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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衣 -【夫君太惡霸(王的女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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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0: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夏衣 - 夫君太惡霸(王的女人之一)

不是她愛嫌棄,這個男人真的很不入她的眼,
可他卻毫不客氣的表現出──他對她很感興趣!
這讓她隱隱知道:他對她絕對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當一切歸於平靜,當她的心稍微放鬆,他竟找上門提親──
「當我的女人!」他根本不是請求,而是替她決定;
所以她當然好整以暇的回覆他,「滾!」
她以為這樣就能制止他,卻沒料到在她好心想與他來個男人與女人的懇談,
期望他能放棄她之際,
他他他……居然想對她來硬的?!哼!她豈是這麼容易屈服之人?
可她的武功\不如他,四肢被他制住,她還自己送上門,與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看來她只好先向他求饒,「我們這就去見我爹娘,讓他們選定良辰吉日吧!」
她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卻沒料到他沒這麼好騙,「妳真要嫁我?」
「真的、真的,你先離我遠一點!」只要能取信於他,她什麼謊言都敢說!
「多謝妳讓我能更放心的享用妳~~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張口吃了她!
這……算什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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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1:0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遼闊的草原上春風吹過,蒼翠的綠波如海浪輕輕蕩漾,在一片碧綠中,卻有一團奇異的紅刺眼的混雜在其中,異常的鮮豔奪目。

  那是什麼?綠野之上,哪來的一團形狀古怪的紅色東西?穆檀悅視線遊移不定,放下韁繩,徐緩離開坐騎,漫步走向那團來曆不明的“異色”之處。

  他記得昨天路經此處,並未看到那團紅豔如火的奇異之色。

  無聲走去,穆檀悅意外發現到那團火焰般的紅色竟是一個身穿紅衣,連頭發顔色也偏紅的人

  那人閉目仰躺在藍天白雲之下,享受著清風吹拂。沈睡的臉帶著舒適、恬靜的笑意,容貌秀麗出奇,穿著紅如火焰的衣裳,看來是個漂亮的女子,但姿態隨便得像個豪邁的男人。

  穆檀悅見她睡得如此香甜,不由得也想躺到草地上休憩一番,他無意識的淺笑,逸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霎時,躺在草地上的女子被驚動了,眼悅微顫如蝴蝶振翅。

  她倏地睜開眸子,朦朧的眼波立刻變得犀利無比,帶著一點戒慎、一點不耐煩,盯同佇立在前方的男人。穆檀悅被她尖銳的目光捕捉,頓時胸口內似有東西在震蕩,打亂了他的心緒。

  眼前的女子有雙大得出奇的眼睛,又圓又亮,美麗得難以描述,仿佛珍貴的寶珠。他正欲開口和她攀談,不料她的嘴唇一動,先說了話——“滾開!”壓低嗓音的警告,猶如野獸在領地遭到侵犯時,不悅的發出威懾。兩個字就讓穆檀悅了解到眼前的女子脾氣必定不好,但她太漂亮了,連她的壞脾氣也因爲那張精致的容顫和美麗的雙眼,而變得極具吸引力。

  “哪裏來的客人如此蠻橫?”穆檀悅微笑,不在意對方的態度惡劣。漂亮的女子擡起手,幾枚喧器迅疾如電,猛地射同穆檀悅的周身大穴。

  “在主人的地盤上放肆,可是會遭到懲罰的。”穆檀悅揚起衣袖,掃開突如其來的攻擊,尋思著該如何捕捉這頭耀眼的獵物?漂亮的女子站起身,打量著穆檀悅。他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五官端正、器宇軒昂,渾身縈繞著一股王者風範,她的目光找到了他潔白衣袍上一個特別的圖征——

  一個用金絲繡成的徽章。

  “你是什麼東西?”她盯著那個精美的圖儆,確定目己曾經見過這種代表世家貴族的徽章。這個男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炎兒——”不遠處有呼喚聲徐徐飄來。

  羅炎兒顧不得采究穆檀悅的身份,循聲望去——

  一位年輕男子牽著兩匹駿馬走向她。

  年輕男子關容滿面,忽然視線一轉,發現到穆檀悅的存在,隨即露出訝異之色。“檀王,您也在這兒?”

  穆檀悅回視對方,微微領首。漫步而來的年輕男子是奉了皇命來到此地,參與冊封大典的三皇子,他是個正統的皇家子弟,品行文雅、談吐大方,毫不驕矜。

  三皇子見羅炎兒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又看穆檀悅氣定神閑的,不知兩人“僵”在這裏做什麼,是否起了沖突?

  “殿下來此尋人嗎?”穆檀悅瞧見三皇子身後的兩匹馬。

  三皇子溫和一關,溫柔的注視羅炎兒,接著熱誠的爲兩人做介紹,“這位是我的未婚妻,炎兒,這位是檀王,你們以往未曾見過面吧?”

  “原來是平陽王的千金,確實未曾謀面。”穆檀悅眉目含笑,意味深長的對羅炎兒說

  “很榮幸見到你,郡主。”

  羅炎兒扯了扯嘴角,沒理睬他。

  三皇子是尊貴的帝王血脈,羅炎兒與穆檀悅的家世背景也算旗鼓相當,他們的先輩都是當初與開國之君起打天下的功臣,受賞封王,目有領地、兵馬,世襲罔替,代代相傳。

  檀王——穆檀悅是西北這片遼闊的疆域上新繼任的異姓王,三皇于此行正是代替天子冊封穆檀悅爲新一任的王者。

  典禮于前天結束,羅炎兒適時趕來與三皇子會合,兩人准備在這陌生而新奇的土地上盡興遊玩一陣子。

  三皇子極盡禮數的告訴檀王,完成任務的他將和未婚妻再停留數日,才會離開這片生機勃勃的土地。

  羅炎兒默不作聲,兀自騎上馬背,遙望遠方。

  她目中無人的態度令穆檀悅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幾許。一般的大家閨秀是不可能隨意在外拋頭露面,但羅炎兒顯然是個不安分的女子,只身在外,長途跋涉——幽會未婚夫婿,完全不在乎世俗禮教的約束,大膽的令穆檀悅——很感興趣。

  “最近這兒不太安全。”穆檀悅先是歡迎三皇子長留此地,繼而提醒道

  “附近有一群來曆不明的馬賊出沒,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兩位外出,務必帶上護衛,盡量避開北邊地界,萬不可像今日這般單獨行動。”羅炎兒聞言,嗤關道

  “作爲這片土地上的王,閣下似乎有治理不嚴的嫌疑,放著無惡不作的匪徒到處橫行,當地的百姓要怎麼過日子?”

  “此事已加派人手處理了,不勞郡主煩惱。”穆檀悅瞥了羅炎兒柔嫩的紅唇一眼,暗自遐想這張不留口德的利嘴品嘗起來,滋味不知怎樣?

  當今天下的異姓王僅剩下穆檀悅以及羅炎兒的父親,論起地位、輩分,穆檀悅比羅炎兒還要高上一層,可她沒有半點敬重他的意思。這位郡主的脾氣實在有夠傲、有夠嬌。

  穆檀悅帶著同情心看同文質彬彬的三皇子……娶一頭河東獅回家,將來的日子鐵定不好過吧?

  “我們走!”羅炎兒抓起韁繩,催促三皇子一聲,馬上離開。

  三皇子邊爲她的失禮同穆檀悅道歉,邊策馬追趕未婚妻。

  兩人漸漸並行,彼此的身影與對方的坐騎也漸漸的親近,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感情有多好。接著不知三皇子低聲說了什麼,羅炎兒朝他甜甜的笑了,那樣的傲、那樣的嬌都不見了,她漂亮的面孔爲了未婚夫笑若春花,柔媚得銷魂。

  穆檀悅在後方目送兩人漸行漸遠,視線始終追隨著如火般耀眼的羅炎兒。雖然她的性子不佳,偏偏勾起了他的興趣,害他心癢難耐,那樣的女人……即使是一頭野性難馴的河東獅,也令他忍不住想染指。

  可惜,她將屬于另一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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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數日後,是個無風雨也無晴的午後,原野寂靜,天色有些陰沈、氣候有些悶。穆檀悅正在王府內用午膳,還沒吃飽,就見侍從匆忙趕來稟報——

  “王,有人回報,三皇子遇害了!”

  穆檀悅挑眉,這些身嬌肉貴的皇家子弟一旦在別人的地盤上發生事故,不管起因經過,皇帝老子只會把結果算到“地主”頭上。他的麻煩來了!

  “說清楚,怎麼個遇害法?”人是死了?還是半死不活?有沒有救?侍從傳來官員,官員頂著一頭冷汗,支吾回稟——

  “事態混亂,無法確定三皇子的情況……”穆檀悅的胃口全失,起身出王府。“派人去查采清楚出了什麼事,還有,三皇子身邊那位郡主是否安好?”

  調動人手,穆檀悅風馳電摯的趕到事發之地,途中,下屬頻頻捎來具體的消息。今天一早,三皇子和郡主兩人前往北邊靠近深山的險竣之地遊玩,不巧遇見猖獗多時的馬賊,陷入寡不敵衆的苦戰。

  三皇子受了重傷!

  “這兩人也不是孩子了,行事爲何如此輕率?”穆檀悅聽得直搖頭。他明明警告過他們,外出一定要帶護衛以策安全,還提醒過他們要遠離北邊的危險之地,不要冒險,顯然他們把他的勸告當成耳邊風。

  “王,這位郡主武藝非凡,常在江湖上闖蕩,不是個尋常女子。傳聞她十分傲慢、漠視禮數,沖動莽撞又好鬥;三皇子若有意外,這‘過錯’應當由正在三皇子身邊的她一人承擔,與我方無關。”跟在旁邊的親信已經在爲三皇子落難之後的責在,設想出最佳的借口以便脫身。

  穆檀悅輕聲談笑,倘若三皇子真被人害死了,即使把責任推給羅炎兒,作爲這片領地的王,他也難辭其咎。

  即使他想脫身,朝廷也不會善罷幹休!

  “以她那種性子,不用別人指責,她也會把罪過全都攬到目己身上的……”雖與羅炎兒不熟識,但穆檀悅知道,如火般耀眼的她是個怎樣的人。

  思緒飛揚之中,腦海不斷閃現出羅炎兒的身影,穆檀悅懷著複雜的心情,帶領下屬們到達接近邊境的深山之地。

  早就等在山腳邊的人馬惶恐的迎上前,稟報出人意料的狀況——

  “王,郡主失控了,所有馬賊都被她一人剿滅!”

  “人呢?”

  “在山澗附近,但郡主似乎失去了理智,抱著三皇子的身體不讓人接近,所以三皇子到底是死是活……”

  穆檀悅聞言,興起少有的心浮氣躁,他聽不進未完的話語,獨目越過前方人馬,繼續尋找那個人——

  當他在山澗尋到羅炎兒的身影,同時也見到了滿地血腥如地獄的情景。

  近來作惡多端的馬賊們被碎了屍,身體淩亂的散落在周圍,血流成河的可怕景象恰似血池地獄。

  羅炎兒則是遍體鱗傷,六神無主的跪坐在血泊中央,緊擁著仿佛沈睡的三皇子,而三皇子的身體則讓把利劍從腹部穿透了。穆檀悅低聲輕歎,他一眼便可確認三皇子已死——縱然沒死透,也已回天乏術。

  “郡主。”穆檀悅下馬,隔著一段距離,喚著魂不守舍的女子。

  羅炎兒毫無反應,垂頭注視著抱在懷裏的死人,對外人視若無睹。

  穆檀悅見狀,心裏有些不舒服,滿地慘死的馬賊其實是邊境小國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覬覦他領土的富庶,于是僞裝身份,藏身山野,暗地偷襲、劫掠他的百姓。

  穆檀悅有計劃過要對付他們,然而因爲繼承王位的諸多事宜不得不拖延清理計劃,沒想到這一拖延卻造成眼前的悲劇,“郡主,我們該帶殿下回去了。”穆檀悅回頭示意身後的隨從們別靠近,目己則慢步走同失魂落魄的羅炎兒。

  “回去?”她總算有了反應,側頭思索著穆檀悅的話,然後看了懷裏的死人一眼,迷茫道“他還能回去嗎?”

  “三皇子屬于天朝,無論生死都得送他回去。”

  “不!”圓睜的黑眸直勾勾的盯住愈來愈近的男人,羅炎兒聲音沙啞卻極有魄力的低語,“他屬于我!”

  霎時間,驚人的殺氣從她的身上湧現。

  穆檀悅有所警覺,立即後退,避開她突然發動的攻擊。

  羅炎兒一手抱著屍體,一手揮劍襲向穆檀悅,她冰冷的面容蘊含了嗜血的瘋狂。

  “郡主,請住手!”穆檀悅從容的閃過她接連不斷的襲擊,沈穩的警告。他的隨從們則在後頭看得發笑,似乎是在嘲笑羅炎兒的目不量力。

  羅炎兒下手益發狠辣,她控制不了狂暴的情緒,只想讓觸目所及的人全部倒下——最好連自己也徹底粉碎!

  “郡主,你無論如何都不肯合作嗎?”穆檀悅露出遺憾之色,手在腰間一扯,烏黑的長鞭飛揚而出。“失禮了。”語音落下的剎那,他手裏的鞭子猶如舞動的靈蛇直射羅炎兒。

  她輕易閃躲,不料他聲東擊西,趁她不備,飛馳的長鞭竟卷走她單手摟在懷中的人。

  穆檀悅強行將三皇子的屍體拉走,奪到手中。

  “混蛋!把人還給我!”羅炎兒的怒火更熾。

  穆檀悅一手控制住三皇子的屍體,一手揮舞烏黑長鞭,速度愈來愈快,讓人防不勝防。

  “請郡主稍安勿躁。”鞭子落向奔襲而來的羅炎兒身上的穴位。避開他的招式,羅炎兒回他一大串不堪入耳的咒罵。

  “這位郡主到底是誰教養出來的?”穆檀悅分神轉頭詢問隨從們。衆人回他陣訕笑。

  “去死吧!”羅炎兒飛速殺到穆檀悅面前。

  “請安靜。”他擋開她的攻勢,重擊她的手腳。

  羅炎兒忍住痛呼,疼得面容扭曲,這個該死的男人擺出一副和善的模樣,動起手來卻專挑她的痛處,毫不留情的出擊!

  “可以聽話了嗎?”穆檀悅封了她的穴道,把人抱緊,一手帶一個,走同等候許久的隨從們,吩咐道

  “將周圍清理幹淨。”

  羅炎兒失去反抗之力,眼看著穆檀悅把三皇子的屍體交給別人帶走,她圓睜的眼眶猛地泛紅=

  “別多想了。”穆檀悅溫厚的手掌撫上羅炎兒的臉龐,捂住她欲哭無淚的雙眼,柔聲安慰她

  羅炎兒想擺脫他的觸碰,無奈身不由己,聽著穆檀悅用誘人迷醉的嗓音撫慰她,煩躁的感覺慢慢讓悲傷所取代。她想哭,但卻哭不出來,劇烈的痛苦燃起了瘋狂的火焰,摧殘著她的身體、意識,體內仿佛有兩股力量硬生生的撕裂著她。

  “我很抱歉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穆檀悅抱她上馬,讓她依在他的胸膛。“這不是你的錯,都怪我沒盡早驅除那些人,害你們受難了。”

  羅炎兒閉緊眼睛,不想聽他的話,她逃避的樣子卸下了平日傲慢無禮的外殼,流露出少有的柔弱。

  穆檀悅垂眸看她.憐惜之情滋長。“我會承擔責任的,你不用目責。我會解決的……今後的事,不管有多少難題,全部交給我。”

  這場災難會給他造成多少麻煩,他並不在意,此時此刻,他在意的只有懷裏的女子痛不欲生的樣子。他不想她如此難過,憐惜她的感情猛烈滋長。

  檀王的府邸建立在山林中央,附近蔥郁的草木像是有精魂般,營造出生機勃勃的氛圍。

  與皇宮相比,檀王府並不壯觀,甚至與羅炎兒家的府邸相比,眼下華麗的檀王府也遜色不少,但它獨特的環境、目然的景致,以及房屋樓宇的巧妙外觀,都散發出別具一格的美。

  只是萬一失火,這座處在林子裏的王府恐怕就在劫難逃了吧?羅炎兒躺在鋪著柔軟毛皮的長榻上,壞心眼的想像著各種檀王府發生災難的情況——像是被火燒毀、被暴雨吞噬、被雷電劈……怎樣都好,只要能摧毀這座禁錮她的囚牢。

  “郡主,今日過得可好?”隨著柔和的詢問聲傳來,穆檀悅的偉岸身影出現在羅炎兒的房裏。

  守在門內外的侍女悄悄向他報告郡主今日的種種事跡,穆檀悅邊聽邊打量羅炎兒冷漠而又嫌惡的面容。

  “你們退下。”打發掉閑人,穆檀悅走到桌邊,巡視著分毫未減的食物,然後拿起一盤削好的水果走同默不作聲的羅炎兒。

  清風從窗口徐徐飄進來,坐在窗口邊乘涼的羅炎兒故意對步步逼近的男人視而不見。

  她討厭他——討厭他的從容、討厭他的穩重、討厭他的目信,更討厭他的強大。這個男人輕易制伏了她,把她帶回王府,灌她喝下筋骨酥軟的藥,將她禁錮在此,剝奪了她的目由。

  他該死,該死二萬次!

  “你還是不吃東西?”穆檀悅搬了張椅子坐到她身旁,打趣的問。羅炎兒懶得理他,渾身無力的自己根本沒有胃口,並非是在與他賭氣,或是在懲罰目己,不是這樣的!

  她只是完全失去了生的渴望。

  “好久沒聽到你說話,生我的氣嗎?”最後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是在前天灌她喝藥時她的破口大罵。

  “我也不願給你喝那種藥,可你脾氣太暴躁,情緒不穩定,若不謹慎控制,我怕你會胡作非爲,希望你能體諒我。”

  羅炎兒用大得嚇人的眼睛狠狠瞪他,眼中似乎鑲嵌了個“滾”字。

  “先吃點新鮮果子。”穆檀悅挑揀著切得大小適中的水果,放到她紅嫩的唇上,試圖塞入她的口中。

  羅炎兒猛烈甩頭,極不配合。

  穆檀悅惋惜的笑,笑容裏有著好心沒好報的感慨。

  羅炎兒見狀,心神發顫,每次她不肯乖乖喝藥,他總會露出這樣的笑容、然後使盡“強硬手段”逼她就範。

  “真是個頑固的孩子。”穆檀悅歎息,一手捏住羅炎兒的下巴,使她痛得咬不緊牙關,然後手指一探,把水果送進她的口中,最後捂住她的嘴,逼得她吐不出來!

  他陽光燦爛的臉上充滿了不容抗拒的意志。

  羅炎兒感到十分屈辱,像只被豢養的家畜受到主人的欺負,從來沒人敢這麼強迫的對她,就連親爹、親娘都不曾逼迫過她,卻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遭穆檀悅強迫了好幾回。

  她逼不得已,咬爛嘴裏的果子吞下去,想像著目己吃的是穆檀悅的肉!

  “這才乖。”穆檀悅獎勵似的摸摸羅炎兒的頭,手指在她蓬松的頭發上流連不已,然後又將剩余的水果一片片送到她的嘴邊。這回,羅炎兒放棄抵抗,勉強配合,但心裏早將穆檀悅罵到臭頭。

  “你若能安分點,聽從我的安排,我就不必再對你下藥了。”穆檀悅很滿意她的表現。

  最後一片水果推到羅炎兒嘴裏時,他的指尖不巧觸及她柔軟的舌,穆檀悅心思微亂,無意識的逗弄起柔滑的唇舌,極度輕薄。羅炎兒眼裏亮起怒焰,猛地凝聚起全身力氣,集中在于齒上,含住穆檀悅的手指咬了下去!

  穆檀悅輕笑,內力爆發,擋住她全力一咬的同時,反射出的力道瞬間震得羅炎兒口齒麻痹、面孔抽搐。

  “呀~~郡主怎麼如此不小心呢?”欺負了人,他還不忘體諒的問候。羅炎兒被怒火燒紅的臉,豔麗得可比驕陽,穆檀悅稍大她幾歲,爲什麼內力如此深厚?他師從何人?一個養尊處優的王家子弟,哪來如此精湛的武藝?

  羅炎兒行走江湖多年,並非花拳繡腿,可穆檀悅的實力顯然在她之上,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擒拿下她,這讓向來驕傲的羅炎兒更加忍受不了這種屈居下風的弱勢。

  “我們說說話吧?”穆檀悅清洗雙手,沾濕了幹淨的手絹,回到羅炎兒身邊,擦拭她的臉。

  見她無動于衷,他話鋒一轉,虛心請教道。“假如我想說的是三皇子的遺體處置問題,你可有興趣與我商討?”

  “你把他怎麼了?”羅炎兒凶狠的瞪他。

  穆檀悅暗自驚歎,爲何有人的眼睛能這麼大?又爲何她發怒的表情能這麼的吸引他想挑逗她再狂暴一些?

  “沒怎麼,你不必煩惱,我還把他留在府裏。至于這件事,我己上告朝廷,就等著看皇帝有何表示,然後我再考慮該如何對付。”

  “你是怎麼回朝廷的?”羅炎兒心亂了,潛伏在體內的罪惡感噴灑而出,奮力的淩遲著她。

  “別擔心,我沒提及你,過錯我全都攬上身了,不會讓人怪罪你的。”穆檀悅由衷表示。

  爲了這個麻煩的女人,他破例的自找麻煩了。

  “誰要你多事?”但羅炎兒一點也不領情。“盡管說是我害的,我會不敢承認嗎?誰要你替我領罪、替我隱瞞?”

  “你做錯了什麼?”穆檀悅和善的問。

  羅炎兒震了震,面色迅速黯淡下。

  “你交代過該帶著護衛。”而她,仗著目己身懷絕技,不當一回事。

  “你提醒過不要靠近的地方……”偏偏她也沒放在心上。她的妄目尊大、她的疏忽大意,害死了那個人!爲什麼她要如此輕率?羅炎兒悔恨不已!假如她更慎重一點,不要讓三皇子涉險,假如她更重視三皇子一點,退到危險立即逃脫,而不去爭強好勝,忽略了三皇子的安全,害他受傷……假如她更在意他一點點,她又怎會害死他?

  回想起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未婚夫,羅炎兒心痛得呼吸不順,那麼好的一個人,爲什麼她沒盡力守護與珍惜呢?

