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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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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蜜菓子 -【完美嬌夫(浪子真好孕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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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4: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天齊田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很熱鬧,齊錦瑟抽空請各知名廣牌送嬰兒用具過來,設計師也帶著育嬰室的設計圖過來,他打算把西邊那一間『風花雪月』房改成小孩子的房間,並且徹底打通東西邊。

  孩子的衣服他選個大概,凡事還是得先回去跟老婆商量才能定案。

  下午卻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特助報告,高華茹婀娜的出現在齊田集團,自然且優雅的跟老同事們問好,並且按照流程的來到頂樓,請求見齊錦瑟一面。

  聽見高華茹來訪,他冷靜的思忖數分鐘,總覺得她的來訪,只怕沒有什麼好事。

  不過不見她未免顯得氣度不夠,好歹是跟了五年的機要秘書,也曾經有過一段親密關係。

  於是齊錦瑟移駕會客室,並請現任秘書在場,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與糾紛。

  「嗨,高小姐。」齊錦瑟迎接著她,兩個人來了個國外式的禮貌貼臉。

  「總裁,一陣子不見了。」高華茹神清氣爽,看不出來是個處處碰壁的失業者。

  「你好嗎?現在在哪裡高就?」齊錦瑟請她坐上深紅色的沙發,特助端上簡單的茶水,「我幾乎都沒你的消息。」

  「咦?總裁在跟我裝傻嗎?齊田集團從中作梗,我怎麼可能找得到工作?」高華茹覺得太誇張,齊錦瑟什麼時候敢做不敢當?

  「我?從中作梗?」齊錦瑟疑惑極了,蹙著眉望向她,「高秘書,你這話的指責味太濃厚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我根本找不到工作,沒有一家企業敢用我。」她冷哼一聲,卻維持微笑,「若不是有人施加壓力,那我真找不到原因了。」

  齊錦瑟美麗的雙眼沉下,他不是那種沒風度的人,因為過去情人要求復合,就做出惡劣的事;逼高華茹走的確是他的意思,杜鵑之前常出入之裡,他不想讓她們兩個碰面,怕高華茹傷到杜鵑。

  讓她走,也是篤定憑高華茹在齊田集團的資歷,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相等或是更好的職位啊!

  怎麼……啊!齊錦瑟突然想到,該不會是護兄心切的齊靈犀搞的鬼吧!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管是誰在作梗,都讓我跟你道歉。」齊錦瑟鄭重的向高華茹鞠躬,「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讓你受到委屈,並不是我的原意。」

  「我無所謂。」是啊,即使她看得出來,這件事似乎真的不是齊錦瑟做的,她也已經不在乎了。「我今天來這裡的用意,不是來興師問罪。」

  哦?齊錦瑟有些驚訝,如果不是為了這件事,那高華茹還有什麼來找他的理由?

  高華茹卻只是勾起一抹城府甚深的笑容,從皮包裡拿出幾張資料。

  齊錦瑟接過影印紙張,那像是一本旅館的簽名本,上頭有陳一誠的名字,紙張最上方夾了一張照片,並不是很清楚,像是從錄影書面擷取而下;一男一女親暱的摟抱著,男的只有半側面不清晰,但是另一個,確實是杜鵑。

  他的杜鵑。

  跟誰?那個男的從身高判斷,也知道不是他,更別說他們從沒上過旅館。

  齊錦瑟再注意到簽名本的日期跟照片日期,臉色不禁一凜;而高華茹遞過的第二張資料,與第一張相隔一至兩周,也是一樣有旅館的簽名以及親暱相擁的照片。

  那個日期……是他跟杜鵑共度晚餐、甚至一路纏綿到他家的前後!第二張的資料,幾乎跟他們深入交往是同時的!

  「她懷孕五個多月了吧?」高華茹適時的出了聲,「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少,我甚至聽說,連喜洋洋醫院裡都知道,她的孩子似乎是陳——」

  「住嘴!」齊錦瑟冷然的開口,那笑容已不復在,看向秘書,「送她出去!」

  高華茹立刻起身。她的目的算達到了,不需要再多說些什麼,她就不信,齊錦瑟能有多冷靜、能夠不在乎!

  那孩子究竟是誰的呢?應該夠他想了吧?總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寢食難安,對吧?

  上班第一天杜鵑就累得半死,掛號的人超多,而她也見識到了齊靈犀口中的『那女人』。

  果然是婚宴上出現的那個女生,她也才二十六歲而已,不過感覺相當成熟,不愧是微信社的老闆,只是她被齊靈犀帶來時,有點不太甘願,還非常尷尬,看起來很像是被架來的。

  胎位不正只是小事,杜鵑比較擔心的是孩子心音滿弱的,營養好像不是很均衡,而且准媽媽看起來心情不好,情緒影響生理,孩子感受得到的。

  所以她交代齊靈犀,別讓她動怒或是煩惱,因為那女孩感覺壓力很大,再這樣下去非常不利。

  「你等一下!」看診完畢,杜鵑忽然叫住齊靈犀,「蕭小姐自己去等藥,我有事找你談。」

  「我?」齊靈犀一臉莫名其妙,又放不下心的□了蕭采楓一眼。

  「她不是三歲小孩,自己知道去哪裡等。」杜鵑咕噥著,頭一撇,就要他進診療室,「蕭小姐,等一下下就好喔,我這大嫂有事要找他談。」

  蕭采楓點了點頭,她看著杜鵑,總覺得最近好像在哪份卷宗看過她這奇特的名字……是誰調查的部份呢?

