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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福來祿至(小仙來也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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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7 00:07: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究竟在幹什麼?知不知道這麼做會觸犯天條,不顧一切的莽撞舉動會害你送命的,你難道不曉得你的道行已經快耗盡了,只要再中一次仙術,你就會徹底打回原形……」

祿至氣急敗壞地指著狐小小,嗓音難得揚高,痛心他的不自愛,一次又一次不聽規勸,任意揮霍好不容易修煉有成的道行。

「你能不能停一下,我現在很虛弱,沒力氣和你吵,等我養足了精神你再來念得我耳朵長繭。」氣虛的狐小小不以為然地伸出舌頭,一口一口舔著腿上的傷口。

狐的唾液有療傷作用,但他受的傷非一般獸類的撕咬,因此好得慢,長長的血痕怵目驚心。

祿至瞪了他一眼。「你這次更大膽了,跑到藥王神的藥圃盜他培育五百年的仙草,那是要練成延年益壽丹送給玉帝服用的,你怎麼敢不知死活地去偷?」

上回的南極仙翁好處理,愛下棋卻棋品很差,因此常常找不到肯與其對弈的棋友,只要陪他下十盤棋,一顆大還魂丹給了就給了。

這次的藥王種平時雖然溫和,可動到他藥圃裡的花花草草絕對不行,每一株都用仙水灌養了上百年之久,已有靈識,自稱精魄,再修個幾百年就能幻化為人形,極其珍貴,被當成寶貝在養著。

不過也是慶幸,藥王神種植的藥草有上萬株,少一株也不易察覺,否則以他目前的功力,只怕有命去,沒命回,早被一掌劈死當花肥。

「少囉嗦,快把玉陽草拿去熬成湯,它見陽不見月,日落前若不入藥就枯萎了,再也沒有任何藥性。」他拚死拚活不是為了看它變成一根無用的雜草。

祿至苦笑地一搖頭。「玉陽草確實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凡人服用能延長十年左右的壽命,可是前提是起死回生,人必須呈現死的狀態才能救活,它的藥性太烈,生人食之會爆筋而亡。」

「什麼?!你說我千辛萬苦弄來的仙草根本派不上用場?!」狐頸忽地伸直,狐目瞪大,剛止住血的傷口因激動地拉扯又開始流血。

「跟你說句實話,娘子的心疾是打娘胎帶來的毛病,勉強用藥吊著也只能勉強撐一段時間,她的心已經不堪使用,除非歡心。」以他的能力不是做不到,但殺生以救生他下不了手。

「換心?」狐小小一聽,雙眼發亮。

「不是尋常心,得要是七竅玲瓏心才行,她的身體被你用各式各樣的靈藥滋補,再加上我的一口仙氣,早就非一般的凡軀肉身,非要受日月精華的玲瓏心才能承受。」他並非鐵石,在朝夕相處下,他已然對凡間的妻子動心。

「哪裡有七竅玲瓏心?」他眼中迸出異彩。

「你又想做什麼?」

他又側身舔舐傷口。「你只要告訴我就好,其他你不用管。」

看他為了報恩的執著傻氣,祿至幽然一歎,左手放在他的傷口出,一道金光緩緩從掌心流出,沁入狐身。「聽過妲己嗎?」

「妲己?」是狐狸的老祖宗。

「她的心就是七竅玲瓏心。」她重回女媧娘娘身邊修行。

「我上天去取……」

祿至冷下臉,收回療傷的手掌。「癡人說夢,你上得了嗎?不到南天門就被天兵天將打得魂飛魄散,連屍身也不會留下。」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她死,兩年後為她收屍?」他做不到,從湯負心投胎至今已有十七年,他一路護著她長大,對她已有深厚感情,怎麼能見她未老先亡。

「命該如此,誰也留不住……」雖然他無意阻止天道運行,可心裡已存了不該有的私心,兩年真的太短了,若是能再陪她久一點,應該能讓她走的無憾,而他的心也得到撫慰。

「放你吃喝不拉的神仙屁,誰說命定如此,分明是你們神仙的托詞,神不是無所不能嗎?那就去扭轉乾坤呀!我就不信讓一個人活著就能影響天運。」如果真是如此,那神仙就太無能了,一無是處,只會白享人間香火。

祿至無語,陷入深深的沉默。

一個人看似影響不大,但那個人會有兄弟姊妹,親族好友,他影響了一個人,另一個人又影響其他人,一個接一個,接下來的發展便會無可預測,誰也不能斷定這波影響有多大。

也許只是小小的波浪,很快就平息了,風平浪靜,沒人受到波及,但也可能會掀起驚濤駭浪,一人入世可抵千軍萬馬,瞬間淹沒所有人。

「怎麼會有隻狐狸,毛色好雪亮吶!姊夫,你撿到的嗎?要不要養它,我來幫忙……咦?它受傷了……」好可憐,好大的傷口,流了不少血的樣子。

剛從夫子處抱了一堆書回府的湯知秋原本表情沉穩,但是眼睛一瞧見趴在石桌上的雪白狐狸,他裝出來的穩重馬上拋到腦後,興奮的睜大眼,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前,直想摸摸它。

「知秋,今天課上得如何?夫子講解的可都聽懂了?」祿至有意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關注有傷在身的白狐。

「很好啊,姊夫先解說一遍後,我再聽夫子講課就不難了,一聽即懂,夫子誇我用心,把他以前看過的書借給了我,他說讀熟了,省試就不用擔心了,定能順利通過。」

「那你把說拿到書房放好,人家好意借閱,不可弄髒磨損。」

「好,我待會就去,那隻狐狸……」它圓滾滾的狐眼好像小小,一眨一眨的。

「它被獵人射傷了,等姊夫替他上完藥,自會放他離開。」

「不能養它嗎?你看它這麼小一隻,很容易被其他獸類欺負,而且腿傷了跑不快,說不定很快就會被吃掉了。」他好想養狐狸,好想,好想。

狐小小聽到湯知秋的苦苦哀求,勉強站起身走向他,伸出長舌舔他手背,讓他樂得開懷大笑。

「狐具有野性,不能被圈養。」祿至狠心拒絕。狐小小的真實身份還未到揭穿的時候。

「你看它這麼可愛又通曉人性,肯定不會傷人的,我們養一陣子試試,或許它就捨不得走了。」湯知秋一臉希冀,眼露懇求。

「不行。」絕無二話。

「姊夫……」不就是一隻狐狸,湯府還養不去嗎?

