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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敏 -【侍寢丫鬟(亂點鴛鴦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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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0:01: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方敏 - 侍寢丫鬟(亂點鴛鴦之三)

冤枉啊!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
雖然被賣入山寨當他的侍寢丫鬟,
但她可是很有操守的「生人勿近」。
可這男人怎麼老對她的抗拒視若無睹?
三不五時對他東摸摸、西碰碰……

這丫頭一看就知絕非完璧,
偏偏她老喊著要誓死捍衛清白,
誰會放個絕艷女子在身邊卻毫無動作?
她說自個兒是完璧之身?
那他可要好好來驗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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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0:01:3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尚書府

  原本平靜的尚書府早因三日前的搜查而變得風聲鶴唳,府中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尤其是府中的主人——刑部尚書君士萑也在三日前被軍機處押走,若真出了事,怕是求助無門了。

  豈料,軍機大臣戈勒竟親自率了一批捕快登門要人。

  「戈大人親自登門拜訪有何指教?」父親在三日前被軍機處帶走,目前君府無人主事,君清妍只得拿出身為長女的氣魄與戈勒見面。

  君清妍一副我見猶憐的嬌柔模樣,戈勒見了不由得心癢癢,再見到另外三名君家小姐也是猶如天仙下凡的美貌,就連她們的貼身丫鬟也是長得甜美可人,令他直想將她們帶回府中好生疼愛,卻礙於皇命難違,只得作罷。

  「本官奉命請四位君姑娘進宮一趟。」

  「進宮?請問戈大人,是誰宣我們進宮?」見戈勒那口水幾乎快滴下來的色鬼模樣,君清妤強忍著反胃的感覺提出疑問。

  「皇上有旨,請君府四位小姐入宮準備和親事宜。」

  「戈大人,我們並非皇親國戚,不應是由我們去和親。」君清姮直指不合理之處,更何況爹爹現在生死未卜,說什麼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嫁了。

  「妳想抗旨?」戈勒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抗旨是要抄家的,妳不怕妳爹的人頭落地?」

  抄家!眾人的臉色倏地刷白。

  「為什麼是我們?」君清婕不解,純真的她尚且無法想像事情的嚴重性。

  「這是天大的恩典,多少人想求還求不來,妳們囉嗦什麼?」戈勒耐性全失,露出惡狼的真面目。「來人啊!把她們帶走。」

  發現戈勒欲將小姐們強行帶走,眾人在驚恐之餘,她們的貼身丫鬟莫不極力反抗,紛紛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衛護著。

  「別碰我家小姐!」熙兒張牙舞爪,想嚇阻捕快的行動,但她那張艷麗的臉蛋及軟軟的嗓音,讓她的話硬是少了幾分氣勢。

  「拿開妳的髒手!」琴操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難得的消失不見,只剩瘋狂的抵抗。為了主子,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放肆!」戈勒暴喝一聲。「君士萑貪贓枉法已是罪證確鑿,如今君家小姐是皇上御筆欽點的和親人選,再敢反抗,就是抗旨。」

  但四名貼身丫鬟卻恍若未聞般奮力抵抗湧上前的捕快們,不僅拳打腳踢,連牙齒也用上了,不消片刻,她們原本梳理整齊的髮髻全亂了,而身上的衣裳也因拉扯而有所破損。

  「把這四個賤婢連同其他的僕傭一併賣了!」戈勒見捕快們不敢下重手,氣得橫眉倒豎。

  這些不知好歹的賤婢,他本想讓她們一同陪嫁,但這種敢反抗的奴婢,把她們賣掉反倒比較省事,以免日後又多生是非。

  「不!小姐!放了我家小姐!」茗香淚汪汪的看著小姐們被捕快們強行帶走,本想衝上前去救回自己的主子,卻因自己被另一批捕快捉住而動彈不得。

  「茗香,住口!」君清姮的聲音傳來,她已被架到大廳外,沒辦法回頭去看茗香的狀況,但茗香若再吵鬧下去,只怕連這四個貼身丫鬟也會遭殃。

  「小姐……」茗香泣不成聲,知道小姐其實是在擔心她。

  主子們的身影漸行漸遠,留在原地的丫鬟們只能相擁而泣。

  大廳內一片狼藉,奴兒眼中含著淚,抱著三名姐妹淘,喃喃自語:「我真的是個不祥之人,都我害了大家,做丫鬟都能剋主子……」

  如今君府算是散了,她們往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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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0:0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熱鬧的市集,魚販走卒充滿活力的吆喝聲,豬販落刀如飛的身影,攤子上新鮮沾露的荀蕈菜瓜,擔著吃食的百家爭鳴。

  但是這些都不是今天最有看頭,萬頭鑽動、人聲鼎沸,大家一窩蜂的全跑到長春客棧去了。

  瞧,門口全擠滿了人,原來有一個待價而沽的美貌丫鬟,眾人爭先恐後地搶著看。

  君熙兒瞪大美眸,不甘被稱斤論兩地賣出,她的一雙玉手被反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

  君府主僕四散,她一度淪落為婢,卻因太刁蠻,難以馴服,買主又想將她賣出。

  熙兒長得美艷動人、膚白勝雪,兩道黛眉生得比男人還濃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睫毛捲翹得可以放得下一根竹籤,渾身充滿野性美。

  「看什麼看?等會兒挖了你們的眼珠子。」熙兒被男人們垂涎的目光,看得發火。

  「嘖,美是美,就是性子烈了點,這要是買回去,恐怕很難教得乖,要是三天兩頭想逃跑,那就麻煩了。」有人交頭接耳地說。

  買主怕破壞了行情,狠狠地低聲斥喝她:

  「臭丫頭,妳再多話,我就把妳的嘴巴塞起來。」

  「哼!」君熙兒倔傲地別過臉,不理會。

  買主氣壞了,當初就是貪圖她的美貌,才花錢買她,沒想到這丫頭這麼多刺,他反惹一身腥,只好再把她賣出去。

  可是看的人多,卻沒有一個肯出價的,大家都被她的潑辣勁嚇到了。

  「讓讓、讓讓。」這時有兩批人,同時進來看熙兒。

  穿著紫紅大襖的是醉花樓的鴇娘,身邊還帶著一名樓裡的姑娘。

  另一組人,則是滿面虯髯的彪形大漢,對著熙兒評頭論足的發出粗獷的言論。

  「頭兒,這妞不錯,夠正點,買回去當小妾。」

  「我想買回去送給老三,這回他立了件大功,給他個獎賞。」為首的大當家說。

  鴇娘聽了,急得先聲奪人。

  「慢著,這個姑娘是我先看上的。」

  「笑話,妳出多少銀子啊?」

  「二十兩,我出二十兩。」鴇娘抓著紅巾的手,比了個數目。

  「三十兩。」對手眉頭都不皺一下,就出價。

  鴇娘不甘示弱地再添五兩。「三十五兩。」

  「四十兩。」

  「四十五兩。」

  君熙兒簡直快昏倒了,這兩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好人,甚至比她原來的買主更差,無論誰買下她,她鐵定會很慘。

  她趕緊使出賤招,不顧形象地嚷嚷:

  「你們別買我,我有病哪!」她急驟咳了起來。

  鴇娘嚇了一跳,仔細審視她。

  粗漢卻是不以為意。

  「是真的,我有肺癆病、花柳病、羊顛瘋……」她連忙裝出口吐白沫狀。

  要賣她的人都快氣死了,急忙澄清:

  「這丫頭說謊,她健康得很。」

  粗漢相信地點點頭,自腰帶掏出一袋銀子。

  「這是五十兩。」

  「謝謝,人你可以帶走了。」為了防止橫生枝節,還是盡快賣了那丫頭。

  鴇娘怕她真有那些病,便自動放棄,悻悻然地離去。

  君熙兒見難以力挽狂瀾,注定要跟這位粗獷不堪的人走,真是欲哭無淚。

  日後該何以為繼呢?

  ※※※※

  一路山陵起伏,愈往深山行。

  君熙兒覺得不對勁,挑起轎簾,慍聲喊道:

  「喂,你們要把我抬到哪裡去啊?」

  「少囉嗦,就快到了。」其中一人橫肉霸臉的,回頭叱喝她。

  這些人都長得青面撩牙,難看得可以。熙兒真怕他們是要買她為妾,或者更恐怖的是——共用一妻。

  她愈想愈發毛,到底他們是什麼來歷啊?哪有人住在深山裡的?又不是土匪……等等。「土匪」?!天啊!念頭浮起,她悚然一驚,嚇得全身發抖。

  瞧他們那副德性,的確有這個可能性。

  不逃跑怎麼行呢?等到被押回去,要溜更是難如登天。

  熙兒靈光一閃,再度挑開轎簾,嬌聲道:

  「大爺,人家想小解。」

  「忍一忍就快到了。」這些人沒一個憐香惜玉,對她的要求,不予理睬。

  「人家……憋不住……」她裝出委屈的模樣,抱著肚子,彎下了腰,連聲哀喊。

  「娘兒們真麻煩!」頭領蹙著眉,勒令道:「去、去,給她綁條繩子。」

  「是。」下屬照做了。

  君熙兒樂在心裡,雖然手被綁住了,可她還是有法子逃脫。

  她刻意走了好遠,蹲在草叢中,開始用嘴巴咬開繩索。

  「好了沒?」看顧她的人拉著繩子的一頭,觀察她的反應。

  「還沒。」她略站高了身,朝他們答話,避免他們起疑心。

  「快點。」

  「噢。」她加快了動作,迅速解開繩子,又將繩子綁在一顆石頭上,以匐匍前進的方式,挪移身子。

  這些長得比人還高的草叢,是她最好的掩護。

  她努力把握時間,拎起藍紗繡裙,用跑得比較快。

  看守她的人感到不對勁,往前卻不見她的蹤影,愕然大叫:「大當家,人不見了!」

  「混帳東西,快追。」頭領怒叱,五、六個手下立刻衝入草叢,進行搜索。

  熙兒沒命地疾奔,心兒狂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一定要成功,否則被抓回去就完了。

  她拚命地跑,卻總覺得那些人在後頭快追上她了。

  突然,她撞上一塊硬物,赫然抬眼,是個男人的胸膛,他身材頎長挺拔,玉樹臨風般,一雙鷹眸犀利地注視她。

  荒郊野嶺的,她如同遇上救星,顧不得女子的矜持,抓住他的手腕,急聲道:

  「救救我,公子,有壞人要抓我。」

  冷仲軒濃眉一揚,尚分不清狀況,山寨大當家便和寨裡的兄弟追上來了。

  「嘿!看妳往哪兒跑?」眾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

  君熙兒害怕地躲到那個男人背後,尋求庇護,這個人看起來高大威武,武功應該很高強,也許能救她脫離虎口。

  男子大概瞭解她的處境,但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出手救她。

  「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迎視來者。

  「老三,她是大哥為你買下陪寢的丫鬟,在半路想逃跑。」山寨大當家說。

  什麼?原來他們是一夥的?熙兒快昏倒了,她這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了?!虧她拚命地跑了這麼一段路,居然白費功夫,到頭來還是得被抓回去。

  冷仲軒詫異地看著她,明白她絕非心甘情願的,立刻回絕大當家的美意。

  「大哥,小弟不需要陪寢的丫鬟。」

  「怎麼?你是嫌她不夠漂亮是嗎?那送給老二好了。」大當家龍天霸說。

  「不是的,大哥……」冷仲軒念頭一轉,若是他不要,讓這姑娘落入色鬼卓一刀手中,那後果更慘,不如他先暫時收下。「那好吧!多謝大哥。」

  「哈……小意思。」龍天霸仰頭狂笑。「你跟了大哥,以後少不了美女和財寶。」

  冷仲軒皮笑向不笑,心機深沉。

  「來人啊!把這丫頭帶走。」龍天霸一聲令下,君熙兒知道自己跑不了,只是微微掙扎一下,任他們捆綁。

  她夾怒帶怨地瞪著冷仲軒,都是這傢伙害她的,想不到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居然只是披了人皮的狼,她真是瞎了眼,識人不清。

  更令人跺腳的是,她竟然是他陪寢的丫鬟,哼!她才不要陪那種人睡覺,死都不幹。

  冷仲軒冷眼旁觀,他才看不上這個小丫鬟,她那張極艷麗的臉孔,也不知被多少男人睡過了。

  兩人初次見面,都看彼此不順眼。

  ※※※※

  月明星稀,深山裡,鬼影幢幢,樹大招風。

  君熙兒終於確定自己是淪陷在賊窟裡,買她的老大正是山寨的大當家,再把她送給三當家冷仲軒。

  她悶坐在房裡,心裡嘔死了,埋怨自己的運氣怎麼這麼差,好歹她也是尚書府裡的丫鬟,二小姐君清妤一直待她如姐妹般,也教她習字讀書,如今君府遭逢驟變,她居然被賣進土匪窩,要和一群豺狼虎豹一起生活。

  天啊!她真是不敢往下想。

  等一下那個三當家要是進來,她拼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君熙兒正襟危坐,不敢合眼。

  須臾,冷仲軒微醺地走進來,一身酒氣沖天,君熙兒蹙起小鼻頭,屏緊了氣。

  冷仲軒唇角勾起一抹笑,逼近她,方才兩位當家一直灌他酒,他假裝不勝酒力,借口離席,事實上他並沒有喝醉,任務在身的他,頭腦一直保持清醒。

  「你……你不要過來……」君熙兒身子微顫,眸光染上退怯慌慮。

  冷仲軒存心想嚇唬她,假借醉意,裝做步伐不穩,失去平衡,將她撲壓在床榻上。

  「啊——你想做什麼?」他的重量讓她呼吸幾乎窒息,不停地推抵他的胸膛。

  「大當家已經把妳賜給我了,以後妳就是我的人了。」他湛黑的瞳眸盈著狂霸的光芒,剛毅的鼻樑有如刀鑿,襯著削薄的唇,五官俊朗而深刻。

  這麼近距離的看他,熙兒發現他長得這麼好看,狂猛的體熱透過單衣傳來,攀爬上她的雙靨,染成一片緋紅。

  「我才不要!」儘管他是這麼吸引她,她仍然像雙難以馴服的小母牝。

  「恐怕由不得妳——」他露出奸佞的笑,將懷中的軟馥身子緊緊擁住,長腿巧妙地扣住她。

  「不要、放開我,救命啊!」她放聲叫喊,拳打腳踢,卻敵不過他的力量。

  事實上他什麼也沒做,只是裝模做樣的刻意讓外面的弟兄聽見,不讓人起疑,等她叫夠了,戲也演完了,他鬆開了她,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般,撣了撣衣擺。

  「行了,睡吧!」他逕自躺在榻上,枕手睡覺。

  熙兒脫離他的鉗制,一顆心急速失控地狂跳,緊緊抓住領口的盤扣,退到房間的角落,害怕他再來侵犯她。

  雖然她也奇怪他為什麼沒有真的強佔她的身子,但是這已經使她驚嚇過度了,她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肌膚如此貼近過,還差點失了身。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不敢睡,直到聽見他均勻的氣息,確定他今晚不再侵犯她,她才慢慢接近圓桌,忍不住打盹。

  桌上燭光熠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仍不敢熟睡,隨時保持警戒狀態。

  半夜,冷仲軒感到胸口不適,看來先前的酒液的確對他造成影響,勉強撐起身子,嘔了起來。

  熙兒驚醒,一股酸味,令她掩袖遮鼻,為了防止「災情汜濫」,她趕緊端來木架上的銅盆,讓他盡情吐個夠。

  她表情嫌惡地別開臉,從前服侍君二小姐時可從沒遇過這等事,而她這輩子也最討厭侍候醉酒人。

  冷仲軒吐完了,舒服地深呼吸,癱在床上。

  熙兒迅速把銅盆端出去,不讓污穢的味道充斥整個房間。

  熙兒進來房間,冷仲軒目光炯然地盯著她,彷彿是酒醒了,她不禁心慌意亂,怕他再採取行動,頓時汗毛直豎,恐懼、結巴地問道:

  「你……你不睡了嗎?」

  他臉上漾著笑意,耍著貓捉老鼠的遊戲。「幹嘛這麼怕我?再裝就不像了,難道妳還是黃花大閨女嗎?」

  「為什麼我不是?」他的嘲諷惱怒了她,她氣得幾乎要跺腳。「你憑什麼認定我不是?」

  「憑妳長得這副冶艷妖嬈的臉孔,我就覺得妳不像。」他欺身貼近她,薄唇幾乎要觸碰到她細緻的頰畔。

  她漲紅了臉,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以為她是輕浮、隨便的女子,她衝口大罵:

  「你是不是瞎了狗眼了?」

  「生氣啦!妳生起氣來也挺美的。」他勾起她的下顎,輕佻地說。

  「無恥!」她驀然臉又紅了起來,拍開他的手,揚起手要賞他一記耳光。

  他迅速地擒住她高舉的手。「欸,火氣別那麼大,太容易生氣,會提早老化的,到時候妳這張臉人老珠黃,就沒法子勾引男人了。」

  「你——」她簡直要氣瘋了,遇上這種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了。

  ※※※※

  翌日清晨,她在一片鳥叫啁啾聲醒來,床炕上已不見他的身影,想必是出去了。

  「姑娘,妳醒了。」一名丫鬟端著早膳進來,酸溜溜地問:「昨兒個夜裡,睡得還好吧!」話裡的醋意多於關懷。

  「嗯。」她含糊地回應,不敢把昨夜的事說出來。

  丫鬟有些嫉妒地說:「三當家人長得俊,武功又高強,寨裡的姑娘都傾心於他,偏偏大當家把妳帶回來,賞給三當家,妳不知道這令多少姑娘扼腕。」

  「是嗎?」君熙兒錯愕地問:「寨裡有許多姑娘呀?妳們怎麼甘心於此呢?」

  「我們龍山寨的姑娘一共有十幾個,一半是搶來的,一半是跟妳一樣買回來的,本來大家都有逃跑的念頭,可是自從三當家來了,大家都不想走了。」小翠嫣然一笑。

  「他有那麼大的魅力?」君熙兒半信半疑。

  「當然,三當家是人中之龍。」小翠把冷仲軒捧得半天高,眼中流露出孺慕之情。

  熙兒卻認為一定是他四處留情,才會導致她們個個像犯花癡般。

  她最討厭濫情、自命風流的男人,以為自己長得俊,就周旋在女人之間。

  初到山寨,她人生地不熟,想多瞭解一些山寨的事。

  「我叫熙兒,妳呢?」

  「我叫小翠,來山寨已經一年了。」小翠開始端起老大姐的譜。

  熙兒試著打探說:

  「這個山寨到底有多大?」

  「龍山寨組織很大,佔地千傾,一共有三千多名兄弟,因為地形險要,所以機關重重,朝廷屢次派兵圍剿,都徒勞無功,束手無策。」小翠滔滔不絕地說:「龍山寨主要都是劫官銀、官糧,每次下手都會得逞,朝廷也是氣得半死。」

  「朝廷裡都沒有能人了嗎?」熙兒覺得很訥悶。

  「誰知道?乾隆皇大概都養了一群飯桶,只會吃飯,不會幹事。」小翠口無遮攔地說。

  冷仲軒走到房門口,聽見她們的談話,面色一沉,黑眸佈滿鷙冷,心底升起不悅。

  「三當家。」小翠看見了他,恭敬地蹲身施禮。

  「這兒沒妳的事,妳下去。」他冷冽地道。

  小翠雖然很想找機會接近他,但也不得不退下,臨走前還是吃味地看了熙兒一眼。

  待小翠走後,冷仲軒斥責她。「以後別和丫鬟亂嚼舌根。」

  熙兒不屑地道:「難道我們說錯了?朝廷裡要是有能人,何以放任龍山寨日益坐大,為非作歹。我看乾隆根本就是個昏君,只會聽信奸臣的話,居然把我家大人關進天牢。」

  「妳……」冷仲軒強憋住這口窩囊氣,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稍稍平息怒氣,緩和語氣:「妳家大人是誰啊?」

  熙兒抬頭挺胸道:「刑部尚書君士萑君大人。」

  「原來是他。」冷仲軒瞭然於胸。「素聞君大人的四名千金都長得國色天香,連府裡的丫鬟也嬌俏可人。」

  經他一讚揚,熙兒更得意忘形。

  「知道就好,我正是君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君熙兒。」

  「可惜君士萑貪贓枉法,恐怕難以翻身。」冷仲軒婉惜地道。

  「我家大人是冤枉的。」熙兒情緒激昂,握緊了粉拳。「大人一生清廉公正,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分明是有人故意誣陷。」

  「喔?妳有證據?」他挑高了眉。

  「我……」熙兒不免洩氣。「當然沒有,不然早就去救我家大人了。」

  「那就是空口說白話了。」他嗤道。

  「不,我相信總有一天,老天爺會還我家大人一個清白的。」熙兒說得斬釘截鐵。

  「恐怕很難吧!傳言君府四位小姐都分別前往西藏、回紇、蒙古、日本,代替格格和番,已經沒有人可以替君大人平冤了。」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熙兒瞪大眼睛,一個山寨土匪居然對朝廷之事如此瞭解?

  冷仲軒意識到自己多言了,連忙改口。

  「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只見熙兒掩袖取笑。「嘻……你哪裡是秀才?根本是土匪,哪有人這樣形容?」

  他僵著臉,這會兒是虎落平陽被犬「譏」!滿腹的雄心壯志只能往肚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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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閒來沒事,熙兒對著菱花鏡描眉梳妝,小翠站在她後頭,羨慕地道:

  「熙兒妳真是美艷絕倫,山寨裡的姑娘沒一個比得上妳。」

  「好說啦!我的姿色在君府只能算是中上,妳沒瞧見我家小姐,那氣質非凡,簡直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女人長得美,總是比較吃香。」小翠好生欣羨,若是她娘也把她生得如花似玉般,三當家就不會無視她的存在。「妳和三當家夜夜同房,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哩!」這三、四天來,他們兩個都是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太離譜了吧!三當家叫冷仲軒,今年二十六歲。」

  「妳知道的真清楚。」

  「我……山寨裡的所有姑娘都知道……」小翠紅了臉。

  「他真的那麼有魅力嗎?」熙兒壞壞地說。

  「難道妳和他相處幾天下來,不覺得嗎?」

  「拜託!他是個土匪耶!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八竿子還打不著,她要嫁的人至少也要是個九品芝麻官。

  「妳真是沒眼光,三當家和一般的土匪不同。」小翠爭辯。

  「土匪還分等級的啊?」熙兒打從心底看不起。

  「不是這麼說啦!他……很特別、很有威儀。」小翠的眼神變得迷迷濛濛。

  君熙兒懶得理她,忍不住踱出房門。

  悶在房裡三、四天了,雖然冷仲軒交代她不要亂跑,可是她怎麼待得住?

  這山寨的奇花異卉還不少,佈景也不輸給官家,做土匪還真享受。

  她步伐輕盈大如春之雀鳥,對山寨充滿著新鮮感,水袖或高或低地捕捉彩蝶,玩得入迷。

  卓一刀經過月洞門,一抹粉橘裙釵的倩影掠過眼角,他折回腳步,果真看見一位俏生生的美人,立刻色心大起。

  「小美人,二當家我以前怎麼沒看過妳?」他不懷好意地接近。

  熙兒看他意圖不軌,臉上又有一條醜陋的刀疤,直覺他不是好人,怯懦地說:

  「我……我是三當家的侍寢丫鬟。」

  「原來妳就是大哥買回來轉送給冷仲軒的,那小子還真是艷福不淺!」

  聽卓一刀的語氣,似乎對冷仲軒心存介蒂。

  熙兒力圖鎮定。「二當家若沒事,熙兒告退回房了。」還是不要和這種人多廢話,先離開比較安全,尤其現在又四下無人,萬一他要對她胡來……

  「等等。」卓一刀竟然強拉住她的小手。「我要叫大哥把妳賞給我。」

  「可是……我是三當家的人。」熙兒欲掙脫他的鉗制。

  他非常地不屑。「哼!那個冷仲軒他算老幾?他只不過是立了兩件功勞,才加入龍山寨半年,大哥就讓他當三當家,實在太重用他了。我和大哥出生入死十幾年了,在龍山寨才是最有份量的人,妳若跟了我,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

  「我不要,放開我!」君熙兒氣極了,她的小手可從沒被男人碰過。

  拉扯之間,她忿而咬住他的手臂,深深嵌進一排齒痕,卓一刀吃痛,將她的頭髮往後扯,她疼得想掉淚。

  「賤丫頭,給臉不要臉!」他蠻橫粗暴,一手撕開她襟前的衣裳,露出一抹粉紅繡兜。

  海棠春色,令他色瞇瞇的眼神,更加垂涎欲滴。

  「你……你別過來……」熙兒三魂去了兩魂,嚇得手腳發軟。

  「嘿……乖一點,哥哥我會好好對妳……」卓一刀伸出祿山之爪,抓向她胸前之際,忽然被一粒不明飛來的石子,彈中了手背。

  他吃痛地縮回了手。

  千鈞一髮,冷仲軒及時出現,熙兒抓著衣領,奔到他身後,尋求保護。

  冷仲軒的眼神十分冷峻,像天人下凡般。

  「不是叫妳別亂跑嗎?」他並不憐惜她,語氣譴責。

  「我……」熙兒囁嚅著,不敢多說一句。

  卓一刀不甘心煮熟的鴨子飛了,怒氣衝天。「冷仲軒,你是什麼意思?」

  「她是我的侍妾,你未經我同意,怎麼可以染指她?」冷仲軒沉靜回應。

  「只不過是一個買來的丫鬟,陪誰睡覺還不是一樣。」卓一刀鄙夷地道。

  「二哥若想玩,可以找別的女人,熙兒只服侍我一人。」冷仲軒說這話的同時,把背後的君熙兒拉進他懷裡。

  熙兒聽他這麼說,心頭猛然悸動。

  而冷仲軒也訝異自己的衝動、魯莽,他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和卓一刀正面衝突。

  卓一刀碰了一鼻子的灰,悻悻然地離去。

  冷仲軒鬆開了臂彎,她面紅耳赤,低著頭像個認錯的孩子。

  「以後少給我惹麻煩。」他蹙著眉頭,明顯的不悅。

  她的一顆芳心立即降到谷底,原以為他會心疼憐寵她,想不到他的語氣是這麼不耐煩。

  熙兒賭氣地鼓著腮幫子。「誰要你救我,多管閒事。」她跺著腳,奔回房間。

  他一臉錯愕,這小妮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

  被卓一刀那個色鬼差點輕薄了去,熙兒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一種污穢的感覺,她吃力地提著一桶又一桶的熱水,注入檜木浴桶,打算好好清洗身子。

  雖然她只是個丫鬟,可是從小就很愛乾淨。

  熙兒仔細關上房門,轉身寬衣解帶,白色綢衣自香肩卸下,露出雪淨凝脂的玉背,婀娜的身段滑入浴桶,泡在熱氣氤氳的水裡,盡情享受洗澡的樂趣。

  「真舒服,住進山寨三、四天了,還沒好好洗個澡。」小翠端來的水盆,只夠她擦拭身子。

  冷仲軒信步走到房間,卻從窗櫺看見她正在沐浴,他愕然止步,不去驚擾她。

  雖說非禮勿視,但那驚鴻一瞥,仍忍不住令人想多看一眼。

  瞧她雪膚冰肌、艷如桃李,這樣的活色生香,哪個男人見了不心蕩神馳呢?他不免看得血脈賁張。

  每晚和她共處一室,卻又相安無事,他著實忍著辛苦,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連孔夫子也說了:「食色性也。」

  但是以他的身份,她絕計配不上他的,將來攻破山寨之後,他們的緣分就會盡了,他還是不要欠下感情債才好。

  大丈夫理應以國家社稷為重,切勿貪戀兒女私情。

  冷仲軒悄悄地離去,腦海裡卻一直浮現她水中芙蓉的倩姿,胯下的慾望明顯高漲。

  他按捺著慾念,到花園涼亭小坐。

  熙兒在房裡沐浴淨身完畢,感到神清氣爽,她從木櫃找了一件蛋青色鑲象牙白邊的桃領綾裙,穿上之後,覺得自己不像丫鬟,反像小姐了。

  她十歲入君府,人人都說她的相貌是夫人的命。

  她對鏡苦笑,是夫人的命沒錯,卻是押寨夫人,淪落到山寨,也不知哪一天才能恢復自由之身。

  熙兒想到外面透透氣,但她不敢走遠,只到房間對面的小花園,她看到一抹人影豎立在涼亭上。

  冷仲軒回眸看她,淡淡地問:「妳洗好了?」

  什麼?原來他看見了,真是羞死人了。

  熙兒的臉頰浮上兩朵紅雲,更顯得嬌美動人。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方纔,不過我可不是故意的,放心,我對妳沒興趣。」冷仲軒狂傲的話,嚴重刺傷她。

  她忍不住氣,嘲損他。

  「我懷疑你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呢?」她君熙兒可是大家公認的美人,他居然看了她的身子之後,無動於心,根本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哈……連皇上也這麼問過我。」他一時說溜了嘴。

  「皇上?你見過皇上?」她狐疑地問。

  「呃,說笑的。」皇上的確三番兩次要為他挑一名賢德淑美的福晉,卻都被他婉拒。其實他怎麼會不愛女人?只是他眼高於頂,要他娶妻恐怕很難。

  「你這個人真奇怪。」君熙兒總覺得他陰陽怪氣,難以捉摸,分不清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以後妳就會知道妳正和誰在說話。」他心高氣傲,

  「我清楚得很,土匪頭子。」她輕蔑地道。

  「妳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我君熙兒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烏龜打官話。」她暗諭他是烏龜。

  「怪不得孔夫子曰:『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冷仲軒不甘示弱地譏諷。

  「你這麼說,可罵到太后、皇后、你娘去了,難道她們都不是女子嗎?」她笑得冷艷且撩撥人心。

  冷仲軒怒睇著她,她無畏無懼的迎視他,水眸於暗夜中更是燦如星辰、亮如皎月,明媚得勾人魂魄。

  他不得不承認,她美得很特別、很有個性,不同於一般柔順的女子。

  ※※※※

  龍山寨今晚歌舞昇平,大當家龍霸天宴請眾兄弟,滿寨兄弟齊聚一堂,喝酒吃肉,豪氣干雲。

  冷仲軒坐落在第三筵席,矮几上擺滿珍饌佳餚,左右各坐著一名丫鬟陪酒暢飲。

  他態度嚴謹、正襟危坐,對投懷送抱的女人,冷淡相待。這些庸脂俗粉連熙兒都比不上,他怎麼看得上眼?山寨的宴會,他向來不喜歡參加,和這些粗俗不耐的人平起平坐,簡直有辱他的身份。

  可是大當家邀他共享樂,他也不能拒絕。

  二當家卓一刀不改好色的本性,對身旁的女人左擁右抱,公然調情。

  冷仲軒最看不慣他那副調調,卓一刀也因那日熙兒之事,懷恨在心,一句話也不和他攀談,兀自喝酒享樂。

  龍天霸早看出他們不合,主動舉杯邀酒。

  「來,大哥我敬兩位小弟,希望我們山寨愈來愈茁壯圖強。」龍山寨佔地為王,已經有六年了,由一開始的十餘名兄弟,激增到三千多名,勢力日漸龐大,大當家龍天霸的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看似粗枝大葉,可是頭腦卻非常清晰靈活。

  冷仲軒花了半年的時間,處心積慮加入龍山寨,建立奇功,才得到他的信任,成為他的心腹,更躍升為山寨三當家。

  自古英雄惜英雄,龍天霸相當賞識文武雙全的冷仲軒。

  卓一刀因此對冷仲軒很不爽,總有一種地位被奪的感覺,尤其大哥偏心,不把熙兒送給他當侍妾。

  「大哥,我先乾為敬。」卓一刀仰杯入喉。

  冷仲軒也舉杯,始終少語輕笑,他在意的是如何早日攻下龍山寨,完成皇上交付的使命。

  伺候在側的丫鬟又幫當家們斟上滿滿一杯酒,卓一刀三杯黃湯入肚,心裡的一口悶氣,趁著醉意飆出。

  「大哥,三弟,我們這麼喝沒意思,要大口喝酒才痛快嘛!哈哈……」他縱聲大笑,命人取來地窖裡珍藏的茅台,接著在眾人的驚嘆聲中,抱起大酒罈,仰頭一口氣倒進嘴巴裡,部分酒液順著口角溢出。

  「二弟,你這麼喝太傷身了。」龍天霸蹙起眉頭。

  「大哥,今晚咱們要盡興,不醉不歸,這才是酒國英雄。」卓一刀轉而向冷仲軒挑釁。「三弟,二哥向你較量一下酒量,你可不能不給二哥面子。」

  冷仲軒最厭惡「拼酒」這種俗不可耐的把戲,可是卓一刀話說重了,他若不喝,豈不公然得罪他?

  他面色凝重,不發一語,也抱起桌上的大酒罈,仰頭一栽,硬是喝得一滴不剩。

  「好酒量,想不到三弟也是千杯不醉,這一點大哥就不如兩位小弟了。」龍天霸誇讚道。其實他不拼酒的原因,是為了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以免被人暗算了。

  卓一刀不肯輕易饒過冷仲軒,又命人送上一罈酒。「三弟,咱們再喝,要分出千秋才行。」

  「二哥,小弟認輸了。」冷仲軒懶得和他較量。

  「這麼輕易就認輸了,太沒種了吧!」卓一刀取笑他,挑釁的意味濃厚。

  「二弟,凡事適可而止!」龍天霸忍不住替冷仲軒說話。

  這又把卓一刀給惹火了。「不過是喝個酒,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可是大哥眼前的紅人,大哥未免也太重視他,我為大哥出生入死這麼多年,難道比不上才入寨半年的他!」他說得口沫橫飛,極為憤慨。

  火苗似乎一點即燃,所有人皆噤聲不語。

  龍天霸表情陰鬱,令人不寒而慄。

  「一刀,你可不要借酒裝瘋,壞了咱們哥兒倆多年的交情。」他語帶警告。

  「大哥,我這口氣已經忍很久了。」卓一刀像頭怒獅,拔刀指向冷仲軒。「冷仲軒,你不和我比酒量,就和我比武功吧!」

  逞匹夫之勇!冷仲軒嗤之以鼻,穩如泰山、不為所動,雲淡風輕地道:

  「你若輸了,要如何啊?」

  這話說得彷彿認定他一定會輸,卓一刀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臉上充滿肅殺之氣。

  「我若輸了,把二當家的位子讓給你,你若輸了,立刻滾出龍山寨。」

  「行。」冷仲軒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痕。

  兩人步出宴席,立於堂中,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支持卓一刀的山寨兄弟,大力為他吶喊加油。

  冷仲軒袍褂一掀,接過弟兄呈上來的利劍,敵人相見,分外眼紅,卓一刀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主動出招,凌厲的刀法,直劈冷仲軒,每一招都極為凶狠,企圖取他性命。

