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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朵 -【不能說的,秘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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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 00:03:1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經過走廊,走過穿堂,頑長俊挺的身影繞過前方花圃,踩著穩定的步伐往校門口移動。

  「是余老師耶……好帥好帥喔。」身著制服的長髮高中女生,停下了整裡花圃的動作,睇著那道背影嚷著。她的目光柔柔的、水汪汪的,充滿夢幻光芒。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帥到翻過去了啦。」身形微胖、有著自然卷的女生,跟隨同學注目的眸光望去。「聽說高一丙的班導在倒追他呢。」

  「高一丙?」長髮女生偏頭想了想,驚訝道:「你說的是長得很美艷,可是恰北北的那個許靜怡?」

  「嘿呀嘿呀,就是她呀。聽說她和余老師以前是同學,從學生時候就很喜歡他,不過人家好像對她沒意思。」

  「喔喔,這就叫落花有意……」長髮女生頓了下。

  「流水無情!」兩人對看幾眼,跟著異口同聲,然後哈哈大笑。

  「要是我呀,我也看不上許靜怡,雖然是很漂亮啦,可是那個脾氣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上次在琴房看到她拿筆敲學生的手指。拜託,又不是小孩子了,彈錯音用說的就好了嘛,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那種教學方法。」長髮女生又說。

  自然卷同學猛點頭,「嗯嗯嗯,我上次經過高一丙教室,看到她在罵她班上的學生,整個人歇斯底里,完全不像平時的她。」她習慣性地拉了拉那頭卷髮,又接著說:「我後來偷偷問她班上的同學,說是因為他們班的聽寫和視唱考得很糟糕的關係,她覺得沒面子:從國外留學回來,帶的學生考出來的成績比其他班級差,就整個發飆啦!」

  「喝過洋墨水就了不起喔?那個跟教學沒關係吧?是自己不會教,還牽拖別人。」長髮女生一臉不以為然,「就像我媽常說的:『自己不會生,還牽拖歷邊』。」

  自然卷同學聳聳肩,「我覺得啊,那些高知識分子的思想都怪怪的。尤其是那種國外留學回來的呀,眼睛都嘛長在頭上。」

  「厚!你這樣講不公平啦,余老師也是國外回來的啊,人家他才不會呢。」

  長髮女生再度露出夢幻般的水汪汪眼神。

  「是是是,你的余老師最棒咩!」

  「什麼我的余老師,才、才不是我的啦!」長髮女生紅了臉。

  「你幹嘛害羞啊?明明就愛得要死,巴不得來場師生戀吧?」

  「哪、哪有啦!我……」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搶白了。

  「哇!你來不及了。」自然卷同學看著校門口方向。一名穿著艷麗性感的女老師,正踩著高跟鞋,追喊著前頭的俊挺身影。「你看,人家許老師追上去了啦!」

  「啊……真是討厭耶。」長髮女生跺了下腳,一臉羨慕的神情,「真希望走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呢。」突然,她換了語氣,略帶驕傲的表情,「哼!我以後一定會有一個像他那麼帥的男朋友!」

  早步出校門口的男人,依舊踩著穩定的步伐,週遭的狀況始終引不起他的注目停留。

  「余老師--」踩著性感的綁帶高跟涼鞋,許靜怡喊著走在前頭的男人。

  真的是……不喜歡喊他余老師,顯得他們很生疏,偏礙於在校園內,她也不好喊他的名。

  好不容易追出校門口,許靜怡馬上改口:「青凡--」真討厭,穿著高跟鞋跑步,腳是又痛又麻。

  停了下來,大大喘息後,她一口氣追上前頭的男人。「青--凡--!」

  一把勾住男人的臂膀,她一臉怨慰,「做什麼不理我啊?害我這樣追著你跑,很累耶。」

  男人只是偏頭看了她一眼,噙著極淡的笑容說:「你可以不用這樣追。」

  他並未抽回手臂,就任由她勾著,腳下步伐依舊穩定。

  「誰教你走那麼快,我在後面喊,你都沒聽見嗎?」嘟起紅唇,小姐很不滿。

  余青凡微勾的嘴角未變,不置一詞。

  見他一臉淡然,許靜怡語氣中有著明顯的無奈,「我真的沒機會嗎?從以前就很喜歡你,但不管怎麼追求你,你總是無動於衷,一顆心只繫在你那個妹妹身一,現在她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你還是不讓我追你,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好好看我一眼?」心裡很哀傷,但驕傲的她向來只會用發脾氣來掩飾。

  眨了下眼,余青凡徐聲開口:「很感謝你對我的這份心意,但這種事無法勉強,我相信你也明白。你很好,毋須為哪個男人特別做什麼改變,其實你只要能把目光從我身上調離,就會發現你身邊有許多條件不錯的男人。也許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喜歡我,只是因為你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才錯過了其他你可能會更喜愛的對象。」

  許靜怡愣了一會兒……他的話不無道理,但……

  「照你這麼說,那也很有可能是因為你總是把注意力放在你那個妹妹身上,所以不曾好好看看我。也許你多注意我一點,就會發現你其實會喜歡我的啊!」她像是賭氣,因為不甘願自己被他的那番話影響。

  聞言,余青凡停下腳步,側過身子,他目光溫淡的看著她。

  「呃……你、你幹嘛這樣看我?」

  「你很熱情、大方,行事又坦率,是個很可愛的女人,但是我這裡已經住了一個人,怎麼還有其他空間呢?」他掌心貼上自己的左胸,片刻後,他轉開身子,邁開長腿離去。

  許靜怡看著那道被夕陽染紅的背影,想著方纔他看著她的眼神,倏然間,她明白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往後也會是如此。

  高中畢業後,她和他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學,之間的聯絡變少了,大學畢業後,又各自飛往不同的國家深造,若不是回國後第二年,她被這所位於中部的高級中學聘請任課,她也不會離開台北,然後在這裡再與他相遇。

  她聽其他和他較常有往來的高中同學提過他的事,也才知道原來他那個妹妹和他並無血緣關係,難怪她以前就覺得他對他妹妹的態度不像是兄妹間的感情。

  其實現在細想起來,也真的是難為了他。一邊是親人,一邊是愛人,兩方都不能擁有時,他心裡會有多掙扎?

