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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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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養家養娃養夫君(正宮夫人不好當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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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29 10:15: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何瑞明以好色出名,紀雷就往這方面查,果真查到他爲了個人的性癖,向戲班子買回龍袍,扮演皇帝不說,還要家中美婢、美妾扮起宮中嫔妃,有時玩得不過瘾,還叫來妓女僅著薄紗跳豔舞,對著他嬌喊,「皇上吉祥……」
  
  雖然他絕對沒膽子逆謀,也只是在自家宅院裏與衆女嬉戲,但衙役卻上門大舉搜查,搜到龍袍、嫔妃等服飾,便以何瑞明汙蔑皇帝,淫欲皇威,罪大惡極的被拘提入獄。
  
  這明明是白的,也被說成黑的,何瑞明欲哭無淚,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淮城內,百姓議論紛紛,流言更是滿天飛,說何瑞明暗地裏裁制龍袍,還趨炎附勢的與各方官商交好,妄圖謀反,更傳出與他有任何關系的人都將被押入牢中嚴刑拷打,畢竟是謀反事大。
  
  關何瑞明入獄的理由看似名正言順,但只要是一方富甲,與官員私交甚好也屬正常,做大生意的怎麽可能不與官方互通有無?
  
  只是何瑞明就是被關了,所以,與他有生意來往、私交甚笃的官商莫不心驚膽顫,就怕無端被連累,但誰也沒想到,衙門圍捕的第一個對象竟然是嚴家糧行。
  
  衙役們動作極快,清空宅內的奴仆、客人,僅存嚴欣一家後,便團團圍住店門,不再讓任何人出入,還准備好了封條要貼住店門。
  
  對這驟變,嚴欣母女的心裏都是七上八下,但嚴欣雖心慌,但也絕非省油的燈,在明白是被何瑞明牽連後,她握著拳頭,勃然大怒,「我們跟他又沒關系,怎麽來押我們母女?就連賴以爲生的店面也要被貼上封條,有沒有公道天理?」
  
  衙役們沒理會她的大呼小叫,在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與嚴沁亮相偕而來時,主動退了開來。
  袁檡神情平靜得近乎冷酷,臉上的一抹笑意更是讓人寒了心,「怎麽沒關系?聽說你跟何瑞明就快結成親家了,不是?」
  
  她心頭一寒,臉色死白,「這、這、這……」嚴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氣得差點沒吐血,明知是他故意栽贓,但這等大禍,她們哪吞得下?
  
  嚴孟蓉額上冷汗頻頻滴落,她也沒想到會弄巧成拙,飛不上枝頭當鳳凰,還要成爲階下囚?!她嚇得連忙走到母親身邊,猛揪她的袖子,再使眼色。
  
  嚴欣能怎麽辦?頭只有一顆啊,她露出虛僞的笑容,「唉呀,是誤會吧,是誰亂傳話啊?我們沁亮跟他哪有什麽關系?」
  
  「沒有?」他一挑濃眉。
  
  「真的沒有,真的。」大難臨頭,她只能這麽說啊。
  
  「你可以當衆發誓,不會再冒出另一個與沁亮有婚約的男人?」
  
  這臉要丟多大啊!她哆嗦著、遲疑著。
  
  但嚴孟蓉可不管了,「娘,快,不然我們要被關起來了!」她冷汗直冒,這樣強勢有心計的男人,她沒膽子要了,也不敢再紅眼,「姊姊,你說說話啊。」
  
  嚴沁亮很無言。
  
  嚴欣也看向她,但袁檡挑眉瞪著嚴欣。
  
  「這……」在衆人讪笑冷嗤又不屑的目光下,嚴欣只能當衆舉手發誓,還被迫著說出之前說嚴沁亮有婚約的事都是謊言,她跟本從未與人訂親,她只想破壞兩人的婚事,之後若是再犯就天打雷劈的毒誓。
  
  想惹他,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樣的家人,不要也罷。」袁檡這話不只是對她說,也是對那些自私的嚴家人說的,所以並未壓低音量。
  
  「你與幸福如此接近了,她們也要費心摧毀,想把你丟給一個五十歲的老男人,不對,是賣,一旦你嫁給何瑞明,他就會付五萬兩銀子給你大娘,那是葬送你一生幸福、讓你與幸福絕緣的酬勞。」這是在牢裏的何瑞明供出來的。
  
  此話一出,在外頭圍觀的百姓們莫不將苛責的目光投向嚴欣母女,兩人羞愧得恨不得有地洞可以鑽下去。
  
  嚴沁亮好想哭,隨即被擁入袁檡的懷裏,終于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袁檡再看向紀雷一眼,他隨即明白的點點頭,拍了拍手,家仆立即架了馬車到糧行門口。
  
  小曼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再掀開簾子,看著淚汪汪的主子輕聲道:「大小姐,我們要去京城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嚴沁亮也知道,所以,在袁檡擁著她要上馬車時,她忍不住地停下腳步,不舍得再回頭看——
  
  鄉親父老都是祝福開心的面孔,她的家人則是低著頭不敢看——然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從糧行門簾後還不得走出來。
  
  「曹大志,是曹大志……」衆人議論紛紛,對著一直未露面的曹大志指指點點。
  
  「去吧,孩子,你爲這個家做的實在夠多了。」鮮少開口的曹大志走到女兒身前,慨然又愧疚地開了口。
  
  她怔怔地看著父親,晶瑩的淚水再度滾落眼眶。
  
  「離開這個泥沼,孩子,別回頭,也別遲疑,別想你爹,這一生,再也走不了了。」他笑中帶淚,所有壓抑的親情都在他揪緊的眉宇間,他心疼她,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讓自己離她遠遠的,免得越看心越痛。
  
  她淚水盈眶的上前,雙手緊握的抱住父親,她知道,這是爹給她出閣前最後的溫暖。
  
  曹大志也是淚流滿面,緊緊的抱了抱愛女後,轉身再回到他的無形囚牢。
  
  最後,在嚴欣母女臉色青白的注視下,在所有圍觀百姓祝福的笑臉中,袁檡擁著嚴沁亮上了馬車,小曼則跟紀雷坐上了另一輛馬車,一前一後前往京城。
  
  至于袁檡操控所引起的一團亂事,在逮捕何瑞明時早已跟官役說白了,不過至少得關上三個月才能放人,誰叫他膽子大到敢搶他的女人。
  
  馬車一路直奔京城,到最後幾天更是日夜趕路,因爲袁檡實在等不及想將嚴沁亮吃幹抹淨,偏偏她死腦筋,就算不該親、不該摸的全讓他占盡了便宜,仍緊守著最後一道防線,不到洞房花燭夜,絕不讓他達成目的。
  
  所以,馬車越跑越快,終于在一個月之內來到熱鬧繁榮的京城。
  
  晉王府就在熙來攘去的大街上,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朱紅色大門,上面還有金色門環,左右各有一只氣派雄偉的石獅子。
  
