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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 -【良妻妙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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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3 00:43: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留侯爺過夜

頭好痛……

袁音從宿醉中醒過來,在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有個不明物體躺在身側,她眯緊眸湊前細看,才愕然發現那是個男人,他有著一張過分俊俏的臉孔、飛揚的眉、俊挺的鼻梁、好看的唇……咦!這不是樓君煥嗎?

袁音倒抽了口氣,從床上跳起,往後一退,抵住牆面。

為什麼樓君煥會在她的床上?

袁音緩緩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玩牌輸了,喝了很多荔枝酒……

她馬上低頭一看,除了穿在外面的大紅衣被月兌下外,她的衣服都好端端的,他也是,什麼酒後亂性的事都沒發生,這讓她悄悄松了口氣。

樓君煥被她起床的騷動給吵醒,惺忪的半眯起眼,對上袁音受到驚嚇,抵著牆面的夸張動作,悠哉道︰「你醒了,昨晚你喝多了,醉了,我們睡到現在……都過午時了吧,外面的人都回去稟報了吧,我娘知道我們睡到現在肯定會很高興的。」

向來淺眠的樓君煥其實很早就醒來了,是看到她還在睡,那憨憨的模樣很可愛,才睡回籠覺陪她的。

天啊!睡過午時……那會被誤會昨晚有多激烈啊!袁音滿臉羞辱,朝他興師問罪道︰「為什麼我會喝醉?侯爺,你不是說,喝荔枝酒不會醉的嗎?」

樓君煥慢條斯理的從床上起身,端坐著,完全不負責任道︰「本侯爺不知道你的酒量那麼差,你一直說好喝,說你沒醉的。」

袁音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又羞又惱道︰「那你也不應該和我睡在床上……你明明說你要睡地上的。」

「有床可睡,為何本侯爺要睡地上?」樓君煥說得理直氣壯。

袁音有種被算計的感覺,突然間,她靈光一閃,「昨晚侯爺一路贏,運氣簡直好過頭了,你該不會是在花牌上做記號作弊,故意灌醉我的吧?」

樓君煥並沒有否認,淺淺一笑,「你說呢?」

「你、你太過分了,你這是在耍著我玩嗎?」袁音氣咻咻道,偏偏她火氣發不出來,和這個男人待在同一張床上,感到更多的是心慌意亂,「我回去了……」她急著要下床。

樓君煥見她生氣了,不再捉弄她,連忙開口道︰「因為我想听你的真心話才灌醉你的,你不想知道,昨晚你對我說出什麼話嗎?」

袁音心髒抨的一跳,她昨晚醉醺醺的,對他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你對我說,你問了阿泉、月璇和月筠,我以前是不是有過喜歡的女人,你很在意被我喜歡上的那個女人吧?」

可惡,她居然醉到說出這些話……袁音又羞又怒得都想挖個洞把臉埋進去了,這就像在他面前將她赤果果的心事揭開,讓她難堪不已。

「你還說,你總是夢到有關我的夢,回想起有我的回憶……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袁音听他這麼說,按捺不住的回頭問道︰「我作的夢,我腦子里的記憶都是真的嗎?」

樓君煥勾起一笑,下床為了她披了外衣,再替她穿起鞋,抬頭的道︰「想知道真相的話,就跟我走。」

袁音迷迷糊糊的被他拉著快步走,但她確實是想知道真相的,究竟在過去,她和他之間是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系。

樓君煥帶她到他的寢房來,只隔了兩間房就到了,進了房後,他松開她,打開靠牆的櫃子抽屜,取出了幾張卷紙來。

樓君煥在她面前攤開那些紙張,那是一張張的畫,畫了甜甜圈,蛋糕等各式各樣的點心,還有一棟棟高樓大廈、車子、飛機等的圖畫。

袁音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些畫,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畫的,上頭落了她的簽名,簽上梨子兩個字,是最好的證據。

那是她高中時的簽名,那時候的她很中二,畫圖都會簽上名,好像簽名是件多了不得的事。

她驚愕的望向他道︰「這些畫是我畫的……」

樓君煥又拿了一張畫給她看,袁音看了更不敢置信,畫中是個穿校服的少女,這是在畫高中生的她,「這是在畫我……」

「這是你十六歲的模樣,當年我十七歲,請畫師照我口述將你畫下來的。」樓君煥朝她說。

袁音語氣輕顫,拿畫的手也顫動著,「所以在過去,我們真的相遇了,我所夢到的那些夢,回想起的回憶都是真的,那為什麼……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沒有人見過我?」

樓君煥凝視著她道︰「因為,除了我,沒有人看得見你。」

袁音一瞪,「什麼?你干麼說得我像鬼一樣!」

樓君煥笑了,「第一次見到你時,我真以為你是鬼。」

「這是怎麼回事?」袁音好奇問下去。

樓君煥懷念的說起過往的回憶,「當時,我是唯一可以看到你的人,你一發現只有我看得見你,便對我死纏爛打,哭著對我說,你和你爹娘搭的車被撞了,你一醒來就出現在這個地方,你說你好想回家。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可見你又能好端端的站在陽光底下,便安慰你說你還活著,只是魂魄暫時離開你的身子,听完後你就不再哭了。」

「我十六歲那年真的出了場車禍……」袁音在听完後,難掩失去父母的哀痛,「那場車禍讓我陷入昏迷,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個月,難不成……」當時她以生靈之姿,穿越到這個永豐王朝來?

樓君煥對著她說下去,「你對我說,你的名字叫黎子琦,要我叫你梨子。那一年,我爹急病過世,我還來不及整頓哀傷的心情,就繼承侯府,都快被壓力壓垮了,那時候的你陪著我讀書,陪我處理公事,在我勞累時,你逗我笑,說要當我的開心果,我因為你得以放輕松,也從父親死去的悲傷中走了出來……」

他溫柔的笑了,「你還滔滔不絕的告訴我,有關于你那個世界的事,說你所處的那個世界是人人平等的,在那里女人可以成為女皇帝,皇帝也是由百姓選出來的,而且男人不得納妾,要遵從一夫一妻制,還說房子可以蓋成一百樓的高樓大廈,電梯取代樓梯,天熱不必費力掮扇子,有冷氣、電風扇,你所說的話,對我來說都是很新奇的事物,讓我枯燥乏味又苦悶的生活有了一絲樂趣。」

接著,他嘆了口氣道︰「只是我沒想到,你會離開得那麼快,三個月後你就突然不吭一聲的消失了,我想,你是回家了,可我卻再也忘不了你,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你,無奈你的世界果然是個遙遠且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我一直都遍尋不到你……

「梨子,你幫我算的塔羅牌真準,說我在痴痴等待某個女人,老天爺還是幫我的,把你送來我身邊了,是我太遲鈍了,才沒有發現你就在我眼前,直到我看到你畫的甜甜圈才驚覺你可能就是梨子,默默的觀察你,而昨晚你喝了酒吐露你就是梨子,我才能完全確定是你……」樓君煥欣慰地笑,「太好了,梨子,我尋了那麼多年,終于等到你了。」


袁音听著樓君煥所說的一字一句,受到了強大的震撼,一幕幕過往回憶也同時鑽入她的腦子里,霎時她很多畫面掠過眼前。

她想起來了,當年在她出了車禍後,穿越來到這個地方,她看到每個人都穿古裝時害怕得要命,而且他們都看不到她,就只有一名少年看得見她,他對她冷若冰霜,毫不理睬,還是她主動纏上他,他不得已才回她話的。

她覺得自己像一抹幽魂好嚇人,哭著問他她是不是死了,才回不了家,她說她好想回家,沒想到這個外表冷漠的少年,竟開口安慰她說,她只是魂魄暫時離開自己的身軀罷了,她回得了家的,這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他說,因為她的陪伴,他得以放輕松,父親死去的悲傷中走出來;他說,她所說的話,對他來說都是很新奇的事物,讓他枯燥乏味又苦悶的生活有了一絲樂趣,她也是,在當時初來到永豐王朝時,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害怕極了,是他的陪伴,讓她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的,也因為有他在她感到好安心,在他的世界里,他是她的依靠。

他還是她的朋友,他們兩人總是吵吵鬧鬧的,每當有下人來時,她都故意鬧他,他瞪她的次數她都數不清了。

他更是她的……初戀。

「嗚嗚……我真的變成鬼,死了嗎?我回不了家了嗎?我好想回家……」

「你看,太陽很大吧,你要是真的鬼,可以站在太陽底下不消失嗎?你並沒有死,你只是月兌離了身體,暫時找不到回去的家。」

當時的她什麼東西都踫觸不到,也不能吃東西,這對身為吃貨的她有多麼痛苦,他真的是個溫柔的人,用著笨拙的方式安慰她。

「為什麼我不能吃飯啊?嗚嗚,這分明在折磨我,每一樣菜看起來都很好吃,我卻不能吃……」

「你不要看就好。」

「鳴鳴,你好殘忍,我不能吃就很痛苦了,還叫我不要看。」

「那我吃給你看吧!」

「那你要吃香一點,吃得美味一點,我要用想像的……」

「傻瓜。」

「君煥,我會用念力移動物體耶,你看,我可以幫你拿書,幫你倒茶……」

「你千萬別動,被下人看到會嚇壞的。」

「可是,我好想為你做些什麼事……」

「乖,你只要安靜陪在我身邊就好。」

「君煥,你知道嗎?在我的世界里,男女是平等的,女人是可以選總統的,也就是女皇帝,不同的是,皇帝是由百姓選出來,還有男人不能納妾,是一夫一妻制,我完全無法容忍這個朝代納妾的行為……君煥,你一定不能變成那種花心的男人,你要對你的妻子忠心。」

「君煥,在我的世界里,有很多好吃的美食,我畫給你看好了!唉,真想帶你去看看啊!」

「你就那麼想回家嗎?」

「是很想回家,可是,待在你身邊也不錯。」

「君煥,你不能每天都待在房間里,你要適當的運動,我們來打籃球吧!」

「籃球?」

「我畫圖給你看,讓師傅來做籃球和籃球框吧,我教你打籃球。」

「君煥,你為什麼不說話?打籃球才會長高!」

「我已經很高了。」

「不管不管不管,我要教你打籃球!」

「吵死了……知道了。」

「君煥,會不會有一天我突然消失回家了?那麼在最後……我一定會記得跟你說再見的。」

結果,她還來不及對他說再見,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回到原來的世界。

在她恢復意識後,她看到自己待在病房里,全身插滿了管子,忘了與他有關的所有記憶。

袁音望向樓君煥,潸然落淚,「我都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君煥,對不起,我不告而別,沒跟你說一聲再見就回家了,我也把你給忘了,這一忘就忘了八年,忘記我曾在這個王朝里和你相遇過。」

樓君煥走向她,輕輕的撫著她的臉,「梨子,不要對我感到抱歉,我很慶幸你能平安回到家,你的魂魄游蕩在外面太久不是好事,恐怕會消失,我現在能再和你相遇,是老天爺賞賜給我的,而且現在的我終于可以踫觸到你了,我很感激……」

袁音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可是,我的模樣已經不一樣了,在幾個月前我出了事故,穿來這個永豐王朝,就成為了袁音。」

樓君煥揩去她眼角的淚,「我不在乎你的模樣變成怎樣,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你得以再一次重回到這個王朝,來到我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袁音听了很感動,眨著淚眼說不出話。

「你昨晚喝醉酒,我問你喜不喜歡我,你說你討厭我,再給你一次重說的機會。梨子,你喜歡我嗎?」樓君煥想听她在清醒時說出真心話。

居然利用她喝醉時問她,小人!

袁音感動的眼淚都收回去了,她雙手叉腰,生氣的哼道︰「樓君煥,你听好,我討厭死你了,八年前的你就一副酷酷蹀踐的,現在也是鼻子長在頭頂傲慢得要命,真的一點都沒有變呢,真的很討厭!」

「討厭?」樓君煥在听到她連名帶姓直呼他名諱的說討厭他,大受打擊,「不,怎麼會是討厭?我抽到的那張戰車牌,你明明說只要我勇往直前的追求,就會有好結果的!我可是很听信你的話,卯足勁的對你示好,想讓你喜歡上我,你完全沒有一點心動嗎?」

原來,他突然像換了個人對她這麼好,是听了她的佔卜在追求她,這戰車牌的威力還真猛。

袁音領悟到後忍不住一笑,覺得他的學習力真不錯,她不逗他了。

「好吧,我老實說,你這追求還做得頗有模有樣,我有心動到……而且,還不只一點心

樓君煥听到她說這句話才真正松了口氣,他傲慢的從鼻子里哼了聲,「那就是喜歡了。」

袁音直視他,坦率道︰「是喜歡沒錯。」

樓君煥非常滿意一笑,「本侯爺就知道,只要我親自出馬,就沒有難得倒我的事……」接著,他向前捧住她的臉想親吻她,對于這一刻,他早迫不及待。

袁音連忙阻止他道︰「等等,你不覺得看著我這張臉親我很奇怪嗎?說真的,我比較喜歡我原來那張臉,你不知道,長大後的我有多漂亮,身材也很火辣,可說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你看不到真的好可惜……」

樓君煥捉開她來阻擋的手,在她耳邊似低喃了什麼,然後吻了她。

袁音閉上雙眼,享受著這來得太晚的兩人初吻,雙手環抱住他的背。

她听到他說了最動人的情話,一顆心甜蜜蜜的。

梨子,只要是你,變酸了變胖了都喜歡。



樓君煥和袁音順利圓房的事傳到孫氏耳里,她有十分高興,看著那沾了血的帕子,她更是滿意,把兩人召來,又賞賜袁音一番,替她添了首飾和布料。

下人們看兩人同進同出老夫人院落里,出來時兩人都眉開眼笑的,後頭的小廝、丫鬟手上都搬著禮品盒子,就知道音姨娘不僅受到侯爺的寵愛,連老夫人都相當看重她,對她更加的不敢怠慢,現今的袁音可不是當時初入府被嘲笑瞧不起的妾室了,她擁有了樓君煥和老夫人這兩座強大的靠山,多麼揚眉吐氣,風風光光。

而在她和樓君煥兩情相悅後,兩人就時常膩在一起,只要樓君煥待在侯府內,袁音就在他的身邊,簡直形影不離,完全是陷入熱戀中的男女。

樓君煥不在府里時,袁音會到處串門子,還持續陪老夫人做運動,完全不會無聊,對她來說,談戀愛是需要自己的空間的,才能維持熱度。

只有一次樓君煥奉了聖旨出遠門辦差事,袁音才真正感受到他不在時的寂寞,偏偏在古代又沒有手機,只有飛鴿傳書,但她才不會做出這種寫情書的蠢事來,讓他回來有笑話她的機會。

近來,袁音和樓君煥的弟妹們都走得很近,因為老夫人和董氏關系變好,也拉近了樓月璇和樓月筠兩姊妹的距離,袁音會和她們倆一起喝茶吃點心,偶爾樓君杰也會加入,都是樓月筠拉他過來的。

樓君杰外表看起來叛逆不馴,實際上相處下來,袁音才知道他是個隨和的人,最近總因母親的事心生陰霾,樓月筠想安慰他才拉他來的,後來袁音听樓月筠私下提起,才知道原來他從小就對樓君煥祟拜有加,可因為兩人的母親不和,導致兩人並不親近。

袁音想起在現代的哥哥,她和大她五歲的哥哥自小感情就很好,在爸媽過世後,大哥更一肩背起雙親的責任,為她賺學費,照顧她直到她大學畢業,如今看到樓家的兄弟姊妹,她就會想起哥哥,她很想念他,不知道他在她死後過得如何。

袁音本身並不是個愛心多泛濫、多愛管閑事的人,但在經歷過這麼多事,取得老夫人和樓月璇的信任,成功籌備了賞花宴,得到了下人的敬重,還為樓月筠上妝,讓她富有自信的走到人群前,袁音突生一個想法,只要她願意主動跨出去一步,試著去做一件事,就會有如蝴蝶效應般的改變許多現況,再加上她和樓君煥的感情變得親密,自然更會為他著想,想為他多做一些有益的事。

袁音于是想出大伙兒一起去野餐打籃球的主意,想讓樓君煥和他的弟妹們增進感情,沒想到才跟他提起,他立刻擺了張臭臉給她看。

「你想去就去吧,我不必去。」

「為什麼你不必去?你可是大哥耶,對自己的弟弟妹妹有必要這麼見外嗎?而且人多,打起籃球才好玩嘛!」

樓君煥面有難色,樓月璇是他的親嫡妹就不必說了,他嘴巴上總罵她驕縱成性,其實心里是頗疼她的,但庶弟妹他就不親了,多年來也只有維持表面上的禮數。

久久,他吐了口氣,「我和庶弟妹處不來的。」

袁音明白他們的母親不同,自然感情會有生疏,無話可說,但她仍努力說服,「君煥,其實你一直默默的關心他們對吧,听說那個向月筠提親的官員,被老夫人拒婚了還不死心,是你親自逼退他的,你對你庶弟也是,多年來你一直都有在注意他在差事上的表現,才能知道他表現得很好,借著這次機會,你就多和他們親近吧,尤其是你庶弟,听月筠說他向來很祟拜你的,最近他因為他姨娘的事心情低落,你陪他打籃球,可以讓他變開朗一點。」

樓君煥當然知道庶弟是相當祟拜他的,听說他都在同僚面前夸贊他,以他這個大哥為傲,可是他……

「我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處。」

袁音看到這男人又在鬧別扭,拍起胸脯打包票道︰「有我在,都交給我吧,那天我會把氣氛炒得熱熱鬧鬧的,不會讓你們兄弟不自在的。」



到了那一天,樓君煥和樓君杰拿著籃球對望,氣氛還真是冷颼颼的。

樓君煥朝袁音的方向瞪去,她居然把球塞給他們後,就和他兩個妹妹悠閑的坐在樹蔭下乘涼吃點心。

說好的都交給她,她會把氣氛炒得熱熱鬧鬧的,不會讓他們兄弟不自在……在哪里呢?樓君杰也感到很尷尬,他沒听說今天大哥也會來的,音姨娘要他和大哥一起打球……這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