  「怎樣?」齊靈犀大爺作風,希望速戰速決。

  「我問你,齊希望在這裡生的那一天,我聽說爸要把齊家名下的家產都過給他對吧?」那天這裡傳得風風雨雨,因為齊錦瑟跟齊靈犀兩個大男從是在走廊上吼起來的。

  「嗯,沒錯。」齊靈犀搖了搖頭,「我跟大哥都覺得太超過,不知道爸被韋薇安迷了什麼心竅,竟然打算全部都給她兒子。」

  「那為什麼後來沒動作呢?」她假裝不知情的問著,「我以為可能很快會有一些法律動作,還是爸有提出什麼條件?」

  「當然有!老爸那傢伙居心叵測,他應該是想逼我們成家立業。」齊靈犀歎了口氣,「只要趕緊結婚生子,他會保留給有家業的人!」

  杜鵑暗暗握拳。原來這就是條件?

  「我跟大哥不能接受這種事情,所以不想趕緊戳破韋微安那女人的真面目,至少讓爸知道希望不是他親生兒子。」齊靈犀喃喃念著,「不過,現在大哥也不管了,我呢,采楓就夠我忙的了。」

  若不是爸出這一招,他根本不可能會遇上蕭采楓,更不可能會有那種……為了哪個女人停駐或是付出的念頭。

  「我不信希望是爸的孩子。」他忽的指著杜鵑,「你這醫生敢信口開河,為了一個蛇蠍美人,值得嗎?」

  「輪不到你來威協我!」杜鵑根本沒在怕,拉開門送客,「你可以走了,蕭小姐還在等你咧。」

  一聽見蕭采楓在外頭等,齊靈犀立刻直起身子,匆促的往外頭走去,走沒兩步倒是踅回來,很認真的請教杜鵑,到底該讓她吃些什麼。

  杜鵑簡單的說了一些營養但清淡的食物,後來乾脆拿了張參考菜單給他,只見齊靈犀滿意的將紙張折好帶走,看樣子……嘖嘖,搞不好齊靈犀這囂張男人真的會煮給蕭小姐吃咧。

  她轉身回診療室,努力維持平心靜氣,原來這就是當初齊天勝的招數,利用希望拐這三個兒子成家立業,否則他就把畢生心血從他們兄弟手上拿走,送給只會哭的嬰兒。

  所以呢?錦瑟娶她是什麼意思?為了保有齊田集團?在醫院剛好遇到了久未見面的她,他們小時候好歹是青梅竹馬,對彼此有一定的瞭解,根本是個現成的人選!

  加上他現在變成一個超級大磁鐵,女友不斷的他手腕熟練,對外貌與己身風範又極度有自信,要讓女人為他傾倒,根本輕而易舉。

  而且他太瞭解她了,知道她討厭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的事情絕不讓她做,她會覺得窩心幸福,認為找到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

  她現在很火大!杜鵑開始絞住白袍。不要以為他當妻奴她就會多高興,如果她是用來繼承齊田集團的手段,她立刻離婚給他看!

  再怎麼愛、再怎麼迷戀,她都不可能失格!

  就像當年,她對陳一誠也有著濃厚的感情,但是要她犧牲自我,她寧可不要這段婚姻。

  而錦瑟呢……如果他真的只是利用她,製造假象欺騙她,一切都只為了繼承權的話,那她跟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只是個工具。

  那些甜言蜜語、那些纏綿耳語、那些體貼行徑,全部都只把她當呆子耍弄而已!

  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呢?工具是不是就沒有用了?這簡直是極大的污辱,立志不進禮堂就是不當台傭的她,現在直接變成比傭人還不如的工具了。

  齊錦瑟!

  「杜鵑。」門被敲了好幾聲,可是裡面的人正在發火,沒聽見。「杜鵑!杜醫生!」

  「幹麼?」她回首大斥。

  結果門口站的是陳一誠,讓杜鵑更加高興不起來。

  「你在生氣嗎?」陳一誠有些遲疑,「那我等一下再來好了。」

  「有什麼事?」杜鵑理了理情緒,靠著桌緣問。

  「嗯……方便嗎?」他指了指外面,裡頭在整理資料的巧巧□了他們一眼。

  杜鵑稍微遲疑了一下。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而且還得避開別人?她忖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跟他出去講,或許有什麼事找她商量吧?

  兩個人走到後頭的走廊,那兒都是醫護人員才能進入的地帶,所以並不會有病人經過。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跟陳一誠離開的時候,齊錦瑟的座車已來到了喜洋洋婦幼醫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趕來這裡,甚至不知道見到杜鵑該說什麼,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跑來了。

  「怎麼?」生疏的氣氛橫互在他們之間,自從她跟錦瑟交往之後,他們兩個是王不見王。

  「你看起來氣色真好!」陳一誠溫和的笑著,「我只是想,大家以後還是在這裡工作,鬧得太僵也不好。」

  「我也不想,一切取之於你的態度。」發現到陳一誠的善意,杜鵑的態度軟化許多。

  「很抱歉沒辦法親自去參加你的婚禮,不過誠意永遠不嫌晚吧?」陳一誠稍微尷尬的笑了笑,「恭喜你了,杜鵑。」

  「謝謝!」她笑開了顏。一誠親自來跟她恭喜,其實別具意義!她跟他都在同一家醫院,如果能恢復同事關係,比決裂好了太多了。

  「孩子好嗎?」他看著杜鵑的肚皮,慈祥的笑著。

  「喔……他喔,很好!」杜鵑撫了撫肚子,只是孩子的媽現在火氣很大。

  「知道是男是女了嗎?」五個月了,已經照得出性別了。

  「不知道,我不傾向先知道,錦瑟也是。」她不喜歡先知道是因為要有驚喜;錦瑟不想是因為他覺得男女都好,都是他們的孩子。

  現在回想,說不定他是覺得只要有生小孩就好,管他男女都無所謂。

  「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天涼了,千萬別著涼。」陳一誠伸出手,想摸摸那肚子,杜鵑認為是職業習慣,並無大礙。