  “你們私下外出,無人跟隨保護,是我的人手照顧不周,不夠機伶,這是我的錯,你會遇到那些窮凶極惡的盜賊也是我不好,沒有及時鏟除他們,讓人在我的領土上猖獗,也是我的錯。”穆檀悅的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溫暖的眼神仿佛能治愈人心似的,柔柔的包圍著她。

  羅炎兒被他的一席話弄得目瞪口呆,來不及傷心,心頭滿是疑惑——穆檀悅爲什麼要維護她?他有什麼企圖?“你傻了嗎?”

  “那肯定是被你這雙眼睛給瞪傻的。”穆檀悅撫了撫她淩亂的發絲,鄭重道

  “你也傻一回,相信我,這不是你的錯。”

  羅炎兒的胸口掠過一陣劇痛,分不出這股痛楚的來源,她只能痛得皺起臉,臉皺得好像布滿褶痕的包子。

  轉瞬間.她熱淚盈眶,陌生的情潮吞噬全身,她難受極了!

  穆檀悅眼神黯,“你非要這麼折磨目己嗎?”回答他的是徹底崩潰又有所壓抑的飲泣,羅炎兒把臉埋在掌心裏。

  穆檀悅感到沈重,她的眼淚讓他覺得整個世間都變成陰天了。其實羅炎兒的災難根本不關他的事,偏偏他把錯全攬了,偏偏他見不得這個女孩傷心,偏偏他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困住了。他這樣,算不算也是在折磨自己呢?

  兩天後,王府陷入了異常的寂靜當中。

  侍從們的神色古怪,而穆檀悅出現的次數也愈來愈少……沒人告訴羅炎兒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當穆檀悅連續幾天不見蹤影,也就沒人敢再灌她喝藥,她感覺到酥軟的身軀正慢慢的恢複力氣,只要多給她一天的時間,她便能回到正常狀態!可在此之前,突然來了兩個人,奉穆檀悅的命令要把她從王府帶走。

  “穆檀悅要你們帶我去哪?”羅炎兒聽了對方的來意,心生疑竇。

  “王的意思是立即送郡主回平陽王府。”

  “離開這裏?”羅炎兒不相信,穆檀悅要放她走嗎?這算什麼?

  無緣無故替她受罪,煞費苦心的開解她、安慰她,然後毫無目的的送她回家?這簡直是聖人了!穆檀悅是這麼“好”的人嗎?

  “穆檀悅在哪?我要見他,你們去找他過來!”

  “郡主,王有事務在身,分身乏術,恐舊無來來與您話別。不過王有話傳給您,他說日後一定會去拜訪您。”

  她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他——羅炎兒握了握雙手,體力又有回升,只要穆檀悅不再出現,她遲早能恢複力量,目己脫離這座禁錮她多日的牢籠。

  “郡主,請上路吧!”杵在一旁的兩人,委婉的催促。

  羅炎兒認真端詳這兩個穆檀悅的手下,他們的態度很恭敬,表現得也冷靜,但隱約的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急切。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羅炎兒謹慎的發問。兩人沈默,很明顯的是有難以啓齒的隱情。

  “你們若不解釋清楚,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羅炎口是心非的威脅,事實上,她坦不及待想遠離一切有穆檀悅存在的地方。這兩人還很年輕,不比剛滿十八歲的羅炎兒大多少,穆檀悅派他們護送羅炎兒離開,是因爲他們的武藝非凡,但論起應對人的手段,他們還很嫩。

  一聽到羅炎兒的威脅,兩人立即沈不住氣了——

  “王正在忙著處理朝廷的責難與遷怒,郡主應該知道爲什麼我王會背負上莫須有的罪名被朝廷刁難,甚至——”

  “朝廷怎麼說?”羅炎兒不耐煩的打斷意有所指的諷刺。

  “他們認爲我王是故意殘害三皇子,正借題發揮,要削弱我王的權勢。”

  她害穆檀悅惹麻煩了,而且是不小的麻煩!羅炎兒心情複雜。坐在榻上沈思,那男人是被邪靈附身了嗎?怎麼就真的把所有錯失都認了呢?從小雙親就時常告訴她,朝廷對于異姓王族的忌憚,帶著一山不容二虎的敵視,始終防備著他們這些擁有封地與兵馬的族群。

  當初打江山給予的獎賞,如今卻要巧立名目去剝奪,醜態百出。若非她爹娘只有她一個孩子,後繼無人,朝廷對于她羅氏一族也不會客氣。

  剛好她又與三皇子情投意合、互許終身,屬于羅氏族的權勢也因此傾向了帝王之家,這又讓她家族的處境更爲安全。

  可穆檀悅的狀況與她恰恰相反——他不僅才華洋溢、兵力充足、領地富裕,又是個能延續後代的男子,他若有心若造反,只怕天會有易王的可能,即使他沒有反心,當今天子也不放心繼續容他茁壯成長。

  鏟除穆檀悅,收回封地,恐怕是當今天子的期望,最終需要的只是一個師出有名的借口。

  羅炎兒造成了這個借口,她在穆檀悅的領地害死了三皇子,又讓穆檀悅代她領罪。

  她能夠想像朝廷將如何打壓穆檀悅,只要穆檀悅稍有異議,戰事便將一觸即發,他的領土岌岌可危——這些全是她造成的過錯!

  “我要見他!”終止了思緒的遊走,羅炎兒朝著眼前的人重複道

  “把穆檀悅找來,我有話對他說!”

  “王叮囑過,請郡主務必順從他的安排。”

  羅炎兒嗤之以鼻,她的自尊不容許她闖禍後,把責任丟給別人承擔!“你們比我更了解事態的嚴重性,假如我出面向皇帝澄清三皇子的……死因,朝廷便失去逼迫你們的借口。”

  提起不幸的未婚夫,她的心仍會疼痛,但留下來的責任讓羅炎兒必須振作。“王的命令,必須服從。”

  羅炎兒瞪著兩個講不聽的人。“你們不怕引發戰爭嗎?”

  “王會保衛這片土地和人民,屬下的任務是帶郡主離開,請吧!”

  “一人做事一人當!”羅炎兒是很想離開,但不願當只縮頭烏龜。那兩人依照穆檀悅指示過的步驟,適時的提道

  “三皇子的遺體己在昨天送往平陽王府,等候郡主及時回家安置。”

  “什麼?”羅炎兒詫異。“……沒有交給朝廷?”

  “王說了,那是屬于郡主的。”一板一眼的傳達出穆檀悅的心意。羅炎兒愣住,莫名的震撼襲擊了她,穆檀悅究竟是在想什麼?

  原本極其厭惡的一個人,忽然之間,變得讓她討厭不起來了,屬于穆檀悅的音容、笑貌占據了腦海,羅炎兒傷神的蹙起眉。

  “請郡主安心出發吧!”那兩人再度催促。

  羅炎兒依然文風不動,她若是一走了之,天下勢必大亂!

  那兩人見此情形,又依照穆檀悅的叮囑傳話道

  “王交代,過了未時,假如郡主仍未上路,他將撥冗前來——親目恭送郡主,他有‘叮囑’,請郡主明白他的手段不會太和諧。”

  羅炎兒回憶起被穆檀悅壓迫的情景,凶狠的丟去一記充滿殺意的目光。

  “話是王說的!”與他們無關,不要瞪他們出氣。

  羅炎兒咬牙切齒,居然叫人威脅她,穆檀悅的腦子是殘了嗎?甯願讓朝廷打壓,也不要她出面解釋還他清白,這算什麼?倏地,一個念頭闖進她的腦海,羅炎兒心念舜轉——或許穆檀悅和朝廷一樣也在等待一個時機,

  一個挑起戰火,掀起鬥爭的時機,用巧妙的名目去掩蓋逐鹿天下的野心!

  這場即將爆發的爭鬥,恐怕不如表面顯示的那麼單純?

  羅炎兒冷哼一聲,“看來,你們的王並不需要我還他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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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2: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從西邊檀王的領地,馬不停蹄的趕路,用了十天的時間,羅炎兒終于回到自家封地——平陽。

  平陽王和王妃算准時間,等候在城門外,期盼著寶貝女兒的歸來,一見到羅炎兒的身影,兩人迫不及待的上前迎接,憂慮之色溢于言表。

  “你總算回來了,接到檀王的消息,我和你父王都快急瘋了。”

  這段時間裏,朝廷正式向檀王宣戰,雙方的軍隊都已集結,蓄勢待發。

  在雙親關切的追問下,羅炎兒坦白告訴他們,三皇子的死因是她一手造成的,檀王卻替她頂罪,與痛失兒子的皇帝鬧翻了。

  “他的屍身是否已經到達了?”話說到一半,羅炎兒向心事重重的雙親問起三皇子遺體的下落。

  雙親沒有回答,注視著羅炎兒身後的兩人,若有所思。

  “他們是檀王的人。”羅炎兒回頭望著護送她的人馬,“戰事在即,你們先到我王府休息,再做打算。”

  “謝郡主好意,但我等另有任務在身,不便久留。”兩人匆忙離去。

  羅炎兒望著他們的背影,思索著穆檀悅派給他們的是什麼任務,與戰事有關嗎?

  穆檀悅……那個悠然而從容,心思如深淵一般險惡難測的人,他成功的擾亂了她的心湖,真是

  穆檀悅……那個悠然而從容,心思如深淵一般險惡難測的人,他成功的擾亂了她的心湖,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家夥!

  “炎兒,你說檀王代你頂罪,爲的是什麼?”雙親打斷她的沈思,發出疑問。“他如此袒護你,是有什麼意圖?”

  “我不清楚,那個男人只能用莫名其妙來形容,別談他了。”羅炎兒把坐騎交給侍從,與雙親坐上舒適而寬敞的馬車,繼續問起三皇子的屍體,但雙親露出了感傷的表情,令她心頭一顫。

  “炎兒,他的屍身……已腐壞了!”

  羅炎兒別開臉,藏起扭曲的神色,無力的問:“你們沒把他運走吧?”

  “人人皆知他死在檀王的地盤,檀王沒把他送回朝廷,我們若送他的屍身回去,該如何解釋一一他是怎麼從檀王那兒轉移到我們手上的?”吃力不討好的傻事,他們可沒工夫去做。

  寬敞舒適的馬車載著一家三口回到華麗的王府。

  羅炎兒直奔後院的地下暗道,進入陰冷的密室,三皇子的遺體就擺在裏面一口尚未加蓋的石棺中。

  如果不是她撇開護衛,獨自帶他出行,他不會遇害;如果不是她非要去險峻的山野遊玩,遇到了凶殘的馬賊,他不會死;如果不是她心高氣傲,危難之時依然好戰,甯可與馬賊廝殺也不肯逃跑,連累他在搏鬥中受傷,此刻,他不會躺在冰冷的棺木內。羅炎兒走到毫無生氣的未婚夫旁邊,跪坐下的身子緊貼著石棺,她俯視他略微腐爛的面容。

  許久許久,道歉的話語脫口而出,一聲聲不絕于耳。

  戰火彌漫的歲月,從羅炎兒回家以後開始了。

  皇帝曾下旨要求羅氏一族出兵參與戰事,但平陽王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並葑鎖領地,杜絕兩軍出入,擺出事不關己的姿態,冷眼旁觀。

  “你不出兵,就不怕皇帝怪罪嗎?”王妃很是擔心平陽王的“抗旨”將造成無窮的後患。

  “眼下還不用煩惱這些,等朝廷有本事秋後算帳,再想對策吧。”

  正如平陽王所言,當前,朝廷不敢連他也得罪,只能放任他作壁上觀。

  平陽王賭的是兩敗懼傷的結局——最好一場仗打完了,除了他的封地,全天下滿布瘡痍。

  然而出人意料的,戰事竟呈現一面倒的趨勢!

  朝廷軍的攻勢,從頭到尾不曾有任何進展……

  “檀王手下有幾個用兵如神的大將,只用了三個月就擊潰朝廷兵馬。”平陽王每天在家與王妃談起最新戰況,無比的慶幸自己勇敢“抗旨”拒絕出兵,否則被朝廷軍帶衰,他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馬?

  王妃不以爲然道:“這有啥?幾百年前,還有三天就取勝的軍隊。”“你這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檀王不僅贏。”還在反攻呢!”他也好想摻一腳。

  “反攻了兩個月還沒攻到京城,皇帝照樣穩坐龍椅,有啥好高興的?”

  “你以爲人家是進京趕集,不用行軍布陣嗎?”

  “夫!即使檀王得勝,又沒你的事,你有必要興奮嗎?”

  “這就是你愚昧的地方了,如今女兒與三皇子的婚事完了,皇帝對我們恐怕也不會手軟。”既然做不成親家,就只能做回冤家,反正日後還是會結怨,最好有人先鬧上一鬧,消耗朝廷元氣。“總不能……讓女兒再找個皇子嫁。”

  “即使女兒肯,也不可能有人像三皇子那樣對她百依百順。”王妃想起那無緣的女婿,就十分惆悵。

  “若非那孩子確實好得無可挑剔,本王也不想把唯一的女兒許給他,便宜了皇族日後接管本王辛苦經營的一切。”平陽王還是希望羅家後繼有人,幾代人建立的權勢不會被朝廷吞噬。

  “唉!怪我肚子不爭氣,只生了個女兒,沒給你生出檀王那樣的兒子!”王妃幽怨的斜視她的男人。

  平陽王左右環頤,見四下無人,趕緊示好,發揮妻奴本色。“說這些做什麼?我又沒怨言,女兒也好,我們的炎兒比一百個兒子都好,呵呵!”

  “噓——”坐在大廳主位上的王妃,眼尖的瞧見門口有道眼熟的身影正在靠近,趕緊出聲打斷平陽王的話。“女兒回家了!”羅炎兒踩著輕盈的步伐走進大門,發現父母看著她她納悶的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女兒,你今天怎麼回來晚了?”

  “你又跑去哪了?最近不太平,你可千萬別出城,知道嗎?”

  雙親注視她的眼神飽含憂愁,以及濃厚的寵惜。

  自從羅炎兒回家,沈寂了一陣子,郁郁寡歡的日漸消瘦,不像以往四處亂胞,也失去了從小被縱容出來的驕傲,猶如一團烈焰即將熄滅,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苗。

  她的轉變令父母看得很是心疼,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喚回她往日的生機,和無憂無慮的快樂?

  好不容易檀王與朝廷的戰爭引發羅炎兒的關注,讓她恢複了精神,從未婚夫離世的傷痛中走了出來,甚至漸漸出門走動,關心世事。

  她的又一次轉變像死灰複燃的火焰,雖然不如以往燒得旺盛,但也不再死氣沈沈。

  只是她真的恢複了嗎?她對將來又有何打算呢?

  平陽王與王妃交換了沈重的目光,有好多話該和女兒談的,但他們仍不敢開口,深怕一個不小心,觸碰到女兒尚未痊愈的傷口。

  “我今天出城了。”羅炎兒坐到父母身旁。

  “你這孩子真不聽話,外頭亂著呢!”

  “亂是亂,不過我打聽到一個消息。”羅炎兒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事在我們封地還沒幾個人知道,在外面卻已經傳開了。”

  “啥事?”平陽王心跳加快。“穆檀悅終于攻進京城了?”

  “不,是更驚人的,皇帝死了!暴斃,死因還不清楚。”

  她爹娘聞言,都呆住了。“這真是個驚人的消息!”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還有更驚人的,羅炎兒露出許久不見的笑。“朝廷緊急召回軍隊,防止京城的幾個皇親國戚乘機作亂。”

  “這不是讓檀王趁勝追擊,直搗黃龍嗎?”朝廷怎會做出如此莽撞的決定?

  “據說京城隨時有內亂,皇帝並沒有立太子,而且幾個皇子都還年幼。

  這是個好機會……平陽王又心動了,這時候下去若是造反,興風作浪的再分一杯羹,實在對不起自己!

  “父王!”羅炎兒瞪了父親一眼。“安分點!”

  天下局勢瞬息萬變,誰知道明天過後,情況又是怎樣?然而,羅炎兒有種說不清的預感,在這場混戰中,她有預感穆檀悅會是獲利的一方!

  事塞證明,羅炎兒對父親的警告是明確的,隔了幾天,局勢又有變動——

  在京城排行第九的王爺順利奪權,立幼小的皇子爲儲,以攝政王的名義接管朝廷政事,並把檀

  割地求饒、雙方議和,持續半年的戰爭就此結束。

  “這種結局……簡直……簡直是戲弄人!”得到最新情報的羅炎兒獨自騎馬在城外的黃河邊徘徊。

  人人都知道,成爲攝政王的九王爺與檀王是知交,兩人的友情深厚得可以寫書傳世了,以他們爲首的議和根本就是在締結下純動機的聯盟——狼狽爲奸!

  羅炎兒望著平靜的河面猜疑不定,這場牽動她心緒不甯的戰爭,到底是她引發的災難,還是穆檀悅藉機行事的陰謀?

  連日來,關心穆檀悅的情勢成了她生活的重心,不經意的化解她失去情人的痛苦,卻給她增添了新的憂煩。她並不想爲一個相識不深的男人煩惱,奈何又控制不了。

  ……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侵蝕、擾亂著她的意識,她無從擺脫……關于他的一切!

  只是今後,她與穆檀悅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半陰半晴的天色,不明不暗,無風也無陽光。

  在河邊沈思的人兒,眼見日頭一點一點西斜,提醒她是時候回家了。她剛調動馬匹轉向,冷不防的發現背後有道身影靜悄悄的佇立在咫尺間,不知已注視她多久?

  此刻,那道身影——清清楚楚的映進她大得驚人的雙眼,羅炎兒嚇了一跳,見到鬼似的差點摔下馬!

  “久違了郡主,你的臉色不太妙,嚇了我一跳。”那人先聲奪人。

  羅炎兒把大眼睜得更大了。“穆檀悅!”

  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怎麼來了?他怎麼會就在她身後?他看了她多久?他是只身一人嗎?他的事都忙完了嗎?他怎麼有工夫到她眼前礙她的眼?

  “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我背後,居然還有臉面怪我嚇唬你?”羅炎兒白皙的雙頰飄過兩朵紅雲,漂亮的臉一時嬌豔無比。

  穆檀悅微微一笑,“這都怪你的背影太美麗,讓我忘乎所以,還有你那雙眼太勾魂,一瞪就讓我亂了心神。”

  這是在輕薄她嗎?羅炎兒咬牙切齒,“你來幹嘛?”

  “拜訪平陽王與王妃。”穆檀悅在羅炎兒面前從未自稱王者,不曾拉開彼此身份上的差距給她施加壓力。“順便看你一眼。”羅炎兒默然,想回嘴數落他幾句,又感到有氣無力,對這個男人複雜的感覺削弱了她的鬥爭心,不想與他爲敵。

  雖然她嫉護他,嫉護他比她強,但她又佩服他,佩服他的成就與能力。

  她有些討厭他,討厭他總是招惹她;然而她也……感激著他,感激他理解她的需要,在她最無助時,是他耐心的安慰她,挽救了她不至于瘋狂、崩潰。

  “你可以離開陣地了嗎?”半響,羅炎兒下馬走到他身邊。

  “剩余的事交給部屬們即可,你不用爲我擔心。”一身白衣的穆檀悅神態悠閑,言行之間帶著隱士般飄逸出塵的風采。

  羅炎兒哼了一聲,受不了他的自作多情,誰會擔心他的死活?“你一個人,沒帶護衛?”

  “我先行一步,他們隨後就到。”以他少有敵手的武藝,護衛反而多余。

  “這麼迫不及待的來幹嘛?找我爹娘有什麼目的?”她質疑。

  穆檀悅柔和一笑,出其不意的反問:“你還好嗎?”羅炎兒怔了怔,在他身前止步,不習慣他的關心;他們並不熟,甚至沒什麼交情,她對他的態度一向不友好,他爲何要關心她?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她別扭的答,悶悶不樂的看著他,仿佛在暗示他——別對她太好了,否則他會吃虧的,而她也覺得難受。

  “有關。”穆檀悅走到她的坐騎邊,出手撫了撫她的駿馬,忽然低頭看她,輕聲細語,“我來提親,希望你做好准備了。”

  “啊?”羅炎兒瞠目結舌,少有癡呆的問:“向誰提親?”

  “你以爲呢?”他含笑反問:“我的郡主。”

  那個男人是非要來招惹她嗎?

  羅炎兒關在寢房內生悶氣,外面的敲門聲持續了好一陣子,直到門外的人出聲哀求,她才不甘不願的前去開門,把娘親放進來。一

  “炎兒,你在不高興什麼?晚膳也不吃,你不餓嗎?”王妃小心翼翼的觀察女兒的臉色。

  “你們爲什麼要留穆檀悅在府中過夜?”羅炎兒下高興的問。

  “他遠道而來,我們總得招待他。何況他爲人如此親和,與你父王又談得那麼盡興,還關照過你……”王妃頓了頓,見女兒面色複雜,爲此憂心不已。

  羅炎兒轉動視線,目光投向放置在紅木桌上的骨灰罐,罐子裏裝著她死去的未婚夫婿——那個與她青梅竹馬、如影隨形的男人,那個那麼喜歡她的他,如今燒成灰,也就觸摸不到了。

  他的笑容、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他的氣息……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一個瓦罐讓她每次想念他都心痛如絞。

  王妃忽然問:“炎兒,你覺得檀王如何?”

  “他向你們說了?”提親,要她嫁給他……穆檀悅向她的雙親開口了吧?

  “他提了,我回答他,得先詢問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已經和他說過了,不可能!”在河邊與穆檀悅爭吵的情景,在羅炎兒的腦海中浮現。“我想嫁的人只有一個!”

  她盯著青玉琉璃制造成的骨灰罐,擰緊了眉頭,害死對她情深意重的未婚夫,她怎能心安理得

  “孩子,娘理解你,但三皇子已經……死了,你該放下了。”

  “不放!”她這一生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過錯!

  “你難道要和一個骨灰罐子成親嗎?”

  “有何不可?與其嫁給那個僞君子,不如冥婚!”

  “僞君子,你是說檀王?”

  “你們不覺得他的人品可疑嗎?”雖然那人看起來親切大方,可她吃過他給的苦頭,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讓她嫁過去,絕對只有受苦的分!

  “檀王對你父王說,你們若是成親,日後有了孩子,一定會分出一個來繼承羅氏一族的家業。”王妃眨眨眼,向女兒暗示平陽王已然倒戈。

  “那個家夥!”還沒得到她,就妄想支配她,連她日後的孩子也要管,真是欺人太甚,羅炎兒捏緊拳頭“明天就趕他走!”

  “女兒,檀王的手下們已送聘禮來了,如果不答應,恐怕……”

  “什麼,聘禮都帶來了?”他是打定主意要逼婚嗎?羅炎兒益加氣憤,穆檀悅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可以隨便他擺布?