遠遠地,袁音察覺到樓君煥瞪視來的目光,她朝他掄起雙拳,做出鼓勵他的姿態。

這女人,這是要他自己看著辦吧!樓君煥咬了咬牙,再望向二弟,心知若是自己一直猶豫不決,肯定會被誤會不想一起打籃球。

袁音說,二弟從小就很祟拜他,洪氏的事已經夠讓他沮喪,要是他再讓他失望,怕會雪上加霜的加重他的難受。

樓君煥看到二弟也想起過去十七歲的自己,在父親過世後他承襲了爵位,過著壓力巨大的苦悶日子,他看起來就像是那時候的他。

樓君煥終于緩緩啟唇,「你……別一回府就悶在屋子里,要多出來走動走動。」

樓君杰有些意外大哥會對他提出建議,忙不迭的答道︰「是。」

樓君煥清了清喉嚨,拿高籃球道︰「這是籃球,為兄就來教你怎麼打。」

「是。」樓君杰又點了頭。

「我們是兄弟,你不用太拘束……」樓君煥主動拍了拍他的肩。

「是!」樓君杰喊得特別大聲,似乎頗高興。

樓君煥挑了眉,「就讓你看看你大哥有多厲害吧!」

另一端,在大樹下,三個女人享受著美好的下午茶時光︰「這紅豆餅真好吃,內餡居然可以包珍珠!」樓月璇驚呼道。

「還可以做咸口味呢,下次來試試吧!」袁音大咬一口道。

樓月筠看她們停不了嘴的吃吃喝喝,想到只要和她們在一起就是一直吃……唉,她都不知胖多少了,不管了。

「大哥和二哥好像變親了!」她往球場方向看去,看到兩個男人正在搶著球投籃,欣慰的道。

「大哥打得真好,瞧他得意的。」樓月璇跟著看過去。

袁音也抬起頭看去,看到樓君煥運球自如又成功投籃,在心里忖道,是她教他的,他當然打得好了。

三人看了一會兒籃球,在這時,樓月璇突然想起一件事,對袁音道︰「對了,我姑母一家過幾天要上京城來做生意,說要借住在侯府里一段日子,順便來探親,我娘不喜他們一家,說是庸俗又話不投機,而且臉皮又厚,多次跟我爹討銀子還我姑丈經商失敗的債務,還厚顏無恥的來借錢說要東山再起,簡直把我們一家當搖錢樹了!」

說到口渴了,她喝了口茶,咬了一口紅豆餅,再繼續說︰「我姑母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姊,見過我大哥幾次就芳心暗許的想嫁給我大哥,說什麼算命仙說她的命格能化解大哥的煞氣,又說她不怕死,哪里知道她是真的不怕死,還是想攀龍附鳳。

「當時要不是你的出現,我娘肯定會逼我大哥娶她的,想起來多可怕……現在他們一家要來了,八成會談到婚事,我表姊覬覦這正室的位子,也不知會耍什麼心眼,你小心為妙!」

樓月筠听得都為袁音緊張起來,她听過姨娘提過那一家子的事,是很麻煩的一家人,要是讓那表姊進門了還得了?也因為姨娘是個妾室,她自然給予同是妾室的袁音最實際的建議,「音姨娘,你現在還沒有消息嗎?肚皮爭氣點,趕快懷上孩子,你的地位就穩固了,不怕她耍心眼了。」

袁音听著她們的叮嚀,才想起來自己的名分是個妾,總有一天,老夫人會要樓君煥娶正妻的。

她狠狠瞪往樓君煥的方向,他想娶別的女人,門兒都沒有!

當晚,樓君煥在歇息前,被袁音氣呼呼的質問這件事。

「我表妹要來府里住?」

「容我提醒你,你姑母的女兒,你的表妹,就是你本來要娶進門的女人!」

樓君煥看她氣鼓鼓的樣子,終于知道她這是在吃醋了,怕表妹一入住會重談和她的婚事,「她要進府里住這事我真的不知道,但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娘現在那麼看重你,把你當女兒疼,她是不會為你添堵的,況且她也不喜歡那一家子,這婚事沒得談的。」

袁音听他這一說便放寬心了,但仍有隱憂,「你那個表妹,長得……漂亮嗎?」

樓君煥听出她仍是在意,沒好氣地道︰「我見過她沒幾次,她長得是圓是扁我沒印象,她就只是我姑母的女兒罷了。本侯爺可是找了你八年,對你忠貞不二,你不該問這種話的!」

袁音吐槽的道︰「你說你找了我八年,說你對我忠頁不二,但若是你那三任未婚妻沒死的話,你也會娶她們其中一人吧?你是不是打算在找到我後,要我也嫁給你,這樣左擁右抱剛剛好?」

袁音原本不是很介意他曾擁有三任未婚妻的事,但在和他兩情相悅後,他曾經在名義上擁有過其他女人的過去,讓她心里有點芥蒂。

樓君煥板起臉嚴肅道︰「我那三任未婚妻都是皇上賜婚的,抗旨是會被砍頭,禍及家族的,迫于無奈我也只能接受。但我從來沒想過左擁右抱這種事,在那時候我是想,若是娶妻後才找到你,我只會確定你過得好不好便罷,我是不會對你糾纏不清,讓你委屈做妾的,也因為我連續三任未婚妻的亡故,讓我更加確信你是我唯一的正緣,我們命中注定有緣分,非找到你不可。」

袁音听得很感動,內疚的道︰「君煥,對不起,我不該質疑你的感情的。」

樓君煥模了模她的頭,溫柔的笑道︰「梨子,我向你保證,除了你我不會再娶別的女人,我的正妻只有你一人。」

「你說……正妻?」袁音錯愕的道。

樓君煥用篤定的口吻道︰「我要抬你為正妻,我會找時間跟我母親提的。」

袁音跳了起來,環抱住他的脖子,滿臉掩不住喜悅的親了親他的臉頰,抱住他道︰「君煥,我好愛你!」

樓君煥被她又親又抱的,感到心猿意馬,他想到他們目前還是分房睡的狀態,便有些懊惱。

他告訴自己,他和她才剛開始,他不能太心急。

之後樓君煥向母親查證表妹一家子要入住侯府一事,確實有此事,孫氏滿是抱怨,又拒絕不了,畢竟小姑是老侯爺生前最疼愛的麼妹,她也只能容忍那一家子。

孫氏也提到那一家子興許會重提婚事,不過,她完全沒有讓那表小姐嫁進來的意思,當初是沒有姑娘敢嫁兒子,她才逼不得已考慮她,現在有袁音在,小倆口濃情密意的,何需讓#那一家子趁心如意,等他們在京城辦完事,就要送他們走。

樓君煥更向母親言明,要將袁音抬為正妻。

孫氏听完卻沉默了,身為侯府主母,她的考量自是甚多,會希望兒子迎娶身分更高貴的女人,但她也不是個不知變通的人,兒子在歷經前三任未婚妻的死,蒙受惡意謠言之苦,身邊能有袁音這麼一個他真心喜愛的女人實屬不易,再加上兒子已經說出要將她抬為正妻的話,就代表他的決心不容改變。

孫氏雖然是重視門戶高低的,但更在意兒子的感受,且府里的下人們都願意接納袁音,將袁音抬為正妻也不是不可行,只回說,不能這麼快就將她抬為正妻,至少她要先替侯府生個男丁,才有名目。

生孩子這種事,樓君煥是順其自然的,他並不想強迫袁音,因為他听袁音說過,在她那個世界里,大部分男女都是先戀愛才成親生子的,她說過他們現在正處于熱戀期,所以他不能急,可以慢慢等,而生孩子抬正妻的事,他並不打算對她說,不想讓她背負著生孩子的壓力。

過個幾天,表妹一家子來了,孫氏吩咐廚房準備豐盛的菜肴為他們接風,袁音自然也跟著樓君煥一起迎客,樓君煥讓她不必去,但有表妹這麼一號情敵在,袁音怎麼可能不去,當然要去宣示主權了。

這一家子在傍晚到來,加上隨行的奴僕,總共有十多人,孫氏安排了一個院子讓他們入住,然後在大廳辦宴席為他們接風。

宴客大廳很寬敞,排列了一張張方桌,樓家按照著輩分嫡庶入座,樓君煥沒有正妻,自然就是袁音坐在他身側了。

孫氏和這一家子話不投機,說完幾句客套話,便請人在前方台前彈琴奏曲,有悅耳的絲竹樂曲在,還不至太冷場。

袁音好奇的往右瞥向她的情敵,原本以為對方長得很狐媚,沒想到意外的非常清秀,就是我見猶憐,男人看了會心生保護的柔弱女人。

當然,她也注意到對方不時瞟來的目光,可她的丈夫豈能被這麼覬覦,她馬上裝親熱的要喂樓君煥吃肉。

樓君煥看了真傻眼,她要喂他吃?不覺得肉麻嗎?

「快吃。」袁音催促的瞪他道。

樓君煥好笑的道︰「那麼大口,你是要噎死我嗎?」說歸說,他還是吃了下去,還挾了大塊肉要喂她。

是你想噎死我吧?

袁音知道表妹在看,也只能和他合演這曬恩愛的戲碼。

席間,除了琴聲、用膳的動筷聲外,四周是安靜無聲,孫氏巴不得快點用完膳,省得還得招呼他們,豈料小姑樓氏突然出聲道——

「大嫂,你幫我們安排的院子真寬敞,景致又好,真是謝謝你了。」

「哪里,住得舒服最重要。」孫氏笑笑的說著客套話。

「我們剛搬進院子,就听到侯爺在前不久納了個妾室,這位妾室才華洋溢,樣樣精通,听說她會用一種叫塔羅牌的牌幫人算命,可否替我們一家卜上一掛?」樓氏說道,朝袁音的方向眯眼看去,目光飽含著鄙視。

好個听說,分明是刻意去打听來的,下人真是多嘴!

孫氏婉拒道︰「小姑,這恐怕不方便,算塔羅牌是相當費神的事,音姨娘正在調養身子準備受孕,不宜太操勞。」

樓氏不死心又道︰「我听說她還很會變戲法,會變出一朵花來,真想親眼瞧瞧……」

「在說什麼,我這媳婦又不是雜戲團出身的,哪那麼厲害,是下人太夸大其詞了。」樓氏的要求全都被孫氏和和氣氣的推掉了,誰不知道樓氏打听出袁音曾在街頭擺過算命攤,想借此奚落袁音。

老夫人,干得好!袁音在心里為孫氏拍掌。

樓君煥看向袁音和母親,婆媳倆倒連成一氣了,他微微一笑,替袁音夾了菜。

樓君煥的這個小動作被趙婉婧看到了,眼底透出了妒意。

宴席結束了,袁音總覺得剛剛吃得食不知味,沒有吃飽,一回到院落里,馬上讓冬兒去幫她弄點點心來吃。

等袁音吃飽喝足躺在床上眯眼休息時,冬兒跑來告訴她,表小姐來訪,說是在院落外的花園里等她,想和她一敘。

「音姨娘,奴婢認為表小姐大概是想來給您下馬威的,您不用去。」

「敵人都下戰帖了,怎能不去?而且我也想知道,她登門找我是打著什麼主意?」袁音氣勢十足道。

不久,兩人在花園里見面,趙婉婧主動問說可否遣開丫鬟,想跟她說些體己話,袁音同意了,想听听她和她是熟到有什麼體己話可說。

當花園里只有兩人時,趙婉婧帶著示好的笑,朝袁音道︰「音姨娘,听說你會做一種叫甜甜圈的甜點,表哥也很愛吃,你可以教我嗎?」說完,她倍感害羞的低頭道︰「我這意思是,等我進門後,我們會成為姊妹一起服侍表哥,所以在我借住侯府的這段日子里,我想先跟你一起學做點心,順便跟你培養姊妹感情。」

啥?

袁音對這種開場白感到十足傻眼,小姐,人家有說要娶你進門嗎?你也太一廂情願吧!趙婉婧羞答答又道︰「音姨娘,看來你還不知道我跟表哥的關系,幾個月前,舅媽本來是屬意讓我進門的,但表哥說要先納你當妾好幫他擋煞……可等三年太久了,我這青春年華都過了,我想盡早嫁給表哥。其實算命仙也有算過我的命格,說我可以為表哥逢凶化吉,我從小就喜歡表哥,就算嫁給他會死,我也甘願。」

對她說這些話是要表現她的痴情嗎?她以為,對著她裝可憐行得通嗎?

袁音反問一句,「表小姐,你真的認為侯爺命中犯煞克妻嗎?我從不相信這種迷信,更不會想為他去死,因為他根本不會希望我為他丟掉性命,還有一點我要嚴正聲明,我一點都不打算和你分享侯爺。」

趙婉婧听得臉色一變,哪還有羞澀端莊直接,露出凶狠模樣來了,「音姨娘,我願意和你當姊妹你就該知足了,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分,哪配得上表哥!」

哼,真面目都露出來了,原來是朵白蓮花!

袁音毫不客氣地道︰「那侯爺他也喜歡你嗎?剛剛在席間,他沒有看你一眼,都在替我夾菜,和我打情罵俏呢。我說,到底是誰配不上他呢?得不到他的心的人,才不配擁有他——」

「你……」趙婉婧臉色慘白。

在這時候,樓君煥從袁音後方走來,看到趙婉婧,朝袁音問道︰「袁音,你在跟誰說話?這位是……」

袁音看他演技高超,順著演下去,「侯爺,她是你的表妹啊,你不認得嗎?」

「喔,原來表妹你是長這個樣子的啊!」樓君煥一臉終于認得的表情。

趙婉婧一听,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看起來真有幾分楚楚可憐。

「太晚了,天都冷了,我們回去吧。」樓君煥摟住袁音的肩膀,在和她一起邁上幾步後,他停下來,沒有回頭的落下話,「對了,表妹,我必須對你說,音姨娘她將是我的正妻,是我唯一的妻子,我這一生只會擁有她一個女人。」

樓君煥送袁音回到房間里,一路上袁音都飄飄然,走路有風,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干得好!我回頭偷看她,瞧她一臉都快崩潰的倒下了!」

樓君煥卻是雙手環胸,對她興師問罪道︰「你不該偷偷背著我去見她的,要不是冬兒跑來跟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們背著我見面。」

袁音嘀咕道︰「冬兒真是的,我有那麼容易被欺負的嗎?你不來,我也有辦法解決她!」

樓君煥好笑的哼笑一聲,「對,我白操心,才會趕忙跟過來,看到你在欺壓她,你那一句得不到心的人才配不上我,都堵得她說不出話來了。」

「對,我說得很好吧,我是靈光一現想出來的,可以當成名言了!」袁音得意的道。

樓君煥瞧她那麼驕傲的模樣,不甘示弱︰「是我說的比你好,把你的危機都去除了。」

「是、是,我們侯爺的口才真了得,教小女子我萬分佩服!」袁音夸張的夸著他道。

樓君煥嘖了一聲,完全看不出她的欽佩之意,接著,他說起正經話,「對了,母親已經答應了,等過一些時日時機到了,要將你抬成正妻。」

「這是真的嗎?」袁音開心的跳了起來,喜悅都表現在臉上。

她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說服了老夫人,她原本以為會多生波折的,畢竟她明白,她再怎麼討得老夫人的喜愛,老夫人都不可能不介意她卑微的身分,如今這問題已經被樓君煥解決了,她將成為他的妻子,怎麼不讓她開心?

「當然是真的,交給本侯爺的事,有哪件事辦不成的。」樓君煥看她開心心情也好,順便提及,「還有,既然我們現在都要當真正的夫妻了,那先前簽下的合同就不作數了,把它撕了吧。」

袁音露出惋惜的表情,「啊,那我的大山莊就沒了……」

「這有什麼好可惜?」樓君煥黑著臉道。

「當然可惜了,我沒有娘家,以後我們吵架了,我想離家出走會沒地方躲的……」

樓君煥警告的道︰「休想躲我!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離家出走的!」

袁音噗哧一笑,「開玩笑的,不過,我還是很想擁有這麼一個山莊,夏天天熱時可以去避暑,想放輕松時也可以去小住個幾天,看看牛羊,看看湖,心情就會變好……」她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樓君煥最後認輸了,寵溺道︰「知道了,有這麼一個山莊也不錯,至少你離家出走時,我還知道上哪兒找你。」

「君煥,你要送我?」袁音眼楮一亮。

「對,送你。」樓君煥抬起下巴,「現在,有更喜歡我一點了嗎?」

「當然,我最喜歡你了!」袁音很開心可以擁有夢寐以求的大山莊,又可以得到他,她真的是雙贏。

袁音在興奮之下勾住他的脖子,踮高腳,重重吻了他的唇,當她回過神之際,才發現自己沖動下做了什麼,臉皮都紅了起來,趕緊松開環在他頸上的手。

她這樣……像不像在勾引他?她面紅耳赤的想。

樓君煥被吻了之後,就像是身上被點燃了火,渾身燥熱不已,喜歡的女人就在眼前,他們又孤男寡女的,他要怎麼把持得住?

他略僵硬的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袁音看到他欲轉過身,急切喊出,「難道你不想留下來嗎?」

樓君煥回頭,一臉意外的看她。

袁音差點咬痛舌頭,她說的好像很想留他下來過夜……不是好像,分明是!

袁音其實不排斥和樓君煥發展進一步的關系,只是她這個人重視感覺,認為不必急于一時,但在那個表妹出現後,她便產生了危機感,想讓自己的身分更加名正言順,想當他的妻子。

只是……她當然說不出口了!

「現在還很早……」她窘迫的小小聲的道。

「留下來做什麼?」樓君煥似看出什麼,故意地問道。

他果然很討厭!