祿至神色凝重的搖頭。「若是讓你養,定會玩物喪志,到時如何能專心?」

「我……」望了望白狐,湯知秋低下頭,有些失望。「知道了,姊夫,我會更加用心求取學問,讓大姊和姊夫為我感到驕傲。」

「很好,有志向才能成大器,姊夫看好你。」他笑撫小舅子的頭,眼底滿是欣慰。

小孩子很好安撫,說兩句勵志鼓舞的話,適才的萎頓一掃而空,腦袋一抬,有展露笑顏。

「姊夫,我跟你說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今兒個我上街,看到兩個商人在吵架,他們吵著吵著就給我一百兩……」

祿至,利自然也上門,利祿、利祿,向來不分家,有祿必有財,錢滾滾而來。

原來那兩名商人價格談不攏而吵了起來,還差點大打出手,碰巧經過的湯知秋想起姊夫說過的一句話,便順口說了一下。

誰知那兩名一聽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哥退了一步,握手言和,商量將多出一成的銀兩當成謝金轉送讓兩人和好如初的湯知秋。

而湯府的好事不止一樁,他們的鋪子因近日來生意不錯,賺了不少錢,租出去的幾百畝土地意外大豐收,在其他地方稻穀欠收的情況下,湯府收來的谷子賣出前所未有的高價,足足是以往的五倍。

所以湯負心和幾個丫鬟忙得不可開交,又是收租,又是盤點,一本一本往上疊的賬簿看得她們眼花繚亂,連著數日頭不沾枕。

正當湯知秋正起勁的說著商人一事,弄春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說不出話來。

「……姑……姑爺,小少爺……小姐她……她不好了,你們快……快去……她吐……好多好多……止不住……」

「吐什麼?你緩著說,我們聽著。」祿至往她背上一拍,頓時她氣不喘了,話也流利順暢。

「小姐吐了好多好多的血,整件衣裳全是血,我們怎麼也止不住,一直往外流……」

「什麼?!」祿至臉色大變,心痛得眼前發黑,幾乎站不住腳。

「大姊為什麼會吐血,姊夫的金丹不是……」湯知秋驚得臉色發白,身體顫抖了起來。

一道白影倏地消失,沒人發現白狐不見了,大家都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驚住,震驚後拔腿直奔,誰也不落下。

她就要死了嗎?

不是還有兩年的時間,為什麼她的身體已經這麼不中用了,虛弱得連想抬起手都那麼困難?

好多好多的血,那般猩紅,那樣的止不住,像地底噴出的泉水不斷外溢,她感覺到血的腥味撲鼻而來,杏色襦衫被染紅一大片。

可是她不想死,她還有好多的事要做,秋弟才十二歲,他怎麼支撐得了整個湯府,百來口的生計會壓垮他的。

她多想看他高中狀元、衣錦還鄉,再娶一名如花美眷,幫湯府開枝散葉。

還有相公……阿祿呢!他在哪裡?

她好想問他一句,後不後悔娶了她……

「娘子,你醒一醒,不要睡了,我來了,我在你身邊,不要怕,睜開眼,你的時候還沒到……」

是他嗎?他來了。

「你會沒事的,娘子,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

意識模糊間,湯負心彷彿看到一道白光,她想朝前卻被白光往後吸,她慢慢睜開眼。

「……我……我死了嗎?阿祿……」

「沒死,還活得好好的。」只差一步,她離死亡那麼近,近到他差點肝膽俱裂。

原來凡人的不捨是這般劇烈,讓他感受到錐心的痛。

她很用心、很用心的看清眼前朦朧的影像。「你……你騙我,你說我……我的死劫是十九歲,可是我才十七歲……」

「你不會死,有我在,想死沒那麼容易。」

「兩年……兩年後還是會死……你……怎麼救……」早死、晚死都是死,救了也徒勞無功。

只是她放不下,放不下……

「不要說太多話,保存體力,等一下藥就來了,服完藥你就沒事了。」祿至不管有沒有人瞧見,一指抵住她眉心,輸送真氣穩住她的氣息。

她想笑,卻成了嗚咽。「讓我說,再……再不說就沒……沒有機會了,我……我要告訴你,我不……我不愛你,但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有你……有你我死而無憾,但是我不愛你……不能愛……愛你,我死了你……不怎麼辦?不……能愛……」

她給不了一生一世,所以不能愛。

因為……怕辜負呀!她拿什麼去愛?沒有明天的人注定是傷害,她不想害死真心對她好的人。

「娘子,傻心兒,你已經在愛了……」多美的心,連到了最艱難的時刻都不忘惦記旁人,讓人不要記掛她。

「……不,不愛,我不愛你,阿祿,我只是想……有人陪我等死……我害怕一個人……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她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

「好,不愛,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從不覺得陪你是一件為難的事,我的心很歡喜,你讓我有動心的感覺。」為一個人心動,為一個人牽掛,他的心是豐足的。

「阿祿……」湯負心眼眶紅了,面無血色的蒼白臉上有道濕意滑過。

「別說話,藥來了,你先等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湯負心隱約看見弄梅端著一碗黑稠的湯藥立在門口,她看到夫君走過去,一會兒再回來時藥碗換到他手上,一旁的弄春在哭,畫眉和寫翠眼睛也紅了,用力搗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她們的表情這般難過?是她病勢加重,連藥也救不了的無藥可就,還是……

「心兒來,張口,把藥喝了。」祿至親自把藥送到妻子嘴邊,一匙一匙地吹涼了再喂。

恍惚間,她彷彿聞到很濃的血腥味。「這藥用了什麼藥材,和以往的味道不一樣。」只喝了一口,她便有反胃欲嘔的噁心感。

「先別問,喝了再說。」

察覺有異,湯負心吃力地撐起身。「那到底是什麼藥……等等,你的手指上有血……」

驟地,她喉頭一緊,未語淚先流,她看見一道血痕從他腕處蜿蜒流下,她撩開他的袖子,刀割的傷口赫然出現在眼前……

「你……你用自己的血入藥?!」他……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回報不了,回報不了呀!

湯負心無聲地流著淚,怎麼也不肯喝下摻和人血的湯藥,她承受不起這份刨心的大恩。

「和你吐出的血相比,我這不算什麼。」他朝穴道點了幾下,血止住了。

她沉重地低叫,「你不痛我很痛,我的心痛,我不要你用自己救我,我不要……」她不要他的心,不要他的情,不要他的關心,因為她什麼也給不起。

祿至輕笑出聲,細細撫著她柔順青絲。「傻心兒,你要壓抑自個兒的情感多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何必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來,溫柔的你多彌足珍貴,我被你迷住了。」

「你……你還嘲笑我……」她又氣又難過的瞪他,不敢相信這人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他憐寵地笑道:「玉陽草性烈,有固本強身之功效,它能解你體內的毒,化瘀去堵,可你的身子無法化開藥性,我是修道中人血性溫,兩者中和方可緩和烈性,一舉拔毒。」

「你……你說我中毒了?」怎麼可能,她已許久不曾服藥,膳食以溫和為主,從不食不明之物。

祿至玉潤的黑眸流露出冷意。「有人在你的飲食中下毒,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叫紅花開。」

「紅化開?」

「一種會讓人吐血而亡的劇毒,一刻內未服解藥必死無疑。」那人心思之歹毒實為罕見,沒讓人活命的打算。

「誰會下毒害我?我從沒害過人……」到底是誰下的手,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置她於死地?

