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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其他] 重生霹靂之邪君傳..第二部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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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9-27 09:30: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心得...第二部著重在計畫以及布局當然還有.邪君的武功跟未來的據點鋪成(還有我有些地方的劇情有點看不懂)
反正我覺得看了很刺激



霹靂烽雲 第五十話 天要下雨

霹靂烽雲 第五十話 天要下雨 回書目

「娘要嫁人!」鬼智靈童聽完母親女暴君的決定後訝異地說:「娘親真要和那個惡人聯手?」

「沒錯,我心意已決。」女暴君語方落,一旁的飛狼和殺素也都躁動起來。


「他們兩人是怎麼回事?」女暴君向鬼智靈童問道。


鬼智靈童利用心靈術瞭解飛狼和殺素的想法後,轉達說道,:「二弟跟三妹都不希望再過刀頭舔血的生活了,希望我們一家能安穩在此地生活。」


「太沒志氣了,女暴君無法忍受平凡。」


鬼智靈童言道:「娘親,我們的武功和現在的武林相差太遠了,妳也知道,不論魔域、邪靈都不是我們足以抗衡的,能守住一方安居樂業,已是難得的幸福。」


女暴君眉頭一皺,說道:「我正是察覺到這一點,才願意嫁給赫顏姑蘇,憑仗他北極天朝的基業,必能成就大業。」


就在女暴君和鬼智靈童母子爭論不休時,一團白光悄悄降臨在內室之中,屈世途、醫魔和九曲邪君三人走出白光,忽然一條紅光同時閃出。


「是誰?」大廳上的女暴君似乎有所發現,打了一件暗器出去卻是落空。


九曲邪君同樣察覺有異,遂向上官陰詢問:「醫魔,妳有看見什麼嗎?」


醫魔也沒看仔細,只道:「好似有一道紅光與我們同時飛出。」


屈世途道:「莫非夢殺昇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大廳上,女暴君見那件暗器打空,以為只是貓鼠一類,便不去裡它,繼續勸說三魔靈隨她同往北極天朝。她知道三魔靈厭倦江湖鬥爭,語氣一轉說道:「要自保,若是實力不足也是枉然,北極天朝幅員遼闊,將之取下,我們未來才能有個安穩的家園。」


鬼智靈童搖搖頭說:「娘親,這種話妳說幾遍?送我入歐陽世家時這麼說,讓我們加入神蠶宮時也是這套說詞,我真得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妳的話。」


女暴君見鬼智靈童鐵了心不隨她同去北極天朝,決定使用激將法,說道:「看來當初蕭竹盈真是把你們教壞了,這麼沒有雄心壯志,難怪幾次出手皆不如預期,無法狠下心來,如何成就大事?」


但是女暴君這點小伎倆,又如何瞞得過天資聰穎的鬼智靈童,他嘆了口氣後說:「娘親,不要再提起蕭姨,當初妳將她殺害,我雖是袖手旁觀,但一直都認為自己也是幫兇,多年來她是少數把我們三個當作人來養育的長輩,包括妳在內,多數人不是都把我們當成武器使用,我們現在不想再被當作武器了,妳知道嗎?」


「看來鬼智靈童的本性倒不壞。」九曲邪君為怕女暴君等人發現,低聲向屈世途、醫魔兩人說道。


「唉!說起三魔靈,他們也是可憐人啊!」屈世途當年曾參與歐陽世家不少事務,對三魔靈的來龍去脈所知甚深。


女暴君跺足怒道:「我是你娘,我怎麼會把你當武器來使!我要拿下北極天朝,不也是為了你們的將來。」


鬼智靈童聽她這番說法,一時沈吟難定:「娘親……」


女暴君指著藏身盒中的魔靈殺素,說道:「你以為我看到自己的外孫女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很高興嗎?只有打下一片只屬於我們的江山,頭頂自家的天地,主宰一切才不會有人對你們指指點點。」


九曲邪君心中暗叫厲害,知道女暴君在激將法失效後,打算以情動之,鬼智靈童雖然聰明但經驗不夠,定然被她騙過,繼續作她的高級打手。


醫魔眼神露出疑惑,投向屈世途,顯是相詢之意。屈世途知道上官陰不明白殺素的來歷,便解釋道:「魔靈殺素的母親夢幻奇女何日君乃是女暴君之女,所以才稱她祖母。」


就在鬼智靈童似乎受到感動,就要出言答應跟女暴君同去北極天朝時,魔靈殺素突然浮動起來,連聲傳來盒子敲打地面的聲音。


鬼智靈童隨即回過頭去和殺素心靈交流,片刻之後他終有所斷決,向女暴君說:「娘親,三妹說她寧願在盒中過一輩子,也不想再捲入武林爭奪,我必須照顧她,恕孩兒不孝了。」


女暴君知道鬼智靈童和飛狼都十分疼惜不能見天日的殺素,殺素這麼說,鬼智靈童斷不會跟自己同去,嘆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前往北極天朝後,你們要留在神蠶宮嗎?」


鬼智靈童抱起殺素的盒子,說道:「我打算尋訪世外高人,希望找到能讓三妹恢復正常的方法。」


藏身在神蠶宮內室的屈世途聽到鬼智靈童這麼說,低聲問醫魔上官陰:「敢問醫魔,這魔靈殺素可有回天之法?」


醫魔沒見到殺素不敢確定,答道:「未曾診斷,我沒有把握。」


原來屈世途打著趁機施恩於三魔靈的算盤,然後依照一頁書指點,將他們交由跨限怒佛保護,相信未來要找他們醫治素還真會容易許多。


「你們何時離開?」女暴君向鬼智靈童問道。


「現在。」


女暴君詫異道:「這麼快!」


鬼智靈童道:「我怕耽誤娘親的大計。」他此言一出,女暴君臉色數變,鬼智靈童又道:「雖然我不是娘親養大,但終究是娘親懷胎十月生下,不孝兒要離開了,還請娘親受我三拜。」


一說完,鬼智靈童手捧殺素藏身的盒子,對著女暴君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也算是殺素向外祖母告別。


磕完響頭後,鬼智靈童站起身子,便帶著飛狼和殺素一同走出了神蠶宮。


就在三魔靈聯袂離開後,一把雄渾低沉的聲音響起冷哼一聲,充滿不屑的意味,連在內室的九曲邪君三人,亦給哼音震得耳朵隱隱刺痛,可見這人的內功,何等霸道。


那人說道:「妳真要放他們離開?」


女暴君無奈說道:「心不在此,強留無用,終究血親天性,若真有事,他們不會拒絕的。」


「那就最好,妳孤身嫁入北極天朝,才不會惹起疑心。」


女暴君對那人投以媚笑,說道:「恐怕是你擔心我帶三個拖油瓶給你吧!」


那人一把將女暴君抱入懷中,握著她的蔥白玉手,笑道:「看著妳這麼細緻的容顏,若非明知妳已當了祖母,我還真會把妳姚明月當成那家名門閨秀。」


女暴君嗔道:「那你是說我現在年事已高,不堪人事囉?」


「怎麼會。」那人說完後,接下來只傳來衣物摩蹭的聲音,顯然兩人已在神蠶宮的大廳上顛鸞倒鳳起來。


內室中,聽到女暴君和那人似乎有所圖謀,九曲邪君暗自忖度那名男子是何方神圣,努力回想他過去看過的布袋戲劇情。


身旁的醫魔見他陷入沈思一動不動,隨伸手掐了九曲邪君一下。


「醫魔,妳幹嘛?」九曲邪君突然被掐嚇了一跳,還好及時想起外頭還有人,連忙收聲沒有喊出來。


醫魔上官陰看他回過神來,才正色說道:「我怕你聽得太入迷,會跟素還真一樣走火入魔。」


原來醫魔以為九曲邪君正在偷聽外頭的活春宮,九曲邪君啞然失笑,正要有所解釋,屈世途卻岔開話題道:「我想到了一條計策,可讓三魔靈乖乖聽話。」


醫魔、九曲邪君異口同聲道:「真的嗎?」


「隨我來便知。」屈世途打了個招呼,便帶著兩人避開崗哨,翻出神蠶宮城牆。


冥界天獄內部,四無君問著武咸尊:「已將淨琉璃菩薩安置好了嗎?」


「一切都遵照軍師的安排。」武咸尊小心翼翼地回答。


四無君轉向命世風流說道:「我日前交給你的天獄臥底布置名冊呢?拿出來交給我。」


命世風流不解其意,只從懷中拿出交與四無君,四無君一接過來,便順手把名冊撕碎,看命世風流露出不解神情,他直言道:「邪能境內部有變,以勢逼戰之策停止,這份名單也沒有作用了。」


四無君隨後又問武咸尊:「天獄內部情況如何?」


武咸尊連忙道:「眾人得知聖主慘死,皆說要進入中原為聖主報仇。」


四無君搖著羽扇,右眉一揚說道:「報仇非是一蹴可及,一頁書才入桎梏,素還真又起,必須從長計議。」


「是。」武咸尊恭敬稱是,他正要退下,四無君便喊住他,「武咸尊,天獄情況,你尚未完全稟報吧!」


「是!是!軍師明察秋毫。」武咸尊知道脫不了身,只好將他所聽到的消息全盤托出


霹靂烽雲 第五十一話 陷阱 回書目

「哈!屈先生真是腦力過人。」在脫出神蠶宮之後,醫魔上官陰突然讚了屈世途一句。

九曲邪君隨即附合:「是啊!連三十年前神蠶宮的布置都一清二楚,不愧為天策王朝首席軍師。」


屈世途被兩人稱讚,老臉一紅,說道:「人的記憶不好,就要靠多作筆記,知道此行有我一份,我就趕緊把以前收集的資料翻出來以備不時之需,果然派上用場了。」


「不知道我們的屈大軍師,有什麼好計畫?」九曲邪君問道。


「只是演場戲而已。」屈世途靠到兩人耳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有勞兩位了,我現在就去找三魔靈。」屈世途話一說完,便起身離去準備變容易裝,九曲邪君和醫魔也依計行事。


面對四無君的詢問,武咸尊不敢有違,只好將他這幾天聽到的一些小道消息也都講出:「天獄之內,確實有些異議份子,覬覦聖主之位,已經蠢蠢欲動,聲稱必須速立新王穩定軍心。」


命世風流憂道:「沒想到聖主屍骨未寒,便有人心懷不軌,意圖登上王位。」


四無君問道:「可有明確人選,放出這等風聲者又是誰?」


「這……天獄外有強敵,需要強者領導,並未明指,流言出自岱鉤、逆天殺等人之口。」


「岱鉤、逆天殺!」命世風流聽到這兩個名字,馬上猜出幕後指使者是誰,「這等流言必出自代天刑的主導。」


四無君手搖羽扇,言道:「代天刑貴為天獄武臣之首,曾任諸將總教,能得軍心不出意料之外。」


武咸尊隨即繼續稟報:「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除了代天刑一派的態度外還有其他事,這倒有些讓四無君意外,遂問道:「還有何事?」


武咸尊據實說出:「有些人懷疑聖主許久未歸,一回來便慘虧一頁書手上,認為是……認為是……」


四無君聽完前半段,臉色隨即沈了下來,接過武咸尊的話說下去:「懷疑我暗下毒手。」


「我對軍師絕對信任,只是……」武咸尊雖然心中稍由疑慮,但目前人在四無君的管轄範圍中,還是盡快表明態度。


四無君面露不屑神情,說道:「哈!哈!吾四無君真要竄位,早在聖主潛伏定禪天時便可行動,何須等到如今。」


聽四無君這樣解釋,武咸尊心中其實不盡相信,遂假托他人之口道出自身疑惑:「放出流言者是說,聖主親自臥底定禪天,天獄之中無人知曉,只知道聖主一向每十天回來一次,這次間隔太久,而且軍師素來算無遺策,聖主怎會這般輕易中計身亡。」


四無君知道要是不講明當出他和聖主的爭持,恐怕連眼前的武咸尊都會離心,便道:「聖主許久未歸是被一頁書監視,自魔刀被奪,我就苦勸聖主暫緩攻勢,但聖主一意孤行,吾有豈能阻擋?所以我才盡起人馬援助聖主,倒是代天刑孤身前來,不知是何用意。」


武咸尊見四無君一反常態,放下昔日「難與豎子論謀」的倨傲神情解說他的失敗,當下信了三分,不免為目前局勢憂心起來,說道:「現在天獄內部暗濤洶湧,我們下一步要如何行動?」


四無君聽完天獄動向,知道軍心將近渙散,傳下命令:「武咸尊,你也幫我放出一道風聲。」


「喔!」武咸尊有點吃驚。


四無君油然道:「聖主未亡,只是失蹤。」


「聖主真正未亡?」四無君這麼一說,令武咸尊倍感意外。


四無君指自己身邊空蕩蕩的位置,本來拱衛著他的天之翼等四人赫然不見,然後說道:「我這不就將他們四人差遣出去找尋聖主了,你也知道聖主乃是惡靈之身,一頁書不過凡軀,刑天師又亡,以天忌的微末道行真能除去聖主嗎?」


「我馬上將此事與眾人分說,屬下告退。」武咸尊想到聖主可能未亡,大喜過望,急忙回轉和其他將領解釋。


命世風流佩服道:「軍師果然厲害,一句虛言便讓代天刑的圖謀不攻自破。」畢竟冥界天獄還是以聖主為尊,只要他不死,誰都不敢起意代之。同時聖主既然未亡,那四無君暗害一說,也不攻自破。


「我派他們四人找尋聖主倒非虛言,雖然聖主氣息已絕,但惡靈之身甚是難滅,也許聖主真逃過一劫也說不定。」


四無君雙目微闔,淡淡地對命世風流說:「依你看,是誰放出這兩道風聲?」


這句話暗指流言盡出一人指使,使命世風流有些愕然,他本以為分出兩人手筆,腦袋靈光乍閃,言道:「依我之見,這些流言斐語非是代天刑主使,是要讓軍師與將首兩虎相爭。」言下意指這些謠言是出於四無君、代天刑以外的天獄第三勢力所為。


四無君讚道:「沒錯,代天刑不過是個等著黃袍加身的元帥,機略手段非他所長。」


「軍師是說?」命世風流故作不知問道。


四無君輕蔑地說:「除了那個見不得光的傲殘雪,尚有誰會玩這種下作手法?」


鬼智靈童不滿女暴君的決定而出走,但帶著飛狼與殺素離開神蠶宮後,只感到前路茫茫。因為他們三魔靈自幼便受到在不同主人之間流轉,只有飛狼約莫周歲時曾與劍藏玄生活一段時間,但後來遭受沙人畏毒化,記憶喪失泰半,可說三人都是頭一遭自食其力闖蕩江湖,不禁發現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地。


「咦!這不是鬼智靈童嗎?」道上有人忽然叫出鬼智靈童的名號,讓他略感詫異,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名老熟人。