  “女兒,說實在的,你年紀不小了,再拖,等過了二十歲就……”王妃再度欲言又止,隨即沈重的問:“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檀王嗎?”羅炎兒瞪向母親,“你難道不曉得他有妻妾了?”

  “哪個王孫貴族沒有三妻四妾?你父王雖疼愛我,但還是收過偏房,即使對你言聽計從的三皇子,你又怎麼曉得他沒有豢養侍妾?”

  “我信賴他,不信賴穆檀悅!”

  “炎兒,檀王向我們應諾過會讓你當正室,不會委屈你的。”

  “誰在乎這個?”她根本不想與那只笑面虎再有交集!

  “那你在乎啥?”王妃小聲的問:“你最近不是異常關心戰事,到處打聽檀王的處境,你對他是真的沒有一點在意嗎?”

  “我關心戰事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女兒啊!很多時候人心想什麼,自己也未必搞得清楚,你再考慮考慮,先不要急著抗拒。娘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要多,娘看得出檀王是個有擔當,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錯過了他,你恐怕找不到更好的夫婿了。”

  “不,我有過。”羅炎兒倔強的背向母親。“只是我失去了。”

  深夜的王府,萬籟俱靜,羅炎兒的身影如鬼魅般移動,恰似輕風一般,無聲無息的避過衆多守夜之人,來到穆檀悅所在的客房門口。

  她正想潛入,房門競在她的手指觸碰到的剎那,開啓了!

  “今晚月色撩人,郡主踏月而來,是爲了與我共賞大好風光嗎?”穆檀悅佇立在門內側,平整的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無垢的雪。

  羅炎兒瞪著穆檀悅,很想破壞他好整以暇的悠閑姿態,看他慌亂失措、狼狽不堪的樣子。

  “請進。”穆檀悅退開一步,讓羅炎兒走進門。

  屋子裏的大桌上放著兩壺清酒,羅炎兒瞥了一眼,心裏掠過一絲不安,或許她不該單槍匹馬找土一個比她強悍的男人。

  羅炎兒跨過門檻的腳步又退後了,站在門外不動,直截了當的命令穆橙悅:“不准再對我爹娘胡說八道,蠱惑、引誘他們!”

  “這算什麼誤解?我對上了年紀的老人沒有特別的興趣,什麼蠱惑、引誘的罪名是不是太邪惡了?”他純潔的回答。

  “你,明天就離開!”羅炎兒的語調冷硬了幾分。穆檀悅坐到桌邊,執起酒壺飲了一口,回道:“我的事尚未處理完。”

  “我們家沒你的事,不要逼我趕你走!”她低聲威脅,霸氣十足的態度比他更像一個王者。

  “我不會嫁給你,不要逼我再拒絕你!”

  “嫁不嫁不是由你決定的,姑娘,自古以來,男婚女嫁聽的是父母之命,我代表我逝去的爹娘,歡迎你到我家住個地老天荒。”羅炎兒抽出系在背上的長劍,“你非要我動手趕你才快樂?”“你何必如此焦慮,怕我多留片刻會影響你的決定嗎?”

  “我看到你就討厭!”討厭他讓她處于下風,她不能忍受他的壓迫。“出來,到後山去,我們打一場,你若輸了,就給我滾!”

  “你不是我的對手。”穆檀悅攤攤手,毫不猶豫的回覆。“請不要浪費我的力氣,謝謝。”

  羅炎兒氣得渾身發抖,即使原先有所遲疑,但他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也打消了她的退縮之意。

  她絕對不能吞下這口氣,就算沒有勝算,她也要和這個男人拚到底!

  “出來!”她舉起劍,指了指穆檀悅的胸膛,然後轉頭就要邁步上戰場。

  這時,一股銳氣猛地撲到她背後!

  羅炎兒愣了,身體陡然一緊,她迷茫的低頭看——

  她的身子居然被圈住了!

  穆檀悅的鞭子,黑得烏亮的長鞭,猶如蟒蛇環繞住她的身體,一圈一圈,把她困在門前難以移動!

  “穆檀悅!”羅炎兒凝聚內力,試圖震開束縛半身的鞭子。

  “你逃不掉的。”擁有醇厚嗓音的男人瞬間到達她身後,不由分說的張開手臂環住她的腰,湊近她耳畔輕聲呢喃,“我的郡主。”

  羅炎兒腦子一片空白,分不清是憤怒還是什麼造成的,體內沸騰並不受控制的火焰,她惡狠狠的對他說:“你最好放開我!”

  “在此之前得先教導你,深夜私會男人不是件正確的事。不過那個男人若是我……”穆檀悅加重禁錮她的力量。

  “我隨時歡迎。”他說完,不客氣的拖羅炎兒進房,關上門,讓室內光燦的燭火把兩人貼近的身影如塞的照映在牆壁上。

  “在我家裏,你要是敢亂來的話……”羅炎兒被他拖到床邊,心亂如麻。

  “我會負責的。”穆檀悅含笑打斷她的警告。

  下一刻,他迅速卸開她手腕的關節。

  “你敢這麼作——”羅炎兒疼得火冒三丈,雙手已經脫臼了。

  “誰讓你不肯乖乖配合?”穆檀悅擺出迫不得已的態度,坐在床沿,雙手握住她的腳踝,“別碰我!”她憤怒的咒罵,問候著他的全家大小。

  穆檀悅挑挑眉,脫下她的鞋丟得遠遠的,讓砸落地的聲響刺激得她心驚膽戰,緊接著,他繼續卸開她雙腳的關節。

  羅炎兒瞪紅雙眼,暗暗發誓不管穆檀悅對她曾經有過什麼恩惠,以後兩人只有做仇人的分!

  “你這雙眼睛用來瞪人,實在太可惜了。”穆檀悅俯視著四肢受制,如毛毛蟲艱難挪動的女人,雙手按在她的肩膀兩側,限制住她所能挪動的範疇。

  他俯身垂首,唇離她的嘴只有一線之隔。

  羅炎兒見狀,驚慌得失去言語,從未被人牽制到這種地步,她不敢想像穆檀悅要對她做出什麼?

  “害怕了?”穆檀悅捕捉到羅炎兒的畏懼,興味盎然的笑。

  她受到了侮辱似的,漂亮的臉扭曲了。“滾!”

  “你說,要是你雙親、王府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我的屋裏過夜,他們會不會更加期盼你早日嫁我爲妻呢?”

  “別妄想了,你這個僞君子……”轟轟隆隆比火藥還驚人的咒罵又從羅炎兒的紅潤雙唇奔騰而出。

  這種時候,男人還忍得下去,就不是男人,而是聖人。

  穆檀悅自認不是聖人,所以他隨心所欲的蓋住羅炎兒不留口德的紅唇——用他的唇。

  “嗚——”羅炎兒目皆欲裂,被侵犯的嘴巴讓他滑溜的舌到處輕薄。她用力咬牙,打算對著他的舌頭狠狠咬下。

  “我不介意讓你的下顎也脫臼。”穆檀悅恰好發出友善的提醒。羅炎兒一聽,渾身僵硬,關節錯位的痛,她不想再忍受了,但是任他羞辱的痛,她同樣無法承受!

  在唇舌被他盡情吮吸的同時,她毅然決然的咬向他。

  “你還真固執。”穆檀悅搶先離開,笑得依然是那麼自在。

  羅炎兒憤然的朝他吐口水,噴上他的衣襟。

  穆檀悅若無其事的拉開衣襟,慢悠悠的脫掉外衣,丟到地上,結實強壯的身體只剩一件單薄的裏衣,隱隱顯露出他的胸膛與腹肌。

  他……還要對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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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羅炎兒屏住呼吸,惶恐的看著穆檀悅微微袒露的身軀,與他太過親近,彼此間萌生出的火熱氣息,燒得她一顆心忐忑不定。

  “穆檀悅,你若是立即放我走,並且馬上離開王府,我就原諒你今天的無禮冒犯,不予追究。”她寬大爲懷,給他一條退路,並沒發現她虛張聲勢的樣子更像是被逼上絕路的弱小獵物。

  “多謝郡主的美意,然而本王更願意讓您記恨一生一世。”語畢,穆檀悅輕舔了羅炎兒的唇,然後又褪去下一件衣裳。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家夥,你找死——嗚!”未罵出口的話遽然中斷。

  穆檀悅用腰帶揉成一團塞進了羅炎兒的嘴巴,她再也發不出破壞氣氛的叫囂,憤怒的面孔摻雜著慌亂無措的情緒。

  穆檀悅觀賞著她每一種細微的表情,滿意的微笑。

  他身下的女人猶如一團烈火,把他的自制力都燒成了灰燼,無論他做了什麼,都是她自己惹出的禍,誰教她如此如此的吸引他?

  “感覺如何?”穆檀悅輕聲問,希望羅炎兒的感覺和他一樣美好,並且一樣的興致高昂。

  她要殺了他——從沒有人敢這麼輕視她、羞辱她,羅炎兒氣得發狂。

  “你的臉紅得像塗了胭脂。”穆檀悅凝視她,眼中閃過了促狹之色,手指輕揉細撚她潔淨的臉頰。

  她沒有上妝的臉流露出混然天成的迷人風情,不自覺的魅惑人心。“這種表情只有我見過吧?”穆檀悅戲譫的問。他篤信她傲慢、驕氣的性子是不會在別人面前流露出這麼羞憤交加又無可奈何的神態……這麼這麼迷人的樣子,今後只讓他一人獨享吧!

  穆檀悅掬起羅炎兒的一把發絲,送到嘴邊親吻。

  她的頭發偏紅,好像暗夜裏幽幽燃燒的火,那從不梳理的青絲,蓬松散亂卻別有風情。他纏起她的發絲在指間盤繞,目光暗下了,深沈得令她更害怕。

  “當我的女人……”穆檀悅柔聲說著,不是在請求,而是在要求。

  他的手指終于離開了羅炎兒的頭發,來到她的衣裳流連了一會兒,等她急得氣息大亂之後,又轉移陣地,抽開了捆綁她的鞭子。

  隨即,他不懷好意的將她被卸開關節,不能輕舉妄動的四肢擺開,讓她以極度不美觀的姿態呈“大”字形仰躺在床上。

  羅炎兒的兩只眼睛已經快瞪出眼眶了,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淒慘情況在她腦海裏胡亂肆虐,引起她更強烈的恐慌。

  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能擺脫困境?

  當穆檀悅邪惡的乎又一次觸碰到她的衣裳,有了拉、扯、解、脫的動向,羅炎兒終于忍不住示弱。

  她努力扭曲本就猙獰得看不出五官的瞼,艱難的擠出一個十分含糊的表情,並急切的用眼神示意穆檀悅注意她微弱的舉動。

  “有話要說嗎?”看出羅炎兒有需求,穆檀悅慢條斯理的抽出她嘴巴裏的東西,賜予她挽回局面的機會。

  “你不要沖動!有話好說!”羅炎兒用著少有的好聲好氣說話。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遺憾的是,你和我的言語不合、意向不合,動機也不合,也許我們探索一些別的什麼的,之後又也許我們會發現在‘另一方面’我們很合?”他邊笑,邊依照次序脫掉她的衣裳。

  “檀王,你冷靜點,我們需要多一些時間來相處與了解,然後再決定我們是否應該成親,你意下如何?”

  “看不出郡主是如此深思熟慮之人。”穆檀悅敬佩的盯著她,沈吟片刻,好像是在研究她的話有沒有道理。

  “我認爲檀王你應該更冷靜一點。”羅炎兒見他被打動了,心中暗喜。豈料她才喜了一下下,穆檀悅又俯身湊了過來,笑容可掬的含住她的耳垂,輕聲道:“但本王更喜歡速戰速決的方式。

  羅炎兒的瞳孔放大,驚愕的表情映入穆檀悅的眼底。

  他笑出聲,嘴唇從她的耳邊遊移到她的下巴,不留情的啃了一口,印了個明顯的齒痕。

  羅炎兒疼得怒罵狂吼、咆哮如雷,不顧四肢關節的痛楚,身子上下撲騰、左右挪動,恰似一只脫水的魚兒在做垂死掙紮,拚命想擺脫穆檀悅的控制。

  殊不知,她驚慌失措的舉動反而是一種要命的撩撥,惹得本想見好就收的穆檀悅反倒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你真要命。”他歎了一聲,破釜沈舟般說道:“這可怪不了我了。”

  羅炎兒聽得駭然,“什麼?!”他凝視她的眼神起了變化,像一頭猛獸厭倦了對獵物的戲弄,胃口大開,終于要飽餐一頓。

  “你敢再亂來,我會將你碎屍萬段……”羅炎兒繼續她士氣十足的威脅,直到最後蔽體的褻衣都被剝奪了,她才發出求饒,“我們成親吧!”

  她尖銳的聲響勾起了穆檀悅的反應,“你確定?”

  “對,你快住手,我們這就去見我爹娘,讓他們選定良辰吉日!”

  “你真要嫁我?”他已經赤裸的胸膛俯貼上她同樣光裸的身軀。羅炎兒拚命點頭,“真的、真的,你先離我遠一點!”“心甘情願的?”穆檀悅吻著她的唇,把問題傳進她的嘴裏。

  羅炎兒顔面抽搐,仍是用力點頭:

  穆檀悅擡起臉,朝著戰戰兢兢的人兒燦爛一笑。“既然你、我兩情相悅,就更不能辜負今夜的美好時光,多謝你讓我能更開心的享用你~~我不客氣了!”

  陽光照射入屋,羅炎兒被耳邊的微弱聲響吵醒了。她的意識還很模糊,感覺到同床的人起身離開。羅炎兒努力的睜開眼睛。

  她的身上只蓋著一件純白的衣袍,被子早就掉到地上了。

  “……炎兒,她還在睡。”

  “她怎麼會在您這兒呢?”

  “昨晚我們喝多了……”

  由遠而近的熟悉嗓音穿過腦海,使神思渙散的羅炎兒迅速清醒,她聽到了穆檀悅在屋外與她的娘親交談。

  他在解釋什麼?她的娘親又在追問什麼……羅炎兒沒聽仔細,吃力的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

  緊接著娘親走進屋的聲響,如一柄利器殺來!

  羅炎兒忙不疊的起身,下一瞬又酥軟無力的倒回去,四肢關節已恢複,但滿身的酸痛令她失去了力氣。“炎兒,你怎麼了?”王妃步步逼近,親眼看到任性的女兒正柔弱的躺在男人床上,還是衣不蔽體,王妃驚訝得目瞪口呆。

  “你怎麼找來的?”羅炎兒費盡千辛萬苦之力,用身上單薄的衣袍緊緊包裹住身體,像一只躲進蠶繭的蟲兒,只露出羞憤交加的臉給娘親看。

  “我到你房裏找不到你,卻見到檀王的人守在那兒,說你和檀王在一起過夜了。”王妃本是不相信的,但如今,事實俱在!

  女兒紅著瞼,蓋著穆檀悅的衣袍瑟縮于床內,關在穆檀悅的房內,房內還散發著激…情過後獨有的氣氛……

  此情此景讓王妃不得不正視女兒與穆檀悅之間,確實發生了不可告人的關系。

  “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討厭檀王嗎,怎麼說的和做的不一樣?”王妃連連發問,擾亂了羅炎兒本就失控的情緒。

  “穆檀悅在哪?”

  “我讓人帶他去用早膳了,你父王在花廳等他。”

  羅炎兒目露凶光,“你叫父王調派人手把他抓起來!”

  “爲什麼?”王妃問了,再看看女兒心有不甘的瞼色,懷疑道:“難道是他去你閨房把你抓到這兒來……輕薄了你?”羅炎兒面紅耳赤,說不出話。

  “檀主說,是你主動來找他賞月,兩人一起喝了點酒,然後……”剩余的話王妃沒講完,視線離開女兒身上,轉到旁邊的臭上,發現了兩壺酒。

  “你別問了,快派人去抓他!”王妃苦歎一聲,“你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抓他?”

  “你看不出來嗎?他侵犯了我!”羅炎兒呼吸急促,沒辦法敘述穆檀悅對她所做的一切。

  他用極其“可怕”又羞人的手段,瓦解了她堅定的意志,把她馴化成一個子取予求的傀儡,不可自拔。

  她要將穆檀悅千刀萬剮,懲罰他對她的……

  “你和我說說事情的經過好嗎?”王妃捺著性子,坐在床邊,小心打量女兒脖子上點點可疑的紅斑。

  “這有什麼好說的?”羅炎兒瞪著娘親,對寵愛她的王妃耍硬,“你看什麼呢?不准看我,快去做正經事啊!”

  “什麼是正經事,你准備怎麼對檀王?”

  “殺——”羅炎兒沒有別的想法,失去理智,眼睛充血,猶如怨鬼。

  王妃偷翻白眼。“假如真是你自己送上門,總不能要我們殺人滅口,只爲了掩蓋你與檀王有染卻不肯負責的事實吧?”“你說啥?”羅炎兒異常氣憤。“你到底是站在誰那邊?你是我娘啊!”

  “正因爲我是你娘,所以我才有責任規勸你,不讓你胡作非爲。”

  “我沒有亂來!”她才是被胡作非爲的那個人,可她的尊嚴讓她沒臉告訴娘親,昨夜發生過的情事中,她受害的具體細節。

  她是多麼的身不由己,穆檀悅又是多麼的下流無恥……

  那些碰撞、貼近、摩擦,引發出的激烈情況,她的不情願又抗拒不了的無奈以及被引導出的欲…望……各種令她羞恥的情景充斥腦海,打死羅炎兒也說不出口。

  她怎麼能說她不想失身,但又享受了全部過程?她只能怒紅著臉,幻想著如何淩虐穆檀悅來平息體內的怒火!

  “既然你和檀王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們就應該盡快成親。”王妃鎮靜的做出結論,雖然眼前的事態十分古怪,卻給她一個送女兒出閣的好機會!

  “我呸!”羅炎兒面目猙獰,假如她曾經對穆檀悅有過一絲好感、一點感激,和一些些難解的情愫,也都統統毀滅在昨夜了。

  她絕對不能寬恕那個男人把她玩弄在手掌間的行爲!

  可惜王妃並不支持女兒,只見她聳聳肩,輕描淡寫似的說道:“這事由不得你再任意妄爲了,女兒。”羅炎兒瞪著眼,發覺自己的天地被一個可恨的男人給顛覆了。

  平陽王府沈寂多時的平靜被摧毀了!

  自從羅炎兒裹著穆檀悅的衣袍,甩開娘親,跌跌撞撞的跑回閨房之後,就此深鎖房中不再見人,好像一只受了打擊的貓兒,縮在窩裏誰也不搭理。

  “炎兒,你要躲到什麼時候?”一大早,屋外又響起震耳欲聾的拍門聲,爹娘輪番上陣,時而命令、時而哀求。

  “炎兒,快開門!”羅炎兒坐在床腳下,捂著扭曲的容顔,煩躁又無地自容的感覺騷擾得她心神大亂。

  “炎兒,你在做什麼?”

  “你究竟要鬧到何時?”雙親的叫喊,她置之不理。

  接下來,爆出碎裂門板的敲擊,她也恍若未聞。直到有人破門而入,拉起她萎靡在地的身子,朝著她斥責——

  “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別這麼任性,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有什麼意義?”

  羅炎兒蜷縮的身體被雙親拉了起來,攙扶到床榻上。

  “炎兒,你已經好些天沒吃東西了,看你的唇……都幹裂出血了,至少喝口水吧!”王妃輕撫著女兒憔悴的瞼,急忙讓侍從取來食物。羅炎兒快快不快的,忽然道:“我決定了。”“決定什麼?”雙親不安的望著她。

  “你們若不幫我抓穆檀悅,那就趕走他,禁止他再接近我。”

  “炎兒,這是不可能的……”以檀王的權勢和熱情示好的態度,他們沒理由去排斥一個無怨無仇,只會送來利益跟好處的人。

  “那就是我離開,然後我自己去找他算帳!”羅炎兒擡起頭

  看了雙親一眼,眼裏包含著很多怨氣。

  “你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平陽王又氣又急。“你已經和他有了夫妻之實,你該讓他負責任;而他也肯娶你當王妃,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誰願意和他有夫妻之實?我是被迫的!”羅炎兒氣急敗壞。

  “你不是夜裏主動到人家房裏去的嗎?”王妃說風涼話似的刺她一句。“況且你自小有名師傳授武藝,尋常男人能強迫得了你嗎?”平陽王附和道:“說得是,怎麼看都是你強迫檀王比較有可能。”

  “你們究竟是怎麼做爹娘的?!這麼維護穆檀悅,被他收買了嗎?”

  “我們想的、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爲你設想啊!”雙親苦口婆心。羅炎兒冷淡道:“我是不會嫁給那個男人的!”

  平陽王發怒了。“這回容不得你再肆意妄爲!”接著他親自取來沈重的鐐銬,親手爲女兒的雙腳上鎖鏈。

  “父王,你居然這麼對我?”羅炎兒本欲反抗,但被雙親壓制著,就算有能力也不忍心對親爹、親娘下重手,無奈之余,只能束手就擒。

  “我們這是爲你好,你總不能爲了死去的人耽誤青春,一輩子不嫁吧?”

  “我就是不嫁又會怎樣?”

  “炎兒,聽話!”王妃按住女兒躁動的身軀,輕聲安撫,“我們會爲你打理好一切的,你只須耐心等待,我們會挑個好日子,然後你就能成爲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這種事……”羅炎兒堅決的搖頭。“我絕不答應!”

  又是一個月色明媚的夜晚,羅炎兒呆滯的坐在床上,看著桌上的骨灰罐,雙腳被套上沈重的鐐銬,哪也去不了,猶如被禁錮在籠中的鳥,沒了自由。因爲一個人面獸心的男人,她爹娘就要把她給賣了。

  “很好,穆檀悅,這一筆一筆的帳都要算在你頭上,我早晚會跟你了結清楚!”她絕不會就此屈服!

  深夜,子時來臨之際——

  守在羅炎兒門外的護衛,開始有些走神了。

  羅炎兒傾聽著周圍的動靜,運功准備震裂開牽制行動的鐐銬,不料就在這關鍵的一刻,門外忽然有了異常的聲響!

  守門的護衛毫無預警的倒地,門倏地被推開,月光朦朧之中,只見一人逆風而來。

  “郡主,幾日不見,過得可好?”穆檀悅穿著如雪的白衣朝她走近。

  “你來做什麼?”羅炎兒強忍住退縮的怯弱舉動,怒視著他。

  “來幫你脫身呀!被禁錮著,很難受吧?”穆檀悅站到她身前,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俯視她,“你爹娘對你太嚴酷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郡主。”

  “你居然還有臉這麼說……”什麼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她總算是見識到了。“你最好從現在起,滾得遠遠的,並乞求上天永遠不會被我找到你!”