  府內有奇石假山流水造景,亭台樓閣、回廊重重,處處精致富麗,主廳更是以珍貴楠木所建,古色古香,大氣恢弘。
  
  此刻,在廳堂內,袁檡已經帶著嚴沁亮與父母相見歡。
  
  原本忐忑不安的嚴沁亮在看到慈善的二老時,心定了不少,他們看來就是好相處的人,毫無架子,就跟袁檡拍胸脯跟她保證的一樣。
  
  袁謙夫婦也是在第一眼見到嚴沁亮時就喜歡上她了,她雖非出身貴族,但清秀可人,眼眸的溫暖光芒更是吸引人,更何況一直不肯成親的兒子在出發前就已經要他們籌備婚禮了,想到含饴弄孫的日子不遠,兩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沁亮,從現在開始,這裏就是你的家了,王府要辦婚禮……」
  
  袁謙的話都還沒說完,兒子就馬上插話,「她救了我一命,我以身相許也是應該的,不過,爹若不辦快一點,她可會一直逼我負責的。」
  
  聞言,嚴沁亮粉臉頓時紅通通的,不由得垂下眼睫瞪他,他在胡說什麽?
  
  其他人則忍不住的憋著笑。
  
  「未來娘子,你在害臊嗎?可是,真的是你一直喊要我負責的。」
  
  他還說!那是他老是越界,對她又摸又親啊。她拼命跟他使眼色,要他先留點面子給她。
  
  「你眼睛怎麽了?不舒服?」他就是要胡鬧她,看著她之前粗手粗腳的樣子,現在要裝大閨女,萬一日後露出狐狸尾巴不更窘?他可是爲她好。
  
  這家夥!她氣得牙癢癢,偷偷給了他一拐子。
  
  痛!他黑眸微微一眯,竟然開口告狀,「爹、娘,你們未進門的媳婦攻擊我。」
  
  嚴沁亮簡直難以置信,粉臉在瞬間更是加深了顔色,這、這家夥怎麽——
  
  但准公婆是笑到合不攏嘴,就連身後服侍的丫鬟、小厮都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聲來。
  
  唯獨小曼跟主子是同一國的,目瞪口呆。
  
  「這孩子雖然生意做得還不錯,但個性有點不成熟,可是有仇必報呢。」黃芷瑩怎麽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呢,她邊說邊搖頭。
  
  「可是我又沒有得罪他。」嚴沁亮又羞又氣的瞪了笑嘻嘻的袁檡一眼。
  
  「你沒有?最好是沒有!」他抗議。
  
  她哪有?她一臉茫然的看著狠狠瞪著自己的男人。
  
  「我一輩子沒操過這麽多心、那麽牽挂過某人、有過那麽多的打抱不平,那麽多的怒氣與不舍,這全是你得罪我的事!這麽多,不花上你一輩子的時間來賠罪怎麽成?」袁檡這一席話聽來是一肚子抱怨,但說得夠肉麻,也讓人好感動。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包括小曼在內。
  
  袁檡與嚴沁亮四目相對,眼中皆閃動著笑意,還有濃濃的深情……
  
  隨著婚事緊鑼密鼓的籌備,晉王府到處妝點得喜氣洋洋,一張張紅色雙喜字在袁檡所住的獨立院落更是處處可見,王府上下都忙進忙出。
  
  在這期間,袁檡也特別抽空帶嚴沁亮去見自己最好的朋友。
  
  徐戴龍的事情嚴沁亮已完全知曉,她很同情,但更佩服願意委身下嫁的夏蘊潔。
  
  徐俯的氣氛其實已經比袁檡前去淮城時要好得多了,兩人也從徐父、徐母口中得知,成親多月的夫妻終于在日前圓了房,讓他們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
  
  「恭喜你們,不過,我可能無法參加你的婚禮。」
  
  亭台內,徐戴龍穿著深藍袍服,看來斯文俊秀,不過臉色蒼白,整個人也很是瘦削,怎麽看都覺得贏弱了些。
  
  而站在他身旁的夏蘊潔相貌秀麗,溫柔婉約,不愧是出身名門。
  
  「婚禮人多又熱鬧,酒一喝,話更多,我能理解的。」袁檡拍拍好友的肩膀笑道。
  
  徐戴龍點頭,再看向嚴沁亮,「你的媳婦是個美人,不過,沒千嫣漂亮。」
  
  這話無禮了些,但嚴沁亮能體諒,在他心裏最美的一定是最愛的人嘛,「那當然,不過嫂子也很美呢,與徐大哥站在一起,看來就像神仙美眷。」
  
  嚴沁亮是真心贊美,沒想到徐戴龍臉色一變,再看向袁檡,「我不舒服,想回房了。」
  
  「戴龍!」袁檡看著好友轉身就走,想一想仍追上前去,明白好友心裏惦記的還是千嫣。
  
  「抱歉,夫君對千嫣姑娘仍無法忘情,所以……」夏蘊潔一臉歉意的看著尴尬的嚴沁亮。
  
  「沒關系,是我哪壺不開提哪壺,太笨了,倒是你……」她心疼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沒想到她突然哎叫一聲,嚇得嚴沁亮趕忙放開,下意識的看向她的手,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處有紫色的淤青,「你的手怎麽了?」
  
  「沒事,是我前陣子笨手笨腳不小心撞傷的。」她臉色蒼白的急著解釋。
  
  嚴沁亮點點頭,沒有多想,更沒有注意到夏蘊潔身後的丫鬟表情有些古怪。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徐大哥很需要你來幫他忘記千嫣姑娘。」
  
  「嗯,謝謝你。」夏蘊潔努力掩飾心裏的落寞,勉強一笑。
  
  此時,袁檡走了出來,一臉歉然的看著夏蘊潔,「這段日子他一直都這樣?會突然生氣不理人?」
  
  夏蘊潔點點頭,「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都很好相處,你不要擔心,好好當你的新郎倌,還有沁亮,你一定是個很漂亮的新娘子……對了,」她從沒有受傷的右手腕拿下一只翠玉镯子,「送你當新婚禮物,你一定要幸福。」
  
  嚴沁亮猶豫著該不該收,但夏蘊潔已經替她戴上,「好好看呢。」
  
  「這……」她看向袁檡,見他點點頭,這才朝夏蘊潔嫣然一笑,「謝謝你。」
  
  「我們回去吧,讓嫂子休息。」袁檡握住她的手,再向夏蘊潔點個頭,即擁著她離開。
  
  夏蘊潔看著兩人手牽著手離開的身影,喃喃低語,「他們看來很相愛。」
  
  「少夫人剛剛太不小心了,不該讓准世子妃看到你的傷。」明明是丫鬟,但口氣卻很嚴厲。
  
  「我會小心的。」她咽下喉間的硬塊,也忍住盈眶的眼淚。
  
  終于,袁檡盼啊盼的,盼到了迎娶嬌妻的良辰吉日。
  
  雖說是迎娶,可嚴沁亮跟小曼早已入住王府,所以免去繞節迎娶的程序,直接在傍晚時分舉辦喜宴。
  
  接待衆賓客的王府總管從夜幕扮演就開始接拜帖,大聲唱名的迎接一名又一名的貴客,府中小厮也捧進一個又一個的新婚賀禮,其中還有皇上派人送來的大禮。
  
  說來袁檡可是風流倜傥的翩翩美公子,明裏暗裏對他傾慕的閨女不知凡幾,他更是許多高官貴胄眼中的乘龍快婿,沒想到遲遲不願婚配的人說娶就娶,對象還是一名小小的糧行千金!
  