她原本就是短壽之人,自幼病痛纏身,就算不害她也活不了多久,何苦多此一舉,徒增罪孽?

「先把藥喝了再說,留著命才能找到兇手,不然你死也不瞑目。」他趁機取笑她。

看了他腕上的傷口一眼,湯負心悶不吭聲地吞下他親喂的湯藥,眉頭深深一蹙道:「很苦。」

「良藥苦口。」

幸好狐小小盜來了玉陽草,看到他突然消失又出現時叼著玉陽草,他趕忙讓人把仙草熬成汁,而後他割破自己的手讓血流出,血滴入碗裡混成一碗,這便是救命的湯藥。

「我討厭你。」她悶悶地說道,低著頭不看任何人。

「我知道了。」他的娘子口是心非。

「我也不愛你。」不愛他,一點也不愛。

「好,不愛。」說著傻話的小娘子。

「我要把你趕出去。」她不要看見他,她的心會痛。

他頓了一下,抬眸看她一眼,隨即又垂目。「可以,我自己再走回來。」

她一聽,心口一窒。「你……你這個人……我說得這麼多,你不覺得生氣嗎?我說一覺你應一句,還賴皮,走了還回來幹什麼?」

他要是不走,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愛他,這麼般好的男子誰能不愛?

可是她怕……

「因為你哭了。」柔潤而修長的食指伸向盈盈水光的眼下,一滴珍珠般晶瑩淚水滴落指上。

「我哭了?」怎麼會……一滴一滴的淚珠滑過臉龐,她這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不捨他,失去他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傷痛。

祿至將碗放在几上,伸手將她擁入懷中。「這言不由衷的話說多了也會當真,你心裡明明捨不得將我推開,為什麼卻要逼自己說出違心話,讓別人以為你無心,是個薄情寡義的狠心女子?」

她推著他,無力地捶打他。「誰說言不由衷,這就是真話,比金子還真,我要你走,你走你走,不許留下,我要休了你。」

「休了我?」他失笑,揚起無奈又縱容的嘴角。「你不能休了我,自古有男人休妻,沒聽過女子休夫。」

「你……你是入贅的,不算,我可以休離贅夫。」她怕了,不要他瞧見她死前可憎的模樣,更不要他難過。

「誰說我的贅夫的,當初可有言明?你是妻、我是夫,我只是借住丈人家的女婿。」想休夫,行不通。

「根本是無賴的說詞,大不了和離,我給你一筆銀子走人,你也不吃虧。」

幽然地一歎息,祿至一吻落在她微涼的唇瓣上。「喝完藥有氣力了,開始和為夫的耍起性子了。」

「我不是……」咦!她的手能動了?

她感覺到一股熱流在身體內流動,每流經一處她的不適便減輕一分,胸口也舒暢了。

「我知道你只是害怕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後,擔心你走後,我能不能承受喪妻之痛,你說不愛我是因為你已經愛上我,而你不能愛我是同樣的道理,你不要我對你生了情又得忍受失去的痛苦,你要一切到此為止,誰也不會因愛受到傷害。」真是傻得令人心疼。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怎麼能如此懂她,這樣要她怎麼放手?

「傻娘子,你一心為人的心意我豈會不懂,你總想著自己活不長,何必去拖累別人,他們也有他們的路要走,可是你想過沒?那是我們心甘情願的,我們願意陪你走上這一段。」因為有她,他才識得人間情愛,知曉為何千百年什麼都會改變,唯有情不變。

「心甘情願……」那是他的心底話嗎?

「的確是我的心裡話,來這世間一遭若不識情,做人多無趣,這裡……」祿至握住她纖柔小手往他胸口一放。「有你。」

「你聽得見我在想什麼?」她眼眶含淚,驚訝中含著一絲喜極而泣。他怎麼明白她未出口的問題!

清潤面容色若春曉,笑痕展現。「我說我是個神仙,你信嗎?」

她輕笑,「你是神仙,我就是王母娘娘座前的瑤池仙女了!盡說荒唐話。」她倒希望他真是神仙,那她要問他人死後會去哪裡?會不會痛?能不能見到親人?她想見娘親。

他笑了笑。「好好睡一覺,我陪著你。」

「下毒的人……」怎麼好累?身子變沉重了。

「放心,給你留著,醒來再做打算。」做事太心狠,神仙也發火。

「阿祿……別走……我真的……愛……」你。

湯負心氣息平順的睡去,平靜的容顏猶帶一絲未褪去的暗青。

祿至握住她的手,靜靜凝望。

幸好,來得及。

幸好,她沒死。

幸好……有個人來愛,他的人間之間並非白走一趟,因為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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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7 00:08: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經過三日的休養,湯負心在夫婿細心的照料下,漸漸養出血色,人的精神也好了,氣色紅潤得好似無病人一般。

雖然個性疏懶不太愛動,可是在床上躺得太久也會渾身不自在,她自認為好全了,人也精力充足,所以在夫婿不認同的眼神下仍堅持下床走動,撒嬌兼耍賴地纏得他不得不點頭。

寵妻寵到無法無天的祿至明知她還要多臥床兩天,才能稍稍吹風,可是在她軟硬兼施下,只好面帶憂色地同意。

湯負心出了房門的第一件事,自是處理此回的下毒事件,她在鋪有厚錦墊的雲紋美人塌坐定,一手托著腮斜倚扶手,一手嬌擁地搖著扇。

塌上同坐著溫潤如玉的夫婿,他如不管事的閒人低眉垂目,旁若無人地自己跟自己下棋。

「為什麼要下毒?」她問向被請來的席玉奴。

「誰說我下毒了?有什麼證據?不要看我不順眼就隨便栽個罪名給我。」哼!她不認帳誰敢逼她。

「是不是你心裡有數,用不著別人安什麼罪名,我不想聽你廢話,速速解決對你我都好,皆大歡喜。」她不指望席玉奴對她有多少情分,但下毒著實太過分了。

「不是我做的要我認什麼?你明明好端端地坐在這裡,面色好得不能再好,根本沒有中毒的樣子,你要叫誰認呀!難不成府裡死了小貓小狗也要賴在我頭上,硬說我一腳踹死的?」她出口譏諷。

「夠了,席玉奴,我對你夠寬厚了,要不是看在你是爹的女兒,和我有那麼一丁點姊妹關係,現在你站的地方不是湯府側廳,而是縣衙大牢。」殺人償命,下毒害人同樣是天理難容的大罪。

骨肉相殘何其不幸,縱然她又天大的不是也未錯待異母妹妹幾分,席玉奴頂著二小姐的名分在湯府吃香喝辣的,出門光鮮亮麗,珠釵玉簪插滿頭,胭脂水粉一應俱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也不想想她姓什麼。

湯府是姓湯的人所有,由她湯府祖先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即使是他們的爹也無權插手,因為他姓郭,是湯府招進府傳宗接代的贅婿。