  聽說那個女孩離開他之後,他母親積極安排他相親,但他淡漠的態度,最後總是讓那些女人主動放棄。

  他的冷淡不僅在感情上,她記得高中那年他拿到全國鋼琴大賽優勝獎時,他曾說過他的理想和抱負,可如今他卻不再參予任何公開演出。他放棄成為樂禮的明日之星,甘願一個人離開北部在中部的學校教課,過著一成不變領死薪水的生活。

  那個女孩的離開,真對他打擊如此重嗎?

  奮力追上他,許靜怡喘息著問:「人都離開好幾年了,你還念念不忘,難不成真要一輩子這樣過下去?」不知不覺,她的音量大了起來,「你一定要這麼沮喪嗎?」

  余青凡偏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清淡的像是染上一層淺薄的藍色,邃亮卻憂鬱。「我並沒有沮喪,那種心情應該說是……」頓了一會兒,他才溫聲開口,「像是用盡心力打了一場戰事,卻還是戰敗,但打擊不在於戰敗,而是折損了最得力的大將。」

  「啊?」美艷小姐有聽沒有懂,擺擺手,又說:「簡單來說,你就是要這樣子過下去就對了?難道你不怕你媽擔心嗎?」

  「她要是真會擔心,當年就不會出了一道要我在兩人間做出選擇的難題給我,更不會在之後安排一堆女人跟我相親。」憶起母親的阻撓、沛以的離開、參加不完的相親會……他真不懂,愛情怎麼會這麼難?

  許靜怡靜睇著他被夕陽拉出一道優美線條的側臉,半晌,才訥訥開口:

  「這麼說來……你、你一定很討厭我吧?明知你心裡有人,還纏著你。」

  余青凡微詫,偏過臉龐看她,目光含著笑意。「並不。你很直接坦率,又不做作,這是我很欣賞你的地方,要不然以前在學校時也不會找你合作。」

  「是、是嗎?」許靜怡難得紅了臉,然後用力勾攬住他的臂膀,「所以當不成情人,我們還可以是好朋友嘍?」

  他笑了聲,「我們一直是朋友啊。」

  許靜怡笑開,勾著他往前走。

  能夠用著這樣的態度與他交談,她想,他們真的比較適合當朋友。

  氣氛愉悅,兩人走著走著,一顆小球從不知名的方向滾了過來,余青凡大腳一擋,彎身拾起那顆球。

  「這球也不知道是誰扔的。」許靜怡看了看四周。

  他們一路走到鄰近的公園,傍晚時分,許多老人家會出來活動並閒話家常,媽媽們則會推著小朋友出來散散步,也有些小學生在嘻鬧玩耍。

  「在這等等吧,應該會有人來找球。」余青凡一手插在長褲口袋裡,一手輕拋著那顆看來應該是小小朋友在玩的球。

  果不其然,話方出口,一個胖胖的小小男孩朝他的方向跑來。他小臉紅撲撲的,站在余青凡面前,一雙大眼直盯著他手中的球。

  余青凡看著他。真的是小不點,好小好小一隻,相當可愛。

  他彎下身子,小小男孩的視線跟著往下。「這是你的球?」他覺得眼前的小人兒很有趣,一雙大眼緊黏在球上頭。

  「嗯--一小小男孩用力點頭,攤開肥肥的掌心,「叔叔,謝謝。」

  余青凡明白他攤開雙手的意思,笑著把球放到他雙手上。「下次要小心一點,別再丟遠了。」

  「好。」點點頭,把球緊抱在胸前,小小男孩笑得開心。

  「真可愛的小孩。」許靜怡蹲了下來,摸摸他的頭,「你一個人玩嗎?媽媽呢?」

  小小男孩偏頭想了下,才轉過身子,不遠處,有個女人朝這方向急奔而來。

  余青凡和許靜怡跟著小小男孩的視線望去。有那麼一瞬間,余青凡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凍了,然後又開始融解,慢慢加溫、再加溫。

  女人在看清前方那對男女的臉時,停下了腳步,她圓眸瞠大,小嘴張張合合的,驚訝程度並不亞於那對男女。

  小小男孩把球捧高,笑得雙眼瞇瞇,他嫩聲喊道:「媽咪--球球回來,叔叔幫幫。」

  那被小小男孩喚作媽咪的女人,眼神對上了余青凡的,交會瞬間,深刻又震撼。心臟跳動的頻率加快,她覺得胸口被撞得有些疼。

  余青凡緩緩站起身子,注視著女人的目光複雜,有什麼情緒在當中蕩漾,卻又讓人看不出底蘊。但掩不了的,是火熱的注目。

  小人兒不懂大人間的波動,以為自己的媽媽沒聽到他的話,又重複道:

  「媽咪媽咪--球球啊,球球回來了,叔叔幫幫的。」

  眨了下長睫,女人視線向下移,對上兒子的。思忖片刻後,她輕聲開口:

  「睿睿,叫爸爸。」

  這家茶屋是三年前開的,聽說兩個女老闆來自北部,因為服務態度親切,又下時推出新口味的點心和飲品,加上店門前擺了幾張造型特殊、可供客人坐下來休息喝茶的桌椅,風格與一般只能外帶下提供內用的飲料店大不相同,所以生意甚好。