  但就是喜事嘛,王府張燈結彩,賀客盈門,能說的也只是祝福話,氣氛熱絡,而豐神俊朗的新郎官則忙著與來客敬酒答謝,宴席間走了一回又一回。
  
  不似王府大廳的喧鬧,新房裏寂靜無聲。
  
  在熏過香氣的芙蓉帳內,覆著紅頭巾的新嫁娘端坐在床沿,一旁站著喜娘和小曼,看著新娘雙手交纏微微顫抖,兩人都知道她有多緊張,叽叽喳喳的小曼一反常態也沒敢多話,這裏是王府啊,萬一太多話被趕出去,她怎麽辦?!
  
  終于,俊美無俦的新郎官進門了,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兩個多余的人朝他一福,即安靜的走出去,再將系著紅彩的房門給輕輕帶上。
  
  在微微搖曳的龍鳳花燭燭光下,袁檡拿著喜秤挑起喜帕,嚴沁亮淡掃蛾眉的美麗臉龐即映入眼簾,讓他忍不住贊歎一聲,「你好美……」
  
  嚴沁亮屏息的看著他,一身新郎喜袍的他何嘗不是俊美過人?
  
  柔和的氛圍下,四周靜谧無聲,兩人坐在精繡的鴛鴦戲水喜被上,深情相對的共飲交杯酒。
  
  他爲她拿下鳳冠,再放下羅帳,傾身擁抱著他,她羞澀臉紅,不知所措。
  
  他微微一笑,寬厚的大手開始褪去她身上的霞披喜服。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等待這一刻太久、太久了。
  
  他以唇舌品嘗她的每一寸肌膚,聽著她的無助呻吟,在她因人生初次而疼痛低吟時,溫柔安撫,輕吻著她,撫觸著她,知道她再次准備好了,才放縱自己深埋衝刺,帶領著她一起感受甜蜜缱绻的美好激情,直至她疲憊睡去。
  
  望著懷裏的睡顔,他忍不住笑了,終于,她是他的了,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嚴沁亮再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而袁檡也不知已醒了多久,眉開眼笑的看著她,還刻意與她的手腳交纏,也是如此,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仍是赤裸的,一張俏臉兒頓時羞得通紅,渾身也跟著熱燙起來,「快讓我起來。」
  
  他圈主她的柳腰,喃喃笑說:「可以,先親一下。」
  
  對,一下,然後,再親一下,很賴皮的多親了好多下,還順勢的往下發展,該親的不該親的都親了,反正她光溜溜的,他可以吻得很徹底。
  
  如此挑逗,她難掩激情,粉臉赧紅,但心裏還緊緊抓住最後一絲理性,「不要了,我們、我們還出去了。」她喘氣呻吟,惦記著要去給公婆奉茶。
  
  但他繼續親,一直到敲門聲陡起。
  
  「世子爺、世子妃,你們醒來了嗎?世子妃,按規矩,你得去奉茶呀。」小曼小心翼翼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我們起來了,你等等再進來。」她揚高聲音回應,再用力推了還不起身的丈夫,可這一推,袁檡可沒心理准備,眼見就要被推下床了——
  
  幸好他有練過,很快的手頂住、一翻,很舒適的再壓回親親娘子身上,親了她一下,「你謀殺親夫。」
  
  她吐吐舌頭,笑著又推他,「起來了。」
  
  袁檡這才起身,著衣梳洗,待她穿妥衣裳,再喚小曼進來伺候。
  
  她坐在梳妝台前,一張粉臉紅通通的,因爲身後的小曼一直瞪大了眼,看著她脖子上的點點紅痕,「哇,世子爺使用啃的嗎?!」有沒有那麽好吃啊?!
  
  「那是屬于我的印記。」袁檡俊美的臉上彎起一抹得意的笑。
  
  小曼一邊拿起梳子爲主子梳發,一邊小聲咕哝著,「又不是狗狗在撒尿劃地盤。」
  
  袁檡正好走到門口,腳步一停,回頭挑眉,「你說什麽?」
  
  小曼正好搗住口,「我啥也沒說。」
  
  嚴沁亮瞧她一臉驚恐,袁檡又一臉滿意的笑,真是啼笑皆非。
  
  稍後,袁檡挽著新婚妻子前往廳堂向父母奉茶,在喊出「爹、娘」的那一刻,嚴沁亮是激動的、哽咽的,因爲,她終于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新的家、新的生活,新婚夫妻步出新房院落,映入眼簾的盡是精雕細琢的亭台閣樓,鳥語花香,再加上這對俊男美女臉上的幸福光彩,讓晉王府內晨起灑掃的奴仆不由得相視一笑,在兩人行經時,福身行禮。
  
  婚後至今三個月,兩人是如影隨形,好不恩愛。
  
  白天,袁檡會帶著嚴沁亮乘坐馬車去巡視銀乾商號,再帶她到大街小巷四處逛逛,熟悉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京城裏有南北往來運行的運河,碼頭港邊更是帆影如林,而在縱橫交錯的熱鬧大街上,有著各式不同的商店,還有數不清的推車小販,聽著此起彼落的吆喝聲外,也能聞到各式小吃的香味。
  
  或許是長期經營糧行,嚴沁亮最感興趣的還是銀乾商號的經營。
  
  這是袁檡跟徐戴龍合資經營的漆器生意,展示販售的店面富麗堂皇,只是如今徐戴龍無心經營,身爲袁檡的另一半,她想爲他分憂解勞,然而銀乾商號在漆器業界已是執牛耳的地位,她卻一竅不通,不知該怎麽幫忙。
  
  「其實你不必幫忙的,管事們各司其職,我也給予他們足夠的信任與權力,我這當老板的人都不必事事親力而爲了,你還替我分什麽憂、解什麽愁?」袁檡明白她的心,她還不習慣白吃白喝、讓人寵、讓人疼的過日子。
  