  「謝謝你。」她低首看著,這情況其實很好,「你的關心對我很重要。」

  「那當然,我不關心你,誰要關心你?」陳一誠失笑出聲。

  「呃……你這樣的說法會讓人誤會的!」杜鵑和婉的制止,「以朋友的關心,我非常樂意接受,一誠,你是朋友的關心吧?」

  隱隱約約的,有腳步聲在彎道的廊上傳來,陳一誠非常仔細聆聽,一確定腳步聲是朝著這兒而來,立刻單膝跪地,動作快到杜鵑措手不及。

  「一誠?」她錯愕極了,微凸的肚子擋住他的臉龐。

  陳一誠雙手抱著她的肚皮,就這麼吻了上去,「誰叫我是孩子的父親呢!」

  咦?!貼著牆的杜鵑,驚駭到連小嘴都開了,她感受著肚皮上傳來的親吻,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簡直是目瞪口呆!

  「你說什麼?」她耳朵最近沒掏乾淨嗎?怎麼好像聽見外星語言了?

  咱!右方傳來物品掉落的聲音,杜鵑倉皇的轉頭,發現站在彎道口的巧巧,手裡的資料就這麼散落下來。

  什麼跟什麼?!天哪,這是世紀大新聞吧!杜醫生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齊總裁的,竟然是陳醫生的!

  「啊……」陳一誠看了巧巧一眼,恰好與她四目相對,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會來……巧巧,拜託你別說出去!這是為了杜鵑、為了孩子著想!」

  巧巧完全呆住了。她、她……她到底瞧見了什麼?!

  杜鵑趕緊先看向巧巧,叫她站著別走,她還得跟陳一誠請清楚!

  「你現在是在……」杜鵑再看向陳一誠時,卻看見他倉皇竄逃的背影,直接在左方遁逃而去。

  他剛剛吻了她的肚子,然後說什麼來著?他是孩子的父親?

  現在是在演哪句?為什麼他走進來說這是他的孩子?他精神終於錯亂了嗎?但是為什麼又要跟巧巧說那樣的話?什麼叫為了孩子及為了她?

  她現在需要冷靜!需要仔細想一下陳一誠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杜鵑深呼吸一口氣,今天火氣已經夠大了,還得應付這個神經病,耐性根本快被搾光了!事實上她現在最想做的是叫計程車殺到齊田集團去,找齊錦瑟問清楚結婚的事情。

  回過身子,她打算先安撫一下驚愕中的巧巧,只是,有個人影從巧巧身後,緩緩的步了出來。

  真巧,杜鵑眸子放冷,剛好就是她現在最想找的人。

  她的假妻奴老公!

  巧巧好心的特地找了一間用品室,讓齊氏夫妻『癖室密談』。

  所有人巴不得在裡面裝竊聽器以滿足八卦心態,但是護士長跟主任直接盯梢,要大家各司其職,誰都不許到後頭去偷聽!

  而巧巧則聰明的三緘其口。這種家務事還是等杜醫生處理好再說吧,假裝她剛剛什麼都沒聽見也沒看見,避免風波越演越烈。

  她實在也很懷疑這件事的真偽,但不管如何,如果她是杜醫生,剛剛那一幕被自個兒的老公看見,她應該會慌慌張張的跟親愛的解釋吧?怎麼杜醫生看起來,好像比齊總裁臉色還要難看的樣子?

  用品室裡,氣溫幾乎到達冰點。

  「現在才三點。」杜鵑漫不經心的看了一下手錶,「你那麼早來找我幹麼?」

  「不期待看到我?」齊錦瑟正在天人交戰,他才收到高華茹那樣的訊息,緊接著又親眼見到那樣的景象。

  他是人,心是肉做的,怎可能不動搖?

  「不,超級期待!」杜鵑說得咬牙切齒,她也在想,該怎麼提起那件事。

  兩人人各據一方,沉默了數分鐘之後,齊錦瑟終於先開口。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一個精神錯亂的人跑來鬧場!」杜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我還以為他想跟我和好咧,搞半天精神有問題。」

  「你們……不是早就和好了嗎?」他觀察著杜鵑神色,想探測她是否在說謊。

  「我們?」她正首瞧他,挑高了眉,「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什麼時候和好的?你該不會相信他的胡言亂語吧?」

  「咳!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麼,我只知道我在不可能出現的時間來到醫院,看見我老婆的前男友跟我老婆在隱密處見面,然後他珍惜般的吻著我老婆的肚子——」齊錦瑟正努力壓制滿腔怒火,緊握的抱拳有些顫抖,「然後說,那是他的孩子。」

  杜鵑不語,她以為齊錦瑟不該會在乎。

  「他沒看見我,只看見巧巧,還請她保密,他的態度有多慌張、有多懇切?」誠懇到他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要她為了你跟孩子著想,為什麼?」

