道：「你好啊！上青樓找女人，去找你的小金啊！我再也不理你了，我討厭你。」

　　柳君衩沒想到自己度量如此狹小，而且還把相公趕出門，這算不算有違婦德。

　　她是小心眼，但因吃醋而小心眼又有什麼錯。只是她那膽子不大的相公，也上青樓玩女人，太令人生氣了。

　　嘯天虎終於知曉事態嚴重，娘子是為他上青樓的事在生氣。

　　娘子怎麼知道小金是誰，難道是他酒後失言？

　　嗚！娘子討厭他啦！都是三弟害的，找他算帳去。

　　門後的柳君衩許久都聽不到聲音，她開門一看，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哪裡還看得到相公。

　　笨相公！真是笨。叫你走還真的走了，只要你道歉，發誓以後再也不去青樓，我就會原諒你，該不會……叫你去找小金，你就真的跑去了？

　　說不定她那呆頭鵝相公，真會照她的話做，嗚……她怎麼這麼命苦。

　　***

　　嘯天虎吹鬍子瞪眼的，怒氣沖沖的跑去找冷青夢，他在途中的迴廊下遇到他。

　　冷青夢正準備去用午膳，見到大哥後閒適的問：「大哥，真巧，一起去用膳吧！」

　　「你還有心情吃。這事兒是你引起的，你要負責。」

　　「什麼事？說得沒頭沒尾的，聽不懂啦！」冷青夢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嘯天虎今兒個可不怕他，是三弟害他被娘子討厭的，所以他大聲的說話：「都是你要我去青樓，娘子知道了很生氣，所以你要負責去道歉。」他完全沒想到要是他自己不去，別人用十頭牛也拉不動他。

　　「大哥，這代表大嫂愈來愈在乎你。」

　　「你說啥風涼話。娘子說討厭我，不想見我了。」

　　「哎呀！大哥，那不是真心話啦！女人嘛，鬧脾氣時哄一哄就好了。」

　　「說得簡單，我不會哄女人。」平常他躲都來不及了，還哄！        

　　「不會，那就算了。」

　　這時，嘯天行走了過來。大哥自新婚後就沒出過任務，寨內的收入頓時少了許多。昨日正好又聽到捉拿欽犯獨眼八，有賞銀千兩，他怎能放過？「大哥，三弟，正好我找你們。」

　　「有事嗎？二哥。」

　　「昨晚你們在綠袖樓也聽見，抓到獨眼八，有賞銀千兩，這趟可得三弟和大哥一起去。」

　　「不行！娘子還在生氣。」

　　「大哥你非去不可！你已經好久沒接任務，二哥不會放過你的。」

　　冷青夢真是說到嘯天行的心坎裡，還是三弟瞭解他，誰會放過白花花的銀子！

　　「還敢說，要不是你們沒事找我上妓院，我現在還用顧忌嗎？」嘯天虎抱怨，也不想想是誰害的，他們都不瞭解他有老婆的心情。

　　冷青夢雙手一攤，輕鬆道：「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和，等你回來時說不定大嫂就氣消了。」

　　這話倒是讓嘯天虎聽進去了，現在娘子的氣還未消，過些日子可能就不氣了。

　　***

　　晚膳時，柳君衩見嘯天虎也沒回來，她食不知味，難道相公真的被她趕跑了？在場也只有二弟和紅妹，沒見著三弟。

　　「二弟，相公他……」她終於還是問了。

　　嘯天行知道她要問什麼。「大哥和三弟出任務去了。」

　　「嗯！」柳君衩低頭繼續吃，神情有些落寞。原來相公出任務去，卻沒告訴她，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