  不過他還是帶她去參觀了漆器廠,「這是點螺,漆器的技法之一。」他指了指櫃子上那些薄如蟬翼的螺片、貝殼,「將它們點填在漆胚上就是了。」
  
  「這些是裝飾在日常用品上的,至于那些家具、擺飾上的漆器,共同點就是用了螺钿、百寶嵌……」
  
  一件件近乎完美的精致漆飾,讓嚴沁亮贊歎連連。
  
  漆器廠甚至還栽種了漆樹,袁檡親自示範如何割取天然汁液,讓她見識到他這個老板可不是只有嘴上功夫而已。
  
  「一旦木制胎骨不足時,通常會以竹胎、銅胎、陶胎、皮胎來代替,你看看這些師傅,他們每個人都是個中好手。」
  
  廠內,許多工匠正埋頭苦幹,他們彩繪、描金、填漆,還得鑲上金、銀、銅、玉石、螺钿、象牙等飾品。每個人都相當專注。
  
  參觀完後,嚴沁亮明白這些事太細致,要有一雙巧手,以她的粗手粗腳是完全幫不上忙的,所以,她只能自掏腰包請小曼去備茶水點心,讓他們在休憩時可以享用。
  
  她很有心,茶水點心是天天准備,讓大家對這名親切的平民世子妃更是打從心裏喜愛。
  
  日子過得太悠閑了,因此心系夏蘊潔的她也三天兩頭就往徐府去。
  
  雖然在她眼中,徐戴龍仍是陰陽怪氣,不好相處,可是夏蘊潔卻很得她的緣,兩人成了好朋友,只是她不喜歡她的隨身丫頭,老用一種監視的眼光在看著她。
  
  「你下去吧,本世子妃要跟你家主子聊些體己話。」這一天,她幹脆動用太子妃的身份讓那名丫鬟走開。
  
  沒想到那名丫鬟竟遲疑著不肯走,直到小曼大眼一瞪的斥責「連世子妃也叫不動你嗎」,那名丫鬟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下去。
  
  「她其實不是我娘家帶過來的丫鬟,是夫君特別遣來伺候我的,他說她很會伺候人。」夏蘊潔尴尬的說著。
  
  「也許吧!」但她一點也不認爲。「不過你是怎麽了?怎麽越來越瘦了。」嚴沁亮不解的問,還看向小曼。
  
  小曼也用力點頭,「就是。」
  
  「我懷孕了,常孕吐,所以……」夏蘊潔的臉色看來有些蒼白。
  
  嚴沁亮眼睛一亮,「恭喜!可是你這樣不行,身子要強一點,寶寶才能健康,對了,我讓袁檡差人替你買些安胎補身的補品,讓你補補身子,肯定讓你生個胖娃娃。」她想照顧人的雞婆個性立即冒了出來。
  
  「謝謝。」夏蘊潔微笑的撫著讓平坦的肚子,心情仍萬分沈重。
  
  不同于夏蘊潔的心事重重、漸形憔悴,嚴沁亮是越來越漂亮,日子過得幸福又美滿。
  
  過去在嚴家,不管她如何不斷付出,依然得不到家人的喜愛,但在晉王府,公婆卻非常疼愛她、喜歡她,從袁檡口中得知她喜歡吃糕點之後,更是只要出門就會買回來。
  
  有時候公婆買,有時候丈夫買,但也有像今天這樣三人皆買了,在廳堂的大圓桌上就擺了三份一看就精致好吃的糕點。
  
  「太不公平了,怎麽就沒有我喜歡吃的?全是甜食!」袁檡看了看,馬上皺起眉頭。
  
  「你想吃別的,自己去買就好。」
  
  黃芷瑩一開口,袁謙馬上點頭附和。
  
  「原來,有了媳婦忘了兒子的就是你們兩個。」袁檡開玩笑的埋怨。
  
  「還說呢,這裏總共有三份糕點,第三份又是誰買的?有了媳婦忘了爹娘的又是誰?我們年紀大也不能吃甜食啊!」黃芷瑩可沒有放棄可以調侃兒子的機會,「沁亮,你怎麽哭了?」
  
  「因爲太幸福了,幸福到讓我忍不住流淚。」嚴沁亮真的是淚眼汪汪。
  
  「傻瓜。」袁檡笑著摟她入懷,還不忘眨眼要兩個老人家離開。
  
  袁謙夫婦搖搖頭,笑了笑,相偕回房,把這裏留給兩人去恩愛。
  
  袁檡一口一口的餵嚴沁亮吃點心,只是她注意到,其中兩種他都讓她吃了,就他買的那一分沒動,她好奇的看著他。
  
  俊臉現出神秘笑意,他拿了一塊雪白的糕餅放入她口中,她輕輕咀嚼,眼眶頓時又在泛起了淚光,「怎……怎麽可能?」這跟她想念的味道竟然一模一樣!
  
  「我花錢請了一位糕餅師傅到淮城的那家老店去學習,你也知道他們早收了我好多錢,但你吃得又不多,我將師傅送過去,他們負責教好,那些錢就當學費,日後,你在京城便天天都吃得到了。」他一臉得意。
  
  她咬著唇瓣想不哭,卻忍不了感動的淚水,「謝謝你這麽愛我……」她雙手環住他的腰,緊緊依偎著他,臉上散發著幸福的光彩。
  
  他溫柔的爲她拭淚,再餵她吃上一口幸福的糕點。
  
  「世子爺、世子妃,可以午憩了。」
  
  小曼笑眯眯的走進廳堂,打擾兩人的相親相愛,但這只是暫時的,她知道自己一走,這兩人又會恩恩愛愛的了。
  
  「然後,還有一件事,呃——兩位主子,因爲紀雷說要帶我去看戲吃飯,所以,原諒小曼晚膳就不伺候了。」小曼越說臉兒越紅,頭也越來越低。
  
  兩人有譜了!袁檡與嚴沁亮相視一笑,看著小曼別別扭扭的傻笑離開。
  
  「真好,大家都好幸福……」她眼裏有著笑意。
  
  這樣的她好美!袁檡忍不住上前,吻上她嫣紅的唇,兩人四目相對,交流的眼波裏有著彼此相屬的深情。
  
  然而就在夕照下,隱藏在濃密樹葉中的一道憤怒而猙獰的視線就盯著這一幕,陰影中,男人咬牙切齒,雙手握拳,直至那對恩愛佳偶離開回房,他才飛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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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翌日,嚴沁亮在近午時分乘轎來到徐俯。
  
  華麗的大宅院因爲徐戴龍的足不出戶,空氣中總沈澱著一股滯悶感,但每回嚴沁亮一來,家中奴仆就覺得氛圍輕松了許多。
  
  「世子妃今天自己來?」徐父親自到門口迎接嚴沁亮,她可親善良,不愛繁文缛節,不愛大家喊她「世子妃」,但禮不可廢,他仍堅持。
  
  「是啊,伯父,小曼昨兒去看戲不小心染了風寒,我也只習慣讓她跟著,所以要她休息後便一個人來了,不過我不會久留,轎子便先停在門口吧。」她再拿高手上拎的一壺補湯。「我在雞湯裏加了袁檡到藥堂買來的安胎補身藥材,晚一會兒可以讓嫂子喝一些。」
  