  冷仲軒小心迴避,故意先讓他幾招,熟悉他的刀法之後,他的劍轉如疾風驟雨,光影霍霍,令卓一刀應接不暇。

  龍天霸心中坦然,卓一刀太過輕視冷仲軒,他早看出冷仲軒並非等閒之輩,卓一刀絕非他的對手。

  但是為了給卓一刀一個教訓,龍霸天並未阻止兩人比武。

  這樣一來,也許卓一刀就會心服口服,不會處處為難冷仲軒。

  連過二十餘招,卓一刀已處於下風,冷仲軒身手矯健,這會兒他的劍已抵在卓一刀的頸喉,只差一寸,刺入咽喉,即可取他性命。

  「承讓了。」冷仲軒贏了,嘴上還不忘消遣他。

  卓一刀輸得好不甘願,怨恨歹毒的眼光一直瞪著冷仲軒。

  「好了,勝負已分,一刀,你不要再為難仲軒了,相信忡軒也無意和你爭二當家的位子。」龍天霸擺出大當家的威嚴。

  「哼!」卓一刀別過臉,依然蠻橫不屑。

  冷仲軒收斂回鞘,逕自回座,身旁的丫鬟對他更加殷勤,山寨裡兄弟也對他刮目相看,崇拜起他的武功。

  卓一刀見人心皆倒向冷仲軒,心裡更不是滋味,蒙上一層教人膽顫的復仇意念。

  ※※※※

  冷仲軒被兩名丫鬟扶回房間,他喝了不少酒,四肢酥軟。兩名丫鬟把他交給熙兒,便關門離去。

  「又喝酒了!怎麼那麼愛喝呢?真是的!」熙兒嘴上叨念,依然侍候他脫靴上床。

  她擰來熱毛巾,為他擦拭臉、手。冷仲軒卻突然睜眼,抓住她的手,兩眼直勾勾地睇著她。

  「放手啦!以後你再喝酒,我就不管你了。」熙兒嬌嗲酥軟的聲音,像催化劑般,瓦解了他高築的心防。

  冷仲軒把她拉至懷裡,她整個人跌撲在他的胸膛,可以感覺到他急促濃濁的呼吸。

  熙兒在瞬間變得恍恍惚惚,他的鼻樑在這個角度望上去,特別的高挺迷人,全身的熱氣籠罩著她。

  「熙兒……熙兒妳陪我……好不好?」他低醇沉厚的嗓音,像施了符咒。

  她四肢僵硬,任他摟在懷裡,撫摸她柔順的秀髮。

  「別這樣……」她的心如小鹿亂撞。

  「噓,別說話,睡覺。」他輕嗅她的髮香,鐵臂緊箍著她。

  熙兒極為困窘,一張俏臉染上美麗的潤紅,訝異自己潛藏竄升的渴望。

  她身上的馨香,拂過胸臆,清新的氣息非但沒有洗滌心智,反而更助長他的慾望。

  畢竟他是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夜夜和她同室共眠,他壓抑得著實難過,何況她是長得這麼誘人。

  熙兒望著他如雕刻般俊挺的臉龐,不禁迷惘,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面頰。

  被她的纖手一摸,他胯下的慾望明顯地飆脹,不可思議地興起要完全擁有她的強烈念頭。

  他暫時拋開一切,捕捉住她火艷的櫻唇,溫柔的用小舌分開兩片微張的嘴唇,讓舌似蛇般鑽進她甜蜜的嘴裡,探索著口中的芬芳蜜津。

  她沉浸在意亂情迷中,完全忘了反抗。

  冷仲軒失控的大手情不自禁地覆蓋在她豐盈的胸脯,一股力量催促著他除去她身上的遮蔽物,好讓他看清她。

  於是,她一絲不掛地裸露在他面前,她的雙峰宛如誘人的蜜桃,白皙中透著粉紅,兩枚紅莓俏立著,垂涎欲滴。

  熙兒羞澀地護住前胸,併攏白玉般的雙腿。

  「別遮,讓我好好欣賞妳。」她曼妙、潔白無瑕的嬌胴,真是上蒼的傑作。

  冷仲軒兩手各攫住一只椒乳,那柔軟且富彈性的觸感極佳,他恣意將兩乳揉擠集中,握在掌心之中,強而有勁的力量弄疼了她。

  「好痛,輕一點。」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撫摸胸部,熙兒有著難以言語的快感,卻因太嬌嫩,不堪他的蹂躪。

  他愛不釋手,湊唇吸吮乳峰,在乳房四周舔舐繞圈,她感到全身一陣酥麻,發出難耐的嬌吟。

  「我好想要妳,熙兒……」他在她耳鬢低語,卻不得不提醒自己適可而止,別為了女人,誤了國家大事。

  這一夜,熙兒在他懷中入眠,濃冽的酒醇隨著緊貼的親密鑽入鼻息,她更依賴地往他懷裡磨蹭。

  冷仲軒緊擁著她不放,像是在抱最重要、最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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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0:02: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覺醒來,冷仲軒便開始犯頭疼,這是宿酒的緣故,他感到萬分不適,難受地揉著額際兩邊的太陽穴。

  君熙兒捧著解酒湯進來,一改往常潑辣的個性,溫婉嬌柔地道:

  「你醒啦?來,喝碗醒酒湯,頭比較不會疼。」

  她把他侍候得很周到,冷仲軒喝著醒酒湯,腦海裡憶起昨夜發生的事,焦慮湧上心口,他頓時不安起來。

  「昨晚我們……」他壓低聲音問。

  君熙兒嬌羞地垂頸,雙手不住握合,她已經芳心默許。

  他震了一下,後悔自己酒後亂性,意志力不夠,不過幸好他並沒有突破最後一關,也許還來得及和她劃分界線。

  他擺出一張冷峻的臉,殘酷地說:

  「妳最好搞清楚,我對妳不是認真的,昨天我酒喝太多了……」

  「你說什麼?」她的臉霎時慘白。「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在玩弄我、戲弄我……」

  「把昨晚的事忘了吧!」那淡然的語氣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怎能忍受被人玩弄於股掌的感覺?

  「冷仲軒,你混帳!」熙兒忿忿地破口大罵,眼眶裡淚光打轉。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深怕多望一眼,他又會不可自拔地沉淪。

  「妳只是一個侍寢的丫鬟,我不可能因為這樣就娶妳吧!」他裝出花心大少的模樣,那輕蔑的語調,教她心碎。

  「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彷彿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要向你投懷送抱似的,你只不過是一個土匪頭子,我君熙兒才不希罕。」儘管她的心在淌血,仍嘴硬回斥他。

  話落,她淚珠盈睫,不願在他面前落淚,悲愴地奔離。

  他知道他傷害了她,恨不得摟她入懷,安慰她,可是他不能,他有任務在身,不能為了兒女情長,壞了國家大事。

  冷仲軒此刻的心情五味雜陳,皇上會派他來山寨臥底,主要是看上他的聰明、冷靜,處變不驚,可現在的他腦子一片混沌。

  ※※※※

  熙兒的眼睛哭腫得像核桃般,在涼亭的石階上坐著,不停地抹淚。

  她不想待在山寨裡了,興起逃跑的念頭。

  可是山寨裡都有人在看守,她哪有機會呢?但她真的不想和那個可恨的人夜夜共眠了。

  如果她不走,遲早會失身又……失心。

  突然,地上一道長影移來,她錯愕地抬眸。

  卓一刀邪淫地對她笑著,她驚恐地站起身,踉蹌一退。

  「嘖,我的小美人,一雙美麗的眼睛怎麼腫成這樣?誰敢欺負妳了,告訴哥哥我,我一定替妳出氣。」卓一刀猥瑣地接近。

  熙兒原先很害怕,但是念頭一轉,也許她可以利用卓一刀逃跑,於是決定和他虛以委蛇。

  「二當家……人家待在這個山寨,實在太無聊了,好想下山去走走。」

  「行,只要妳給二當家我親一下,明天就帶妳下山玩。」卓一刀垂涎她的美色,一心想得到她。

  熙兒覺得噁心極了,卻不得不敷衍他。

  「真的嗎?可是人家不好意思……」

  「有什麼關係呢?來,哥哥我親一下……」他欲張臂抱她,她巧妙地閃躲。

  「二當家,在這裡會有人看見。」她嬌嗲道。

  「誰看見了,我就挖他的雙眼,妳說好不好?」他極盡地討好。

  「我怕三當家會看見……」她故裝顧忌。

  「哼!他呀!他看見了也無妨,我才不怕他。」卓一刀神氣地說。

  熙兒突然想到一石二鳥的妙計,存心氣氣冷仲軒,她纖手倚在卓一刀的肩頭。

  「二當家,我們還是到花廳裡飲酒作樂吧!」

  「妳要陪我喝酒?好哇!」卓一刀執起她的小手,曖昧地拍了拍。

  要到花廳,一定會經過冷仲軒的房間,果不其然,冷仲軒正好整裝出門,看見她被卓一刀親暱地擁著,雙雙走進花廳。

  「怎麼回事?」冷仲軒對熙兒的態度,疑惑不解。

  熙兒不可能對卓一刀有好臉色,難道是受了他的刺激,自甘墮落?

  他心中大驚,倚在門後偷窺。

  只見熙兒殷勤地揚袖為卓一刀斟酒,舉止狐媚,像是青樓名妓,她笑吟吟地道:「二當家,我現在才覺你比三當家更有男子氣概,來,這杯我敬你。」

  「熙兒妳總算開竅了,跟了我,絕對比跟冷仲軒好,我會封妳為押寨夫人的。」卓一刀樂陶陶地說,不忘毛手毛腳。

  熙兒早已瞥見冷仲軒,她故意逢場作戲,打算戲弄這兩個男人。

  她忍耐著卓一刀對她的不規矩,放縱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

  冷仲軒鐵青著臉,眸中怒火高熾,拳頭握緊。

  他焉會看不出來她是故意的,可是他仍不能束手不管,一股酸意直竄腦門,衝破了理智。

  「熙兒,妳在這兒做什麼?」他暴怒的低沉嗓音自喉間吼出。

  「我在陪二當家喝酒啊!」熙兒無畏無懼,迎視他灼人的目光。

  他似乎氣得想把她碎屍萬段,正中她的下懷,她就是要氣死他!

  「怎麼?不行嗎?」卓一刀敵視他,挑釁地問。

  「她是我的女人。」冷仲軒沉聲道,上前抓起她的手。「妳這個該死的女人,跟我回房。」

  「我不要!放手!」她蹙起眉,用力撥開他的禁錮,嫌惡地揮開。

  她的舉動令他狂怒,將她提腰拎起,置於肩上,像扛米袋般。「看我回去怎麼修理妳!」

  「救命啊!」熙兒困在他強壯的肩膀上,手腳揮舞著。

  「冷仲軒,放下她!」卓一刀氣極敗壞地道。

  冷仲軒充耳未聞,像是取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扛著她,踏出花廳。

  ※※※※

  「放開我……」熙兒扯開喉嚨,叫得聲嘶力竭,盤起的髮髻因他狂暴的動作,有些散亂,更顯狼狽。

  他將她隨意丟在床榻上,她重重一落,驚恐地叫出聲,不知道他要如何對付她。

  「妳簡直是在玩火自焚!」他從咬緊的牙縫併出低低的咆哮聲。「最好給我注意一點,不要再有下次,我沒那麼大的耐心。」

  「誰要你管我了?你真是多管閒事。」她不甘示弱地回答。

  他的臉陰沉得嚇人。「別逼我封了妳那張犀利的嘴。」

  「你……你想做什麼?」熙兒絞扭著衣擺,緊張得心跳加速,快被他狂霸的氣焰,壓得透不過氣,心裡開始後悔先前的莽撞。

  「我要教訓一下妳這個不乖的丫頭。」她柔軟的唇瓣被他狂猛的噙住,她緊抿著唇,不讓他得逞,發出嗚咽的聲音。

  他不肯放棄,努力撬開她的貝齒,靈活的舌頭迅速竄入,尋求契合,狂肆地吮吻她,她的唇幾乎要被他吻腫了,而她的心竟一點一滴地放下武裝、戒備,迎向了他。

  當她對他也有了熱烈的反應,他的吻變得十分輕柔,盛滿柔情與愛意,她醺然失神地沉浸在他的吻,甚至渴望他進一步的動作。

  冷仲軒的手緩緩探入她的衣服,大掌罩在酥胸上,兩指捏弄她敏感的蓓蕾,勃發的慾望挺抵她的下體。

  她嚶嚀了一聲,伸手摩挲他的頭髮,任他的吻往下移,在下顎、頸間、胸前,落下無數細碎的吻,而她身上的衣裳在不知不覺被他脫個精光。

  熙兒感到一陣涼意,羞赧地抓起床上的錦被,遮住上身,他卻伏首埋在她的腿間,靈活的舌尖舔著她羞人的花唇,指節探入深處翻攪。

  「妳那裡怎麼那麼小?」他驚訝她的窄小,因為他至多只能放進一指,感覺他的指節完全被又熱又溼的肉壁包圍住,那是只有處子才有的窄度。

  可是她不該是的,她應該早被玩過了。

  「什麼?」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這麼隱密的部位,被他這樣攪弄,她四肢百骸都起了異樣的感覺,全身似有螻蟻在竄爬,難耐地扭擺臀部,嬌喘不休。「不要了,仲軒……好了……」

  她興奮的神情,更激發他的慾望,脫掉自己身上的衣物,霎時,他胯下處那亢奮的部位,倏地彈出──

  「這是什麼?」熙兒張口結舌,驚地坐起身,跪爬至他面前,兩眼瞪得如銅鈴大。

  「男人的寶貝。」他邪肆地硬挺湊近她的唇,飽含蠱惑地說:「想不想舔它?」

  她吞嚥因難地,他硬將自己塞入她的檀口,她吞沒了它,卻差點吐了出來,他太碩大了。

  他的手牢牢地箝制住她的頭部,將自己在她口中推送,表情極為歡愉,忍不住發出低吟。

  看見他如此舒服,她竟心甘情願為他的俘虜,侍候他、滿足他,手也來幫忙撫弄。

  他似乎在她嘴裡又慢慢地漲大、碩壯。

  冷仲軒此時已被情慾沖昏了頭,不顧一切地想要她,將她壓在身下,蓄勢待發地抵在她的幽口。

  她合上眼,彷彿在默許他的行為。

  為了怕弄疼她,他先在她的洞口緩緩摩蹭,不敢冒然進入。

  但她太幼嫩了,僅僅是這樣,她已有了痛覺,這一痛喚醒了她尚存的一絲理智。

  「不要,好痛。」她猛然推開他,飛快地跳下床。

  「熙兒……」他也跟著下了床,在房裡追她,下體的飽脹感好像隨時都會爆炸,他受不了這種折磨。

  她卻在緊要關頭臨陣脫逃,像個受驚的孩童,不願再跟他燕好,把衣服全穿了回去,一邊咒罵他:「你這個色鬼、大色鬼……」

  他真的被這個小妮子搞得哭笑不得,下體還一直保持著昂藏,不知何時才能消火。

  ※※※※

  熙兒托腮顰眉,心思全繞著冷仲軒,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一名土匪,神色間儘是矛盾。

  忽然她聽見女人呼叫的聲音——

  「救命啊!救命——」

  熙兒驚愕地跑出去一探究竟,那聲音是從卓一刀房裡傳出,極為淒厲,像是在抗拒卓一刀的施暴。

  她正要衝進去救人,阻止卓一刀,冷仲軒橫便在她面前,冷冽地道:

  「別自不量力!」

  「你也聽見了,為什麼不肯出手相救?眼睜睜見一名女子淪陷在卓一刀的魔掌?」熙兒忿忿不干地道。

  「我如果每個都要救,怎麼救得完?」他冷酷無情地說,彷彿這根本跟他不相干。

  熙兒無法苟同他的論調。「你不救,我救——」

  「熙兒!」冷仲軒鉗制住她的手腕。「不要這麼衝動,妳若是進去了,就得代替她,妳知不知道?」

  熙兒一怔。「可是她很可憐……」

  換成是她被卓一刀玷污了,她絕對活不下去。

  「總要有人犧牲……」冷仲軒心裡也很不忍,但是為了成就大事,他不能有婦人之仁。

  房裡的呼救聲停止了,那個姑娘似乎已慘遭蹂躪。

  熙兒鼻頭一酸,像發生在她身上一般的難受。

  「不要讓卓一刀看見,我們回房裡去。」冷仲軒一心只想保護她,其餘的他也顧不了。

  他的手搭在她肩上,被她拂開。

  「不要碰我,你這個懦夫!」熙兒不禁責怪他不肯出手相救。

  她難過地跑開。

  冷仲軒杵在原地,心裡不比她好受,滿腹的苦衷無人可訴。

  ※※※※

  卓一刀發洩完獸慾,很爽快地走出房,留下身心受創的牡丹,牡丹衣衫不整,垂首哭泣。

  她的運氣怎麼這麼背,好不容易盼到一位有錢的大爺要為她贖身,沒想到花轎抬到半路,被一批土匪攔劫,連她這個新娘子也搶走了。

  雖然她不是清白之身,但是被一名土匪強佔身子,她仍然很不甘心。

  現在被困在這山寨裡,也不知何時才能脫逃。

  一時悲從中來,她哭得不可自抑。

  熙兒不放心,又繞到卓一刀的房間,見卓一刀人不在,才大膽地進來。

  「妳不要難過了……」她想安慰這名可憐的姑娘。

  牡丹訝異地抬眸。「妳是誰?」好年輕、漂亮的姑娘。

  「我叫熙兒,是三當家的侍寢丫鬟,跟妳的遭遇差不多。」

  「妳也是被抓來的?」牡丹瞪大眼眸問。

  「我是被買回來的,誰知道他們是士匪。」熙兒坐了下來,希望藉著聊天能撫平她受傷的心靈。

  「妳來多久了?」牡丹好奇地問。

  「一個月左右。」

  「難道妳不想逃嗎?」

  「想啊!可是山寨裡四處都有人在巡守,根本就不可能。」

  牡丹聽她這麼說,頓時陷入了絕望,哭道:「我不要一輩子在這裡……」

  「我也不想,但是眼前沒有比較好的法子。」熙兒嘆著氣。

  牡丹嗚咽地哭泣,熙兒連忙勸她。「妳別哭啊!事情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熙兒擔心她會輕生。

  牡丹握住她的手。「熙兒,幫助我離開,好不好?」

  「我不是不幫助妳,而是自身都難保了,二當家有好幾次想輕薄我,幸好有三當家救我。」比起她,熙兒自認是幸運多了。「三當家不像二當家那麼下流、粗俗……」

  「土匪還不都是一樣嘛!」牡丹鄙夷地認定。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可是相處久了,就發覺三當家真的比較好。」

  牡丹沒有察覺她臉上的微紅,一心想脫離賊窟,獲得自由。

  熙兒心裡對牡丹是有一份愧疚,因為她本可以救她,卻因為自己的自私、猶豫,害她被卓一刀強暴。

  由於這個緣故,熙兒特別地關照她,把她當成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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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0:02: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卓一刀十分迷戀牡丹,把她佔為自己的陪寢丫鬟後,對熙兒也就不再那麼色瞇瞇的。