　　紅蟬娟以為她是在擔心，忙說道：「大嫂，放心，有三哥在，大哥不會有危險的。」

　　「我才沒有在擔心，我吃飽了。」反正她也沒胃口了，拖著沉重的腳步回房。

　　氣歸氣，但她不免也擔心起相公，聽說有時出任務會有極大的危險，她現在倒真擔心起出門在外的相公，不知他是否能平安回家！

　　她終於可以體會娘，總是等著爹早朝回來的心情。

　　***

　　獨眼八，在逃的欽命要犯，全名叫王趙，他左眼瞎了，所以道上的人都稱他獨眼八。由於他的同夥都已伏法，只剩下他一個。

　　他不同於一般只知用蠻力而無大腦的硬漢，會耍一點小聰明，聲東擊西、喬裝打扮，耍得官差們團團轉。

　　根據他所犯的案子來看，目前他還在京城內，由於他還犯下強盜殺人案，鬧得人心惶惶，驚動皇上，於是皇上下旨限期逮捕。眼看期限就快到了，獨眼八還沒有下落，知府大人於是下令將賞金提高到紋銀五千兩。

　　這可樂壞冷青夢，因為他動用許多人，好不容易才掌握獨眼八的行蹤，此時又聽到賞銀提高，他精神振奮，有著十足的把握。        

　　一般的欽命要犯，一定會躲在無人的荒郊野外，獨眼八也製造出他曾在郊外出沒的假像，讓差役們以為他已經逃到城外，於是便把搜查的重點擺在城外，而他卻逍遙自在的出現在人潮洶湧的京城。

　　此時獨眼八正隱身在客棧的角落，他瞎了左眼，穿的是平民百姓的服飾。

　　在隔壁桌，有兩人正竊竊私語著。

　　「喂！你看隔壁的人瞎了左眼！和獨眼八一樣！」

　　「不會吧！聽說他逃到城外去了，而且那個人看來也不像是凶狠的盜匪；倒是那邊那個濃眉小眼、滿臉鬍髭的人還比較像！」

　　那人指的正是嘯天虎，他和冷青夢假裝食客，監視著獨眼八。

　　早知道獨眼八生性狡猾，但他耍的伎倆怎麼騙得過他們！

　　「大哥你看！他身材普通，神色自若。不仔細瞧，還真不覺得他是令人嚇破膽的逃犯。」

　　「他的武功怎樣？」總要先弄清楚對方的底細，才知有沒有勝算。

　　「可能比你好！」

　　「那怎麼辦？」一聽到獨眼八的武功比他好，嘯天虎就緊張。

　　「笨！到時報上你的名號，我會在一旁幫你的，期限就是今天了，一定得在今天抓他歸案，否則沒賞銀拿了。」

　　獨眼八也大膽得很，藏身在人來人往的京城裡，他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以才會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街上。