「原來是一線生。」三魔靈曾隨蕭竹盈駐紮無極殿一段時日,認識一線生的模樣,也知道他現是素還真身邊的得力臂助,便將叔父兩字省下。


「你們不是跟女暴君住在神蠶宮嗎?是出來採辦糧食嗎?」一線生明知故問道。


鬼智靈童不願正面回答,隨口扯謊:「沒錯,出來辦點小事。」


「女暴君太過大材小用了吧!」一線生裝成替三魔靈抱屈,故意低聲道:「難道他們也去找素還真交代的那兩名先天,這可不妙了……」


「嗯!你說什麼?」鬼智靈童聽一線生暗自嘀咕,開口問道。


「沒…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一線生露出一副慌亂的表情,急忙告辭。鬼智靈童見他神情不對,眉頭一皺,便用起心靈術與飛狼溝通。


飛狼天生異稟,生具神聽鬼嚎之功,可聽聞百步、叫喚人魂,適才一線生的話全被他收入耳內,鬼智靈童問起,他便一字不漏轉告。


「連素還真也說是先天!」對鬼智靈童來說,素還真已經是他接觸過本領最大的人物了,一頁書、武皇等人名聲雖響,他卻不認識,所以聽到說連素還真都誇讚是先天,令他不自動容。


「跟上一線生,看那兩名先天是何等樣人物。」鬼智靈童本就打算尋訪世外高人,只是苦無門路,如今有素還真掛保證的先天人,當然不願放過,便施展輕功暗自跟上了一線生。


一線生江湖歷練何等豐富才聽到後方風聲有異,立即猜到三魔靈上鉤了,於是、按照計畫將帶著三人繞了一回圈子,以便九曲邪君他們做好准備,這才踏入深山險道。


殊不料,暗處另有兩道不同方向的目光,默默觀察屈世途與三魔靈的行徑。左邊一人獨自搖著羽扇,自言自語地說:「他們在弄什麼玄虛?」


右方林蔭下,另一人疑惑道:「北域還有什麼先天人物?」


天之翼和絕燁、紫月揮虹、冰心血魄四人啣命再入中原找尋天獄聖主,手持四無君交代的符令探索聖主鬼氣。


「主人出其不意重創了一頁書,必定可以成功牽制素還真的行動。」紫月揮虹略顯輕挑地說。


絕燁久在四無君身邊,明白情勢,言道:「主人反客為主抓住淨琉璃,雖是保住天獄,若是代天刑繼續跟主人作對,天獄不服主人的管轄,必然四分五裂,也是徒呼無奈。」


紫月揮虹應道:「主人這番作為,不也是趁機牽制素還真,好把握機會整頓天獄內部。」


絕燁點點頭,說道:「所以主人才希望我們尋回聖主,起碼他能成為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專心找尋聖主蹤跡。」素來沈默的冰心血魄聽兩人幾乎要聊起來了,出言提醒噤聲,畢竟人在中原,現下敵我分明的態勢,還是低調行事較好。


找了半天,依然未見聖主,紫月揮虹不耐煩地說:「我看聖主是凶多吉少了,主人何必那麼在意,要是代天刑不服氣,大夥趁素還真去天外南海時火拼一場,不就可以論定誰君誰寇。」


他這話一出,絕燁、冰心血魄隱約都露出同意的眼神,天之翼雖然心中也有意動,卻要顧全大局莫入人口實,出言斥責:「紫月揮虹,休得胡言。」


四無君座下天之翼入門最早,表面上雖說不分軒輊,實為眾人公認的大師兄,威嚴素著,他這一開口,當下三人都不敢再言。


忽然,三人背後數道夾帶邪火的刀氣莫名襲來,天之翼察覺得快,一揚身形搶到三人面前揮動天使之刀擋下敵招。


「不差。」炎熇兵燹操著輕狂的語氣從樹後轉出。


「是你,炎熇兵燹。」天之翼沉聲喝道,上回鬼陽六斬刈成形時,兵燹肆意挑戰的囂張舉動,令他記憶猶新,如今再見兵燹,不知是否又來尋釁。


只見兵燹大棘棘地走到四人面前,目光剎那轉厲,說道:「上天下地,唯我獨尊,見到本座御神還不迎接。」


聽見炎熇兵燹口出天獄聖主少有人知的名號,四大護衛同感詫異。


霹靂烽雲 第五十二話 天機變 回書目

冥界天獄軍法堂上,判刀代天刑高據主位,座下圍簇著刃雙飛、岱鉤、逆天殺、天燎金戈、地烈荒馬等戰將,眾人齊聚都是打著勸進的主意。

天燎金戈首先故作憂慮道:「聖主身亡,天獄不可群龍無首,將首乃是聖主之下武功第一,日後全仰仗將首了。」


地烈荒馬隨聲附和:「正是如此,天獄尚有中原、邪能境等強敵環伺,正賴將首以為長城,率我等迎戰。」


代天刑非是蠢人,看到帳內將領集結,天燎金戈、地烈荒馬言下之意都是勸他上位,心中不免意動,表面上充作不知:「代天刑不過比諸位多了些微末之功,蒙聖主賞識封為將首,自當承擔兵事,出征抗敵。」


逆天殺較為蠢笨,以為代天刑真的不明眾人之意,遂言道:「將首啊!現在天獄之中,你的功夫最厲害,當然是要由你領導我們對抗天獄。」


「逆天殺可以放心,我雖與軍師不合,但這等大事,還是能看清關節。」代天刑巧言把話題牽引到四無君身上,暗指他不睦將士,枉自犧牲第一殿導致天獄文武不合,獨攬大權導致天獄無法全力出擊,果然刃雙飛就冷哼一聲呼應代天刑的說法,言道:「軍師雖是智計高妙,但在人和一處上,不如將首多矣。」


「沒錯!沒錯!」逆天殺與嘯千軍頗有交情,對他被四無君犧牲一事,不滿甚久,言道:「再說他是有多聰明,還不是中了一頁書的計策,害聖主慘亡。」


看逆天殺說得過份,代天刑拍案責道:「軍師不重軍事,只任親信是其短,但他的計策確有其價值,斷不可否認。逆天殺不可再出此言。」逆天殺拍馬屁拍到馬腿上,連忙點頭稱是。而代天刑這番話也正是有意顯出他的雍容大度,鞏固在場眾人的心思。


岱鉤作風一向直來直往,看代天刑言辭推託,轉移話題,索性打頭陣說出眾人心中之言:「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將首合該接任尊位,才好盡掌兵權以保天獄。」


眾人聽岱鉤點破玄機,都鬆了一口氣,皆想:「終於談到正點子上。」眾人等他這話可是苦候多時了,畢竟岱鉤與刃雙飛、嘯千軍同為代天刑入室弟子,關係非同一般,由他來說較免眾人尷尬。


天燎金戈首先出言勸進,「將首官拜極品,貴為武臣之尊,正該繼為聖主。」


地烈荒馬亦道:「我有同感,將首武功超卓,當能繼承聖主遺志完成冥界肅清。」


「胡鬧,聖主新亡,奠儀之事未辦,妄論繼位該當何罪,諸位可是要陷我於不義,再說四無君地位不在吾之下,更有傲殘雪統領影子部隊,繼位之事我們三人自會商量一個結果,若無他事,諸位請回吧!」


聽代天刑下逐客令,幾名將領不敢多言,紛紛告退。待人走遠,軍法堂屏風後閃出一條人影,面戴鷹形面具,嘴角淺笑。


「傲殘雪,你看如何?」代天刑問道。


傲殘雪卻不回答,反問道:「不知將首近日可有聽過一個流言?」


「你是說聖主未亡?」代天刑明白推己繼位、指四無君謀反的流言都是出於眼前人的手筆,他要談論的當然就是最後一個由武咸尊傳出的風聲。


「你怎麼看?」傲殘雪繼續追問道。


代天刑皺起雙眉言道:「明人之前不說暗事,你我均知聖主氣息消散,四無君放出這種虛言,難以自圓其說。」


「你我皆知,但諸將不知、兵士不知,四無君此計一來穩定軍心,二來緩你上位,所以近日勸進之人多是你的屬下,並沒武咸尊、冷香書客、夜留影等中立派,他們是聖主的直屬部下,對聖主忠心耿耿,此時稱大不過惹來他們反感,對你統治天獄十分不利。」傲殘雪詳細剖析四無君的作法。


「所以你才要我推拒他們的建議,暫緩稱王。」


傲殘雪點頭言道:「沒錯,四無君的算盤就是以拖待變,他用計將素還真支去天外南海,隨後便是打著替聖主復仇的旗號,攻打中原,更甚者定下方法以軍功多者稱王。」


代天刑疑惑道:「聖主已亡,若要出兵,必是由我掛帥,四無君豈不是將兵權拱手相讓?若要說比戰功,我的武功勝他一籌,麾下猛將如雨,更佔優勢。」


「哈!四無君正要將首如此想法。」傲殘雪清清喉嚨才續道:「素還真豈會毫無布置貿然離開,一旦將首與中原開戰,加上九曲邪君、滅輪迴等邪能境勢力暗放冷箭,若是戰敗,正中四無君下懷,就算戰勝亦是元氣大傷,再無餘力與他爭雄,吾又長年處於暗處,並無威望,聖主之位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四無君,好毒的算計。」代天刑越聽越是心驚,但他對聖主之位仍是垂涎,問道:「那我們只能依他的計策行事嗎?」


「反其道而行,其謀不攻自破。」


代天刑一聽傲殘雪的說法,聞弦歌而知雅意,點頭說道:「即日起,我便閉門謝客,不理俗務。」傲殘雪頓首稱善。


就在三魔靈跟著一線生轉入深山尋訪高人後,龍虎山上一名紅髮道者心念一動,使出慧眼穿雲的功夫在日正中天的時候穿透雲層直觀宇宙天象,乍見原先困繞在妖星旁形成三角困龍之勢的三處客星光華黯淡,大喜言道:「客星隱去,吾道正該大盛。」


「羽飄離。」道者出聲喚來小徒。


「師尊何事?」羽飄離聞得師尊叫喚,急急登上山頂聽用。


道者問道:「三日之後你要往北極天朝尋訪赫顏姑蘇是嗎?」


「正是,赫顏兄續絃,他送來了一張喜帖,請我赴宴。」羽飄離日前已向師尊報告過此事,心裡奇怪師尊怎又提起。


「赴宴之前,執我道令,往道境尋你師兄孤愁,交代他盡快進行無敵戰龍之事。」


「是,師尊還有什麼吩咐嗎?」羽飄離恭聲問道。


「嗯!」道者微瞇雙眼,言道:「另外轉告他,龍心就在一頁書身上,讓他見機行事,若有需要我會派人協助。」


「飄離必定如實轉達,為免耽誤時程,徒兒想即刻下山。」


道者揮手將一塊正面寫著「申」字,刻滿豹紋的小令牌遞給羽飄離,道:「去吧!」然後一頓,語氣柔和地說:「辦完事,早日回山,小心安全。」


「徒兒知曉。」


崑崙山巔澄心明台上同樣坐著一老一少兩名道者各以觀雲相查探變動的天意,「本該來此的人未來,天意如刀,真要添亂人間嗎?」年少的道者探知天意忽變,與自己有緣的徒弟並未來到崑崙山,令他不住憂心


「龍虎山上那人竟與天妖有所勾結,他的怨恨太重了。」年老的道者看著風雲之中透露的煞氣,來源正是龍虎山,不禁愁上眉間。


年少的道者無奈言道:「吾門叛徒,本盼他改邪歸正,不意竟是迷途難返,此乃貧道因果,號崑崙道友天命未到,不宜插手這一量劫。」


號崑崙自知天命,但天象有變,不知命運軌道改變幾何,擔心紅禍瀰漫,遂語:「雲中道友未免生分了,一旦天妖降臨,苦境將如道境一般遭到毀滅,號崑崙豈能坐視。」


「但望變天之人,能重啟三角困龍之局。」道者輕揮拂塵,閉目守元以待天時。


霹靂烽雲 第五十三話 收徒 回書目

「邪君排好陣法了嗎?」醫魔上官陰問著還在埋頭苦幹的九曲邪君是否已經把用來營造兩人久居此地的幻陣布置妥當。

「嗯!大致差不多,只要再貼上幾張符咒便告完工。」九曲邪君一邊努力劃符,一邊施咒。


醫魔道:「那我通知屈先生把三魔靈帶上來此地。」語畢便把當日九曲邪君化出的小邪靈支使出去找尋屈世途,同時一陣流光炫目就似拉起帷幕般將兩人所處的樹林添上嶄新景象,化老樹成新枝,泥潭變園圃、掃盡陰森之氣而顯幽靜。


「邪君好手筆啊!」醫魔上官陰看九曲邪君整治這片天地來,雖知是幻象,喜愛之情仍是不言而表。


「醫魔過獎。」九曲邪君頭一遭當起裝潢師傅,看來成果還不錯,同時他也向醫魔問起一件心中的疑惑:「此次要仗醫魔妙手回春,醫魔多次相助,九曲邪君實在難謝。」


從兩人初見按下法皮,到後來讓裴千己帶刑天師求醫,以及這次聽天魔說到自己人在雲塵盦便趕來幫助,還願意跨足時間來到過去一起裝神弄鬼,使九曲邪君不禁意外醫魔的態度。


「你我有緣,何需言謝。」醫魔明知九曲邪君有意相詢,只是輕輕揭過,心想:「若非你是我兒子的爹吧!我怎會一直幫助你。」


九曲邪君疑道:「僅是如此嗎?」


「屈世途來了,快準備吧!」醫魔聽九曲邪君還要追問一時難答,所幸屈世途正好將三魔靈引來了,連忙藉機轉移焦點。


屈世途看到兩人做好布置,便按照劇本內容說道:「兩位前輩,在下一線生,乃是素還真遣我前來商請兩位前輩出山相助,匡扶天下。」


「我等在此修練已久,不意連武林名人素還真也明白我們的存在,道友,這真是莫大榮幸啊!」醫魔照本宣科把屈世途交代的話一字不漏背出。


「哈!哈!」九曲邪君乾笑兩聲,言道:「就不知你的言辭有是真是偽,如果你能說出我們的來歷,我就考慮一番。」


屈世途明知三魔靈在背後偷聽,故意大聲地說:「女前輩名喚醫魔,擅長內科藥理、有起死回生之力,前輩則是名為九曲邪君,術法精湛有偷天換日之能,武功亦有獨到之秘,六祭之術可變換肢體,腰間一口鬼陽刀威勢無雙。」


鬼智靈童透過飛狼聽到屈世途這番說法,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照屈世途的言語這兩人似乎真有醫治三妹殺素的能耐,而且聽兩人名號一人是魔、一人是邪,看來對自己三人當無偏見,憂的是不知這兩人是否會應素還真邀請出山,又是否願意收錄三人。