  但牡丹雖然對卓一刀萬分厭惡,卻不得不屈服在他的蠻力之下。

  這一天,她在園子裡散步,冷仲軒迎面走來,如玉樹臨風,牡丹心神一震,暗忖:好俊的男人。

  冷仲軒卻對她視而不見,擦身而過。

  牡丹愣在原地,生平第一次有男人無視於她的美貌。

  他的倨傲深植她的心,很想弄清楚他的身份,便向熙兒打聽。

  「妳說的那個人八成就是三當家冷仲軒。」熙兒偏著頭回答。

  「三當家?像他那麼出色的男人,為什麼要當土匪呢?」牡丹不解地問。

  「我也很納悶啊!」熙兒聳聳肩,剝著桌上的花生吃。

  「熙兒,我真是羨慕妳,能夠做三當家的侍妾。」牡丹不由得酸溜溜地說。

  「我才不屑做土匪的侍妾。」熙兒口是心非的說。

  「妳和三當家做那件事情的時候,他是不是很猛啊?」畢竟牡丹是風塵出身,對這種事不會不好意思。

  牡丹這麼單槍直入的問法,教熙兒耳根子都紅了,囁嚅地說:「妳……別這麼問人家嘛!」

  「是不是嘛?」牡丹好奇死了,一直搖晃她的手臂,追根究底地問。

  這叫熙兒怎麼說呢?她難以啟齒地開口。「其實我們……還沒有完全做完那件事,因為……我怕痛……」

  「什麼?他還沒有和妳……怎麼可能?」牡丹覺得不可思議。

  「是真的。」熙兒嬌羞不已。

  「可是你們夜夜同床共枕,他怎麼忍得住?」牡丹好狐疑。

  「妳可別告訴其他的人。」熙兒緊張地叮嚀她。

  「放心,我不會說的。」牡丹的心裡升起了另一個想法,她要把冷仲軒搶過來。

  ※※※※

  牡丹刻意穿了一襲薄紗縐裙,隱隱約約露出一抹猩紅肚兜,她身形裊娜地走進冷仲軒的房裡。

  冷仲軒抬首一看,他正手持一本書卷,本以為來者是熙兒。

  「牡丹姑娘,怎麼是妳?」

  「很意外嗎?」牡丹在他身旁坐下來,風情萬種地小露香肩,軟玉溫香地偎向他,媚人入骨地說:「今晚由牡丹侍候你,好嗎?」

  冷仲軒濃眉一攏,無法消受她主動投懷送抱,冷峻地拒絕。「妳是二當家的人,我怎麼敢碰妳?」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牡丹嫵媚地一笑,站起身,緩緩卸下身上的衣裳,將自己完美的胴體展現在他面前。

  她相信沒有一個男人在看了她的身子之後,不會動心的。

  而且熙兒無法滿足他,他此刻一定是血脈賁張、慾火焚身。

  牡丹千嬌百媚地勾住他的頸項,坐在他膝上。「三當家,你不抱人家上床嗎?」

  冷仲軒正要拉開她攀附的手,熙兒碰巧進來,撞見這一幕,震驚無比。

  「你們……」牡丹竟然光溜溜地坐在他身上,兩人似乎正在交歡。

  她的心像被人放了冷箭,狠狠地刺傷。

  「熙兒,妳聽我說……」冷仲軒連忙推開膝上的牡丹,急於解釋。

  她臉上浮上倉卒的神色,侷促地轉過頭。「對不起,你們繼續……」

  熙兒說得言不由衷,眸子染上一層淚霧,心痛地奔離。

  「熙兒……」冷仲軒欲追上她,卻被牡丹拉住,嘆聲喚道:

  「三當家,別理她了,她還只是個小丫頭,你看看我,我才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住口,妳這個狐媚的女人,給熙兒拎鞋都不配!」冷仲軒惡毒地罵道,目光是如此的犀利、陰沉、詭譎,彷彿是來自地獄的使者,直讓她渾身發冷、寒毛直豎。

  話落,他忿而走出房門,去找回熙兒。

  牡丹從未有過這般的羞辱,頓覺顏面掃地,惱怒萬分,咬牙切齒地道:

  「冷仲軒你給我記住!」

  ※※※※

  奔至牆角,熙兒淚水奪眶而出,她只覺得她的心已一片片的斑駁、剝落,再也拼湊不全。

  她為什麼會這麼傷心、痛苦?這代表什麼?

  難道她對他的愛已經深得無法自拔?

  腦海裡一直盤旋著牡丹和他交纏的身影,揪得她的心好痛、好痛,幾乎承受不起。

  「熙兒……」冷仲軒趕至,她像是見著了洪水猛獸,恐懼地緊縮在牆角,身子微顫。

  「你別過來,走開!」她極不願見他。

  「熙兒,妳誤會了……」他抱住她的身子,她激動地飛舞著雙拳,極欲掙脫他。

  「放開我,你這個偽君子、大色魔……」她一連串的謾罵。

  「熙兒妳不要這麼衝動!」他沉聲一吼。「妳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浮躁了,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就亂下定論,難道妳真的認為我是好色之徒嗎?若是如此,妳我早已發生關係。」

  她安靜了下來,漆黑的眸子充滿迷惘。

  「那你和牡丹……」

  「是她自己脫光衣服誘惑我的,我正要推開她,妳正好進來。」他忍著氣解釋。

  「牡丹會自己脫光衣服誘惑你?」她揚高聲調,半信半疑。

  「為什麼不可能?妳不要把每個人都當成是好人,牡丹畢竟是風塵出身,心機也比較重。」他趁機給她上了一課。

  熙兒的腦袋轟然作響,一片混沌,她實在很難想像,牡丹竟然是一個忝不知恥的女人。

  原來她那天一直在問冷仲軒的事,心裡就有了搶奪他的念頭。

  枉費她還把牡丹當成知心的朋友,連床第之事也告訴了她。

  真是人心叵測!

  「現在妳知道了,還生氣嗎?」冷仲軒托起她的下顎,一雙帶笑的勾魂眼望進她羞澀的瞳底,有如濃酒般迷亂她的心扉。

  「我……」她張口欲言,他卻堵住了她的唇,懲罰似的輕咬她的丁香小舌,以自己的齒與她的相撞,刻意弄出一些醉人聲響。

  纏綿的一吻,化解了所有的誤會與介蒂,她羞怯、滿足地偎在他懷裡。

  「以後妳不能再這麼亂吃醋了,知道嗎?」他霸道的言詞中含著溫存,絲絲淺淺地侵入她的心底。

  「嗯。」她輕柔地應了一聲。

  ※※※※

  在冷仲軒那兒碰了一鼻子的灰,牡丹愈想愈不甘心,興起了借刀殺人的念頭。

  她刻意迎合卓一刀,對他施展媚功,雖然她極度厭惡卓一刀,但是除了卓一刀,沒有人能替她出這一口氣。

  牡丹把卓一刀侍候得醺醺然,卓一刀還以為牡丹對他日久生情,樂不可支地說:「牡丹,妳真是一朵解語花,自從有了妳,我就變得生龍活虎的,只要妳乖乖地待在我身旁,一輩子吃穿不用愁,我不會虧待妳的。」

  「二當家,你要真的憐惜人家,可要替人家出口氣。」牡丹嬌憐地道。

  「噢,在山寨裡有人敢欺負妳嗎?」卓一刀挑眉問。

  「有,你不知道,三當家他企圖想非禮我呢!」她萬般委屈地說。

  「那傢伙有了熙兒還不夠,居然還想要妳!」卓一刀燃怒於胸。

  「他還說他遲早幹掉你二當家的位子,要我跟了他呢!」牡丹加油添醋,無中生有地挑撥離間。

  「他當真這麼說?」卓一刀額際的青筋凸暴,躍然起身。

  「是啊!你可要小心他對你不利。」

  「可惡!」卓一刀一拳擊向桌子,忿而甩袍。「我去找他理論。」

  卓一刀氣沖斗牛地衝出房門,到冷仲軒那兒興師問罪。

  牡丹的嘴角掀起一抹得意的笑,沾沾自喜地跟上去看好戲。

  「冷仲軒你給我出來!」卓一刀在他房門前大吼。

  房內的人驚而走出房門,熙兒一雙眼對住了牡丹奸詭的眼神。

  冷仲軒上前問道:「二哥,有什麼事?」

  「我不是你二哥,你眼裡也沒有我的存在。」卓一刀沒頭沒腦的張口就罵。

  冷仲軒不明就裡,但是瞥見牡丹挑釁的神情,他頓時猜到是這個女人在興風作浪。

  「二哥可別耳根子軟,聽見什麼饞言。」他冷道。

  「怎麼?你不打自招,承認你調戲牡丹了?」卓一刀上前抓住他的領口,憤怒的氣息噴拂在他臉上。

  冷仲軒沒有絲毫的紊亂,不疾不徐地道:

  「二哥恐怕弄錯了,是牡丹調戲我、主動誘惑我,這一點熙兒可以證明。」

  卓一刀一愣,轉眸看著熙兒,等待她的回答。

  熙兒點點頭。「我親眼看見牡丹脫光自己的衣服坐在三當家身上。」

  「是三當家強行脫光我的衣服,要強佔我。」牡丹急忙為自己辯解。

  卓一刀鐵青著臉,不知該相信哪一邊?但是無論真相為何,都會令他抓狂。

  冷仲軒瞅住牡丹心虛的表情,質問她:

  「那麼最後……我為什麼沒有強佔妳?」

  「因為……因為熙兒進來看見了。」牡丹的眼神閃爍不定。

  熙兒接口道:「對,我看見妳主動勾引三當家。」想到那一幕,她還是氣憤得渾身發抖。

  「妳說謊!」牡丹叱道,她沒有料到熙兒會站在冷仲軒那一邊。

  卓一刀看看牡丹,再看看熙兒,分不清是誰在撒謊。

  牡丹趕緊裝出楚楚可憐的姿態,圈住卓一刀的手臂。「二當家,他們分明是在扭曲事實,你要為我作主!」

  卓一刀愈來愈迷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仲軒冷哼一聲。「牡丹,妳這招借刀殺人,未免使得太不聰明。」

  「二當家,你別中了牡丹的計謀,她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女人,一定是她勾引三當家不成,心存報復,想利用你,除去三當家。」熙兒激動地說,那一次她也差點誤會了冷仲軒。

  卓一刀相信熙兒不會說謊,因為她沒理由說謊,犀利、陰鷙的眼芒掃向牡丹,飽含怒氣的聲音道:「牡丹,妳居然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我……我沒有……」牡丹嚇得簌簌發抖,她萬萬沒想到會害到自己。

  「跟我回房去!」卓一刀粗暴地拽起她的手,神情異常凶狠。

  牡丹被他強拉而去,恐慌萬分,不知他會如何殘忍地對待自己。

  熙兒雖然憎惡她的行徑,但是看到卓一刀發怒的模樣,不禁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她會不會有事?」熙兒抬首問冷仲軒,心底有股不祥的預感。

  冷仲軒淡描輕寫地說:「害人者人恆害之。」

  ※※※※

  第二天傳出一個令人驚悚的消息,牡丹死了。

  卓一刀向外聲稱她是上吊自盡,其實從她頸部的勒痕,可以看出她是被掐死的。

  熙兒驚嚇過度,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可怕了……」土匪就是士匪,沒有一絲的人性。

  「這一次是牡丹,下一次搞不好就是我們了,以後凡事要小心一點。」冷仲軒語重心長地說。

  「簡直是目無王法!牡丹死得好慘。」熙兒激動地掄起拳頭。

  「卓一刀這個人心狠手辣,什麼歹毒事都做得出來,牡丹是我們的前車之鑒。」冷仲軒憂慮的是他們的未來。

  山寨有如龍潭虎穴,隨時都可能送命。

  「卓一刀這個人渣,將來肯定不得好死。」熙兒不停地咒罵。

  她心眼善良、單純,不知人心險惡,他含著某種深意望著她,明知此時不該用情,但他武裝已久的心還是一點一滴地被她瓦解。

  他不希望她在山寨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他不可能亦步亦趨地保護她。

  也許他該早一點結束這次的任務。

  「你在想什麼?」熙兒眨著水靈雙剪,發現他一直若有所思地望著自己。

  「沒什麼。」他笑了笑,伸手撫著她的粉頰,神情充滿愛意。

  一種莫名的滿足感瞬時籠罩她整顆心,她可以感受到他絕對是喜歡她的,只是不知為何要勉強自己封閉情感。

  熙兒壞壞地想撩起他的慾火,纖手爬上他襟前的衣扣。

  「妳要做什麼?」他擒住她不安分的手。

  她燦然一笑。「繼續未完成的功課……」

  「不可以……」天,她的另一隻手竟然頑皮地撫摸他的褲襠。

  他難得地漲紅了臉,她偏著頭問他:

  「你老實告訴我,牡丹誘惑你的時候,你這裡有沒有反應?」

  「沒有。」冷仲軒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騙人!」她不相信地噘唇,也許是想證明自己比牡丹更有魅力。

  她將自己偎向了他,他的身子升起狂熱,突如其來的掠奪住她柔美小巧的唇瓣。

  他吻得好深,讓她幾乎不能喘息。

  「是妳自找的……」他吮著她柔軟的耳墜,輕輕嚙咬,俊美的臉上交揉慾望與男性的霸氣。

  「不要了……」她嬌喘著,小手按下他恣意撫愛的手,開始後悔自己的行徑。

  男人的慾望是很容易點燃的,她激烈的蠕動身子欲抽身遁逃,他卻不肯輕易放過她,探手剝下她的肚兜,大手罩上她豐滿的胸脯,時輕時重的揉捏,甚至俯身在她的雪峰,種下紫色的吻痕,像是在宣示他的所有。

  在他煽惑的撩撫下,她癱軟成泥,喉際逸出尖細的吟哦。冷仲軒看她一副春情蕩漾的俏模樣,心裡很想要了她,可是念頭一轉,他實在不宜在山寨內要了她,若是日後他無法對她負責,豈不造成她更大的傷害。

  他不能這麼自私。

  冷仲軒逼迫自己平息慾火,慢慢幫她把衣服穿回來,他動作極柔地為她繫上肚兜的紅線,粗糙黝黑的大掌,和她的玉肌背形成對比。

  「怎麼了?」熙兒的頭枕在他的腿上。

  他愛憐地摩挲她的秀髮。「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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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0:02: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冷仲軒待在山寨之中已有半年,對寨裡的一切已瞭若指掌,只是一直尋不著九龍玉杯的下落。

  一批由西域進貢的絲綢、珍奇古玩,在半年前遭山寇洗劫,皇上因此大怒,決心將這些目中無人的山寇一網打盡,他奉命在山寨臥底,皇上囑付他要找到其中一樣最珍貴的寶物──九龍玉杯。

  他苦惱著,若是能早日找到九龍玉杯,他就不用再困在山寨裡。

  這兩天大當家龍天霸下山辦事,不在山寨裡,他想夜探龍天霸房裡,搜找九龍玉杯。

  他等熙兒睡得十分熟後,便換上夜行衣,遁入黑漆的夜色,身手輕盈地躍上屋簷,疾步行走,在屋頂上勘查底下來回巡查的山寨兄弟,趁著交接之際,縱身一跳,閃身進入龍天霸的房裡。

  冷仲軒在黑暗中摸索,十分不便,於是點燃燭台,手掌微遮燭火,擎燭翻找。

  龍天霸曾經拿出九龍玉杯炫耀地展示過一次,之後就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

  冷仲軒翻遍了箱籠盆櫃,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卻仍然遍尋不獲。

  突然,外面有人疑聲:

  「裡面怎麼有燭光?」

  「進去看看。」

  兩名山寇持刀,探頭探腦地推開房門。

  冷仲軒連忙把燭火吹熄,掩身在門後,出其不備地將較靠近他的一人劈昏,另一人驚得揮刀砍向他,他側身一閃,擒拿那人的手臂,用力一折,刀子匡啷落地,他凌厲的掌風,將人擊退,彈到桌椅,桌歪椅斜,發出聲響,引來其他巡守的人。

  冷仲軒一邊抵擋搏鬥,一邊迅速逃離現場。

  以他的武功一般人都傷不了他,但是金屬交接聲,驚動了二當家卓一刀,帶領十餘名弟兄包圍他。

  「來人啊!把這個奸細捉起來!」卓一刀喝令。

  冷仲軒陷入苦戰,猛虎難敵猴群,在和卓一刀過招時,不慎被砍傷右臂,頓時鮮血直流。

  卓一刀一心想揭開他的面巾,看清他的面貌,冷仲軒咬牙忍痛,殺出了重圍,憑著他對山寨內機關的瞭解,他遁入一座石門。

  追上前的山寨兄弟,不見他的蹤影,又兵分兩路去搜尋。

  「快追,別讓人跑了。」卓一刀吆喝道。

  ※※※※

  冷仲軒負傷回到自己的房裡,筋疲力竭地卸下面巾,處理右臂的傷勢。

  熙兒驚醒過來,看見他受傷流血,又穿著一身夜行衣,感到莫名奇妙,她掀被下床。

  「你怎麼了?」

  「熙兒,妳幫我一個忙,幫我掩飾一下。」事情迫在眉睫,冷仲軒不得不求助於她,他相信熙兒不會害他。

  他跳上床,拉起兩邊的床幔,熙兒還在迷惘中,來不及問清,門外就有人敲門大嚷:

  「開門哪!」

  熙兒身上只穿單衣,長髮直瀉,她慌慌張張地開口。

  「這麼晚了,什麼事?」

  卓一刀領著弟兄進來,東張西望。「冷仲軒人呢?」

  「他在睡呢!」熙兒強作鎮定。

  「山寨裡出了大事,他還睡得著……」卓一刀冷道。

  「昨晚他和我在房內喝酒,喝多了……」熙兒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雖然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不希望冷仲軒出事。

  這時,冷仲軒已換好衣服,挑開帳紗,睡眼忪惺地問:「怎麼回事?」

  「有一名奸細闖進大哥房裡,似乎要偷什麼東西,奸細被我砍了一刀,逃走了。」卓一刀一邊說,一邊盯著他的右臂。

  冷仲軒為了防止他起疑,故意用右臂撐起身子。

  「這個奸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夜闖龍山寨,走,我們去捉人。」他假意震怒地道,起身更衣提劍。