袁音咬著唇,「就當陪我聊聊天……啊,對了,我又想到新的魔術了,需要助手,你就留下來幫幫我吧……」

這借口好別腳,她真不會說謊。

樓君煥傾身在她唇上飛快的一吻,笑著看她呆愕的臉。「可惜我並不想陪你變魔術,你說怎麼辦?」

這家伙,是不想留下來嗎?袁音臉紅了紅,她不想服輸,干脆豁出去大膽的道︰「你的吻技太差了,這該不會是你的初吻吧……我們來練習練習吧!」

這種話她居然說得出來!

樓君煥瞪著她,而後笑出聲,溫柔的輕撫起她的臉,「那肯定要練上很久很久,要表現的讓你十分滿意才行……」他雙手捧住她的臉,印上她的唇。

深夜里,萬籟寂,這個時候侯府內的下人早都去歇息了,卻有個人還逗留在外面。今晚的夜色不明,闐黑的雲遮住了月亮的光芒,罩住了那個人的五官。

那個人頎長的身影駐立著,一動也不動的,用嫉妒的目光望著某個方向看,那個方向是鳳陽侯的院落。

不能讓袁音活下去了,她得死!

漆黑的黑珠子隱隱透出狠絕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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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3 00:43: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盯上她的惡意

袁音睜開惺忪迷蒙的雙眼,看到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想著這不像她那間又小又冷的房間,也不是她剛搬進去住那間別致的屋子……啊,她想起來了,這是樓君煥的房間。

前幾天她大膽的留樓君煥過夜後,隔天起,他便要求她搬入他的房間,說什麼他的床既大又柔軟,兩個人一起睡會比較舒服,而且不管做什麼事都絕不會滾下床,簡直是個大。

袁音看到床上自己身側的位置是空的,心頭泛起空虛,一覺醒來沒見到樓君煥,她竟開始想念他來了。

袁音伸手抱住樓君煥睡過的枕頭,感受著他的溫度,喟嘆了一聲,唉,她好像越來越迷戀她老公了。

「侯爺一不在,音姨娘就在想念他了。」冬兒站在床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揶揄道。

一早她听從侯爺的囑咐,讓音姨娘多睡一點,但再睡下去早膳就冷了,她不得不叫音姨娘起來,沒想到會看到音姨娘抱著侯爺的枕頭睡覺的可愛模樣。

袁音听到這句話瞌睡蟲都消失了,登時從床上爬起,雙眼瞪向冬兒道︰「才沒有!誰說我想他了,我要起床了,還不快端水過來給我漱洗!」

在漱洗完後,她大口吃著早膳,胃口好得很。「干麼盯著我?」吃到一半,她抬頭望向睜大眼頻頻看來的冬兒。

冬兒馬上關心道︰「音姨娘要是想吐或覺得反胃,一定要跟奴婢說,奴婢會馬上請陳大夫過來診脈的。」

「為什麼我會想吐……」袁音慢了一拍才想到冬兒指的是懷孕,差點沒被噎到,她喝了口湯,沒好氣地道︰「哪有那麼快有孕!」

她和樓君煥真正圓房不過是前幾天的事……袁音想起那個色胚為引誘她所做的事,就覺得他無恥到了極點,根本不像個剛經過初吻,為她守頁多年的男人,她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任他宰割的羔羊,真是可惡。

袁音大力咬下雞肉,雖然對于床笫之事她仍很害羞,但她覺得身為現代女性的自己也得反攻才行,對,她要想個對策對付他,嗯……把他綁起來好了!

「沒有那麼快懷上嗎?」冬兒納悶道︰「侯爺在前陣子就進音姨娘的房里,和音姨娘圓房了,現在侯爺要您搬來他的房,兩位天天都睡在一起,照理說,應該很快會有好消息才對……」冬兒很認真的算日子,希望主子快懷有身孕,好穩固地位。

袁音看冬兒面色不變的說著這些話,打趣道︰「你還沒嫁人,就把天天睡在一起這種話掛在嘴上,都不會害臊啊?」

冬兒害羞了,「奴婢只是……替音姨娘著急,以為音姨娘天天和侯爺睡在一起,送子娘娘來那麼多趟,應該就會有孕了……」

袁音差點噴出一口湯來,她在心里嘆道,真是個純潔的孩子啊,也是,冬兒才十五歲,又沒有受過健康教育,長輩的跟她說孩子是送子娘娘送來的一定也信。

袁音又吃了口飯,「這事順其自然就好了,你不用操心。」

吃飽後沒事做,樓君煥又不在,袁音想著早上先去串門子,下午去幫丫鬟算塔羅牌,好打發一天的時間。

想想,她現在過的可是貴婦生活啊,有丈夫疼愛,和婆婆、小姑們感情也都很好,下人們也敬重她,她可說是很好命,這就是她夢想中什麼事都不必做的悠哉生活吧?

「要先去找誰串門子好呢?」袁音模模她的肚子,近來她吃得太好了,都多了一圈小月復了,「我是不是該減肥了?先來散散步運動好了……」

袁音和冬兒一前一後踏出了院落,才走一段路,就見阿泉朝她的方向沖來,像是背後有什麼在追趕著他,仔細一瞧,原來是有只大白狗在追他。

「救命啊!」

「汪汪!」

冬兒見大白狗奔來了,一臉花容失色的想拉著袁音跑,袁音卻一動也不動的,朝狗狗張開手臂。

「姨娘您在做什麼,快跑啊……」

袁音往下一蹲,那只大白狗見狀,馬上放棄阿泉這個目標,朝她橫沖直撞,將她給撲倒。

冬兒和阿泉都嚇得臉色慘白了,袁音卻笑聲連連,「哈哈,好癢……真可愛……別舌忝了,好癢……」

原來大白狗在將她撲倒後,熱情的狂舌忝她的臉,袁音和它玩得不亦樂乎,看得冬兒和阿泉都傻了眼,但也松了口氣,至少袁音沒有危險。

「好了,別舌忝了,讓我起來……」袁音站了起身,又彎身模著大白狗的頭,教它坐下,大白狗很通人性,學了幾次,就學會听坐下的口令了。「你們瞧,它很聰明吧,一教就會,而且也很乖巧,不會咬人。」

袁音朝阿泉道︰「你別怕它,它只是想跟你玩才會追你的,你越怕它,它越會覺得你很有趣想追你。」

這只狗覺得他有趣?

阿泉一和大白狗對上眼,看到它吐著舌,立刻打起哆嗦,冬兒也不敢靠近它。

袁音又和大白狗玩起來,好奇的朝他們一問,「侯府里是何時養狗的?這又是誰的狗?」

她這一問,阿泉臉色有點古怪,「呃……音姨娘,這是表小姐帶來的狗,他們一家都很疼愛這只拘,說是要上京城那麼多天不放心,才會連狗一起帶來……」

「表小姐的狗?」袁音一愣,心想原來這是那一家子的狗,真是出乎意料。

冬兒對趙婉婧頗有成見,叨念了下,「那也不能讓狗亂跑,要是嚇到人,害人跌倒了怎麼辦?」

冬兒才剛抱怨完,趙婉婧和她的奴僕就從前方過來,看起來是在尋狗。

「阿樂,你跑到哪去了?」趙婉婧發出細柔的聲音喊道,一直到走過來,終于看到大白狗,同時和袁音對上了眼,才發現她和自己的狗在玩。

比起袁音的堂堂正正,趙婉婧顯得有些尷尬,眼神明顯回避,但為了帶回她的狗,她也只能厚著臉皮走向袁音,捉住狗身上的繩子,朝袁音歉然道︰「音姨娘,打擾了,阿樂本來系在牆邊好好的,大概是它一個用力掙月兌了跑出來……」

「沒關系的。阿樂很聰明,很討人喜歡。」袁音夸贊道。

趙婉婧很意外袁音會善意的對她說話,還夸了她的狗,原想說聲謝謝,最後卻沒說出口,只匆匆點了頭,就將狗帶走,看起來就像是落荒而逃。

也是,上回她在袁音面前落敗了。

袁音自她的臉上看到頹喪和無地自容,听老夫人說,已經正面拒絕和他們一家結親了,也難怪她看到她會難堪的想逃,希望她真的知難而退才好。

袁音望向晴朗的天空,覺得今天最適合吃吃吃喝喝了,「來做甜甜圈吃吧,找月璇、月筠一起吃。」

減肥是什麼?忘了吧!



兩天後,樓氏送給孫氏一大盒的香露水,據說是和她丈夫合作做生意的香粉店送給他們的,樓氏滿嘴說著借住在侯府太打擾他們了,想用這香露水當謝禮,老夫人讓王燦清點過後分給各房,袁音當然也有份。

「這香露水真好聞,淡淡的香氣不會太濃烈,越聞越舒服。」袁音聞了聞手里粉色的精致瓶子,愛不釋手。

冬兒頗疑慮道︰「音姨娘,這香露水會不會有問題?那一家子小氣巴拉的,怎會送香露水,總覺得有詐。」

「不是說別人送的,不用錢的嗎?」袁音拿起瓶子,往脖子上噴。

「可是奴婢仍覺得奇怪,老夫人拒絕了婚事,他們應該是氣憤不已,怎麼還會討好巴結的送上香露水當謝禮?」

「婚事被拒,但他們往後要在京城做香粉生意,免不了有巴結侯爺的時候,這禮當然要送。你就別想太多了,他們要是因為怨妒我,真在這香露水下毒,一旦出事,他們就會馬上被當成凶手,我想他們沒那麼蠢吧!」袁音分析道。

冬兒一听有理,點頭道︰「也是,是奴婢無端煩惱。」她湊向袁音脖子前一聞,「這香氣真好聞,侯爺一定會喜歡的……」

「是什麼香氣本侯爺一定會喜歡?」

樓君煥聲來人也跟著踏進內室里,袁音看到他,示意冬兒退下。

「這香露水是你姑母送的,女眷們都有,你聞聞如何?」袁音灑了點在手背上,湊上手讓他聞,問道︰「香嗎?」

樓君煥聞了下她的手,「是好聞。」

「那你要不要噴噴看?」袁音作勢要噴他。

樓君煥一閃,「別了,男人沒在噴這個的。」他從背後環抱住她,湊近她頸項間聞著,「你這里也有噴……是打算來勾引為夫嗎?」他邪氣道。

「我還用得著用香露水勾引你嗎?」袁音咯咯一笑,用胳膊撞他。

樓君煥裝得吃痛的松開她,捉了張椅子坐在她隔壁,親熱的攬住她的肩。

「對了,你還記得明天要打籃球的事吧,有空出時間比賽吧!」袁音想起這件事,提醒道。

說起這個樓君煥不由得蹙眉,「怎麼你老是喜歡看籃球比賽,是那麼不想和我單獨約會嗎?」約會這名詞是她教的,他已經習慣掛在嘴上了。

「看到你們兄弟感情變好,我心情也好嘛。」袁音說出從沒有對人說過的內心話,「可能是有移情作用吧,在我十六歲出的那場車禍里,我父母過世了,我便和我哥哥相依為命,沒想到一場事故又將我帶走,丟下我哥一個人,所以我總是後悔著沒有多多珍惜和我哥一起生活的時光,而你又是我最在乎的人,我當然希望能看到你和你的弟妹們感情融洽的樣子。」

樓君煥還是第一次听到她說起家人的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會想回去嗎?」

袁音坦誠道︰「在最早來到這里時是有想過要回家,但日子久了,每天睜開眼都在同個地方,我也就死了心的面對回不去的事實。雖然說我也有常想念我哥的時候,但說真的,我哥他有大嫂還有孩子在,沒有我他也可以過得很好,用不著我操心,所以我也就慢慢放下了。」

樓君煥在听她說完這一番話後,也對她開誠布公,「梨子,有件事我一直都沒對你說,其實我祖父在他年輕時,遇過你的同鄉。」

袁音相當吃驚,「什麼?遇到我的同鄉?」

樓君煥照著祖父所說的回憶起來,「我祖父形容她穿著奇裝異服,裙子很短,露出了小腿,而且還留著短發,頭發只到肩膀,說她是個怪女人,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馬上聯想到你跟那個女人是同鄉,雖然覺得你很古怪,但也覺得你很新鮮。

「祖父說,那個女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幾個月後又突然消失,祖父為此很失意,找了她多年遍尋不到她,礙于傳宗接代的壓力,他只好迎娶我祖母為妻。」

樓君煥溫柔里帶有憂愁的望向袁音道︰「梨子,在八年前你消失後,我以為我會落得我祖父的命運,最後只能迎娶別的女人為妻,很幸運的,我們的緣分並沒有切斷,你以另一個面貌來到我身邊了,但我心里仍是有著疑慮,會不會有一天你又消失了,而我將永遠等不到你……」

袁音完全可以感受到樓君煥滿心的恐慌和深受的煎熬,雙手緊緊捧住他的臉,話道︰「不會的,我不會消失的,我原本的身體都死透了,怎麼可能又穿回去︰總之,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要待在這個王朝陪你過一輩子!」說完後,她忙不迭松開雙手,環抱住手臂的抓了抓道︰「說這種話真是太肉麻了,我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多說一點,本侯爺喜歡听。」樓君煥笑得合不攏嘴,伸手想捏她的臉。

袁音躲開,頑皮的拿香露水噴他,「君煥,在我的世界里,男人也是可以噴香露水的,你也噴噴看吧,真的很香……」

樓君煥閃躲著,搶過她手上的香露水,扔在桌上,接著從椅子上站了起身,一舉橫抱起她,「我看我還是盡早讓你有孕,你才不會突然消失!」

袁音哇哇叫道︰「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分明是你……喂!住手,現在是大白天的,不許亂來!」

翌日下午,展開籃球比賽,分成兩隊,分別是「侯爺隊」和「少爺隊」。

這隊名是袁音亂取的,侯爺隊隊長是樓君煥,少爺隊的隊長是樓君杰,阿泉當然是侯爺隊的隊員,王燦則加入少爺隊,一隊共有十個人,各拉了彼此的護衛、奴僕下去比。

而他們兄弟打籃球,袁音當然像先前那樣在樹蔭下乘涼吃點心……不,她深知這麼做太沒有良心了,所以她這次特地組了拉拉隊,和冬兒一起做了彩球,要和樓月璇、樓月筠,還有一干丫鬟們一起為他們加油。

袁音教著她們口號,「要大聲喊,加油加油!」

「加油是什麼?」樓月璇疑惑的道。

「就是打氣,助陣的意思!」袁音簡單的說明。

「那我當然要為我大哥加油。」樓月漩理所當然道。

「那我為二哥加油好了。」樓月筠心想,這樣才公平。

「那奴婢要為總管……」冬兒說得很小聲。

袁音當然是為自己的丈夫搖旗吶喊了。

很難得的,這次董氏也來了,雙手拿著彩球,想看他們年輕人打籃球,「哎呀,我兩邊都加油。」

其實昨天還有個人悄悄回到府里了,是洪氏,在山上吃齋念佛了個把月,沒肉吃讓她了一大圈,又受不了山上的寒冷天氣,折騰得病倒了,孫氏原本還想讓洪氏吃苦個一年半載,好徹底磨掉她的銳氣,最後怕洪氏死在山上,不得不讓她回侯府休養。

但除了樓君杰有去探望過她外,府里壓根兒沒有人關心她,像是她是死是活都沒有人在意。

洪氏這一回府,也無法再像以往作威作福,她的勢力早被瓦解了,身邊重用的心月復奴僕被孫氏一一送走不說,月錢也少了一大半,孫氏還派了自己人盯著她,看如今她還能變出什麼花樣。

樓君杰只希望母親能經由這次的教訓真心的懺悔反省,往後安分過日子,別再闖禍就好。

終于,比賽開始了,樓君煥很快就搶走球權,但樓君杰受過樓君煥的指導,實力也不遑多讓,誰輸誰贏還很難說。

「大哥加油!」

「二哥加油!」

「總管加油……」冬兒依然說得小小聲的。

袁音也很用力的吶喊,但在看完一局後她便累了,差人送甜甜圈、雞蛋糕過來,吆喝著樓月璇姊妹一起享用,「點心送來了,一起來吃吧!」

「太好了,我好餓!」樓月璇一坐上丫鬟鋪好的墊子上,拿起甜甜圈吃。

「這樣好嗎?」樓月筠覺得有點對不起打球打到揮汗如雨的兩個哥哥和其他隊員。袁音拍了拍她的肩道︰「加油也是需要體力的,我們休息一下,吃完點心再來吧!」說完,她便盤腿坐在墊子上,捉起雞蛋糕吃。

看音姨娘和大姊都津津有味的吃著,樓月筠也嘴饞了,拋下心虛,一塊享用甜食。

在吃吃喝喝時,袁音看到兩百尺前的一排矮樹下有只大白狗在蹓躂,她驚訝的道︰「那是阿樂,它又偷跑出來了嗎?」

她想起朋友的狗愛吃蛋糕,便順手拿起一塊雞蛋糕,從墊子上站起,往阿樂的方向走去。

冬兒也看到阿樂,看到袁音拎著雞蛋糕朝阿樂的方向走去,縱使怕狗,還是鼓起勇氣跟了過去。

「阿樂,這里!」袁音緩緩靠近阿樂,在距離阿樂不遠處,喊了聲它的名字,讓原本專注的嗅著草葉的阿樂轉過來,認出是她,開心的朝她搖起尾巴跑來。

「音姨娘,它跑來了!」冬兒嚇得忙躲在袁音後面。

「放心,阿樂很乖的。」袁音一邊說,一邊半彎著身,伸出拿著雞蛋糕的那手,「來,吃吃看這個雞蛋糕吧。」

袁音卻突然止住聲,在剎那間,她看到阿樂眼神一變,變得凶狠,更是齜牙咧嘴起來,她心底一駭,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見阿樂縱身一跳,死死咬住她的右手腕。

袁音一個吃痛,手里的雞蛋糕墜地,冬兒看到這一幕都嚇壞了。

「啊——快給我放開音姨娘!」怕狗的她為了救袁音,不經思索就用力踹開阿樂,阿樂哀嚎一聲,終于松開了嘴,往後退開。

冬兒忙檢查袁音的傷勢,驚嚷道︰「音姨娘,你的手都流血了……」

袁音錯愕的看著被咬得鮮血淋灕的右手,再望向阿樂,見它眼神猙獰,做出防備她的姿態,心頭一凜,不甚理解。

明明在前一刻,阿樂看到她還很開心的搖著尾巴,為什麼會突然發狂的咬人?