「說得不差。」九曲邪君點頭說道,隨即又道:「看來你所言非虛,就不知你我是否有緣?」


醫魔言道:「道友已經出過題,換我考較吧!」


九曲邪君道:「這個當然。」


「日在心中,月在泥丸,存日月在口中,晝存日,夜存月。令日月還住面明堂中,日居左,月居右,令二景與目瞳氣合通。這段口訣出於何種武功?載於何書?」


「這……」屈世途雖知醫魔答案,卻是故作不知,有意讓三魔靈表現,遲疑不語。


「看來我等無緣,閣下好走。」醫魔見屈世途不答,便搖手讓他先走。


「可惜了。兩位前輩,一線生告辭。」屈世途順勢拱手稱退。


「世上真無人能解答我的疑惑嗎?」見屈世途走遠,醫魔嘆道。


「道友的問題總能解出,靜待天時吧!」九曲邪君按照劇本說,然後大喝道:「小子躲藏已久,還不出來。」言語甫落,舉手一揮,陰風捲起,三魔靈根基不足,被帶到兩人面前。


幻陣之外,四無君的殺體手搖羽扇看著這一幕,原來大戰正酣時四無君有暗中遣人盯緊屈世途,生怕這位天策王朝的頭牌軍師玩出意外把戲,正好監視到他與夢殺昇的來往,於是便化出殺體趁夢殺昇織夢之時潛入同樣來到了三十年前。


他見九曲邪君用心算計三魔靈,雖不明其意,但想來必是對他有利即是對己方不利,於是隨即出手就要打亂幻境揭明真相。


不料才出手,四周轉熱,滾燙的刀風襲來,四無君掌力一轉抵銷掉此人刀氣。


「他們竟伏有這等幫手。」初次交手的兩人不約而同想道。


四無君尋思道:「一頁書果然厲害,早在數十年前便埋下暗樁相助。」


那人也是意外,本來只是打算一試陣中兩人修為,卻另外有人出掌相應,武功極是不凡,使他見獵心喜。


四無君不做無用之舉,定下主意再做觀望就要離去,反而那人不願鬆手,揮刀再攻,「日掛長空。」一刀帶起熊熊烈焰,向上連發刀氣凝成一團火球打向四無君面門。


四無君暗道:「此人火功不下兵燹。」隨即氣運雙掌,手執紅羽,功凝一點,一根赤色羽毛急如箭矢射出,正是一招「血羽霓虹」。


四無君一招雖打散火球,但「日掛長空」這招散而不潰,反成滾滾炎流捲地而來,同時身後又有人出掌,「九霄天龍變。」宏大的龍形掌氣擊地化出,直攻四無君後心。


「形勢不利,走為上策。」四無君心中暗道,當下斷決,拔足化光而去。


四無君一走,「九霄天龍變」和「日掛長空」互相衝擊,氣勁餘波將出招的兩人分別震退,屈世途無心戀戰,一退即走。那人今日連逢高手,卻都無戰意,頗為掃興,回頭再看幻陣卻已消失,陣中五人不見蹤跡,此行收穫只有「醫魔」、「九曲邪君」兩個稱號。


「不能趁機除掉四無君,實在可惜,就不知另外一人又是何來歷?」屈世途在道上喃喃自語,原來他並非沒有發現被跟蹤,只是不明兩人身份,所以詐作不知,安排的計策也是九曲邪君一發現三魔靈就把他們帶走,空留幻陣迷惑敵人,加上他憑藉機關暗算,四無君殺體功力不全,本可以將他留在此處,殊不料另外一人插手,使這番算計成空。


「為防一線生偷聽詐我出山,有勞道友了。」醫魔在九曲邪君出手施術將眾人挪移到他處後,向他謝道。


「舉手之勞,何足言謝。」九曲邪君表面上大方地道,實則此術是他耗去不少心力才布成的萬里挪移之術,若非早設符咒做為媒介,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


「你們說,可以解答我的問題是真是假?」醫魔謝完九曲邪君後,轉向三魔靈問道。


鬼智靈童跨前一步,言道:「正是如此,只不知兩位前輩可以給晚輩三人什麼承諾?」


「就看你想要什麼了?」九曲邪君明知他會說要拜師,乾脆直接開張空頭支票給他,加強他們對自己的信心。


果不其然,鬼智靈童看過九曲邪君萬里挪移的手段深為震懾,拜師之心更堅,馬上偕飛狼一起跪下,言道:「唯願兩位老師將我們三人收入門牆。」


「只要你能說對,有何不可。」醫魔淡淡地說。


鬼智靈童連忙取出懷中魔寶大典的手抄本答道:「老師之疑,正是魔寶大典中所載的日月神瞳這部功夫,可直視他人五內變化,甚是神奇。」


醫魔過去曾經翻閱過魔寶大典,知道他說得不差,但還是接過鬼智靈童手中的抄本翻到相關章節確認。


九曲邪君拱手道賀:「恭喜道友,獲得佳徒。」


「耶!此言差矣,他是說兩位老師,也賀喜邪君新添傳人了。」


「兩位老師,請看三妹。」鬼智靈童聽出兩人已經同意收徒,便要求助他們醫治魔靈殺素。


醫魔接過鬼智靈童遞來的盒子,隨即使出日月神瞳透入盒中詳細察看,心中已有腹案,雖然屈世途是交代七天期限重要,可用閉關推託,指使三人去雲渡山完成一頁書的託付。


但醫魔親看過殺素狀況後,上官陰終究是醫者父母心不忍見她繼續受苦,言道:「殺素本為正常人,是被他人餵食魔物肉軀又灌輸魔元,才造成的生長畸形,使她變作半人半妖。」


聽到醫魔說出源頭,殺素的盒子不斷顫抖拍打地面,顯然回想起過去種種改造過程使她十分痛苦。


「道友可有對症之法?」九曲邪君問道,鬼智靈童跟飛狼也露出關切眼神,醫魔便道:「我需要兩物一人,一者天池水浸泡殺素身軀,驅除邪氣,二者以鬼形黃精重造血肉,另要一名外科高明的大夫配合醫治,去其死肉。」


看鬼智靈童和飛狼聽得一愣一愣不知所以然,九曲邪君回想劇情,想起相關資訊說道:「天池就在二重林北方五十里,若要大夫,聽聞三分縫的無念教主一瓢水,善用佛手水劍入醫,手法精湛能換人腦,不知可否?至於鬼形黃精,我就沒聽說過了。」


醫魔看九曲邪君見多識廣,投以讚許的眼光,也說道:「鬼形黃精產於黑霧森林深處,欲取不易,但憑你我身手應無大礙,至於一瓢水雖然可行,不過聽聞他……」醫魔正想說「聽聞他謝世多年」,突然想起自己人在三十年前,一瓢水仍然在生。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往天池吧!最後再去取鬼形黃精。」九曲邪君知道黑霧森林十分危險,但既然醫魔決定插手診治,便由易入難一項一項來。


霹靂烽雲 第五十四話 哭遍俠客 回書目

道境觀道院門外,羽飄離送信而來,「孤愁師兄在嗎?」聽到小師弟的聲音,孤愁先生隨即步出觀道院,說道:「師弟好興致,是來找師兄下棋嗎?」羽飄離笑著搖頭,取出申公豹道令說:「非也,我是來替師父傳話。」

見到羽飄離手執師父道令,孤愁先生正色問道:「不知師父有何交代?」羽飄離應道:「師父讓我轉告師兄必須盡快進行無敵戰龍之事,龍心就在一頁書身上,若有需要可以回山求援,師父會派人協助。」


「弟子接令。」孤愁先生彎腰接過師父申公豹的命令,喜道:「吾奉師命,帶九龍武測投效合修會數十年,今朝終要啟動戰龍計畫。」


「是啊!希望師兄一切順利,小弟還有他事,先行一步囉!」羽飄離急著要走,孤愁卻想留人,說道:「你我師兄弟多年不見,師弟不在觀道院盤桓數日嗎?」


「不了,師父命我早日回山,我再去向一位朋友道個喜後,便要回轉龍虎山。」羽飄離照實向孤愁先生解釋。


「那師兄也不勉強,師弟快去快回,莫讓師父他老人家操心。」孤愁先生叮嚀道。


「飄離曉得。」羽飄離告了個退,便繞超凡道回轉苦境。


看羽飄離走遠,孤愁暗自稱怪:「為何師父總是這般保護小師弟,不讓他沾染武林風波呢?疑惑。」


九曲邪君、醫魔及三魔靈一行五人施展上乘輕功,不過三個時辰便已經來到二重林北方,為怕錯過天池,這才緩下腳步,慢慢尋覓。


「問這位朋友,或許知道天池在何方?」不遠處一把低沈有禮的聲音響起,語中提及「天池」兩字,使九曲邪君有點好奇,心想:「天池難尋,既然同路不如同行,多人幫忙也較容易找到天池所在。」


九曲邪君因此跨步往發聲處去,怎料才剛見到人就感覺到一道劍氣倏忽而至打碎一頂華轎,同時瞄準新來的九曲邪君又是一道劍氣,但憑九曲邪君此時的武藝,區區劍氣那能傷他,順手一揮便將之化解。


「多謝,閣下相救。」華轎中現出一條婀娜身影輕聲細語道謝。


九曲邪君還沒弄清發生何事,只見利劍又逼身,「蕭雨死來,蕭雨死來。」穿著破爛的劍客揮舞著手中長劍刺來,九曲邪君雖然不怕,但還是側身閃過劍鋒。


看此人神色瘋狂,又居住二重林,綜合這些線索後,九曲邪君倒是想起了此人姓名,嘴角一揚道:「喬飛,我不是蕭雨啊!」伸出兩指夾住了情劍,喬飛登時只覺手中寶劍添了千斤重,再也拔不出他兩指之間。


九曲邪君看到醫魔帶著三魔靈趕到,左手輕揮一掌打昏了喬飛。


「嗯!」醫魔同樣眼見喬飛的狂態,也不理在場餘人逕自搭上他的右手把起脈來。


一名臉帶白色面具的中年人抱拳向九曲邪君行禮,「在下白面具,這位是無念教的醉貴妃姑娘跟她的隨從,突逢此人襲擊,多虧恩公相救,還望恩公賜名,來日必當結草銜環以報大德。」


鬼智靈童聽到他說醉貴妃出身無念教,眼神一亮,才要開口隨即想起兩位老師在前倒是不便,於是馬上止住。


九曲邪君耳聰目明,自然察覺到這一幕,見他頗識大體更為看重,也明白鬼智靈童心中焦急,開口言道:「不瞞兩位,我們兩人率三名徒弟來此乃是要找尋天池醫病,然後轉往無念教求診,姑娘乃是無念教中人,不知和一瓢水師傅如何稱呼?」


醉貴妃道:「正是家師,既然恩公也要找尋天池,不如一同行事,稍待我替恩公寫一封介紹信。」


「如此甚好。」九曲邪君點點頭道。一干人等便繼續往前走尋找天池,而昏厥的喬飛便交由飛狼背負。


不一會兒,眾人便來到一窪平如鏡面的池塘邊,九曲邪君疑道:「莫非這就是天池。」


「應該錯不了,鬼智靈童快將殺素浸入池中。」醫魔回頭交代鬼智靈童一句,他連忙解下包裹打開盒蓋,小心翼翼地將內中的殺素抱出,溫柔地泡入池內。


而白面具一行人聽醫魔說這正是天池,便把小霸王放入池中以待療復。醫魔也讓飛狼放下喬飛,自袖中取出銀針,準備著手替他治療。


「他的病可以用針灸治好?」九曲邪君知道喬飛是被武皇以「飛瀑濯石」一招治癒,因而看到醫魔要幫他施針有點意外。


醫魔奇道:「此人腦中血液凝滯,導致記憶混亂,我不施針替他疏解,又該怎麼診治?」


「我曾聽聞一招叫做飛瀑濯石的功夫可以幫他調理腦部。」


醫魔笑道:「你說得沒錯,但這招是無差別地強行打通腦中所有脈絡,我是對症下藥,只取有出現凝血症狀的經絡下針,較無後遺症。」語畢後便專心一念替喬飛施針。


九曲邪君見醉貴妃現身後有些自卑,而白面具便在她身邊安慰,兩人悄悄說著體己話,金羊跟銀羊識趣地迴避,也不去理他們,趁著殺素還泡在天池裡,把鬼智靈童跟飛狼叫來,查究兩人的武藝。


「你來說說,你們三人會些什麼武功,有何特異本領,我這當師父的才好因材施教。」九曲邪君對著鬼智靈童說道,要他說明三魔靈的能耐。


鬼智靈童不敢遲疑大致描述出身經歷後,便說起三人的異能:「二弟飛狼生具神聽鬼嚎之功,可聽聞百步、摧裂意識,三妹殺素曾受蔭屍人調教,練有蛻變大法、蔭屍大法,乃不死之身,生來雙手便是操縱生死之手,可以直接傷害他人魂魄。我則生有心靈術,能用心力移動事物,操縱他人心智行為,雖然我們持有魔寶大典,但因為其中許多練功道理連娘都不明白,所以並未修習。」


「咦!」聽完鬼智靈童的話,九曲邪君還沒發表意見,倒是一旁的醉貴妃喊叫起來,「你們的能力好似爬族的意識殺人法。」


聽醉貴妃這麼一說,九曲邪君才意識到,三魔靈基本上就是三個意識能力者,這方面的能力似乎都只能靠他們自己修練才行,不過在武功一道上自己還是可以給予他們相當的教導。


對白面具、醉貴妃兩人,九曲邪君也頗有好感,於是便招呼兩人過來,講解一些武學、術法的道理給他們四人聽,頓時使四人大開眼界。九曲邪君自知所練的六祭之術、武痴絕學等功夫對他們來說都還太難了,所以揀較易上手的武功讓他們修練。


「飛狼,你本練有狼吟虎嘯,這魔寶大典中另有一招鬼哭狼嚎可以輔助,你便先練這招吧!」九曲邪君翻開魔寶大典其中一頁讓飛狼觀閱,逐字逐句解釋練功要意和心法。


「鬼智靈童,我不諱言,你雖是三魔靈之首,在近戰能力上卻是最差,但天賦又是最高,所以我就傳你術法,增添應戰勝算。」九曲邪君說完,便開始講解邪能術法之道,自得了魔寶大典後,鬼智靈童就有心修練其中的術法以為翼助,只可惜未逢明師,如今九曲邪君願意傳授,自是緊記老師之言,九曲邪君也直接將反轉天地之術相授。


考量到醉貴妃武功有限,九曲邪君便把從經天子記憶中得到的一套輕功「移形換影」教給她,讓她多一些自保功夫。


隨後九曲邪君又要白面具演練武皇劍招四式,白面具依言而行以指為劍將點落八方、凌虛御風、斷鶴續鳧、蓬飄萍轉四招從頭到尾使了一遍。


白面具才收招,九曲邪君便問起當初武皇打敗他的那招「遺恨明珠」如何行招,白面具知他有意點撥破解之道,大喜下自不藏私,深深一揖後詳細解說:「武皇這一劍先是向右掠去,忽從半空橫過,劍氣似曲似直,籠罩對方上盤二十四處要穴,居高臨下,勢道雄奇難當。」


九曲邪君聽白面具說完後點頭不語,只是起身折了小段樹枝充作手中劍,順著劍理套入「御武行八方」的套路,內力鼓蕩,劍尖下指不停晃動,劍氣忽伸招式一起,宛若生了七八條手臂一般,偏又氣象森嚴,劍氣披天蓋地橫掃四面八方。