  卓一刀雖然有些懷疑,但他還是和冷仲軒分頭去捉拿刺客,等大哥回來,再做定奪。

  ※※※※

  「你傷得不輕,這刀口劃得很深。」熙兒心疼地為他敷藥包紮。

  冷仲軒一夜強忍著痛,在山寨假裝圍捕奸細,天快亮才回來房裡。

  熙兒為他擔心了一夜,見他悶不吭聲,忍不住問: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你真的是那個奸細嗎?」

  冷仲軒真後悔自己的魯莽、大意,他混進山寨多年,一直掩飾得很好,若是這一次愚蠢的決定壞了大事,就枉費他半年來的用心良苦。

  「你不說是嗎?那我現在就去告訴卓一刀,你是奸細。」熙兒見他不肯說,轉身欲走。

  「熙兒,別去。」他拉住她的手腕,眼神躊躇不決。

  她在等待他的回答,冷仲軒深深吸了一口氣,粗嘎地低道:「我不能告訴妳太多,如果妳願意替我保守秘密,我會很感激妳。」

  「你不是真的土匪,對不對?」她只想問清楚這件事,至少她不希望她愛的人是一個無惡不做的山寇。

  半晌,他終於點頭。

  「那你的真實身份呢?」她又急著問。

  「恕我無法奉告。」他始終三緘其口。

  「你如果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熙兒的心情充滿喜悅,她果然沒有看走眼。

  門外一名嘍囉進來稟報:「三當家,大當家回來了,請你到大廳一趟。」

  熙兒和冷仲軒對望一眼,心中均感不安。

  ※※※※

  卓一刀已向龍天霸報告昨夜的事,龍天霸面色凝重,正坐廳堂。

  冷仲軒拽袍跨進廳檻,拱袖恭敬地喚道:「大哥,您回來了。」

  「嗯,聽二弟說,昨夜有人闖進我的房間。」

  他沉穩地應對。「是,小弟無能,捉不到那名奸細。」

  「那名奸細能逃出山寨,彷彿對山寨瞭如指掌,一刀懷疑是內賊所為。」龍天霸注意觀察他的表情。

  冷仲軒沒有絲毫的紊亂,從容地道:

  「我也這麼懷疑,所以打算全面清查寨內的弟兄,特別是新進的人。」

  龍天霸點點頭。「寨裡出了奸細,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務必捉到那個人。」

  「是。」冷仲軒道。

  卓一刀不懷好意地接近,毫無預警地拍握他的右臂,用足了力道。

  「奸細被我砍傷了右臂,只要檢查有無人右臂受傷,就可知曉。」

  「沒錯。」冷仲軒知道他在試探自己,咬緊牙關,面不改色,不露出一點破綻。

  卓一刀也不好連他也一起脫衣檢查,只是心存猜忌。

  冷仲軒發揮極度的智慧,化險為夷,回到房間後,熙兒連忙再度檢視傷口,脫衣一看,原本止住的血居然又從紗布滲出。

  「怎麼又流血了?」熙兒一驚,一邊上藥一邊問。

  「卓一刀存心試探我,用力捏我的手臂。」冷仲軒微蹙眉。

  「真可惡,一定很痛吧!虧你忍得住,要我早就哇哇叫了。」

  熙兒逗趣的表情,令他掀唇一笑。熙兒見他一直看著自己,不禁面紅耳赤,嬌嗔道:「幹嘛這麼瞧人家!」

  「熙兒,等這件事過了,我就帶妳離開山寨。」他突然緊握住她的柔荑,十指交纏,衷心地道。

  「真的?你要帶我走?」她無比地歡欣。

  「嗯,但是目前我們都要忍耐。」

  「好,我會等待那一天,希望那一天早日到來。」熙兒太高興了,主動抱住他。

  冷仲軒被她的觸碰撩撥得血脈賁張,低頭吻了她,在她耳畔啞著嗓說:「每當一碰妳,就讓我難以自拔。」

  那聲音聽來是這般飢渴、難抑,更帶著濃烈的慾望味道。

  她的雙靨迅速染紅,微離他的身子。「那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為什麼?」他瞇著眼問。

  「因為你現在受傷啊!不能妄動,否則萬一又流血了,傷口就不容易痊癒。」

  「還是妳想得周到。」他嘴上說著,仍一把摟近她的腰,在她的粉頰印上一個吻。

  「受了傷還作怪!」她嗔了他一聲,心裡頭卻甜蜜極了。

  ※※※※

  卓一刀始終查不出那名奸細,龍天霸因為沒有損失任何東西,時間一拖,也就不再徹查。

  冷仲軒的傷勢在熙兒的照料下,慢慢地康復。

  然而卓一刀和龍天霸已對他起了疑心,一些大事都不和他商談。

  冷仲軒怕身份曝露,決定放棄找尋九龍玉杯的下落,以飛鴿傳書將消息傳回京師,希望能一舉殲滅龍山寨。

  朝廷很快地回應他,約定日期內應外合,攻破賊窟。

  冷仲軒見一切都市置妥當,唯一令他擔心的就是熙兒了。

  他特地在前一天囑咐熙兒,明天千萬別亂跑,好好待在房裡。

  熙兒不甚認真地點頭應好,令他擔心,她會臨時出什麼狀況。

  翌日,風和日麗,龍山寨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冷仲軒陪著龍天霸、卓一刀在大廳上喝酒閒談,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然而山寨外卻已被朝廷重兵包圍,三萬兵馬層層圍剿賊窟,塵土飛揚、馬嘶蹄踐,大清軍旗獵獵,有備而來。

  主帥一聲下令,官兵立刻殺進龍山寨,山寨兄弟措手不及,個個如倒栽蔥倒下。

  大當家龍天霸接獲屬下緊急來報,驚得從鋪著狐皮的金龍椅上站起來。

  「什麼?朝廷派兵圍剿,一路暢行無阻?他們怎麼會知道山寨路徑?」龍天霸震驚萬分,神色倉慌。

  「我去和他們拼了!」卓一刀憤慨地抽出佩刀,欲衝出去對抗官兵。

  「慢著!」龍天霸出言阻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和三弟先從密道逃走。」

  「大哥,您呢?」

  「我隨後就到,你們先走。」

  「不,大哥,你先走,我來擋官兵。」

  他們兄弟義結金蘭的情誼倒是深厚,冷仲軒一直冷言旁觀,默不出聲。

  他知道自己該露出真面目了,冷聲道:「你們誰都不准走。」

  「冷仲軒你……」卓一刀怒瞪,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出賣我們。」

  龍天霸錯愕不已,悔不當初。「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待你不薄啊!」

  「因為我是恭親王,奉皇命來山寨臥底,只能怪你識人不清。」

  「大哥,我的猜測果然沒錯,他是有陰謀的。」卓一刀咬牙切齒地道。

  龍天霸痛心疾首。「我惜你是個人才,想不到因為我一時失察,毀了我一手建立的龍山寨。冷仲軒,今日我要殺了你,祭我兄弟。」

  他的劍尖直抵冷仲軒腦門,卓一刀也朝他攻來,夾帶濃濃殺氣,剎那間,逼得冷仲軒左支右絀,幾乎招架不住。

  龍、卓二人怒火攻心,招招狠毒,絲毫不給人有喘息的餘地。

  冷仲軒的武功雖佳,但他們兩人聯手,他一個人應付起來很是吃力。

  外面喊殺連天,金屬交接聲愈來愈逼近,表示朝廷兵馬已攻進來了。

  門外,君熙兒偷偷跑來觀望,雖然冷仲軒交代她,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准踏出房門,但是她聽見那麼驚心動魄的聲音,不免擔心他的安危,仍然忍不住跑出來,看見他正在和兩位當家大打出手,她更是驚恐。

  「王爺!」靖國將軍是朝廷派來支援他的,靖國將軍見王爺有難,奔進廳堂,幫他擋下一刀。

  戰勢分為兩邊,冷仲軒和卓一刀單打獨鬥,靖國將軍和龍霸天從廳堂打到堂外,不可開支。

  卓一刀本來就不是冷仲軒的對手,但他瞄見躲在門邊的君熙兒,立即旋身靠近,挾持她為人質。

  「熙兒!」冷仲軒擔憂她受到傷害。

  君熙兒珠唇失色,被卓一刀挾持而無法動彈。

  「別過來,否則我殺了她。」卓一刀凶狠地出言恫嚇,一把刀架在她的粉頸上。

  「放開她,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挾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卓一刀的唇揚起一抹陰險的笑痕,利用君熙兒引誘冷仲軒走到中間的板局,他退後摸到金龍椅上的機關,用力轉開,將懷中的熙兒往前推,分散冷仲軒的注意力。

  「熙兒!」冷仲軒抱住熙兒的同時,機關開啟,兩人反應不及,陷落入腳底下的柵門──

  「一起去見閻王吧!」卓一刀痛快地道。

  在門外的靖國將軍已制服龍天霸,他瞥見王爺陷入機關,躍身欲進入搭救,卓一刀又把機關封上。

  「來人啊!抓住他。」靖國將軍命令眾士兵,卓一刀自知難敵大匹官兵,陷入重圍之際竟刎頸自盡。

  然而機關之謎,已無人可解。

  恭親王生死未卜。

  ※※※※

  「這是什麼地方?」君熙兒惶恐地拉住他。

  「不知道,我混進山寨半年,還不曉得有這道機關。」冷仲軒帶著她,小心翼翼地在石板密道摸索。

  石壁上每隔幾步就有一把火燭,雖然光線微弱,但也不至於看不清楚。

  「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熙兒自責地道。

  「別說這些了,先想辦法出去。」

  忽然他誤觸機關,不知從何處射出兩枚飛鏢,冷仲軒趕緊將她拉入懷中,閃開到一旁,躲避暗器。

  熙兒靠在他懷裡,驚魂未甫。

  「好險!」兩人如此親暱,熙兒的一張俏臉染上紅暈,靦腆地離開他的身。

  冷仲軒凝望她的嬌顏,有些心猿意馬。

  不過眼前沒時間兒女情長,他積極地尋找出口。

  可是走到甬道的盡頭,並不是光線明亮的外面世界,而是一處橫著數具骷髏的駭人景象。

  「天啊!全是死人!」熙兒雙手掩住口鼻,幾乎快吐出來了。

  冷仲軒面色凝肅,一一上前察看這些似乎死了好幾年的骷髏,發現這些人不是受傷而亡,便是餓死的。

  「我們會不會像他們一樣死在這裡啊?」熙兒恐慌地道。

  「可能,如果找不到出口的話,下場也是一樣。」冷仲軒頷首。

  「嗚……我不要死在這裡啦!我還沒有成婚、生子,還沒有找到我家小姐……」熙兒悲呼。

  「不要吵,想活命就趕緊找出口。」冷仲軒薄斥著。

  熙兒閉住了嘴,淚眼汪汪地四處張望。

  冷仲軒逐塊敲著石磚,希望能發現不一樣的地方,推敲了半天,終於摸到一塊凹下去的石磚,他伸手一探,卻摸出一只精緻的象牙盒子。

  「什麼東西呀?」熙兒好奇地探頭,湊近一看。

  他打開來看,驚喜地取出兩只雕紋美麗的酒杯。

  「原來九龍玉杯藏在這裡,怪不得我都找不到。」真是意外的發現。

  熙兒洩氣地道:「我以為是什麼寶貝?不過是兩個杯子。」

  「這可不是普通的杯子,這是西域進貢的九龍玉杯,傳聞用這種杯子喝酒,酒會特別香醇,還會發出美妙的音律。」

  「有這麼神奇嗎?」她瞪大眼睛。

  「應該是,否則龍天霸也不會甘冒殺頭之罪也要把它搶來。」

  「可是我們若出不去,有這酒杯也沒用。」熙兒不免喪氣。

  「一定有出口,只是不曉得在哪裡。」冷仲軒也感到身心疲乏,他困坐在地。

  「那麼好找的話,這些人就不會死在這裡了。」

  「要有耐心,不到最後關頭,不輕言放棄。」

  熙兒壯著膽子,在密閉的四周,尋找蛛絲馬跡。

  突然她哇哇大叫,跳著腳。「有老鼠、有老鼠!」她生平最怕老鼠了。

  「在哪裡?」有老鼠出沒的地方,就不愁沒出口。

  冷仲軒霍然起身,熙兒不顧矜持地跳撲到他身上,顫聲指道:「老鼠鑽進那個洞了。」

  冷仲軒被她整個軟香溫玉攀附住,身體又起了亢奮的反應。「妳快下來。」

  「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太怕老鼠了。」熙兒羞赧地迭聲道歉。

  冷仲軒俯身,匐匍趴地,看見牆與地之間有個小孔,他取出小刀,把小孔挖開一個更大的洞,洞外是一塊青草綠地,透露著光線。

  這是個令人興奮的發現。

  但他們不可能像老鼠一樣,從這小洞兒爬出去,小刀能鑿開的空間有限。

  他開始試著對那堵牆拍打,期待能推開那堵牆。

  但試了許久,卻還是白費功夫。

  「怎麼樣了?還是出不去嗎?」熙兒心急如焚。

  他也不禁垂頭喪氣,難道他恭親王就要困死在這密道中?

  熙兒急躁地蹬上石階,試圖再做最後的摸索。

  兩、三個時辰過去了,她一無所獲,又餓又渴地癱坐在地上。

  「我不行了……」她無力呻吟。

  「熙兒……」冷仲軒靠近她,生平難得地感到茫然無助。

  「我好渴……」她舔著乾涸的唇緣。

  「忍一忍……」他安慰她,其實他也快虛脫了。

  患難中的二人,肩並肩地相倚在一起,四壁的枯寂像夢魘般朝他們襲來。

  熙兒疲累地合上眼,睡倒在他的肩頭。入夜之後,溫度驟降,熙兒更蜷縮成一團,冷仲軒不捨地擁住她,讓她好睡一些。

  她膩在他寬闊的懷裡,在睡夢中漾開滿足的微笑,那張粉嫩的菱角嘴兒,真想令人一親芳澤。

  但是現在不是調情的時候。

  他打起精神來,把熙兒放下,再四處察看。

  熙兒驚醒過來,睜開眸子,就又看見一堆白骨,她立刻回到現實。

  「這些人死得真淒慘,死後也沒有入土為安,如果我能出去,一定替他們造墓碑。」

  「妳還真好心。」他睨著她,想不到她這麼善良。

  「先把他們的骨頭撿一撿。」有幾具骷髏被老鼠啃咬得四分五裂,看起來好不淒涼。

  相處久了,熙兒反而不怕這些骷髏了,她小心移動一具具的骷髏,卻在一具骷髏背面發現一行文字。

  那是寫在牆上的,很細小的字體,不注意看是看不見的。

  「你快來看,這裡有字。」熙兒興奮地朝他招手。

  冷仲軒走過來.蹲身一看,上面寫著:

  烈火焚身扭轉乾坤

  「烈火焚身?」兩人面面相覷,不懂其中奧妙。

  「啊──會不會指這個!」熙兒福至心靈,把壁上的一支火把取下來,焚燒一面土石牆。

  牆遇到熱度,忽然挪開一個空隙,足以讓人通過。

  「成功了!」兩人不禁歡呼起來,趕緊穿身而過。

  「好奇妙的機關,熙兒多虧妳了。」冷仲軒向她道謝。

  「咱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熙兒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冷仲軒觀望這深黑淒涼的荒草景象,研判這是山寨的一區。

  「先下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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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恭親王府

  「王爺回來了,太福晉,王爺平安回來了……」燕總管興奮地奔進大廳稟告。

  廳內一名雖打扮得雍容華貴卻因憂愁而顯得有幾分憔悴的婦人,聽到這消息,不由得喜出望外,自紫檀木椅上站起來。

  多羅仲軒如光風霽月、英姿颯颯地跨進門檻。

  「額娘,孩兒回來了。」

  「仲軒,你再不回來,額娘的眼淚都快哭乾了。」太福晉老淚縱橫,握住孩兒的手。

  日前靖國將軍到王府把經過說了一遍,太福晉悲慟地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立刻向祖先牌位祈求保佑。

  「孩兒讓額娘擔心了。」多羅仲軒歉疚地道。

  「以後皇上若再派這種危險的差事給你,額娘說什麼也不許你再去。」太福晉心有餘悸。

  「額娘,皇上是信任孩兒的能力,才托以重負,孩兒這次也不負使命。」

  「可是你一去就是半年,怎能不教額娘擔心受怕?」

  太福晉對這唯一的兒子甚為關愛,自從老王爺去世後,她仰靠的就是這個文武出眾的兒子。

  君熙兒一直默默杵在一邊,當她進入王府,知道他的身份是恭親王,本名多羅仲軒後,她震驚不已。自己真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把堂堂的一位王爺誤以為是山土匪。如今兩人的身份相比,更有如雲比泥,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丫鬟,根本配不上他,難怪他三番兩次在緊要關頭就停下動作,她想她還是識相一點,早點離開的好。

  正當熙兒轉身欲走,多羅仲軒喚住了她。

  「熙兒!」

  她緩緩回過頭,一雙黑晶玉般的水眸,難得地閃著怯懦的光芒,看得多羅仲軒驀地一陣心疼。

  太福晉這才發現這名美貌的姑娘,驚愕地問:

  「仲軒,她是誰?」

  「額娘,她叫熙兒,原本是刑部尚書君大人府裡的丫鬟,淪落到山寨,我看她可憐,想收容她到王府。」

  太福晉明瞭地點點頭,反正王府也不怕多添一名丫鬟。

  「既然是你帶回來的,那我會叫燕總管給她安排一份差事。」

  「謝謝額娘。」多羅仲軒道。

  「熙兒謝過太福晉。」君熙兒盈盈蹲身施禮。

  太福晉仔細端詳她姣美的五官,發出驚嘆。

  「聽人家說尚書府出美人,想不到連丫鬟都長得這麼美。」

  「太福晉褒獎了。」熙兒又欠身。

  「尚書府調教出來的丫鬟,應該也是知書達禮的,熙兒,妳識字嗎?」太福晉問。

  「熙兒識得。」

  太福晉大為欣喜。「那妳就到我房裡當差吧!常嬤嬤年紀大了,做事愈來愈不利落,妳年輕貌美,擺在房裡,看了也賞心悅目。」

  多羅仲軒見額娘如此喜愛她,高興地道:

  「熙兒,妳要好好侍侯太福晉,知道嗎?」

  「是,王爺。」這一聲「王爺」喚得好彆扭,雖然侍候太福晉,比起其他丫鬟的職位是高尚了些,也輕鬆得多,但是終究和他是主僕之分。

  熙兒明白自己是不能再癡心妄想了,那情竇初開的心該收回來了。

  ※※※※

  多羅仲軒一早就進宮去了,立了大功,封賞是免不了的。

  乾隆龍心大悅,把玩著失而復得的九龍玉杯。

  「說吧!你想要有什麼賞賜?」

  「臣不敢居功。」多羅仲軒謙讓地拱揖。

  「你已是恭親王了,加官封爵也不需要,依朕看,你就只缺個賢德的福晉,朕有意把馨宜格格許給你,你看如何?」乾隆想招他為額駙。

  多羅仲軒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推辭。

  「皇上的美意臣心領了,可是微臣尚無成親的打算……」

  乾隆打斷他的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額娘不也急著抱孫嗎?」

  「皇上,感情的事也要兩情相悅才行,臣怕辜負了馨宜格格。」多羅仲軒斗膽進言。

  「你不喜歡朕的皇格格?」乾隆挑眉問道。

  「馨宜格格是天之驕女,是臣配不上她。」多羅仲軒垂首稟道,不敢直視皇上灼人的目光。

  「朕覺得你是個理想的人選,至於馨宜……對你也頗有好感,你們兩個可以說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的一對。」乾隆很滿意這門親事。

  聽皇上這麼說,多羅仲軒心中更不安,他一向視馨宜格格像妹妹般,如今馨宜格格卻對他產生愛慕之意,他該如何拒絕這門親事?偏偏又是皇上開的口。

  見他面露難色,乾隆豁達地道:「你不用現在回答朕,朕也不喜歡為難人家,你多和馨宜相處,也許會日久生情。」

  「皇上……」

  「不用多說了,朕會給你時間。」

  多羅仲軒的心跌到了谷底,皇上這會兒是擺明了,他遲早都得迎娶馨宜格格。

  聖命難違,他只有啞吧吃黃蓮。

  出了御書房,馨宜格格居然在後廊上等著他,身後跟著宮女秋兒。

  「王爺。」馨宜格格戴著珠翠瓔珞垂飾的旗頭,一襲桃紅色鑲金邊的華麗旗裝,秋波含情地睇地睇著他。

  她是乾隆皇帝的第六個女兒,擁有高貴的皇室血統,氣質尊貴,照理說,能娶到她是福氣,可感情的事就是沒個緣由,他實在難以接受她。

  既然遇上了,多羅仲軒只有硬著頭皮面對。

  「格格吉祥。」

  「王爺此次剿匪一路辛苦了。」儘管心中萬分欣喜,馨宜格格仍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規範,合乎禮儀地問侯。

  「皇上重托,臣只是盡力完成。」

  「你……」馨宜格格欲言又止,壓仰著心中的情愫,含蓄地問:「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多羅仲軒愕然。「打算?男兒志在四方,將來有機會,再報效朝廷。」

  宮女秋兒忍不住插嘴。「王爺,咱們格格不是問你這個,是問你有沒有成家的打算?」

  「秋兒!」馨宜格格難為情地輕叱一聲。

  多羅仲軒也不知如何回答,尷尬地道:

  「臣尚無成家的打算。」

  「什麼?」宮女秋兒激動地道:「王爺您不能這麼自私,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

  「秋兒,妳太無禮了!」馨宜雖然失望,但也不好當面逼婚,著急地扯著秋兒的衣袖。

  多羅仲軒故作不解風情,拱揖告退。

  「格格,若沒別的事,臣告退了。」

  他不想和她再耗下去,倉促地離宮。

  馨宜格格望著他頎長挺拔的身影,落寞寡歡地道:

  「秋兒,恭親王是不是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格格論家世、才貌都是舉世無雙的,是恭親王太不識抬舉了。」秋兒自然是護著主子的。

  「可他是王爺,眼光自然是高人一等。」馨宜格格輕喟道。

  「放心好了,格格,一切有皇上會替妳作主,恭親王他跑不掉的。」

  ※※※※

  恭親王府 太福晉房裡

  熙兒蹲著身,打水為太福晉洗腳。

  太福晉一腳泡在熱水盆裡,一腳由熙兒抬在手上用熱毛巾包敷揉捏,舒服極了。

  「想不到妳的手這麼巧。」太福晉滿意地稱讚。

  「是太福晉不嫌棄。」熙兒微笑著。

  「熙兒妳多大了?」太福晉慈愛地問。

  「十七。」

  「十七?那也到了花嫁的年齡。」太福晉若有所思。

  「熙兒沒打算嫁人。」她苦澀地回答。

  「為什麼?如果府裡有合適的小廝、長工,我會替妳留意的。」

  是啊!她就只能配給小廝、長工!可她又不甘嫁予拙夫,她寧可不嫁。

  熙兒兩天沒見到他了,不知他在忙些什麼?

  太福晉穿上了盆底鞋,燕總管急急忙忙進來稟告。

  「太福晉,齊貝勒和帳房先生起了衝突,齊貝勒強行索取五百兩銀子,可是沒有您的批准……」

  「這兔崽子真是個敗家子,咱們走,帶我去瞧瞧。」太福晉動了怒。

  熙兒也好奇地尾隨在後面,那個齊貝勒究竟是什麼人?

  到帳房,多羅仲齊正和管帳先生拉拉扯扯。

  「給我!」

  「不行啊!齊貝勒,太福晉交代過……」

  「仲齊!」太福晉喝叱一聲,兩人頓時驚慌分開。

  「太福晉。」管帳先生恭敬地福了福身。

  多羅仲齊一臉桀傲不馴,彷彿不把太福晉看在眼裡,太福晉更火了。

  「仲齊,你堂堂一個貝勒,像什麼樣。」太福晉怒道。

  「我這個貝勒比不上您寶貝兒子的一根汗毛。」多羅仲齊悻悻然地道。

  「你花錢也要有個節制,不要老當火山孝子。」太福晉早有耳聞,齊貝勒喜歡往花叢裡鑽,常把大把的銀子花在青樓女子身上。

  多羅仲齊輕哼了聲,眼角瞥到了站在太福晉身後的熙兒,對她的美貌,有幾分驚艷,頓時轉移了話題。

  「額娘,咱們府裡什麼時候新來了一個這麼標緻的丫鬟?」他色瞇瞇的一雙眼睛,直繞著熙兒打轉。

  君熙兒白了他一眼,自恃甚高。

  太福晉不悅地訓斥。「不准你打熙兒的歪腦筋,她是你大哥帶回來的丫鬟,在身邊侍候我的。」

  「真是可惜呀!這麼漂亮的丫鬟該收作小妾的。」多羅仲齊笑了笑。

  熙兒對他產生厭惡,這個齊貝勒應該是他的弟弟,怎麼兄弟倆差這麼多?

  太福晉對老王爺這個庶出的兒子,真不知該如何管教,仲齊的親娘原是她的貼身丫鬟,比老王爺還要先走幾年,現在無父無母,又無所事事,成天只會給她惹麻煩。

  「仲齊,你老大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太福晉無奈地道。

  「我懂,額娘。」多羅仲齊不耐地敷衍。

  「唉!」太福晉嘆了口氣,搖搖頭,便領著熙兒踏出帳房。

  熙兒衣袂翩翩地挪步走在後頭,那裊娜的姿態,更令多羅仲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打他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那麼美的姑娘,醉月閣裡的姑娘和一比,就相形遜色多了。

  ※※※※

  多羅仲軒一回來就聽見額娘在數落弟弟的不是,但他懶得理弟弟的事,他都那麼大的人了,管得動嗎?別出大紕漏就是了。

  他踱到園子裡,看到熙兒嬌憨地蹲嗅一朵花香,幾乎忘我。

  「熙兒,在賞花嗎?」他跨步向前。

  「王爺。」熙兒驚喜地喚道。

  「別這麼生疏,住進王府還習慣吧!」他關心地詢問。

  「嗯。」熙兒微微頷首,望進他黑湛深邃的眸底,她又羞澀地垂首。

  「有什麼需要盡量告訴我。」

  「嗯,多謝王爺。」

  多羅仲軒心底升起一種異常的感覺,他不習慣她這麼疏遠的稱呼他,可在王府,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他們不能僭越。

  「我總覺得妳變了,和在山寨時判若兩人。」他嘎啞地道。

  熙兒怔忡半響,囁嚅地道:

  「以前……在山寨不知您是王爺,對你……比較沒大沒小……」

  「可我喜歡妳那時候的樣子。」他脫口而出,連自己也感到訝異。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著。「你……不覺得我那時對你太凶了嗎?」

  「怎麼會呢?妳自然不做作,很難能可貴,我還一度誤會妳是侍妾出身,所以對妳比較冷漠,希望妳不要介意。」他解釋道。

  她笑燦如花,妍麗動人。

  「我怎麼會介意呢?」

  「我額娘很稱讚妳。」

  「熙兒願一輩子待在王府服侍太福晉。」

  「妳不嫁人了嗎?」他錯愕地問,但對於她願意永遠留在王府,又有說不出的高興。

  熙兒神色黯淡地搖頭道:「我從未想過嫁人的事。」

  「可是……女人的青春有限。」腦海中著驀然響起宮女秋兒的話,未經深思,話已脫口而出。

  「王爺要我嫁誰好呢?」她故意反問,試探他。

  「這……當然是妳心裡喜歡的人。」其實他也不想她嫁人的,下意識他無法容忍任何一個男人吻她、碰她。

  熙兒心裡充滿苦澀,他還是不明白她的情愫。

  「我喜歡的人注定和我有緣無分。」她無限悲淒。

  「他是誰?」多羅仲軒一股醋意直竄腦門,想不到她有心上人了,是在尚書府時候的事嗎?

  「他……」熙兒怎麼說的出口呢?她想告訴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可是她還是藏住了心裡的話,免得日後相見尷尬。

  多羅仲軒的眸子變得又黑又沉──

  無可否認的,他是在乎她的,所以才帶她回府。

  可是身份的差別不免令他卻步,他若要了她,勢必引起一場大抗爭,不僅額娘不會同意,皇上更會暴跳如雷。

  他原以為只要能天天看見她就心滿意足,卻忽略了她也有嫁人的一天。

  矛盾的心情糾結著他,他已控制不了自己。

  ※※※※

  太福晉在佛堂裡唸經,熙兒總算得以清閒。

  她在自己的房裡繡花,拿著繡圈一針一線地由下往上縫。

  多羅仲齊摸到她的房間,見四下無人,便大膽闖入。

  「啊!齊貝勒你怎麼進來了?」君熙兒大吃一驚。

  「我來和妳聊聊。」多羅仲齊坐在她身旁,毫無預警地攫住她的小手。

  「齊貝勒,請你出去,不然我喊人了。」她燃怒於胸,迅速抽回了手,怎麼男人見了她,都喜歡毛手毛腳?

  「熙兒,妳若肯嫁我,我便把夫人的位子留給妳,妳也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他以地位引誘。

  「我不希罕做你的夫人,你請回吧!否則我告訴太福晉。」

  「妳這賤女人真是不知好歹!難道妳要做一輩子的丫鬟嗎?」

  「做丫鬟就做丫鬟,反正我沒那個福分。」

  「齊貝勒想要的女人沒要不到的……」他冷笑著,猙獰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扭曲。

  「你想做什麼?」熙兒心中惶恐,一步步接近門口,想奪門而逃。

  他猿臂長伸,攔住她,將她反壓在桌上,施以暴力,欲強行侵佔她。

  「不要,救命——」她努力抗拒,卻鬥不過他蠻力。

  卓一刀的陰影重新籠罩她,她無比恐懼,卻死也不肯屈服,慌亂中捉起桌上的利剪,往他身上胡亂一揮。

  剪刀傷到他的手腕,他吃痛地看著傷勢,咒罵了一聲。「臭婊子,妳居然敢傷我?」

  「你再過來,我就刺死你。」她揮舞著手上的利剪,凶巴巴地嚇唬他。

  「妳敬酒不吃吃罰酒,別怪我不會憐香惜玉了。」多羅仲齊更加粗暴地撕裂她的衣裳,孔武有力地控制住她持剪的手腕,她根本無法攻擊他。

  「救命啊!救命啊!」她聲淚俱下呼聲求救。

  路過的多羅仲軒聽見熙兒慘烈的叫聲,驚得破門而入,看到仲齊這個禽獸居然想強暴熙兒,他氣得揮以飽拳,痛毆了弟弟一頓。

  多羅仲齊慘叫連連,熙兒衣不蔽體地瑟縮在一旁。

  「你再敢欺負熙兒,就給我滾出王府。」多羅仲軒目光凌厲,痛恨指責。

  「不過是個丫鬟,我要不得嗎?」多羅仲齊心有不甘,嘴角有一抹血絲。

  「熙兒是我的人,你聽清楚沒有?」多羅仲軒大吼。

  「原來大哥用過了,那借我玩玩又如何?」多羅仲齊抹抹嘴角,輕蔑道。

  「你還要我再說一次嗎?給我滾——」他怒不遏。

  多羅仲齊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多羅仲軒轉身看熙兒,她已嚇得六神無主,敞開的衣裳可見到她的雲臂及呼之欲出的胸脯。

  「熙兒,別怕,有我在,我不准任何人欺負妳。」他柔聲安撫她。

  她「哇」一聲哭出來,摟住他,顫抖著的身子。

  「仲軒,還會不會有下一次?我好怕……」

  「不會了,別怕,我會保護妳。」聽到她總算直呼他的名,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情感。

  在情感宣洩的這一刻,他捧起她梨花帶淚的小臉,吻住她的唇,舌尖深入她的貝齒。

  此時無聲勝有聲,她合上眼,縱容他的深吻,發出羞怯的淺吟。

  她明白自己已不可自拔地愛上他,除了他,她容不下第二個男人碰她。

  卓一刀、齊貝勒意圖侵佔她,她視為毒蛇猛獸,害怕不已,可是換成了他,她卻是心甘情願,心境大不相同。

  當她還沉溺在感官的世界裡,多羅仲軒驟然離開她的唇,推開她的身子,神情矛盾、複雜……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明天我就離開……」熙兒想起兩人身份上的差距。

  「不,熙兒,讓我想想……」雙握手住她香肩,不願放她離去。

  她的眼角聚起淚光,偎在他的懷裡,柔情似水。

  他捨不得放掉她,想要把她揉進心坎裡。

  但是一想到皇上要他娶馨宜格格,他的眉頭就皺起來,心情更亂了。

  ※※※※

  自從那次互吐愛意,熙兒有時會發呆、傻笑,連太福晉都看了出來。

  「熙兒,妳在想什麼?」太福晉笑問。

  「沒……沒有啊!」熙兒正在整理一盆花卉,回頭焉然一笑。

  「妳是愈來愈漂亮了,俗語說:『女眷似花,佳兒似草,花不過載,草可三冬。』妳在王府沒有賣身契,若是有喜歡的對象,隨時可以嫁人去。」

  熙兒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太福晉會不會認同她,因此她什麼也不敢說。

  「怎麼?我猜錯了嗎?」太福晉瞧了瞧她的神色。

  正當熙兒不知如何回答,燕總管進來稟報,福身道:

  「太福晉,馨宜格格來了。」

  「馨宜格格來了?快請她進來。」太福晉高興地道。

  「是。」燕總管退下後,馨宜格格便領著宮女秋兒和兩名太監進來。

  太監留在門口侯著,宮女秋兒隨身侍候。

  太福晉連忙起身迎接,熙兒也跟著蹲身行禮。

  「老身見過格格,格格吉祥。」

  「太福晉不用多禮。」馨宜格格穿著華麗,舉止優雅。

  熙兒雖本在君家當差,卻不曾見過皇格格,如今見著了,真是驚懾於皇格格的儀態萬千,皇上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

  馨宜格格和太福晉併坐在紫檀兒兩側,墊著明黃軟袱面的座椅,熙兒前去沏茶,恭敬地奉上。

  她的容顏,立即引起馨宜格格的側目,一個小小的丫鬟居然長得如此美貌,比她這個皇格格更勝三分。

  女人的心都的妒忌的,馨宜格格敏感地察覺警訊。

  「太福晉,這丫鬟是新來的吧!以前我怎麼沒見過?」她問。

  「她才進府一個月,叫熙兒。」太福晉答道。

  熙兒微微欠了身,覺得馨宜格格似乎對她有敵意。

  馨宜格格是客人,總是不便多說什麼,環顧四周之後,又問:「王爺人呢?」這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燕總管,去請王爺過來。」太福晉交代道。

  待燕總管領命退下後,馨宜格格和太福晉話家常,身為皇格格,出宮實屬不易,她把握這難得的機會,故意拉攏這位未來的婆婆。

  熙兒隨侍在一旁,有股不詳的預感。

  這位皇格格是專程來找他的,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格格匹配王爺,門當戶對,她的心揪得好緊,為什麼他從沒說過關於馨宜格格的事?