接著,袁音看到阿樂朝她縱身躍起,張著利牙又想咬人,袁音迅速拉著冬兒跋腿就跑,跑到一半,冬兒不慎跌倒在地上。

袁音回頭一瞧,見阿樂追來了,真怕它會攻擊倒下的冬兒。

然而,阿樂竟視冬兒于無物的繞過,只追著她,似乎眼里只有她這個目標。

袁音只能全力往前跑,在快被追上之際,自她後方響起聲響。

「音姨娘,我們來救你了!」

原來是在樹下野餐的那干人發現她和冬兒遭狗攻擊,手里都拿著樹枝趕來,樓月璇還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在第一。

但她們還來不及出手,袁音就見一陣刀光掠過眼前,接著阿樂哀嚎一聲倒在地上。

阿樂的腳被砍傷了,發出嗚嗚的哭嚎聲,畏懼的拖著受傷的腳想逃跑。

袁音看到樓君煥拿著長劍擋在她面前,劍上沾有血跡,看到他二度舉起劍要砍向阿樂時,忙向前抱住他,阻止他道︰「不要!阿樂它很溫馴的,它肯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會發狂的!」

樓君煥這才強忍憤怒地放下劍,待他轉過身,看到她被咬傷的右手腕時,臉色益發冷沉難看,險些又想殺了眼前的畜牲。

袁音不停地安撫他,「我沒事的,只是皮肉傷,我真的不要緊的。」

鏘!樓君煥扔下手里的劍,繃著臉撕下一片袖子,替她簡單包紮正在流血的右手腕,接著橫抱起她,想盡快帶她去療傷。

樓月璇、樓月筠、冬兒和董氏等人都相當憂心,跟在樓君煥後方追去。

阿泉、王燦和男僕們從籃球場方向奔來,起初還搞不清楚出了什麼事,侯爺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球場,接著從丫鬟口中得知袁音被狗咬傷的事,都擔心的跟了上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袁音心想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但她的手真的很痛,要不是樓君煥動作快來救她,她真以為會被阿樂咬死。

走到一半,前方處迎來趙婉婧和她的家僕,他們左看右看,看起來是在尋狗。

當趙婉婧看樓君煥懷里抱著袁音,右手腕包著沾血的布料,後方大陣仗的跟著一群人時,她吃驚的喊出聲,「侯爺,音姨娘是怎麼了嗎?」

樓君煥冷冷的看她,那寒意足以殺死她。

「這件事,本侯爺不會善罷干休的。」說完,他越過她走開,跟在後面的樓家女眷和冬兒,也都瞪視她。

趙婉婧原本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在家僕大喊了聲,說阿樂受傷了,地上有把沾血的劍,她又想到袁音受傷的右手,才驚覺到阿樂闖了什麼大禍,臉一白,全身哆嗦起來。

袁音的傷口在經過敷藥後並無大礙,陳大夫說只要小心照護傷口即可。

然而樓君煥仍是很擔心,比起袁音,他更加驚魂未定,完全無法想像要是他沒有听到冬兒的尖叫聲,恐怕袁音的傷勢會更嚴重。

袁音這個受傷的人反倒還要安慰他,經過這樁意外,她明白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還要愛她,讓她感動在心。

當天,孫氏在听聞消息後前來探望,樓月璇、樓月璇和董氏自然也來了,她們異口同聲的責難趙婉婧一家子,怪他們沒系好狗,任狗攻擊人。

只有袁音清楚,阿樂是針對她攻擊的。

為什麼?袁音百思不解,回想起阿樂奔向她,在瞬間變得齜牙咧嘴的神態,阿樂會突然抓狂,她想應該是受到什麼刺激才對……

等等,刺激?據說狗對氣味很敏感,是她身上有什麼氣味嗎?

袁音猛地想起她噴的那瓶香露水,冬兒曾說過要她小心,她想怕是那香露水里有什麼成分刺激到狗,才導致狗發狂的。

袁音心里一懷疑,立即向樓君煥提起這事。樓君煥一听,慎重其事的一道取走其他女眷用的香露水做檢驗。

結果很快出爐了,其他人用的香露水都沒問題,就只有她用的這一瓶香露水被加入會激怒狗的東西,才導致溫馴的狗兒性情大變,發狂攻擊人。

很明顯的,這是有人在她的香露水里加了料,再把狗放出來,引導它來到球場,進而促成狗咬人事件,是針對她的行為。

趙婉婧一家首當其沖成為嫌疑犯,畢竟香露水是由他們這家子送出的,再加上將女兒嫁進侯府的如意算盤飛了,難保不會有報復她的念頭,而趙婉婧曾見她和阿樂一起玩過,知道她是喜歡狗的,要引誘她接近阿樂,讓她被阿樂咬傷很容易。

想當然,趙家不承認,頻頻喊冤,表明他們當初是將整盒香露水送到老夫人那里,由老夫人分送到各院的,他們要如何確定這瓶有毒的香露水會送到袁音手中?更堅持他們明明有將狗系在院子里,是有人闖進他們院里將狗放出去的。

這話說得有道理,樓君煥目前也找不到強大的證據證明是他們一家下毒的,也只能將他們禁足在院子里,派人看守,在查出真相前不讓他們離開侯府一步。

而袁音的傷口原本好端端的,兩天後突然紅腫發炎,還有發燒現象,樓君煥馬上喂她吃了皇上欽賜可解百毒的藥丸,傷口便在隔天好轉,燒也退下了,但袁音仍忍不住瞞咕他太大驚小怪,傷口會發炎實屬正常,只要吃消炎的藥就好,把皇上賜的寶貴藥丸用在她身上太浪費了。

再過一天,阿樂暴斃了,袁音听到這消息,先是為阿樂難過,接著感到不對勁,心想狗只是聞了藥而發狂,還不至于死去,听說趙婉婧在將狗帶回去後,狗就恢復正常了,突然這麼暴斃,讓她覺得這事很古怪。

樓君煥也認為狗的死大有問題,為了追查更多證據,要仵作驗狗尸。

當狗尸被帶走時,听說趙婉婧哭得死去活來,趙家人都紅著眼眶,儼然將阿樂當成他們的家人看待。

袁音听到描述時,還真有些于心不忍,心想那一家人就算真想害她,也沒必要對自己疼愛的狗來動手,她並不認為趙婉婧會做出這種殘酷的事,也覺得受到利用死去的阿樂很可憐,真正的凶手太可惡了。

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樓君煥加強了侯府內的戒備,派了更多護衛嚴守在他的院落內外,好保護袁音安全無憂。

在袁音受傷後,他是恨不得整天跟著她的,今天有差事才不得不出府,臨走前還要冬兒千萬照顧好她。

袁音真覺得他把她當小孩看了,她只是手受傷,又沒有虛弱到什麼事都做不了。

她的傷口每天都要換藥,在陳大夫今天換好藥離開後,冬兒高興的道︰「音姨娘,陳大夫說你傷口恢復得很好,等過個幾天,就可以開始抹侯爺帶回來的藥膏,抹了就不會留疤了!」

袁音不甚在意的看著包紮好的手腕,關心的只有……

「對了,今天下午不是要幫秋艷算塔羅牌嗎?」

冬兒听到這句話,不敢置信的尖嚷道︰「音姨娘,您手受傷了還有心情算塔羅牌?」袁音翻翻白眼,「怎會沒心情?我成天養傷沒事做,都快悶壞了!」

「可是您的手受傷了……」

袁音動動左手給她看,「我左手還能動呢。」

冬兒還是覺得不妥當,「可是侯爺說您現在需要好好靜養,不能太累……」

袁音覺得冬兒就像老婆子一樣的羅唆,「之前你不是說,秋艷懷疑總管心有所屬,內心很彷徨,想問我她跟總管有沒有希望嗎?今天她休沐,錯過了她又要多等好幾天了。」

袁音平日是很樂意為下人算塔羅牌的,但樓君煥並不喜歡她花太多時間在上頭,進而忽略他這個丈夫,也認為下人不該撇下工作耽溺在算命這件事上,所以她後來采取預約制,讓下人利用自己的休沐日來佔卜,今天輪到秋艷了。

冬兒听袁音這麼說就猶豫了,她和秋艷的感情向來很好,看到秋艷對總管用情至深、頗為煩惱的樣子,真的很想幫她的忙……

「秋艷現在肯定很彷徨、很無助,很需要有人拉她一把,你當真不管她嗎︰」袁音故意說的嚴重些。

冬兒是很想幫秋艷,但她更是個忠心耿耿听侯爺話的好奴婢……終于,她想到一個折衷的法子,「那這樣好了,奴婢去請秋艷姊姊過來一趟,姨娘在這兒為她佔卜。」

「不,就按照著原先的約定,約在中庭里的小花園見面就是了,我是手受傷,又不是腳傷了動不了,走這一趟沒問題的。」袁音笑咪咪的道。

冬兒用「就知道她想溜出去」的臉看她,「音姨娘……」

「讓護衛陪同總行了吧!有那麼多人保護我,別人要怎麼害我?」袁音催促道︰「你去跟秋艷說一聲,我下午會幫她佔卜,在同樣的時間、地點見面。」

當天下午,袁音準備赴約前,冬兒突然接到門房通知,說是家里出事了,家人來找她。

袁音見她心急得快掉淚,忙催著她去,還怕她有急用的給了她銀子。

冬兒匆匆離開後,由阿泉陪她去赴約。

袁音見阿泉帶了十多名護衛陪同,唇角抽了抽,這也太多人了吧,她實在不習慣這麼多人跟著,但阿泉很堅持,說是侯爺出府前有交代,只要她一踏出他的院落,就一定要讓這麼多人跟著她,最後在她討價還價下減為六名。

袁音被前後左右包圍的來到赴約的花園,四周都是圍牆和花圃,只有一個入口可進入,說起來是個很隱密的地方。

她朝阿泉道︰「你們在這里等,秋艷來後就叫她進亭子找我。」

阿泉見亭子離此處有點遠,馬上道︰「可是……」

袁音叉起腰,眯起細陣︰「你們的人都守在這里,哪還有蒼蠅飛得進來?我跟秋艷要聊姑娘家的私事,莫非你想偷听?」

「不,小的不敢!」

見他沒意見後,袁音便自個兒踏進這小花園里,走進小亭子,秋艷還沒到,她就先在坐著等她。

多好啊,都沒人跟著!袁音感受到睽違已久的自由,拿出放在前襟暗袋里的塔羅牌洗好,再擱到桌上。

「應該帶點心來吃的才對。」她嘀咕的道。

等了一刻,秋艷還沒來,她打了記哈欠,心里想道,秋艷是忘了時間嗎?要不要差人去喚她?

她沒有發現,有個人悄悄從花圃圍牆下的一個狗洞內鑽進來,從背後走近。

當袁音敏銳的察覺到那細微的步伐聲時,還來不及轉頭看,就被捂住口鼻昏了過去。

當她清醒過來時,天色已近黃昏,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草叢里。

「我怎麼會躺在地上?這里是哪里……」袁音茫茫然的爬起身,試著回想起發生了什麼事,袁音感覺到手里捉著東西,一拿起來看,竟是根繩子。「為什麼會有繩子……」

當她心懷疑惑的查看周遭時,差點被嚇死。

在她身旁竟躺著一個女人,她湊近一看,才看清楚那是秋艷的臉,秋艷雙眼猙獰瞠大,頸子間有著明顯的勒痕,看起來已經斷氣了。

袁音平常膽子再大也嚇白了臉,急忙扔了手上的繩子。

此時,她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很可怕的念頭——真凶在殺了秋艷後,將她移來此地,是為了栽贓她成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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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3 00:43: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三樁命案的真相

「音姨娘……音姨娘……」

袁音听到四周傳來的叫喚聲後,很快地冷靜下來,若她在此時逃走,就是心里有鬼,不如光明正大的現身,而她想,那些護衛會找她,也是阿泉吩咐下去的,她突然在亭子里不見了,他們肯定很擔心,只要說她受到偷襲,他們自會相信她也是受害者的。

「我在這里!」袁音從草叢里爬出來,大喊一聲。

幾名護衛隨即趕上,見她好端端的,都松了口氣,「音姨娘,侯爺回來後听說您人不見了,發了一頓脾氣,您沒事太好了!」

樓君煥人在府中更好了!袁音像是吃了定心丸,朝護衛道︰「我在中庭的小花園里被偷襲了,等我醒來後,就倒在這處草叢里,里面有具尸首,是府里的丫鬟秋艷,這事很蹊蹺,快去稟報侯爺,也要馬上封鎖現場,找出凶手殘留在現場的線索。」

護衛們見袁音說起草叢里有尸首,都感到震驚,但袁音正色的表情讓人無不信服,他們謹慎的踏入草叢內查看,經確認過後,馬上有人去稟報樓君煥,其他人則圍住周遭,封鎖現場。

「哎喲,我走來這兒散步,就看到好多人在找音姨娘,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居然是有人被殺了,你剛好昏倒在尸首隔壁,地上還有根繩子……嘖嘖……也太湊巧了吧!」

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是洪氏,茹素了個把月的她都瘦了一圈,臉也瘦了下來,凹陷的臉變得憔悴,看起來也更加刻薄,她在往草叢內看了眼尸體,充滿惡意的道。

袁音看到洪氏覺得倒楣,知道洪氏是針對她說的,立刻冷著臉哼道︰「哪里奇怪?洪姨娘,你這是在影射什麼?」

「你是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通常第一個發現尸首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凶手不是嗎?」洪氏毫不客氣的咧開嘴嘲笑。

袁音也不怕她,「通常在案發現場逗留的,絕大部分也都是凶手,洪姨娘,你在這里做什麼呢?來散步?真有這種巧合嗎?」

「你!」洪氏瞪視她,咬牙切齒,眼底充滿著對她的恨。

她恨這女人!就是因為這女人的關系,她才會被關在山上的尼姑庵吃盡苦頭的,好不容易在大病一場後得以回來,唯一的兒子竟和樓君煥變親了,听說就是袁音刻意安排,才讓兒子和樓君煥增進感情,而董氏也投靠孫氏不與她來往了,她變成孤伶伶一個人,心月復都沒了,月錢少了一大半,這一切都是拜袁音所賜,她豈能不恨,逮到機會她當然要挫挫袁音的銳氣,沒想到這女人倒是伶牙利齒!

袁音當然看出洪氏眼里的恨,心想她被罰去尼姑庵都沒有反省,還把錯怪在別人頭上,簡直無可救藥。

「侯爺。」

這時候,樓君煥來了,守在草叢周圍的護衛見到他都一一恭敬的行禮。

樓君煥原本就領著人手在附近尋找袁音,還在考慮要不要派人出府找,一經護衛稟報說找到袁音了,他馬上前來,見到她人好好的,暗自松了口氣。

袁音看到樓君煥就像找到巨大的靠山,她馬上沖上去,抱住他的手臂道︰「侯爺,我好冤啊……」

袁音向樓君煥大聲喊冤,將她和秋艷相約的前因後果告訴他,讓他了解案發經過,再捅洪氏一刀,把洪氏暗示她是凶手的話說給他听。

樓君煥當然知道袁音想讓他替她出氣,而被影射成凶手可不是小事,這洪氏分明是存著惡意想害袁音,他豈能容許,當然要好好訓洪氏一頓。

「洪姨娘,你說音姨娘殺了人︰是這個意思嗎?」樓君煥皮笑肉不笑的朝洪氏道。

居然敢向侯爺告狀!