  茶屋就在公園旁,店門正對著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一些老人家運動完後,會過來這裡點杯高山青茶或是鳥龍茶解渴:帶著小朋友出來走走的媽媽們,最愛點的是珍珠奶茶,還有現炸的甜甜圈。

  「好了,外送的全做好了。」工讀生小婷把裝滿飲料的塑膠袋綁緊,交給已戴好安全帽,負責外送的男工讀生。

  「店長、副店,我去外送啦!」提著塑膠袋,工讀生聖群掀開安全帽,對著正在洗雪克杯和清理烤箱的兩道女性背影喊道。

  「小心一點,不要給我飄車,聽到了沒?」從烤箱前轉過身的黃子宣,對著門口發動機車的聖群交代著。

  「知道啦,我都騎很慢的。」聖群比了個OK的手勢,「噗」一聲,機車已消失在店門前。

  黃子宣邊擦著沾上巧克力醬的烤盤,邊碎碎念著,「去!還跟我說騎很慢?他那個速度叫慢?年輕人就是這樣,愛要帥!」想起什麼,她轉頭看著正在補飲料杯的女工讀生,「我說小婷,你該不會也是那樣騎車吧?」

  「啊?」小婷乾笑幾聲,「沒有啦,店長,我時速才二十。」

  「二十?你騎三輪車啊?還二十咧!」

  「真的啦,因為我不是讓男朋友載,就是我載他啊,騎慢一點,才可以抱久一點嘛,哈哈!」小婷態度大方,「不然你問副店嘛。上次副店帶睿睿去散步,有遇到我和我男朋友,我們騎機車還可以跟走路的副店聊天呢,你就知道我們騎多慢啦!」

  「真騎那麼慢?還好外送是聖群不是你,不然飲料送到客人那裡時,熱的都變涼了,冰的都沒冰了。」

  「哇,副店,你看店長又欺負人啦!騎快也不是,騎慢也不對,真的是很……呃,副、副、副副副……」小婷語氣驟轉,原先的玩笑語氣已不見,多了點慌張。「副店--昨、昨天來的那個男人,又、又來了!」

  昨天傍晚,副店帶著睿睿到外面公園去玩球,回店裡時,副店身後跟了一個男人,睿睿則是被男人抱在手中。她不知道男人是誰,只覺得他長相俊俏,但很可惜的是,他臉色不大好看。

  聞言,余沛以關了水龍頭,然後轉過身子。

  男人站在店外頭,深邃的目光毫下掩飾地鎖在她臉上。

  她從沒想過,會在這個地方遇上他。

  離開他之後,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不知道懷著孩子的自己該何去何從?若是一個人,走到哪便算到哪,但肚子裡有個小生命,她不得不多為自己的身體著想。

  幸運的是,好友黃子宣一家人那時正巧要搬到中部,在他們一家人的熱情邀約之下,她跟著他們到了這裡。

  子宣個性愛好自由,上班族的生活她老是不適應,最後興起自己開店的念頭,經過多方詢問和考慮之下,決定加盟連鎖飲料店。

  其實她心裡明白,子宣是因為知道她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所以才決定開飲料店的。她很感謝子宣一家人為她所做的一切,生產時,是子宣的媽媽幫她做月子的;為了讓她能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子宣還聘她當這家店的副店長……她和睿睿今天能有安定的生活,全是他們一家人的幫忙。

  原以為她會過著這樣的生活一直到老,但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這個地方遇上他。

  昨天乍見他,除了震愕之外,不能否認的是喜悅和酸楚。

  這些年來她不曾忘過他,她只是逼著自己把他鎖在記憶箱的最底處。當那箱蓋被打開了,曾經共有的點點滴滴,一幕幕鮮活地跳出眼前。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見睿睿和他站在一起時,她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要睿睿喊他爸爸。也許是她覺得他們父子倆都該知道彼此的存在,她不該剝奪他們之間的父子情。

  她的心思翻轉著,直到黃子宣推了她一下,「你不過去問問他想幹嘛?」

  余沛以眨了下長睫,雙手胡亂在圍裙上抹乾後,走出吧台,在他面前站定。

  四目相對,他卻遲遲未開口,她只好先起頭,「你……來買飲料嗎?」

  她猜不到他出現在這裡的用意。昨天當她開口要睿睿喊他爸爸之後,他抱著睿睿不放,然後堅持要知道她的住處才把睿睿還她,於是,她帶著他回到店裡,因為她和睿睿就住在樓上。

  明知道他絕不會傷害睿睿,她卻還是讓他知道她的住處……是因為知道自己有愧於他?還是其實心裡也渴望再見他?

  回到店裡後,他並沒多說些什麼,只是用著一種很複雜的眸光看著她。然後他把睿睿抱到她手中,告訴她他在附近那所中學教課,之後他便離開了。

  現在,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余青凡目光灼灼,睇著她好半晌,才溫聲道:「我想見睿睿。」

  啊,原來他想見的是兒子……

  「他在裡頭睡覺,你進來吧。」她唇畔綻出笑花,掩去了胸口突湧的淡淡失落感。

  余青凡跟在她身後。通往二樓的樓梯在店後方,穿過門之後,就能見到樓梯,而樓梯下方的小空間,被她整理成睿睿玩耍和睡覺的地方。

  大部分時間,她若在店裡忙著,睿睿就在後頭一個人玩著玩具或是午睡,直到店打烊了,母子倆才會上樓休息。

  余沛以領著他,走到店後頭,這才發現睿睿早醒了,一個人正在玩著湯瑪士原木小火車。

  「睿睿,你睡飽了嗎?」她走了過去,坐在小床上,抱著兒子親了親。

  「不想睡。」搖搖頭後,發現媽咪身後的人影,余辰睿一雙眼亮了起來。

  「是把拔喔……你看,車車,是我的,車車耶!」他獻寶似的,把小火車舉高。

  余青凡走近,落坐在兒子的另一側。因為空間狹小,他甫靠近,熟悉的氣息便籠罩著余沛以,修長的雙腿還不小心碰著了她因裙裝而露出的腿膝。

  他的體溫和氣息,擾亂了她的心緒。俏悄抬睫看他,卻見他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莫名地,方纔那種失落感又湧上胸口。