  不久,多羅仲軒進來了,一臉凝肅,穿著金帶玉圍的明黃軟綢,依舊英氣逼人。

  馨宜格格難掩興奮的神色,一時竟忘了禮教而喚著他名字。「仲軒。」

  多羅仲軒不為所動,太福晉知曉格格的心意,也有意促成,便對兒子道:

  「格格難得來王府玩,你就陪格格到花園走走。」

  「額娘,孩兒……」多羅仲軒直覺地想拒絕。

  太福晉立刻打斷他的話。「去吧!聽額娘的話。」

  多羅仲軒明白額娘十分希望馨宜格格做她的兒媳婦,可是他心裡千百般的不願意,瞥見熙兒不諒解的眼神,他更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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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王府花園百花爭妍,涼亭水榭,美不勝收。

  馨宜格格少女懷春,捏著紅帕子,嬌容靦腆,和多羅仲軒一同走在湖中曲橋,幾次欲言又止。

  多羅仲軒昂首負手於背,毫無賞花心思,他想的全是熙兒。

  「你怎麼不說話呢?」馨宜格格終於忍不住先開口。

  他凝望碧波,沉聲道:「格格該有更好的選擇。」

  馨宜格格錯愕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臣難以消受格格的情意。」他打開天窗說亮話,也許只有馨宜格格才能令皇上改變心意。

  「你有意中人了嗎?」馨宜格格自尊受損,哽咽地問他。

  多羅仲軒的沉默不語,令她更心急地揪著他問:

  「到底是為什麼?我哪一點不夠好?」

  「格格是千金之軀,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講。」

  「不——」馨宜格格卻難以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感情是可以培養的,等我們成親之後,你會慢慢發掘我的好……」

  「不要傻了,格格,我不會愛妳的,如果我們勉強結合,將來也不會幸福,我不想害妳。」他驟然打斷她的話,更加令她心傷。

  馨宜格格恍如青天霹靂,倒退了一大步。淚如泉湧。

  她從小嬌生慣養,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多羅仲軒!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緊咬著下唇,捏緊手絹。

  「恕臣無禮。」他刻意嚴謹的態度,更劃清了兩人的界線。

  馨宜格格轉身迅速擦拭淚水,固執地道: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棄的,你只有我一個選擇。」

  「格格何必傷人又傷己?」他莫可奈何,長嘆一聲。

  「你未免也太自傲了,你是王爺,我也是大清國的皇格格,哪一點匹配不上你?」馨宜格格激動地忘了應有的儀態,衝著他質問。

  多羅仲軒愣在原地,他沒有想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也不知如何接口。

  馨宜格格的一雙鳳眼燃怒,直瞅著他,發出陰冷的氣息。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甩袖回宮,第一次流露出皇格格的驕蠻、傲氣。

  多羅仲軒這才看清了她,原來她不如自己想像的溫婉達禮。

  那事情更麻煩。

  恐怕是甩也甩不掉的燙手山芋。

  ※※※※

  熙兒在看到馨宜格格後,心煩氣躁的她,一肚子人沒處發洩,竟在迴廊遇見了多羅仲齊。

  多羅仲齊擋住了她的去路,沒安好心眼地睇著她。

  「好狗不擋路。」她連正眼都懶得瞧他一眼。

  「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嘛!上次冒犯妳,是我一時情不自禁,我向妳道歉,這總行了吧!」多羅仲齊嘴上這麼說,卻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她對他有說不出的討厭,嫌惡地挪身離去。

  「熙兒……」多羅仲齊不死心地跟在她後頭,像隻哈巴狗般搖尾乞憐。

  「你別煩了,行不行?」她螓眉倒豎,止步插腰。

  「我對妳是認真的,大哥注定要娶馨宜格格的,妳不如嫁給我。」他故意在她的傷口撒鹽,刻意刺激她。

  「你也知道馨宜格格喜歡王爺?」熙兒怒瞪他。

  「當然,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多羅仲齊雙手盤胸,加油添醋地道:「連我額娘也認定馨宜格格做我大哥的媳婦,妳還有希望嗎?不過妳若是嫁給我,也算是飛上枝頭當鳳凰……」

  「住口,你不要妄想了,這是不可能的,我寧可終身不嫁!」她潑辣地道。

  他被潑了冷水,有些惱怒。

  「妳真是不識好歹!」他拉起她的水袖。

  「你做什麼?又想胡來了嗎?再不放手,我喊人了!」熙兒不甘示弱地叫嚷,她再也不允許這些下三濫的男人欺負她。

  多羅仲齊眼睛冒火,緊繃著下顎,卻仍然把手放下。

  「我和仲軒是異母兄弟,他從小樣樣比我強,比我早出生,額娘是正福晉,而我的額娘只是一名丫鬟,阿瑪死後,他理所當然地繼承了王位,現在又有高貴的皇格格想嫁給他,而我……連妳也無法擁有,這公平嗎?」他郁卒地道出心事,眼裡流露出落寞。

  她震了一下,陷入沉思。

  齊貝勒性格上的回異、自甘墮落,也許和生長環境有很大的關聯,她不禁心生憐憫,脫口好言安慰。

  「只要你肯努力,有一番作為,不會比你哥哥差的。」

  「你肯給我機會嗎?」他包握住她的柔荑,心中似浮出一線生機。

  她愕然抽回手,難以回答。

  他卻像浮木上了岸,興奮地道:「我一定會表現給你看,令你刮目相看。」

  聽到他要為她改變,熙兒真是嚇了一跳。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丫鬟,不值得你付出。」她心虛地道,怕日後她還是不接受他,他會更失望、痛苦。

  「在我眼裡,你是金山、銀礦,不是丫鬟。」他笑道,似乎是真心誠意,浪子回頭。

  她更加忸怩不安,不願造成他們兄弟為了搶奪她,而釀成大錯,侷促地離開。

  ※※※※

  熙兒繼續往前走,看見常嬤嬤在責打一名新進的奴婢。

  「說,東西是不是妳偷的?說啊!不說我打死妳。」

  常嬤嬤下手極重,棍棒落在瘦小的奴婢青蓉身上,熙兒看了不忍心,走過去阻止。

  「別打了,常嬤嬤。」熙兒關心地扶起癱在地上的青蓉,青蓉感激地望著她。

  「熙兒,不關妳的事,妳走開。」常嬤嬤氣憤難消。

  「到底她犯了什麼錯?」熙兒存心護她。

  「她偷了我一只玉鐲子。」常嬤嬤忿忿地道。

  「我沒有!」青蓉立刻矢口否認。

  「不是妳還有誰?」常嬤嬤叱喝一聲,手上的棍棒又揚起。

  熙兒看不過去,同時有三、四個奴婢也在場圍觀,卻沒人肯伸出援手。

  「常嬤嬤,妳可有證據?否則不能隨便冤枉人的。」

  「我親眼看見她從我房裡走出去。」

  「我只是進去打掃。」青蓉一臉無辜。

  熙兒看她不像是在說謊。「這王府裡的下人這麼多,進進出出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在場的奴婢們個個不敢出聲,誰也不敢得罪在王府已有二十幾年的常嬤嬤,遑論去偷她的東西了。

  常嬤嬤不甘心愛的玉鐲被偷,惱火地嚷嚷:

  「妳們到底誰偷了我的玉鐲?」

  「常嬤嬤,妳的玉鐲不是一直戴在手上嗎?」熙兒看了一下她空蕩蕩的手。

  「本來是的,那天突然想把它解下來,就不見了。」

  「會不會是妳忘了放在哪兒了?」熙兒道,常嬤嬤年紀大,老眼昏花、記憶力差,的確是有這個可能,奴婢們皆點頭,認為有這個可能性。

  「不可能!」常嬤嬤卻為了顧及面子,拒絕接受這個可能。「妳少管閒事,別仗著太福晉和王爺寵妳就沒大沒小,我待在王府二十幾年了,王爺還是吃我的奶長大的。」

  她想倚老賣老,欺負新丫鬟,熙兒就是看不慣,插腰道:「走,我們到妳房裡瞧瞧,也許有蛛絲馬跡。」

  「不准亂搜我的房間……」常嬤嬤緊急追上。

  熙兒領著一票奴婢,在常嬤嬤房裡翻被搜尋。

  常嬤嬤氣得青筋直爆,熙兒卻真的在她枕頭下,找到了那只翠玉鐲子。

  「在這兒呢!」她把鐲子亮到常嬤嬤面前。「好了,沒事了,咱們走吧!」熙兒拍拍手,又把一票奴婢帶出房。

  「熙兒姐姐,謝謝妳。」青蓉感激零涕,要不是她,自己恐被嬤嬤打死。

  「謝什麼?妳本來就是被冤枉的。」熙兒笑了笑。

  她是做了件好事,常嬤嬤卻記恨在心裡。

  ※※※※

  燭光照映著熙兒冷艷的臉孔,她鬱悶得睡不著覺,輕托嬌腮,心神恍惚。

  突然,房門被打開了,站在那兒的男人不正是令她失眠的主因——多羅仲軒。

  「你來做什麼?」熙兒背對他,以冷漠的聲音壓抑見到他的喜悅。

  「我想妳,好想妳。」他突然從背後圈住她,嗅著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女性幽香。

  「你又喝了酒?」她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心情不好,所以喝了一點……」誰見過高傲的恭親王爺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認錯?只有熙兒才見到他這不為人知的一面。

  熙兒果然拂開他,倒了杯水給他。「以後不許喝了。」

  他喝著茶杯裡的水,她叨念著。「喝酒也不能解決事情……」

  「那要如何才能解決事情?」他半瞇著眼,酒精在體內快速燃燒。

  她迴避他灼熱的目光,他卻把她拉進懷裡,抱在腿上。

  「放開我啦!」她不依地嬌嚷。

  他迅速覆上她嬌艷欲滴的朱唇,伸手探進她的衣襟,摸索兩團柔軟……

  她嚶嚀了一聲,陷入他的柔情裡,環住他的頸項。

  四片唇吻得難分難捨,她身上的衣裳也被敞開,猩紅色的繡花肚兜,映得她的肌膚更加雪白。

  他迷戀地吸吮她飽滿的雙峰,她全身為之顫慄,仲軒從來就沒有這麼失控、熱情,但是她卻不想拒絕他,因為他愈是瘋狂,表示他愈愛她。

  她昂起雪白的頸項,任他的吻一路下滑掠奪,他像膜拜女神般,蹲吻她每寸肌膚,並把她脫得一絲不掛——

  「妳好美,熙兒,妳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他將她橫抱至床榻,發出真心的讚美。

  熙兒玲瓏有致的嬌軀在床榻上滾轉,欲擒故縱,咯咯地嬌笑。

  原始情慾激發著他,他壯碩精健的男性軀壓上她,迫切的慾望隔著衣褲,磨抵她的柔嫩。

  熙兒還是處子,但她卻天真的認為,只要他還穿著衣服,她就不怕他因一時意亂情迷而破了她的身。

  「我愛妳,熙兒,妳愛我嗎?」他在她的身畔噴拂著男性氣息。

  「嗯……」她含羞帶怯地應了他。「在想什麼?」她小鳥依人地偎向他。

  「想我們的未來。」粗糙大掌揉捏著她腴白柔軟的乳房,愛不釋手。

  熙兒的臉頰染上醉人的紅暈,星眸如夢似幻,滿足地躺在他的懷裡。

  「今生今世,熙兒都是你的人。」

  聽她輕吐誓言,令多羅仲軒想擁有她的慾望更是急切。

  不消片刻,他身上的衣物已脫得精光。

  她驚羞地別過頭,不敢去瞧他。

  「別怕,熙兒……」他熨熱的陽剛裸體,緊緊貼著她柔軟的胴體,大掌在她白晳的大腿內側遊移,技巧地挑逗她敏感的花核,長指撩扯花唇,她嬌吟連連,宛如盛開的春棠,迫切渴望他的眷顧和滋潤。

  她覺得身子似有千隻螻蟻在爬,難耐地扭著粉臀,更刺激了他的慾望。

  他狂肆地含吮她豐盈的雪峰,指頭更在她潮濕的幽穴來回搓刺,她狂亂地扭動身子,幾乎快受不了。

  「我……好熱……好難受……」她渾身發燙。

  「等一下就好了……」他的亢奮抵在她的花心,就要攻掠她清白的身子。

  「痛……」她吃痛地併攏雙腿,黛眉微處。

  「忍耐一下,等會兒就不痛了。」他輕哄著她,她依言又乖乖敞開雙腿,迎接他的進入。

  他抬高她的俏臀,推進她緊窒的花徑,猛地一刺。

  「噢……」她還是痛得叫出聲。

  他進入之後,靜止不動,不敢相信她仍是處子,一直以來,他誤會她了,溫柔的唇瓣如雨點般落在她的頰畔,憐情蜜愛地寵著她,令她感受到更多愛意,他如魚得水般,以更狂猛的迅速,馳騁在巫山之路。

  「啊……嗯……」痛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滿足而舒服,她發出歡愉的呻吟,攀緊他的頸項,模糊地呢喃:「不要離開我……仲軒……」

  「不會……我不會……」他輕聲撫慰她,慘雜著混重的喘息,賣力地佔有她。

  他們渴望更多的慰藉,製造出一波波的高潮,推上情慾的顛峰。

  她意亂情迷地迎合他,小小的、緊窒的花口包圍著他的碩大,忽然他掀起激昂的律動,狂野又有力的衝擊,狂熱而霸肆的種子,全數落在她溫暖的體內。

  閣房恢復了寂靜,兩人的激情也漸漸降溫。

  「妳後悔了嗎?」他斜躺著,問著身旁的她。

  熙兒側身看著他,望進他深潭般的黑眸,嘴角掀起一抹微笑。

  「不會,我不會後悔。」

  「我也允諾妳,我不會離開妳,永遠不會。」

  桌上的燭光跳躍著,他們相擁成眠,進入夢鄉。

  ※※※※

  翌日雞啼,熙兒推醒了他,她已穿戴整齊。

  「仲軒,該起床了,我先去侍候太福晉。」

  她在他臉上印了一個吻,便匆匆走出房門。

  而多羅仲軒也迅速的整好裝,準備離開。

  他開關房門的的時候,常嬤嬤正好經過。

  多羅仲軒疾步離去,沒發現站在不遠處的常嬤嬤。

  「那不是王爺嗎?怎麼會出現在熙兒房裡?」常嬤嬤托異地走近,探窗瞧去,房門已空無一人,但床單凌亂,莫非王爺和熙兒發生了不尋常的關係?

  她的嘴角掀起一抹賊兮兮的笑,這下可好了,她捉到熙兒的把柄,不怕趕她不走。

  ※※※※

  熙兒正在給太福晉捶背,常嬤嬤踏進門檻,年邁的身子彎著腰。

  「太福晉,老奴有話想跟您私下說。」

  「噢!那……熙兒妳先下去吧!」

  「是。」熙兒一邊走,一邊覺得奇怪,常嬤嬤到底要跟太福晉說些什麼,怎麼表情怪怪的?彷彿這件和她有關。

  房內,常嬤嬤一臉神秘,向太福晉咬耳根子。

  「這是老奴親眼所見。」

  太福晉面色駭然,不知所措。

  「這怎麼可能?仲軒是堂堂的王爺,怎麼會看上一名丫鬟?」

  「準是熙兒那狐狸精誘拐王爺的。」常嬤嬤故意陷害熙兒。

  太福晉又驚又怒。「熙兒怎麼配得起王爺?再說王爺再過不久,就要和馨宜格格成親了呀?」雖然並未正式宣佈,但這早是眾人一致的共識。

  「就是說啊!茲事體大,老奴才趕緊來通報。」

  「萬一格格進了門,發現王爺和熙兒的事,那後果不堪設想。」太福晉著急、擔憂的道。

  「所以為了顧全大局,熙兒絕不能留在府內,一定要想辦法攆走她。」

  「可是仲軒不會答應的……」太福晉猶豫地。

  「我們可以偷偷的進行,過陣子格格將入府小住,一定要在那之前,弄走熙兒。」名義上雖是小住,但眾人皆心知肚明這是皇上要讓馨宜格格及恭親王培養感情而下的令。

  「我要問問仲軒……」

  「太福晉!」常嬤嬤連忙阻止。「問不得啊!這一問反而打草驚蛇,王爺一定捨不得讓熙兒走的。」

  「妳說的對。」太福晉穩下了陣腳,又擔心道:「可是弄走熙兒,仲軒一定會跟我興師問罪的。」

  「我們要擔心的是格格那邊,萬一得罪了格格,告上御狀,觸怒了皇上,那咱們恭親王府不就完了?」常嬤嬤能言善道的分析。

  太福晉點點頭,愈想愈有道理,頓時下了決定。

  「那麼這件事就交由妳去做吧!可得做得妥善些。」

  「是!太福晉。」常嬤嬤得意極了。

  ※※※※

  夜深闌靜,王府的人都歇息了,熙兒房裡的還亮著,曾經受過她恩惠的丫頭青蓉,來找她聊天。

  不知不覺,竟過了二更天,青蓉要求留宿,看到夜已深,熙兒也就答應下來。

  更聲敲過,夜更深沉。

  兩人睡得渾然不知,危險已經朝她們靠近。

  房門被人輕輕撬開,兩名家丁潛進來,鬼鬼崇崇的,看見床上躺了兩個人,心中驚詫。

  「怎麼辦?青蓉也在這裡。」一人悄聲說。

  「不管她,先把熙兒裝進去。」另一人將麻袋罩住熙兒的頭。

  「誰?」熙兒睜開眼,來不及反應,迅速被裝入麻袋,她在麻袋裡發出嗚咽的聲音,不斷地掙扎。

  那人情急之下,劈昏了她,她厥了過去,一動也不動。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睡在內側的青蓉也驚醒,慌張地叫喊,竟發是府裡的家丁。

  家丁阿仁摀住她的嘴,企圖使她安分些。

  「乾脆連青蓉也帶走。」家丁阿福說。

  「好。」於是連青蓉也被裝入麻袋中,兩名家了各扛著一捆麻袋,悄聲來到後門,和常嬤嬤會合。

  常嬤嬤詫異的問:「怎麼有兩個?」

  「沒辦法,青蓉和她睡在一起。」家丁答道。

  「好吧!算她倒楣,把人都給我帶到外面的馬車上,弄到後山的獵舍。」

  「是。」家丁奉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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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2 00:03: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隔日,王府裡少了兩名丫鬟,立刻傳到多羅仲軒耳裡。

  「熙兒和青蓉不見了?」多羅仲軒愕然。

  多羅仲齊也一樣驚訝。「怎麼會不見的?」

  「燕總管,你立刻帶所有的下人去,務必要找到熙兒。」多羅仲軒下令。

  「是。」燕總管帶著所有的下人出動。

  太福晉看了常嬤嬤一眼,內心非常不安。

  多羅仲軒和多羅仲齊兩兄弟如坐針氈,過了一會兒,也分頭去找。

  廳內沒有旁人了,太福晉緊張地問:

  「妳把人帶到哪裡去了?」

  「我怕熙兒會再跑回來,所以把她關在後山的獵舍裡。」常嬤嬤答道。

  「那青蓉呢?她怎麼也扯進去了?」

  「她昨晚和熙兒睡在一塊,家丁只好把她一起帶走。」

  「妳可別弄出人命。」

  「放心吧!太福晉,我會有分寸的。」

  太福晉心裡其實有些後悔,深怕兒子若是知道真相,不會諒解她,但是為了恭親王府,她不得不這麼做。

  ※※※※

  在後山的獵舍裡,熙兒和青蓉用盡力氣,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

  這裡人煙罕至,距離王府也有兩、三里遠。

  她們被反鎖在屋內,一籌莫展。

  「熙兒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他們要把我們關多久?」青蓉愁著臉。

  「我也不知道。」熙兒搖搖頭。「他們應該只要抓我一個,卻連累妳……」她研判。

  「抓妳幹嘛?」青蓉不解。

  「妳說是阿福和阿仁抓我們來的,能唆使家丁的,只有王爺、齊貝勒和太福晉……」熙兒仔細分析。

  王爺是不會這麼做的,至於齊貝勒……若是他的話,可能是覬覦她的美色,但是為何至今都沒有出現呢?而且還將她關在這樣一個簡陋的獵舍裡,不聞不問。

  難道……會是太福晉?她心頭悚然一驚,莫非太福晉知道他們的事了,才會想把她弄走?