洪氏真想沖上去撕了袁音那張狡詐的臉,在樓君煥面前卻是怯懦道︰「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太湊巧了,有點奇怪……」

樓君煥冷冷睨視她道︰「真正的凶手早就聰明的逃走了,還會留在現場讓人捉嗎?你指控音姨娘是凶手,在秋艷身形比她高大的情況下,她要如何偷襲,用這繩子勒死她?你怎麼不說,她是被歹徒一起擄走、被栽贓的?洪姨娘,這種害人的話可不能隨便說,是還想再被送到尼姑庵反省嗎?」

洪氏听到他的威脅一肚子惱火,但也不敢發作,只能跺跺腳,自行離去。

袁音看到她有如敗犬般逃了,叉著腰好不得意,「哼,竟敢冤枉我是凶手!」

阿泉在這時走向袁音,慶幸的道︰「音姨娘,幸好您平安無事,我們等不到秋艷過來,沒一會兒發現您不見了,還以為您跟秋艷約好從哪處溜出去,找了許久找不到你們才知道出了大事……」

袁音听他這一說,不由得愧疚道︰「是我的錯,我想出來透透氣才會約在外面,又特地把你們遣開,才會讓凶手有機會捉我……如果我不跟秋艷約,她是不是不會死?」

「目前無從得知凶手殺秋艷的原因,秋艷的死也不是你的錯,是凶手的錯。」樓君煥原本想罵她沒有听他的話跑出去的,看她一臉內疚,他只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了。」

袁音听到這一句,尋求安慰的環抱住他的腰。

樓君煥也想抱抱她,但阿泉和護衛都在盯著他,他裝正經的模了模她的頭道︰「你嚇壞了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接著,他轉過頭朝護衛吩咐道︰「守好,待會兒我會過來檢查,也讓仵作過來一趟。」

樓君煥送袁音回院落歇息後,就回頭調查秋艷的死。

冬兒見袁音回來,臉頰上掛著兩行淚的沖了過來,「音姨娘,您終于回來了,听說您不見,奴婢好擔心您,奴婢真不該離開音姨娘一步的……」

袁音看她哭成這樣,猶豫著該不該將秋艷的死告訴她,但最後,她還是說了。

冬兒嚇壞了,果然哭得稀里嘩啦,不敢相信秋艷被殺了。

「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是誰要殺秋艷姊姊,又是誰要栽贓音姨娘您的?不過幸好音姨娘您沒事,侯爺一定會捉到凶手的!」

袁音看她情緒平穩後,問道︰「對了,你的家人找你有什麼事嗎?」

冬兒疑惑的搖頭道︰「說起這事真的好奇怪,門房說有自稱我家人的人在外面等我,但我出去都沒看到人,听門房形容起我家人的相貌,也不像我認得的那樣,我好像被騙了……」

袁音一听心里有底了,知道是真凶故意引開冬兒的,再加上她剛好把阿泉他們遣遠,才給了真凶偷襲她的機會,並設計讓她成為代罪羔羊。

但,事實遠比她所想像的可怕。

樓君煥在讓仵作查驗過尸體後回來,說秋艷沒有其他外傷,也說他查到狗尸的牙齒里含有劇毒。

听到狗牙含有劇毒,袁音不由發抖,知道凶手是想置她于死地,想借著狗咬她讓毒素經由傷口擴散,要不是她吃了皇上御賜的解毒丸,凶手就得逞了。

樓君煥自然也想到這一點,臉色冷沉道︰「凶手是想殺你的,第一次失敗後,他想再殺你第二次,才會蓄意支開冬兒,你把護衛遣遠,倒給了他把你擄走的好機會,他沒對你下手,只讓你躺在尸首旁,大概是你不見的事很快被發現了,府里的人都在找你,他怕被發現,只好放棄殺你,才把繩子放在你手上栽贓你殺人。

「你被發現的地方,距離你原本待的小花園只有一小段距離,說明他怕被發現,無法將你拖到太遠的地方動手,而秋艷,我想她大概是在那附近被殺的,她會被殺,或許是發現到凶手的真面目被滅口的。」他說出了一連串的揣測。

袁音沒想到自己前後兩次都差點送了命,連秋艷都極有可能是受她波及的,更加膽寒,「到底是誰那麼恨我,恨到想殺我……」

有殺她動機的只有洪氏和趙婉婧,但她並不認為趙婉婧會犧牲愛犬來害她,洪氏的心月復都被拔除了,又瘦了一大圈,真有力氣勒死高大的秋艷嗎?又是如何將秋艷帶到草叢里的?袁音並不認為洪氏一個人有能耐和縝密的心思辦得到,但她也想不到誰有嫌疑。

袁音頓住了,像想到什麼,眯起眼望向樓君煥,冒出一句懷疑,「該不會是你這個侯爺在外面得罪過誰,有人想報復你才想殺我吧?」嗯,她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性,「你總是那麼踐又老愛斜眼看人,肯定得罪過很多人,有很多仇家在!」

樓君煥看她說得那麼篤定,沒好氣地道︰「敢得罪本侯爺的人,除了你,還有活著的嗎?」

「呃……」袁音想想也是,她又努力想,靈光一現的想到他那三任未婚妻的死,看過很多推理劇的她自動腦補起來,將她大膽的推測說出口。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三任未婚妻都是被殺的,凶手故意偽造成事故死亡,現在,凶手的目標是我,想除掉我,才會利用狗咬我……」

「凶手的動機呢?」樓君煥雙手環胸,姑且一听。

「動機的話……」袁音認真的想,推測道︰「我猜,有個人暗戀你這個侯爺,愛不到手也不讓別的女人得到你,因此故布疑陣殺了你三任未婚妻。他利用狗咬我,要是你沒有細查,恐怕也不會知道狗牙里有劇毒,真會當成單純的狗發狂咬人事件,那凶手的設計就會被掩蓋住了。」

樓君煥沒有駁回她所說的推論,她說的頗合理,只是也沒有證據證明,攻擊她的人和那三樁命案有相關,「那三樁命案我都有深入了解過,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女方家里也沒有提出異議,我認為這跟你受到的攻擊事件,是一碼歸一碼,不能混為一談。」

袁音仍是有意見,「話雖如此,可我還是覺得毛毛的,你想想,你那三個未婚妻死了,現在加上我也差點遇害,一連四個人都出事了,這不自然,天底下有那麼多巧合嗎?彷佛只要你身邊出現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會死去,而且現在也證實真有人想殺我,這根本與你有犯煞克妻的命格無關……」

她更進一步推測,「君煥,你仔細的想,你那三任未婚妻的死和我受到的攻擊,有任何共同點嗎?例如,我被狗咬傷了,也有人跟我一樣的嗎?或許能因此找到線索……」

在推理劇里,連續殺人事件都會有個共同點,只要找到這個共同點,就能一路往下查,找到捉住真凶的線索了。

樓君煥听她說了這些話,也覺得真有詭異,連她都出事了,這天底下真有那麼多巧合嗎?況且巧合是可以被人造出來的。

一直以來,樓君煥都深信不移那三位未婚妻的死都只是單純的病逝和意外,第一次,他屏除對案件的刻板成見,重新去審視他那三任未婚妻的死因,仔仔細細去回想案發經過,好找出她所說的共同點。

樓君煥在思考過後道︰「是沒有誰被狗咬傷,但這三樁命案中,有兩樁都與動物相關。

我的第二任未婚妻是從馬上摔下來死去,第三任未婚妻是馬車和牛群相撞,才會被撞下湖……」

「同樣都有動物!」袁音大為激奮道︰「或許凶手就是利用藥物控制動物殺人的!那我想你第一任未婚妻會病死,怕是跟動物也有關了……」

「這得查下去才知道。」樓君煥模了模她的頭,夸贊道︰「真不簡單,你變聰明了。」

「我本來就很聰明了。」袁音拍開他模頭的手,橫了他一眼道。

樓君煥被她的模樣逗笑了,接著,他斂起笑,慎重的叮嚀道︰「梨子,接下來我會重新查這三樁命案,我得親自到女方家里拜訪,好查得先前沒發現到的蛛絲馬跡。答應我,我不在府里的這幾天,你絕對要乖乖的待在我的院落里,不得踏出一步,那真凶恐怕就潛藏侯府內,千萬別讓真凶有機可趁。」

袁音拍拍胸脯,保證道︰「我又不是傻瓜,都知道有人要殺我了還要往外跑!我絕對會乖得不得了的,哪里都不去的,你就放心出府去查吧。一捉到真凶,也能替你洗刷那些犯煞克妻對你不利的謠言,以後你就不會被市集里的大嬸們說你可憐了。」

樓君煥想到最初和她相遇,被那些不認識的大嬸道是非八卦的事,他彈了下她的額頭道︰「對,本侯爺豈能被看得很可憐。」

袁音噗哧一笑,樓君煥也跟著笑了,兩人相視著,眼里充滿著愛意和堅定,他們都堅信,他們會順利捉到潛藏在暗處的凶手,將這人繩之以法。



秋艷被殺的事沒幾日就傳遍了侯府,在目前還沒捉到凶手,也沒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侯府內人人自危,風聲鶴唳,還有不少蜚言流語傳出,有人說秋艷是與人結仇被殺的,有人說是她是被外面闖進來的賊殺死的,還有一項說法是最駭人的,莫過于說她是被袁音殺害的,因為袁音那日在秋艷的尸首旁醒來的事,被傳了出去。

這很明顯是洪氏傳的,存心想打擊袁音,想讓她被當成凶手,這謠言馬上被樓君煥澄清袁音同樣也是受害者,在先前狗咬人事件里,她就被凶手當成目標,殺她不成才想栽贓她,而比起洪氏所說的,下人更加相信樓君煥的說法,再加上袁音在府里的人緣好,下人當然不會相信袁音是殺害秋艷的凶手,對洪氏的作為更加唾棄。

孫氏也在一氣之下,將洪氏禁足在她自己的院落里,更警告她再作怪就將她重新送到尼姑庵,樓君杰也再三保證會看管好自家娘親。

在這種凶手不知是誰的情況下,樓君煥本身是不想離開袁音的,但為了查清楚這案子跟他那三任未婚妻的死是否有關聯,他必須出一趟遠門。

樓君煥為不打草驚蛇,當然是不動聲色的以出公差之名去,更在離府前布屬好府內,徹底保護袁音的安全,秋艷的命案就交由母親去查,樓君煥心忖,或許從秋艷的周遭去查能查出線索,說不定能找到凶案的目擊證人。

樓君煥也怕真凶會殃及他的家人,當然也派了護衛保護各房,更成立多支巡邏隊,加強府內的警戒,由樓君杰負責指揮調度。

樓君杰在知道兄長交給他那麼重要的任務時感動不已,代表著他信任他,不介意娘親造謠袁音是凶手一事,他發誓會保護好府內所有人。

而樓君煥離府的第一天,袁音就開始想念他了,真不知道要如何熬過他不在的數天,幸虧樓月璇她們知道她不能踏出院落一步,怕她悶,都會輪流來陪她,老夫人也會和董氏一起過來看她,讓她感到非常窩心,轉移了思念的心情。

今天午後,樓月璇、樓月筠和樓君杰一塊來了,陪著袁音一邊玩牌一邊吃點心。

當然桌上的各式點心都是先用銀針驗過毒的,警戒可說是做得滴水不漏。

玩了幾局後,袁音突然感性地朝他們謝道︰「謝謝你們總是過來陪我解悶。」

「說這什麼話,大哥不在,我當然要把我未來的大嫂給看好了。」樓月璇把玩著涂得紅紫的指甲道。

「大嫂?」袁音有些意外她喊她「大嫂」。

樓月璇口吻神神秘秘的道︰「我娘有說,只要你肚子爭氣,能為樓家生下孩子,就會將你抬為正妻,屆時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侯爺夫人了。」

「音姨娘,真是恭喜你了,以後我要喊你一聲大嫂了。」樓月筠歡語道,樓君杰也樂見她被提為正妻,跟著喊恭喜。

袁音是有听樓君煥說過老夫人願意將她抬成正妻,但沒說還有生孩子的條件,他大概是怕她有壓力才沒說,說真的,在以往她肯定會對這條件嗤之以鼻,但她活在這個時代,就有背負生子的壓力,而且老夫人只提出這個要求對她已經算是很寬容了,也看得出老夫人對她的疼愛,要不憑借著她本身卑微的身分,她就算一連生十個兒子,也是無法成為正妻的。

袁音覺得來到這個王朝,有這麼愛她的侯爺丈夫,還有對她這麼好的婆婆和小姑小叔,真的是很幸運。

在打完牌,度過愉快的時光後,他們聊起沉重的案情,樓君杰提及從孫氏那邊得知的消息,傷腦筋道︰「听說秋艷平常為人很好,沒有跟誰結過仇,也找不到任何目擊證人或可疑的人,看來這案子很難辦。」

聞言,樓月筠朝袁音一問,「音姨娘,你有沒有辦法用塔羅牌算出凶手?」

袁音心里咯 了一聲,其實她早替自己佔卜過,抽到的是張死神牌,死神代表結束,並不是好預兆,當然她不好說出來讓他們擔心,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保護好自己,等著樓君煥回來。

「這個我算過了,過程雖然有些艱難,但最後是可以順利捉到人的。」她說了善意的謊言。

樓月筠一听松了口氣,「太好了,真希望能快點捉到凶手!」

「一捉到凶手,我肯定不會讓他好過的,我要狠狠的戳進他的皮肉里,讓他後悔他的所做所為!」樓月璇伸長留著尖銳指甲的十指,殘酷道,一旁的樓月筠都被她嚇到了。

這時候的樓君杰則內疚的朝袁音道︰「音姨娘,我娘到處亂傳你是凶手的話,污蔑你的名聲,真是對不住。」

「都已經是之前的事了,別再跟我道歉,再說我要罵人了︰」袁音作勢警告道,接著建議他,「我想你娘會針對我,大概是因為我讓你跟你大哥和好了,近來你又跟我們走得近,讓她覺得兒子被搶走了不甘心,才會對我口出惡言,所以你平日應該要多多陪伴她,關心她,讓她覺得受到你的重視,日子久了,她就不會認為我們搶走你了。」

「我知道了……」樓君杰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想到娘親大病一場回來後,他就和她有過幾次爭吵,他真是不孝。

他們三人逗留到傍晚才離開,才剛走,就有個人上門想見袁音。

護衛前來稟報,冬兒再轉話給袁音,「音姨娘,表小姐讓府里的護衛傳話來,說她有重要的事要親自跟您說,說是跟秋艷有關……」冬兒一臉警戒,「音姨娘,您真的要見她嗎?說起來,她也有害你的嫌疑……」

袁音思忖過後道︰「我見一見好了,我想听听她的說法。」

「音姨娘,要是您有危險……」

院子里有那麼多護衛在,還怕一個弱女子嗎?袁音倒是不擔心,她逗著冬兒道︰「那你就負責保護我好了。」

「姨娘!」冬兒跺了跺腳。

袁音不玩她了,正色道︰「派人送她過來一趟,只讓她一個人來就好。」她還是得謹慎一點。

不久,趙婉婧被請了進來,當然冬兒、阿泉等護衛都在,不讓袁音單獨和趙婉婧獨處。

趙婉婧自然知道她被當成犯人看,想起這陣子他們一家被禁了足,哪里都去不得,一行一舉都被盯著,被侯府里的下人奚落,就一肚子委屈,真想轉身走人,但她還是強忍住了。她速戰速決道︰「事發那天早上,我和我的丫鬟看到秋艷和府里的總管在吵架。」

袁音听了有些驚訝,「他們在吵什麼?」

「不知道,距離有點遠,而且我不會去偷听別人說話……」趙婉婧說這句話時難掩她的傲氣,她深深吸了口氣又道︰「還有一件事,侯府里負責送三餐膳食過來的丫鬟說,她有看到一個叫林範的長工牽著阿樂走,把阿樂放在你們打球的附近就跑了,事發後,林範便辭了工作,這事有點古怪,那個丫鬟怕惹禍上身,一直都不敢說,我看她欲言又止,這才誘她說出來的。」

袁音盯住她問道︰「為什麼想告訴我這些事?」

趙婉婧挺直背道︰「若能盡快找到真正的凶手,也能早日還我們一家清白,我還沒有可憐到會因為得不到男人的心,就使出這種害人的技倆。」

在她走後,袁音心想得告訴老夫人一聲,好找出那名長工來問話。

她又想到趙婉婧提到總管,說在秋艷在死去當天和總管起爭執,她想到冬兒說過,總管疑似心有所屬,讓秋艷心情低落……兩人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雖然這事應該交給老夫人去問,但這是秋艷和總管兩人之間的感情事,她怕總管會對老夫人難以啟齒,沒有說實話,不如她私下先問問他好了……

「冬兒,明天把總管叫來問問吧!」

「音姨娘是在懷疑,總管是殺了秋艷姊姊的凶手嗎?」冬兒擔心的問道。

袁音瞧她緊張的模樣,笑道︰「只是問問罷了,厘清總管和秋艷那天是為了什麼事吵架,也能去除他的嫌疑,到時老夫人問他話,我也能幫他說話。」

冬兒松了口氣,「真希望能快點捉到凶手,現在府里的氣氛好差,好沉重,沒有人笑得出來。」

袁音想到人在外地的樓君煥,不知道他查得如何,真希望一切都很順利才好。

樓君煥依序前往他前三任未婚妻的府里,他先來到他第三任未婚妻,也就是工部尚書千金的府里,接著再到他的第二任未婚妻,振虎將軍千金的府里,但都一無所獲,找不到與動物相關的線索,更沒有可靠的證詞,都過那麼久了,就算當年真有用上藥物來使動物發狂的證據,也早被真凶銷毀,無跡可尋。

樓君煥轉而換個方向查,查起振虎將軍千金周遭的人事,終于得到有力的證詞,有丫鬟舉發,負責服侍將軍千金的貼身丫鬟在出事當天行為異常慌張,在出事後還曾作噩夢,說著對不起小姐的囈語,之後便以生病為由離開將軍府。

樓君煥覺得這供詞對案情很有幫助,故派人去找那名丫鬟。

而第三任未婚妻的事故,樓君煥去找當年的牛群主人,那主人提起這事可是忿忿不已,說是害他吃盡苦頭,賠了不少錢,還坐了牢,而負責看顧牛群的那名伙計竟在出事後就溜得不見人影,讓他不知該找誰理論,也不知牛群發狂的原因。

樓君煥認為那個伙計很可疑,當即派人去尋。

最後,樓君煥來到第一任未婚妻,也就是前吏部尚書千金的府中。

前吏部尚書在女兒過世不久後致仕,似是承受不了女兒死去,現在搬到隔壁的臨江縣養老,當他看到樓君煥前來時非常吃驚。

听樓君煥稟明來意,想了解女兒的死因,他很願意配合。

他一直以為女兒是病死的,外面還謠傳著是鳳陽侯克死的謠言,若是人為被害死,那麼他一定要揪出凶手,還女兒一個公道才行,鳳陽侯也能洗清他遭污蔑的名聲。

「侯爺,對于小女的死,我會盡其所能的回答您的。」

樓君煥坐了下來,喝了口茶後問道︰「請問令嬡是否有養貓狗?在死前是否有被攻擊弄傷?」

前吏部尚書一驚,那表情像是說中了,「小女是有養一只貓,老實說,小女當年會摔那麼一跤,是跟那只貓有關。那本是只溫馴的貓,也不知怎地突然獸性大發,嚇得小女摔了一跤,撞傷頭,之後便發了高燒,撐不到幾天就去了,要不是那貓後來暴斃了,我肯定會殺了它的……」他臉上難掩哀傷,疑惑問道︰「侯爺,您怎會問起這事?有養貓狗……跟她的死有關嗎?」

「確實是有關的。」樓君煥又問︰「令嬡摔跤那天,是否有噴香露水或是有配戴香包?或許是她身上有什麼香氣,才導致貓發狂的。」貓暴斃和阿樂的情況一樣,恐怕前吏部尚書之女真正的死因不是撞傷,而是遭貓咬傷的傷口中了毒,導致高燒不退死去。