  「你何不告訴我為什麼?你這個時間來找我絕對有事!」杜鵑雙手抱胸,一樣的倨傲,絲毫沒有那種『東窗事發』的愧疚感。

  齊錦瑟拿出口袋折成四方的紙張遞給了她,他無法冷靜,需要一個正確的答案,出自杜鵑口中的事實。

  杜鵑看著資料,起先是蹙著眉心,然後像是看出了什麼,這些東西一半是造假、一半是真的;因為照片裡確實是她跟陳一誠,但那應該是在醫院裡,而且尚在交往時的錄影資料。

  「有人給了你這個,所以你懷疑我,就直接過來找我了?」杜鵑揚了揚資料,「你現在想問什麼?問這是真的嗎?我可以告訴你,不是真的。但是你在乎這件事是真是假嗎?」

  「我為什麼不在乎?你是我老婆,當初跟我在一起時,也同時跟陳一誠在一起嗎?」齊錦瑟再也禁不住妒火,低吼咆哮了起來,「你自己看看上面的日期!我那時正為了你神魂顛倒,我們熱切的交往,可是你、你還有辦法抽空跟……」

  冷靜,真的要冷靜。杜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但是她的頭都快要氣炸了,為什麼還得冷靜?

  「你會在乎才有鬼!什麼叫神魂顛倒,少跟我來那套!」她氣得把資料摔到他胸前,「你現在在意的應該是肚子裡的小孩吧?你不想跟你爸一樣,養一個非生子。」

  齊錦瑟差點衝動的要大吼了,但是該吼些什麼他不知道。難道他想說『是』?他真的不相信杜鵑嗎?她肚子裡那個孩子跟韋薇安一樣,都是別人的嗎?

  「不必驗DNA我就可以告訴你,對!這孩子不是你的。」杜鵑大口喘著氣,她血管都快爆了,「你根本不會在意這孩子是誰的,只要有孩子就好不是嗎?」

  聽見她說的話,齊錦瑟震驚不已,她怎麼能用那麼蠻橫的態度,理所當然的告訴他這孩子不是他的?

  為了什麼?跟那些女人一樣嗎?為了錢、為了享受、為了嫁入豪門?

  杜鵑不該是這種人!

  「你要離婚也無所謂,反正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一點都不會留戀!」杜鵑瞪著架子上一堆瓶子,超想拿起來往齊錦瑟身上丟,「早知道我會被當作利用的工具,我死都不會跟你結婚!」

  「工具?你跟我談工具?是誰被誰利用啊!」

  「笑話!你那麼大聲幹麼?成家立業就會有齊男集團,找個女人娶了再放種,有什麼不值得的!」

  杜鵑氣不過,使勁的推了齊錦瑟一下,大概怒火中燒,腎上腺素發達,真的推倒了齊錦瑟,讓他往後頭的牆上撞了下去。

  他總算聽清楚了,杜鵑在談繼承家業的事情?

  「我杜鵑不是那種攀龍附鳳的女人,也不肖想你的錢,但是好歹夫妻一場,我白癡讓你騙,但我還是會好人做到底!」她狠狠的拉開門,恨之入骨的瞪著他,「我會等你拿到確定的繼承權,然後咱們一拍兩散,誰也不欠誰!」

  如一陣風似的,杜鵑消失在他眼前,而齊錦瑟還貼著牆,腦中一片混亂。

  隱約中,他還聽見杜鵑在外頭大吼,叫警衛把他架出去。

  她真的這麼做了,警衛衝進來時,他簡直怒不可遏。那女人竟敢派人把他攆出醫院?

  他後來是自己走出去的,完全無法再去找杜鵑,那天晚上她甚至沒回家,手機關機,遍尋不著人。

  他睡在一個人的雙人床上,完全無法入眠,因為有一堆聲音還在他腦子裡竄。

  「不必驗DNA,這孩子不是你的!」

  「成家立業就會有齊田集團,找個女人娶了再放種,有什麼不值得的!」

  他跟杜鵑……吵的是同一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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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2 00:05: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第三十二周,八個月大的寶寶,肚子應該已經很大了。

  齊錦瑟盯著媽媽雜誌瞧,本月文刊剛好寫到臨盆前注意事項,肚子應該大了,孕婦會抽筋、下肢會水腫,行動開始不便,睡覺不易成眠,通常得買個靠墊才好置放那跟球一樣大的肚子。

  櫻花剛謝,綠樹吐出嫩芽,春風吹拂大地,真是個萬物生機的好時節……不過齊錦瑟只覺得這天氣非常惹人厭。

  他一個人窩在家裡,空蕩蕩的家裡,電視在播什麼他根本無心去看,腳邊攤著的是一堆媽媽雜誌,照理說,這是依偎在他身邊的孕婦應該看的。

  問題是,他,身,邊,沒,有,人!

  該死的杜鵑,竟然杳無音訊,直接把所有東西都扔下,跟誰都沒聯絡,擺明是要氣死他!

  全天下的人都催促他去找人……奇怪,他幹麼去找?蠻橫不講理的逃妻有什麼好找的?她有本事搞失蹤就有本事不要回來!

  三個月前在醫院吵那一大架,他左思右想覺得哪裡有鬼,隔天要再去找她談清楚,結果醫院竟然告訴他,杜鵑昨晚火速辭職,而且直接人間蒸發!

  她不但再也沒回過這個家,他跑去找岳母大人,差點沒被掃把轟打出來,岳母大人還哭哭啼啼地要他把她的女兒還給她!

  一開始她賭氣,他也跟她賭,雖然還搞不清楚他們在賭什麼氣,但是就是要拗看看誰比較能撐。

  一個月後,一封限時卦號奇到他家,竟然是杜鵑已經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

  內附『家書』一紙,不過只有兩三行話——

  生完我會找你,趕快把你的財產轉移辨一辨,老娘要跟你離婚!