  熙兒內心非常惶恐,這件事,終於要爆發了。

  她神情茫然無助,只能期待他早日找到她。

  但,即使找著了,他有這個能力和勇氣,去抗拒太福晉嗎?她也不願他為了她,成為不孝之人。

  她好困惑!整個人虛軟無力地坐地上。

  「熙兒姐姐,吃些果子吧!」青蓉把散在地上的水果,丟一個給她,自己已經先啃起來了,一邊抱怨。「這阿福和阿仁也不準備一些乾糧,就只留水果,水果怎麼吃得飽嘛!」

  熙兒無心填補肚子,她手上握著水果,眸子望向木窗外的藍天、芒草。

  天空碧藍如洗,長長的芒草隨風搖曳,沒有人會從這兒經過。

  她想起了和他困在機關密道的情景,心裡漾起一絲甜蜜,思緒飄得好遠。

  ※※※※

  高大的駿馬上坐著一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四處找尋心愛的女子。

  多羅仲軒掉回了馬首,不死心地繼續尋找。

  整整一天,毫無音杳。

  太陽下山時,他折回王府,想不到下人們也一無所獲。

  「再去找!」他叱喝著,表比情比寒冬冰雪嚴冷。

  太福晉正坐堂中,忸怩不安地說:

  「不過是丟了兩個丫鬟,何必大費周章的找人。」

  「是啊!也許是她們自己跑了,不願留在王府。」常嬤嬤附和道。

  「不可能!」多羅仲軒怒道:「熙兒不會走的,她一定出了什麼意外!」

  他說這話的同時,一雙厲眸直視太福晉和常嬤嬤,像是在質疑什麼,把她們兩個嚇得魂散九霄。

  須臾後,齊貝勒也回來了,垂頭喪氣的,顯然也沒找著人。

  多羅仲軒氣急攻心,平時的冷靜全然消失無蹤,揪起弟弟的衣領,忿問道:

  「是不是你把熙兒抓走的?說,把人藏到哪裡去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多羅仲齊氣憤地甩開他。「如果人是我抓的,我還要到處去找嗎?」

  「你不要假惺惺了,除了你還有誰!」多羅仲軒一直記得他曾非禮熙兒的事,認為他最有嫌疑。

  「真的不是我,我可以發誓。」多羅仲齊五指向天,認真的表情令他半信半疑。

  太福晉提心吊膽地看著他們兄弟起爭執,連忙出言制止。

  「好了,別為了一個丫鬟傷了兄弟的和氣。」太福晉霍地起身。「你們為什麼都這麼關心熙兒?她只是一個丫鬟啊!」

  她知道仲軒喜歡熙兒,可是發生這件事,仲齊著急的程度不亞於仲軒,莫非這兩個孩子都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額娘,我想娶熙兒為妻。」開口的是多羅仲齊,多羅仲軒愕然的看向弟弟。

  他滿臉驚訝和憤慨,太福晉萬分震驚,倒抽了口氣。

  「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好歹你也是個貝勒,說話這麼欠缺考慮。」太福晉指責道。

  「我考慮的很清楚,我愛熙兒。」多羅仲齊毫無畏,挺直腰桿。

  「可是熙兒愛的是我。」多羅仲軒冷冷的說道。

  齊貝勒冷哼一聲。「你又不能娶她,你要娶的是馨宜格格……」

  「誰說我不能娶她?你少打熙兒的主意,聽清楚沒有?」多羅仲軒一股銳不可當的怒火彙集到拳頭,朝弟弟揮去。

  齊貝勒不甘示弱地反擊,兩人扭打成一團。

  太福晉揪著心口,感到窒息般壓迫感,一時血氣翻湧奪口大喝:

  「住手!都給我住手,兩兄弟為一個女人反目成仇,這成何體統!」

  多羅仲軒見母親似乎身體不適,連忙停止和弟弟的打鬥,奔至母親跟前。

  「額娘,妳要不要緊?」

  太福晉撫著疼痛的胸口,常嬤嬤趕緊扶她坐下,倒了杯茶水讓她喝下,喘口氣。

  多羅仲齊看見這樣的情景,也不敢再造次。

  稍緩,太福晉不諒解地盯著他們。「你們誰也不能娶一個卑賤的丫鬟,熙兒就讓她流浪在外,不准再找回來了。」

  「額娘……」多羅仲軒駭然,無法接受。

  「你若不聽話,就是不孝。」太福晉以母親的威嚴壓制他,語氣堅決。「你不要忘了和馨宜格格的婚事,別為了一個丫鬟,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多羅仲軒驚愣在地,頓時方寸大亂。

  齊貝勒興災樂禍,這下大哥不能跟他搶熙兒了!

  ※※※※

  困坐兩天之後,還是沒有人來救她們,光吃水果,兩人餓得兩眼昏花,背抵背地互相依靠在一起,癱軟在地。

  「熙兒姐姐,我看這樣子下去不行,我們得想辦法出去。」青蓉無力地道。

  「有什麼辦法?門又撞不開。」熙兒嘆著氣。

  「怎麼都沒有半個人來呢?阿仁和何福死到哪去了?」青蓉嘟著嘴。

  正在抱怨,門外有了聲響,她們霍地起身,抓著窗口上的木條,以為有人經過,正想求救,卻見常嬤嬤一臉陰森地出現在窗邊,她們驚愕地面面相覷。

  「常嬤嬤……」

  「料想不到會是我吧!妳們這兩個賤丫頭,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常嬤嬤的嘴角掀起一抹得意且卑鄙的笑。

  「妳的心胸怎麼如此狹窄?是妳自己記憶力差,玉鐲亂放,還怪別人。」熙兒不解她怎麼這麼過分。

  「是妳勾引王爺,太福晉才下令要我弄走妳,妳還真是妄想,烏鴉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我呸,也不想想自己低賤的身份。」常嬤嬤鄙夷、諷刺地道。

  熙兒心頭一驚,太福晉果然知道了。

  青蓉頓時也明白了。

  常嬤嬤從窗縫塞入一個紙袋。「我還算是好心給妳們送食物,妳們最好安分一點……」

  「太福晉打算關我們多久?」熙兒急問。

  「這我可不知道。」常嬤嬤聳聳肩。「至少也等王爺和格格成親之後。」

  熙兒心一涼,常嬤嬤轉身想走,青蓉急忙喚住她:

  「常嬤嬤,這件事和我無關,妳可不可以先放我走?」

  「放妳走?」常嬤嬤回頭,冷冷地道:「我又不是拿石頭砸腳,放妳出去,妳一定會去跟王爺告狀,我怎麼可能會那麼笨,妳別做夢了!」

  她扭著臃腫笨重的肥臀,掉頭走人。

  熙兒慚愧地對青蓉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妳。」

  「我不要緊,方才我只是試試看能不能先脫困,好去通風報信。」青蓉苦笑。「不能回去就算了,待在這裡反而輕鬆,不用做事。」

  熙兒垂著頭,桃花般艷麗的臉孔,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哀愁。

  「妳和王爺的事是真的嗎?」青蓉不由好奇,歪著頭問。

  熙兒默認了。

  「其實妳要對自己有信心,王爺一定會來救妳的。」青蓉安慰她。

  「謝謝妳青蓉,幸好有妳陪伴著我,不然我一個人一定更害怕。」熙兒微微綻開一抹感激的淺笑。

  「別客氣,以前妳那麼照顧我,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妳呢!」青蓉眨眨眼,然後打開常嬤嬤拿來的紙袋。「吃吧!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熙兒伸手欲取,青蓉似想起了什麼,連忙阻止她的動作。

  「等等,那個老妖婆不知道會不會下毒,我先吃,沒事了妳再吃。」青蓉拿了一粒包子,嚼了幾口,吞下肚。

  熙兒見青蓉待她如此好,先身試毒,不禁感動萬分,眼眶濡濕。

  ※※※※

  「熙兒,妳到底哪裡?熙兒……」多羅仲軒不顧母親阻撓,依然四處尋找熙兒的下落。

  他像無頭蒼蠅般,東奔西走,幾天沒睡好覺,加上心繫熙兒的安危,他雙眼佈滿上血絲,精神渙散。

  天空飄起濛濛細雨,街道上的攤販都提早收工,行人紛紛走避躲雨。

  多羅仲軒的辮髮淋濕了,卻依然騎著馬,不死心地繼續尋找。

  「熙兒……熙兒…」他錐心泣血地吶喊。

  雨勢愈下愈大,成了滂沱大雨。

  街上已無一人,他孤獨的身影倍顯冷清。

  當他失望而歸,一身濕淋淋的模樣,教太福晉心驚、不捨。

  「你這孩子怎麼淋雨了?」她急著吩咐下人。「快!快扶王爺進房更衣,送碗薑湯上來。」

  目望兒子回房,太福晉心中百味雜陳,想不到仲軒對熙兒用情如此深厚。

  仲軒是她要倚靠後半生的兒子。千萬不能有什麼意外。

  在一旁的常嬤嬤看出太福晉心裡的猶豫,壓低聲道:

  「太福晉,妳可不能心軟,事關王府的生存……」

  「我明白,可是仲軒似乎真的很喜歡熙兒,我怕他找不到熙兒,不會善罷干休的。」太福晉擔憂道。

  「只要我們都不說,王爺找不到的。」

  雨無止盡的下著,熙兒望著小窗口外的傾盆大雨,更加絕望。

  她覺得身子好冷,單薄的衣服無法保暖,她咳了幾聲,感到頭重腳輕。

  「熙兒姐姐,妳是不是生病了?」青蓉關心地詢問,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好燙呢!妳在發燒。」青蓉著急起來。「怎麼辦呢?又沒有辦法出去看大夫。」

  「不要緊,我躺一下就好。」熙兒臉色蒼白,虛弱地靠著龜裂的士牆。

  青蓉連忙用水缸裡的水,給她擰了條濕手絹,敷在她的額頭上。

  「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別浪費水了,我怕水不夠喝。」熙兒壓抑著身體的不適。

  「妳的生命比較重要,等常嬤嬤來的時候,我叫她放妳走。」青蓉憂鬱地道。

  熙兒疲累地合上眼,全身像火在燒似的炙燙,她已經沒力氣多說些什麼了。

  外面雷雨交加,打雷閃電的,轟得青蓉心驚肉跳。

  熙兒高燒不退,青蓉坐守在一旁,心急如焚。

  「老天爺求求你睜睜眼,趕快讓人找到我們。」青蓉向天祝禱,面天憂容。

  ※※※※

  第五天了,熙兒整整失蹤五天了。

  多羅仲軒一睜眼,頭一個念頭,就是再去找熙兒。

  「不准去!」太福晉的聲音驀然響起。

  「額娘……」他翻被穿靴,仍然執意外出。「我一定得找到熙兒。」

  「額娘的話,你都不聽了嗎?」太福晉厲聲喝阻。

  他充耳未聞,奪門而出。

  太福晉氣得跺腳,常嬤嬤在她耳畔煽風點火。

  「再這樣下去,我怕王爺會找到後山的獵舍,萬一發現熙兒,知道事實的真相,會造成你們母子失和。」

  「那我怎麼辦?」太福晉心頭一驚。

  「一不做二休……」常嬤嬤陰險地要致熙兒於死地。

  太福晉聽了簌簌發抖,畢竟她是善良的婦道人家,要她做出殺戮的事,她萬萬做不到。

  「不成!」她阻止了常嬤嬤的念頭。

  「可是王爺他要是找到熙兒……」常嬤嬤慫恿著。

  「妳先去看看熙兒,或者換一個地方。」

  ※※※※

  常嬤嬤悄悄地欲到後山去,還提著一籃食物,她刻意從後門走。

  齊貝勒剛起身,看見她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樣子,心覺有異,便暗中跟蹤她。

  昨夜才下過大雨,雜草叢生的小徑到處是泥濘,常嬤嬤走得極慢,齊貝勒一直跟在她後頭,心生疑雲。

  「奇怪了,常嬤嬤去後山做什麼?」莫非熙兒失蹤和她關?他愈想愈可疑,決定跟到底。

  常嬤嬤年紀大,又耳背,聽不見長草發出窸窣的聲音,但齊貝勒怕她發現,還是隔了一段距離跟蹤她。

  忽然,常嬤嬤轉身到一處殘破不堪的獵舍,對著窗口說話。

  他納悶地一步步接近。

  「常嬤嬤,求求妳放熙兒出去吧!她病了,一直在發燒。」青蓉透過木窗向她懇求。

  常嬤嬤睇了裡面靜躺著的熙兒一眼,沒良心地說:「病死了最好。」

  「常嬤嬤妳怎麼可以這麼說,妳的心腸未免也太歹毒了。」青蓉憤憤恨地咒罵。

  「我給妳送食物來,還要受妳的氣呀!下回不來了!」常嬤嬤猛一回頭,看見身後人時,立即嚇得魂飛魄散。

  「常嬤嬤,原來都是妳在搞鬼,妳好大的膽子。」多羅仲齊氣沖斗牛的粗口咆哮。

  「齊貝勒饒命啊!老奴是奉命行事,這是太福晉的意思。」常嬤嬤雙腿一軟。

  「太福晉指使妳這麼做的?」多羅仲齊震驚不已。

  青蓉見齊貝勒出現,欣喜地將手伸出木窗外,呼喚道:

  「齊貝勒,先救熙兒!她在發燒。」

  多羅仲齊聞聲,趕緊開門,但門卻被鎖住了,他生氣地命令常嬤嬤。「還杵在那兒幹嘛!快開門放人!」

  「是……」常嬤嬤顫抖著手,拿出鑰匙,把門打開。

  多羅仲齊衝進去,一把扶起躺在草堆中,玉容慘澹的熙兒。

  「熙兒,妳還好吧?」多羅仲齊萬分著急。

  熙兒微睜開眼,看清他的臉孔,不免有些失望,她以為仲軒會來救她,她顯得若游絲,多羅仲齊立刻將她打橫抱起。

  「走,我帶妳看大夫去。」

  他急急抱她回王府,青蓉也擔憂地跟了上去。

  常嬤嬤見事跡敗露,只能杵在原地,嚇得六神無主,這下子太福晉肯定要怪死她了,王爺也不會饒過她的,她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

  太福晉見多羅仲齊把熙兒抱回來,驚得摔破了手上的瓷杯。

  多羅仲齊不理會她,直接把熙兒抱回房,一邊命令燕總管,快叫大夫過來。

  青蓉也跟著進房,照料熙兒的病情。

  常嬤嬤慢吞吞地從後面回來,太福晉怒目質問:

  「妳是怎麼辦事的?怎麼會讓仲齊找到熙兒?」

  「我也不知道齊貝勒怎麼會跟蹤我……」常嬤嬤慚愧自責地道。

  「我真是會被妳害死!」太福晉罵著她,不停地在大廳來回踱步。「等仲軒回來,我怎麼跟他交代呢?」

  「都是我不好,老奴該死!」常嬤嬤自打巴掌。企圖博取太福晉的同情。

  「好了,別打了,事情都搞砸了,還能怎麼辦?」太福晉見常嬤嬤年紀老邁,又侍候了她二十幾年,也不好再數落她。

  多羅仲軒回到王府,正好在大門口遇見燕總管大夫過來,燕總管將事情稟告王爺,多羅仲軒一聽熙兒雖獲救但生了病,便心急如焚地奔進去。

  大夫提著藥箱,坐在床沿,為熙兒把脈問診。

  「怎麼樣了?大夫。」多羅仲齊急躁地問。

  大夫將熙兒的手放回被窩裡,坐到桌前批藥。「她受了風寒,又沒有及時看病,導致病情惡化,我開幾副帖子給她服用,你們要讓她多休息。」

  「謝謝大夫。」青蓉送大夫出府。

  多羅仲軒上前伸手撫著她憔悴、蒼白的容顏,心裡充滿不捨與憐愛。

  「熙兒……」他喚著她的名字。

  熙兒煽動羽睫,虛弱地望著他。

  「仲軒……真的是你嗎?」

  「是我沒錯,我找了妳五天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多羅仲齊搶先怒道:「去問你額娘啊!是她叫常嬤嬤把熙兒抓走,關在後山的獵舍裡。」

  「額娘為什麼要這麼做?」多羅仲軒驚愕。

  「想也知道是怕你不娶馨宜格格,要娶她為妻。」多羅仲齊哼聲道。

  多羅仲軒怒火衝冠。「我去找額娘理論。」

  他旋身到大廳,太福晉神色不安地先開口:

  「熙兒沒事吧?」

  「額娘,妳為什麼要這麼做?熙兒她那麼單純、無辜……」多羅仲軒憤慨地質問。

  「為了恭親王府,我不得不這麼做。」太福晉正色道:「額娘知道你喜歡熙兒,可是她配不上你,王族最注重婚配,你只能娶馨宜格格。」

  「我不要娶馨宜格格,我只要熙兒!」

  「絕對不行,難道你不怕皇上怪罪?」太福晉恫嚇他。

  他愣了一下,旋即鎮定地道:

  「我會向皇上奏明,我愛的是熙兒,請他成全。」

  「你瘋了?皇上一定會惱羞成怒的,他的皇格格居然比不上一名丫鬟,你教皇上作何感想?」太福晉激動地道。

  多羅仲軒無言以對,不得不苟同母親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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