前吏部尚書這麼一听,神情激動起來,難怪平日那麼溫馴的貓會發狂攻擊人!「小女她有配戴香包的習慣,當時她跟著她女乃娘學調香,會自己做香包……」他像是想到什麼,又道︰「她最後用的香包還在!小女的遺物,我這個當爹的都有收好,我馬上拿給侯爺一看!」

樓君煥听到有證物,精神一振,又問︰「是否有女乃娘的下落?」

前吏部尚書也覺得教女兒做香包的女乃娘大有問題,或許就是女乃娘在香包里加了什麼,二話不說馬上告知女乃娘的去處。

接下來,樓君煥的調查都進行得很順利,查出了那香包里有殘存的毒物,也找到了女乃娘,女乃娘坦誠受到某個人的收買,將那加了毒的香包送給小姐。

另外第二任和第三任未婚妻的事故也有極大的進展,順利找到了當年的丫鬟和伙計,他們都坦誠說是當年缺錢,受到某個人收買,丫鬟將加了毒的香包送給小姐,那伙計則得知馬車行經的路線,讓牛群聞香去攻擊馬車。

而共同收買他們的人,是一個叫陳淵的人。

費了一點功夫,樓君煥才找到陳淵窩藏的地點,在臨江縣的某個小鎮上。

這日天一亮,陳淵听到敲門聲,打著哈欠去開門,一下子被壓制住。

一听到樓君煥表明身分,要問他那三起官員之女的事故,他嚇得腿軟跪下。

「侯爺,小的也是收錢受人所托辦事的,但小的只干前三起,第四起真的與小的無關啊!這兩年來小的一直都待這個小鎮上,沒到京城去,怎麼害人呢?」

樓君煥捉起他衣領道︰「說,是誰指使你的?」

陳淵畏懼的吞了吞口水。

「你不說,本侯爺就把你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切掉!」樓君煥惡狠狠的道,朝護衛下命令,「快,把他的手按住!」

陳淵嚇得都快尿褲子了,「我說、我說!是王燦!」

樓君煥從來沒有想過會听到這名字,心里無比驚駭。

他眯起眸子道︰「你該知道的,你要是敢說一字謊話,本侯爺就會把那切掉的一根根手指頭烹煮後,全都塞進你嘴里。」

陳淵怕得都冒出一身熱汗了,褲子也濕了,為了活命,他大聲喊出,「小的沒有說謊,都是真的!就是王燦沒有錯!小的打小就認識他了,他跟個師傅學過一年的調香,精通各種用來害人的迷藥,小的剛好需要銀子還賭債,他便給小的銀子,要小的幫他辦事,小的只是拿錢辦事而已啊!」

樓君煥看他這模樣,知道他說的都是真話,但他還是不願相信,那個對樓家忠心耿耿,臉上總是帶著笑,恭恭敬敬喊他一聲侯爺的王燦會是真凶?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陳淵發抖道︰「大概是對侯爺您有仇吧!王家世世代代都要服侍侯爺一家,到了這一代輪到他了,他肯定對您懷有怨恨……小的不是隨便說說的,據小的所知,王燦從小就很聰明,本來是可以去考科舉的,但被他爹阻止了,他心里肯定很埋怨……」

因為被總管這身分困住了,所以怨恨他這個現任侯爺,進而不讓他好過,要殺了將要嫁給他的女人嗎?

王燦身為總管,在府內人緣又好,確實能掌握住許多消息,例如,袁音和秋艷赴約的時間和地點,他可以透過冬兒得知;而樓氏送的香露水,據她所說的是全都交到老夫人手里,再由老夫人分給各院,這中間有經手的人便是王燦,他將加了料的香露水準確的送達到袁音手中。

袁音有危險!樓君煥意識到這一點,想到王燦人就在侯府里,袁音對他並沒有戒心,倘若王燦真有心想殺害她,耍點技倆,把她引出來還是辦得到的。

該死的,他現在必須快馬加鞭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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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3 00:44: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引狼入室

翌日早上,袁音讓冬兒去喚王燦過來。

當王燦一個人踏進廳里時,袁音微微一愣,「冬兒呢?怎麼人沒回來?」

「她突然肚子疼,跑去茅廁。」王燦往前一邁,走到她面前,笑容滿面道︰「真難得姨娘會主動找小的,是有什麼事嗎?」

袁音總覺得王燦今天笑容不太真誠,漆黑的眼珠子看似有點冷,是她的錯覺吧。

「我有點事問你。」這話題敏感,袁音有想過怎麼問比較好,最後還是開門見山道︰「是這樣的,秋艷死的當天,府里有人看到你和秋艷起了爭執,我想知道你們兩人是為了什麼事情爭吵?」

王燦臉色微微一變,「音姨娘是把小的當成凶手嗎?」

袁音就知道問這種話不討好,澄清道︰「不是的,問你這件事只是想厘清當時是發生了什麼事,若你與案子無關,自然就會除去你的嫌疑,說清楚對你比較好。」

王燦釋懷的緩了緩臉色,有點苦笑道︰「說起來真是難以啟齒,秋艷她對我有特別的感情,可我只是將她當成妹妹,所以幾次勸她放下,但她對我依然很執著,那天她的情緒很激烈,我們不歡而散……」他懊悔萬分的道︰「我不知道在和我談話過後她會死于非命,早知如此,我就會把話說得好听一點,或許她就不會心情不好而獨自一人遇上了凶手,是我的錯。」

感情原本就是不能勉強的,袁音看他如此悔恨,嘆了口氣,另外又問︰「那你記得府內有個叫林範的長工嗎?听說有人看到林範把阿樂牽到球場,這事過後他辭了工作。」

王燦露出相當訝異的表情,「怎麼會,居然是林範把狗牽來的……他辭了工作,說是他母親病重,他要回鄉照顧母親,他騙了我嗎?」

「那應該把他找過來一問。」袁音在心里忖道,這林範絕對有問題,接著朝王燦道︰「總管,謝謝你特別跑來一趟,你一定有很多事忙吧,不好意思叫你叫來,你可以回去了。」

王燦一動也不動,只有眼神微微的變深沉。

袁音見他還在,疑惑道︰「還有什麼事嗎?」

王燦緩緩啟唇,語氣低沉幾分,「姨娘,要見上你一面真是難上加難,我好不容易被你召進門,怎麼可以那麼快走呢?」

袁音心里咯 一聲,總覺得說出這番話的王燦很怪異……什麼叫做好不容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時,王燦一張斯文的女圭女圭臉上只有陰沉,定定看著她,一字一語充滿怨憤道︰「我听說了,老夫人應允你只要為樓家生下孩子,就抬你為正妻,我沒想到以音姨娘這種低賤的身分,竟能當上侯爺的正妻。」

袁音真不敢相信,一直以來都對她釋出善意的王燦竟是瞧不起她的,她發怒的道︰「總管,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王燦睜大眼珠瞪視她,振振有詞的道︰「我從小就是看著侯爺長大的!老侯爺死得早,十七歲的侯爺必須繼承這位子,撐起整個鳳陽侯府,他是多麼令人敬佩!侯爺他雖然個性不太好,他不會說好听的話,總是拒人于千里,但是他智勇雙全,是難得的英才,連皇上都重用他!

「我原本以為,他對你這個低賤的女人有興趣,僅是因為你與眾不同,但你畢竟是個妾,只是個用來擋煞的女人,對他屢次無禮,他遲早會發現你俗不可耐的本質,會玩膩你的!我真沒想到,他居然認真到說要立你為正妻,簡直是不可原諒……」

袁音起初在發火,後來越听越是毛骨悚然,忽然覺得眼前這男人變了個樣,和以往判若兩人,似乎精神異常,而且她還明顯感受的出來,他對她懷有深厚的憤怒和恨意……

袁音曾經思考過,到底是誰痛恨到想殺死她,假設凶手是王燦,他自然打听得出她與秋黯有約這件事,他是冬兒信任的人,能隨時掌控她的去向。

還有一件事,樓氏送的香露水說是統一交給老夫人分派,她也想起來了,那香露水是王燦親自送到她手上,他是最有機會在香露水里加料的人,他確實極有可能就是凶手。

袁音懊惱著察覺得太晚,真凶就潛藏在她身邊,她竟毫無所覺,還引狼入室邀他進院落里,此時冬兒沒回來,怕是早已出事了。

她……必須逃走!袁音冷靜的思考退路,看他擋在門前,心知闖過不去,她悄悄的從座椅上站起,緩緩往後退,一舉拉下牆邊的拉鈴。

樓君煥要她務必小心,在抽到死神牌時她也有不好的預感,于是在房里和廳里都安裝了拉鈴,只要一拉,門外就會響起鈴聲,引來護衛來救她。

王燦注意到她這個動作,轉動了眼珠,詭譎一笑,「死心吧,沒有人會來救你的,冬兒不會來,護衛也不會來,他們全都睡著了。」

身為府內總管,他怎會不知道她做了救命拉鈴,他壓根兒沒將這玩意放在眼底。

都睡著了?他是下了迷藥嗎?袁音在听到這句話才想到,最開始王燦畢恭畢敬的回答她的話,是故意在拖延時間,好等外面的人完全陷入昏迷後再對她動手。

袁音告訴自己,她不能絕望,院落內有那麼多護衛在,個個武功高強,他是不可能迷昏所有人的,她必須拖延時間,好等待救援。

「你為什麼殺了秋艷?」袁音朝他拋出這句話,她用無比篤定的語氣,一方面是在拖時間,一方面也是在試探他會不會承認。

王燦倒沒想到她會直截了當的問,挑了眉道︰「好吧,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告訴你也無妨,因為被秋艷發現是我讓林範去放狗的,狗發狂又暴斃的事,她也察覺到與我有關,她勸我回頭是岸,還想告訴你真相!」他怒哼道︰「她和我是同類人,她苦戀我,所以我挺同情她的,我原本也不想殺她的,是她自找的!」

袁音听他承認了罪行,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厭惡道︰「你居然殺了這麼喜歡你的秋艷,還利用了無辜的阿樂,你簡直不是人,是畜牲,不,說你是畜牲還真是污辱畜牲!」袁音真不明白,他因為她卑賤的身分配不上樓君煥就想殺她,這是什麼變態的心態!

王燦冷哼一聲,「音姨娘,你嘴巴可真伶俐啊!你本來該死在那只狗的毒牙上,但你沒死,侯爺居然給你那麼寶貴的解毒丸吃!」他咬牙憤恨道︰「為了殺你可真是辛苦,我把冬兒騙走了,可還有那些該死的護衛在,雖然你把人遣遠了,但我不敢大意,無法當場殺了你,只好鑽著狗洞把你帶走,沒想到你不見的事很快被發現了,到處有人在找你,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只好把你栽贓成殺害秋艷的凶手,竟被你幸運躲過了……」他邊說,邊往她的方向大步邁去。

袁音放棄那無用的拉鈴,盡量遠離他,找著能對付他的武器,同時為了轉移他注意力又問道︰「侯爺那三任未婚妻的事故也是你做下的?」

「那三個女人是很高貴,但都配不上侯爺,都該死!」王燦說著,又朝她邁出一步。

袁音只是隨口問的,他居然承認了!看來,他不只是瞧不起她想殺她而已,他是瞧不起所有要和侯爺成親的女人吧!他是有病嗎?

「侯爺他已經著手在查這三樁命案了,他遲早會知道你骯髒的手段,你快收手吧!」袁音邊周旋邊找著武器,找來找去就只看到花瓶管用,好吧,花瓶,等等用來砸破他的頭,再將他綁起來。

「收手?不,你比那三個女人更低賤,我不能讓你存在……」王燦恨恨的道,看她拿起花瓶防身,囂張的大笑,「沒用的,任你再怎麼掙扎都活不了的!」

可惡!袁音兩手抱起花瓶,警告他道︰「你再過來,我就打爆你的頭!為了活命,我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絕不會讓你得逞!」

王燦陰陰一笑,「音姨娘,其實我很喜歡你這個人的,比起那些愛使喚人的主子,你很親切,不會把我當成下人,若你甘願當個擋煞的妾,別那麼愛出風頭,在你的小院落過你的日子,我就不會殺你,偏偏為什麼你要吸引侯爺呢?侯爺居然會迷上你這個卑賤的女人,還要娶你當正妻!你不該存在的,或許在你還待那個小院落時,我就該殺了你,讓你消失得無聲無息……」

袁音總覺得王燦要殺她的動機還不夠,像是少了最關鍵的理由,在這一刻她終于發現了,她在王燦眼里看到了嫉妒,「你……喜歡侯爺嗎?」

王燦被看穿了心事,死死瞪著她。

袁音嘆息道︰「喜歡一個人不是壞事,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可以喜歡,可是,絕不是用這種可怕的方式,你做錯事了。」

王燦難以相信她對他說出這種話,「你不覺得我喜歡男人很惡心嗎?」

袁音搖了頭,「男人也是可以喜歡男人的,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是第一個說這種話的人,王燦感到很震撼。

袁音見他不動,看起來有被她的話打動,再接再勵的誘勸他,「總管,趁現在回頭是岸吧,一切還來得及,我想秋艷她也是希望你收手的……」

「住口!」王燦忽然大喊,自腰間掏出什麼,朝她的方向沖去。

太突然了,袁音想用花瓶回擊也來不及了,鏘的一聲,她手上的花瓶落地,接著肚月復間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發現他朝她捅了一刀。

媽呀……真是史上無敵痛的!她太大意了,以為他听得了勸……

王燦通紅著眼,那眼眶里盛的不知是悔恨還是痛楚,對著她沙啞道︰「來不及了……在我第一次殺人時就來不及了,侯爺就像星辰一樣照亮我,這些年來,我一直都看著他,但我卻不能擁有他,那,我也不讓別的女人得到他……」說著,他拔出了匕首。

袁音看著那匕首染著刺眼的紅,鮮血都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她捂著肚月復,好想大喊救命,好想替自己止血,卻體力不支的癱軟往下滑,軟倒在地。

君煥,對不起,我沒有好好听你的話,我不夠小心,我真是個笨蛋……

袁音在心里吶喊,感覺身體里的血一直涌出,眼前逐漸模糊,她好害怕,無法阻止眼皮合上……

「君煥……」救我……

袁音眼角淌著淚,躺在這一片血泊中的她,虛弱得連手指都動不了,只能發出這微弱的一點聲音。

「別再喊他的名字了,去死吧!」王燦舉起匕首,瘋魔的想再捅她一刀。

在那一瞬間,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撞開了,樓君煥一見到王燦舉著匕首,想攻擊倒在地上的袁音,飛快的捉起門邊櫃子上的花瓶朝王燦擲去,打中後他痛得哀嚎出聲,手里的匕首也落在地上。

「把人捉起來!」

樓君煥沒看王燦一眼,飛奔至袁音身邊,看到她月復間流出汩汨的血,馬上替她點穴止血。

「梨子,你快醒醒!」他見她閉緊雙眼,面無血色,恐懼盈滿了他的心,他忙不迭高喊她的小名,輕拍她的臉。

袁音毫無反應,已然呈昏迷狀態,在樓君煥闖進門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識,撐不到見他一面。

樓君煥微顫著指,測了她頸邊的脈博,發現她氣息微弱,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他幾乎快瘋了,朝背後的護衛高聲命令道︰「快去叫陳大夫,快!」

接著,他怒紅著眼,對被護衛制伏住的王燦,暴吼道︰「王燦,你對她做了什麼?你敢動她!」

看到樓君煥想殺死他的眼神,王燦低低一笑,笑得悲傷,接著嘴巴動了動。

樓君煥看出他想做什麼,急忙下令道︰「他想自盡,絕不能讓他死!」

王燦嘴里馬上被塞了劍柄,他恨恨的發出嗚嗚聲,接著,護衛听從樓君煥指示的將他拖出廳外,綑綁起來。

屋內空無一人後,樓君煥回頭望向袁音,他撫模著袁音冰冷的臉龐,臉上流露出悲切無助,連肩膀都在發抖著。

「梨子,你再撐著點,陳大夫快來了!」

梨子,你要為了我撐下去!



樓君煥在得知王燦是幕後真凶後,連夜快馬從臨江縣趕回京城,只想阻止袁音遭毒手,一回到侯府,他馬上派人去找王燦,同時來到自個兒的院落,想見袁音一面才安心,豈料一路往內走,他竟看到一個個護衛昏倒在地上,知道出了大事,便往主屋的方向急奔,又見冬兒倒在一間廳外,他更是急得用力踹開廳門。

開門剎那,他腦門一震,看到袁音癱倒在血泊中,王燦正拿一把匕首要襲擊倒下的她。

他不讓王燦死,敢傷害袁音,他要讓王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一會兒,陳大夫趕來了,雖然馬上替袁音療傷,但袁音也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孫氏最先得知袁音出事的消息,不敢置信會有這種事,帶著樓月璇前來探望她。

樓君煥痛心疾首,見袁音昏迷不醒,內疚到不行,將她倆都趕了出去,獨自關在房里承受這份哀痛,哀淒的呼喚著動也不動的袁音,他痛恨著自己,居然未察覺到真凶就是王燦,還讓王燦有機可趁。

而冬兒在清醒後,得知真凶是王燦時,打擊甚大,她回想起昏倒前的事,她領著王燦進院落里時,嗅到一股奇異的香氣,還以為是錯覺,後來待她走到廳前,發現後頭的護衛們都倒下了,接著她竟也昏倒了。

在得知袁音被王燦刺傷後昏迷不醒,她跪在袁音的房前痛哭流涕,無法原諒自己沒保護好袁音。

沒過兩天,袁音受到王燦行刺昏迷不醒這件事也傳了出去,下人們都感到震驚無比,絲毫都不敢相信向來看起來開朗和善的王燦是如此狠毒,不只想殺害袁音,還是造成侯爺前三任未婚妻亡故的真凶,紛紛痛罵唾棄著王燦,要他不得好死,也紛紛為袁音祈福,希冀她早日清醒。

孫氏看到下人們都在為袁音祈福,更決定帶著女眷到廟里為袁音吃齋祈福。

在這段日子里,袁音和樓家人處得很好,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一家人,她大剌剌、不拘小節的性子更贏得下人的喜愛,府內的每個人都為她發生的事感到遺憾和難過,都希望她能早日清醒,恢復健康。

只有洪氏見袁音出事,竟開心的大笑,笑袁音活該。

樓君杰見母親心思扭曲,深深覺得她病了,只好將她關在院落里,避免她在外頭胡亂說話惹禍上身,也試圖更關心她,讓她不那麼仇恨袁音。

袁音傷得極重,命在旦夕,樓君煥為此日夜都守在她身邊,連差事都推了。

皇帝見樓君煥難得有喜愛的女子,對那女子那麼死心塌地,體諒讓他休沐一段日子,同時派太醫過來診治,送來珍貴的藥材。

一轉眼,好幾天過去了,任再高明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袁音完全沒有醒過來的征兆,就這麼沉睡,如今只能用靈芝吊著命。

樓君煥等不到袁音醒來,只能將所有怨氣發泄在王燦身上,每天都凌遲著他,只想將他千刀萬剮,讓他悔不當初,更問著他殺人的理由,質問他為何要針對他殺人。

王燦只是冷笑,像瘋子一般,任皮鞭打在他身上也不痛不癢。

樓君煥搜查了他的房間,意外發現床底下有暗層,里頭竟藏有他的舊衣,他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怒火中燒,命令跟他一起房的護衛不得外傳,將這些舊衣都燒了

而在同時,王燦不知怎地掙月兌手上的鏈子,撞牆自盡了。

樓君煥瞪著他的尸體久久,滿是恨意。

真凶都死了,能怎麼辦?