　　「小二，算帳！」獨眼八喚來店小二。

　　「三弟，怎麼辦？」

　　「動手！」冷青夢擋在獨眼八前面。「兄台，請留步！」

　　「來者何人？」獨眼八看著擋住他去路的兩人。

　　依照慣例，嘯天虎報上他的名號：「神煞大當家嘯天虎，獨眼八，我看你往哪裡逃！」聲勢絕對不能小於賊人，因為這名號能攻破賊人心防，讓賊人未戰先懼。

　　眾人一聽是欽命要犯獨眼八，哪還顧得了吃，先逃再說！大夥兒全都爭先恐後的往門口沖。

　　冷青夢趕緊叫道：「別忘了叫官差來！」

　　心知自己是遇到對手了，獨眼八不免心驚，橫豎都是一死，拼了。

　　獨眼八和嘯天虎開始廝殺，冷青夢則在一旁看好戲，偶爾在嘯天虎處於弱勢時，暗暗幫他一把。

　　客棧頓時桌椅齊飛，兩人身手都不錯，對於摔得粉碎的桌椅，掌櫃也顧不得心疼，逃命要緊。

　　見官差快來了，冷青夢適時的擊出一掌，打得獨眼八倒地不起。

　　嘯天虎立刻將他的雙手反壓住，抱怨道：「三弟，你一掌就可以打倒他，卻要我陪著他打，害我差點累得半死！」

　　「大哥，這可是你立功的機會。」

　　林捕頭很快的率領眾官差來，他才在想是誰那麼有本事，原來是揚龍寨的大當家和三當家，每次有高額賞金時，他們總要參一腳，所以自然也就認識他們了。

　　「林捕頭，好久不見，這價值五千兩的欽命要犯，我幫你抓到了。」冷青夢寒暄著，言下之意他是為了五千兩而來，可別想賴帳。

　　「知道啦！會替你們送去的。」唉！他已經習慣了，他這捕快真是白當了，要不是知府大人是他的恩人，他會乾脆辭了捕快之職入揚龍寨，薪俸可能會比較高。

　　他指派兩名差役綁住獨眼八，但獨眼八卻掙脫兩名差役的箝制，拿出暗藏的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嘯天虎。

　　就在所有人都放下戒心之後，誰也沒料到情勢會急轉直下，眼睜睜的看著嘯天虎的腹部被刺中一刀。

　　「可惡！」冷青夢見大哥被刺，心下一驚，一掌往獨眼八的胸口擊去，當場令獨眼八吐血倒地不起。

　　差役馬上七手八腳的將他五花大綁。

　　「大哥，你怎麼樣？」

　　嘯天虎正感動冷青夢的關心，卻又聽到他說出氣煞人的話。

　　「沒傷到要害死不了。」

　　「三弟，你好沒良心。」嘯天虎按著刺在腹部的小刀，虛弱的說著，臉上的血色盡失。

　　「掌櫃的、掌櫃的！快找間上房。」冷青夢大叫著，要是再不醫治，大哥可真的要失血過多而亡。

　　見賊人已被逮捕，英雄又受了重傷，掌櫃的馬上從櫃檯後面出來。「小二，快帶英雄到上等房，另外再請位大夫。」        

　　「我去！」門外有人自告奮勇。

　　原本從客棧逃出去的客人和看熱鬧的路人，都為這奮不顧身與賊人搏鬥的英雄喝彩，頓時嘯天虎成為解救京城安危的大英雄，大家見他受了傷，紛紛為他打氣。

　　「英雄加油！加油！」

　　「一點小傷沒事的，我們支持你，英雄加油！」

　　「感謝你解救京城的安危。」

　　「三弟，你聽到了沒！」他好感動！

　　「好啦！少說點話！」一點事也能讓大哥感動得痛哭流涕，不過他也有錯，早解決掉獨眼八，大哥就不用挨這一刀。

　　看著虛弱要人攙扶的大哥，冷青夢突然靈光一閃，大哥和大嫂現在不是正鬧得不愉快。大哥受傷的正是時候，可以博得一些同情。

　　***

　　當家主子受傷的消息，小嘍嘍很快地傳回揚龍寨。

　　「不好了！二當家，不好了！」一個名叫阿三的手下匆忙奔回來。

　　「哪裡不好了？」嘯天行眉頭深鎖、語氣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阿三打了個冷顫，才說：「是大當家為了抓獨眼八，被刺中一刀。」

　　一般時候嘯天行是很冷靜的，但聽見親大哥受傷，他還是露出焦急的神色。「傷得如何？」

　　三弟在幹嘛？有他在還讓大哥受傷。

　　「大當家被刺中腹部，三當家正陪著大當家。」

　　「是嗎？我知道了。」刺中腹部而已，死不了！

　　而嘯天虎受傷的消息在寨裡傳開，傳到廚房大娘耳裡時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大娘一見紅蟬娟來，趕緊跟她說這個天大的消息。「小姐，來一下！我告訴妳一件事。」

　　紅蟬娟本來想來看看有什麼甜點可吃，卻見大娘神秘兮兮的，好像要告訴她什麼天大的消息似的，因此好奇的問道：「什麼事啊？大娘。」

　　「我告訴妳，聽說大當家被獨眼八刺中好幾刀，命在旦夕，想來我也是看著大當家長大的，我還把他當成自個兒兒子看待，沒想到……」說完，大娘感傷的看向紅蟬娟，但哪還有她的影子，她早就走了。

　　紅蟬娟一聽見大哥快死了，哪還顧得了甜點，她第一個就想到趕快告訴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