如果一開始爹能先說出納妾一事,也許娘親會大度的接納,畢竟男子一夫多妻是常有的事,爹也需要有人替他生下姓郭的子孫。

錯就錯在席艷娘不應該自以為是地找上門,認為有了身孕便能母憑子貴,錯認贅夫為一家之主,氣焰囂張地索討名分,要當家主母認了孩子,同時以平妻身份入門。

那個愚蠢的女人沒認清誰才是主人,只是她趕出去算是客氣了,沒連孩子一起打掉是湯府的仁慈。

一聽到縣衙大牢,席玉奴瞳眸微微一縮,露出懼色。「什……什麼姊妹,當我是乞丐還差不多!買幾匹布料、訂支簪子,偶爾擺闊給我娘置一桌酒席祝賀她生辰,你就說我鋪張浪費成性,東扣西扣我的月銀,讓我連件體面的衣服也穿不起。」

「席玉奴,我姓湯,你姓席,我沒有義務用湯府的銀兩養席家的女兒,你不是我湯府的人憑什麼花湯府的銀子?」

若她能安分守己不生是非,她不介意養她一輩子。偏偏她們母女倆的個性一模一樣,嫌貧愛富,愛慕虛榮,想要榮華富貴又不肯腳踏實地,一天到晚算計如何把別人的財產挪到自己的荷包裡。

若非她睜一眼、閉一眼由著爹取走銀兩,這兩人能穿金戴玉、一身的綾羅綢緞嗎?

「明明當初是爹喝醉了強佔了娘,讓爹跟我娘珠胎暗結卻不給名分,讓我娘頂著大肚子受人恥笑,你們真狠,連個孕婦也要讓人家沒活路可走。」幸好她福大命大,沒給湯府的老毒婦害死。

湯負心瞇了瞇眸,搖扇的手一緊。「陳年往事提來無趣,我只想知道,你下毒害了我有什麼好處?」

「都說不是我,你還要問幾遍?別以為站在湯府的廳堂你就能拿我問罪,沒做過的事我死也不會認。」以為沒人瞧見她偷偷摸摸做了什麼,打死不鬆口。

「看來不讓你心服口服,你還賴我冤枉人,讓王婆子進來回話。」湯負心輕咳了幾聲,一杯熱茶忽地送到面前,她抬眸一瞟,笑眸清湛的夫婿溫柔地看她。

祿至雖在下棋,但仍留意著妻子,一件她因生怒而不適,便送上一杯熱茶,讓妻子潤潤喉,鎮鎮郁氣。

「王婆子,你說你當天看到什麼?」

王婆子是約五旬的婦人,花白髮,管廚房的。「我那天本來在灶上燉著湯,這二小姐來了,說想喝碗銀耳燉豬肚,可廚房沒豬肚,她便逼著我去買。」

「哼!本小姐喝碗湯還不成嗎?叫你這老女人跑跑腿還委屈了。」席玉奴端起小姐架子,衝著沒拿她當回事的下人大罵。

「可我走到一半想起灶上的湯沒端下來,於是又走回廚房,正好看到二小姐把一張紙丟進灶裡燒,神色慌張的左顧右盼,我覺得怪正想喊她,她已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怎麼,連張紙也少不得?這是哪一府的規矩呀。」沒料到有人瞧見她異樣舉動,席玉奴臉色微變。

王婆子又接著說下去,「那張白紙沒燒完飛了出去,我一時好奇拾起來一看,發現是藥鋪用來包藥粉的,上面還黏了一些粉末,我沒在意隨手將它仍在一旁。」

「可沒多久就聽見小姐出事了,那時候還沒想到兩件事有何關聯,直到前兒個傍晚,我找不到養來捉老鼠的老貓,在外頭忽然聞到一陣屍臭味,就看見那隻老貓的屍身,貓嘴巴還咬著那半張紙,我趕忙就把紙交給姑爺……」

雖然姑爺一再申明他不是大夫,可是府裡的人一有病痛去找他,他還是二話不說的診脈送藥,醫術比外頭坐堂的大夫還要高明。

在這些受惠的下人眼中,他就是大夫,不問貴賤,救世濟民的活神仙,人人讚揚不已。

「若是你認為我的證詞有所偏頗,那不妨再找一些大夫,由他們檢查是否有毒。」祿至取出摺得四四方方的油紙,油紙一掀開赫然是燒掉一角的包藥紙,焦黑的痕跡還留在上頭。

「你……你們怎麼證明那張紙就一定是我的?說不定是為了栽贓我才掉包!湯負心,你好陰毒,居然想藉機陷害我,真是心如蛇蠍。」席玉奴抵死不認,還反咬別人一口。

「我也有看到,小姐中毒的那幾天,你一直在屋子外走來走去,看到服侍小姐的丫鬟走出房門就捉著人家的手臂直問:「死了沒,死了沒,她到底死成了沒?」一臉很著急的樣子。」狐小小站了出來,右手臂似乎有傷,以白布包了一大包。

「你胡說!我才沒去過湯負心的院落,你少造謠。」她氣急敗壞,臉也漲成紫紅色。

他仰起下巴,以鼻孔睨人。「不信去問問紅兒姊、杜鵑姊、紫雀和魏嬤嬤,她們都可以作證。」

「你……你……」

狐小小起了個頭,馬上又不少人主動跳出來指證席玉奴這幾天特別奇怪,還有人宣稱看到她和席艷娘在後門外交頭接耳,就連席玉奴的丫鬟環兒也怯生生的說她曾在整理床鋪時,看到席玉奴枕頭下面壓了一包藥,她看了一眼沒動它,過了兩天就不見了。

今天看到姑爺手中的藥紙,和那天所見幾乎一樣,其中沒燒著的一角沾了墨,是她不小心碰到未干的硯台沾上的。

環兒和席玉奴一向很親,可說是她的左右手,此話一出可信度極高,一些靠得近的下人伸長了脖子,欲看姑爺手裡捏的藥紙是否真有指印墨漬。

湯負心厲聲問:「席玉奴,你還要狡辯嗎?」認證物證俱在,由不得她狡賴。

「你……你們污蔑我!」她面色發白,修得尖尖的指甲因握成拳頭而刺入肉裡。

湯負心再度嬌懶神態搖著小扇,面上笑容可掬。「那麼就把席艷娘送入衙門,請向來清廉公正的丁捕頭來帶人,聽說他手下無懸案,再難辦的無頭公案一經他的手,自會水落石出……」

「等一下,我說,不許動我娘,毒是我下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你們有什麼事儘管衝著我來。」娘親是她的罩門,她自認為湯負心對她頂多口頭教訓,可她娘卻不一定,有可能成為替死鬼。