  “你這是在強人所難,郡主,我一時半刻都不想遠離你。”穆檀悅用他的鞭子捆起羅炎兒,爲她擺脫鐐銬。

  羅炎兒不動聲色的瞪著他。她有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當她用這雙眼去注視一個人,不管是誰都會爲之失神,心窩塌陷般不能抗拒她傳達出的意志……

  穆檀悅面色平和,內心的激蕩卻是難以形容的,他用盡全力才克制住壓倒羅炎兒的欲…望,維持鎮定如常的態度。

  “你把眼珠子瞪出來,也不會讓我退縮的,郡主,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走,會使出所有手段從我身邊逃開,可惜這只是白費工夫,你是逃不掉的。”穆檀悅將她攔腰抱起,走出寢室。隨即有一行人湊過來,在室內、室外布置了一番,僞造出羅炎兒自行脫困的假象。

  “你要帶我走,不經過我爹娘的同意?”羅炎兒發現到穆檀悅的意圖,在他懷裏掙紮起來。

  “總不能讓你關在屋子裏耍性子耍個沒完沒了吧?”他時間緊迫,得回家了。

  “你要強行擄人嗎?”連成親的步驟都想省了嗎?

  “別擔心,我是不會觸犯律法的,我只想盡快完成婚事,但顯然你父母對你的縱容會讓我們的姻緣遭受許多阻礙。”穆檀悅手指移動,點了羅炎兒的啞穴,讓她即將喊出口的求救聲消失在嘴唇裏。他的下屬准備充足後,陸續離開。

  穆檀悅自行抱著羅炎兒,以傲人的輕功避開許多守衛,無聲無息的出了王府,抵達兩條街外的一輛馬車旁,馬車外,佇立著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向穆檀悅行禮。

  “郡主,她會帶你回到我們的家。”穆檀悅把羅炎兒送進馬車內,解開她的啞穴,接著用一套獨門點穴手法葑鎖住她的全身內力。

  “你要如何向我雙親解釋你的行爲?”羅炎兒一能說話就質問。“這不該由我解釋!是你,今晚弄碎了鎖鏈,打倒了守門的護衛離家出走,郡主,你的行爲是會令你的雙親非常之苦惱的……”穆檀悅說得很感慨,好像他也有個不聽話的女兒。

  羅炎兒震怒,遇到穆檀悅後,她時常情緒失控。“放屁!那都是你做的,卑鄙小人!”

  “郡主,你是個有教養的姑娘,請像我這樣表現出一點風度如何?”穆檀悅捏了捏她的下巴,擺布她的身體,讓她端端正王的坐好。

  “風你個頭,你的所作所爲根本就是沒教養的強盜,你這惺惺作態的樣子若是叫風度,那我就是九天仙子了!”

  “請仙子賜我一親芳澤。”穆檀悅不等她同意,馬上含住她罵個不停的紅唇,深深吮吸,狠狠的汲取她口中芳香的味道。

  羅炎兒的呼吸被弄亂了,銳利的目光逐漸渙散,好幾次嘗試著啃咬他的舌,結果卻遭到他更強烈的侵蝕與掠奪。

  “你看,你總是愛逞強,那會有好結果嗎?”讓懷裏的女人險些窒息,穆檀悅這才給她喘息的余地,然後大大方方的坐到她對面的位子。

  兩人都是習武多年,功力高深之人,擁有非同一般的眼力。就算在黑暗的馬車裏也能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你打算怎麼栽贓、陷害我?”羅炎兒惱怒的質問他。

  “我會在你爹娘對你任性的做法大發雷霆之時,給予他們最深切的安慰,接下來說服他們讓我去尋找離家出走的你。”羅炎兒努力遏止住怒氣,冷靜的問去,“這就是你對我的安排?送走我,再假裝找到我,還有呢?”穆檀悅毫不隱瞞,和善道:“還有,我找到你,經過幾天的甜蜜相處,你開竅了,迫不及待的想嫁給我,與我回到屬地繼續甜蜜下去,盡早挑選一個好日子接你父母過來,完成我們的婚事。”

  “呵……你真當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檀王。”羅炎兒冷冷的看他。

  “我對一手遮天沒興趣。”他想掌握的只有面前的女子,穆檀悅伸手把玩著她的發絲。“希望你盡可能的順從我的安排,安分的當我的新娘。”

  盡管他有預感,羅炎兒絕不會順從,但無論她將引發多少災難,他只會視爲有趣的挑戰——他要定了這個如火般耀眼的女子。

  壞人做壞事一向都很成功,因爲他們做慣了,駕輕就熟。

  羅炎兒已經失去了咒罵穆檀悅的力氣,也失去了逃脫的能力,被葑鎖了內力關在馬車裏,同在的還有代替穆檀悅監視她的人。

  她並不驚慌,最糟糕的情況已經發生了,沒有穆檀悅在場,她反倒輕松多了,不用時時刻刻緊繃情緒注意他的動向與表情和每一句話語。

  那個男人好像無孔不入的陰影,侵吞了她的天地……

  羅炎兒不敢想像當穆檀悅成功的以“丈夫”的名義管制她後,她將過上怎樣悲慘的日子?

  可現實又令她不得不正視,即將到來的悲慘生活。

  只隔了半天工夫,在豔陽高照時分,穆檀悅順利的追上羅炎兒的馬車,帶她前往他一手掌控的領地。

  “我帶食物來了,郡主。”穆檀悅坐進馬車,讓監視羅炎兒的人離開。他將吃的東西擺放到她面前,解開她的穴道,然後端詳起她顯而易見的黑眼圈。“看樣子,你並沒有好好休息。”輕聲低語,憐惜之情流露而出。

  無論穆檀悅說了什麼,羅炎兒都是沈默不理。

  穆檀悅不以爲意,敲了敲車廂的門。

  外頭立即有人推開門,奉上一個包袱。穆檀悅接過包袱,慢慢的打開,露出裏面的骨灰罐,遞給羅炎兒。

  “你把這個帶來了?”羅炎兒很吃驚,像對待珍寶似的捧住骨灰罐。

  “沒讓你爹娘發現,他們大概以爲是你帶走的。”他笑容可掬的回覆她。羅炎兒瞪他一眼,繼而想起什麼似的問:“朝廷沒向你索討他的屍身嗎?”

  “有,不過我向朝廷說過,因爲屍身腐壞嚴重,無法運送回京,已厚葬了三皇子。”雖然這麼做于禮不合,但朝廷是不可能再趕來挖墳掘墓,只爲了把屍體帶回去——那種做法更缺德。“今後他的墓地由你決定。”

  “你……”羅炎兒百感交集,低著頭,幽怨道:“別以爲我會感激你。”

  她不會原諒他帶給她的恥辱與顛覆,幾天前在床榻上激烈的糾纏遺留著不可磨滅的余溫,殘存在她每一寸肌膚……提醒著她,穆檀悅有多麼惡劣!

  “我對你的感激沒興趣,郡主。”穆檀悅手指一探,習慣性的捏起羅炎兒的下顎笑道:“我只要你的眼裏看見的全都是我,只有我一個。”

  羅炎兒別開視線,失去了與他對峙的勇氣。

  他對她的“企圖”蘊含著強烈的執著,讓她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陷阱的獵物,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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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2: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疾馳的馬車進入通往下一片上地的道路,穆檀悅望向車窗外,周圍飛速掠過的景象並未映進他深邃的眼眸裏。

  他心不在焉的告訴羅炎兒,從此處到邊關都是與朝廷戰役結束後,攝政王畫分給他的賠償。

  羅炎兒一聽,注視他沒有表情的瞼質問:“你一直在等機會與朝廷撕破臉,我和他……”

  她捧起手中的骨灰罐,“恰好爲你提供了契機是吧?”

  穆檀悅攤攤手。“你應該反過來說,是朝廷需要開戰的機會,我的所作所爲都是被迫的,沒人會放著安逸舒適的日子不過,熱衷于打打殺殺。”

  “連對我做的‘那些’也都是被迫的嗎?”她逮住他的話柄,咄咄逼人。

  羅炎兒加重的語氣提醒了穆檀悅某一個深夜裏的美好回憶……她在他懷裏如何柔弱的抗拒,掉下了多麼委屈的淚水,動情時羞恥得通紅的身軀。

  穆檀悅揚了揚嘴角,心猿意馬,費了好些力氣控制自己,不立即吃掉眼前含怒帶嗔的女子,重溫當初銷魂的享受。“我以爲那一夜發生的,是我們彼此都認可的,你、我都會爲此負責。”

  羅炎兒深呼吸,制止自己吐出咒罵。

  此時此刻,她是自由的,大可以撲上去痛宰穆檀悅一頓,但她不是穆檀悅的對手,一旦交手,她很可能淪爲被痛宰的那一個,她要冷靜!“夠了,穆檀悅,別以爲我和尋常女子一樣,在乎什麼世俗禮教,那些廢物對我羅炎兒來說,一文不值!別說我和你過了夜,即使我有了你的骨肉,只要我不願意,沒人能逼我和你成親!”

  穆檀悅挑了挑眉,相信她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以她雙親對她的縱容,他毫不懷疑她最終能夠隨心所欲的去做些驚世孩俗的事。“郡主,我了解你的倔強……”

  “你一點都不了解我!”羅炎兒惡狠狠的打斷他的話。

  穆檀悅被她那雙大眼瞪著,卻不反感,他很喜歡她熾熱的目光,不在乎那裏面包含了何種情緒。“好,我不了解你,請你告訴我,爲什麼你不肯安安分分的嫁我?”

  她的理由只有一個,“帶著你的虛情假意去騙別的女人吧!”

  穆檀悅搖了搖手指。“不會有別的女人,我承諾過你的雙親,我王府裏的侍妾將全數遣散,安排她們另外生活,今後我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羅炎兒被他認真的眼神所注視,聽著他懇切的話語,她的內心煩躁無比。“算了吧!”

  她才不相信他的保證,不僅如此,她也不相信他對她有真實的情意。“你和九王爺有什麼交易,我不清楚,但你和朝廷激戰之時,他輕易奪權,隨後他割了幾塊地給你,說實話,你幫了他什麼?”

  “這與我們的親事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如今不是把目標放到我身上了嗎?你這種人,除了皇圖霸業之外,還會把什麼放在眼裏?兒女私情?想騙誰!”

  穆檀悅姿態閑散的坐在對面,看羅炎兒用極不友善的態度噫測他的動機。

  “說什麼娶了我以後若有孩子,會留給我父王撫養,騙誰啊?我父王又不會比你長壽,任何東西只要被你染指,最終還不是都成爲你的所有物?”她不信任他,不認爲他對她有情。

  這個男人要娶她,一定是爲了她背後的利益,他是爲了得到她家族勢力而來的——羅炎兒堅信!

  “你到底是想娶我,還是想要操縱我的家族?你憑什麼認爲我會乖乖配合,讓你今後能毫無顧忌的奪取我的自由,控制我的一生?”她逼問不休。

  穆檀悅只是默默微笑,不做任何的辯解,內心卻十分訝異。

  羅炎兒認定的種種情況,實際上,是他最不在意的……

  他真的很訝異,自己竟從未“妄想”過得到她家族的權勢,占有羅炎兒的欲…望從來都不是爲了那些利益而萌生的,但他沒有澄清。

  對羅炎兒好聲好氣的說話是沒用的,他不是三皇子,所以她不會信任他!穆檀悅無言的凝視她,心裏又開始有點不是滋味了。

  羅炎兒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愈來愈受不了他深沈得猜不透用意的眼神。

  “郡主,我只想解釋一件事。”“如果是澄清你的動機,那就免了,我不是無知少女……”

  “你都快二十歲了,當然不是什麼少女。”

  他調笑的言詞令她凶狠的瞼頓時散發出羞怒的紅光。

  “我想解釋的是,你怎麼看待我,如何抗拒我,我都不在意,只要你有本事逃脫出我的手掌心。”

  逃不了的話,就只能請她認命的待在他給的天地,慢慢習慣他直到她喜歡上有他相隨一生的日子。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惡霸之人!羅炎兒無措至極,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與穆檀悅抗衡?

  她一路反抗、一路失敗,被穆檀悅帶回他位于山林中的王府。

  府裏的人已開始籌備婚事,穆檀悅更是公然將羅炎兒安排到他的寢房,兩人同居一室。

  每天每夜,他都強迫她習慣有他片刻不離、如影隨形的日子。

  雖然他不曾再占她便宜,但他無所不在的身影,比兩人的肌膚之親更令羅炎兒感到別扭。

  “你最近變乖了一點,有什麼預謀嗎?”意識到蠻橫的郡主放棄了反抗,觀察了她幾日,穆檀悅終于想研究她反常的態度背後藏著什麼陰謀?

  羅炎兒坐在他房裏的長榻上,手指撫弄著墊底的虎皮,無力的說道:“我打又打不過你、說也說服不了你,還能怎麼樣?”

  “這就認命了嗎?這可不像你,郡主。”穆檀悅讓人送來食物,端到羅炎兒手邊的小桌上。

  她順其自然的吃了起來,不像在家裏鬧脾氣,還用絕食來抗議。“我想通了。”

  “前幾天你才信誓旦旦的聲稱,絕不會如我所願的順從于我,怎麼這麼快就改變心意了?”穆檀悅驚歎給她看。

  羅炎兒見他得理不饒人,心裏暗暗咒罵,她之所以認定穆檀悅不好相處,並非沒有原因,看看他現在這種不肯退讓,總是逼迫她的態度,教自幼受盡寵愛的她如何受得了?

  “我又沒說我肯嫁你,你不要太得意,我只是懶得白費力氣跟你這種無法無天又不講道理的人糾纏。”

  穆檀悅淡淡一笑,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僵局,無法扭轉彼此的對立,偏偏又放不開對眼前這個女人的執迷……

  他多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像對待三皇子那樣對他,露出笑臉,溫言軟語,坦誠相待,這一日幾時才會來?

  “你的雙親已上路了,很快的他們會來這裏爲我們主持婚事。”穆檀悅終止了無意義的情思,輕聲對她說。

  羅炎兒冷笑。“別以爲他們幫得了你,到底是我的親爹、親娘,他們最終還是會聽從我的主意。”

  “我相信。”什麼樣的爹娘就能寵出這麼驕傲的姑娘,穆檀悅不用想也知道,依靠平陽王和王妃來制伏羅炎兒是沒有勝算的。

  他湊到她面前,打趣的問:“或許我該盡快讓你懷有我的骨肉?”

  羅炎兒震驚,還沒下咽的食物梗在喉嚨,嗆得她難受的咳個不停。

  “呀……慢慢吃,不用急,我不會和你搶的。”穆檀悅移了個位子,坐到長榻上,靠近她的身子,讓自己的氣息完全包圍住她。羅炎兒擡頭怒視他,想躲開又怕閃避的行爲太丟臉。“那麼今晚,我是不是該開始努力了?”他貼在她耳邊問。

  舌尖微微采出,舔了她柔軟的耳垂。

  一股麻痹人的熱流在瞬間掠過羅炎兒的四肢百骸,她忍不住了,忙不疊的躲閃他愈加沒規矩的騷擾。

  穆檀悅提前摟住她的腰,抱她坐上他的大腿,使她離不開他溫暖的懷抱。“這幾天我們同床共枕,你應該習慣了我的身體。”

  他暖昧的語調令她又一次嘗到羞恥的滋味。

  “誰習慣了!”羅炎兒用力擡起雙拳,捶穆檀悅的肩膀。

  雖然失去內力,她的力氣仍是不容小覷,穆檀悅吃痛的鉗制住羅炎兒的手腕,苦笑道:“除了我之外,這世上還有誰敢娶你?”她的身體忽然一僵,沒來由的想起她短命的未婚夫。

  穆檀悅扳正她的瞼,見她沒由來的意志消沈,他的思緒一動,立即明白她又想到什麼了。“還是忘不了他?”

  羅炎兒咬起嘴唇,硬是不回話,別開瞼看向別處,目光飄移到窗口。

  窗外有一片新移植的玫瑰,花開得正香,嬌媚如絕色佳人,盡情綻放著動人心魄的美。

  昨天清晨,穆檀悅強行帶著她把三皇子的骨灰安置在花叢之下,然後和她親手種上無數玫瑰,使“那個人”永遠寄宿在那片花叢裏。

  原本就鮮美的花朵,此時更加豔麗了。

  羅炎兒惘然的注視著那些玫瑰,雖然昨天和穆檀悅爭吵過,明知道不該這麼對待三皇子的骨灰,應當早日將其下葬;可實際上,她並不討厭穆檀悅的安排,像這樣一轉頭就能看見“那個人”以另一種方式生存在眼前,她內心的傷痛似乎因此得到了安撫:

  盡管這種安撫來得多麼自私,恐怕三皇子並不樂意吧?

  “我應該將他風光大葬的。”羅炎兒愧疚道。

  “你怎麼曉得他不喜歡這樣陪著你?”穆檀悅感覺到她的語氣沒了敵意,相對的,他的語調也變溫柔了。“也許比起冰冷孤單的墓地,他更願意在陽光底下,讓你一轉眼就能看見。”

  羅炎兒沈默了,抱著她的男人了解她的傷痛,他趁虛而入、攻她不備,總是能捕捉到她最脆弱的剎那,拉近兩顆心的距離,得到她的好感,令她抗拒不了他給的溫暖。

  此刻,他擁抱著她,讓她舒適的依賴在他的懷抱,與她一同欣賞美麗的花,爲她柔聲輕吟著某位文人所寫的詩。

  “麝炷騰清燎,鮫紗覆綠蒙。宮妝臨曉日,錦段落東風。無力春煙裏,多愁暮雨中,不知何事意,深淺兩般紅。”

  他的語調太輕柔,仿佛在唱著求歡的情歌;羅炎兒禁不住産生了幻覺,幻想自己變成了一朵嬌豔的玫瑰,爲他開放……

  她趕緊鎮定心神,又羞又怒的吼道:“寫玫瑰的詩這麼多,爲什麼一定要念唐彥謙這首?”

  “郡主更喜歡‘折得玫瑰花一朵,憑君簪向鳳凰釵’嗎?”穆壇悅摸了摸她蓬松的長發,想著插上一朵玫瑰後,她看起來會怎樣?

  羅炎兒受不了穆檀悅調戲人的手段,忍無可忍的強行離開他的懷抱,起身面對他,瞪著大眼逼問:“說實話,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吧?”

  她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受不了半點虛情假意!

  “請問郡主是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很好奇。”穆檀悅含笑問,如同在對待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那樣,笑容裏有著寬容。

  “假如你喜歡我,怎能忍受我的心裏有別的男人?至少我是絕對不能忍受我所愛的人——惦記別人!”

  穆檀悅搖搖頭,露出意外的神色。“原來你也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心裏有著誰,如何惦記,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羅炎兒呆了呆,懷疑他是在嘲笑她,但又不確定。

  穆檀悅趁她失神,重新將她攬回懷裏,大掌攫住她的手腕,低聲說道:“得到你的人是我,像這樣把你擁在懷中,隨意觸碰,和你說話,聞著你的氣息,這才是真實的,比任何虛幻的想法更有意義。”

  “哼!我另有所愛,你也不在乎?”

  “我在乎。”穆檀悅捧起羅炎兒怨氣沖天的臉蛋。

  他認真的神情慢慢融化了她的脾氣,她啞然,忍不住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

  “我明白你的心裏還放著別人,連你自己也收不回來,我很介意,但我不想你傷心,假如你惦記著他的時候是快樂的,我會忍受,但是假如他令你難過了,我會在你身邊把你的心從他那裏一點一點取回來。”

  一陣熱潮從羅炎兒的背脊漸漸升起,她目不轉睛的仰望穆檀悅,整個人仿佛沭浴在陽光底下,熱得她連心都燒著了。“你還真是自大……”不敢再看他柔情滿溢的瞼,怯懦的低下頭。

  穆檀悅謙虛的回道:“與你有幾分相似吧?”“豈敢和你媲美?你不要臉的境界已是無懈可擊,我自歎弗如!”

  兩人說著說著又鬥起嘴來,羅炎兒吵不過他,只好動手,然而沒打幾下又被他制住了,她的淒慘程度連自己都覺得太委屈!

  “穆檀悅,有本事就不要封我內力!”

  “我這是爲你好,防患于未然,以免你行差踏錯,禍害人間。”他一邊說著刺激人的話,一邊用英俊的臉蠱惑人心。

  羅炎兒愈看他愈不順眼,氣到盡頭反而朝他嫵媚一笑,露出少有的誘人神態,勾魂奪魄,害得穆檀悅當下頭暈眼花、意識紊亂。

  她見狀,抓緊時機,提起腿來——撞向穆檀悅的腰。

  穆檀悅眼明手快的擋住她的腿,對這個女人,片刻都不能分心。

  “離我遠一點!”就算受制于人,她仍然惡狠狠的不肯妥協。

  穆檀悅挑了挑眉,他終于又把她逼得殺氣騰騰,看來他們兩人真的相處不來。

  聰明的話,他該盡早放棄她,無奈爲了填補心裏的空缺,他不得不去犯一些愚蠢的錯誤,而且屢不悔改!

  他想得到這個女人,不僅是她的人,連她的所有心思、全部熱情,他都想獨占,讓她的一切來填補他心裏的空缺。

  只要把她留在身邊,擁著她談話,就算是吵嘴,他也覺得有趣,因爲她的存在而萌生的滿足感,除了她以外,誰也給不了他。

  三皇子死去的那天,他就下定決心——羅炎兒非他莫屬!