  他氣得找人利用這封上的郵戳去找杜鵑,結果一查那郵戳是在澎湖,她不知道怎麼樣托人輾轉寄回來,根本無從查起。

  齊錦瑟話說得很礙,有本事她就不要回來,事實上他早已焦急不已,隨著她肚子越來越大,開始擔心她過得好不好,一個人懷著孩子生活方便嗎?她做什麼工作?能出去買吃的嗎?

  「可惡!」他用力摔電視遙控器,喀啦的掉在地上,電池蓋飛了出去。

  她敢親口跟他說,那孩子不是他的!第一次看見有人做了情事還說得振振有詞的,一副她沒在怕的樣子。

  齊錦瑟怒不可遏,氣得踹了桌子一腳。她怎麼可以這樣?他付出了多少感情,她怎能如此回報?

  可是他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卻不願意去想,但憑直覺猜測,就是事有蹊蹺。

  三個月來他都被那個『陳一誠的孩子』氣昏了頭,每天一睡覺就會浮現杜鵑在陳一誠懷抱中的景象,還作過他們倆親密擁吻的惡夢,根本沒辦法好好打通堵塞的腦子。

  「成家立業就會有齊田集團,找個女人娶了再放種,有什麼不值得的!」這幾句話一直縈繞在他腦子裡,因為這幾句話的因果都不對!

  當初老爸在希望出生時的確有說過這件事情,要把全部財產過戶給希望,除非他們三兄弟成家立業,讓爸抱孫子,才可以保有自己的產業。

  那是老爸在說他的,干她什麼事?他跟靈犀對這件事情當然有意見,所以他請杜鵑幫忙驗一下DNA,驗半天還是韋薇安親口承諾孩子不是老爸的;不過錄犀倒是厲害,在微信社那邊,查到了韋薇安驚人的秘密。

  可是再怎麼牽扯,都跟杜鵑沒有關係吧?她因為這樣跟他鬧離婚?因為這樣搞人間蒸發?

  而放種這件事情,聽起來超刺耳,說得活像他是找她放種……咦?

  該不會……齊錦瑟恍然大悟。杜鵑為以他對她不是真心的,娶她只是為了保有齊田集團的繼承權?!

  這是怎麼連結的?不,這並不難,因為他沒有跟杜鵑提過繼承權這件事情,她一定不知道從哪兒得知這個消息,然後誤以為他娶她是為了齊田集團,以為她得到的愛跟幸福全是假象。

  可惡!杜鵑平常頭腦就很清楚,為什麼偏偏在這當口想不清楚,就是這樣她才說自己是工具、對他恨之入骨,所以她才會說孩子是誰的他根本不在乎!

  因為只要結了婚、有了孩子,就等於獲得齊田集團的繼承權。

  「少爺!不好了!」

  忽的樓下傳來驚恐的聲音,傭人臉色蒼白的衝了上來,渾身不自覺的發著抖。

  「怎麼了嗎?」齊錦瑟緊皺著眉頭,他已經夠煩了,最好別再多一些五四三的事。

  「夫人!杜鵑夫人她……」傭人忽然喊出杜鵑的名字,「早產……夫人她早產了!在喜洋洋醫院……她一直出血……」

  瞬間,他的腦子裡只剩下杜鵑驕傲的神情。

  那凶巴巴的眼神,那傲然的笑容,雙頰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嬌羞,只衝著他笑的那個神情。

  他顧不得一切的衝了出去,翻倒了椅子、撞到了傭人,只顧著往前衝。

  杜鵑!

  好痛……啊……!為什麼會痛成這樣?

  杜鵑在床上扭動著,全身冒汗,雙手緊揪著床單……她不是沒看過待產的女人,但是有沒有這麼痛啊?更別說她才八個月耶!

  「啊啊啊——」她痛得尖叫……慘叫起來,用力槌著床鋪,「不管哪個誰!都給我滾過來!」

  「杜醫生,」巧巧立刻來到眼前,「你忍著點,陳醫生會幫你做檢查。」

  「陳……叫他滾!我不需要他!」杜鵑完全忍不住痛,「隨便哪個醫生都可以,就是不要他。」

  痛死人了!好像千萬支針全刺在身上……不對,是千把刀往她身上刺,還順便轉一圈剜個碗大般的傷口。

  「杜鵑,你別任性,為什麼搞到現在才來!」陳一誠焦急不已,推著病床往檢查室去。

  今天他值日班,突然接到杜鵑母親的電話,語無倫次的說杜鵑一直出血,他才趕緊叫救護車去載杜鵑過來,杜母此刻趕去辦手續。

  「錦瑟……齊錦瑟!」杜鵑痛得不省人事,不停地喃喃自語,「錦瑟……叫錦瑟來!」

  「我已經打電話給他了。」陳一誠手忙腳亂的安撫她,他看得出來,杜鵑的情況不僅僅是早產那麼簡單而已,雖然破水會疼痛,但是她疼得太誇張了。

  他也沒想到消失三個月的杜鵑,再出現時會是這個樣子。

  她瘦得誇張了,頂著一個大肚子,人卻從當初看起來還要瘦,精神一點都不好,而且面白如紙,根本不像個准媽媽的模樣。

  三個月前,由愛生恨的他跟高華茹合作,原本只是想要報復杜鵑,讓她飽受流言與丈夫的不信任所苦而已,那天親吻肚皮的戲碼,也只是想讓醫護人員瞧見,以便製造流言罷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齊錦瑟那天會在下午時分出現,還適巧的見到那一幕。

  一開始他是欣喜若狂的,大呼過癮,認為那是杜鵑攀龍附貴的報應!但隨著她火速離職、傳聞他們夫妻大吵,緊接著齊錦瑟與杜鵑母親來醫院找人的情形陸續發生,他才驚覺狀況不妙。

  巧巧三番兩次私下出言威協他,說杜鵑有個三長兩短都要怪他!她口風緊,那天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洩漏出去,醫院同事們都不知道夫妻大吵是因他而起,但親眼撞見的齊錦瑟極可能因此誤以為杜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齊錦瑟沒找他問過,他也不可能主動說些什麼,到後來他只擔心杜鵑的下落,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就這樣平空消失?