  「真謝謝世子、世子妃這麽有心,戴龍才能振作,不再渾渾噩噩的度日。」徐母真是萬分感激。
  
  「是嫂子的功勞,她是天天陪在他身邊的人。」她可不敢居功。
  
  「那孩子有孕了,但好像不快樂,這兩三天都躺著,也不見人。」徐母說到這裏,難掩憂心。
  
  「我去看看吧,你們請留步。」嚴沁亮不好意思讓徐家二老一路陪著,向他們點個頭,就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徐戴龍所住的院落。
  
  那名古怪的丫鬟就守在門口,一見到她,身子微微一福,「世子妃,少夫人身子欠佳……」
  
  「讓世子妃進來吧。」房內突然傳出徐戴龍的聲音。
  
  該名丫鬟立即將門打開,嚴沁亮走了進去,柳眉立即一皺。
  
  怎麽大白天的窗戶關緊不說,還用簾子遮住外頭的光,讓屋內不點燭火都不成。
  
  「蘊潔身子不適,晚上難眠,白天亦難成眠,只有如此她才能睡上一、兩個時辰。」臉色灰白的徐戴龍淡淡地說。
  
  她只能點頭,將手上的補湯放到桌上,「這是我親手熬的補湯,待她醒來時……」
  
  「呼呼……呼……」床上的夏蘊潔突然發出急促的呼吸聲。
  
  「她醒了!」她直覺快步地往床榻走。
  
  沒想到看來虛弱的徐戴龍突然像閃電般的竄到她面前,擋住她去路。「她好不容易睡著了,勿擾。」
  
  「呃——好。」她還真的被他嚇一大跳,只是總覺得燭火下,夏蘊潔垂落床鋪的半截手臂青青黑黑的……
  
  「請世子妃離開。」他態度冷硬的下逐客令,她只能點點頭轉身。
  
  「只要你不幸福,他就不幸福了……」背後突然傳來他的低喃聲。
  
  她腳步一停,直覺的轉過身,「你說什麽?」
  
  徐戴龍頭一低,掩住陰沈郁怒的眼神,「我說我的好友很幸福,深愛的女人能成爲自己的妻子,可我就沒這福分。他的幸福來自于你,所以你要不幸福,他也沒有幸福可言了。」
  
  這席話乍聽起來是沒什麽問題,可爲什麽她莫名的感到全身冰涼?
  
  「呼呼……呼……沁……」夏蘊潔的聲音突然又響起。
  
  她眼睛倏地瞪大,「嫂子醒來了,她在叫我。」
  
  「世子妃聽錯了吧,謝謝世子妃過來,請。」他態度堅決的請她離開。
  
  嚴沁亮覺得不對勁,突然快步地閃過他,直奔床榻,旋即倒抽了口涼氣,卻馬上被人狠狠地往後一拉,粗暴的甩離床鋪,「我說不要吵她,她好不容易睡著了!」
  
  不對……不對!她看到夏蘊潔的眼睛是睜開的,可是那張臉像被人狠狠揍過,鼻青臉腫,她心疼的幾乎要揮拳揍這個該死的男人了,一定是他!只有他敢傷害她!嚴沁亮咬咬牙,「請你好好的對待她,她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她肚子裏可是你的骨肉。」
  
  但他沒說話,只是定定站在燭火前,光線因而變得晦暗不明,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莫名的,房內詭谲的氛圍讓她的心突然紊亂跳動,頭皮直發麻,沒再說一句話,她霍地回身,快步地跑開。
  
  翌日。
  
  「不好了!不好了……」小曼臉色蒼白的邊嚷邊叫,匆匆從外頭奔進晉王府,一路衝過院子,跑到廳堂,整個人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看看廳堂內,氣氛早已凝結,袁謙夫婦、嚴沁亮、袁檡,還有這陣子和她混得很熟的紀雷都在。
  
  「王爺他們都已經知道了。」紀雷一臉嚴肅的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背,讓她順順氣。
  
  「他們都知道徐家少夫人喝了世子妃送的補湯中毒,一屍兩命的事?」她驚慌地看向主子。
  
  嚴沁亮難過的點點頭,「藥是我親手熬的,藥材是袁檡上藥堂買回來的,我還親自拿到嫂子的房裏,怎麽會這樣?」一大早就聽到這噩耗,她還是難以置信。
  
  袁檡的臉色也很糟,要說誰有嫌疑,他、沁亮,還有好友都在名單內,但他們三個都沒有殺害夏蘊潔的理由!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又傳來家仆的大叫聲,但聲音甫到,多名衙役已闖進廳堂,直接就扣住嚴沁亮的手臂。
  
  「放肆!你們幹什麽?搞清楚這裏是哪裏,你們抓的又是誰!」袁檡火冒三丈的怒視著帶頭的捕快。
  
  京城總捕頭葉飛上前向袁謙夫婦行禮,再向袁檡拱手,「抱歉,小人奉皇命來抓世子妃。」
  
  他看了仍呆若木雞的嚴沁亮一眼。
  
  這一眼,讓她大大的震醒了,「我沒有,我跟嫂子是好朋友……」
  
  「可是徐少爺親口證實,少夫人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向他承認……呃……」葉飛突然尴尬的看向袁檡,「一些私事,少夫人早就害怕自己會被下毒手,沒想到……」
  
  「簡直是一派胡言!」袁檡不知道他在暗示什麽,氣瘋了,一把將妻子給拉回自己身邊,「誰敢抓走她,我就跟誰拼命!」
  
  葉飛一臉爲難,「可是,這事已經驚動皇上,夏大人知道自己愛女被毒死的事,已進宮請求皇上替他主持公道,皇上已命京兆尹劉大人全力追查此案,請世子爺不要爲難小人……」
  
  「我走,我並沒做壞事,不過……」嚴沁亮看著葉飛,「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她隨即拉著袁檡走到另一邊,低聲跟他說了些話,就見他神情一震,「此話當真?」
  
  她臉色慘白,「是,我原本還掙紮著要不要跟你提,讓你去勸勸他,可看來,我的猶豫反而害了我自己。」
  
  他無法置信,夏蘊潔被好友打傷?!「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他把聲音壓得更低,「你在指他害死了他的妻兒。」
  
  「那麽難道是我嗎?他跟過去你認識的人已不同了,千嫣的死顯然讓他性情大變,請你重新的去審視他,也許你會看到真相。」說完這一席語重心長的話,嚴沁亮平靜的跟著葉飛離開王府。
  