  「睿睿,給爸爸抱一下。」攤開雙臂,余青凡眉目柔和。

  余辰睿眨了眨那雙像極了父親的黑瞳,咯咯笑開,「把拔抱抱!」他從母親懷裡掙開,轉向父親懷抱。

  余青凡收緊雙臂,用著一種不會弄疼懷中孩子的力道。這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啊……從沒想過他有個兒子這麼大了。

  「睿睿喜歡湯瑪士對不對?那爸爸帶你去買更多湯瑪士車車回來。」嗅了嗅兒子身上那幼童才有的特殊香氣,吻吻胖臉頰後,他側首看著余沛以,「我帶他去散散步、逛一逛,好嗎?」

  迎上他的注目,余沛以只覺心臟驟然一個撞擊,他邃亮如黑鑽的瞳眸,仍是教她無法轉移視線。點點頭,她淡淡應道:「我幫他加件薄外套。」

  將睡醒的兒子穿戴好後,她站在店門口,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小人兒大概太高興,走路時差點絆倒,一旁的男人忙彎身穩住那小小的身子……那樣和諧溫馨的畫面,教她看在眼裡,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

  當年懷著孩子離開,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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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 00:03: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店長、副店,那我去外送啦!」工讀生聖群在門口邊發動機車,邊朝店裡的兩道人影喊。

  「喂!你給我小心一點騎車,不要飆車啊。」黃子宣雙手擦腰,揚聲交代著。

  「安啦安啦,我都嘛騎二十。」聖群拍拍胸脯,以示保證。

  「二十?你是給我吃到小婷的口水啊?還二十咧!」

  「她的口水?喔,拜託--我怎麼可能去吃她的口水啊,是她吃我的口水吧!」戴上安全帽,聖群一臉不屑。

  「她今天休假,你才敢這樣說話吧?有膽子,明天她上班時,你當她的面再說一次。」黃子宣陰陰開口。

  「好話不說第二次啦,哈哈!」丟下這句話,「噗」地一聲,聖群和機車已不見蹤影。

  「厚!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黃子宣看著聖群離開的方向叨念。

  「你明知道小婷比較凶悍,聖群又怕她,好不容易他盼到小婷休假,一整天多快樂啊。」站在一旁的余沛以笑睇著好友。

  「哇!男生就是愛面子,明明心裡怕得要死,嘴巴上還是要逞強,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黃子宣一臉不以為然。

  「唔,你這麼說,好像也說到我家睿睿了,他也是男生呢。」

  「所以啊,現在就要開始教他,告訴他不能只出一張嘴,要……咦,說到睿睿,他怎麼還沒回來?」黃子宣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都五點多了,天快黑了耶。」

  「因為……因為『他』今天有提到要帶睿睿去吃麥當勞,所以會晚一點。」

  提起「他」,舌尖漫開淡淡的澀味還有些許的甜味,余沛以垂下眸光。

  黃子宣看著她恬靜的側臉,思索片刻後,忽然歎了一口氣,「老實說,我真搞不懂你和余青凡兩個人到底在想什麼?每天下午睿睿午睡醒來後,他就來帶他出去散步,這樣的日子也有一個多月了,但你和他怎麼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難不成你們要維持這樣的生活一直到老?先前他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你們兩個總是要把事情解決啊!」

  聞言,余沛以低垂粉頸,久久不作聲,陷入長長的心事裡。

  須臾,才聽見她細細的聲音在空氣中散了開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一個多月來,他每天來只是來看睿睿,我們之間的話題也僅只於睿睿,再無其他的了。所以……所以我不知道現在的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想法。」

  再見他,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情意未曾變過,但他呢?

  「他的想法很簡單,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突如其來的女聲,出現在結帳櫃檯前。

  余沛以和黃子宣同時將視線移了過去,那是……許靜怡。

  「你、你不是那個花癡嗎?」認出那張面容,黃子宣瞠大雙目。

  「你說誰花癡?我今天可不是來找你吵架的,正事說一說,我就要走了。」

  撥撥波浪捲發,許靜怡直接走進店裡。

  「正事?我們跟你會有什麼正事好說的?」黃子宣睞了她一眼。

  「我跟你當然沒什麼好說的,但是我跟她--」許靜怡將臉轉向余沛以,「就有很多話可說了。」

  不待兩人回應,她逕自往下說:「你啊,我說你啊,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余沛以怔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什麼我?我真搞不懂你耶,像青凡那樣優秀的男人,你為什麼不好好珍惜?何況他還是那麼愛你,你竟然有辦法狠下心來離開他?」許靜怡語音微揚,「你知不知道在你離開後,他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媽媽幫他安排相親,結果他老拿著冷臉對那些女人,最後總是不了了之,弄到後來他媽媽也放棄千涉他的感情事了。他找不到你,生活重心頓失,整個人喪失了前進的動力,一個人離開北部跑到這裡來教書,連家都很少回去。你知不知道他跟我說過什麼?他說,沒有你與他分享,他要那些成就做什麼?你說,像他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好嫌的?你居然那麼輕易就放棄他!」

  「我……」這樣的訊息教她震愕,好一會兒過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不是要放棄他。」

  「不是放棄?」許靜怡挑眉,雙手抱胸,「不是放棄那幹嘛還偷偷離開他?那種行為不算放棄嗎?」

  「不是不是不是……」余沛以搖首,眼眶進出水氣,霧茫茫的。「是因為他太優秀,我並沒有相等的條件可以與他匹配,還有……還有我們、我們是兄妹啊,要是傳了出去,不好聽……」