  他瞭解她的個性,她有可能做到這麼絕,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知道下落,就算她是醫生,但也是孕婦啊,所有事能全都自己打理嗎?

  而今,她躺在他面前淒厲的慘加著,他便瞭解到,傷害杜鵑並不會使他快樂!所以他打了電話給齊家,讓齊錦瑟知道杜鵑人在這裡,正為他們的孩子受苦。

  「台盤早期剝離。」陳一誠看著電腦螢幕,臉色不由得轉青。

  「什麼鬼……」杜鵑還是聽見了,「該死!我為什麼會胎盤早期剝離!」

  那是產科併發症最危險的狀況之一,發生機率並不高,她怎麼會這麼幸運啊!

  「別說話了,馬上得進行手術。」陳一誠當機立斷,這病症的危險性太高,能活下任何一個都是運氣。

  「找錦瑟……我要找錦瑟……」杜鵑禁不住的哭了起來,「該死的齊錦瑟……我那個混帳丈夫!」

  齊錦瑟剛好倉皇奔至門口,他對上陳一誠的雙眼,然後聽見慘叫聲。

  他走到了病床邊,杜鵑痛到無法睜眼瞧他,她只顧著咬棉被,一個人承受極大的痛楚。

  「杜鵑……」他揪心的低聲開口。

  杜鵑顫了一下身子,彷彿聽見了一直期盼的聲音,緩緩的睜開雙眸,就瞧見她朝思暮想卻又恨之入骨的男人。

  「你來幹麼?」她嘴硬。

  「別哭……天哪,你別哭!」齊錦瑟沒看過杜鵑這麼痛苦的淚水,「我知道很痛,為什麼會這樣?」

  「你來做什麼?關心誰?」她連抬手打人的力氣都沒有了,痛夢又一陣襲來,她痛得翻過身去,「啊啊——該死的!天殺的!」

  「她是胎盤早期剝離,不立刻開刀會有生命危險。」陳一誠立刻上前一步,跟齊錦瑟做解釋,「我必須先提醒你,這手術風險性非常高,必要時只能救一個。」

  「救杜鵑。」齊錦瑟幾乎不假思索的回答。

  「救……救孩子!」杜鵑伸長了手,拉住齊錦瑟的衣角,「幹麼不救孩子?就算不是你的孩子,也是條生命。」

  「你也是條生命!」齊錦瑟反握住她的手,「你還活著,我們就可以再生幾百個孩子……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杜鵑,你一定要活下來!」

  是嗎?杜鵑看著她此生摯愛,分開後她才明瞭自己到底有多愛齊錦瑟,那些寵溺讓她上了天,一旦失去時才知道有多痛!

  她愛到食不下嚥、夜不成眠,一個人睡在雙人床上,獨享著冰冷與寂寞;她想念齊錦瑟的擁抱,他的胸膛、他的臂彎,他摟著她一起看報的時候、他有些笨拙卻小心翼翼摺衣服的時候。

  不管多晚都飛奔回家的他、再忙中午也抽空回家吃飯的他……可是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假象,她只是被拿來當獲得家產的工具時,她就更加的痛苦與怨恨。

  所以她根本吃不下,明知道這樣對身體不好,她卻無法逼自己正常進食。

  「沒有我應該也可以吧?」她忽然哀戚的瞧著他,「你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老婆,她溫柔、嫻熟、什麼都會,又很能幹……這樣就完美了……你有事業、有美嬌娘……」

  她再度一陣抽搐,這次痛得緊抓住齊錦瑟,扭得他衣服都快破了。

  「我們必須進手術室了!」陳一誠催促著,開始移動病床。

  與天爭命的工作分秒必爭,齊錦瑟跟著奔跑的病床移動,緊緊握住杜鵑的手。

  「杜鵑,你看著我!」齊錦瑟手忙腳亂的拿出一張紙,貼在杜鵑面前,「我放棄繼承齊田集團了,這是財產自願放棄書!」

  什麼?!杜鵑忽的瞪大雙眼,瞧著眼前的放棄書,她只能大略看見關鍵字,然後下面是律師的簽名、齊錦瑟的簽名……

  「我娶你是因為我不能沒有你,不是為了老爸的產業。」他扣住她的手指頭,眼淚竟應聲而落,「失去你,我要齊田集團做什麼?我的人生不再完美,再多的錢也沒有用了。」

  杜鵑痛得顫抖著,淚水跟著撲籟籟落下,她緊皺著眉頭,對這一切感到不可思議。

  「我很抱歉沒跟你說明這件事情,但我是因為想跟你走一輩子才娶你的,無關家產,也無關這個孩子。」眼看著手術室在面前,齊錦瑟不由得向後看了陳一誠一眼,「不管這孩子是誰的,他在你肚子裡,就是你的孩子——也是我齊錦瑟的孩子。」

  陳一誠無法直視齊錦瑟的雙眼,他被羞愧感擊得無地自容。

  杜鵑覺得這會不會又是一場夢?她痛得快死了……說不定等一下就死在手術台上,她瞭解這個症狀,死亡率雖然不高,但她極有可能會失血過多。

  可是這樣真不錯,在死前聽見錦瑟的聲音,聽見他的解釋……就算是假的那又如何?