這招使完,手中樹枝被強悍氣勁震得灰化,九曲邪君淡然問道:「白面具,你看清了嗎?」


「瞧仔細了。」白面具知道此招關呼他能否向武皇報仇,牢牢將九曲邪君這一劍完整印入腦海。


「那就好。」九曲邪君點頭道:「這招劍法亦攻亦守,沒有後招、沒有變化,沉雄老練,正應恨遺明珠輕靈翔動的路子,亦可收斂前四招,成為另一招武皇劍招第五式。」


「敢問此招何名?」白面具問道。


「哈!」九曲邪君淺笑一聲後說道:「這招因武皇而來,就用他的詩號做紀念,名為哭遍俠客吧!」


白面具稱謝:「多謝前輩賜名。」

《 本帖最後由 1557 於 2009-9-27 20:0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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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烽雲 第五十五話 暗戰 回書目

「荒戍落黃葉,浩然離故關,高風漢陽渡,初日郢門山。江上幾人在,天涯孤棹還,何當重見日,尊酒慰離顏。」天河冰川上,四無君孤身設宴,吟賦溫庭筠的五言律詩「送人歸東」。

「四無君,久違了。」知道天外南海之事終需自己親身前去,素還真快步趕往天河冰川,正遇準備多時的四無君。


四無君攸然道:「聞知故人即將遠行,奉詩一首,酒三杯,聊表敬意。」


素還真略微一揖,說道:「客套了,四無君頓失三成功力,仍隻身前來送行,令素某倍感誠意。」以素還真經歷之老練,自不難看出四無君損失一道化身,折去三分功體。四無君卻是不以為意,手搖羽扇笑道:「清香白蓮果然慧眼如炬。」


他隨後舉起酒杯敬道:「第一杯酒,祝你一帆風順。」素還真說了聲謝,便一飲而盡。


「唉!」四無君嘆了一口氣說道:「一頁書負傷,素還真你又即將遠行,中原驟失擎天,令人不禁擔憂啊!」


素還真笑道:「四無君言重,冥界天獄人才輩出,但中原自古多俊傑,並非沒素還真不可啊!」四無君一聽到「人才輩出」四字,真氣一時逆流,連忙運功將之壓下,隨即又敬一杯酒:「第二杯,祝你順利達成目標。」


四無君的異樣,素還真自是盡收眼簾,遂言道:「血肉根雖是良藥,終究藥不對症,只能治標難以怯除頑疾。」


「小小通天三靈之術,果然難逃素還真法眼,四無君雖折血靈道,但已遣人向秦假仙借得俠道追溯中的造血之方,不日可癒。」


素還真知曉俠道追溯之法需以親人之血為引,他不願點破,只說道:「如此甚好。」


四無君舉起第三杯酒,說道:「武林瞬息萬變,只怕故人歸來,人事已非。」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素還真再飲第三杯酒,詠頌唐人「哥舒歌」以對,暗指他早有準備,冥界天獄絕難犯邊。


四無君讚道:「素還真信心十足。」


素還真同時從懷中取出當日九曲邪君所繪的邪能境地圖,交與四無君,說道:「今日一會,素某多蒙款待,特以此圖贈送四無君,作為回禮。」


四無君接過一看,便認出這是邪能境的地形圖與兵力布置圖,不禁莞爾:「好一條移禍江東之計。」素還真直接將此言當成讚譽,說道:「四無君過獎了。」


「哈!說得好,四無君就靜待素賢人回轉,再奕未完之局。」


「就此約定,請。」素還真抱拳一禮,轉身躍上冰船便往天外南海去了。


四無君仰望天際,看著素還真遠去的身影,心中打量天獄局勢:「不虧是素還真,看來整頓天獄之事必須加速進行,代天刑閉門謝客,乃是以退為進,正中吾計策,讓吾可以從容收納天獄兵將,屆時要取其人易如反掌爾,但是天之翼回報,聖主附身炎熇兵燹,這就投下了變數,聖主必定難容吾一人獨大,看來計畫必須更動。」


軍法堂,冥界天獄武備最高權柄的處所,在代天刑閉門謝客後,他打著靜等四無君主動服軟的主意,仿效昔年司馬懿詐病的橋段,連平日交好的將領來訪也是不見,只留下新結盟的天獄影子部隊首領傲殘雪在府中。


這一晚,夜色茫茫,代天刑輕袍緩帶,自坐案後,傲殘雪安坐左首,右邊卻還空著一張空椅,不知當屬何人,令傲殘雪好生猜測:「天獄聖主御神,武臣執掌天刑,文官四無不通,慎防殘雪夜行,意指我們四人分掌政權、兵事、謀略、機密,聖主之下三人平起平坐,稍次一線只有外殿軍師負平生,如今此椅座上是誰?」


代天刑見傲殘雪眼神中透露疑惑,微笑道:「傲統領,你我同為聖主之下前三人,雖然往日不曾相見,卻是神交已久,我倆既然同盟對抗四無君,自當坦誠。」


傲殘雪以為他指桑罵槐,責成自己仍帶面具,雙眉一皺,說道:「莫非將首忘了吾當年親探天外南海身中劇毒,皮膚病變無法暴露在空氣中的舊事嗎?」


聽他語氣不善,代天刑忙搖手說道:「豈敢。」隨後伸手指向那張空椅,言道:「我是說這個人,我等既然聯盟,為表誠心,自然要將我軍智囊介紹與傲統領。」


傲殘雪心下一驚,他出仕天獄多年執掌無數情報,卻是首次聽聞代天刑身邊還有一位智囊的存在,不知此人身份是誰。


過不多時,一名頭戴黑罩的黑衣人走進,唯見雙眸精光如電,氣度儼然,傲殘雪熟知天獄上下卻也猜不透這人身份。


代天刑微微一笑,道:「緊急時刻還要你冒險前來,真是過意不去了。」


那人拱手道:「義父言重了,暗中為你辦事是我榮幸,生死早置之度外。」


傲殘雪暗自生疑:「代天刑何時添了個義子?又何以這番藏頭掩面?」


代天刑略略點頭,擺手示意就座,那人便坐上了那張空椅,代天刑隨即向他介紹:「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天獄影子部隊首領傲殘雪,你們兩人以後要好好親近。」


那人登時一揖,言道:「久仰、久仰,天獄中無人不知慎防殘雪夜行,也多虧統領手下留情,在下這腦袋才沒在夜裡被人割去。」


傲殘雪聽他說得輕挑,搖頭回道:「閣下神龍見尾不見首,我在夜裡找不著你的腦袋也無法下手啊!」他故意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首」跟「尾」兩字顛倒來說,暗諷其人不露真面目。


代天刑聽兩人在言談中交上了手,連忙打圓場向傲殘雪說:「我這義子就是這張嘴不好,太過尖酸刻薄,還請傲統領萬勿見怪。」


那人端起茶碗,啜了一口,道:「義父今日找我來是要問那件事嗎?」


代天刑點點頭道:「聽說聖主附身炎熇兵燹,並由四無君的部下天之翼帶回了天獄,此事是真嗎?」


只聽那人說道:「確有此事,我親眼目睹兵燹露出聖主的天冥魂身,不信也不行。」


猛聽這話,傲殘雪坐在一旁心中暗凜,知道代天刑早在四無君身邊人馬中安插了探子,其身分自須百般保密,但也使他越發好奇。


「四無君那廂有何決定?他打算讓兵燹作為聖主復位嗎?」代天刑又問。


那人應道:「他昨夜知道此事後,今早便前去天河冰川送素還真往天外南海,至今未歸,所以我還不知他打什麼算盤。」


代天刑回首看向傲殘雪,說道:「如今情勢有變,不知傲統領有何看法?」


傲殘雪伸指輕敲腦門,說道:「確認兵燹被聖主附身嗎?除了天冥魂身外,行動舉止和聖主相似嗎?」


那人輕笑一聲:「截然不同,倒是跟炎熇兵燹的平日作風一模一樣,好戰好殺,口中滿是挑釁之言。」


代天刑聽他這麼說,又問:「你看四無君會如何抉擇?」


那人想也不想便道:「以四無君的個性,他一定會拱他上位。」傲殘雪亦點頭稱是,言道:「炎熇兵燹在天獄之內並無根基,四無君也需要一個在威望上能蓋過將首的人,兩人定是一拍即合。」


代天刑拍案怒道:「讓炎熇兵燹這種血統不純的人登上王位,四無君莫非忘了冥界肅清的大業嗎?」


「現在我們該想的是反制之法。」那人闔眼說道:「兵燹懷有天冥魂身無庸置疑,但他為何會有聖主的魂身與記憶,而行為舉止完全迥異,這就是我們可以著墨的地方。」


「此言何意?」代天刑問道。


他緩緩言道:「焰熾魔刀曾傳回其人天生靈力驚人的情報,或許聖主真有附身過兵燹,但因為受到重創,反被兵燹制住,因此他得到了聖主的魂身與記憶,意識卻沒有絲毫被聖主佔據。」他才智不差,綜合過去情報和日前所見,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代天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言道:「你是說,四無君支持他繼位,而我們便反其道而行。」語方畢,他一陣遲疑又說:「若兵燹真是聖主,該如何是好?」


傲殘雪搖著頭說:「將首,我們都上了你這條船,已經來不及了。」


代天刑忽然站起,沉聲言道:「說不得,只有殺了。」


就在代天刑等人商議大事同時,炎熇兵燹獨自泡在一窪池水之中,明月當空映照一條人影,正是四無君來到,他一揮手顧在池水四周的四大護衛同時退下。


炎熇兵燹怪笑說道:「哈!哈!軍師你回來了,本座真是想念你那顆美麗的頭顱啊!」


「你是想斬下四無君的首級吧!」四無君搖著羽扇昂然道。


兵燹挑釁地問道:「好不容易見到真人,就不知道方便嗎?」


四無君道:「只要你有本事,隨時歡迎。」


「如果我沒被你騙入這個池子,就是馬上。」原來兵燹大方向天之翼展現天冥魂身證實了聖主身份後,就被他帶到四無君面前,但因為沒有注意到天獄聖主記憶中的一些小事,而讓四無君以驗明正身的藉口引入了這片鬼冥池中無法脫身。


四無君撫掌笑道:「聖主一向喜愛在鬼冥池中練功,你要是連鬼冥池只容惡靈原身的特性也不知,難以取信他人啊!炎熇兵燹。」


四無君看炎熇兵燹滿臉怒意卻是不語,含笑走向前觀視,「依照進度,明日午時,你就能脫出鬼冥池。」


兵燹以高亢聲音說道:「也會被池水同化,變成魂不附體的怪物。」


「聖主尊位因此垂手可得,何必介懷呢?」


霹靂烽雲 第五十六話 慎防殘雪 回書目


寂靜之夜,忽來烏雲掩月,冥界天獄中的軍法堂中代天刑和他蒙面而來的義子,品著新泡好的茶,靜候天明。


「你看,傲殘雪此人如何?」代天刑幽幽問道。


「你要聽實話嗎?」他的義子應道,代天刑自然點頭同意。


「四個字,名不符實。」他的義子如是說,「雖說武功尚算可觀,但他心計若僅如此,與父親及四無君兩人同享大名,未免虛妄。」


代天刑認同他的判斷,言道:「為了你的一句試探便輕易動怒,著實與人浮躁的感覺。」他的義子皺緊眉間說:「由此說來,他若非別有圖謀,就只有一個解釋,這人不是傲殘雪。」


代天刑聽義子這樣說,也不去駁他,慢條斯理地將熱水加入茶壺中,又沖了一泡,然後才開口:「「天獄聖主御神,武臣執掌天刑,文官四無不同,慎防殘雪夜行,嘿!全不一樣了。」


聽代天刑唸錯了一字,他的義子有點意外,左眉微揚卻是不說話,代天刑看在眼裡他疑惑,此言流傳甚久,怎麼自己居然會唸錯一字,當下笑笑不語。他的義子也只想要瞭解一向隱在暗處的傲殘雪根底,便問:「父親,到底當年四句話從何而來?傲殘雪此人又是什麼來歷?」


代天刑緩緩說出他對傲殘雪的認識:「傲殘雪乃是聖主跟在身邊最久的老臣,舉凡刺探情報、暗殺行刺皆出他的手筆,為當年聖主一統天獄出力甚多,但他的行動只接受聖主領導,一切功績都出自聖主口述,也可以說是聖主用來制肘我和四無君的一把快刀。」


他的義子繼續追問道:「父親沒有見過此人,據我所知四無君亦從未提過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一切功績全由聖主口述,我也曾懷疑過他的存在,但是多次戰事中,此人無孔不入刺殺敵方,又屢屢送上驚人情報,讓我和四無君不得不打消這念頭,也是他當時的表現才讓天獄諸將又驚又懼直到如今。」


「那何以這幾年冥界肅清的行動如火如荼,卻始終不聞其人?」


代天刑言道:「為父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為聖主人在定禪天,所以他只與聖主有聯絡。」


「太不合情理了。」他的義子搖頭說道:「依我看此人根本不存在,只是聖主用來誆騙之詞。」


「不可能。」代天刑否決了他義子的想法,遂解釋道:「其實,我見過傲殘雪我斷定他不是傲殘雪,只是不知是否真正的傲殘雪指使他前來,正逢他與你同樣讓我閉門謝客,便姑枉聽之以探用意。」


「父親既然說過親眼見過傲殘雪,想來不假,虛言詐他試探,由此可知連傲殘雪知道與父親朝相一事。」


代天刑點頭確認,「是在聖主慶賀統一天獄的宴席上,當時他尚未前往天外南海,聖主也還沒奪取牟尼上師的肉身。」代天刑陷入過往的回憶,想起聖主以惡靈之身身登大寶的情景,隨後才言:「宴後,聖主獨自將我們三人留下勉勵,天獄聖主御神,武臣執掌天刑,文官四無不同,慎防殘雪夜行便是聖主親口說出的讚賞。」


代天刑才說到這,看義子有些不對,知道他又以為自己把「文官四無不通」唸成「文官四無不同」,遂笑道:「其實原話卻是文官四無不同,只是以訛傳訛,才變作四無不通,否則以四無君的文武全才,怎會以一竅不通來形容。」


「啊!原來是指四無君的通天三靈,一人四化之法,取四無相貌不盡相同之意。」


「不錯,血靈中無君、骨靈阪無君、肉靈伐無君加上本體合稱四無,其詩號不過惑人之用」代天刑見義子一點就明,也不多言便將當夜經歷托出:「聖主雖說召見三人慰勞,實際上到場的只有我和四無君兩人。」這使他的義子大為意外,不禁疑道:「那傲殘雪何在?父親又是如何見到他?」


「聖主口中對我等讚譽有加,但更推崇傲殘雪之功,為父心有不忿反唇相譏,後再回府路上即遭人行刺。」代天刑神馳過往,回想起當時狀況。


「代天刑,死來。」一名蒙面人手持冰劍,倏地欺身刺出,一連七劍,劍氣夾帶寒意,凝結水氣成霜雪,正是一招「飄雪紛飛」,這昭劍法落點不定、內藏奇變,代天刑也不含糊,提起地刑刀便反手砍向蒙面人,以拙勝巧,讓快如疾風的七劍全打在地刑刀上。


不料來人忽然彎腰,一劍向下刺向小腹,代天刑急忙舉劍相架,叫道:「蒼然一擊。」這一招雖然架開,代天刑心中訝然不減,這招「蒼然一擊」乃是他亂刀訣中的套路,由足至腰再到手臂,凝聚自身力量發出的簡單一擊,招式雖見古樸,威力雖可直破千軍,不意竟為敵手化入劍法使出。