  「兄妹?」許靜怡語氣激動了起來,「你講那根本是屁話!認識你們的人,有誰不知道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你還介意這種事做什麼?還有什麼他很優秀,你沒有相等的條件……這也是屁話!有哪一對夫妻哪一對情人間的條件是完全相等的?要不要拿個秤來量一量?」

  「我只是、只是覺得他可以遇上更好的對象……」

  「那只是你無聊的自卑心態在作祟!你以為離開他,讓他再去認識其他更好條件的對象就是好事嗎?如果事情可以像你想像的那樣,那他現在也不會還是單身。愛情不是一定要犧牲自己來成全對方才叫愛情,你真的愛他就應該和他站在同一條陣線上。」喘口氣,許靜怡語氣稍緩,「我每天在學校和他碰面,看他那樣真讓我難過。他說他以前對你太霸道,逼走你一次,所以現在不敢靠你太近,只能利用看兒子的藉口來看看你……這樣的男人你竟然不懂把握,要不是因為他愛的從來就只有你一個,我早把他搶過來自己用了。」

  啊,原來……原來是這樣嗎?他每天來帶睿睿去散步,其實是為了見她?

  見她不說話,許靜怡擺擺手,語氣變得不耐,「算了,我講這麼多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進去,你有聽進去那最好啦,沒聽進去的話,我就算說到口水乾掉也沒用,就當我雞婆多管閒事!」她丟下話,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黃子宣慶幸這個時間沒有客人,不然依許靜怡那樣的音量,豈不把客人嚇跑?不過老實說,方才聽她說了那些話,她倒是開始欣賞起許靜怡這個女人了。

  待腳步聲遠離後,才聽見余沛以開口問她:「子宣,你說我該怎麼辦?」

  不知道他為了她,競甘願放棄更多更好的發展,無論是他的事業或是感情。

  她的執意離去,並沒讓他有更好的生活,她真是做錯了嗎?

  「怎麼辦?」黃子宣歎口氣,「聽起來,他對你倒是很堅持,如果真是這樣,當年你的離開似乎是沒有意義的。」

  「沒有意義嗎?」她陷入長長的心事中。

  是啊,子宣說得沒錯,她的離開沒讓他更好,那她為什麼要走?

  「我問你,你到底還愛不愛他?想不想回他身邊?」黃子宣的聲音喚回她的心緒。

  咬著下唇,余沛以輕點頭,小臉浮染上熱意。

  「那就好辦啦!」黃子宣嘿嘿兩聲後,貼近她耳際,「我告訴你……」

  大門一開,余青凡怔愣住。

  方才才在想著如何挽回她,請求她回到他身邊,現在,她卻出現在他眼前。

  烏黑長髮披散在肩上,幾繒髮絲自然地垂落在胸前,她濃密長睫輕揚著,眸光柔軟似水,眼波流轉問,有著純女性的媚態和嬌羞,那張上了粉藕色唇蜜的菱唇,看來水亮飽滿,真教人……他感覺自己喉結滑動了下。

  閉了閉眼,一個深深的呼吸後,他掀動薄唇,「你……」他要說什麼才好?

  對她的愛一直都是霸道的,以為這樣能永遠將乖順的她留在身邊,沒想到還是讓她遠離,而現在,他該如何對她,才不會讓她又再度逃離?
  「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余沛以盈盈淺笑,細嗓綿綿軟軟的。「我跟你同學……喔,就是那位許小姐,我向她問了你的地址,就不請自來了。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許小姐?她指的是靜怡吧?她們什麼時候熟了起來的?

  「你自己一個人?」濃眉微揚,他淡聲問。

  「嗯……因為子宣一家人說要去南部玩,睿睿吵著要一起去,我就讓他跟去了。剛剛他們就開車南下了,說是晚上比較不會塞車。」余沛以垂下眼,似有難言之隱,那模樣看來楚楚可憐又風情萬種。

  看著她低垂小臉,余青凡的視線不意觸及她微敞著,露出性感鎖骨和些許白嫩肌膚的領口,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著一件棕米色系的合身長版襯衫,排扣式的洋裝剪裁加上木扣的設計,帶有復古風格卻又有著淡淡的日系風情。

  前兩個木扣未扣上,隱約能看見她飽滿的胸脯間有一道深色溝痕,視線再往下移,他有些愕然……她的牛仔裙會不會短得太過分了?幾乎……幾乎只要她一彎身,稍不注意就會曝光,她難道不知道這樣的穿著很引人遐思嗎?

  「你……」再開口,他發現自己的嗓音如此沙啞。

  余沛以忽然抬起臉,「我能不能借住在這裡,只要一晚就好?雖然當媽媽了,但我還是很怕黑,之前都是子宣或是睿睿陪我,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自己一個人睡覺了,我怕今晚自己睡覺又會再做惡夢,像以前那樣……這裡除了子宣他們一家人,我沒其他朋友了,所以、所以……」

  「你進來吧。」余青凡側過身子。

  得到應允,余沛以一雙美目笑瞇成兩彎新月,「謝謝。」

  經過他身側,踏進屋裡,她隨意打量了一下,然後她發現有什麼味道從裡頭飄了出來,「你在煮東西嗎?聞起來好香呢。」

  「剛做了義大利面。」余青凡走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卻看不進她的心。她到底要做什麼?