  她爲什麼要討他歡喜?羅炎兒只想惹他發怒,讓他經曆和她同樣的羞恥與憤恨,品嘗怒火燒盡九重天的滋味!“因爲你就是一個自討苦吃的……”又是一堆不堪入耳的髒話。

  “說實話,郡主,我真的很想縱容你,不過有些事是不能退讓的,比如你出口成‘髒’的習慣。”穆檀悅不客氣的拉起她,甩向柔軟的床。

  羅炎兒還想反抗,穆檀悅已欺身而來,雙掌按住她的手,雙腿壓住她的腿,他強悍的氣勢宛如一座牢籠,徹底的覆蓋她。

  羅炎兒被震懾得忘記掙紮,眨眼間,穆檀悅的唇堵住了她她的嘴。

  他狂熱的吻有著將一切灼燒的力量,在她柔嫩的舌尖燃起了撩人的情焰,那霸道的吮吸和給予,使得羅炎兒虛弱無力、難以抵禦。

  “你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郡主。”他用沙啞的嗓音低語。

  彼此的唾液把兩人的嘴唇都沾濕了,好像塗抹上了一層明亮的粉末。

  “閉嘴,放開我!”羅炎兒擠出軟綿綿的聲音,心裏知道他沒說完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值得一聽的言論。

  “對于被寵壞的寶貝,我就該代替你爹娘好好的管教你。”穆檀悅說著,溫熱的手指探入她的衣裳,揉弄她敏感的部位。

  羅炎兒倒抽一口冷氣,拚命扭動身體,卻擺脫不了他的恣意妄爲。

  曾經發生過的情事再度喚回她的羞恥心,想起被他“強迫”,他的激烈糾纏,羅炎兒害怕的微微發起抖來。

  “沒什麼可怕的。”察覺到她的恐懼,穆檀悅輕聲安撫,送出一個個柔暖的吻,印在她汗濕的肌膚。

  恍惚間,她的衣裳被他褪盡了。

  她使出渾身解數去反抗,最終還是抵擋不住他溫柔又狂烈的進犯。

  他用高明的手段軟化了她的排斥,在她的體內激發起陌生的激…情,令她從退縮到不知不覺的迎合。

  情欲的氣息在室內悄悄蔓延,即使是連綿不斷的風也吹不散。

  倏地,羅炎兒爆發似的在緊密交纏的激…情頂端,毫無預警的朝著穆檀悅拳打腳踢。“你這個下流無恥的家夥,居然沒關門、沒關窗!”

  穆檀悅加強攻勢,回應她的扭打。“這種時候還讓你分心去在意門窗,證明我‘能力’不夠,抱歉,我會再接再厲的,郡主!”

  羅炎兒不由自主的驚呼急喘,承受不住他制造出的激烈波動。

  穆檀悅聽著她的聲音,吻著她的唇,輕輕笑道:“有你叫得如此動聽,我保證絕對沒人敢接近這兒,偷看我們在做些什麼。”“你去死,去死啊啊啊!”“快了,我等你一起,別急。”他的壓迫與戲弄令她徹底崩潰,無力再抗拒,只能任他爲所欲爲。

  許久,激…情結束,情潮平緩……

  羅炎兒好像從雲端被拋下地,睜著無神的眸子,瑟縮在穆檀悅懷裏,酸痛的身子布滿了暖昧的痕跡。

  穆檀悅的呼吸也有些亂,但神色和煦,他英俊的臉龐散發著柔暖的光芒,仿佛旭日,把人心都照亮了。

  穆檀悅輕撫著羅炎兒滑膩的肌膚,問她,“這次感覺怎樣?”

  羅炎兒從他懷裏擡起頭,傻傻的看了他半晌,忽然,她舉起拳頭揮向他的臉。“這樣!”

  穆檀悅冷不防挨了一記,吃痛的歎口氣,他沒有報複,而是躺到一邊去,回想起什麼似的,兀自發笑。

  羅炎兒咬了咬牙,搞不懂他是不是在嘲笑她?

  她抓過被子蓋緊自己的身體,轉過身背對著他,偷偷露出迷茫的表情。

  她想憎恨穆檀悅,這個對她爲所欲爲的男人傷了她的自尊,但她恨不起來,有時候氣到極點,氣消了看到他的笑臉,又忘了他有多壞。

  她會討厭他,然而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她理解不了的情感在體內萌芽,感動的、依戀的、溫暖的,混雜了一絲絲甜意的,許許多多的情緒都是他創造出來的……她無法忽略。

  可她實在不懂,爲什麼討厭一個人的同時,又會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感情存在?

  羅炎兒煩躁極了,恨不得轉身修理穆檀悅一頓,又怕結果被修理的人是她,再這麼下去,她會被他迷惑得失去自我,順從于他吧?

  羅炎兒奮力搖頭,不行!除了死去的未婚夫,她不能再接受別的男人,至今盤旋在心底的愧疚感不允許她被三皇子以外的男人所愛!

  她不想背叛死去的未婚夫,不想再受傷,也不想被利用……所以,她只能努力的去討厭身後那個她捉摸不透,掌握不住的男人,不信任他也不去愛他。

  數日後,平陽王與王妃的隊伍即將到達。

  羅炎兒平靜的等候,收起鋒芒與傲氣,不再反抗穆檀悅的擺布,順從他的給予,溫馴的像只被豢養的寵物。

  穆檀悅雖然對她的“乖順”有所懷疑,但他有自信能夠控氣住羅炎兒,不管她要什麼心機,使出什麼手段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要出城迎接你雙親,你要一起來嗎?”

  羅炎兒坐在軟楊上,一小口一小口吃著糕點,瞥了整裝待發的穆檀悅一眼,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邀請。

  他最近瘦了一些,除了戰事的善後問題要解決,還得抽出時間來對付她這個不安分的獵物,但他整個人神采飛揚的,看起來氣色極好,襯托那張含著淺笑的英俊臉龐益發的迷人。

  “乖乖的等我回來。”穆檀悅一邊交代,一邊伸手將她幾繒淩亂的發絲撩到耳後。

  羅炎兒皺了皺眉,還是不習慣他的觸碰,但又不是厭惡。親熱時,若他用盡花招,百般撩撥,她也是會沈醉的……身不由己的沈醉。

  只是沈醉過後,清醒的意識教她無比羞恥,她不習慣被人擺弄,從來沒人這樣壓制她,她受不了身不由己的感覺,好像失敗者,滿心的挫折。

  連她的未婚夫都不曾如此無禮的輕薄她,穆檀悅卻一點也不客氣的把她吃幹抹淨了還不過癮,竟想壓制她一輩子。

  這口氣,無論如何,她吞不下去。

  “又不說話了?”手指纏繞著羅炎兒蓬松的長發把玩,穆檀悅凝視她故作平靜的臉,一時之間不想走了,管他什麼天大的事需要處理,他只想逗弄得她臉紅心跳。

  “與你沒什麼好說的。”羅炎兒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這麼沒情趣、不識擡舉的女人,大概也只有他會著迷,穆檀悅苦笑。他的下屬們曾再三勸告他,世上絕色美人無數,何必執著羅炎兒一個?

  他也清楚,她的性情實在不是賢妻良母的好人選,娶進門後,恐怕少不了許多糾紛,何況她心裏有著別的男人。

  他真的不該如此迷戀她……穆檀悅想著想著,不由得垂頭吻了羅炎兒一口,強迫她迎合,包容他的掠奪。

  “嗚……”她不舒服的用拳頭敲了敲他的胸口,他令人窒息的吻讓她眩暈。

  穆檀悅笑了笑,放開她,手指輕輕的擦掉她嘴邊的一點唾液。羅炎兒嬌豔如花的瞼蛋浮滿了羞恥的紅光。

  這世上絕色美人的確不少,但那些都不是她。而他只想要她,要她用那雙大眼睛專注的看著他,一輩子只看他一個。

  “我很快回來,別惹事,知道嗎?”又叮囑了一次,穆檀悅還是不放心,徐徐轉身,慢慢離開。

  羅炎兒不動聲色,目送他遠去,半晌才轉移視線看向窗外。

  玫瑰花還是開得那樣嬌豔,葬在花叢下的那縷幽魂不知還有感覺嗎?是否能給迷茫的她多一點力量,去探索將來的路?

  羅炎兒無意識的歎息,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起身,盤坐在地,運功凝氣。

  她要趕在雙親到來之前先離開,她不能屈服于他們,嫁給穆檀悅,即使這一走,得遺棄玫瑰花叢下令她愧疚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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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2: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穆檀悅帶領人馬在城門口迎接遠遭而來的平陽王與王妃,雙方才剛見面,寒暄沒兩句話,就見城裏有侍從慌慌張張的追了出來。

  穆檀悅心想,是不是羅炎兒做了什麼,讓侍從趕來求救?

  果不其然,侍從忐忑的報上消息,“郡主不見了!”

  穆檀悅溫煦的笑顔有了一點僵硬,隨即又恢複正常。他是有想過羅炎兒會如何惹是生非,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以她一己之力,竟能離開他的重重禁錮——他不僅封了她的內力,還設下無數難關與衆多護衛,她怎麼可能擺得平?“檀王。”在一旁的平陽王看穆檀悅面色有些古怪,察言觀色之下,開口說道:“若是另有急事……”

  “確塞出了事。”穆檀悅不再猶疑,面色一變,愧疚的告訴平陽王,“方才王府裏的侍從趕來稟報,說郡主獨自外出,不見蹤影。”

  接著,他又向羅炎兒的雙親道歉,怪自己沒把人看好,讓她四處跑。

  平陽王聞言,非常的難爲情,根本不敢看穆檀悅——養出這麼一個不安于室的女兒,他哪裏有顔面去責怪穆檀悅沒把人看好?

  “檀王不必道歉,小女……生性頑皮,日後還請檀王代爲管教。”說羅炎兒“頑皮”是小看了她,即使異常寵愛女兒,平陽王也清楚女兒根本就像一攤禍水,誰被淋到誰倒楣!

  穆檀悅會看上羅炎兒這種事對平陽王來說,簡直匪夷所思……原來世上,除了三皇子以外,也有人喜歡自討苦吃。

  平陽王雖覺得女兒配穆檀悅,有點糟蹋了人家的青年才俊,不過他愈看檀王就愈喜歡,恨不得這個穩重從容的才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門親事他是結定了,無論女兒怎麼反對!

  平陽王好聲好氣的問穆檀悅,“炎兒離開多久了?要不要本王立即派人去把她帶回來?”

  穆檀悅笑著婉謝,讓心腹下屬領著平陽王與王妃先到王府休息,自己則帶著一隊人馬前去追擊逃跑的羅炎兒。

  算算時間,她應該還沒逃出城,溜出王府或許不難,但要甩掉尾隨的侍衛並順利脫身,卻非易事。

  出城的路有兩條,一條是迎接平陽王的路,另一條則是背道而馳位于護城河的水路。

  穆檀悅毫不猶豫的帶人前往南面的護城河,在即將趕到目的地的街道上,如他所料的,尋到了羅炎兒的身影。

  她騎著一匹不知從哪打劫來的馬,如旋風過境似的狂飄而過,穆檀悅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她的身影。

  “炎兒——”他出聲呼喊,清晰的聲響如一道驚雷畫過天際。霎時間,大街小巷的人都探頭觀望,好奇是誰在呼喚誰。

  羅炎兒聞聲一震,又驚又羞,她回頭眺望,遠遠瞧見了穆檀悅緊迫不舍的身影,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追來了,她踢了踢馬腹,加快速度,逃命似的狂奔。

  “炎兒!”身後的他又喚了她一遍。

  穆檀悅很少直呼她的名,這一聲聲的呼喚仿佛帶有奇妙的力量,束縛了羅炎兒的自由,使她的意志漸漸散亂,三魂七魄都忍不住顫抖。

  “回來!”

  穆檀悅的命令如同不可抗拒的咒語,猛烈的襲擊向她,羅炎兒慌了,拚命前馳,不敢回頭。

  她耗費心血才破解了他的獨門點穴手法,沖開禁制,獲得自由,千辛萬苦的闖出王府,擺脫無數侍衛……而今怎能憑他一句話就乖乖回他給的“籠子”裏去?

  她慌不擇路,沖進人群稀少的巷子繞來繞去,試圖甩開穆檀悅,但她繞到最後,卻被大同小異的街道給繞暈了頭。

  穆檀悅還沒追上來,她卻先迷路了。

  “這是……什麼地方?”發現自己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羅炎兒不得不在一條街道的死角處停下來觀望。她這是在哪裏啊?

  羅炎兒的冷汗直流……這下慘了,穆檀悅快追來了,而她還沒到達護城河。萬一被他趕上,在他的眼皮底下,她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羅炎兒禁不住恐懼,假如這次被穆檀悅抓回去的話……

  他會怎麼對付她?!

  她的驕傲告訴她不要害怕,但每次想冷靜時,耳邊都回蕩著穆檀悅的呼喚——他喚著她的名字,要她回去的聲音揮之下去,令她心煩意亂!

  “你迷路了嗎?”一道低沈的,猶如咒語的嗓音徐徐飄近。

  在羅炎兒心有所想,不能冷靜之時,她想的人出現了!

  穆檀悅獨自一人策馬來到她身後,從容的凝望她,好像她奔波了大半天,都只不過是在他的手掌上胡鬧——最終翻不出他的掌心!

  羅炎兒故作鎮定,昂首挺胸回望他。這世上就只有一個人能令她心浮氣躁、失去自我,那個人就是穆檀悅!

  她用盡全身力氣逼自己冷靜,不讓紊亂的情緒左右自己。“我不會跟你回去,不要阻止我!”

  正視穆檀悅,她從他蘊含柔情的眼神、溫柔淡定的表情、自信從容的態度,感覺到他勢在必得的決心。

  只是他的決心裏有多少是對她的真情?他爲什麼要對她好?他何必非她不娶?他是真的愛她嗎?

  羅炎兒看不透穆檀悅,揣測不出他的真心,但她又感覺得到他對她的執迷並不是虛假的,同時他也捉住了她……讓她掉進他充滿柔情與強迫的牢籠。

  她想過認命,卻又不甘心束手就擒。如果順從了他,自己就會像失敗者一樣輸了,她絕對不要認輸!

  “逃避是弱者的行爲,炎兒。”穆檀悅牽動韁繩,讓坐騎靠近她的馬匹。

  “我要離開並不是因爲我怕你。”羅炎兒找到了自信,終于能夠正視心裏面對穆檀悅感到恐懼的原因。

  她怕他,不是因爲他會真的傷害她、淩虐她、踐踏她,令她痛苦,那種傷害他是不會做出來的,但她仍是恐懼——因爲她怕自己會習慣他,會對他慢慢的軟化,會忘記她的罪惡,並原諒他霸道的強

  “我要離開,是因爲我不願意嫁給你!”羅炎兒調勻氣息。

  “這可由不得你!在我們親密相處過後你仍要走,對于你的名節、我的尊嚴,都是一種羞辱。”穆檀悅來到她身旁,兩人的坐騎幾乎貼在一起,他坐在馬背上仍須低下頭才能看見她此刻正經八百的表情。

  他明白羅炎兒的心情,對于三皇子的愧疚令她不敢接受他,而他的強制與掠奪也讓她拉不下面子,乖乖的任他予取子求。她的感受……他都明白,但那並不代表他會允許她遠走高飛,離他而去。穆檀悅伸出手環住羅炎兒的腰,嘴唇貼近她的耳邊道:“何況你也許已經有了我的骨肉。”

  這些日子裏他們很親密,親密到別的夫妻做過的事,他們都做了,雖然他們還未正式成親!

  穆檀悅溫柔又銳利的目光在羅炎兒身上徘徊不去,他的強勢與純粹的男性氣息又一次壓迫著她無法動彈。

  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經與他的每一次激烈纏綿,又羞恥、又銷魂的體驗,動蕩的心忽然起伏不定,臉蛋燙得嚇人。

  “你強迫我做的一切都不是我自願的,就算我沒有反抗成功,但不表示我會原諒你的強迫!”羅炎兒撥開他的手,扭過身,揮出一掌,襲向他的胸口。

  她的動作不快,穆檀悅很輕易的避開了,再看她,卻發現她已離開馬背,飛身一躍,立在旁邊一住戶的高牆之上。

  “我會回來的。”羅炎兒沒有立即逃離,而是居高臨不對他放話。

  “那又何必走?”他笑了。

  “等我回來的那天,我會打得你落花流水,你欠我的債是不會就此罷休的!”現在的她沒報仇雪恥的能力,當然得走!

  “你留下,我也願意讓你隨意欺淩的,炎兒。”穆檀悅大方道。羅炎兒冷哼一聲,他表現出的寬容與退讓,在她看來都是一種帶有侮辱的挑釁。

  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後悔曾經招惹過她!

  “你慢慢等吧!”丟給他一記自認凶狠的目光,羅炎兒不再遲疑,足尖輕點了幾下,踏著人家的牆頂移向屋檐,起起落落,飛速而去。穆檀悅搖搖頭,對一個講也講不聽、說又說不通的蠻女,直接打昏了帶走才是上策。

  “王!”一群隨從快馬加鞭的趕到場。

  “弓。”穆檀悅擡起手。“是。”隨從們立即奉上他要的東西。

  穆檀悅取箭上弦,對准了羅炎兒的身影——

  咻的一聲響,畫破了沈靜!

  羅炎兒不斷前行的腳步頓了一下,瞬間,她隨風舞動的衣裳被遽然掠過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割破了一道口子!

  她瞪眼回頭一望,還沒來得及讓穆檀悅承受她的怒視,又見三支冷箭迎面而來,速度快得猶如閃電,分別劃過她的發絲、裙角、腰帶,准確無誤。

  羅炎兒的幾繒發絲斷了,裙角裂開,腰帶掉下成兩段,雙腳站立在人家的屋頂,使盡力氣保持平穩。

  穆檀悅的每一箭都射得恰到好處——既威脅到她不能輕舉妄動,又沒有真正傷害到她。羅炎兒很不甘心,難道她就逃不出穆檀悅的算計?

  她放眼望去,穆檀悅已隨著她躍上高牆,近在咫尺。他正用充滿了警告意味的目光,像狩獵獵物一般,緊盯著她不放。

  “回來。”他不帶情緒的聲音傳來。

  羅炎兒冷笑,看他又架起弓箭對准她的後路,一個念頭如閃電般掠過腦海,她不由自主的想著一自己若被他傷害到了,是否就能擊潰他的自負?

  “炎兒,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了。”穆檀悅又發出警告。

  她故意漠視他,轉身飛奔,速度不斷加快,眼看著就要消失在天邊。

  緊接著一支長箭追擊而來,撩起尖銳的風嘯,挾著猛烈的氣勢,襲向羅炎兒前方的屋頂。

  她像是早有了准備,突然回身移了移腳步,讓那支利箭不偏不倚的擊中她的肩膀。

  “炎兒!”見此情形,穆檀悅平靜的容顔頓時陰沈。

  羅炎兒的身子停滯在陌生住宅的屋頂上,凝固了一般,動也不動,隨即支撐不住了,她慢慢的跪趴下。

  那支沒入她肩膀的烏黑利箭令她的眉頭緊蹙,源源不絕的血絲流溢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裳。

  穆檀悅快步走近,手上的弓箭丟給了後方的隨從。

  “你……”羅炎兒急忙撐起身,吃力的退開,痛楚令她後悔了自己的魯莽,但她需要甯可受傷也不願妥協的決心,讓穆檀悅放棄追擊!

  “你太任性了!”穆檀悅步步逼近,隨意的騰挪移動,拉近了與她之間的距離。“我保證我會懲罰你!”

  “什麼叫任性?你要的,我就得給嗎?”她不服氣的反擊。

  她所知道的男歡女愛是不該有一點勉強,應該是快樂的,互相愛著的,沒有絲毫的強迫。

  穆檀悅愈是逼迫,只會令她愈想抵抗。連她爹娘都不能逼她去做不喜歡的事,穆檀悅怎麼可以強人所難!

  “我不要嫁給你,滾開!”

  “你又一次使我覺悟到,對付無理取鬧的人,一定要心狠手辣的懲戒。”他是那麼珍惜她,而她卻不珍惜自己,居然爲了和他賭氣,故意中箭給他看,太胡鬧了!

  “憑什麼懲戒我?你是我的什麼人?你甚至沒有指使我的權利!”他一直迫近她,“相信我,郡主,很快的,我就會是你的天!”

  她一直退縮,“去作夢吧!要我嫁你?你先自宮!”

  穆檀悅不怒反笑,“我若是自宮了,成親後要如何充分滿足你的需求?”

  “需求你去死!被你碰就像被狗咬一樣的難以忍受!”羅炎兒怒紅丁臉口不擇言,暗自慶幸周圍沒人看見她的醜態。

  “你提醒了我下一次碰你時,要把你沈醉的模樣描繪出來作證。”羅炎兒咬緊牙,不給穆檀悅再接近的機會,強迫自己站起身,忍痛奔跑開。

  “你逃不掉的!”這次,穆檀悅沒有再追。

  羅炎兒踩著綿延下絕的房頂一路飛奔到盡頭,不料,盡頭之外,居然是一條浩瀚的河流,如巨龍盤旋在眼下翻騰,難以俞越的擋住廠她的去路。

  “你是要自己回來,還是要我帶你走?”穆檀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羅炎兒一怔,察覺四面八方有無數道身影悄然出現——檀王府的人馬紛紛趕來,戒備的盯防住她。

  她無路可逃了!不——她是不會屈服的!

  羅炎兒咬牙切齒,忍受不了挫敗的局勢,她狠下心,看也不看穆檀份一眼,破釜沈舟似的躍向洶湧的河流。

  “炎兒——”穆檀悅的呼喚聲失去了平時的穩定從容。

  羅炎兒聽見了,嘴角不由得上揚起來,仿佛取勝了一樣,暗暗竊喜。迅速的墜向噬人的水面,她競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恐懼,胸口跳動著濃濃的得意之情——總算她出乎穆檀悅的意料之外,令他失控了。

  正當她滿懷得意,即將掉到水裏的剎那,一股力量襲來!穆檀悅有力的雙臂,倏地圍繞住羅炎兒的腰身,在她的震驚中,陪著她一起掉進河流裏。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落水的瞬間,他咬上她的耳朵。

  羅炎兒抽了一口冷氣,來不及有所回應,人已被疾馳的河水吞沒。

  他跳下來了,陪著她一起……

  羅炎兒好像受到驚嚇的孩子,呆了許久,連自己被穆檀悅撈出河面,跟著及時救駕的船只回岸上後,她仍是迷迷糊糊的,甚至感覺不到耳垂被咬出血的痛楚,以及身上的箭傷帶給她的疼。

  “你這麼蠢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穆檀悅抱著濕淋淋的人兒進了馬車,一句話就喚回了她飄忽的意識。

  羅炎兒不甘示弱,剛想回嘴反擊,她的嘴巴才張開,卻又被穆檀悅狠狠的咬了幾口,這下嘴唇也破了,血又流了出來。

  穆檀悅的神情很不友善,不同于以往那麼隨和,他快速卸了她的雙手關節,撕下一塊衣角,堵住她的嘴。

  羅炎兒又驚又怒,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暴戾之氣,她有些畏懼。他不發一語,深沈的目光凝視了她好久、好久。

  羅炎兒渾身直冒冷汗,被他灼熱的眼神包圍著,她忐忑的心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她不安的噫測,他想怎麼對待她?