兩招反震下,來人面罩因為招式餘波被震碎,露出瀟灑面貌,他不再追擊,右膝一屈向後猛蹬躍起,口中兀自言道:「武臣執掌天刑,慎防殘雪夜行,若非傲殘雪手下留情,足下腦袋早在夜裡被人割去。」


聽完代天刑所述,他的義子才說:「原來如此,難怪父親讓我用同樣言語試探此人。」他頓了頓,又言:「看來此人渾然不知這番往事,是傲殘雪沒交代他,或是……此人乃是四無君派遣。」


「你在四無君身邊可有辦法探查此事?」代天刑問道。


其義子搖搖頭說:「四無君座下各行其是,我雖掌機樞,仍有許多事不明白。」


黑夜漸去,黎明將近,今夜之會終告落幕,為防四無君起疑,代天刑催促義子儘速回轉。


「四無君足謀多智,義父身處高位務必多加小心,命世風流拜別。」


蒙面人離開天獄軍法堂後,急急奔回自己的根據地,不料才入到暗室,便見到一名身著白衣之人獨自坐在椅上搖扇搧涼。


蒙面人大感意外,隨即張開雙翼,手握冰劍、搖身幻出四條人影,刺出一招「飛雪劍殘影」分從四處不同方位襲擊白衣人。


白衣人卻好似早明白他這招走向,連敲帶打準確擊中蒙面人劍招弱處,「千里鵬,你進步了。」


蒙面人身份被揭穿,一時愕然,待詳見白衣人面容,詫異道:「原來是你。」


日出東方,小霸王和殺素在天池之中經過了兩個時辰,而白面具、醉貴妃也沾了鬼智靈童跟飛狼的光聽九曲邪君講述兩個時辰的武術道理,四人各自都有精進。


「嗯…嗯…啊!」泡在天池裡的殺素發出了連串怪聲。九曲邪君見狀笑道:「看來這娃兒在責備我這當師父的不公平呢!」


醫魔上官陰自然知道這是殺素洗去身上鬼邪之氣後的症狀,叱笑道:「胡說什麼,鬼智靈童把殺素抱起來吧!」


鬼智靈童連忙奉師命,小心翼翼地將三妹殺素從天池抱起,放回盒子中。經醫魔施針後便逕自沈睡的喬飛同時也被殺素吵醒,「我……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是誰?」


「我們是朋友。」九曲邪君說道。


「朋友,為何我沒有印象?」喬飛完全不記得瘋癲這些年來的事,醫魔不忍心看他這樣,便直言說道:「你精神失常,是我們將你治癒的。」


「我精神失常,小茹啊!」喬飛想起往事,不禁悲從中來。昔年情劍喬飛與邪口蕭雨兩人義結金蘭,乃是馳名江北的俠客,,在某次剿平匪亂後喬飛更抱得美人歸,娶了著名才女玉芙蓉,不過幾年便誕下一女小茹。殊不料這一切落入蕭雨眼中,轉為熾烈的妒火。


某日夜裡蕭雨趁喬飛不在,意圖奸污玉芙蓉,卻被小茹發現,蕭雨以蟒口毒箭射殺小茹,正逢喬飛回家目睹這一幕,蕭雨拔足而逃,同時小茹的屍體也被野獸拖走,喬飛心懸愛女屍身,追到二重林後只見到被分屍而食的女兒,大受打擊,從此瘋癲。


「逝者逝矣,重要的是你未來該如何行事。」醫魔看他眼色轉紅,怕他憶起前塵,又要受到打擊,歲出言安慰。


喬飛恨恨地說:「我的仇未報啊!蕭雨、蕭雨。」


「你的仇人喚作蕭雨啊!」九曲邪君問道,雖然他記得喬飛這段劇情,但對蕭雨這名字卻是印象不多。


「喬兄,我們師父的武功十分厲害,你何不向他求助。」鬼智靈童突然插嘴,喬飛目光一亮,自也看出醫魔、九曲邪君的武功非他所及,旋即屈膝下拜,「蕭雨害我家破人亡,還望恩人助我報仇,喬飛願做牛做馬報答此恩。」


九曲邪君心叫麻煩,再攬事情上身,怎麼可能在七天內辦好事情回到未來,卻也不忍拒絕,只好說:「喬兄弟暫且隨我等同行,若有機會我必定助你手刃仇家。」


喬飛連連稱謝,旁邊的醫魔倒是聽出九曲邪君言下之意是說若沒有機會,我也沒辦法,見喬飛沒有聽出這一環節,暗自抿唇輕笑。


此時醉貴妃也寫好了介紹信遞給九曲邪君,說道:「這是給家師的介紹信,希望邪君此行順利。」


「有勞了。」九曲邪君拱手謝道。白面具知道醉貴妃另有著急之事,便也告辭,帶著醉貴妃趕往聖陽谷。


三分縫中天鏡台上,一條白色的模糊人影出現,無念教中的一瓢水正因將六合武冊記載的天池之事告知白面具,明白自己違反誓言心中揣測不安。喃喃自語道:「武冊有言,洩露武冊秘密將遭天譴,看來我應該早作準備。」


一瓢水隨即喚了無心、無意兩名弟子,取出暗格中的六合武冊「氣」交給無心,「找到白面具,將這本書交給他,然後永遠離開三分縫,不要再回來了。」


「教主。」兩人同時大驚,一瓢水沉聲道:「若還當我是教主,就聽命行事。」無心、無意聽一瓢水說得決絕不敢有違,只能依命行事。


見兩人離開,一瓢水才放下心來,自言:「我一瓢水一生光明磊落,如果會遭到天譴,一切都是命。」


霹靂烽雲 第五十七話 不落狂陽 回書目

天鏡台上人影逐漸清晰,一名蒙面白衣客現身,身形躍起向東而行,趕往三分縫出口處攔人。

無心和無意兩人遵從一瓢水的命令,帶著六合武冊行走路上,不意路逢殺星,被蒙面白衣客搶在前頭,「身上的東西留下。」


無心看此人打扮怪異,怒聲問道:「你是誰?憑什麼要我們將東西留下?」


「天鏡刑者。」天鏡刑者自報姓名,同時出手一掌打死了無心,無意看此人殘毒,轉身就要逃跑,天鏡行者一蹬足便是十數步距離,飄至無意面前。


正當天鏡刑者舉起右掌欲痛下毒手之際,背後有人出聲:「還請這位朋友停停手。」


這人聲音沉雄,天鏡刑者頓覺耳膜震動,回頭一看卻是幾個陌生面孔,但有名老相識夾在其中,「情劍喬飛。他怎麼會在這?」天鏡刑者暗自驚異,原來這天鏡刑者非是旁人,正是喬飛的仇家邪口蕭雨,當年他與喬飛一戰後被歿神所救,派來三分縫暗中掌控監視。


出言要他住手的人便是九曲邪君,他想自己一行人有求於三分縫,所以有意排憂解紛,作個人情給他們,所以看到天鏡刑者要殺人,便先叫了聲暫停。


「聽聞三分縫三大派已經化解干戈,未知兩位朋友何以在此廝殺?」九曲邪君抱拳謙和地說。


「哈!少管閒事,能保長生。」天鏡刑者自從得到歿神傳授武功,個性越發狂妄自大,以為歿神之外老子天下第一,也是他功力不及,無法看出九曲邪君深淺,才敢如此說話。


醫魔上官陰微微皺眉,此行本是來求醫,她並不想和這等小人物糾纏,於是她轉向無意問道:「未知這位小哥出自何門何派?」


無意聽上官陰垂詢,知道他們可能是自己的一線生機,馬上回答說:「我名叫無意,是出自無念教。」


無意報上師門來歷,可是讓九曲邪君、醫魔跟三魔靈的眼睛同時一亮,他們還愁不知如何說動一瓢水幫忙,如今救他門人,正好做情。


醫魔便向九曲邪君說道:「看來這忙我們幫定了。」


「是啊!」九曲邪君點頭同意,隨即揚臂抓去,便把無意凌空拉了過來,見九曲邪君有意救人,天鏡刑者生怕歿神責怪,發掌就要取無意性命。


「小小蚊蠅也想叮菩薩?」醫魔擲出一枚銀針,直接穿透天鏡刑者的掌氣,更一舉刺上他的右臂肩井穴,雖只一針就使得天鏡刑者整個又半身彷若癱瘓一般,毫無半點力氣。


天鏡台中,歿神目睹此景,知道來了高手,一揮袍袖捲起狂風,便挾著天鏡刑者回到天鏡台。九曲邪君也不在意這種小角色的死活,逕自扶起無意問道:「我等正要往無念教,還請小哥替我們帶路了。」


無意見兩人輕描淡寫地將天鏡刑者打發走,心裡佩服,暗道:「若有這兩位助陣,教主當無憂矣。」自然連聲答應,便走在前頭領著九曲邪君一干人往無念教去。


北域之北、北辰王朝之東,大汗帝國之西,十數年前崛起一名使槍好手赫顏姑蘇,憑著一杆丈二金矛,吞併北原奇荒勢力,打出了北極天朝的偌大江山,自號北極天宗,獲得許多北武林高手皆托蔭在他門下,連一向號稱宗師的天殘武祖亦不敢將勢力伸入天朝之中。


這天正是赫顏姑蘇的大喜之日,一來喜獲女暴君姚明月這名美嬌娘,二來北域的神蠶宮歸附,使北極天朝的勢力無費一兵一卒往南延伸數十里。因此雖然是續絃,赫顏姑蘇卻是極力鋪張要讓世人懾於北極天朝的威風。


北極天朝的大廳中人山人海,正反映出赫顏姑蘇平日交遊廣闊,在北武林影響力非同一般,廳內四處貼滿囍字,下人們忙著張燈結彩來來去去,好不熱鬧。一名威武非凡的半百的男子正坐當中,兩旁各有數名武侍護衛,顯然身份極高,但他卻是親和地周遭武侍、僕人談話,不見有高下之分,不時露出爽朗笑聲,此人正是北極天宗赫顏姑蘇


赫顏姑蘇下首左右兩邊兩排位置分別坐滿了人,看來都是北武林各大勢力的代表。赫顏姑蘇環視四周,未見自家孩兒,微微頷首向左近的武侍問道:「少卿呢?」


「稟天宗,屬下已經派人去找少宗主了。」那名武侍不敢怠慢,隨即應聲回答。


「嗯!」赫顏姑蘇沉吟一聲,不再言語,自知髮妻死後一年便告再娶,兒子少卿十分不滿,兩人近日鬧得有些不愉快,但想說今日大喜,總不好在他人面前墜了威風,所以只讓人去找,不願多做說話。。


在這大喜之時,一名少年卻是獨自坐在城門旁的小酒肆中,看著迎親隊伍走入天朝城門。少年心中怒道:「父親實在太過份了,娘親才過世一年,他馬上就把這狐狸精娶入門。」


這名少年便是赫顏姑蘇與糟糠之妻所生的兒子,赫顏少卿。


「店家,斟酒。」赫顏少卿招呼店主繼續拿酒上來,倒滿一壺烈酒,自酌自飲,冷眼看著八音隊和十二個抬聘禮的挑夫走過,隨後大紅花轎也抬進了城門。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赫顏少卿喃喃自語,把將成為他繼母的女暴君視為妹喜妲己一般的人物。


赫顏少卿心情鬱悶,越喝越快,不一會兒便將一壺酒喝盡,就在他開口要店主再拿一壺上來時,兩名身穿武侍制服的青年來到,拱手行禮:「少宗主,天宗有令,要你趕緊回府。」


赫顏少卿冷哼一聲,表示心中不滿,但父親多年積威,還是不敢不從,自袖中掏出幾兩銀子放在桌上,也不管這兩名武侍,便自行起身離去。


「真是浮躁。」其中一名武侍搖頭嘆道。


「屈刀武林,噤聲。」另一名武侍性情較為保守,怕好友惹事連忙出言提醒。


屈刀武林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投身北極天朝,若因三言兩語斷送前程可就得不償失了,向好友謝道:「平劍江湖,我明白,多謝你提醒。」


赫顏少卿不理屈刀武林和平劍江湖兩人自行回府,殊不料有人就要在老虎頭上拍蒼蠅,鎖定這位北極天朝的少宗主為目標。


「你便是赫顏姑蘇之子,赫顏少卿嗎?」一把粗豪霸氣的聲音從右邊傳來,赫顏少卿轉頭看去只見到一條火影,知道來者不凡,眼神轉銳,「正是本人,不知足下何事來尋?」赫顏少卿長年協助父親打理事務,應對進退頗有法度。


「那就對了。」那人二話不說掄刀砍去,勢帶風火,煞是駭人。赫顏少卿大吃一驚,使了個旱地拔蔥的勢子躍起,那人也隨之變招,將手中的厚背刀拋向赫顏少卿。


以氣御兵、凌空對敵的招數在武林之中不算罕有,但那人將刀擲出,卻絲毫不帶內力,令赫顏少卿有些意外,端看此人出招時的威勢,怎有如此失誤?既然敵人失手,自然是己方進攻的良機,赫顏少卿也不馬虎,五指齊張就要拿下這口刀。


卻見那人抽出腰間刀鞘接上刀柄,一口厚背刀頓時改做長柄斬馬刀,握住柄尾猛力砸去,後發制人直接擊中赫顏少卿胸際期門穴,將他掃下半空。


赫顏少卿被那人一招打落地面,痛得前胸貼後背,待要反擊那人已經一刀架在頸間。


「你究竟是誰?」赫顏少卿忿忿問道,他認為此人不過是仗著兵器奇巧,並非真實本領輸人。


「不落狂陽,東方鼎立。」



霹靂烽雲 第五十八話 挑戰 回書目

「羽兄弟,你來了。」婚宴上,赫顏姑蘇見到羽飄離來到大喜過望,牽著一旁的女暴君起身親迎。他回頭對女暴君介紹道:「這位是我好友,風月流、羽飄離,乃是龍虎山申道長的門徒。」隨後赫顏姑蘇也向羽飄離說:「這就是你嫂子姚明月,以後還望你多加看照了。」女暴君之名提起來不好聽,赫顏姑蘇便隱惡揚善只提她的姓名,不講外號。

女暴君聽他來歷知道是出自道門一支,但過去從未聽聞,只是點點頭不作言語,秀眉微蹙像是在思考,也像是不喜。


羽飄離看女暴君態度似乎有異,不知所以也不上心,只是笑道:「老哥這什麼話,有你照拂,嫂子還會有什麼不順心?」


「老哥也非萬能啊!」赫顏姑蘇嘆了口氣道:「像你嫂子的三名義子離去,使她傷心難過,這就不是老哥所能挽回了。」赫顏姑蘇著實可惜無法網羅三魔靈相助。


羽飄離這才明白女暴君不樂因素,言罷便拍著胸脯保證:「這有何難,讓飄離幫嫂子找回便是。」赫顏姑蘇知道羽飄離修有玄門道術,千里追蹤不過小道,他本無請羽飄離相助之意,但也是樂見其成。