「為什麼要害我?」她想把她教好才讓她住進湯府,可惜恨鐵不成鋼,還是想了席艷娘不甘屈於人下的性子。

「哼!你好意思問我為什麼?我和你都是爹的女兒,你什麼都有,有財有權有好姻緣,但是你給了我什麼?我連爹的本姓都不能冠,在湯府是尷尬的存在,雖是二小姐卻名不正、言不順,沒人當我是一回事。」下人瞧不起她,背地裡都對她愛理不理。

「就為了這個你要我死?」她怎麼不問問她這十七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表面上是大權在握的湯府大小姐,實際上是等死的藥罐子,每日活在恐懼中。

其實她很羨慕席玉奴,有健康的身體,還有疼她、照顧她的娘親在身邊,即使席艷娘的為人不值得讚揚,但終究為女兒著想,一心護著她。

「你死了湯府便無人做主,爹是個沒主見的人,湯知秋想當家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撐不起整個湯府,我和娘這時候進入正好掌控湯府。」湯府只能有一位小姐,那就是她席玉嬌。

是被捧在掌心上的嬌兒,不是奴才,那就是她席玉嬌。

一聽完她不滿憤慨,湯負心抿了抿唇,心中說不出是怒還是痛,頭一偏看向玉石屏風後。「爹,你聽仔細了,不是女兒挖個坑讓她跳,而是她要我死,我仁至義盡了。」

一聲低低的啜泣聲傳出,老淚縱橫的郭敬文從屏風後頭走出來,臉上滿是羞愧和對小女兒的失望,一邊抹淚一邊哽咽,十分痛心管教不當,養出個豬狗不如、喪心病狂的孽女。

「心兒,爹真的錯了,爹不該要求你接她進府,她是在……唉,你放過她這一回把,將她逐出府,爹不會再為她求情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他如何割捨。

養不教,父之過,全是他這做爹沒教好女兒。

「你要我就此作罷,不再提起此事?」湯負心挑眉。

聽見這話,不只湯府的下人群起激憤,就連一向好脾氣的祿至也抬起頭,神色冷峻地直視偏心的郭敬文。

「好歹是姊妹,再有不是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何況你又沒事……」呃!女兒女婿的表情怎麼一下子變得好難看,他說錯了什麼?

「沒事?」湯負心面上笑著,心卻猶如被人狠刺一刀,持刀的人還是她的親爹。「是不是要我死了才叫有事?原來爹也像席家母女一樣想要我早點死,省得有人管你住、管你吃、管你拿湯府的銀兩養外室。」

「心兒,爹不是這個意思……」他越想解釋越解釋不清,心急得話都說不好。

「既然爹說打斷骨頭連著筋,那麼我就斷她兩根腿骨,讓她沒本事再做亂。」這一次,席玉奴能下狠手害她,若是輕饒她,誰知道她會不會又想出惡毒的伎倆,連秋弟連相公都害?

「什麼?你……你要……」郭敬文驚得兩眼圓凸,倒抽了一口氣。

「你敢動我一根寒毛事實,我背後可是有你動不了的靠山,見官就見官,我就不信有誰敢辦我。」若是扯出那個人,連縣令都會急呼呼地直喊退堂。

見席玉奴一臉老神在在的樣子,湯負心眉頭一蹙,懷疑內情並不單純,可能牽扯上她惹不起的人物。

就在她猶豫該不該問下去的時候,一群官兵衝進來,而帶頭的竟是陶一飛。

「你說莫縣令懷疑我們湯府販賣私鹽,利用販鹽賺取暴利?」

這是哪裡傳出的不實消息,鮮少出門的她何時和鹽販子搭上線,甚至將鹽運到外地販售?

「每次,根據密報,湯府近日來有大批來路不明的銀兩湧進,幾個帳房忙著理帳,一箱一箱的元寶堆得牆高,每口箱子都快滿出來了。」陶一飛臉上滿是狡詐。

哼!當初叫你嫁你不嫁,如今落到我手裡,有你好受的。

「是誰前往縣衙舉報?請那人拿出確實證據來,還有,我湯府的莊稼豐收,因此銀兩充足,有幾箱元寶算什麼,陶公子府上的金條才叫賊兒惦記著,你要不要調些人回去守著,免得人去財空,被盜個精光。」銀子多就是來路不正,這是哪門子的歪理?

「不要扯開話題,今日前來拿你問罪是有上頭的公文,我不過是聽令辦事,至於線人是誰你管不著,想趁機殺人滅口,湮滅證據不成?」這一回她逃不掉了,非要整得她死去活來,哭爹喊娘。

湯負心冷笑地捉住寫翠的手臂起身,神色傲然地與他對視。「湯府是殷實的小戶人家,做事向來光明磊落,絕對不會有任何骯髒事,你們這群人帶刀帶劍的,是想逼良為惡嗎?」

「少說廢話,你還敢說是殷實的小戶人家,從前門石階走到後門足足得半個時辰,你們要是沒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下作事,哪來的積蓄富足半生。」

「怪不得,我就常想她的銀子打哪來,怎麼她手頭上的銀子老是用不完,現在我才明白,原來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一腳踩下去非要踩到底不可,教她翻不了身。

一家人一心向外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來個窩裡反,那就太教人痛心疾首了,譬如見不得人好的席玉奴。

湯負心咬牙一瞪,「席玉奴,你閉嘴。」湯府一旦有事,她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哈!敢做還怕人說,陶公子你趕快命人搜府,每個角落都別放過,說不定藏了不少好東西,包管你眼睛大亮。」席玉奴煽動得起勁,打算趁亂摸點值錢的元寶、古玩,人家不仁她不義,反正湯負心又不當她是親姊妹。

一聽有好東西,陶一飛兩顆賊溜溜的鼠目睜得圓亮。「說得好,本公子就讓人把湯府搜個徹底,連個老鼠洞都不放過,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搜。」

「是。」整齊劃一的聲音相當宏亮,一隊官兵聲勢浩大,準備大肆動作。

「住手,誰敢搜我湯府?」怒不可遏的湯負心擋住去路,身後人數不少的下人一樣怒目相視,與官兵對峙,形成兩方互不退讓的局面。

「湯負心,你沒聽過民不與官斗嗎?你們這些赤手空拳的小老百姓能和訓練有素的官兵過幾招?不閃遠點,一刀一顆腦袋,看誰嫌命太長。」陶一飛拔出身邊衙役的佩刀,狐假虎威地朝湯負心的臉比劃兩下。