  穆檀悅依然沈默,慢條斯理的動起手脫下她身上的衣物。衣裳一件件被剝光的羅炎兒,嬌柔的身軀猶如煮熟的蝦子那樣的紅,她以爲穆檀悅會乘機輕薄她,然而他只是舉止輕柔的爲她處理傷口,仿佛在呵護珍寶一樣,沒用上半點勁。

  羅炎兒的心一下子軟了,幾乎忘了自己身上的傷都是他造成的,見他如此專注的爲她療傷,她竟然大感動容,差點要原諒他的強取豪奪。這個男人似乎是專門生來克她的,不管他做了什麼,她都沒辦法去恨他。

  馬車徐徐前進,回到王府的略一點點的縮短。

  穆檀悅簡單的包紮好羅炎兒的傷,讓她繼續光著身子坐在他對面的位子。她的手腕與雙肩關節全被他錯了位,連動一下都困難.赤露著身體令羅炎兒感到很難堪。

  偏偏穆檀悅好整以暇的打量她,深沈的目光掃遍她每寸肌膚。這一刻,羅炎兒覺得有千萬只螞蟻在身上爬行,奇癢無比。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無法開口斥責穆檀悅的無禮,眼睜睜的看他傾身湊了過來——

  他凝視她,眼睛對著她的眼睛,他眼底的光芒十分灼熱,又柔和至極,恰似一潭深水,有著將她溺斃的魔力。

  羅炎兒急忙垂下眼,閃避他的注視。

  穆檀悅的手指上移,摸了摸她嘴唇的傷口,然後他指尖一探,探進她塞滿布團的嘴裏一番挑逗,察覺到她的慌亂與閃避,他意味深長的笑。

  “你就這麼怕我?”穆檀悅漫不經心的問,卻無意拿掉她口中的東西,完全不給她開口回答的機會。“我曾以爲你這種性情的人,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會逃避的,看來是我高估了你。”

  羅炎兒禁不住挑釁,擡頭瞪他。

  穆檀悅自顧自的問道:“爲什麼逃避?”

  他的手掌慢慢按住她光裸的胸口,感受她心跳的起伏。

  “你就這麼害怕自己動情嗎?”穆檀悅側了側頭,英俊的臉上帶著讓人不忍面對的憂郁,問出口的話散發出溫熱的氣息。

  羅炎兒的心又亂了,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這時,他突然發難,撫上她肩頭受傷之處,用力一按,讓傷口再次破裂,漫出絲絲血紅。

  羅炎兒不可置信的瞪他,無法理解他的舉動。

  “痛嗎?”穆檀悅柔聲問,停了一會兒,好像是在讓她慢慢想答案,接著他又道:“假如淹死在河裏,可就不只這麼點痛了。”

  他生氣了!雖然穆檀悅出臉色並不差,但羅炎兒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在他平靜表面下的怒火——他對她故意中箭,故意跳河的舉動很不滿意。

  可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嗎?假如他不逼迫她,她也不需要落荒而逃了!霎時,羅炎兒深感不平,完全不考慮自己的冒失。

  她複雜的表情引得穆檀悅大發善心,取出她口中的東西問:“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嗎?”

  羅炎兒罵了一句髒話,“你強行擄人、胡作非爲,還不讓人離開,你就不檢討自己的錯誤嗎?”

  “我檢討了,得到的答案是,你適合被如此對待。”

  “……你厚臉皮的程度真是教人歎爲觀止啊!”穆檀悅攤攤才,虛心請教問她,“我是不是該先給你一件衣裳穿上了再歎爲觀止?”羅炎兒這才回想到自己的一絲不掛,羞恥至極,再度破口大罵,“你這個卑鄙無恥,陰險齷齪的……”

  穆檀悅很遺憾,重新撕下一塊布,揉成團,塞滿她髒話滿天飛的嘴。看來他們兩個跟“和平友好”很沒緣。

  “你這麼粗野,除了我,不會再有人愛了。”他開始脫掉自己混濕的衣裳,露出精壯又不顯得臃腫的身軀。羅炎兒趕緊閉起眼睛。

  “害羞了?”穆檀悅低聲笑。

  “又不是沒看過,你爲什麼總要浪費力氣、裝腔作勢?明明喜歡我又不肯嫁,你不認爲你無謂的舉動太虛僞了?”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歡他了?羅炎兒怒不可遏的張眼瞪他,這家夥不僅自大,還自戀得可怕!

  “你似乎不太同意我的話?”穆檀悅大方的脫個精光。

  “難道我們在無數個夜裏盡情纏綿都是我一相情願的?我強迫你了嗎?”羅炎兒震了震,他有失禮儀道德的言語令她感到極度的羞恥,他怎麼敢一再強調非禮她的事,占了她的便宜,他很得意嗎?即使那些身不由己的過程中,她容忍了、配合了,甚至也動情了,但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心甘情願,若非他的強迫,她完全可以用逃避來杜絕這一切!穆檀悅從她怒紅的臉上看出她的心思,不必她開口說明,他已感受到她的想法。

  “你要是認定了所有事都是我強迫你的,你受盡委屈,就算偶爾迎合我,也是迫于無奈……我也不反駁。”那都是事實,他當然沒得反駁,羅炎兒冷眼以對。

  穆檀悅攤了攤手,“不過我還想問一句,假如你沒有一丁點的喜歡我,又怎麼能忍受我的觸碰?”羅炎兒呆了片刻,被問住了。

  穆檀悅再接再厲道:“你可以不回答我,繼續躲在你認爲安全的軀殼,找各種借口來回避自己的真心,再裝出一副理由充分的樣子抗拒我,這看起來也滿有意思的,特別適合茶余飯後來欣賞。”穆檀悅興味盎然的態度刺激得她牙癢癢的,很想撲上去咬掉他一塊肉!

  只不過過了片刻的工夫,馬車已抵達檀王府。羅炎兒懊惱的接受了她又一次受制于人的現實,瞪著坐在對面的穆檀悅,她有些沮喪又有點疲倦了,忍不住……真的想認命了。

  “好了,我們一起去見你父母。”他不疾不徐的拿開她嘴裏的一團布。

  “啥,光著身子去嗎?”羅炎兒惱怒的看著他赤裸的身體,被他的無恥訓練得再也找不到絲毫的羞恥感了。穆檀悅淺笑,從坐墊底下拉開抽屜,取出兩條毯子,一條圍在自己腰腿間,緊緊系牢,一條掩蓋到羅炎兒身上,然後他抱她出馬車——

  “不,你不能這樣!”羅炎兒瑟縮在他的懷裏小聲抗議,只披著一條布怎麼出去見人?可惜她的抗議對穆檀悅來說無足輕重,于是兩人就這麼缺衣少褲的、神色暖昧的;一個虛弱帶傷、一個滿足帶笑,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真不是普通的……傷風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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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3: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隔了多日,平陽王與王妃再見到自家女兒,卻表現得十分平淡,既不關心她的情況,又無意與她交談,甚至對羅炎兒又傷又狼狽的樣子,他們也視若無睹,只顧著和穆檀悅討論婚事的安排。

  她被徹底冷落了……

  大喜之日就訂在後天!

  羅炎兒反對無效,表情嚴肅的娘親出馬將她押送回房裏,面壁思過。

  一路上,羅炎兒好話說盡,竭力懇求娘親放她一條生路,然而王妃冷漠的面孔絲毫未有軟化,不容動搖的意志令人望而生畏。

  直到把女兒關進寢室大門內,屏退了下人,王妃才懶洋洋的開口。“你在這兒應該過得不錯吧?”

  “錯!我過得很不愉快,你們真當我是女兒,就帶我離開,不要爲虎作倀,逼我嫁給穆檀悅!”

  王妃捏了捏羅炎兒的臉,評估道:“你沒瘦掉半點肉,氣色也很好,衣食無缺的,爲什麼還想著離開呢?”

  羅炎兒有點氣憤的問:“你沒見我受傷了嗎?”

  她的衣裳淩亂,肩膀因箭傷,纏上了繃帶,一層層纏到了脖子邊,是那麼明顯;她雙手的關節雖然被接上了,但經過一番勞累,酸疼得幾乎使不上力氣,整個人顯得極度疲憊,壓根就看不出有什麼好氣色!王妃打量著女兒氣憤的瞼孔,若有所思的笑出聲來。“你還笑我?”羅炎兒深感委屈。王妃幽幽的歎息,她的寶貝女兒向來只有氣死人不償命的分,有時候連她這個做娘的也被氣得跳腳,無可奈何,她很少看到女兒如此的狼狽不堪。

  現下,終于是風水輪流轉了,跳出一個讓寶貝女兒——鬥不過的對手!

  王妃雖然寵愛女兒,但也覺得羅炎兒很任性,該是有個人來管教。

  “今天發生的事,我聽人說了,你太胡鬧了,居然跑去跳河,你把性命當玩笑嗎?”王妃開始數落。“檀王射你一箭還是輕的,若是我和你父王在場,也會狠狠教訓你一頓!”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娘親怎麼如此神通廣大,無所不知?

  “別管是誰說的,你跳河的情景可是有許多人看見。”

  娘親的責怪令羅炎兒的氣焰全消,她結結巴巴的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穆檀悅他……”

  “他逼你跳河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可不要胡鬧了又想狡辯!”

  羅炎兒沒話說了,比起愛擺架子其實威嚴不足的父王,她覺得擅用柔情攻勢又會軟硬兼施的娘親更難纏。

  “炎兒,你怎麼可以如此的任性,不顧自身安全?從你深夜逃家,不辭而別到今天的所作所爲都太荒唐了,實在是不可輕饒!”

  “我……”她想解釋,並非自己不辭而別,而是穆檀悅強行擄走她,還裝好人汙蔑她擅自逃離。

  可是看了娘親的怒容,羅炎兒知道不管她怎麼解釋都沒用,娘親是不會相信她了。

  “我和你父王一向縱容你,舍不得打罵,讓你嬌生慣養,無法無天,既然我們教導無方,就只有把你交給檀王去管教了,希望你嫁給他後,能改掉一些見不得人的壞脾氣。”

  王妃的話再一次將羅炎兒推入深淵,她意識到她是真的被雙親放棄了,不只現在,包括將來,她的爹娘都不會再維護她了。

  “究竟穆檀悅是你們的孩子,還是我是你們的孩子?”羅炎兒哀怨道:“爲什麼你們如此偏袒他?”

  “炎兒!”王妃沈重歎氣,苦惱道:“你和檀王的事已流傳得人盡皆知,天下沒人不知道你未嫁就住進了檀王府。你以爲娘是在偏袒誰?讓你早日成親是在挽救你的名節啊!”

  這門親事是絕對不可能取消,甚至是不能再拖延了。

  “你要是肯乖乖的嫁就最好,若不肯又再惹是生非,那就別怪我和你父王對你不客氣。”王妃下了狠心,繼續警告自小行爲乖張的女兒。

  羅炎兒頹然的坐在床楊上,感覺自己衆叛親離了——所有人都站在穆檀悅那一邊責怪她,沒有人肯幫她。

  王妃見她神色苦悶,心裏一疼,感歎道:“娘明白你的心情,知道你的爲難,但娘是不會害你的,相信我和你父王爲你挑的夫婿,好嗎?”

  羅炎兒不假思索的搖頭,她做不到,她沒辦法說服自己,把自己交給穆檀悅。

  “炎兒,說實話,你老老實實的告訴娘,你真的討厭檀王嗎?真的一時半刻都不願意跟他相處?真的甯願去死也不願和他說話?真的看到他的臉就厭煩?真的被他碰到就會痛不欲生?你是這麼想的嗎?”

  羅炎兒愣了愣,她對穆檀悅的感覺並沒有娘親說的那麼嚴重!

  她對穆檀悅的感覺複雜得連她自己都弄不清——他的存在令她發現,對一個人的情感不一定是愛或恨那麼單純明了。有時候明明是討厭的,又會去迎合;有時候想喜歡了,又不能接受。

  “回答不出來嗎?”見女兒沈默不語,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王妃心下已有了算計,接著道:“你根本就不像你表現的那樣討厭他,既然如此,爲什麼要排斥他?無事生非,惹一堆麻煩,你只是爲了鬧別扭嗎?”“不!我不喜歡他強迫我!”“強迫你什麼?成親?”

  “不只是成親而已,他……”羅炎兒頓了頓,說不出口,不好意思告訴自己的娘,穆檀悅的種種逼迫,不單單是要她這個人而已,他還想把她的尊嚴、她的心,她的所有感情都剝奪!

  那麼強勢的侵略,她怎麼能坐以待斃去忍受?

  王妃伸手摸著羅炎兒皺得快打結的眉心。“你不用胡思亂想,娘和你父王是不會認錯人的,最終他要的只是和你成親,只是要與你結爲夫妻,名正言順的和你在一起,如此而已。”“我就是不要如他所願!”

  “你們有了夫妻之塞,卻不盡早成親,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如何說三道四?我們做爹娘的又得聽多少人來嘲笑你敗壞門風?”

  “這都是穆檀悅一手造成的,錯的人是他,爲什麼要我用一生來彌補他犯下的過錯?”她不服氣!

  “因爲你終究是個女人,有許多事,你必須妥協,這個世上所有規矩都是男人們定的,輸的永遠都是我們女人。”

  羅炎兒用她大得驚人的眸子看著娘親,眼睛裏寫滿她不想輸的意志。

  王妃苦笑,“真是個任性的孩子,如果你是怨檀王逼人太甚,吞不下輸給他的那一口氣,那麼成親後,你再花心思刁難他,總是能給他找些麻煩的,但前提是不要傷害自己,永遠不要逃避。”

  “我不想嫁……”嫁給穆檀悅,她還有翻身的余地嗎?

  “即使他賠禮道歉、好言相勸,想盡辦法哄你開心,你都不會心軟?”

  羅炎兒又啞然了,穆檀悅哄人的本事她是領教過的,也因此心軟過不少次了……爲了他的溫柔而迷茫,爲了他的貼心而動容。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穆檀悅是動了情的,所以才會這麼爲難。“我也許有些喜歡他,也許不那麼討厭他,但我的未婚夫才死沒多久,我怎麼能這麼快就嫁給他?”

  王妃一聽,面色凝重了幾分,語重心長道:“三皇子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是你想不開,才會認爲事情還未完結。”

  羅炎兒置若罔聞,轉頭望向窗外,外面花叢裏的玫瑰仍未凋謝,依然鮮豔的綻放著風華。

  “我……不想背叛他。”羅炎兒喃喃自語似的輕聲說著。

  “孩子,接受另一個人的愛護,並不代表背叛了曾經愛過你的人。”王妃坐到她身邊,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羅炎兒低頭不語,失去了以往的當機立斷,和敢愛敢恨的決心。

  三呈子的死在她心裏打上了一個解不開的結,而穆檀悅的插手又害得她心亂如麻,像所有爲情所困的人,她變得優柔寡斷。

  她的愁緒,王妃都看在眼裏,溫柔的擁抱著女兒,王妃柔聲道:“炎兒,娘希望你能快樂,娘相信檀王做得到。”

  羅炎兒不相信穆檀悅——一個會欺負她的男人,怎麼可能令她快樂?“他只會令我心煩。”

  “那是因爲你總在抗拒他,試著接受他,也許你就不會心煩了。”

  羅炎兒還是搖頭,她不想懷著對三皇子的愧疚,留在穆檀的身邊,接受另一個男人的疼愛,會對不起因她而死的未婚夫。

  王妃不再言語,很清楚女兒此時的心思,了解她的固執,也正因爲女兒這麼的固執、想不開,王妃更要趕緊把她交給穆檀悅去開解、拯救。

  期盼那個男人能夠使羅炎兒徹底從陰影中走出來,放下對三皇子的愧疚,王妃相信,有朝一日,穆檀悅一定能令女兒再度露出無憂無慮的歡笑。

  黃道吉日,萬事如意。

  喜事倉促卻不失隆重的辦了一整天。

  羅炎兒被灌了酥軟筋骨的藥,迷迷糊糊的讓穆檀悅牽引著拜堂、宴客、入洞房,不由自主的她連說個“不”字的力氣也沒有,像個人偶,任他操縱。

  “你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取下了新娘的紅蓋頭,穆檀悅擡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臉色。

  羅炎兒有氣無力,瞪向他的目光不夠銳利,更像在撒嬌,坐在床上的身子也柔若無骨的仿佛隨時都會化成一攤水。

  金光閃閃的燭燈照耀著新房,室外已經月上枝頭,室內卻仿佛白晝。

  穆檀悅拿起交杯酒,握住羅炎兒的手,讓她拿穩了。“你想自己喝?還是我喂你一口一口的喝呢?”

  在他意圖不良的威脅下,羅炎兒不得不乖乖張嘴配合他,但當她把杯子裏的最後一滴酒都飲下了,他還不肯放她自由。

  他的手力道適中的握著她的,丟開酒杯,他輕吻她的手指,不著痕跡的剝掉她的嫁衣,順著她的手臂吻上她的鎖骨。

  羅炎兒又羞又惱,又覺得舒服,他的手和唇舌帶給她許多難以形容的歡樂,讓她渾身著了火一般,只有他能熄滅她的火。

  “炎兒,我很抱歉傷了你。”

  她怔了怔,有些難受,明明是她故意受傷的,怎麼……他要道歉?

  穆檀悅的唇在她肩膀仍包紮得密下透風的傷口處徘徊。“不過,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只是給你一箭而已。”

  他暗藏警告的話語刺激了羅炎兒,她渙散的神智逐漸清晰,驚覺自己身無寸縷的躺在他身下。

  穆檀悅含著她欲言又止的唇,繼續道:“再有下一次,我會打斷你的手、折斷你的腿,讓你再也不能胡作非爲。”

  羅炎兒被震懾了,不自覺的顫抖。

  “怕了嗎?”穆檀悅溫和的笑,輕聲道:“我說笑的,不用怕。”

  她閉上雙眼,好想塞住耳朵,不聽他一會兒威脅她,一會兒又說出動聽的情話。

  一個不會遷就縱容她的男人,常常惹得她火冒三丈,完全不像三皇子對她百依百順,她要如何忍受?

  穆檀悅是那麼的強硬霸道,讓她每次看到他,都有一股擊垮他的欲…望,然而,他給的柔情又讓她心動,忍不住沈陷……

  “張開眼睛,看著我。”他又開始命令她了。

  羅炎兒睜眼,仰望著穆檀悅。他有一張英俊的瞼,雖然不是她見過的男人中最好看的一個,卻是所有人之中最令她在意的一個,讓她又愛又恨,也讓她迷茫得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羅炎兒無意識的歎息。

  “留在我身邊,就這麼簡單。”穆檀悅溫暖的手掌在她柔嫩的肌膚上遊移。

  她繃緊了燥熱難耐的身子,雙手不受控制的環繞上他的頸項,讓他制造出來的熟悉快意,淹沒了她的理性。

  “叫一聲‘夫君’給我聽。”撩撥得身下的人兒欲罷不能之時,穆檀悅提出了甜蜜的要求。

  羅炎兒漲紅的臉蛋仍有抗拒之色,但半睜半閉的雙眼已一片朦朧,仿佛酒醉的人陷入夢境當中。

  穆檀悅欣賞著她動人的表情,心裏十分滿足,感覺得到她對他也是有情意的,總有一天,他能取代三皇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接受我並不代表你輸給了我,炎兒,快,叫聲夫君。”

  “嗚……”她受不了他要命的撫弄。

  “什麼?”使得驕傲的女人變柔弱,穆檀悅的心情更加愉悅,好像回到小時候,喜歡什麼人就愛去欺負對方那樣,把喜歡的一切牢牢控制著,爲所欲爲。“不要!”瞼蛋皺得好像包子皮的羅炎兒,突然用盡力氣大吼。

  穆檀悅挑了挑眉,“真拿你沒辦法。”

  他笑了笑,使出十八般武藝在她的驚呼聲裏,盡情的占有她。

  洞房內,除了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響之外,偶爾還傳出一寫不合時宜的鬥嘴叫聲……

  “你這個混蛋——你這麼可以這樣——”

  “你這是驚歎,還是抗議呢?”

  “快停止!”

  “言不由衷,你明明露出比上一次更舒服的神色。”

  “你這個該死的家夥,住口、住口!”

  “我若是死了,還有誰能如此討好你?”新郎終于不耐煩了,用一個深切的吻,堵住新娘喋喋不休的嘴唇,心裏無奈的想著,並不是他在欺負人,而是她太叛逆了,誰教她這麼不乖、不配合不溫順,害得他失去風度,變得和她一樣任性——果然是近墨者黑啊!她該怎麼辦?

  羅炎兒眼著眼睛,身子很疲憊了,精神卻是異常清晰。躺在身邊的穆檀悅似乎在沈睡,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滿室的燈光仍璀璨如火焰,她有些困難的轉頭去看他的側臉。

  他入睡的容顔顯得很柔軟,好像個安逸的孩子。雖然平時他也表現得很柔和,但言行舉止透露出的霸道是掩蓋不了的,那高高在上的態度,總是帶給她氣憤與屈辱感。

  假如穆檀悅能夠事事以她爲先,敬重她、不勉強她,那麼她是不是就會心甘情願的陪在他身邊,和他相戀,並且相信他是真的喜愛她,而非看重她王女的身份能給他帶來的許多利益?

  燈光漸漸的黯淡了,羅炎兒想不出答案,唯一知道的是,就算穆檀悅是這個死樣子,也還是有辦法令她動情……爲什麼她這麼沒用?

  “你,睡了嗎?”羅炎兒不由自主的開口發問,聲音有點沙啞。

  穆檀悅一動不動,沒有回答。

  羅炎兒支起身,低頭看著印滿肌膚上的斑痕,每一個都是穆檀悅留下的痕跡,印證了他們有過的激…情。

  她趕緊彎下身,撿起地上的衣袍穿好。

  旁邊的他似乎睡死了,毫無動靜。

  這很反常,武藝高強的穆檀悅警覺性非比尋常,不會這麼放松。羅炎兒愈看愈不對勁,穆檀悅不會是剛才太“出力”,出了什麼問題吧?

  一想起不久前的激烈纏綿,羞恥的紅光頓時爬滿羅炎兒的瞼頰。

  她記得穆檀悅的手掌和身體都是那麼的溫暖,暖到她心底最深處都在發燙……她知道除了穆檀悅,她是不會忍受別人這麼對待她,肆意的侵占她的一切,從心到身體。

  即使是死去的未婚夫,她也未必能忍受如此霸道的掠奪。“穆檀悅,你還好吧?”羅炎兒輕聲問。

  他也輕聲的應了一個字,“嗯。”

  原來他並沒有入睡,但是明知她清醒了,他眼睛也不睜開,應完話又繼續裝睡,他不擔心她乘機逃走嗎?