「那姚明月多謝羽兄弟了。」女暴君納了一福,表示對羽飄離的謝意,和赫顏姑蘇同樣用「羽兄弟」的稱呼亦是要拉近兩人關係,希望他賣力幫忙找回三魔靈。畢竟有他們三人在身邊,女暴君總是多份安全感。


羽飄離也不忘此行目的,取出包袱中的禮盒遞給赫顏姑蘇,說道:「此乃百年碧靈芝,對老哥功體多有助益,也祝老哥與嫂子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承君貴言,羽兄弟來讓我請客,對赫顏姑蘇來說已是天大的面子,又何必送什麼禮物呢?」赫顏姑蘇客氣地說道。羽飄離笑著應道:「老哥客套了。」


「怎麼沒見到姪兒?」羽飄離略看左右,都不見赫顏少卿,故有此一問。赫顏姑蘇臉色一沉,顯然頗有怒意,低聲說道:「少卿一直反對這件婚事,只是沒想到他如此不給我面子,連婚宴也不來出席。」


「喔!姪兒應該不會這麼不識大體才是。」羽飄離言中帶著疑慮,畢竟他和赫顏父子認識不是一天兩天,儘管赫顏少卿有些少爺脾氣,應該不會這樣當眾落他老爹面子。


「天宗!天宗!」屈刀武林神色慌張地前來向赫顏姑蘇稟告,「有人……有人送上萬金之寶。」


「今日貴客,誰不是送來萬金之寶,何需這般慌張?」赫顏姑蘇一向大度,雖見屈刀武林失態仍未責怪,今日賓客多是身份顯貴,會送上一些奇珍異寶也在情理之中,他見屈刀武林說得誇張,便點他一點,不致貽笑大方於在座各家使節。


「可是此人送上的是黃金帝甲。」屈刀武林見赫顏姑蘇頗有小看之意,便報上了其人所贈之物。這下不只赫顏姑蘇和羽飄離,周遭聽到這四字的賓客全都不約而同:「咦!」了一聲。


羽飄離首先回神,說道:「武林相傳這黃金帝甲柔似錦鍛,堅逾鐵石,刀劍掌氣難傷,非是萬金之寶,而是萬金難求之寶啊!真是恭喜老哥了。」


赫顏姑蘇畢竟老於江湖,知道此人既送了這等無價之寶來,必有所求,當場運氣發聲問道:「是哪位好朋友如此大方送了老夫這項寶物?」


忽然一張飛帖射入,平劍江湖看它來勢勁急,一個旋身躍起搶先接下飛帖,確認其中沒有問題後,才呈與赫顏姑蘇觀視。


看平劍江湖功底甚穩,為人小心,赫顏姑蘇暗自讚道:「此人好俊的功夫,行事又見謹慎,可堪大用。」


赫顏姑蘇從平劍江湖手中接過飛帖後打開細閱,卻是越看越火大,隨手撕碎飛帖,怒喝:「氣煞老夫。」


「夫君,發生何事?」婉聲相問的正是今日的新嫁娘女暴君,赫顏姑蘇怒聲說道:「你看。」赫顏姑蘇將手中帖子交給遞給女暴君,她接來一看只見封面大棘棘寫著「戰書」兩字。


只見帖中內容寫道:「八月二十三,月照子時天,狂陽仍不落,東方戰赫顏。帝甲贈君護身不宜迴避鼎立刀下留人難。」帖後下方署名「不落狂陽,東方鼎立」。


「帝甲贈君護身,不宜迴避鼎立,刀下留人難。」女暴君細讀一遍後,向赫顏姑蘇輕聲言道:「這等狂人,只為求名,夫君無須理會。」赫顏姑蘇點頭稱是:「老夫也是同感。」


羽飄離亦道:「不過宵小之輩,老哥何必擔憂,今日開懷暢飲,你我不醉不休。明日我便幫嫂子找她的義子去。」


「仰仗兄弟了。」赫顏姑蘇舉杯敬向羽飄離。


三分縫中,無意領著九曲邪君一行人來到無念教,一瓢水見他返回登時大怒:「孽徒,我不是讓你離開三分縫嗎?」


無意連忙回報:「稟教主,我與無心正要離開三分縫時就被一名自稱天鏡刑者的人攻擊,無心當場慘死,是這幾位救了無意。」


一瓢水聽他們兩人也險遭毒手,自知難逃便也不忍責備,轉向九曲邪君跟醫魔謝道:「感謝各位高義,救了小徒一命,可憐無心他。」一瓢水深嘆一口氣,續道:「未知幾位高姓大名?」


九曲邪君有求於人,回答自也不失禮數,說道:「在下九曲邪君,這位是我的同修醫魔上官陰,另外這位相信教主昔日也該聽過,乃是江北名流情劍喬飛。」然後九曲邪君指著三魔靈說:「他們三個乃是劣徒鬼智靈童、飛狼、殺素。」


一瓢水訝道:「豈不是昔日歐陽世家的三魔靈?」


「正是。」九曲邪君坦然說對。


「今日我們前來,是有求於教主。」醫魔出聲說道:「我們這小徒弟殺素,自幼慘被改造,不能見天日,萬望教主施予妙手,助她一陣。」


「這……」一瓢水略現遲疑,才道:「兩位救了小徒,一瓢水本該允諾,無奈無念教正逢大劫來到,幾位留在教中,恐受池魚之殃。」


九曲邪君聽他竟是顧慮此事,知道其人仁善,但仍無法忍俊,笑道:「天鏡刑者不過本邪君手下敗將,就算是他背後的靠山歿神,亦不入本邪君法眼,教主不用顧慮。」


一瓢水聽他說得自信,低聲向無意確認,得知連天鏡刑者在九曲邪君手下的確走不過一回合後,登時大喜,暗道:「無念教有救了。」


一瓢水隨即開口答應:「既是如此,一瓢水就任憑兩位吩咐了。」


「多謝教主。」醫魔從鬼智靈童手上接過殺素,便向一瓢水道:「還望教主闢一間靜室,好讓我倆一同施術。」


「這個當然。」一瓢水隨即吩咐無意去整理他常用的手術室,便與醫魔同往丹房商討醫案。


醫魔和一瓢水離開後,九曲邪君就讓飛狼跟鬼智靈童隨他戒備,一旦歿神遣人來攻,立時予以痛擊。


不過多久,便聽到飛狼連聲嘶吼,九曲邪君忙問道:「鬼智靈童,發生何事?」


鬼智靈童與飛狼交流後,說道:「二弟說,東方五里外有兩個人正趕往此地,另有兩人在六里外,但行蹤較為不定,忽走忽停。」


九曲邪君道:「嗯!你們兩人顧好無念教,待為師前往一觀。」鬼智靈童和飛狼同時頓首接命。「還請喬飛賢弟幫忙看顧我這兩名小徒了。」喬飛曾經行走武林,經驗較為豐富,遂委託他協助,喬飛也不推辭拱手稱是。九曲邪君交代已畢便逕自駕起長虹前往。


「枯葉、枯葉保重啊!為了霧谷老人,你要支持住啊!」白面具扶著身受重傷的枯葉急急要趕回無念教求援。


「白面具,我不是枯葉,不要理我,你自己快走吧!」假枯葉顧念白面具是本教恩人,不願他被自己拖累,只是催他自行離開。


當初霧谷老人為救枯葉,與白面具一同請來葉小釵以隔山接脈的手法救回一瓢水,雖得到一瓢水首肯施術救枯葉,但枯葉當時已然腦死,非以換腦之術不能救活,於是一瓢水便用自己的一名弟子李代桃僵,但是救回的枯葉腦識也全被那名弟子瓜代。


「不論你是不是枯葉,我不能眼睜睜看一個人在我面前送命。」白面具義正辭嚴地說,「你是何苦由來呢?」假枯葉搖頭說道,忽爾鼓聲、鐘聲齊鳴,假枯葉知道敵人追至,掙脫白面具的手將他推開,「恩人,離開吧!」


「我不可能讓你獨亡。」白面具堅毅地說著,反手拉著假枯葉,用力一拉將他,另一手捧起假枯葉雙足,把他抱在懷裡發力急奔。


「慢行,慢行,牛頭馬面在前方。」、「快走、快走,黑白無常在後頭。」晨鐘暮鼓兩人說著相反的風涼話,聲音飄盪而來。


聽到敵人發話,白面具心中一凜,知道還是被敵人追上了,自言:「我命休矣。」


霹靂烽雲 第五十九話 歿神 回書目

就在白面具神魂俱喪之際,半空浮現一個「邪」字,「皇邪印」三字伴著九曲邪君的聲音同時擊來,天鏡台上的歿神金疆亦感到強大壓迫感,閉目運氣片刻方開口沉聲唸誦出成名絕式之一,「殺人梵音」。

響亮宏大的音波,傳頌佛門持咒,但內中卻蘊藏無限殺意,殺人梵音宛如多變難測的海潮歿神口中吐出的每字每句,雖無甚起伏波動,依然使白面具和假枯葉漸感心旌搖動。


白面具聽出這些佛門法語與平常不同,也發現自己無故心跳加速跳動,但血液脈搏反而舒緩,臉現惊惶之色,言道:「快把耳朵塞住。」他立馬撕下衣襟袖口,把自己和假枯葉的兩耳掩住,暗中的九曲邪君倒是不怕,登起好奇心有意聽聽歿神的殺人梵音有何玄異,又要如何招架自己一掌,反而豎耳傾聽。


就在皇邪印一掌打落時,殺人梵音組成的波率亦形成氣罩擋下了皇邪印的侵襲,無形之音化成有形氣功,彌天蓋地猶似萬馬奔騰,明明聽來內容是平靜祥和的佛家梵音,一經語調節奏的變異竟似子夜鬼哭,白面具和假枯葉雖然雙雙掩住了聽覺,依舊擋不住梵音的侵入,白面具默運玄功凝守心神仍是無用,只感臉上發熱,氣血逆衝。


而假枯葉功力遠遜更是不堪,在梵音激盪下猶如身入蒸籠,不停手足亂舞,想要掙脫梵音操弄卻是不能,一身功力逆轉侵襲自身,這正是「殺人梵音」最高境界「歡喜聆殺」,暗指凡人聞法大歡喜,手舞足蹈入西天之意。


見歿神能用殺人梵音擋下皇邪印,九曲邪君頗感意外,心想:「沒想到歿神也有些門道。」念頭一轉,九曲邪君正式現身在眾人眼前。


晨鐘暮鼓知道是主人親自出手,來敵必非小可,歿神暗以真氣傳音交代任務後,便轉向和天鏡刑者會合,直奔無念教。


九曲邪君看在眼中,卻無阻擋之意,「讓徒弟三魔靈歷練歷練也好,有醫魔在,自不會讓他們吃虧。」由於存在根基的差距,不論晨鐘暮鼓也好,還是天鏡刑者,要跟醫魔這種名列天魔錄上的高手相比,兩者差距猶勝千里之遙,所以九曲邪君便放任三人殺往無念教。


看到九曲邪君身影,白面具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測,登時大喜。儘管深受殺人梵音之苦,仍勉力開口求救:「救枯葉……快救枯葉……此人厲害……還請邪君幫手……替我救枯葉。」


白面具不顧己身,心中所想都是要幫助好友霧谷老人保住枯葉的生命,九曲邪君知道箇中情由,不禁因為此人的重情重義將他看高一線,立時默唸邪能心法,喚出無數魑魅魍魎,凝聚成一股雷霆萬鈞之勢,就像泰山屹立,使殺人梵音雖如狂風暴雨,卻動搖不得,一擊不成、逕自潰散。


歿神明白自己的殺人梵音在氣勢上被九曲邪君壓過,失了五分功效,他雖知九曲邪君厲害,但其能為依然是超出他的估計不少,十指妙幻生花連連變換手印,配合口中梵音,顯是不停加催功力要取邪君。


聽到殺人梵音的威力徒長越催越急,九曲邪君也不慌亂,畢竟自家的功力根基終究勝過歿神,他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前足落地輕響一聲,便帶起陰風掃向天鏡台拂上歿神身子,歿神金疆金色的臉龐乍然微變,口中梵音稍緩。


九曲邪君心中了然,歿神受不得他以內力相激,遂又再往前踏出一步,這一步重擊於地與雷鳴無異,揚起一片沙塵撲往天鏡台,歿神平日素來自高,突遭沙塵濺身,心思難純梵音暗藏的殺念自然不專。


九曲邪君聽梵音漸弱,十成威力被他連番施為下只剩一成,不禁暗笑,故意放水不窮追猛打,果然歿神便抓住些微間隙,重整旗鼓反覆重唸經文,佛家法語紛至沓來,殺意再振成滔天之勢。


殺人梵音越唸越快,雖然投注無數內力,但在九曲邪君逼迫下歿神心境已喪,少了殺意和梵音間的矛盾,使這殺人梵音淪為尋常音波功,白面具和假枯葉身上症狀也獲得抒解,歿神頭頂冒出一縷縷的熱氣,內功運轉至極,然而正當歿神強力催動殺人梵音同時,九曲邪君又動,一步踏出地面震盪,餘波傳至天鏡台,歿神心神已分同受感應,身影微晃頓時思路從經文上抽離,只感覺心中混亂,難以繼續。


「啊!」歿神金疆心頭無名暴起,怒喝一聲,便起身飛離天鏡台,直撲九曲邪君、白面具眾人所在之地。同時一道氣功從口中吐出打向九曲邪君,白面具見氣功來到,奇道:「是呼雷戰神的天雷吼!」


這聲怒喝正是出自六合武冊中的招數,但還不入九曲邪君眼中,他自忖武功便不閃不讓硬接下天雷吼,令白面具嚇了一跳,心裡駭然道:「呼雷戰神一招就讓一瓢水癱瘓十數年,對九曲邪君來說,卻不過一陣涼風,其根基究竟多深?」


歿神由半空撲落,大聲怪叫:「金剛般若掌。」他把身上殘存功力盡運入雙掌中,打算一舉殲敵,卻見九曲邪君面露怪異笑容,雙手負背擺出任他攻擊的姿態,歿神見他托大也不客氣,金剛般若掌直接印上他的胸膛,殊不料歿神一掌打中九曲邪君,竟似打在銅牆鐵壁上,強大的反作用力反將歿神震得五體酸麻。


「轟天擊地。」歿神隨即變換招數,以流星拳中的左流星打向九曲邪君的小腹,但是依然無用,九曲邪君還是那副面帶怪異笑容的模樣,只是說道:「讓你三招,該換我了吧!」接連三招都難以憾動邪君,使歿神金疆少見地心神慌亂、不知所措。


九曲邪君拔出腰間鬼陽六斬刈,一股黑色氣流直沖九霄,歿神登時大驚失色,「妖刀、奔雷。」九曲邪君使出妖刀訣中的一式,一刀橫斬殺向歿神金疆。妖刀夾帶雷氣,快如閃電,歿神欲使煉金手相抗,令邪君投鼠忌器,但氣功尚未發出,便已經身中此招,被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暴湧。


「氣定形轉。」歿神金疆急轉身形,避開九曲邪君緊接而來的下一刀,隨即強忍傷勢,拔足逃開。九曲邪君不急著追殺,一手扶著著白面具,一手扶起假枯葉,駕起長虹便將兩人帶回無念教。