  循著香味,余沛以看到餐桌上擺了一盤尚冒著熱氣的義大利面,「這是哪一種口味的?味道真好。」

  「奶油鮮蔬。」

  「唔,原來是奶油,難怪香氣這麼濃郁。」點點頭,她笑著問:「可以分我一點嗎?我晚餐還沒吃,這盤面看起來很好吃的樣於……」她的聲調軟軟,任誰聽了怕是都難以拒絕吧。

  「這盤給你。」注視著她的那雙黑瞳裡有著探究,片刻,他又道:「趁熱,快吃吧。」

  「那你呢?這是你的晚餐吧?」她還是笑得很甜。

  「冰箱裡還有食材,我再去做一份就好,你快吃。」說完,他越過她朝廚房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余沛以考慮兩秒後,跟了上去。

  主動伸手接過他自冰箱裡拿出的蔬菜,又跟在他身後走到一旁的廚櫃拿麵條包,他走一步,她跟一步,典型的跟屁蟲。

  余青凡攪動著鍋裡的奶油白醬,嗅進的卻不是奶油的香氣,縈迴在他鼻端的,全是身側那個小女人身上的淡淡清香味。他被擾得心緒不寧,緊鎖濃眉,身側的女人未察覺他的臉色,小手伸過去就要拿走他手上的木匙。

  「你可不可以先去吃麵?你這樣我要怎麼做事?」側首看著她,他臉龐嚴肅,語氣深沉。

  「我……」對他突如其來的脾氣感到愕然,愣了一下後,余沛以笑開臉,「我想幫你。快點煮好,我們才能快點一起吃啊。」

  「你……」睇著她笑容如花綻放的臉,余青凡在心底喟歎一聲後,緩聲道:「你先去坐著等我,你在這裡,我反倒不好做事。」

  「那你……要快一點喔。」語調輕輕軟軟,又柔又甜。說完,她轉身離開廚房。

  側身盯著離去的纖細背影,余青凡眉頭鎖得更緊。

  這女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坐在床沿,余沛以睇著那扇隔開他們的浴室門,裡頭傳出嘩啦水聲,他正在沖澡。她看著那扇門,卻看下進他的心。

  吃飯的時候,他們之間沒怎麼交談,頂多就是他問了睿睿喜愛的菜色,說有機會要做給他吃……就只有這樣而已。

  怎麼會這樣呢?

  子宣說他既然變得那麼小心翼翼,那就換她主動出擊。但是……怎麼感覺他好冷淡?

  方纔他領她進來這房間,他說:「我只有這間房,今晚讓你睡,我睡客廳,浴室也只有這一間,所以要請你先等等,我沖完澡你就可以安心睡了。」

  真的好冷淡,淡到她覺得和許靜怡說的不一樣。他真的……真的還愛著她嗎?

  在她陷入沉思問,浴室門驀地開了。

  余青凡穿著休閒短褲,上半身是一件白色背心式汗衫,他頂著濕漉漉的黑髮,邊用毛巾隨意擦著,邊踏出浴室。

  在瞧見坐在床沿發怔的余沛以時,他邃亮的黑瞳閃爍著某種瞧不出底蘊的輝芒,但只那麼一瞬,那雙黑瞳就回歸於平靜。他淡淡開口:「我洗好了,你可以安心休息了,有事情找我,喊一聲就好,我就睡在客廳。」

  「哦……好。」點點頭,余沛以應得心不在焉。

  就這樣嗎?她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借他的床睡一晚啊。是不是她的主動還不夠?

  「那……晚安。」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定出房間,門一帶上,阻隔了她的視線。

  不對、不對、不對!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她來這裡,是為了挽回他們之間這段感情的。她是來主動出擊的,怎麼可以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咬著下唇,她想起帶來的包包裡有一件於宣特地買來給她用的睡衣。

  打開包包,余沛以拿出那件質料薄到透明的黑色蕾絲性感睡衣,思量片刻後,她紅著臉,帶著睡衣和乾淨毛巾走入浴室。

  余青凡坐在沙發上,雙臂伸展開來擱在椅背,那條原先用來擦發的毛巾,現在被他拿來覆在臉上。

  他努力調勻呼吸,克制自己走進房裡的衝動。

  心愛的人就在這個屋子裡,還是在自己的房裡,他怎有可能無動於衷?只是過往的他,對她的愛太過於霸道,那樣的霸氣非但沒能留住她,還讓她遠離他身邊。現在好不容易再度遇上她,他怎能不小心一點?

  雖然覺得今天的她很古怪,從穿著到她的態度等等,都和往常不盡相同,但細細探究下來,又猜不出她這樣的改變是為了什麼。

  睿睿跟去南部玩,她為何不去?

  心思遠遊之際,淡淡的香氣召回他的注意力,那香味不是人工的,而是一種沐浴過後,皂香留在肌膚上的清新氣味。

  陡然地,一股重量落在他雙腿上,他的身體驀然僵直。深邃的眼眸睜開,他拿下臉上的毛巾,對上了她的臉容。

  她雙腮染上霞色,溫潤的水眸直勾勾纏住他的,似帶著情意。被她看得心口驟跳,他移開視線,這一移,才看見她穿著一件黑色蕾絲的深V領睡衣,胸前那兩片是繡花的,隱約間,可見藏於繡花之後的飽滿高聳。

  喉結滑動了下,他試著開口:「你……」女性的馨香、性感的衣物……他感覺全身血液在奔流,在下腹處凝聚。

  見他不動,余沛以有些難堪,「你、你不想理我了嗎?許小姐說你每天帶睿睿去公園散步,其實是為了見我,她、她難道是在騙我?」

  ……怎會是不想理她?而是他看不懂她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許小姐大概是誤會了,不然就是我會錯意,畢竟過了這麼多年,你怎麼可能還對我有感情?」她垂下眼眸,語調有著淡淡的哀傷,「我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來找你的,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一個有爸爸有媽媽的家。其實我很後悔,後悔那年一聲不響就離開你,因為我知道我的離開並沒有讓你過得更好,所以我想挽回。子宣說……說男人都喜歡看女人穿性感睡衣,可是我看你好像不怎麼高興,我想也許是我打擾到你了,你或許不像許小姐說的那樣還喜愛著我……」說著說著,她欲自他腿上站起。