「你……」欺人太甚。

「拙荊是婦道人家,說話不得體,大男人當有山高海闊的胸襟,不與小女子計較才是。」祿至往前一站,將氣憤難當的湯負心擋在身後。

「又是你。」陶一飛臉色一變。

「正是在下。」他拱手一揖。

「還有我。」狐小小鑽到前頭,小胸脯一挺有幾分睥睨人的架勢。「公子,我的手好癢,可以打他幾拳練練手嗎?」

祿至含笑而立。「別太粗野了,把他打死了,我家娘子會有麻煩的,斯文人有斯文人的做法,我們講道理。」

「那打得他內傷,外頭看不出傷勢如何?」

他又是讓人打心裡緩和地一笑,說的話卻是令人心驚。「小孩子別滿腦子凶殘,誰敢動就卸了一條腿,再動,就把兩條腿都留下。」神仙不發貨,還當他們是泥塑的,任人搓圓捏扁。

「你……你們膽大包天,敢威……威脅官差,罪……罪大惡極。」一想到先前光著屁股,臉上被人寫字的狼狽樣,陶一飛瑟縮地往後退一步,手上的大刀趕緊丟還給衙役。

別看那小鬼只有三塊豆腐高,他可是狠狠地栽了個大跟頭,領教過神出鬼沒的招式,吃過一次虧學一次教訓,他不會傻得沖第一個。

還有那個男人更古怪,看來一副無害相,但是手不用動就能讓人動彈不得,本事比臭小子還高,他還真的有幾分畏懼。

「小小,你有說什麼教人誤會的話嗎?」祿至笑如春風,站著不動就是一副好風景。

狐小小眨著純真眼神說:「沒有耶!公子,我只說過要打斷他們的腿而已。」

「嗯!那就不算誤會了。」他讚許地一點頭。

主僕倆一搭一唱的配合得恰到好處,教陶一飛等人看得牙癢癢的,想撲向前揮打一陣。

不過身後的湯負心卻露出動容的微笑,悄悄地將小手塞入溫厚大掌中,輕輕的一握,大掌隨即握緊,無聲地傳達對她的情意。

「馬上把他們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誰先逮到那對主僕其中一人,我另外賞銀一百兩!啊!提醒你們一點,這兩人會妖法,得留點神。」陶一飛一說完,龜孫子似地躲在最後頭,隨時想開溜。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聽到有一百兩賞金,在場官兵的眼睛都為之一亮,摩拳擦掌地尋著機會,看要朝哪一個先下手。

一票官兵奮勇往前衝,之間湯家女婿右手一伸朝前做了個手勢,所有人就像是撞上一堵牆,倏地往後彈飛。

此景讓所有人像見鬼似的睜大眼,他們駭然地盯著他,沒人敢再上前,面面相覷。

躲得老遠的陶一飛則慶幸自己沒衝動地去湊一腳,不然丟臉的事也有他一份。

就在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不下的時候,內堂傳出婦人的聲音,不被允許的陳姨娘走了出來。

「心兒,做了錯事就要勇於認錯,夫人生前不是教導你要堂堂正正做人,不可行不義之事,怎麼她一死你就忘個精光,把老祖宗的教誨都拋向腦後。」夫人,阿滿今日要回報你往日對我的【厚愛】。

「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湯負心冷著臉,對陳姨娘的擅自現身多有責備。

不是她該來的地方?這對母女還真是一個樣,不把人當人看。「官爺,我家小姐把私鹽藏在後院的假山裡,假山是挖空的,足足有兩百但。」

「陳姨娘,你到底在說什麼?」哪來的私鹽,哪來的兩百但,幾時後院的假山是空的,她為何不知情?

陳姨娘面容如菩薩般慈祥,雙手合十口念佛號。「姨娘不能再為你隱瞞了,走錯了路就要回頭,不能一錯再錯,否則夫人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

湯負心感覺心口一陣陣的痛,很快的明白眼前是怎麼一回事。「……陳姨娘,你安排了多久?」

陳姨娘看了湯負心一眼,驀地笑了。「官爺,我讓人帶你們去搜,只盼能手下留情,別牽連其他人。」

祿至見妻子的冷肅神情,他撤了法術,任由面上生懼的官兵走過身側,未可以阻攔。

一名二十出頭的健壯男子從陳姨娘身後走出,他叫董文華,是陳姨娘認得乾兒子,也是她表舅家的孩子,他面無表情地領著官兵走向了後院,腳步沉穩但有些急切。

湯負心可以剖心發誓,她絕對沒有販賣私鹽,但此時她明白,後院假山裡定有陳姨娘所言的兩百但私鹽,相比她為了此事籌劃許久。

果不其然,兩名官兵先抬了十擔白鹽前來,領土的侍衛長回報後頭還有一百九十但私鹽,罪證確鑿,無可辯白。

「女……女兒呀!你怎麼會犯私鹽,那可是會殺頭的大罪呀!」看到私鹽被抬出,郭敬文驚慌失措地走進女兒,小聲說道。

「爹認為女兒會做這種事?」是他太不瞭解她了,還是他從未關心過自己的兒女,竟會問出這種好笑的話來。

湯負心此時感到悲哀,湯府下人完全信任她,與她同一陣線抵禦外敵,神色是那般堅定和視死如歸,與她共進退。

而她的親爹居然不信任她,懷疑她做出有辱門風的行徑。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湯負心,你束手就擒吧,看在往日的交情,我會好好招待你的。」陶一飛笑得很得意。

「鹽不是我藏的,我無話可說。」

「好個無話可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帶走。」呵呵……他終於可以在莫縣令大人面前揚眉吐氣。

「等一下,你問過我了嗎?」祿至往前一站,長指輕搖。

「問……問什麼?」陶一飛心頭顫了顫,一口唾液硬生生噎在喉頭。

「問過我是否同意你們欺凌我家娘子,她的身子骨不好,你要輕聲細語,和顏悅色的,不要嚇著她了。」他說話時柔情似水地看向妻子,指腹輕柔地撫著她白瓷般的嬌顏。

此等憐惜眷寵的舉止讓旁人瞧了既生妒又羨慕,得此良人是湯負心之幸,卻也激發其他女子眼中的怨懟和憤恨。

「什麼輕聲細語,什麼和顏悅色,陶一飛你還不趕緊把人帶走,遲了縣令千金怪罪下來,你吃不完兜著走。」席玉奴忍不住出聲,一個不慎扯出背後的靠山。

知府千金?許多人眼裡的疑問,應該是知府大人才是,怎會是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

「二小姐莫要傷心,姨娘知道你是大義滅親,以後府內還要靠你支持。」陳姨娘面帶哀色地說。

「誰會為她傷心……」她一頓,隨即睜大眼,而後欣喜若狂地揚高嘴角,「是呀!大姊做出錯事,我等難辭其咎,悲憤不已,但她犯了法就該受到制裁,我雖不忍也必須大義滅親。」

兩人一搭一唱,句句都在陷人入罪,非要置湯負心於死地不可。

「我問心無愧,輪不到你們批判我,以為我死了什麼都聽不到嗎?」湯負心面色冷沉地瞪向兩人。

「那你就等死吧,活著也是受苦,姨娘送你一程。」早該死了的人就不要留戀人間。

「你說什……」

一道銀光輕晃而過,血紅飛濺。

溫和柔順的陳姨娘突然在瞬間變成羅剎,眼神凶狠地從袖中抽出短刀,面露狠笑地朝湯負心胸口刺下,教人措手不及。

每個人都呆住了,難以置信,誰也沒料到和善婦人竟會驟動殺機,毫不手軟。

唯獨一人及時擋住了湯負心身前。

「啊!他……他變成了狐狸,小小是白……白色的狐狸……」

席玉奴放聲尖叫著,臉色慘白地指著擋在湯負心前面的白狐,陳姨娘短刀一回抽,染紅的狐身落地。

同時,湯負心按住心窩,血從唇角流出,她覆胸的纖指不斷被染紅,滴滴落在腳旁的白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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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7 00:08: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眾人怔怔地注視躺在血泊中的白狐,神情俱是錯愕,不敢相信人居然字啊一瞬間變成了狐。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本仙的娘子,本仙繞不得你---」