「啊——」樓君煥一拳打上牆,崩潰的咆哮。

他心里滿滿的都是恨,恨到想將那尸首丟去荒野暴尸,讓野獸啃食,讓王燦死無全尸,還是在孫氏的苦苦相勸下,說要幫袁音積福,才讓他勉強點頭讓王家人將王燦的尸首領回。

真凶死了,樓君煥現在連恨的力氣都失去了,只能日日夜夜守在袁音身邊,日復一日的守著。

如今袁音已經昏迷有一個月,樓君煥也頹廢了一個月,弄得現在滿臉胡碴,也瘦了一,每天一睜開眼,他眼底就只有袁音,只為袁音而活。

孫氏從不知道兒子這麼痴情,說也說不听,雖然她也很擔心袁音醒不過來,但看到自家兒子變成這樣,她更心疼,怕他撐不到袁音醒來。

孫氏痛罵他道︰「瞧你這副德性,日日夜夜守在女人身邊,正事都不做,都傳到皇上耳里,真是丟臉死了!」

樓君煥置若罔聞,坐在床邊看著袁音的睡容,捉著袁音的手親吻,盼著她快點醒來。

樓月璇和樓月筠在孫氏走後一塊來了,每天她們都會結伴來看袁音。

知道母親拂袖而去,樓月璇看自家大哥這副德性也忍受不了,她向來玉樹臨風的侯爺大哥,竟成了滿臉胡渣、滿頭亂發的乞丐樣,真是難看。

「大哥,我對你太失望了,你怎麼會成了這副德性?你快拿鏡子看看,瞧你成了什麼丑態!」

有別于樓月璇說話直白不留情,樓月筠說話溫柔點。

「大哥,你要保重好身體,再這樣下去,你身子會受不住的,我看,你就好好去歇息吧,音姨娘有冬兒照顧,我跟大姊平日也可以過來幫忙照看……」

樓君煥動也不動,他不是沒有听到她們說話,他只是太哀痛,太害怕會失去袁音,容不下其他聲音,每一刻都在向上蒼祈求袁音快醒來。

在她們走後,阿泉送飯來,看樓君煥過了許久都不動筷子,飯菜都放到冷了,實在看不下去,不得不以下犯上的開口勸諫。

「侯爺,您好歹吃點東西,再這樣下去,您會病倒的,要怎麼等音姨娘醒來?您不只是音姨娘的丈夫,您更是整個侯府的主心骨啊,要是您倒下去了怎麼辦,您都不知道因為你變成這樣,老夫人她有多擔心嗎?大小姐、二小姐、二少爺,還有我們這些下人都很擔心您啊……」

冬兒看侯爺這麼照顧主子,自是感動無比,但她更希望他身子健健康康的,「侯爺,您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們大家照看著音姨娘,您今天就好好休息,好好吃一頓飯,梳洗一番吧,音姨娘也不知道何時才會醒來,您必須照顧好您自己,才有力氣等下去呀,音姨娘一醒來要是看到你這樣子,不知會多難過……」

「她真的會醒來嗎?」

冷不防地,樓君煥開口了。

他幾乎一天說不上幾句話,會說的,也只有差遣他們做事,例如要他們去端水來,他要為袁音擦臉,要為她更衣之類的。

現在他們竟訓起他來,還篤定的說,等袁音醒來諸如此類的話,讓他不禁想問,她真的會醒來嗎?

他日日夜夜盼著,等到都快心碎了,可他只能硬撐下去,清醒時像在作噩夢,他逼自己面對她沉睡的事實,睡著了才好,待在她身邊睡,至少擁著她他還能夢見她好端端的時候。

听樓君煥這麼問,冬兒和阿泉互看了眼,都能感覺到他的心灰意冷,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沒有人知道袁音會不會醒來,連醫術最頂尖的太醫都說了,要听天由命,或許她過一段日子就會醒來,或許要好幾年,或是就這麼永遠沉睡了。

樓君煥早知道得不到回答,嘲諷地哼了聲,漫開苦澀的笑,想讓他們退下。

冬兒在這時鼓起勇氣的答道︰「當、當然了,音姨娘會醒來的,侯爺,音姨娘不是還有氣息在嗎?現在的她還活著啊!有那麼多人為她祈福,她一定會醒來的!」

冬兒真心的想,音姨娘是這麼有韌力的人,她聰明知變通,不管把她丟在什麼地方她都能活得好好的,她絕不可能這麼死了!

對,袁音還活著!

樓君煥想起一件事,袁音曾以生靈的姿態來到他身邊,後來她又回去了,現在的她醒不過來,還存著一絲氣息,極有可能是她的魂魄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他像是找到一線希望,富有自信的喃喃自語著,「對,她會醒來的,她只是暫時回家而已……對,她會醒來的,我必須更有耐心的等下去,我那麼多年都等了,還怕什麼……她一定會醒來的……」

阿泉和冬兒听不懂他的意思,總覺得侯爺說了很奇怪的話,但至少感覺得出他終于振作起來了。

阿泉趁機勸道︰「侯爺,您吃點東西吧,飯菜都擱冷了,小的讓廚房送點熱食來吧!」

「去送一些點心來吧,好讓音姨娘聞香醒來。」樓君煥轉而吩咐道。

侯爺是傻了嗎?

阿泉一愣,和冬兒對看了眼。

樓君煥朝袁音表情柔和的道︰「你現在什麼都不能吃,肯定很餓吧,所以你要快點醒來,有很多好吃的等著你。」他想起袁音是生靈時,什麼東西都踫不到,遑論吃東西了,想起那情景便覺得好笑。

侯爺想用吃的引誘音姨娘醒來?這怎麼可能……

阿泉搖了頭,小聲的嘆道︰「侯爺真傻了……」

「不,侯爺太聰明了,這招有用!」冬兒雙眼發亮,「我去吩咐廚房做些甜圈圈,音姨娘最愛吃甜甜圈了!」

床邊,樓君煥幫袁音順了順鬢發,吻了吻她的額,道︰「梨子,你一定會嫌我現在很髒很丑吧,我暫時離開先去梳洗,再吃點東西,等會兒再回來陪你。」

此時的他不再害怕會失去袁音,因為深信著她絕對會醒來,內心變得更堅強,更有毅力支撐他等下去。

都一個月了,他也該好好振作,他變成這個樣子,不只他的家人會擔心他,她也會看不慣他的,她肯定一醒來就會先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然後再發狠嘲笑他,說他太丑了,他可是不會容許的。

對,他會耐心等待她醒來的。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耐心,他等待過她一次,就有辦法等待第二次,他會好好吃,好好睡,等待她回到他身邊的。



為什麼她會在這里?

當袁音一有意識,就發現自己飄蕩在人群之中,穿梭在高樓大廈間,她迷迷糊糊的想,她到底是怎麼回來的,她一點都不高興回到原來的世界,她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不該回來的……

袁音緩緩地回想起所有記憶,想起自己被王燦刺了一刀……莫非,現在的她已經死了?

袁音低頭看著飄在半空中的自己,她這麼沿路飄來,沒有一個人看得到她,甚至都無所察覺的直直穿過她的身體,她就像是不存在的幽靈。

袁音想起她曾經抽到的死神牌,死神代表結束,也就是她的生命會結束,現在化為幽靈的她已經死了吧?

不!她怎麼可以死!她和樓君煥還要一起過一輩子的,她怎麼可以丟下他一個人死去……

「不!我不想死!老天爺,讓我活過來,讓我回到他身邊吧!」袁音悲憤萬分的朝天空大聲叫道,眼淚都流了滿臉,不願相信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哭著哭著,她忽然感到好刺眼,原來是太陽光,她愕然地發現自己就站在陽光底下。

她閉上眼,張開雙手,在陽光底下站了好久好久,又睜開眼。

她還在,她並沒有散去……她真的是幽靈嗎?要是她真的變成了鬼,她一踫到陽光就會立即消失吧?

袁音回想起她十六歲時穿越的情形,當年的她出了車禍,僅剩一絲氣息,她以生靈之姿穿到了樓君煥面前,所以她可以這麼想,她在永豐王朝的還尚有氣息,她只是靈魂暫時月兌離身體,穿越回到現代而已吧?

對,她並沒有死,現在的她是生靈!

袁音這麼告訴著自己,涌起了回到永豐王朝的希望。

但,她要如何回去呢?

袁音沒有一點頭緒,眼見天黑了,她憑著本能回到了自己生前的家里。

和她死去前一樣,家具擺設的位置都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多了一樣東西,客廳她的遺照和爸媽的放在一起。

她的靈魂還活著,但在家人心里,黎子琦這個人確實是已經死了。

接著,她看到哥哥和嫂嫂下班回來,還有就讀國小的佷子、佷女放學了,她想念極了他真想抱抱他們,跟他們說說話,但他們沒有一個人看得見她,這種感覺真寂寞。

用餐時,飯桌上放了一個大蛋糕,原來,今天是佷女的生日。

哥哥嫂嫂開開心心的慶祝女兒生日,佷子歡歡喜喜的將禮物送給妹妹,袁音也在一旁為佷女唱起生日快樂歌。

「如果梨子姑姑在就好了,她最愛吃蛋糕了,我可以把我蛋糕上所有的草莓讓給她吃。」佷女看著蛋糕,扁著嘴道。

佷子落寞的道︰「再兩個月就換我過生日了,姑姑去年有說過,今年要送我模型車的,可是我收不到了……」

「嗚嗚,我也想要姑姑送的芭比女圭女圭啊!」佷女哭了起來。

哥哥和嫂嫂見孩子們如此傷心,都安慰著他們別哭,他們做大人的卻也跟著紅了眼眶,強忍著眼淚。

袁音看得鼻酸,她總以為沒有她,他們一家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殊不知,她的死還是帶給他們傷痛。

那……被她留下來的樓君煥,他一定也很心痛吧?

她,又該怎麼做才能回到他身邊?

袁音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她茫茫然不知何去何從,白天她只能到處去逛自己生前常去的地方,看著人群魚貫似的穿過她行走;傍晚則和家人一起度過,看著他們吃飯聊天話家常,心里有著一絲慰藉,在他們入睡後,她便回到她的房間里睡覺。

對,生靈也會睡覺的,她真希望自己一覺醒來已經回到永豐王朝了。

可每天一睜眼,她依然是抹幽靈,飄飄蕩蕩的,又空虛又寂寞。

沒有樓君煥的存在,更讓她痛苦又思念……她好想快點回到他身邊!

「玉皇大帝!主耶酥!聖母瑪麗亞!不管是什麼神都好,拜托讓我回到樓君煥身邊吧!」袁音大聲吶喊道。

可,神並沒有听到她的聲音,她依然飄飄蕩蕩,活在這虛無里。

在這一個多月里,在永豐王朝里發生了什麼事?樓君煥他過得如何?

袁音全然不知,只知思念有如排山倒海而來,讓她很難熬,也快擊潰了她。

她真怕日子再拖下去,她的會越來越撐不住,她這個生靈最後會消失……

回不去的袁音一天過得比一天焦急,害怕和樓君煥真的成了死別。

這天是星期天,哥哥、嫂嫂放假在家打掃,此時打掃到了袁音的房間。

「梨子的房間就別動它,讓它保持下去吧。」

「這是當然的。對了,老公,我發現櫃子里有這個箱子,里頭裝著什麼呀?」

「這里面裝著我外婆的畫,我外婆很會畫畫,梨子的繪畫天分就是遺傳自她的,這些畫是外婆的遺物,是由梨子保管的。」

「那以後換我們來幫梨子保管了。」

袁音听他們說著,在他們兩人離開房間後,用念力將收進櫃子里的箱子搬運出來,重新回味外婆的畫。

「外婆的畫真的好漂亮、好厲害!」

袁音的外婆在她就讀國小時就因病過世,外婆在生前很擅長畫人物素描和水彩,袁音極懷念的欣賞著外婆的畫作,一張張畫在半空里飛上飛下,畫的都是古代建築物和風景文物。

「欸,這張畫我好像在哪見過,這張畫也很熟悉……是我的錯覺嗎?」

袁音越看越覺得很多建築景色都和樓家如出一轍,最後她發現箱子底下有個夾層,是她以前沒有注意到的。

夾層里藏有一張畫紙,還有一本筆記本,她從中取了出來,有了驚人的發現。

畫紙里畫了一個古代男人……袁音定眼一瞧,月兌口驚呼,「怎麼這個男人……長得好像君煥?」神似他,但又不是他,這個男人是誰呢?

袁音疑惑的翻起筆記本,她從不知道原來外婆有這本筆記,筆記本里提到她的初戀,說起她不可思議的穿越愛情故事,看得她驚嘆連連,要不是自己也有親身經歷,她肯定會以為這是外婆寫的小說。

「天啊!外婆居然跟我一樣穿越過,不同的是,她是身穿……所以這些畫,畫的確實是那個樓家,這個男人畫的也就是君煥的爺爺,君煥說過他爺爺曾經也遇過穿越女……」

袁音忽然想起外婆曾對她說過的一個床邊故事,故事里有個叫小君的女孩,穿越到古代愛上一個男孩,回想起來那個小君就是外婆,因為外婆的名字里就有個君字。

當時外婆笑著對她說,也許等她長大後也會有這麼一段奇遇,而這段記憶她早在很久前就忘記了,現在突然從腦海里迸出來。

想當然了,外婆的初戀沒有結果,有好結果的話,就沒有媽媽,她和哥哥也就不會出生了。

外婆在筆記本里有寫到,樓家的婚事都是由皇上賜婚的,外婆不願作妾,一心想回到現代,而男方是個溫柔的好人,並不勉強她留下來,他們注定沒有結果。

于是當時的外婆開玩笑的對男方說,希望他們的後代可以代替他們結為連理,續起他們之間未了的緣分。

其實當時的外婆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回到現代,她也已經決定好了,等男方一成親,她就會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從此一個人過活的。

意外的,外婆出了場事故,身穿回來,在外公追求她好幾年後,她終于被外公的誠意打動,和外公結婚。

但她想,在外婆心目中,那個男人始終是她最珍貴的初戀,會永遠活在她心里吧。

「外婆,我實現了你的夢想,我穿越到永豐王朝和那個男人的孫子相戀了,可是,我們依然沒有結果,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去……真的,沒有方法了嗎?」

袁音忽地靈光乍現,想起在她十六歲和爸媽出事禍的前一晚,她看了這些畫,在她第二次車禍的前一晚,她也看了這些畫……莫非,這些畫飽含了外婆強烈的想望,富有著神奇的魔力,她接觸了畫才穿越的?

不對,她翻閱這些畫的次數那麼多,也只穿越過這麼兩次……是有什麼關鍵點嗎?因為看了畫,剛好隔天出了車禍,在命在旦夕時,才產生某種機緣將她的靈魂引到古代去……

袁音又想到她抽到的死神牌,死神代表結束,但也代表著置之死地而後生,展開新的開始,所以她還是有希望回到樓君煥身邊的。

袁音心里想著要讓自己再出一次車禍,好這麼「撞」回永豐王朝。

可,她真的是太異想天開了,現在的她是生靈的姿態,和什麼樣的車子相撞都會穿過去,她根本無法制造車禍危機。

「哇啊啊啊啊!」袁音捉著頭發煩躁旳大叫道。

外婆,你的筆記本里沒有教我如何穿越啊!

袁音每天看著哥哥嫂嫂一家四口過著幸福的日子,她想她不管什麼時候離開這個家都了無牽掛了,現在對她來說最大的煩惱,就是她想不出法子穿越回永豐王朝。

她能在前兩次車禍後穿越到永豐王朝,除了剛好出了事故,命在旦夕,應該還有什麼關鍵點吧,她努力的想,終于想到月光……

「對,那兩晚都是滿月,月亮又大又圓,沒有半點烏雲遮住。」

所以是月圓之日帶來的魔力!袁音在心里這麼認定,她望向掛在客廳里的月歷,今天是三號,還要等個十二天才是十五號,覺得好漫長,但總算有個目標前進了。

豈料接下來連日都是陰雨綿綿,月亮都被烏雲遮住了看不到光,听新聞報導說,還有可能會有台風入境。

這對袁音是很大的打擊,要是這個月等不到月圓日,就要再等到下個月了。

「老天爺,給我好天氣吧!」

袁音天天祈求著能快點放楮,一直到了月圓之日前兩天,雨終于停了,台風確定不來了,但天空還是灰蒙蒙的一片,難以看清楚月光。

到了十五號那天,有一半的月亮被遮住,袁音沮喪到不行。

「我果然還要再等一個月了……」

等等,她有听說過十六號、十七號的月亮比十五之日更圓的說法!她不能太早死心!袁音又多等了一天,果然祈禱是有用的,今晚的天氣很晴朗,月亮又圓又亮,她將陽台前的簾子整個拉開,讓月光透進房里來,然後一邊看著外婆的畫,一邊雙手合十的祈禱道︰「老天爺!主耶蘇!聖母瑪莉亞!眾神們,請把我帶到永豐王朝去吧!請讓我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吧!」

樓君煥現在肯定守在床邊等著她醒來,心情想必很煎熬難受,請眾神憐惜他,讓她回到他身邊吧!