  下一瞬,卻被男人制住她的動作,大掌合握住她的纖腰,讓她維持著坐在他腿上的姿勢。「你來,是來告訴我,你想挽回我們這段感情?」余青凡欣喜若狂,黑瞳湛了湛,閃爍著燦燦光芒。

  她輕點頭,「睿睿需要你,我也……我也需要你,但是如果你不想要我們,那也沒關係的,反正……唔……」張合的紅唇,驀地被男人含入口中。

  男人清涼的氣息灌入她芳腔,溫熱的唇舌細細描繪著她柔潤的唇瓣,滋潤著她,讓她像是在月華下綻放的花朵,散發著芬芳。

  他毫無預警就侵襲了她的唇舌,卻是醉人無比,甜絲絲、蜜沁沁的。

  細吻暫歇,余青凡捧起她的臉蛋,細細審視著,好珍惜的神態。

  半晌,他淡淡開口,溫熱氣息吐在她唇上,「我需要你。」簡單一句話,卻狠狠撞疼了她的心。

  回歸到愛情的原點,身份又有何重要?只要他愛她,她也愛他,還有什麼比彼此相愛更重要的呢?

  一股酸澀直衝鼻端,余沛以紅了眼眶,「我還以為、以為你不愛我了,你剛剛煮麵時,對我好凶,吃麵時也不太跟我說話……」

  他微詫,然後低笑了聲,「那是因為我覺得今天的你很不一樣,卻又無法確定你想做什麼。上回你離開前的那一晚,態度變得很主動,和今天的情況有些相同,所以我擔心……擔心同樣的事又要再發生一次。」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攬住他的脖子,她在他耳畔軟聲道:「許小姐對我說了很多,你真笨,真的真的很笨,笨到讓我很心疼……」
  「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只要你一個人。」他溫聲道。

  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她深深凝視著他。在他溫朗的眉眼間,蕩漾著某種情緒,像是濃得化不開的蜜水,她著迷地看著他,臉慢慢靠近……
  下一瞬,她吻上了他的嘴。

  柔軟的唇瓣含住他的,四片熱唇摩擦溫存,烘得彼此暖燙燙的。男人握住她細腰的大掌開始不安分,帶著情慾地觸碰著她,緩緩游移,從背心上移到她秀肩。

  觸到了肩上的細帶子,長指一挑,肩帶滑落,大掌順勢握住她胸前一方軟綿。

  掌心下的觸感依舊美好,滑嫩如絲,而且似乎是變得更為豐滿,這就是哺育過孩子的證明吧。

  「這睡衣……是你去買的?」長指又挑,另一邊的肩帶也滑落,他埋首在她柔軟的胸前。

  「是、是子宣……」余沛以細細喘息,他唇舌所經之處,燃起火焰,她熱得像是要融化般。「她說男人喜歡……喜歡女人穿這種睡衣……她要我穿這個……勾引你,把你的、心……勾回來……」感覺好麻……像有微弱電流在她身上遊走般,她全身開始沁出薄汗。

  「不用勾,它一直都在你身上。」他握住她秀腕,貼上他心口,「這裡,滿滿的都是你。」

  手心下的肌膚結實熱燙,心跳強而有力地穿透他的皮膚,她感受到他的悸動。

  長睫揚了癌,她染上情慾的雙眸霧濛濛的,有種迷離美。「那你……你喜歡我這麼穿嗎?」

  余青凡眸光變得又深又濃,眸底深處浮現濃濃的慾望,燦亮得像星。

  片刻,修長十指將那件睡衣往下輕扯,薄薄的布料瞬間滑落在兩人的腳邊。

  「喜歡,你穿這樣很美,但我更喜歡不穿的你。」抱起她,他走進了臥室。

  燈光暈黃的房裡,靜夜的懷抱下,回歸最古老的情慾中,他們深深地、熱切地渴求著彼此,用身體,用靈魂,用心神。

  後來,辦理結婚登記時,余青凡申請將她的姓氏改回母姓。

  從此,侯沛以這個名字,住進了他的身份證配偶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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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 00:03:54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一

  深夜,她醒了過來,輕輕拿開環在腰間的大掌,她目光縮蜷的看了丈夫一眼,下床走到一旁的幼兒床。

  孩子睡得很香甜,她在胖臉頰上偷了個香後,躡足走出房間。

  有點渴,她想倒杯水喝,不意聽見似有什麼呻吟聲傳出。

  循著那聲音,她來到大媽的房門前,把耳朵貼近門板,確定聲音是從裡頭傳出的。那聲音聽來有些痛苦……大媽不舒服嗎?

  猶豫了一會兒,侯沛以還是敲了房門,就算被大媽吼罵,她也要確定大媽的情況。反正從結婚以來,大媽和以往一樣,總是沒給她好臉色看,也不差這一回。

  她舉起手,敲了敲門板。「大媽?」她輕喚。

  半晌,沒聽見回應,她再敲了一次房門,依舊沒有回應,但那呻吟聲隱約存在著。想也不多想,她伸手轉動門把,房門沒有鎖。

  踏進房裡,她看見大媽整個人縮在床上,眉頭緊鎖,口中似還喃念著什麼。

  靠了過去,她發現大媽像是在發抖,面色有些慘白,她伸手輕觸她的額,「啊……好燙!」

  蹲下身子,她輕搖著劉可秀的身軀,「大媽,你醒醒。大媽……」

  劉可秀眼皮掀了掀,又閉了起來。

  「大媽……」侯沛以再喚。

  得不到反應後,她起身走回自己房裡,找出了平時給兒子備用的退燒藥粉和冰枕。

  再回到劉可秀房裡,她一會兒忙著用溫水擦著劉可秀的臉頰、脖子和手腳,一會兒又用溫水調了退燒藥粉,用湯匙一口一口將藥餵進劉可秀的口中。

  半個小時候,她量了體溫,確定降了之後,才安心地拉了張椅子,靜靜坐在床邊。

  清晨,劉可秀醒了過來,雙目一張,見到的就是侯沛以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回想起昨夜,她隱約記得自己像是發燒,忽冷忽熱的,然後有人進來她房裡。她記得自己有睜開眼看了對方,但沒印象見到誰,原來……是她啊!