  如今她體內的藥效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雖然身子被他“折磨得酸疼不己,但還是有力氣跑路的……”

  羅炎兒穿上繡花鞋,躡手躡腳的走出新房,把門關上之前,多看了床上的男人幾眼,他還是文風不動。

  那麼,她偷溜了,不客氣了!

  門外沒有守衛,四周異常安靜。

  羅炎兒小心翼翼的東躲迺藏,出了院落,繞過園林,走出長廊,越過廳堂,來到王府大門前,一路走得異常順利,沒有任何阻礙。

  人都到哪裏去了,怎麼連個守衛也沒有?羅炎兒感到十分懷疑,懷疑是不是穆檀悅又安排了什麼陷阱,正在等著她自投羅網?

  她心生疑慮,停滯在門前,進退不得。

  這時,大門忽然被打開來。

  “擡進來,輕一點。”兩個小廝一人搬東西,一人拿著大鎖和鑰匙走進門,冷不防的放眼一看,就見到羅炎兒站在前方。

  兩人嚇得驚呼出聲,倒退三步!

  羅炎兒納悶的看他們,不曉得自己披頭散發,鬼氣森森的樣子有多嚇人。

  那兩個小廝打量了她半天,確定她是個活人,這才回過神來,站穩腳跟。

  “姑娘,三更半夜的穿一件白袍子杵在門邊,你想嚇死人啊?”

  “……你們不知道我是誰?”羅炎兒問他們。王府裏的下不,不是每一個都見過她,她卻覺得人人都該認識自己。

  小廝們聳聳肩,大半夜的,也看不出她的氣質有多麼高貴不凡,或是她究竟是主子還是仆人,只能搖著頭,從裏面把門鎖死,自顧自的去幹活。

  走過羅炎兒身邊時,其中一人順口告訴她,“姑娘,快去休息吧!”

  羅炎兒無言,看了門上的鎖一眼,忽然萌生幻覺,自己似乎在這一刻被鎖住了。

  大門外,同樣沒有護衛,然而她卻沒有逃跑的欲…望,目光一轉,發現小廝手裏的籃子,羅炎兒發問:“你們在做什麼?”

  她看見了,籃子裏裝滿了花,一朵朵都是她熟悉的玫瑰。

  “聽說是剛成爲王妃的郡主喜歡這種花,所以王爺老是叫人去采買鮮花,來更換那些已經凋謝的。”小廝又道,不再搭理羅炎兒,快步而去。

  羅炎兒愣在原地,腦海中流竄過一陣奇異的光芒,她想起自己經常能看到窗外的玫瑰鮮豔如新、花開不謝,永遠是那麼嬌美

  那其實不是真的,花兒怎麼可能永遠不枯萎?

  那其實都是穆檀悅爲她安排的,爲了讓她看得安心,卻從沒說過他做了多少事來討好她。

  肩膀的箭傷仍隱隱作痛,然而她已擠不出對抗穆檀悅的決心了,羅炎兒轉過身,慢慢的順著原路走回新房。

  房裏有幾盞燈燒盡了,光亮又減弱了幾分,羅炎兒走到床邊,看著穆檀悅一成不變的睡臉,心裏頭暖暖的,又有點悶。

  她賭氣的捏住他的鼻子,不讓他呼吸。

  穆檀悅無奈的張開眼睛,拿開她的手,“怎麼不乖乖睡覺,你不累嗎?”

  “少來,你知道我出門了。爲什麼裝睡?爲什麼府裏沒侍衛?”

  穆檀悅揉了揉眼睛,手捂住臉,表情不讓她看見。

  “說話!”羅炎兒坐到床上拍著他的手臂,存心吵得他不能清淨。

  “我和你爹娘有個約定。”穆檀悅受不了她的追問,坦白道:“他們要我給你名分,又要我給你機會,放你自由。”

  羅炎兒震了震,一臉迷茫,“把話說清楚!”

  “我和他們約定給你離開的機會,只有一次,就在今夜!假如你走了,我不去追,給你一段時間讓你自由,但是你的身份仍是我的妻子。”

  羅炎兒沒想到爹娘居然會爲了她,向穆檀悅取得如此不公平的機會——表面上,他們積極的把她推給穆檀悅;暗地裏,卻還是顧忌她的情緒,爲她設想。

  她感動得口齒不清,“假、假如……我沒走呢?”

  “那麼他們承諾了,永遠不管我們的事,我也永遠不會放開你。”穆檀悅坐起來,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露出一個燦爛得有點刺眼的笑。

  羅炎兒不假思索的揮出一拳,對准他高挺的鼻粱。

  他晃了一下,閃避開。

  她急忙轉身,跑出新房。

  穆檀悅比她更快,攔截下她,拉扯之間,巧妙的將她甩到床上,讓她落入他溫暖的懷抱。

  “來不及了。”鉗制住懷裏的人兒,穆檀悅先聲奪人,“是你自己回來的,我知道,你沒有走,這是你的選擇,不要退縮!”接著他不由分說的用一個個甜得膩死人的吻,封殺新娘子的所有反駁。

  他一直守在新房,想著她可能選擇的路,每一條都是遠離他,讓他輸掉了與她雙親的約定。

  他已經做好准備,數著她離開的日子,等她自由夠了,再抓她回來。

  沒想到,她留下了!

  她沒有走……

  穆檀悅隨手一揮,熄滅了室內殘存的燈火,黑暗襲來,掩蓋了他極少外露的神情一那上揚的嘴角、含笑的眼眸,形容不出的滿足與歡喜,可惜羅炎兒都看不見。

  “放下你的煩惱,陪在我身邊,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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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3: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喜宴過後的第七天,平陽王與王妃打道回府。

  這段時間裏,他們一直留在檀王的住處,與羅炎兒朝夕相處,也因此免去了女兒回娘家的各種禮節。

  在娘親不厭其煩的勸導,和穆檀悅體貼入微的柔情攻勢下,羅炎兒的抗拒之心逐漸軟化。

  “炎兒,娘都是爲你好,相信娘。”王妃臨走前又對羅炎兒重複說教。“不要膽怯,我的女兒是不會逃避的,留下來,爲了家族的榮譽和自身的尊嚴,認真當一個稱職的王妃。”

  羅炎兒靜靜的聽著娘親的話,靜靜的思索著認識了穆檀悅以後,“逃避”這兩個字就開始長久盤旋在她腦海裏,爲什麼她不敢勇敢的對付他?

  原因她是知道的——她怕自己愛上穆檀悅,背叛了三皇子,又輸給一個處處牽制她的男人……

  在天清氣爽、雲淡風輕的早晨,穆檀悅陪著羅炎兒送走了她的雙親。

  羅炎兒異常的安靜,直到隨著穆檀悅回王府後,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好像認命接受了現實。

  “你在想什麼?”穆檀悅打趣的問,有些不相信她會就此認命,乖乖的順從他,不再惹是生非。

  羅炎兒搖搖頭,無力理清紊亂的思緒,她默默的跟隨穆檀悅,走在偌大的王府裏,納悶自己竟沒有離開的沖動了。

  兩人成親後,她才發覺,其實一切都沒改變,只不過多了一個束縛彼此的名義罷了,還有……她稍微自由了一點。

  他不再隨便封她的內力,灌她喝軟筋的藥,還給了她隨意行動的權利……如此一來,她逐漸失去了鬥志。

  “留下來,我答應不再欺負你,我們別爭了,好嗎?”穆檀悅出其不意的摟住她的腰身,柔聲問著。

  羅炎兒一怔,低頭看著地上兩人緊密相連的身影,前進的腳步停滯不動。

  穆檀悅向後揮了揮手,霎時間,附近的下人都退到十萬八千裏去。

  羅炎兒察覺到他的舉動,覺得很羞恥,踢了他一腳。“又不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你做什麼非禮的事,幹嘛把人都趕走?”

  穆檀悅看著衣擺處的腳印苦笑,又想到她出腳的力道不算重,笑容裏滋生出別的東西。“我是怕人多,你會一直低著頭,不敢見人。”

  她霍然擡頭瞪他,“你在嘲笑我!方才說什麼不會再欺負我了,馬上又說話帶刺的,出口傷人!”

  “……”這算不算是欲加之罪?

  “簡直沒有半點信用,讓人無法信任!”

  “我道歉,我錯了,我保證今後絕不出口傷人。”滿足了吧?

  “那是不是要言不由衷的說些假話來哄騙我?”

  “郡主,你在鬧別扭了?”穆檀悅說話的口吻變了,不輕佻也不柔和,而是像慈善的長輩對待頑皮的晚輩那樣,充滿了包容。

  羅炎兒無意識的摸了摸受過傷,仍未痊愈的肩膀,那一箭的決心真的就這樣消融了嗎?她不知所措,想了想,問穆檀悅,“你此時有空閑嗎?”

  “當然。”爲了陪伴新婚妻子,許多重要的事務,他都丟一旁去了。

  “你府邸的練武場在哪?”

  “……”穆檀悅覺得不回答她比較好。

  羅炎兒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搖晃了兩下,正氣凜然的盯著他,要求道:“跟我打一場,馬上!”

  “爲了什麼?”

  “你要是輸了,以後就聽我的。”深知自己不是穆檀悅的對手,羅炎兒仍想嘗試與他決鬥,也許她有贏的機會。

  “若是你輸了呢?”穆檀悅有點興趣了。

  羅炎兒仰望他,撇了撇嘴角,低聲道:“我把自己交給你。”

  “我們可以在床上打嗎?”

  她先給他一記硬拳。

  她很清楚穆檀悅很強,不僅在武藝方面,還有他的意志力也比她堅強一無論遇到什麼難題,他都不會退縮、不會逃避、不會迷惘,堅持到底,不管得失,全憑自己的意志行事。

  其實他比她還要任性……

  在穆檀悅堅定的眸光注視之下,羅炎兒覺得,掉進陷阱裏也沒什麼,如果她贏不了,那就幹脆向他認輸吧!

  這世上是沒有奇跡的……

  羅炎兒躺在練武場上,氣喘籲籲,全身無力;穆檀悅坐在她身旁,讓清爽的涼風把一身熱汗吹走。

  “你有什麼感覺?”他看著悠悠的藍天,愜意的問。

  一個勝利者問失敗者有什麼感覺,這算不算是在欺負人?

  羅炎兒感覺他很欠揍,但她就是揍不倒他,怎麼打都不是他的對手……她沮喪的閉起眼睛。“你很讓人討厭。”

  “除了你,可沒人這麼說。”穆檀悅聳了聳肩。

  “你對別人會像對我這樣嗎?”刺激她、挑釁她、壓迫她……羅炎兒想到自己被他欺負的情況,心裏仍舊不太平衡。

  穆檀悅想的卻是自己關心她、照顧她,積極追求她的情況,“確實沒有對別人——你以外的人做過同樣的事。”

  羅炎兒睜開眸子,轉頭瞪他,“爲什麼只針對我一個?”“我喜歡你呀!”他朝她笑,笑得燦爛無比。

  羅炎兒咬牙切齒,“被你喜歡還真是不幸,假如你的感情再深厚一點,我豈不是要被你欺淩至死?”穆檀悅見她又羞又怒,總算意識到他們兩個所想的情況大概不一樣。

  “你認爲我會傷害你?”羅炎兒一手按住箭傷未愈的肩膀,知道遷怒別人是不對的,但又忍不住想著他確實害她不淺,今後她不知道還會不會爲他受傷?

  “假如你要把一箭算在我頭上,我也能理解,隨便你報複出氣。”穆檀悅大方的掀開披在身上的袍子,露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

  “我又不是那種無理取鬧、不分青紅皂白之人……”羅炎兒訕訕然的側過身,背對著他。她會因爲他而受傷,多半是她自找的,實在不能怪罪穆檀悅。

  “是嗎?”他怪笑。

  她禁不住瞪他,卻正好看見他光裸的肌膚上有著不少激…情時留下的痕跡,一個個暖昧的牙印與抓痕,提醒著她在他的引領下,曾經多麼狂野。羅炎兒的心又慌了,曲膝緊抱自己,好像一只發脾氣的松鼠,縮成一團。

  “我一直都不想輸給你……”她悶悶的說。

  穆檀悅手一伸,硬是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裏。“比起當我的妻,你更想做我的敵人嗎?”

  羅炎兒搖頭,她只是不想讓他占上風,娘親說她的想法很孩子氣,告訴她征服一個男人,依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柔情,要是能讓穆檀悅迷戀上她,自然就會對她依順,對她俯首稱臣。

  可是穆檀悅比她更擅長柔情攻勢,她根本鬥不過他。

  羅炎兒十分感慨,回想起初次遇見他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自己,心思叵測的他……當時她完全沒想到,日後穆檀悅會成爲她的夫君。

  “你已經輸給我了,炎兒,按照約定,以後要聽我的話。”

  穆檀悅帶著笑意的宣告,在羅炎兒腦中回蕩。

  她很疲憊,整個人賴在他的胸懷,猶如一只飄零的船只,終于回到了可以依賴的溫暖港灣。

  羅炎兒發現自己從未如此依賴過三皇子……

  她一直以爲,戀人之間就像她與三皇子那樣,各自獨並、互相喜歡,然後一切都任她安排來證明三皇子對她的感情是真的;然而穆檀悅不是三皇子,不會遷就她,他對她的“愛”與三皇子截然不同。

  “要不要反悔呢?”穆檀悅的提問,打斷了羅炎兒的思緒。

  她眨眨眼,背靠著他,看不到他的臉,耳朵被他輕柔的嗓音吹拂著,疲憊的身軀漸漸酥麻了。

  “我回答不了,除非我們請彼此的師父出來打一場,才能判斷誰更強。但你說,除我之外,沒遇到對手……”

  “你懷疑我的話?”

  “不,我只想對于你的話補充三個原因。”羅炎兒不太想聽,她的經曆告訴她,穆檀悅說出口的一定沒好話。

  可她還沒來得及拒絕,穆檀悅已繼續高談闊論,“第一,你師父來頭不小,別人不敢害你師父丟臉,所以放過你。第二,你是平陽王的掌上明珠,別人不想得罪你的家族,所以放過你。第三——”

  “夠了!”她不要聽!他就是這麼愛打擊她的自尊,所以她才討厭他!

  “第三是,你太漂亮了,別人舍不得對付你。”穆檀悅的語氣漸漸變了調,仿佛是在逗弄人似的,連聲音都含著暖昧的味道。羅炎兒的身子瞬間緊繃了,很怕他順勢展開暖昧的舉動,提前警告,“大白天的,別在這種地方亂發情!”

  “附近又沒人。”

  空蕩蕩的練武場上只有他倆,和一陣陣清風。

  “你好無恥!你爹娘是怎麼把你教成這種無賴樣子的?”被他不安分的手指在身上挑逗著,羅炎兒羞恥的大叫。

  “我爹娘很早就過世了,你又不是不曉得。”他雲淡風輕的說著,在她嬌嫩的雙唇偷了無數個吻。

  羅炎兒臉蛋發紅,嬌豔如花,讓穆檀悅看得心神蕩漾,他看得出她對他動了情。爲此,他就像成功討得心上人歡欣的少年,沾沾自喜。

  “我聽說過你的事……”羅炎兒推了推他的肩膀,正經道:“在我小時候,經常有人和我雙親提起你,因爲我們是僅存的異姓王族。”

  許久許久以前,她就知道穆檀悅的存在了,這個和她一樣是異姓王族,卻能繼承王位的男子,最初,她對他完全不感興趣……而穆檀悅也從來不是個鋒芒外露的人。

  關于他的傳聞,她所聽說的都很片面——曉得他的雙親早逝,在家臣的照料下,堅強又開朗的成長,和任性驕縱,有爹娘疼愛的她完全不一樣,是個以隨和著稱的王族子弟。

  “假如當時我們便認識,我會有更多時間與你在一起吧?”穆檀悅沈浸在自己遐想的情景中,自我感覺有趣的笑著。

  “我們一定會從小鬥到大,體無完膚……”

  “我會讓你的,炎兒。”

  “閃遠點。”不要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她。

  “我一閃開,你就會露出很寂寞,需要人陪的神色,我看了會心疼的。”他抱著她站起身,輕松得好像在抱一只小貓。

  “我哪有寂寞啊!”羅炎兒怒吼,又不得不承認,三皇子死後,她的感傷、憂愁、痛楚,全都因爲穆檀悅而消退了。

  他侵入了她的心,帶給她與衆不同的煩惱和溫暖,還有一些難以啓齒的甜蜜……

  羅炎兒懊惱的用力搖頭,她不想承認這些羞人的情況!

  “你是個很麻煩的女人,炎兒。”抱著不停掙紮的妻子回寢室,穆檀悅邊走邊感慨。

  羅炎兒看著前方的路,顧不得和他鬥嘴,有點不安的問:“大白天的,這麼早回房做什麼?”

  “炎兒,你不是明知故問嗎?”穆檀悅笑得十分誘惑人。

  “夫妻之間還有什麼是需要回房‘做’的呢?”看著他英俊的笑靨,羅炎兒愣了一下,然後竭盡全力想從他懷裏脫身。

  “你是迫不及待的想先進房嗎?”

  “滾!”

  “你想和我一起滾回房去,不用走的嗎?這也不是不行,但下人看了會笑你的,到時候你又要老羞成怒找我出氣吧?”他一副很吃虧的樣子,刺激得她再度理性全失,大打出手。

  “唉……是誰答應過要順從的呢?”

  “對你這種人,不必信守承諾啦!”

  陰雨連綿,檀王的領地迎來了難得的雨水,一下就是十幾天不放晴。

  穆檀悅覺得新婚妻子的情緒似乎也和綿綿不絕的陰雨一樣,低沈、沈悶,悶悶不樂、毫無生氣。

  雖然她不再惹事,也不會逃脫,安分的待在他身邊,偶爾還會主動和他談話交心,甚至不經意的流露出依戀他的神情來,但她毫無活力!他很懷念最初遇見的那個羅炎兒——驕傲、任性,卻充滿了生機,他不想見她如此消沈……

  “再過兩天,我帶你去玩。”穆檀悅抽出時間、打算帶妻子出門一趟散散心,否則她整天關在家裏沒事可做,一定感到很無趣。

  “沒興趣。”

  “你對什麼有興趣?”他無奈的問,領地上有太多事務需要他打理,他無法一直陪著羅炎兒,也不方便時時刻刻帶她在身邊。每次出門在外,他總會牽掛她一個人在王府,是否覺得孤單?羅炎兒擡頭看了穆檀悅一眼,思索著他的問題,表情有些迷茫。

  兩人坐在圓桌旁,桌上新鮮的茶點,幾乎被她一人吃光了。

  穆檀悅還在拿剩余不多的東西喂她,羅炎兒搖頭表示不想吃了。她看得出穆檀悅對她的在乎,她的消沈、她的沈靜,引起了他的憂慮。

  假如他對她的在乎還不算真情,世上就沒有什麼東西是真的了。羅炎兒不得不承認,穆檀悅是愛她的,雖然……不是用她喜歡的方式。

  “我娘說,我應該學習當一個合格的王妃。”最近,她都在思考身爲王妃的責任,既然這個重擔推卸不掉,她就該完美的承擔蔔來。

  “你自己怎麼想呢?”

  “我……和你在一起,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她坦白道:“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成爲有作爲的妻子。”

  “多依賴我一些不好嗎?”穆檀悅微微挑眉,戲譫道:“我不需要太有作爲的妻子,你的用處……關起門來私底不讓我安心的話,你的用處絕對是……”

  “夠了!不要說下去了!”她可以想像他沒說完的話,都是一些令人羞恥的言語。總是不正經的挑逗她,也是她討厭穆檀悅的原因之一!雖然她無法分辨在討厭之中,有沒有別的情愫存在?她只確定自己承受不了他的挑逗,承受不了的就要排斥、討厭到底!羅炎兒複雜的心思展現在神情百變的臉上,讓穆檀悅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件事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她懷疑的打量他難得正經的模樣,想像不出他會談正經事。

  “朝廷派人來了。”

  “你說的是真的?”羅炎兒皺了皺眉。

  “我沒必要開這種玩笑:”羅炎兒咳了咳,嚴肅的問:“他們來做什麼?”

  “祭奠三皇子。”

  “人死了這麼久才要祭奠?虛僞!朝廷派了多少人?什麼時候到?”

  “人數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他們這時候也該進城了吧?”

  “今天?”羅炎兒手撐桌面,站了起來。“人已經到了?你怎麼不早說?幾時去迎接他們?”

  “這種事需要我親自出面嗎?”他意味深長的望著她。

  “你……”羅炎兒與穩坐不動的穆檀悅四目相對,從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她見到溫暖人心的柔情,一瞬間她讀出了他的心思。“你想讓我出面?”

  “只是稍微有些于禮不合。”穆檀悅攤了攤手。

  “什麼禮儀、禮節的東西,你真的在乎嗎?比起這些虛僞的繁文耨節,你應該更擔心我會趁著迎接客人的時候離開吧?”

  “你會嗎?”穆檀悅含笑問她。羅炎兒別開臉,不說話。

  “炎兒,現在你的身份是什麼,你可清楚?”她的身份是……他的王妃,檀王唯一的王妃,她心裏想得很清楚,但羅炎兒還是不說話。

  “告訴我,炎兒,你還要離開我嗎?”穆檀悅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親昵的把玩著。“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認?”

  她抽不回手指,明明他的動作是這麼溫柔,可是控制她的力道又強硬得讓她難以擺脫。

  羅炎兒覺悟了——自己這一生恐怕是無法從他身邊逃開了。“我是你的王妃。”她認命道。

  “你知道就好,不過除此之外,你還要知道一件事。”穆檀悅放開她的手,慢慢起身,以壓迫人的態度俯視她:“不只是你,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無論她離開與否,她的一生都與他有了密不可分的掛鈎。“那又如何?”羅炎兒故作冷漠。“沒什麼,你可以出發了,免得遠道而來的客人久等。”他相信她已經不舍離開了。

  即使放她走,她也會回到他身邊的,因爲他相信,不會再有一個地方能爲她提供比他還要溫暖的家園。

  代表皇族,前來祭奠三皇子的人馬並不多,有一部分人是羅炎兒的舊識。

  這些人曾經見證過她與三皇子的婚約,了解她的過去,並且在如今——看她成爲別人的妻!