  她再凶也是女人,聽見錦瑟的聲音、看見他的人,聽得他一句我愛你,只要這樣就已足夠。

  一陣椎心刺骨的痛再次傳來,讓杜鵑慘叫的扭曲著身子,她的叫聲掐緊了齊錦瑟的心。

  「推進去!」陳一誠讓護士推動病床,不能再拖了。

  時了這個手術室,要是杜鵑再也醒不來怎麼辦?恐懼感自內子裡蔓延開來,齊錦瑟使勁握住她的柔荑,竟因而發抖,微薄的水氣染上了他桃花般的雙眼。

  「答應我你會加油,你會好好的活下來!」

  「好吧……」她虛弱的回應著,望著那雙有些濕潤的眸子,微微一笑,「我答應你。」

  陳一誠上前拉開他們的手,以沉篤的眼神看著齊錦瑟,他們必須進手術室了,不能再拖。

  護士把病床推進手術室,陳一誠進入手術準備室裡,準備清洗雙手。

  「資料是假的,孩子是你的。」臨進去前,他回首看了齊錦瑟一眼,「我早在一年前,就失去杜鵑了。」

  齊錦瑟望著左右晃動的門,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早就不在乎孩子是誰的了,只要是杜鵑生的,就是他的孩子!

  請上天保佑他的孩子、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一定要讓他們母子均安,讓他的杜鵑健健康康的活下來。

  一定要——

  「哇——」

  女人很沒氣質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半坐臥在床上的她,沒好氣的看著坐在她床邊,很努力的在削水果的男人。

  「我會不會因為等這個水梨,等到八十歲啊?」她懶洋洋的說著,這個梨子已削了半小時了,皮沒削完就算了,大水梨已經快變成鳥梨仔了。

  「快好了,真的就快——嘖!」說時遲那時快,削刀把他的手當梨子了,咻的削下一塊皮。

  杜鵑眼明手快,立刻操起叉子對準梨子,立刻叉了進去,記讓梨子受到血的污染;然後坐起身子,趕緊抽過了衛生紙,包住男人的傷口。

  「你好笨喔!」她把梨子挌到一邊的盤子上,仔細的檢查他的傷口。

  「水果原來這麼難削!」齊錦瑟現在才發現。

  「你幹麼那麼堅持?等等請別人削就好了,要不然我連皮吃也OK的啦!」杜鵑板開他的傷口瞧,傷口不大,但還是要消毒。「我帶你去消個毒,以防萬一。」

  餘音未落,她真的掀一被子就要下床。

  「喂喂喂!」齊錦瑟緊張的跳了起來,「你想幹麼?你現在是患者耶,下床做什麼?」

  「喔……對厚!」說起來肚子果然有點痛,「我忘記了,還想帶你去上藥。」

  她、她忘記了?!齊錦瑟目瞪口呆的望著妻子,她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現在跟他說她忘了?

  她忘了,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天手術房裡的杜鵑大量失血,用盡了血庫裡的血都不足,最後他挽起袖子要捐血卻發現血型不合,情況危急之際,陳一誠從手術室步出,捐了大量的血;這個舉動讓醫院裡的醫護人員,紛紛加入捐血的行列。

  再一會兒,齊家人都到齊了,他立刻要B型血液的全部出去捐,抽到不能抽為止!

  終於他聽見了極度微弱的嬰兒哭泣聲,他心頭一緊。孩子活了,那母親呢?他的杜鵑呢?

  他在外頭心急如焚,等醫生終於走了出來,恭喜他母子均安,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只是因為早產,必須先送保溫箱為宜。

  杜鵑毫無血色的躺在床上整整五天,每次守在床邊驚醒時,他都生怕她失去了鼻息。

  結果,她睡醒後恢復神速,神速到他一度懷疑之前那段氣若遊絲的日子是假的。

  「你躺好,我保證等會兒一定會上藥。」齊錦瑟拿起梨子,很開心的送到老婆嘴前,「吃吃看,我削的喔!」

  「這麼大顆變這麼小顆喔!」杜鵑假裝很可惜的模樣,「下次我用手術刀示範給你看,手術刀可以削得好薄好薄喔!」

  「呃……那個……我們再討論。」齊錦瑟趁著家人還沒來亂,趕緊掌握時間,「你住哪裡?我可以先叫人幫你把行李送回家。」

  杜鵑挑眉。她有說要回家住嗎?「孩子還沒驗DNA呢,你會不會太急了點?」

  「驗什麼DNA?杜鵑,都是我的錯,我道歉,你不要再生氣了!」齊錦瑟坐上床榻,難受的摟著她,「早知道你會因為生氣而瘦成這樣,還導致難產,我說什麼都不會說那些話的!」

  「最好是天底下有那麼多早知道。」她咕噥著,卻很甜膩的偎著他。

  「這事你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啊,你當著我的面承認說孩子不是我的。」他還是有一點點小小的怨言。

  「因為我覺得你根本不在乎!」哼,講到這個她就有氣。

  「所以咧……我們是不是約法三章?」齊錦瑟試著婉轉的建議,「以後不任何疑問或是誤會,我們都要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談?」

  「嗯……」她有點遲疑,囁嚅的開口,「平心靜氣這件事厚……我盡量。」

  「我可以接受你稍微一點生氣。」他早就有體悟,要杜鵑心平氣和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她在家裡發飆,總比搞失蹤好吧?