  小曼急哭了,紀雷在旁安慰,袁謙和黃芷瑩焦急又難過,卻無法違抗皇命。
  
  袁檡神色難看,「我要去找徐戴龍,聽聽看他到底從他夫人口中聽到什麽。」說完轉身就走。
  
  然而他並沒有見到人,之後一連多日,徐戴龍不願見面,讓袁檡吃了閉門羹,就連袁謙夫婦特地前往徐府致哀,也被謝絕在門外。
  
  晉王爺雖曾入宮求見皇上,但夏蘊潔的父親及太後族弟,太後因此事大爲震怒,皇上不願太後煩憂,故而並未允諾王爺任何事,只說一切交由京兆尹調查。
  
  這件毒殺案已傳遍京城,百姓皆議論紛紛,有相信的,有懷疑的,各種謠言甚囂塵上。
  
  甚至有說書人將此事編成段子,惟妙惟肖的模仿夏蘊潔最後的遺言——
  
  「對不起……我與……世子有私情,過去向他人承認對你芳心暗許,其實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甚至嫉妒,因爲,我們早已私定終身。」
  
  「但他一直不想娶我……我爲勒氣他才下嫁于你……誰知他卻成親了,還和世子妃那麽恩愛……」
  
  「我請求他再愛我一次,不然我就將我們過去的事說出來,這麽做會傷害你,也會破壞他跟妻子的幸福,但他……始終不理我,所以我就將這些事說給世子妃聽,沒想到爲了守護她自己的幸福,她竟痛下毒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聽說,該名演得涕泗縱橫的說書人被嚴沁亮的貼身丫鬟拿椅子狂砸,怒罵他是胡說八道,但一波波的流言仍越傳越誇張,錯綜複雜的愛恨被誇大渲染,衆人茶余飯後都在痛罵嚴沁亮的自私惡毒與狠心。
  
  天天聽著這些越形荒腔走板的紛擾留言,像困獸般的袁檡真的受夠了,蒙受不白之冤的愛妻入獄多日,京兆尹以此案重大,不宜旁生枝節爲由,下令禁見。
  
  他是一肚子怒火,再也無法忍耐,直接強闖入徐家,想與徐戴龍面對面說清楚,沒想到——
  
  「蘊潔被毒死的當天,戴龍處理完她的一體就心痛的離開京城到避暑山莊去了,他說他怕自己見到你,會失控的殺了你。」徐父以恨之入骨的眼光看著他,「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與蘊潔早就有染,我更不敢相信,你的世子妃如此惡毒,害死蘊潔,還有未出世的孫子!」
  
  悲痛逾恒的徐母也咬牙怒道:「別跟他說那麽多,我們徐府不歡迎你,滾!滾啊——」
  
  她突然發出尖叫聲,因爲一直忽然凶狠的扣住她的手腕,「戴龍是怎麽處理遺體的?」
  
  「怎麽處理?蘊潔是被毒死的,那種毒讓她的臉發爛、身子發臭,慘不忍睹,他不忍我們看,就放火燒了!」她怒氣衝衝地回答,卻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袁檡倒抽了口涼氣,這句話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進他的心髒,他想起嚴沁亮跟他說的話——
  
  「蘊潔的臉被打到鼻青臉腫,好慘,還有,她的手腕也傷痕累累,我看到不止一次,她有可能是被你的好朋友打死的……」
  
  真相永遠是醜陋的,更是袁檡無法想象的。
  
  馬不停蹄地奔馳三天後,袁檡終于見到了躲藏在徐家避暑山莊的徐戴龍。
  
  在徐戴龍以看著眼中釘、肉中刺的悲恨眼神瞪著自己時,袁檡這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的眼神早就不是過去那個跟他稱兄道弟的好朋友了。
  
  此時,突然有一人快步走進來,那人是他曾經在徐府見過的丫鬟,也是嚴沁亮一直念著像在監視她跟夏蘊潔的丫鬟。
  
  她在徐戴龍的耳邊低聲說了一些話,就見他突然大笑開來。
  
  「好,好。」他從懷裏抽出早已備妥的銀票,「這段日子辛苦了。」
  
  女子漠然點頭,收了銀票後便離去。
  
  徐戴龍好整以暇的坐下,看著仍冷觑著自己的好友,「她是我花錢請來的江湖人,辦完事就不再見面了,就像上回我買凶殺你一樣,可惡的是,你沒死,他卻拿了我一大筆錢。」
  
  袁檡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到底在胡說什麽?你瘋了嗎?」
  
  徐戴龍笑了,「我要真瘋了還好,但就是瘋不了,千嫣她一直是愛你的,但你無心無意,她也只好將對你的情意埋在心中,可你就是不饒過她,以你的相貌、出身一直勾引她……」
  
  「你在胡說什麽,我對她不曾有過非分之想!」袁檡咬牙打斷他的話。
  
  「但你出身皇室就是錯!我只是富商之子,硬生生的矮了你一截,她就是要跟我解除婚約,還說如果我是真的愛她,就成全她,哈哈哈……多麽殘忍,但她卻一再跟我請求,我就想,只有你死了,她才會死心!」說到此,黑眸透出殘佞的光芒。
  
  袁檡心頭發寒,「所以,真的是你。」
  
  「對,我買凶殺你,那個殺手殺了你之後還回來拿走另一半的酬勞。」他嘴角有著恨意,「但他騙了我,你根本沒死,所以在你回來看我時,我摸了你的臉,還想著『怎麽會是溫的』。」
  
  袁檡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不知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以爲我們是好兄弟。」
  
  他邪惡的獰笑,「是啊,但在千嫣愛上你之後就不是了,而最讓我生氣的是什麽你知道嗎?我告訴她你失蹤了,但她不信,還說就算你真出了意外,她也要和我解除婚約,因爲她對我只有兄長之情,她不願意嫁給我。」他越說越火大,一張俊臉變得更爲扭曲,幾近瘋狂的瞠視袁檡。
  
  袁檡覺得眼前的人根本是個陌生人,那張陰狠的臉讓他感到渾身冰冷。
  
  「我有這麽差嗎?!我火了,想霸王硬上弓,她驚嚇逃跑,一腳跨出樓台,然後滑倒翻落,『砰』地一聲,重重地摔在雪地上……那賤人,死了活該!」他大笑起來。
  
  袁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
  
  徐戴龍笑得扭曲,「你以爲我爲什麽要娶她的牌位?生不能成爲我的人,死也要成爲我家的鬼,這一世,我是絕不許她逃開的。」
  
  他根本就瘋了!袁檡黑眸燃燒著怒火,「混賬!那沁亮跟你又有什麽深仇大恨,你爲什麽要陷害她?!」
  
  提到她,徐戴龍斯文的臉龐再次變得猙獰無比,「沒理由讓你過得這麽幸福,你把我的幸福給毀了,應該要跟我一樣痛苦才是。」
  
  「所以不惜毒害自己的妻兒,就爲了讓我痛苦?你的心、你的良知何在?!」
  
  「我的靈魂早已枯槁,每天只是行屍走肉的活著,早已無心又何來的良知?」他嗤笑,「但我知道你不該也不可以幸福的,只有奪走你愛的女人,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袁檡火冒三丈,「我沒了幸福,消了你的心頭恨,那蘊潔呢?還有你來不及出生的孩兒,他們又何其無辜!」
  