  物是人非……

  羅炎兒百感交集,從前的自己被脫去一層皮,包裹上穆檀悅給的新衣,變成不同以往的另一個人;過去的任性、自我、驕傲、放肆,慢慢的遠離。

  她成長了,姿態端莊,態度沈穩的代替夫君迎接來客。

  除了與舊識相見有些尷尬外,在隊伍裏發現一直養在深宮的七公主——三皇子的親妹妹也來了,這令羅炎兒有點意外。

  貴爲公主,又是雲英未嫁的女子,就算是祭奠死去的皇兄,也不該離開家園,跟著使節千裏跋涉,去到一個下相關的陌生之處。羅炎兒沒想到會再見七公主。

  因爲三皇子的緣故,七公主並不喜歡她,這個十分依戀皇兄的公主,和羅炎兒的交情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得上關系冷漠。

  “久違了,王妃。”察覺到羅炎兒的注視,七公主回以一笑,施施然的行禮,咬字清晰的念出羅炎兒此時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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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6 00:03: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入夜前,穆檀悅回到王府宴請使節。

  羅炎兒發覺他一出現,所有人都變熱情了——朝廷的使節積極找他攀談,連七公主也一改矜持的性子,主動接近他。

  這些人真的是來祭奠三皇子的嗎?

  羅炎兒在餐桌旁一言不發,沈靜的低頭吃東西,總覺得這些人更像是來巴結穆檀悅的,又或者說……他們是另有意圖?

  “怎麼悶不吭聲的,有心事?”穆檀悅夾了羅炎兒喜歡的菜放到她碗裏。

  他關懷備至的舉動讓落坐周圍的衆人,目光全部集中到她身上。

  羅炎兒皺了皺眉,還沒想到該怎麼回話,穆檀悅不安分的手已悄悄的潛入桌底下胡作非爲,一會兒撫她的腰、一會兒揉她的腿……確實是關懷備至!

  羅炎兒暗暗咒罵,一張漂亮的臉蛋瞬間漲紅了。旁邊的衆人並未察覺到餐桌下的風起雲湧。羅炎兒羞恥得不顧冷靜,沖動的手也采到桌子下,還沒算好目標位置就先朝著穆檀悅狠狠的抓去——

  她這一抓,讓穆檀悅隨和的笑臉倏地僵硬了幾分,接著他又若無其事的瞥了羅炎兒一眼。

  她的手——正好抓到了他最脆弱的部位!

  羅炎兒原本充斥著怒火的腦海又在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手指飛快的撤退,回到桌面,卻還隱隱有些顫抖。

  “你不舒服嗎?”穆檀悅笑咪咪的注視她。

  羅炎兒很想找個洞鑽進去,天知道她的王有多麼無賴!

  “我累了。”偷偷的踩了他的腳一下,羅炎兒抽出手絹擦拭著嘴角,慢條斯理的借口離開。“妾身先告退了。”

  穆檀悅微微挑眉,她有禮貌的樣子還真是讓人看不習慣。

  郁悶的回到房中,羅炎兒又羞又怒的搓著雙手,搓了半天,臉頰仍紅豔得如同著了火。

  她剛想著穆檀悅回來要怎麼罵他一頓,沒多久,他就快步走進門,笑容可掬的黏上她。

  “你沒陪他們?”羅炎兒有點詫異,他居然跟著她回來,冷落了客人。

  “我要陪也是陪妾身你才對。”他鎖了門,英俊的瞼上掛著只有她才看得到的不良神色——暖昧又邪惡。

  羅炎兒歎氣,“你都不膩嗎?一有空閑就來騷擾我,不累啊?”

  穆檀悅跟著她歎氣,“我還在擔心沒有我的騷擾,你會不習慣。”

  羅炎兒平靜的瞼霎時扭曲,仿佛被揭穿了心事一樣,她難受的背對他,不想承認有時候他騷擾她的次數減少一點,她也會不高興的事實:

  她恨死了自己扭曲的感情,怕讓他看穿心事,羅炎兒趕緊轉開話題,“那些人有和你說什麼嗎?”

  “如果是關于三皇子的事,他們倒是一個字也沒提起過。”

  “果然,名義上是來祭奠的人,實際上卻完全不重視祭奠的事宜。”羅炎兒語帶諷刺,再也不想去接待那群使節了。

  她對三皇子的重視程度,深厚到不能容忍別人輕忽三皇子。

  穆檀悅知道她此時的感受,雖然還是有點不高興,但他依然完美的掩飾了對于死人的嫉妒。“關于祭奠,我們得比他們更重視。”他打趣道。

  那些朝廷使節根本不曉得三皇子的墓地其實是個空殼子,那個死人早就燒成灰,葬在他睡房外的花叢裏,以便讓他的王妃輕易就能看見。

  幸好他花了不少工夫修建墓地,足以讓那些使節隨便看著相信這裏是最適合三皇子的安息之處。

  “皇族裏來的只有七公主,她是三皇子的同母妹妹。”穆檀悅心不在焉的說著。

  羅炎兒卻感覺得到七公主引起了他的注意,她的郁悶又加深了幾許,低聲道:“待嫁的公主到這裏來……不太合適。”

  穆檀悅煞有其事的點頭。“嗯,畢竟不是每個女子都像你如此狂放。”

  郡主大人從小就到處闖蕩,視名節、禮教如無物。

  “你有啥意見?”她的大眼睛中散發著火光。

  穆檀悅攤攤手,如果羅炎兒不到處跑的話,他也不會在她未嫁之時遇見她,並得到她。他就喜歡她的沒規矩,即使偶爾也會因爲她的任性而動怒。

  在又愛又恨的漩渦裏,受盡苦難與折磨的人,不僅僅是羅炎兒一個。

  “這個是皇太後給我的密函。”穆檀悅忽然取出一封信。

  羅炎兒聞言,雙眼圓睜。

  穆檀悅覺得她的表情很可愛,故意把信給她又猛地抽走,惹得她眉毛快要豎起來,他才湊上去親她一口,再把信塞到她手裏。

  羅炎兒小小聲罵了他一句,被他親吻的雙唇又燙又癢,還有點不過癮的感覺,她咬緊唇瓣,拆信一看。

  頓時,她的面色大變。

  皇太後的親筆信,羅炎兒曾經見過,確認筆跡沒錯,但對于信件的內容,她仍有疑惑,甚至……不太能接受!

  “她想讓你娶七公主!”羅炎兒逐漸陰沈的目光,筆直的盯著屬于她一人所有的夫君。

  穆檀悅淡淡的笑,生怕一回話就引發她的怒氣,只好沈默不語。

  先皇病故之後,年幼的新帝無力處理朝政,如今的朝廷由攝政王一手遮天,原本握有權勢的皇親國戚也讓攝政王清理得所剩無幾。

  以皇太後爲首的派系與攝政王的勢力對立,最近一直受到攝政王的打壓,眼看著就要無法翻身了。這時,皇太後建議穆檀悅娶七公主,莫非是要討好穆檀悅,順便找靠山與攝政王對抗?

  但攝政王是穆檀悅情同手足的至交,穆檀悅會爲此舍棄情義嗎?

  羅炎兒看著信,又看著穆檀悅,又圓又大的眸子裏掠過了複雜的情緒。

  “你和七公主有交情嗎?”穆檀悅脫下厚重的衣袍,似有意、若無意的問她。

  羅炎兒搖頭,想起方才在筵席上,七公主對穆檀悅積極示好的態度,她心裏又是一陣反感。“你想娶她?”冷冷的問穆檀悅。

  他曾經答應過不會再娶別的女人,只會有她一個妻子!

  如今皇太後向他提出了諸多好處,想他接收七公主的同時,照顧正被攝政王排擠的一些皇族,在豐厚的利益面前,穆檀悅還會遵守承諾嗎?

  七公主雖非人間絕色,倒也是極其清麗的美人兒。

  她想不出穆檀悅會拒絕這飛來的豔福;多一個美貌如花的妻子、多一些皇族的支援,比起她這個郡主所能給予的東西,也許七公主和皇太後能給他更多利益。

  如此想來,羅炎兒的心思糾結成一團,開始患得患失,不得安甯了。

  “你覺得我會娶她?”穆檀悅語調沈重的問,很遺憾羅炎兒依然不信任他。

  “你有什麼理由拒絕?”她低垂著頭無法面對他,煩躁的心一直想著他會不會去糾纏別的女子,像對待她這樣把心分給別人?

  當今天下,有能力與攝政王分庭抗禮的就只剩下穆檀悅了,雖然穆檀悅與攝政王情同手足,但在權勢和利益面前,所謂的情義——真能維持下去嗎?

  皇太後在信上表示,只要穆檀悅肯迎娶七公主,並且接納她們娘家的親人遠離攝政王的控制,順便保護一些皇親國戚,相對的,他們願意給穆檀悅分享他們剩余的財勢。

  有了這些人的力量,若穆檀悅想興兵造反,奪取天下也不是難事了,只是他有這樣的野心嗎?

  另外,七公主本身是否願意當二房?

  羅炎兒沒忘記,她是穆檀悅的正室——獨一無二的王妃!

  “我若是娶了她,你怎麼辦?”穆檀悅一邊清洗雙手,一邊戲言,“我可不想讓你傷心、失望、難過、痛苦……”

  “誰會傷心、難過!”她打斷他的話。

  假如穆檀悅違背了承諾娶七公主,她是不是就可以鐵了心離他而去,她的爹娘也會支持她吧?

  羅炎兒繃起身子,仿佛在盯梢獵物一樣凝視著穆檀悅,即使他違背承諾,能給她帶來自由的機會,但她卻不想……不想他背信棄義。

  一想到他會娶別的女人,甚至只是想像著七公主親近他的情景,都讓羅炎兒感到萬分不愉快。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感覺到妻子渾身縈繞著陰郁的氣息,穆檀悅忍不住歎息,一臉關心的走向她。

  羅炎兒無緣無故的生起悶氣,看他全身衣裳脫得差不多了一副悠閑的樣子,她更忿忿不平了。

  爲什麼從頭到尾,煩惱的人只有她一個?而他永遠都是這麼的輕松自在?

  假如他變了心,去對別的女人獻慇勤,以往他對她的糾纏豈不就成了笑話?羅炎兒的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充滿了七公主與穆檀悅親密相處的情景,她漂亮的臉蛋又皺得像個褶痕鮮明的包子。

  “你走開,今晚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她坐到床上,抓起一個枕頭丟向他,拚命在瞼上裝出生氣的表情,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太過無理取鬧了。

  穆檀悅無聲一笑,似乎完全明白了她說不出口的複雜感情。

  他湊近羅炎兒,當她以爲他又要花言巧語的調戲她時,他只是摸了摸她蓬松的頭發,然後轉身離開。“讓你清淨一晚也好,我就不煩你了。”

  羅炎兒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發絲與他的手指慢慢拉開距離,對于他這麼幹脆的離去,她十分訝異。

  平時不管怎麼趕都不會走的人,這回居然沒有黏著她不放……她瞪著穆檀悅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裏,她的視線仍收不回去。

  在心底,像是長出了刺一樣,紮得羅炎兒渾身難受,每一根刺都是同一個疑問:穆檀悅是否對七公主感興趣?

  她沒有答案,她又不是穆檀悅,怎麼可能替他做決定!羅炎兒眉頭緊皺,呼吸困難了,她身不由己的追出門外,望著穆檀悅漫步而去,尚未遠離的背影。

  她嘴巴張張闔闔,好不容易擠出聲響,“你真的要走?”

  他的身影停頓下來,在他身旁不遠處,就是那盛開著玫瑰的花叢。

  暗香四溢,掠過他的鼻端,提醒他——花叢底下還埋葬著羅炎兒永遠放不下的心結。

  夜風吹過長廊,夜微涼,月光被樹木的陰影攔截,周圍忽然陷入陰暗中。

  穆檀悅悠悠轉過身,語調有些無奈的反問:“不是你要我走的嗎?”

  “你……”羅炎兒結巴了,平時怎麼趕都不會走的他,爲什麼突然變了?“你是不是要去找七公主?”

  穆檀悅的唇角微微上揚,看來一個對他獻慇勤的女人出現,就能引起羅炎兒對他的高度重視,他是不是該就此利用這個能刺激羅炎兒的女人?

  “你說話啊!”等不到回覆的她,以命令的口吻催促。

  “不,我不會親近她,不只是她,別的女子,我也不會看上第二眼。”他回到羅炎兒面前,奇怪自己居然一點也不想利用別的女人來刺激她。

  即使那樣做能帶給他渴望的良好效果,順便打擊她的驕傲、引起她的不安,他依然不想!

  兩人之間的信任與愛戀,只有兩人能夠確定,他不會讓別人進入到他和羅炎兒的私密天地中。“你還不清楚嗎?”

  一手擡起她的下巴,穆檀悅望著她大得驚人的眸子。“你是故意裝糊塗的,明知道我要的人只有你,還去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感到忐忑不安,你不覺得自己很傻嗎?”

  羅炎兒猛地揮開他的手,習慣性的背向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有忐忑不安。她又在逃避了,穆檀悅看不下去,隨即踩出腳步聲——作勢離開。

  羅炎兒一聽,又猛地回頭,拉住他不讓他走,結果卻發現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的手馬上縮回去,繼續背對他。

  穆檀悅搖頭發笑,想起小時候聽說過一個“掩耳盜鈴”的典故,還有類似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當時覺得做出那種事的人愚不可及,如今看著一點都不坦蕩的羅炎兒,他才知道真有這種人——明明心思都暴露無遺了,還要逞強!

  可他……因爲她生了病,喜好都變得不正常了,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壞處,更不討厭她的任性和逞強。

  他也病得不輕啊!

  “炎兒,我可以縱容你,但你有臉面欺騙你自己嗎?”從她身後抱住她僵硬的身軀,穆檀悅心裏有數,默默的數到三,果然她融化了似的,僵硬的身子逐漸變柔軟。

  她早就適應了他、接受了他,喜歡上他了,卻礙著面子死不承認。

  雖然有時候看她逞強,他會感覺有趣,甚至覺得她的不坦率頗爲可愛,但更多的時候,他還是希望她能坦白一點回應他的愛意……主動親近他,和他說貼心的話,給他一些開心的笑容。假如她能放開心胸的回應他,他想他會更愛她的,病了就病了,爲了她,他可以一輩子不醫治。

  “我還能堅持下去,炎兒,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你的。”想愛一個人的心,沒那麼容易動搖,不過沒人呵護的心也是會破碎的。“但我不能一直等著你,看你停在原地不斷猶豫,我也有等不下去的那一天,那時候,再多的喜歡也會消耗一空的,你明白嗎?”

  她聽得心驚膽戰,懵懵懂懂的問:“你想要我怎麼做?”穆檀悅的唇貼在她耳邊,輕聲問:“不是我想,而是你要怎麼樣?”

  “我……”她最近已經很溫順了,極少違背他的要求,他對此仍不滿意嗎?

  “告訴我,炎兒,你最想要的是什麼?別管我的意願,只說你的心思。”

  “我……”她無意識道:“我想自由。”

  “我不會再限制你的出入,只求你別做出讓我丟臉的事,其余的我不會強行約束你,你早就自由了。”

  她搖頭,“這裏不自由。”

  羅炎兒困惑的語調令穆檀悅感到疑惑。“哪裏?”他低頭看她。她的手動了動,他看到她的手按在胸口上。

  她說,她的心不自由了!

  “這裏爲什麼不自由?”穆檀悅的語調變得沙啞。

  羅炎兒懊惱的低語,“……被你害到了。”

  她離不開他,眷戀上他了,就算任她遨遊世間,心裏有著穆檀悅的她也不自由了。

  她不想被他困得這麼牢固!

  穆檀悅眼神一亮,聽懂了羅炎兒的心思,笑意頓時在他的雙眼間閃耀,光芒萬丈。“你是在抱怨?還是在說情話呢?”

  羅炎兒捂住耳朵,不聽他撩撥人心的聲音,他開心的問話帶給她挫敗感。

  她不想和他在一起的,然而她離不開,明明討厭這個男人,又對他有說不出的依戀,從沒有人給過她這麼強烈的感情,令她如此爲難。

  娘親勸告她,今後要成爲一個有擔當的王妃;她也不想再落荒而逃了,但除此之外,她該怎麼應付穆檀悅有增無減的熱情?她怕自己承受不起,又怕他總有一天會冷卻。“你爲什麼非我不可?”羅炎兒煩躁的瞪他。

  “你像一團火,就當我是飛蛾。”穆檀悅輕聲回答,他不怕焚身的痛,只怕火焰熄滅,剩下毫無意義的灰燼。

  羅炎兒把耳朵捂得緊緊的,卻還是能清楚的聽見他迷惑人的話語。“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別逃避,順其自然就好,我從未有過控制你的意圖,只希望你別固執的抗拒。”

  羅炎兒疑惑的看向他,“就這麼簡單?然後呢?”

  他微笑,“然後你陪我過完這一生,就這麼簡單。”

  她的心結徹底松動了。“我們不該相愛的……”目光遊移,羅炎兒望向不遠處的玫瑰花叢,始終盤繞心窩的愧疚感再度乏濫。“我們若在一起,他怎麼辦?”

  穆檀悅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向花叢。“假如你覺得他會生氣、會怪罪你,就讓他來找我。”

  “你做什麼?”羅炎兒話才問出口,半張的唇立即被他攻占了。

  “不要!”他們在屋外,隨時可能有路過的侍從會看到他在花叢邊對她……

  “夜深了,沒人會看見的。”他明白羅炎兒在擔心什麼,安慰了她一句,接著又含住她叫罵個不停的嘴,盡情吮吸。

  “你這個……下流的家夥!”爲什麼她會被這種人束縛了呢?

  在穆檀悅溫暖的懷抱裏,羅炎兒還是想不明白許多問題,但她清楚的知道,給予她棲息的溫暖懷抱是她不能舍棄的依戀。

  “你……聽我說。”手指無力的抵住穆檀悅的唇,羅炎兒擠出空隙,調勻紊亂的呼吸。

  “我們是不是該整理這片花叢,把骨灰……挖出來,讓……讓他入上爲安?”

  “你想開了?”羅炎兒遲緩的點頭,她不該這麼自私,爲了能夠隨時對著一罐骨灰懺悔,就把死去的人放在身邊不讓三皇子下葬,這種做法比穆檀悅纏住她不放還惡劣!

  活著的她,還有反抗的權利,可死去的人……也許早已厭倦了被束縛在她身邊,日日夜夜看她自怨自艾,卻連反對都說不出。羅炎兒倚在穆檀悅的懷裏,低頭看著腳邊的花朵,呢喃出不知是在對誰說的話語——

  “對不起。”原諒她直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有多麼自私。

  在適宜祭祀的黃道吉日,一群人走人檀王領地裏最安靜的王族墓地。

  使者們先去祭拜了檀王家族的亡者,隨後才去祭奠埋葬在同一個地方的三皇子。

  衆人進了地宮,在昏暗的燈光中,走向三皇子的墓室。那已經不是一個虛設的空殼,其中已放置了從花叢裏轉移而出的三皇子的骨灰。

  停在墓室之外,羅炎兒與穆檀悅沈默的凝視著封閉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的人群也止步,按規矩祭祀哀悼……

  寂靜中,羅炎兒對著門裏的死者說著悄悄話。

  無論墓室裏那骨灰是否能聽得見,她默默的說:她不會再任性了,會學著爲別人著想了,懂得什麼叫責任……

  可惜成長的代價是失去了愛自己的人,但她會永遠把三皇子記在心底,不犯相同的錯。

  羅炎兒不自覺的握緊了穆檀悅的手,大聲的在心裏對三皇子說著:所以,請你安息。一朵收在袖袋,已經有些枯萎的玫瑰,從她的指間掉落在墓室門外。

  漫長的祭奠結束,衆人走出地宮,外面陽光燦爛。

  那些表現得黯然神傷的使節一照到太陽,就恢複得精氣充足、神采飛揚;七公主更是迫不及待的親近穆檀悅。

  “檀王,過些日子我們就要回京了。”七公主遺憾的表示不能長留在此,一邊說著,一邊用求助的目光看穆檀悅。

  羅炎兒站在穆檀悅身邊,覺得七公主的態度很怪異,再怎麼想要靠山,也不用像個煙花女子似的,明目張膽對有婦之夫獻媚吧?

  “失禮了,公主。”穆檀悅打斷七公主的話,手摟著羅炎兒的腰借口離開,把大隊人馬丟給下人招待。

  羅炎兒被他帶上馬背,隨著駿馬奔馳,甩開所有人。他帶她絕塵而去,留下一群人望著他們的背影竊竊私語——

  “檀王與平陽郡主很恩愛呢!”

  “應該稱郡主爲王妃了,她變得有禮貌了。”

  “當初三皇子對她十分著迷的,沒想到一轉眼,她卻成了檀王妃。”

  七公主聽著幾不可聞的討論聲,面無表情。

  心腹侍女走向她,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她半晌,忍不住小聲發問:“公主,怎麼辦?”

  七公主眨了眨眼,今後,該怎麼辦?

  隨行的不少人知道,他們以祭奠之名來到這裏的另一個目的是討好檀王,拉攏檀王成爲他們勢力的一部分。

  如果她能嫁給檀王,有機會在他身旁瓜分他的權勢,那最美好不過了。

  可檀王的態度很明顯的透露出,對她沒興趣的冷漠,七公主淡淡一笑,那麼她該怎麼完成她的任務呢?

  回信謝絕了皇太後的好意,穆檀悅始終與京城來的使節們保持不冷不熱的距離,與七公主更是絕少再見面。

  數日後,眼看著使節們就要踏上回京的路,在穆檀悅外出的午後,七公主的侍女出動了,只身前來偷偷傳了口信給羅炎兒。

  “七公主邀請王妃,今日傍晚到城中的天香樓茶館相見。”

  羅炎兒讓下人都退開,搞不懂七公主派人約她到外面相見的意圖。“公主此時人在何處?”不在王府裏嗎?

  “公主一早就隨幾位大人出王府去了。”七公主的侍女答得很隱晦。羅炎兒不由得猜測,七公主約她在王府外,是不打算讓王府裏的人知道這次的會面嗎?

  “除了邀約,七公主可有交代你別的事?”

  侍女回道:“公主只是再三叮嚀,請王妃盡量瞞著王府的人行動,別讓檀王知道她的邀約。”

  這麼神秘……羅炎兒不置可否,讓侍女退下。

  三皇子死去至今,她一直避免和認識他們兩個的人相處,如今身爲人妻,有了更尷尬的身份,她其實並不想和七公主——三皇子的妹妹私下見面。

  她們根本沒什麼好談的,七公主若不是要譴責她嫁給穆檀悅,就是要利用她接近穆檀悅,無論情況如何,難免會提起她與三皇子的過去。

  雖然現在的她已經能夠很平靜的去對待發生過的一切,但她不認爲自己有必要去遷就毫無交情的七公主。尤其是,對方正想染指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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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3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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