「為什麼我還在呢︰」袁音祈禱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仍在房間里,感到好懊惱。

她雙手大力合十,喊話道︰「外婆,請助我一臂之力吧!」

袁音真誠的祈禱,眼眶含著淚,由衷的盼望著奇蹟發生。

而在這時,窗外的圓月益發明亮,一道金黃的光芒直直照射入房間里,籠罩住擱放在床上的畫,讓那些畫都發光了。

袁音只覺一陣刺眼,想伸手去遮,接著她整個人就消失了,那道耀眼的金黃光芒在同時滅去,床上的畫和窗外的圓月看起來和平常般沒有兩樣。



當袁音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床,還有躺在她身側熟睡的男人時,她不禁熱淚盈眶,她……真的回來了吧?

袁音真怕自己是在作夢,她用力一捏……當然是大力捏痛樓君煥的臉頰。

「痛……」

樓君煥在睡夢中被捏痛了臉,還以為是被誰偷襲了想反擊,一對上袁音淘氣的雙眼,他一時愣住了,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梨子?」他輕輕喚出。

「是!」她笑著應道。「梨子?」他再喚。

「是我沒錯。」她再說了一遍。

「梨子……你真的回來了?」樓君煥恍恍惚惚的,真怕是自己搞錯了。

袁音大剌剌一笑,「是的,我回來了,我回了娘家一趟,去看了我哥哥嫂嫂還有佷子佷女,他們都過得很好,我可以放心回來了……我睡了多久了?」

「兩個月了。」樓君煥伸手撫模她的臉,「我就知道,你是回娘家去了,以後不許沒說一聲就跑回去,讓人這麼擔心。」

「是!」袁音忍不住哽咽,「君煥……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我得到表小姐給的提醒,她說她看到總管和秋艷起爭執,我為厘清情況居然邀他進來,沒想到他會是真凶,我簡直是引狼入室了,真是個笨蛋!」

樓君煥愧疚的道︰「不,是我的錯,我應該更早查到真凶,更早回來救你的,是我讓你陷入險境,我趕回來時只看到你躺在血泊里,只來得及阻止他再刺你一刀!」

袁音心疼他,看到她成了那副模樣,他肯定很痛心,「君煥,不是你的錯,是他偽裝得太成功了,任誰都沒想到他會是真凶,現在他人呢,捉到了嗎?冬兒還有昏迷的那些護衛還好嗎?」

「沒事的,他們只是被迷昏而已,王燦一進院落里就放了某種迷香,剛好那天風大,才會那麼快傳遍整個院落,至于他現在……出事沒多久他就自盡了,我本來想多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的。」樓君煥咬牙恨齒的道。

袁音忍不住的道︰「君煥,他對你……」

「別說了,想到他我只有惡心。」樓君煥語氣充滿嫌惡。

袁音看得出樓君煥都知情了,或許她在知道王燦的性向時,有那麼一點同情他生在這個時代,但更多的是痛恨,王燦為了不讓其他女人獨佔他,抿滅良心的殺害無辜的女人,也害得她和樓君煥差點天人永隔,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王燦大概以為死了就解月兌了,但她相信這世上是惡有惡報的,被他所殺害的無辜女人,她想或許已經在地獄的入口等著他,向他報復。

袁音看著樓君煥悶悶不樂的樣子,想讓他轉換心情,故意說起開心的事,「對了,君煥,你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嗎?是因為我外婆的畫。」

「你外婆的畫?怎麼回事?」樓君煥被她這句話給吸引了。

「原來你爺爺遇到的同鄉人就是我外婆,他們曾經相戀過。」袁音說起在外婆的筆記本上看到的內容,又提起外婆留下來的畫,「所以我們的緣分是你爺爺和我的外婆牽起的,我才有這個機緣穿越到永豐王朝來,他們未能如願結為連理,如今由我們兩人實現。」

「真神奇,居然有這種事……」樓君煥感到不可思議,小時候听爺爺提起過那個女人的事,沒想過袁音會是那個女人的孫女,他們的緣分在很早的時候就注定了。

「對了,我從剛剛就聞到一股甜甜的香氣,是什麼呢?」袁音模了模肚子,感到饑腸轆轆,她找啊找,在床邊的桌子上看到一盤甜點盤,雙眼一亮,「是甜甜圈啊,我要吃!」

當生靈的這兩個月,她都不能吃東西,早嘴饞了。

樓君煥看她急著下床吃東西,阻止了她,「不行,你太久沒有進食,要先喝點粥,我去差人送熱粥來。」

「不要緊的,我腸胃好得很,而且肚子上的傷也都不痛了,都癒合了,吃什麼都沒關系。」

「你肚子上的傷是癒合了,但還是大失元氣,還是得調養身子,暫時不能吃甜食。」

「那你干麼還放甜甜圈在桌子上?」袁音瞪他。

「為了讓你聞香叫醒你,看來還真管用。」樓君煥勾起得意一笑。

袁音更用力瞪他。

樓君煥看她很有精神的瞪他,真心感謝上蒼和她外婆將她還給他,往後,他會更加珍惜愛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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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3 00:44:3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美滿生活

袁音沉睡了兩個月後終于清醒了,侯府內上上下下都為她感到高興。

冬兒見主子醒來了,哭得唏拉嘩啦的。

袁音又得知,這段日子以來樓君煥有多麼為她煎熬,袁音也知道,老夫人和樓月璇她們有多麼擔心她,時常前往廟寺為她祈福,下人們也都祈求她早日醒來。

她知道,她雖然和哥哥分開了,但她也在這個世界里擁有了好多家人和朋友。

而王燦所做的惡事也傳出了侯府外,轟動了京城,現在人人皆知,樓君煥並沒有克妻的命格,他的前三任未婚妻都是被殺害的,連他現任的妾也差點遭毒手,現在捉到凶手,終于得以洗刷他克妻的名聲。

然而王燦的動機被掩蓋了起來,樓君煥不希望這丑聞被外面的人議論,王燦殺人的動機就以不得志結案了。

以往樓家都是由王家人擔任總管,因為王燦所犯的事,王家人主動提出從這一代起結束主僕關系,沒有臉再侍奉樓家人,現任的總管是個新聘來的,是個很精明能干的人,頗得老夫人的重用。

而從昏睡中醒過來的袁音現在正專心調養身體,樓君煥每天都讓廚房送上好吃的,孫氏很疼她,也都會送上補湯補藥來,她覺得她都被當成小豬養,成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當然她和樓君煥在經歷過這次事件後,感情變得更加甜蜜,沒多久,袁音便傳出有孕的好消息。

孫氏一個高興,也不管這孩子尚未出生,直接將她升為正妻,下人們都樂見其成。

其實這中間還有段小插曲,皇帝在知道樓君煥並沒有克妻的命格後,原本想替他安排婚事,在皇帝看來,男人擁三妻四妾沒什麼大不了,認為樓君煥值得娶家世更好的女人為正妻,但樓君煥表明他只認袁音做正妻,把皇帝氣炸了,但想起他過去辛苦的遭遇,皇帝也對他有些心疼,便沒再插手管他的婚事。

總之,袁音很順利的升為正妻,現在過著相當好命的養胎日子,但也因為樓君煥老不準她做這個、做那個的,讓她覺得像在坐牢,半點自由都沒有,連她想到山莊度假,樓君煥也不讓她去,說是太遠了,搭那麼長時間的馬車對她月復中的孩子不好,她只好想辦法找其他好玩的事,結果竟決定開家甜甜圈店來玩。

袁音胸無大志,她會想開甜甜圈店只是想打發時間,加上她愛吃,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反正有廚子動手做甜甜圈,她只要輕松當老板娘就好,樓君煥听到她的提議竟也同意了,替她找了離侯府近,讓她往返方便的店面,她更沒想到,在日後甜甜圈店的生意會那麼好,讓她賺了一大筆錢。

而對百姓來說,袁音是個相當神秘的人物,起初人人只知她是個身分低賤的妾,似乎曾在街上擺攤當算命仙,被升為正妻,可見她有相當了不起的地方,等他們嘗了這種叫甜甜圈的點心後都明白了,原來樓君煥是被袁音的好手藝給迷住了。

據說,這甜甜圈還紅到宮廷里,連皇帝的愛妃都贊不絕口,每天差人來買,袁音可說是闖出了名號。

其實袁音原本還想在店里幫客人算塔羅牌的,但樓君煥不希望她太高調,怕引來太多人注目,萬一紅進宮廷里會為她惹來禍端,將這塔羅佔卜當成怡情的小游戲就好。

袁音也只有偶爾遇到有緣的客人時,才會幫忙佔卜。

趙婉婧就是那個有緣人,在甜甜圈店剛開不久,她曾來一趟請袁音佔卜。

在確定王燦是真凶後,趙家人洗清嫌疑,就自侯府搬了出去,暫住在客棧里,不管如何,因為這件事兩家人都有了嫌隙,往後可能不會來往了。

趙婉婧他們準備離開京城了,她說住在侯府的這段日子里,看到樓君煥對袁音的深情,守候著昏迷的她直到她醒來,實在很羨慕她有這麼一個好夫君,要她幫忙算算自己有沒有這等好福分也遇上一個。

袁音大大方方的幫她佔卜,說她的正緣在不久的未來,兩人總算能毫無芥蒂的相視一笑。

之後,孫氏見袁音把甜甜圈店里的生意打理得不錯,毅然決定要教她掌中饋,好放下肩上的重擔。

袁音嚇壞了,她在店里不過是個閑閑沒事干的老板娘,幕後的經營者是樓君煥,她才不想掌中饋,那她往後就沒時間玩樂,于是拒絕了孫氏的提議。

孫氏見袁音沒有野心,心里很感動,對她更是疼愛,想著等日後孩子生下了再教她吧。而洪氏見袁音度過難關,一家人過得那麼好,也沒有先前那麼看不慣了,因為有貴女願意下嫁給樓君杰,說是對樓君杰一見鐘情,非他不嫁,洪氏如願讓兒子娶到貴女,這是讓她萬分驕傲的事,心境上變得平和多了,但樓君杰擔心母親日後又會想爭權,怕惹出紛爭,便提議分家,孫氏明白他的孝心同意了,答應等他年底娶妻後分家。

接下來,樓家兩位小姐的婚事也定下了。

先說樓月筠,自從袁音替她在臉上畫上蝴蝶後,她就變得自信開朗,時常頂著這妝扮和董氏、孫氏一塊出門,漸漸地,人人都知道鳳陽府內有個貌美的二小姐,提親的人自然變多了。但樓月筠內心始終不踏實,怕未來的丈夫看到她卸妝的模樣會嫌棄她。

而緣分總是來得出其不意,袁音平常都是上妝才會出門,那日她太過匆忙,沒有上妝,面紗竟這麼好巧不巧掉了下來,被個俊朗的公子撞見,當下她難堪的拔腿就跑,那公子竟也追著她跑,把她給嚇壞了。

更教人吃驚的是,幾天後那名公子竟查到她的身分,找上門了,說要還她面紗,她不明白對方為何執意要還她面紗,還為此找上門,她真怕他是來嘲笑她長得丑的。

但,她所想的都沒有發生,人家只是單純來還面紗的,臉上沒有一絲嘲弄,看著她的雙眼是坦蕩蕩的,讓她覺得他和某些只重視外貌的男人不一樣。

又過幾日,那位公子帶家人來提親了,他說他忘不了她,對她一見鐘情,希望她嫁他。

樓月筠真不敢相信,居然會男人不介意她臉上丑陋的胎記,她真的遇上良人了。

那個男人家里是經商的,開了好幾家大商號,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她嫁過去不會吃苦,而她這侯府庶出小姐的身分對夫家也大有幫助,夫家可是把她捧在手心的,這婚事就這麼順利定下了。

樓月璇的婚事最為傷腦筋了,外貌協會的她非要嫁給美男子不可,總為了這堅持和孫氏吵架,奇妙的是,最後費了一番功夫挑選,她竟挑上了個相貌中等的男人,就這麼定下婚事,明年過完年由她這長女先出嫁,再輪到樓月筠。

這會兒正值寒冷的十二月,樓君杰才剛完婚不久,正忙著分家,袁音和樓月璇、樓月筠三人在甜甜圈店的包廂里小聚。

「不準,一點都不準!明明當時你把我未來的夫君畫得那麼俊,為什麼我未婚夫和畫里畫的不一樣?」樓月璇將當時袁音所畫的畫紙攤開,質問著她。

袁音哪會怕,「哪里不準了,難道在你心里,他不是長得最俊的嗎?還是你真心覺得他長得很丑?」

樓月璇臉色一變,生氣道︰「我才沒有覺得他丑……」她有點心虛,越說越小聲,「他其實看久了也不丑啦……」

袁音和樓月筠都在偷笑,任誰都沒想到,樓月璇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不符合她審美觀的冤家。對方是某個官員家的兒子,第一次見面她就和對方吵架,之後幾次偶遇也都是吵,可卻是越吵越愛,吵到兩人要成親了,她嘴巴上總是嫌棄,實際上是愛護得很,真是不坦率。

樓月筠看向袁音微凸的小月復道︰「大嫂,等這孩子明年出生,我和大姊都嫁出府了,真希望能晚點嫁人,留在家里看這孩子出生,陪這孩子玩。」

「你們想看孩子隨時都可以回來看,誰說嫁人後不能常回娘家的?」袁音說得很理所當然,她低頭模著肚皮,「現在才四個月而已,慢慢的肚子就會大起來了。」

袁音很慶幸她懷的這胎很乖巧,沒有太嚴重的害喜反應,她想吃什麼都可以盡情的吃,可說是養胎養得很順利。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過了年,樓月璇姊妹都相繼出嫁了,袁音少了兩個小姑陪伴有些寂寞,但想到孩子終于要出生了,她想府內肯定會很熱鬧的,卻沒想到皇帝在這時送來兩名侍妾,說是要幫她分憂解勞服侍夫君。

袁音簡直氣炸了,覺得皇帝是看不慣樓君煥守著她這個大肚婆,故意找她麻煩的,但她又不能直接找上皇帝算帳。

此時,那兩名侍妾正對著樓君煥猛拋媚眼,完全不把袁音這個正妻當一回事。

「這兩個姑娘,你說怎麼辦?留著自己用嗎?」袁音故意問著丈夫。

「手臂那麼細,能干什麼?給我練拳嗎?」樓君煥知道她在吃悶醋,心里樂得很,迎合她說道。

練拳?!兩名侍妾臉色不太好,這番話是說真說假的?

樓君煥模了模下巴,思索過後道︰「要不給你當梯子踩好了,每次你下床時,我總會擔心你走不好。」

梯子?!兩名侍妾听樓君煥用著認真的語氣說,都明顯嚇壞了。

「不了,我怕踩不穩呢!」袁音嫌棄的哼道。

樓君煥又提議道︰「那當你下廚的助手好了,你不是每次煮什麼都怕會煮失敗,就讓她們第一個試吃吧。」

「不了,這麼嬌弱,要是一不小心毒死就不好了。」

兩名侍妾都听得臉白了。這對夫妻也太可怕了!嚇得她們都不敢妄想了。

「那能干什麼呢?」樓君煥認真的想。

兩個侍妾異口同聲道︰「奴婢什麼活都能做,奴婢很能吃苦的!」只要不要待在他們夫妻身邊就好!

袁音朝樓君煥問道︰「府里還沒有成親的下人有多少?來辦個相親大會吧,這兩個姑娘就將她們安插進去。」

「相親大會?」樓君煥不太明白。

袁音眨眨眼道︰「這在我們那里可是很流行的,就是將未婚的男男女女湊在一起吃飯,看對眼就可以談婚事。」

樓君煥听懂了,「听起來挺不錯的。」

兩個侍妾听到相親大會,覺得嫁人總比服侍他們夫妻好,都松了口氣。

袁音就這麼解決了兩個心頭之患。

接著,樓君煥扶著挺著大肚的袁音去散步。

袁音突然冒出一句,「要是我生不出兒子怎麼辦?」

袁音說沒有壓力是騙人的,今天孩子還沒出生,皇帝就塞妾給樓君煥了,日後要是真生不出兒子,別說皇帝,婆婆也會替他安排侍妾的,唉,這時代的女人居然得靠著生兒子來確保地位。

樓君煥知道她的擔憂,安撫她道︰「還有君杰在,他有生兒子樓家就有後了,不見得非要嫡出的不成,要不從親戚里過繼一個男丁當兒子也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的唯一。」他在她耳邊保證道。

袁音知道她的憂心是多余的,他是她可以交付真心的男人,是今天的她太多愁善感了。

樓君煥見她沒說話,以為她不信,主動提出道︰「那你用塔羅牌算吧,算算我以後會不會納妾?」

袁音瞧他那麼認真,噗哧一笑,「不用算了,我的命運是掌握在我的手心里的,要是你哪天真的背叛我納妾了,我靠著這甜甜圈賺的錢可以來買一間大房子來撫養孩子,在我們那里有很多單親母親的,我不用男人也可以過的很好……」

樓君煥听得臉都黑了,咬牙道︰「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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