  他哼笑一聲,「是她自己要嫁的,也是她自己要上我的床!死了也正好,搞不好她還覺得解脫了,因爲我心情不好就揍她,打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再找人來盯著她,讓她不敢對外張揚……是嚴沁亮太多事,也是她倒黴,在不該來的時間過來,還拿了補湯,剛好讓我一次省了好多麻煩!」
  
  再也聽不下去了,袁檡眼神一冷,狂怒地竄上前,狠狠朝他擊出一掌。
  
  徐戴龍胸口一痛,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到桌椅後狼狽的趴地,「嘔」地一聲吐出一道血箭,但下一刻又被袁檡揪起衣領,整個人被粗暴的拉起來。
  
  陰鸷的黑眸緊緊瞪著他,「她嫁給你是因爲她愛你,就像你愛千嫣一樣,明知道要得到你的愛很難,她還是嫁了,多少苦澀往心裏吞,只盼你一個溫柔的回眸。」
  
  徐戴龍吞咽了一口口水,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也在同時嘗到了血的味道。
  
  「對她來說,被深愛的男人施暴下毒,失了生命,連懷中親生兒也不放過,那種痛你能理解嗎?你根本不是人!你是禽獸!不,你連禽獸都不如!」
  
  袁檡終于忍不住的伸手緊扣徐戴龍的脖子,他心中有怨、有恨,有更多說不出的沈痛。
  
  「無所謂……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才好,活下來的人……好痛……太痛苦了。」徐戴龍沒有掙紮,神情雖痛苦,嘴角卻是揚起的,一開始他就想死了。
  
  袁檡的額上青筋畢露,扣住他喉間的指掌越來越用力。
  
  徐戴龍被掐的張大了嘴,幾近窒息,在他眼眶泛紅、臉色發青,以爲自己終于可以死掉時,袁檡竟然放開了手。
  
  「咳咳咳……」他虛軟地跌坐地上,邊咳嗽邊喘息,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袁檡冷冷的道:「我不想弄髒了我的手!」說世情薄、人情險惡,他竟在至交好友的身上看到了,如此醜陋,如此令人痛心,「你知道嗎,我這一趟來,除了證人,還帶了一個你熟悉的人,我知道你陷害了我的妻子,但我沒想到還有那麽多更可怕的事!」他突然看向大門的後方,「紀雷,可以出來了。」
  
  在大門的梁柱後方,紀雷挽扶著已然虛脫的徐父走出來,旁邊是那天闖入王府抓人的總捕頭葉飛,他神色震驚,難看不已。
  
  徐戴龍一看到父親那張既痛苦又憤恨的臉龐,臉色驟然一變,然後苦笑,在哭著大笑出聲,他看著袁檡,「你的幸福……快沒了,她剛剛……告訴我的……就是……這個好消息……」
  
  說完,他用力一咬舌頭,嘴角立即溢出刺目的鮮血,他隨即倒地而亡。
  
  徐父虛軟的跪坐在兒子身邊,老淚縱橫,哭得無法自抑,「怎麽會這樣……」
  
  這一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小雪,天色陰霾,冬風蕭瑟,枯黃落葉從枯木上緩緩飄落。
  
  嚴沁亮被關進京城衙門的大牢裏,陰陰暗暗的,僅有一只小小的鐵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
  
  她總是蜷縮在一角,擡頭看著那小小的天,心裏想著袁檡,他還好嗎?她希望他一切都很好,她不停不停的向上蒼祈求。
  
  一夜過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呢,她看著自己以石子劃在牆上的筆畫,但也是她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天!
  
  她整夜未眠,想著過去、現在,還有來不及體現的未來,發燙的淚水刺痛了眼睛,她不懂,老天爺怎麽會對她如此不公平?
  
  「吃最後一餐吧!」
  
  獄卒吆喝聲陡起,接著,擺了飯菜及酒的托盤被摔倒了她面前,一片杯盤狼藉,獄卒對她的態度不佳,她能理解,因爲她在他們眼中是個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惡毒女人。
  
  時間一刻刻的過了,她沒食一粒米飯、未飲一口水,直至午時,她被粗魯的拖出衙門遊街,在裝了鐵柵的囚車裏,她铐著手鏈腳鏈、滿臉汙垢,看著街道兩旁滿滿的圍觀百姓,他們手上拿著爛菜、雞蛋,有人還拿了碎石,空氣中有股憤怒的氣息在流動著。
  
  小曼也跻身在人群中,淚如雨下的看著這一幕。
  
  怎麽辦?看見主子蜷縮著身子在囚車裏,瘦的如皮包骨,披頭散發的,好慘好慘,小曼雙手緊握,身子顫抖,看著身邊每個人氣憤的表情,她卻無能爲力。
  
  世子和紀雷離城好幾天了,到底去哪裏了?今天聽到主子要被問斬的消息,王妃立刻就暈了過去,王爺此刻已趕赴宮中,不知來不來得及求皇上阻止此事,她焦慮得都快瘋了。
  
  「不要臉!」
  
  「賤人、毒婦!」徐家在京城是樂善好施的富商,百姓都很爲他們抱不平。
  
  「不要打,不要打!」小曼哽咽的叫著,看著衆人開始朝嚴沁亮亂扔東西,丟得她身上都見血了,小曼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一張張痛恨的臉、憤怒的眼神,一顆顆碎石子、臭雞蛋不斷扔到嚴沁亮的身上。
  
  蒼天有淚,老天爺又開始下雨了,淅瀝嘩啦的下。
  
  溫熱的血、冰涼的大雨,紮得嚴沁亮疼痛不已,她心口揪緊,快要昏厥。
  
  蓦地,一塊大石頭扔了過來,直直敲上她的頭,她的額頓時血淋林的,但更多的石塊隨即扔了過來,還夾雜著衆人的怒吼,「凶手!」
  
  她呼吸越來越虛弱,臉上、身上都是鮮紅的血,她的視線也只剩一片刺目的紅,她甚至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雷雨聲、議論聲,她逐漸聽不見了,身上已然麻痹,隱隱約約間,她似乎聽到小曼淒厲又沙啞的哭聲。
  
  這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滂沱的雨聲一停,疾奔而來的馬蹄聲就顯得更爲清晰。
  
  馬蹄嗒嗒的踩踏在路上,由遠而近,街上的人很自然的望向聲音來處,隨即看到消失多日的袁檡竟然策馬疾奔而來,在他身後還有另一匹馬,是一名隨侍載著多日不見的徐老爺。
  
  街上的人滿坑滿谷,袁檡卻吆喝著胯下馬兒繼續朝人群直奔,衆人驚呼閃身,而袁檡在看到囚車後才猛扯缰繩,跨下坐騎人立而起,發出刺耳的嘶鳴,飛蹄未落地,他已跳下馬背,直奔囚車,「快放開她!該死的你們!」
  
  撕心裂肺的暴烈狂吼一聲,押送犯人的衙役這才恍然回神,上前攔阻他靠近,但袁檡不管不顧,火冒三丈的粗暴推開任何一個膽敢阻擋他的人。
  
  紀雷也是拼了命的擠過人群,一手拖著仍喘個不停的徐父,大聲吼他,「你要快點跟大家說,好洗刷我家世子妃的冤屈啊!」
  
  徐戴龍臨死說的那一句話,讓主子驚覺不對,馬上想到世子妃有事了。
  
  所以他們急返京城,連連趕路,才抵達城門,就聽到世子妃將于近日斬首,袁檡目眦盡裂的趕來阻止,和他們同行的葉飛則是立刻飛馬回去向京兆尹禀報案情真相。
  
  在衆人注視下,徐父淚如雨下的開始說出兒子的惡行,四周蓦地靜下來了。
  
  沒人敢阻止,袁檡心疼的將囚車裏的妻子抱出來,手上的鐵鏈已磨破了她的手腕,她全身傷疤累累,到處都是血……
  
  痛!五內俱焚的痛,是他!他沒有保護好她!
  