  側首看到床頭櫃上的藥包還有湯匙和小碗,再看到面盆和毛巾……昨夜模模糊糊間,知道有人餵她喝藥,那個人還幫她擦了手腳……難道那些事也是她做的?

  看著這個丈夫外遇女人所生的女兒,她突然有種心酸的感覺,是因為正在生病,身體和心理變得特別脆弱,所以才有這樣的感覺嗎?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個女孩也不願意自己有那樣的出身,但她卻將丈夫外遇的痛歸咎到她身上,不斷欺壓她,就為吐一口怨氣。

  難道她不恨她嗎?為什麼還願意這樣照顧她?

  「大媽,你醒了?」驀地,侯沛以的聲音喚回她。

  她看著侯沛以,不置一詞。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侯沛以伸出手貼上她的額頭。

  劉可秀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體溫摸來很正常,應該是沒事了,那我先出去了。」侯沛以早習慣劉可秀冷漠的態度,她站起身,又道:「大媽,你再睡一下,我去煮點稀飯給你吃。」

  轉過身子,走到房門口,手握上門把之際,她聽見身後沙啞的聲音。

  「你和青凡瞞著我去公證結婚,我到現在還是很生氣,不過結都結了,孩子也生了,我又能怎麼樣呢?」劉可秀看著那道背影,語氣有些虛弱,態度卻仍是強硬。

  侯沛以在心底歎口氣,乖順地靜待下文。她知道她回到青凡身邊,讓大媽和青菱很不開心,但為了青凡,她不能再退縮。

  「雖然我很不滿意你們沒經過我同意就結婚,但睿睿總是喊我一聲奶奶,你還能再喊我大媽嗎?這樣關係不是顯得亂七八糟?將來睿睿長大了,他不會有疑問嗎?」

  聞言,侯沛以雙目瞠大,她轉過身子,看著劉可秀。

  大媽的意思是……

  「看什麼看?我說了外國話了?」劉可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是要去煮稀飯給我吃,還杵在那裡做什麼?當人家媳婦的,是這麼當的嗎?」
  侯沛以小嘴張張合合,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大媽願意承認她這個媳婦了?

  初時和青凡自中部回來這個家時,她曾開口喊劉可秀一聲媽,但被拒絕了,那時大媽還說:「我永遠不會承認你是我媳婦,別叫我媽,我承擔不起。」

  而現在……雖然大媽的表情和語氣還是好凶,但是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侯沛以唇畔綻出兩朵笑花,雙眸瞇成兩彎月,「媽,我煮好就端進來。」

  她聲調好甜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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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 00:04:01 |只看該作者
番外二

  「喂!」看著在廚房張羅晚餐的侯沛以,余青菱站在門邊喚了她。

  侯沛以側目看去,忙將爐火轉小後,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走到余青菱面前。「你找我?」她眉目柔和的問道。

  「我哥很拿手的那道奶油鮮蔬義大利面,你會做嗎?」余青菱語氣冷冷硬硬的。

  「會啊。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跟我男朋友說,今天晚上要做義大利面給他吃。」

  「啊,是這樣啊。」侯沛以瞬間明白她想表達什麼。「我晚餐正好就是要做這道義大利面,我可以多做一份喔。」

  「先說了,是你自己要多做的喔,不是我叫你做的。要不是因為今天大哥不在家,沒辦法幫我做,我才不想要我男朋友吃你做的呢,你別指望我會感激你。」昂著臉蛋,余青菱總是這麼高傲。

  「嗯,是我自己要做的,反正只是多煮一份而已,並不麻煩。」侯沛以笑著走到冰箱前。

  余青菱看著她的動作,仔仔細細將做法一一記在腦海裡。

  「你要請他到家裡吃,還是要送到他家給他?」關上瓦斯爐,侯沛以看著她問道。

  「當然是拿去給他吃,不然怎麼有獨處的時間?」余青菱看著她,覺得她的問題很白癡。

  「那我用保鮮盒幫你裝好。需不需要再幫你準備什麼,像是水果,還是沙拉?」侯沛以踮起腳尖,在上頭的廚櫃裡翻找著保鮮盒。

  「好、好啊。」看她踮腳踮得好像很累,實在看不下去啦,余青菱伸長手臂,拿到了保鮮盒,遞給她。

  「謝謝。你比較高,就是有這個好處。」笑著接過保鮮盒,侯沛以開始將義大利面盛入盒中。

  謝謝?明明是她在幫她準備餐點,卻還讓她道謝,余青菱顯得有些不自「喂,我告訴你喔,你別以為我媽接受你了,我就會喊你一聲大嫂;你也別以為幫我做一頓飯,我就會感激你。」

  「沒關係的,我知道。」侯沛以淺笑,開始動手準備沙拉。

  看著她柔和的神情,余青菱顯得更不自在,那感覺好像自己很幼稚似的。

  她其實沒以前那麼討厭侯沛以了,大概是因為自己有了愛人,而愛人也說過她太任性,所以她盡量在改變了。

  只是要她向侯沛以示好,她才做不到!

  她還要面子呢!

  「喂!我先去換衣服,等等再來拿餐盒。」丟下話,余青菱跑出廚房。

  侯沛以拌著沙拉醬,唇角慢慢勾起淺弧。

  不喊她大嫂沒關係,從方才幫她拿保鮮盒的舉動來看,她知道青菱已經慢慢接受她了。

  烏雲,總會散去……她這麼相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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