一陣沉默中,祿至突然大吼出聲,神色憤恨淒愴地一揮衣袖,陳姨娘竟被扇飛到半空中,重重撞上大柱,嘔出一大口血。

他震怒地走向妻子,蹲下身抱住她虛軟在地的身子,伸指一點止住汩汩流出的鮮血,再凝視氣息漸弱的白狐,悲憐地與之對視,眼中有深深的傷痛。

短刀雖然先刺中替她擋刀的狐小小,但是鋒利無比的尖刀沒入她心窩處,讓本就虛弱的心再添新傷。

她的心還在跳動著,但是越來越弱,也越來越無力,十九歲的大劫提早到了,她的心臟隨時有可能歸於平靜。

「是你們害了我的心兒,不能原諒,我要替佛祖收了你們這群孽障!」

看著湯負心越來越蒼白的小臉,祿至心中的憤怒越來越深,恨意萌生,只想讓這些人徹底消失。

他忘了自己是為人景仰的祿仙,心中只剩下頻臨死亡的摯愛。

她若活不成,他們也別想苟活於世,全都為她開路,到地府陪她。

在所有人的瞪視下,他手中凝聚萬道金光,讓人睜不開眼的金芒像一條條躁動不安的金蛇,在他的驅動下欲撲向在場的所有人……

「住手,祿仙,不可濫殺無辜。」

祿至心頭一震,恍如冷水當頭澆下,目光漸漸清明,只餘沉重傷痛。

驚懼不已的眾人還沒從湯家女婿的滔天殺意下回神,一道玉磐敲擊般的嗓音由天際傳來,淡淡金光漸現,光芒中有座蓮花台,一名眉心有顆紅痣,身著白衣的聖潔女子盤膝坐於其上,那是……那是……

「小仙祿至拜見觀音大士。」他的手環抱湯負心,恭敬地屈膝一拜。

「爾知曉觸犯了何罪?」觀音菩薩俯視血泊中的白狐,眼露悲憐。

「小仙知錯,妄動殺念。」眾生何辜,豈能葬送他一時錯手。

「你悟了,小仙童。」不經一番歷練,仙眼難開。

「小仙不悟,小仙仍執迷不悟,望大士心存慈悲,救難解圍,渡蒼生與苦難之中。」他跪求觀音菩薩望能救妻子一命。

「人生來凡塵就是為了要受苦受難,本來她還有兩年陽壽可活,可是你解除了她身體上的病痛,給了她無上喜樂,她不苦反而歡喜,你無意間扭轉了她的命盤,反令她折了壽命。」

昏昏沉沉的湯負心看不清四週一切,僅隱隱約約得知她活不成了,今日將成為她的祭日。

終於要死了嗎?她可以不用字啊焦慮中等死,想著她死後魂歸何處,弟弟知秋是否能長大成材了嗎?

祿至重重一叩首,血痕立現。「全是小仙的過錯,是小仙的任性妄為所導致,求大士成全,給心兒一條活路。」

「人間難得有情郎,偏偏你的情,重了,她現在需要的是一顆心。」

「大士……」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只能眼睜睜看她芳魂離軀,嚥下最後一口氣?

躺在地上的白狐氣若游絲的說:「……我……我有一顆心,給……給她……」這個恩終於得報了。

「小小,你……你何苦!」他也是一條命,怎麼能用他來換另一個人的命。

「公子……不,祿仙,我狐小小這條狐命也……活夠本了,而且這麼重的傷,你認為我還活……活得了嗎?」他又自知之明,大限已至。

「求求大士,定會救你的。」觀音菩薩佛法無邊,救苦於萬難之中。

狐小小虛弱地抬起狐首,又無力地垂落。「小……小狐不求自己……的命,只求觀……觀音菩薩大……大慈大悲,把我……我的心給……給恩人……」

「不悔?」觀音菩薩輕聲詢問。

「不悔。」他回得虛軟。

「無怨?」她再問

「無怨。」

「可是她需要的是一顆七竅玲瓏心,你只是三尾靈狐,怕是可惜了。」觀音菩薩的聲音中似有笑意,半垂目的眼底流動慈光。

狐小小挺起搖搖欲墜的身軀,朝觀音菩薩低咆,「你不是無所不能的觀世音菩薩嗎?這點小事也做不到---」

見白狐當真決意給心,觀音菩薩淡淡一笑,說:「既然你如此堅持,就如你所願把!」

一抬腕,瑩瑩光華由指端流出,輕觸白狐前胸,再如流水般柔和滲入,一顆鮮紅、跳動的心臟被光絲托出,在光的托舉下越飄越高……

看到自己的心飄在半空中,狐小小眼一閉,沒了氣息,嘴角彎起一抹得償所願的淺笑。

就在他閉目的一顆,狐心迸射出七彩光環,刺目光輝籠罩狐身,原本的三尾竟多了六尾,成了九尾狐狸。

觀音菩薩手心輕送,狐心沒入湯負心的胸口,不久,之間她忽地重咳,咳出碎裂的血塊。

恍惚間,湯負心眼前出現許多影像---

一名美若不似人間的絕色佳人靜臥花海中,捧著一面菱花方鏡端詳……

她睫毛微動,睜開眼看見眉目慈愛的觀音大士端坐蓮上,微訝,以為是幻覺。

「我……我沒死嗎?」還是她已經死了,觀音菩薩要來帶她走。

祿至輕握她小手,反貼面頰。「是的,你沒死,是小小救了你。」

「救了我?那小小呢?」

「那那裡。」他朝地上一指。

「咦?怎麼有只死掉的狐狸……你說它是……」還怪異的感覺,她的心似乎跳得很快,有點歡喜,有點悲傷。

「他是修行數百年的白狐,為報你三百年前的救命之恩而來。」

「三百年?可我才十七……」她驚訝地眨眼,在一瞧尚未消失的幻相,面上訝色轉為了悟。「那是真的觀音菩薩吧?」

「是的,那是觀音大士,二十我福、祿、壽、喜四小仙之一的祿仙。」他看她的眼神浮現淡淡惆悵。

「你是祿仙?」她更加驚愕地張大雙眼。

「事已至此,我該走了,和你於人間相識,是我倆的緣分,我心中有情,盼你喜樂安康,再無病痛。」他的小娘子,好想不分離。

一聽到他是神仙,又說要離開了,湯負心心頭一緊,緊緊捉住了他的手。「不要,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我是你的妻子,你到哪裡我都要跟著你。」

「心兒……」他喉頭緊縮,一陣難捨湧上心頭。

「觀音菩薩,是我愛上他,是我對他情深不願捨,你不要帶他走,讓他留下好不好?我給你磕頭了。」湯負心雙膝落地,不住的磕頭,淚流滿面。

「心兒,別這樣,天意不可違……」

「見到本座還未想起前塵往事嗎?海棠仙子。」觀音菩薩開了口。這對癡兒,那般明顯的暗示還未領悟?