  「該死的!」他語音瘡啞,心痛得都快要死了。
  
  「爺,我拿到鑰匙了,我替世子妃解開手铐!」紀雷強硬的搶來鑰匙,看著全身幾乎成了血人的她,也很不忍。
  
  她以顫抖的聲音道:「痛……好痛……」
  
  「沒事了,沒事了。」袁檡想緊緊地抱著她,又怕弄痛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捧著她,讓她得以依偎在他懷中。
  
  紀雷小心的打開手鐐腳铐,又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替她蓋上,而小曼已經在旁邊哭慘了。
  
  「我帶你回家了。」袁檡哽咽的看著妻子道。
  
  在另一邊,徐父說完兒子的種種錯事,涕泗縱橫的哭倒在地。
  
  袁檡抱著妻子,憤恨的瞪著那些面露心虛與不安的百姓。
  
  空氣像是凍結了,安安靜靜地,誰也不敢動,而那雙黑眸像是要將他們——撕裂似的,有人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感覺好像連風都靜止了。
  
  然後,袁檡看見葉飛出現,知道他會處理善後,便抱著妻子上了馬背,而她僅是虛弱地擡頭看他一眼,安心一笑後,隨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醒了!醒了。」
  
  在馬背上昏厥過去的嚴沁亮在昏迷的一天一夜後,終于蘇醒過來。
  
  她躺在床上,全身早已梳洗幹淨,但臉上、頭上都有傷,就連身上也有,她已懷有身孕了,只是沒人知道,就連她自己也不知情。
  
  幸好禦醫把了脈,指她身上大多是皮肉傷、氣血虛了些,不礙事,只要好好調養即可。
  
  「不過禦醫也說了,有些藥因你懷了孩子不能用,這一身的皮肉傷可能得讓你疼上一陣子了。」袁檡布著血絲的黑眸深深地凝睇著躺在床榻上的妻子,望著她臉上、額上的傷,喉頭不由得緊縮著,眼眶微微泛著淚光,「對不起……我來不及回來保護你……」
  
  她虛弱的搖頭,伸出手,「我們有孩子了?」
  
  「嗯,我們的孩子。」他回以一笑,立即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他們根本無視房裏站了滿滿的人。
  
  小曼跟紀雷也握緊了手,目光看著兩位主子,臉上也是笑意滿滿。
  
  袁謙夫婦更是笑中帶淚,總算是否極泰來啊。
  
  「可是——沒事了嗎?」嚴沁亮這才突然想到自己怎麽會逃過一劫。
  
  「發生很多事,但不急,我會慢慢說給你聽,可是——」袁檡布滿血絲的黑眸充滿著憤怒,「任何人,只要是昨天對你丟了石頭、丟了任何東西的人,這一生,我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的!」
  
  「完了,也有開始記恨了。」小曼小小聲地說著,「可是這是應該的,我也要向爺看齊,傷了主子的人,就是我的仇人!」
  
  紀雷小小力的拍了她額頭一下,眼神卻是寵溺的。
  
  袁檡深情地凝睇著妻子,目光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接下來的日子,禦醫小心用藥,再加上來自各方賠罪的上好補品,嚴沁亮蒼白的臉頰慢慢恢複紅潤,身子也恢複了健康。
  
  但袁檡不放心,老是要她多躺一會兒,多睡一會兒,還親自盯著。
  
  此時,他就坐在床沿,看著乖乖躺臥在床上的妻子,忍不住提起嘴角,「真是奇怪,怎麽我好像在看過去的無言?」她臉上的疤也不少呢。
  
  嚴沁亮噗哧一笑,「我怎麽可能像你那麽慘?」
  
  「也是,真的很慘,至交好友就是買凶的人。」他搖搖頭不想再說。
  
  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後,徐家人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某個夜晚便悄悄人去樓空。
  
  嚴沁亮握住丈夫的手,知道他仍是在意的。
  
  他搖搖頭,伸手輕輕摩挲她紅潤的唇,低頭啄了一下,再將手往下移,放在她仍然平坦的腹部,「這娃兒何時才能出來見爹?」
  
  她揚唇一笑,「應該不會太久的。」她已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但日子一天天過去,袁檡卻覺得一個月過得比一個月還要緩慢,簡直是龜速,她等啊盼的,好不容易等到妻子的肚子大一點,再大一點。
  
  每一天,他總愛走到她身後,從她背後環住她已然隆起的肚子,感覺肚子有沒有再大一點。
  
  但時間真的好煎熬。
  
  此刻,他也是從背後抱著她,怎麽就覺得肚子跟昨日一樣?他忍不住在她耳際低喃,「怎麽沒變大?我已經等不及了。」
  
  嚴沁亮忍不住發笑,這意思有兩種,一個是他從她肚子打起來後,就開始禁欲,二是,他真的迫不及待想看看肚子裏的是小壯丁還是小仙女。
  
  「還有兩個月呢。」她很殘忍地說出他不願面對的事實。
  
  長長的歎息聲在她耳畔響起,她回頭望著他俊臉上的沮喪,就像一個拿不到糖果吃的孩子呢。
  
  不過,他在外可不是這樣的。
  
  小曼前幾日才笑眯眯的跟她說外頭的百姓們都在抱怨世子爺整個人冷飕飕的,只有在看著妻子時眼神才會有溫度,且是帶著熾烈的情感,跟看著他們時的溫度差很多啊。
  
  唉,總之,全京城的百姓都得罪他了,連皇上親自探視,他也是一張冷硬的臉,看來真的得等娃兒出生,他的氣消了才會笑臉對人。
  
  她嫣然一笑,雖然很幼稚,也有些過分,但她卻深深地感動著,這就是她的男人啊。
  
  她往後依偎在他寬厚溫暖的懷裏,讓他有力的雙臂圈著自己,螓首微仰向天。
  
  好藍的天空啊,好燦爛的陽光,她知道只要有這雙強而有力的臂膀護衛著,就算未來的日子有風有雨,她都能勇敢的前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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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2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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