才到無念教之外,九曲邪君便看到一個奇異的戰況,鬼智靈童盤腿坐在地上,放出意識能力,飛狼居中揚昂高嘯,嘯聲忽高忽低,時若八方雷霆動,時若風吹林葉舞。最讓人想不透的是晨鐘暮鼓卻非同心協力抗敵,暮鼓的殺人鼓聲甚不穩定,節拍好似無法控制,一會和晨鐘的收魂鐘聲齊肩並抗飛狼的「狼吟虎嘯」,一會又和收魂鐘聲散伙,被飛狼打亂戰局。一旁,天鏡刑者也和情劍喬飛殺得不可開交。


晨鐘暮鼓看到九曲邪君歸來,心中大驚,想來主人歿神亦非是他的敵手,當下決定退走,連忙收了鐘鼓齊鳴之聲,拼著承受飛狼功力也要保命退走。


九曲邪君看他們兩人被自己驚退,心裡暗喜,發聲言道:「連晨鐘暮鼓都退走了,天鏡刑者還要留下嗎?」


天鏡刑者本就和晨鐘暮鼓頗有距離,因此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作,聽九曲邪君一說,回頭正好看到兩人收拾旗鼓逃離戰場,自己陷入孤立之局,嚇得魂飛九天。就在他心神分散之時,喬飛一劍竄了他的空門,臉上面罩被刺破露出真面目。


喬飛見到他的真容,恨意怒氣急升,兩眼通紅,雖然天鏡刑者臉上添了一方掌印,但喬飛蕭雨相交多年,天鏡刑者仍是一眼被識破身份。


看天鏡刑者就要退走,喬飛大喝一聲:「蕭雨哪裡走?」九曲邪君聽過喬飛的故事,知道蕭雨便是他的殺女仇人,便說:「既然你是蕭雨,那可是不得不留下了?」


蕭雨明白不好加快動作,要使輕功離去,但他快、九曲邪君更快,雖然兩手還抓著白面具跟假枯葉兩人,一腳踢出足邊石子,飛石直接打中蕭雨右脅,蕭雨登時劇痛,全身軟癱。


「多情易受無情苦。」蕭雨腳步遲緩,喬飛看準時間,身影倏動,提起情劍,一招斬下了蕭雨首級。


喬飛握著蕭雨首級,想起數年來的仇恨,一股怨氣填胸就要爆發,向天作聲長嘯,忽然一個空翻,雙膝重重跪地,拜向九曲邪君:「參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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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9-27 09:32:05 |只看該作者
霹靂烽雲 第六十話 轉折 回書目

歿神金疆被九曲邪君打成重傷,遭鬼陽六斬刈一刀連肩劈至腰身,鮮血濺滿寬大的僧袍,倉皇逃出三分縫,腳步踉蹌,心中恐懼,為保性命強忍著胸口劇痛,慢慢走回道境慈梵碇。


半路上,天際降下殺人梵音,與歿神長得一模一樣的僧人帶同晨鐘暮鼓於一方岩石上打坐。歿神看著眼前人心中詫異,一股對死亡的恐懼襲上心頭。


「你……歿神不要殺我……歿神不要殺我。」歿神口稱眼前人為「歿神」,跪下求饒。另一名歿神低聲言道:「慈海渡者,你太令我失望了。」


原來天鏡台的歿神乃是道境的慈海渡者,當初聽聞歿神為亂苦境,前往將之消滅,不料反被他打敗,遭歿神收為手下,派往三分縫的天鏡台擔任他的分身,也自稱歿神。而歿神便取了他的名號,以慈海渡者的名頭在苦境行走江湖。


「慈海渡者,發揮你最後的價值吧!」歿神伸手一抓,慈海渡者身負重傷再無抵禦之功,慘遭歿神五指貫入頭顱強行抽出功力,不過須臾慈海渡者一身真氣已經全為歿神奪取。


歿神冷冷一言:「雷霆手。」聲落招發,一招打得慈海渡者骨骼碎裂、身化飛灰。


隔日一早,羽飄離便起身離開北極天朝,就在他正要邁出天宗府時背後突然有人喊住:「羽兄弟稍待。」


羽飄離回頭便見到女暴君追來,「嫂子不用送了,我盡快替你找回三魔靈,你我很快便會再見。」


女暴君連忙說道:「耶!羽兄弟,你不可小看此事,據說我的三名義子已經拜一名喚做九曲邪君的大魔頭為師,不易對付。」羽飄離疑惑道:「九曲邪君,陌生的名字。」


「傳說這人乃是冥界一派分支的首領,功力非同一般。」女暴君把他所知之事說出,然後從懷中取出一物交與羽飄離,「此為九鳳箭,可與羽兄弟護身。」


羽飄離雖然不認為自己會比九曲邪君遜色,但見女暴君盛意拳拳,不忍推卻,便收下九鳳箭謝道:「多謝嫂子。」


女暴君柔聲說道:「哪裡的話,羽兄弟為我出力,是作嫂子的要向你道謝才是。」羽飄離拱手為禮言道:「多謝嫂子了。」隨後離開北極天朝,便前去找尋三魔靈了。


醫魔和一瓢水內室中為殺素動手術之時,九曲邪君也為白面具跟假枯葉進行粗淺的醫療包紮後,就在假枯葉睡去後,九曲邪君便向白面具問起詳情。


白面具嘆道:「我帶醉貴妃前去找聖陽先知時遭到鬼王棺伏擊,金羊、銀羊犧牲,後來見到先知,我便先行回轉了,方至光明城便見到死傷遍野,城主讀千經被害,我趁機潛入地牢救出枯葉,本來是想向武功之家求援,不料才走到半路,這兩名背鐘持鼓之人就來追殺,後來便遇到邪君了。」


「由此推斷,武功之家的呼雷戰神可能也遭逢不測了。」九曲邪君依理猜測。


隨後九曲邪君問向鬼智靈童:「你們跟如何和這三人交上手的?」九曲邪君想向鬼智靈童問明白他們之前交手時所採用的戰術和功夫。


鬼智靈童恭敬道:「稟告師尊,在師尊離開不久後這三人便殺來無念教,所幸二弟發現得早跟我說明敵人位置,後來鐘鼓齊鳴欲以音波功進行攻擊,我便讓二弟用狼吟虎嘯反制,趁其中一人不及反應,利用心靈術控制住那名用鐘的人,加上有喬兄護法,所以才能支撐到師尊回來。」


白面具疑問道:「三分縫一向與外界無爭,為什麼這班人要屠殺三分縫呢?」


「此事讓一瓢水來向恩公說明吧!」手術完畢,一瓢水由內室中走出,正好聽見白面具的疑惑,先向九曲邪君交代:「手術成功,殺素身沾邪氣而病變的死肉已經割下,醫魔現在正替他施針止痛。」


然後一瓢水就把當年三分縫群雄並起,他和讀千經、呼雷戰神於天鏡台下結盟,偶然得到三本六合武冊以及六合武冊中要求三人保密的故事說了一遍。


「沒想到竟有這段淵源。」白面具頗為感慨。


這時醫魔也從內室中走出,「我已經替殺素施完針,鬼智靈童、飛狼,你們進去看看殺素吧!她現在有些虛弱。」鬼智靈童、飛狼心裡本就著急,聽了醫魔之言後,便一起進入看顧。


見兩人進入內室後,醫魔旋即向九曲邪君說道:「讓他們兩人暫時留在此地,時間只剩四天,我們快趕往黑霧森林找尋鬼形黃精吧!」九曲邪君明白黑霧森林危險重重,三魔靈功夫有限,索性只要兩人前去摘取鬼形黃精,加上時間緊迫於是他便拜託白面具、一瓢水及情劍喬飛照顧三名徒兒。


九曲邪君說道:「我們這三名徒弟,還希望幾位幫我們照顧了!」


「邪君對我有救命之恩,幫助邪君這是自然。」白面具為人重情,當然願意幫忙照顧三魔靈,情劍喬飛既然認了九曲邪君為主,同樣承諾:「主上命令,喬飛必定完成。」聽他們允諾,九曲邪君便放下心中大石偕同醫魔一起前赴黑霧森林。


鬼冥池畔,四無君看炎熇兵燹閉目守元,顯然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一個與四無君相似八分的青髮人走近鬼冥池,正是通天三靈之一的肉靈伐無君。四無君一見到他便問道:「你回來了,策衍先座如何說?」


「這是策衍先座交代的信。」伐無君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交與四無君,四無君同時也把肉靈收回本體,自言道:「策衍先座是指點我恢復血靈之法嗎?」待四無君一打開書信,便見到其中居然寫了兩個大字「活該。」在細讀下去才看到內容寫說:「君妄行兵事,徒令天下染血,自以血靈償之,擅自珍重,可延天壽。」


看到策衍先座所送書信,四無君氣得發抖,雙手微顫,怒道:「多年師徒情,只換來這兩字,策衍先座你太過份囉!」這時四無君利用血肉根壓制的失去血靈之傷再度爆發,連連嘔血。


午時已到,鬼冥池中一股靈氣沖出,淡淡地說道:「本座有一疑問,軍師……你是如何明白鬼冥池的奧秘?」


「你是?聖主御神?」四無君緩緩問道。


「哈!哈!哈!這個世上應該只有本座跟他明白這個秘密啊!」靈氣逐漸凝聚成形,出現的人依舊是炎熇兵燹。


「果然仍是你,看來寄望聖主重臨,是我失策了。」四無君嘆道,同時又嘔出一口鮮血。


「你還沒回答本座的問題。」兵燹略闔雙目,沉聲問道,一股威嚴不怒而生,四無君看得訝然,言道:「想來鬼冥池令你與聖主進一步融合了。」


「哈!」兵燹輕笑一聲,靈體重新合入肉身,發力躍出鬼冥池,血不沾直接架上四無君的脖子旁。「四無君,你沒聽見我問你的話嗎?」


「聖主慌亂了,是因為失去箝制四無君的利器嗎?」四無君雖然頻頻嘔血,卻仍然不慌不忙應接兵燹的質問,言道:「四無君非是近年才明白這一切,若有貳心,聖主潛伏定禪天多年,便已反出。」


四無君先澄明自己的忠誠,待兵燹想通環節接受他的解釋後,才又說道:「我確實早已瞭解那個人不再存在的事實,卻更清楚他又回來的情況。」


「他,又回來了,不可能。」接收了天獄聖主記憶的兵燹斷然說道。


「可惜,這是事實。」四無君內腑有傷,再度嘔紅後才言:「他不但回來了,更進一步還要控制天獄,讓天獄停止出兵。」


「喔!那現在的他,是誰?」炎熇兵燹明白那人本領,見四無君胸有成竹定有腹案,遂直接問道。


「一個,你跟我都料想不到的人。」四無君搖著羽扇說道。


「你要我刺殺代天刑!」千里鵬聽白衣人的說法,使他大為驚訝,近日來與代天刑的接觸,對其功力頗有瞭解,知道兩人差距不小。


「他已經發現你並不是傲殘雪,也必然明白你的背後是我。」白衣人坦然說道。


聽白衣人這樣解釋,千里鵬更加疑惑,言道:「既是如此,他怎麼可能讓我繼續近身,更不用說讓我有刺殺他的機會。」


「錯了,代天刑絕對會讓你能夠接近他,因為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代天刑從未見過傲殘雪,只有獲得你在表面上的支持,他要奪位才有成功機會。」白衣人侃侃說道。


但千里鵬仍是一頭霧水,遂問道:「這……眾人不是都知道代天刑從未見過傲殘雪嗎?」白衣人語帶保留地說:「因為代天刑不是代天刑,傲殘雪仍是傲殘雪,總之依我之言,將他刺殺。」


「這,是!」千里鵬雖不明其意,但也只好遵從主人的命令。「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天之翼。」白衣人婉言安慰讓千里鵬放心。


「多謝主人安頓我兒。」千里鵬知道代天刑武藝不凡,已經做好有去無回的心理準備。


霹靂烽雲 第六十一話 籠中鳥 回書目

「可惡,吾實在看輕屈世途了。」四無君殺體血靈中無君連日奔走交戰,殺得氣喘吁吁,原來屈世途發動的六十四求生站截擊圍攻,佐以機關輔助,令猴群圍攻猛虎殺得中無君毫無喘息之機。

屈世途的安排令中無君難以串連冥界天獄,本想趁回到三十年前剷除一些未來的勁敵,可惜他跟屈世途朝了相,所以屈世途促成九曲邪君、醫魔收三魔靈為徒後,便於中原通往冥界天獄的幾條要道上設計埋伏,雖然中無君武藝不凡,卻不免落入窘境。


若說屈世途找來的戰力只是平庸之輩倒無妨,偏偏在幾輪攻勢中會突然夾雜幾名不下於四無君的高手出擊,幾番輪替下使中無君高度緊張,尤其他又只是化身,只有本體三成功力,做過幾場後中無君再不敢放鬆神經,格外小心謹慎。


「嗯!是惡徒四無君,殺!」南鷹派的鷹爪老祖率同金豹城、華青派的人馬聯手圍剿,中無君又遭遇到了中原派門的攻擊,鷹爪老祖領頭進攻,一手大力鷹爪功拇、食、中三指練得十分有力,招式不求變化繁多,要旨只在凌厲狠辣,輾轉騰挪、刁靠內閃十二字上。


南鷹老祖使出強招「飛鷹盤雲」,忽然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盤旋,連轉四個圈子,直撲中無君,左手虛探,右手挾著一股勁風,拿向中無君左肩缺盆穴。


中無君旋即抽身後退,南鷹老祖由上方撲擊,中無君一個後躍,躲開右路的攻勢。南鷹老祖一擊不中順勢又向前探連抓七下,但盡皆落空,中無君一個滑步疾退,跟南鷹老祖拉開了兩尺距離。


「血羽霓虹。」中無君手握紅羽,連劃圓圈化出數道刀氣貫連成一道刀虹,南鷹老祖連續兩招失利,再三而竭,氣力一時不濟,無法接下這招,使中無君終於殺開通往天獄的道路。


中無君暗自思索道:「終於擺脫敵手,外往天獄。」就要騰空遠走,忽傳噗嗤兩聲,兩道暗器破空聲,中無君耳聽八方,自然察覺揮扇阻擋卻感到一股冰寒之意侵體,直刺入手少陰心經,寒氣攻心。


「冰雪之晶,是玉柳堂柳飛絮堂主,太好了。」南鷹老祖本見中無君脫逃不免氣沮,因此柳飛絮的來援使他格外高興。


「又來高手,可惱啊!」受到暗算的中無君心中頓感憤激,這幾日他被許多不知從哪冒出的高手殺得左逃右竄,大失平日天獄軍師的威風,柳飛絮的冰雪之晶又走陰毒暗襲的路子,使他格外窩火。


中無君翻身躍起迴旋出掌,一招「血雨傾樓」推出,雙手猶如狂風驟雨,疾攻而去。柳飛絮也不接招拆解,一味閃躲,避開這掌,隨後又是幾枚冰雪之晶射出,中無君已有經驗,右臂圈轉以化代接,柳飛絮的冰雪之晶專打經脈穴位,越是強接越是難防,中無君看出了這一點,採用卸勁功夫,帶動冰雪之晶打向他處。