「海棠仙子?」她想起剛剛恍惚間看見的女子,那是她嗎?

「你原本是天界的海棠仙子,因為偷窺了塵緣鏡而動了凡心,被罰下凡十世。祿仙,你還記得塵緣鏡是由誰保管?」凡事有果必有因,因果、因果,因果輪迴須有終。

他一訝。「是小仙。」但曾被喜妞借走了。

「你保管不當被海棠仙子窺見了塵世,她這一世本已是第十世,再過兩年便可功德圓滿回歸天庭,可是卻因你生緣而誤了。」既生情意便有緣,兩心圓成同心圓。

「啊!姻緣天注定。」祿至忽然想通一件事。

「沒錯,月老的籤詩正是給你的暗示,你與海棠仙子的姻緣乃天注定,好好地在人世間過完這一世吧。」

一聽,他滿臉喜色。「小仙還能在凡間停留多久?」

「一個月夠吧?」

聽聞只有一個月,湯負心心急地喊,「一個月怎麼夠,我們還沒好好相處。」

觀音菩薩笑了,有低眉斂色。「祿仙,由你解釋了,她擁有七竅玲瓏心便可延壽五百年,助她修行,勿有懈怠。

「是的,大士。」

「白狐,本座賜你藍天暖玉為心,日後就跟著本座了。」老嚷著無聊的金童玉女不會寂寞了,從此有靈狐為伴。

一道金光打入白狐體內,原本已冷的狐身突地一動,狐眼倏地睜開,身軀跳上蓮花座,興奮地搖著九條尾巴。

「本座走了。」

「恭送大士。」

法相從半空中淡去,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除了陳姨娘和席玉奴外,其他人一晃腦袋,眼神有些困惑,不解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裡。

什麼販賣私鹽,什麼湯負心被刺,觀音現身,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沒有這一段,觀音菩薩抹去了他們的記憶,不復留存。

陶一飛等人不明所以的離開,想不透一行人來湯府做什麼。

「觀音菩薩要你解釋什麼?」一個月真的太短了。

祿至笑容可掬地牽起她的手。「天上一日,人間一年,觀音菩薩給了我們三十年時間。」

「你的意思是……」他們能做三十年夫妻?

「夠我們生子,見到孫子出生,子孫滿堂了。」三十年人間歲月呀!他會好好珍惜的。

一聽到孩子,她雙頰紅得發燙,羞得所不出話來。

一轉眼瞧見滿臉憤恨的陳姨娘,以及羨慕又落寞的席玉奴,她眼神轉為柔和。

「我不為難你們,你們走吧,我會拿出湯府三分之一的財產分給你們二人,以後各不相干,席玉奴,你想改名改姓都隨你,我不想你再有怨恨。」她得到仙福,也明白了事態會演變成今日這樣,她何嘗沒有錯?若她能多用一分和善之心在她們身上,也許不致如此。

乍然聽見湯負心的話,席玉奴的心裡竟不是喜悅,反而是一陣失落……心頭空蕩蕩的。

而陳姨娘則是放聲大哭,說她不要錢,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要錢做什麼,她無人送終呀!

原來她曾經懷有身孕,歡喜不已地告訴湯秀婉,想與大家分享有子萬事足的喜悅,但湯秀婉怕她若生下親子,就會替自己的孩子打算,不會善待湯負心和湯知秋姊弟,因此下藥使其滑胎,更難以再有孕。

所以她恨湯秀婉,恨湯負心,她要報復,因此處心積慮的安排一場陰謀,要湯府萬劫不覆。

但最後終究是一場空,她手中握著的是:無。

「莫綠綺,你這個惡毒又醜陋的女人,竟然偷偷給人毒藥,要毒死與你素無冤仇的心兒,一次不成還栽贓陷害,你的心還能更狠毒嗎?」

數日後,自外地歸來的上官錯得知湯府發生的事,隨即去了莫府,一巴掌甩上莫綠綺的面頰,她搗著又紅又腫的臉頰,神情是錯愕又不敢置信。

「你……你竟敢打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將會護你前程似錦的未婚妻子……」他怎麼能對她又罵又打,罔顧她一番心意。

「好,你想嫁,我就娶,不過你準備守活寡吧!我一輩子也不會碰你!」

上官錯說完,冷著臉離開,不管門口淒楚的哭泣聲,他只覺得他的人生是一場笑話,他愛的人嫁給別人,而他不愛的女人卻要害死他的最愛。

他很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城外的月老廟,廟宇前香火鼎盛,驀然,他感受到無上的喜悅和平靜。

這時,一堆相偕而行的夫妻引起他的注意,耳聽兩人濃情蜜意的談笑聲,他心裡酸楚又澀然。原本是他的妻,如今成了別人的圓滿。

他走上前。「這是你要的良人嗎?」

沒想到會遇見上官錯,湯負心微微一怔。「是的,我和他的姻緣天注定,我們會相守一生,白頭到老。」

「你的病……」

「全好了,還有,我懷孕了。」她露出為人母的慈光。

上官錯一愕,看向她微隆的小腹。「那很好,你終於不用再害怕了,我可以放心了。」也能放下對她的執著。

「阿錯,對不起,我曾經非常喜歡你,但是我過不了自己心底這一關,我……不夠愛你。」愛得不夠深,所以輕易捨棄。

上官錯搖了搖頭,笑得溫柔。「只要你過得好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我不怪你,真的不怪,因為我愛過。」

「你……」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眼角瞟過月老廟。「這件月老廟很靈驗的,去拜一下吧。」

他看了她一眼,笑意凝眸。「好。」

曾經桑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心中的那片雲飄走了,他還求什麼?

看著他落寞走遠的背影,湯負心有愧在心,心情低落地對丈夫說道:「我很想幫幫他。」

祿至一笑,大手輕扶她的後腰。「我讓福娃、阿壽、喜妞送他滿滿的福氣、喜氣、長壽,讓他一生安樂。」

「可以嗎?」她小聲問道。

「不要讓上頭的知曉就行。」意思是他們常做這種事,習以為常。

夫妻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一道紅色身影悄悄跟在上官錯身後,在他小指頭繫上一條紅線,紅線的另一端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正一針一線繡著鴛鴦小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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