  「那好!」她昂起頭,衝著他給了一個久違的甜笑。

  噢……齊錦瑟愛憐的吻上她,這吻間隔太久了,他都快忘記那滋味有多美好了。

  破壞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可能有好日子過,心眼惡毒的高華茹,當初竟然去找微信社調查杜鵑的過去,再把她跟陳一誠以前在醫院的錄影帶轉成照片,或是以人工處理,偽造出一堆紅杏出牆的證據。

  他已經動用了所有關係,不希望再見到高華茹的臉,只怕她再不離開台灣,到哪兒都找不到工作了,哼!

  外頭忽的出現一票人,齊天勝跟齊靈犀一同來探望產後的杜鵑。岳母大人也跟老爸有說有笑的一起抵達,他們帶了補品跟水果,幾個人就可以造成嘈雜一片,直問著新生兒要去哪兒看。

  杜鵑笑個不停,吵鬧真好,總比她一個人孤單的寂靜好。

  這次被媽罵慘了,因為她真的連媽都沒告知住哪兒,只是偶爾通電話,雖然媽擔心,但是知道她性子拗,也就沒說些什麼,對齊錦瑟當然也是緘口不語。

  要不是當時痛得要死,她才緊急打電話給媽,差點沒把媽嚇出心臟病來。

  「和好了吧?什麼時候要搬回去啊?」杜母和藹的笑著問。

  「看他誠意。」杜鵑歎了一口氣,把自己當深宮怨婦。

  「我誠意十足!爸,我那份財產放棄書你看到了吧?就等你簽字。」齊錦瑟嚴正的跟齊天勝提出申請,最好快點簽好,他可以把正本交給老婆掌管。

  「你真的要放棄?」齊靈犀倒是開心,「爸,那齊田集團也給我好了。」

  「搞什麼搞什麼?我一開始就沒有要給希望的意思,那只是一種手段、手段!」齊天勝也趕緊向媳婦告饒,「杜鵑啊,爸當初只是……」

  「我知道啦!」她尷尬的笑容,總不好真的讓公公跟她求情吧?「我已經知道錦瑟的心意了,這件事就別再提了。」

  哇喔!病房一陣驚呼聲,齊錦瑟又驚又喜的摟住杜鵑,想到他空著的床終於再度被填滿,他的心也跟著復生起來。

  「孩子呢?還不能抱出來嗎?」當阿嬤的杜鵑母親急著想抱孫子玩了。

  「還不行,她還很脆弱呢。」杜鵑一臉媽媽加醫生的模樣,「現在要等到她完全正常才能離開保溫箱。」

  「那名字想好了嗎?」齊天勝興致勃勃的看著這對夫妻倆,「爸想過了,好不容易是個女兒,我們叫他春心好不好?」

  春心?齊春心?所有人在心裡默念了一遍。爸是去哪裡找這種怪名字啊?以後這女生在學校一定會被人欺負亂取綽號,說她春心大發,那多慘啊!

  「爸,你這名字又是怎麼取的?」齊錦瑟感覺不對,瞇著眼問。

  「哎呀,你瞧,你們找的老婆跟你們多合,又錦瑟又杜鵑的,所以生個女兒剛剛好就是『望帝春心托杜鵑』啊!」

  錦瑟無端五十繪,一繪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他們果然注定是天生的一對。

  「又是李商隱?」杜鵑打了個寒顫。

  「爸——幹麼禍及三代啊!我們就夠慘了,我女兒絕對不能取這種名字。」

  「沒錯,我先說,我兒子也是!」齊靈犀趁孩子出生前先爭取權益。

  「其實……」已為人母的杜鵑開口了,「如果叫曉夢,我倒是可以接受。」

  眾人安靜下來,齊錦瑟喃喃念著女兒的名字,「齊曉夢?」

  咦?想不到感覺還挺夢幻的呢,這不錯不錯,看吧,同一首詞出來的名字,怎麼老爸取的就超不像樣?

  「杜曉夢。」杜鵑咬了一口梨,涼涼的說。

  「杜……杜曉夢?」齊錦瑟愣了一下,他有不好的預感。

  「我痛得要死,差點把命給丟了才生下女兒,跟我姓應該不算過份吧?」她理所當然的望著老公,「第二胎再跟你姓齊。」

  這、這……齊天勝瞪大了眼睛,拚命的用眼珠子當頭搖,跟兒子暗示萬萬不可啊,哪有孩子跟女人姓的,傳宗接代是女人的義務,但是傳的是丈夫家的宗,怎麼可以接女人家的代呢!

  咳!齊錦瑟清了清喉嚾。他非常理解老爸的不解與震驚,但是他保證,這番言論只要一出,吃不完兜著走的人會是他。

  因為杜鵑討厭那種沒道理的傳統思想,尤其眨低女人的說法,她是一概不會接受的。

  想想又何妨?杜鵑說的也沒錯啊,她懷胎十……八月,痛得要死,這歷經生死劫難生下的孩子,跟她姓杜又如何?天經地義吶!

  「就杜曉夢。」他對著心愛的妻子,給予深情款款的笑容。

  杜鵑綻開笑顏,她就知道,她真的找到了一個懂她又尊重她的好老公!

  張開雙臂,她回擁著失而復得的幸福。

  在場一票人鴉雀無聲,這位堂堂跨國集團的總裁、叱吒風雲的齊錦瑟、決定讓頭胎孩子從母姓的男人……

  哎呀呀,果真是妻奴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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