柳飛絮見他轉眼間想通破解冰雪之晶的方法,心下佩服,便依照屈世途的安排出手挑釁,掌法八虛二實多有撩撥之意,中無君頗感弔詭,但是通往冥界天獄之道已然被南鷹老祖等人堵住,無法前往,只好順柳飛絮之意看他弄什麼把戲。


另一頭,九曲邪君和醫魔兩人離開三分縫後,施展輕功便趕往黑霧森林。「只要找得鬼形黃精,帶三魔靈往雲渡山交給跨限怒佛後,今此之行便大功告成了。」九曲邪君喜道。


「對啊!」醫魔憊懶地回應著,九曲邪君聽來不對,但是想說醫魔徹夜未眠替魔靈殺素動手術,可能因此精神不濟,便未追問。


醫魔卻是尋思道:「就要到黑霧森林了,當年我於此遊歷採藥,因而受孕,正要來此探明發生何事。」原來醫魔當初提出要用鬼形黃精來醫治殺素時,便存了這份心,否則屍根、赤子根等藥物亦有生肉造體之效,並非非要入黑霧森林不可的理由。


「這不是醫魔跟邪君嗎?」道上有人忽然開口喚名,九曲邪君和醫魔聞言停住腳步,便見到數日不見的屈世途。


屈世途看見兩人,忙問道:「兩位,三魔靈之事處理好了嗎?」


醫魔點頭道:「我們正要進入黑霧森林取鬼形黃精,一待治好殺素,便指引他們前往雲渡山。」


「你們要進黑霧森林啊!那正好,先來幫我一個小忙。」屈世途知道兩人目標也是黑霧森林後,登時大喜,遂言道:「來幫我圍捕四無君吧!」


「四無君,他怎會來此?」九曲邪君曾遭四無君算計,被他奪去肉身煉成刀王,還害了金子陵性命,聽到要圍捕他頗為意動。


「不是真正的四無君,是他的殺體。」屈世途正色言道:「你們還記得我們初入神蠶宮時,不是閃出一道紅光嗎?那就是四無君派來跟蹤我們的分身。」


九曲邪君聽他語氣中帶著興奮之意,笑道:「難怪連日無你消息,屈大軍師是技癢難耐,調兵遣將圍攻四無君囉!」


屈世途心下甚喜,自豪地說:「沒錯,玉柳堂主柳飛絮等一下就會將他逼到此處,我會讓人群起攻之,一旦他逃入黑霧森林,就要拜託兩位幫忙追殺了。」


「但鬼形黃精尋找不易,如果為了追殺四無君耽擱此事,也是得不償失。」醫魔上官陰著急言道。屈世途聽她這麼說也覺有理,重新調整計畫後說道:「此言有理,不然如此,只勞煩九曲邪君隨我追殺即可,不知醫魔意下如何?」


醫魔上官陰心想:「沒有九曲邪君在旁,正好方便我探查。」便稱是言道:「鬼形黃精由我一人收取即可。」


九曲邪君見醫魔無異議,也想向四無君討回場子,雖只是撲滅分身殺體,同樣能讓四無君大傷元氣,頷首同意道:「屈世途,事不遲疑,我們快去吧!」


「嗯!」見又添幫手,屈世途就要定計好好打四無君一個措手不及。


受了柳飛絮引導,一路追來的中無君暗自得計,思道:「看這路途,他果然是要引我往黑霧森林。」中無君畢竟是四無君的分身,機謀不差,知道柳飛絮有意誘他出擊但在探清他選擇的可能路途後,發現屈世途所選擇的終點是在黑霧森林,登時計上心頭。


「屈世途,你在三十年前得道多助,但終究算漏一事,三十年前我四無君早已來過黑霧森林,內中更有堅強助力啊!」中無君想到此處不禁甚喜,但表面上還是裝作氣憤難當,追殺著柳飛絮。


然而甫到黑霧森林外圍,中無君正要傳訊找來幫手,不料天來一掌伴隨清冷的語氣同現:「玉印火嘯。」東宮神璽突發一掌,中無君反應不及被正面擊中,他還要反撲,不料數道氣功同時打來。


「飛鵬鴻翼。」伏龍先生白忘機出掌襲擊,印上中無君後背。同時慕少艾亦是一招「鴻飛冥冥」,直接打上中無君小腹。


真正的臥雲也突然出現,順手便是一招「雁迴九霄烽煙蕩」,中無君硬接下,震得右臂酸軟。


中無君身受重傷,終究忍不住連日的疑惑道:「屈世途真能使動你們這些高手嗎?你們究竟是誰派來的?」


屈世途忽然轉出,現身中無君面前,說道:「素還真派來的。」


「素還真身邊,既有這等高手,此時仍與鬼帝、鬼王棺糾纏,未免虛偽了。」中無君死到臨頭,卻仍一意挑撥。


「那是因為你不明白我們組織的名稱。」屈世途自知自家事,搖頭笑道:「我們就是素還真去死俱樂部,你挑撥不動啦!而且各人自有天命啊!」


「哈!哈!哈!哈!」中無君放聲大笑,屈世途不明所以,卻見半空降下強悍掌力「邪天魔焰」,一團邪火席捲而來,素派各人措手不及下紛紛閃避,中無君暗叫:「來得好。」順勢藉火光化體成光遁走。


黑霧森林內部,冥界天獄聖主發掌打向林外救了中無君一命,但是四無君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來,四無君搖著羽扇問著:「聖主何故出招?」


天獄聖主聽他的聲音由身後傳來,回首訝道:「我方才聽到軍師的聲音由前方傳來,這……」四無君解釋道:「也許聖主聽錯了吧!」天獄聖主不明所以,只是說:「新近附身牟尼上師,可能尚不習慣吧!」


「嗯!聖主還有事嗎?」四無君看天獄聖主臉色不對,便開口問道。


「沒什麼!」天獄聖主穩住語調,平聲問道:「軍師,可有看到什麼?」


四無君聽說天獄聖主擊斃牟尼上師,便連忙趕來黑霧森林與他商量後計,並未見到異狀,便搖頭說道:「我並無見到其他情況,倒是黑霧森林之外聚集一票中原武人,聖主何不移駕再談。」


看四無君似乎真無發現,天獄聖主放下心來,便與他一同離去,為日後臥底定禪天的謀略進行規劃。但是暗中的中無君卻是發現了異樣,就在他接近天獄聖主身邊時,竟有一道鬼靈之氣衝出,半癱瘓地摔落地面,顯然靈氣折損不少。


中無君詫異道:「這股靈氣是……是……傲殘雪。」他本來就從聖主的口述,猜到傲殘雪跟天獄聖主一般是惡靈,所以一認出氣息同出冥界天獄,因此便這樣猜測,就要前往觀視。


想到此處,忽有馬蹄聲傳來,中無君隨即停下腳步,因為他看清來人是誰,「幽靈馬車,是黑白郎君。」黑白郎君也是響應屈世途的邀請,才來黑霧森林幫忙圍堵中無君,尚未見到中無君,便先遇見了傲殘雪。


這股靈氣一看是幽靈馬車立即衝入其中,附身在黑白郎君身上,黑白郎君感到肉體被佔盡力反抗,同時問道:「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不用擔心,我只是借體養復,無心害你,我叫做傲殘雪,是一頁書的朋友。」這隻惡靈果然便是傲殘雪,中無君默默聽著他們對話,越發感到奇怪,尋思道:「聖主明明在左近,何以傲殘雪不去尋求他的幫忙,反而附身黑白郎君,更要假稱是一頁書之友,怪哉!」


黑白郎君同樣問道:「傲殘雪,陌生的名字,黑白郎君無法判斷你所言真假。」


傲殘雪緩緩說道:「聽到這個名字,也許你能放下提防,我在滅境的名字是蟻天海殤君。」



霹靂烽雲 第六十二話 銀針 回書目

聽到蟻天海殤君之名,中無君心中詫異難止,心道:「海殤君,一頁書摯友,此人真身不是東瀛忍派靜海流之主愁月風海嗎?在鬼祭將軍取代七色龍政權後,被發現是中原人而流亡故土,傲殘雪怎會是他?」

中無君隨即想起傲殘雪亦是惡靈之體,當下明瞭,暗道:「好個傲殘雪,原來他瓜代了愁月風海的肉身,另外創出海殤君的身份。」


「四無君,久違了。」


中無君認出聲音,昂然道:「九曲邪君,能在三十年前再見,也是有緣份啊!」


「確實,但今天一戰,該分出高下了。」九曲邪君有意於此地致中無君死命,總是讓四無君吃個大虧。


「哈!哈!」中無君乾笑兩聲,見幽靈馬車已經將傲殘雪載走,自知短期內難以探查,只好先擺脫眼前九曲邪君這一關。中無君先發制人,手執紅色羽毛射出,「血羽飄殺。」


九曲邪君已非吳下阿蒙,加上中無君只有三成功力在身,難以抗衡,九曲邪君揮起鬼陽刀直劈而去,飛縱的紅羽被他一刀斬下,九曲邪君功力注入刀中,一刀已過順勢而起應手又橫劈一刀,同時腳步加快,身影瞬動,鬼陽刀勾出雷電之氣並行,乃是脫胎於妖刀訣的「雷嘯千里」。


久戰之下、氣力難繼,再要應付不慎,便會將性命斷送於此。中無君深深吸了口真氣,右掌抬起,左手成虎爪形,只要掌力擋下「雷嘯千里」立即同時變招,以虎爪反應,或攻他面門,或分筋錯骨,或空手奪白刃,以逸待勞必使九曲邪君屈居下風。


九曲邪君意外他戰到此時,思路依然清晰若斯,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好的應對方法,但刀路已經難轉,既然中無君想用掌力牽制住「雷嘯千里」,那就讓他擋不住,九曲邪君念及此處加重力道,以強破巧。


武術之中常有四兩撥千金的說法,諸如太極、八卦等內家拳法都練就這類法門,不過人力有時而窮,雖可透過架勢巧妙用勁,撥開五倍、十倍的力道,若是敵人使出二十倍、三十倍的力道時,這類小巧招式便也無法應對了。


中無君算盤打得精,但九曲邪君經過神兵血祭、陰陽雙修後增長的功力仍是超出他的估計,一掌打中鬼陽六斬刈,卻是絲毫不動,「雷嘯千里」依然直刺胸口,中無君眉頭一皺,無奈收起左手招式,向後退開一步。


九曲邪君一聲暴吼,喊出了招式名稱:「天行時氣。」勾起九地邪氣凝化一口湛藍色巨刀劈落,同時左手暗劃邪字,便要打出「皇邪印」。


正邪兩種不同的招式合併出手,張狂氣勢貫通天地,一前一後殺向中無君。中無君心知不妙,當下雙膝灌力彈跳起來,跟著揮掌反擊過去,使出「彌天之壁」布下重重氣牆。


惟可惜九曲邪君這兩招同出威力不遜於一頁書的破甲針鋒七旋指,而中無君功力不足,「彌天之壁」威能難全展,被「天行時氣」一舉擊潰所有氣牆,皇邪印隨後而至,正中中無君心竅,帶動之前被柳飛絮以冰雪之晶刺入經脈的寒氣,凍得中無君打了個哆嗦。


趁著中無君腳步未穩,九曲邪君緊握鬼陽六斬刈,旋身騰挪八道刀氣擊出,分從四面八方合擊中無君,中無君舉掌護住要害,硬生承受這招「天凌八荒」。


中無君苦笑道:「九曲邪君,你的功力增長不少啊!」九曲邪君再執鬼陽刀劈落,中無君雙掌合十夾住刀刃,但對九曲邪君而言,這樣拼上內力卻是正中下懷,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祭起內力如海潮般催向中無君,中無君再次被他震得氣血翻湧,一下子憑空飛退至百丈外,只聽見轟然一聲,身形已經不見。


「怪了,發生什麼事?」九曲邪君認為有異,持刀緊追而去。


某處丘陵上,羽飄離捧了盆水,一張黃色符紙浮在水上,手舞桃木劍,口念咒語:「水清如鏡,映照蒼生,以名尋命,疾。」羽飄離步踏七星,木劍指天,比劃著三魔靈的姓名,符紙化聚靈氣,綻開如蓮花,納入三魔靈的名字後卻遲遲未有反應。


「這……莫非有人遮掩了天數。」羽飄離找不到三魔靈,發現可能是有人施術掩蓋命盤,才讓他失腳。「嗯!聽嫂子說,他們已拜九曲邪君為師,那我便用這名字來找。」


羽飄離依樣畫葫蘆,重新開壇作法,這次符紙納入九曲邪君的姓名後,馬上有所產生變化,投射出一幅苦境地圖,但讓羽飄離吃驚的是上面競標出兩個紅點。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有兩個九曲邪君在世嗎?」羽飄離喃喃自語問道,他沒想到正是這個理由,真正的九曲邪君仍在邪能境,而三十年後回來的九曲邪君則在黑霧森林,羽飄離大致估算了距離後,覺得黑霧森林距離較近,便啟程前去。


九曲邪君看中無君人影不見,連忙追去察看,決意要致他死命,黑霧森林內藍霧毒瘴瀰漫,更有許多罕見的毒蟲異獸、怪藤妖蔓,但因為九曲邪君手握鬼陽六斬刈,強悍的煞氣沖得各種毒物不敢靠近。


九曲邪君走至聲響發出之地,見到一扇方門被撞開,他舉足進入,便看到中無君橫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看似昏迷了過去,九曲邪君決意伺機把他除去。


「今天該你完納劫數。」九曲邪君語畢,抬起鬼陽六斬刈就要一刀揮下,殊不料就在他高舉魔刀時,不慎露出了空門,中無君忽然睜開雙眼,一個怪蟒翻身伸掌打向九曲邪君,大喝一聲:「血之爆。」


古來素有「血氣方剛」的說法,中無君出自四無君的血靈,血為人德之勇,所以中無君是四無之中最為悍勇者,才被四無君當作殺體來使用。這招「血之爆」便是中無君引爆用來組成自身的血氣,對中無君這個化身來說,這可說是一種接近同歸於盡的招式。


強大氣流瞬間爆發,九曲邪君頓時被中無君以「血之爆」一招震傷,但因為進行神兵血祭、陰陽雙修後靈魂肉體都十分堅韌,雖然在無防備下中招,卻無大礙。反而是中無君慘叫一聲:「啊!」


略做內觀確認並無大礙後,九曲邪君發現中掌處周圍衣衫破裂,回頭便瞧見中無君反倒摔飛出去,一路地上還流濺著點點血班。使他大惑不解,有了前車之鑑,這次小心翼翼,緊握鬼陽刀靠近中無君,見他失神橫臥,探過鼻息後發現他並未身亡也沒潰散,只是胸口處添了三處細若蚊叮的傷口。


「這是……當初鬼隱施在我身上的三枚封靈針。」之前滅輪迴替九曲邪君取出封靈針後,他就將這三枚銀針貼身收藏,不意近日竟建這奇功,因為封靈針專門抑制人身肉體,由生理影響心理,而中無君雖有意識,但終究由血液組成,自然難避封靈針的影響。


見到三枚封靈針插在中無君體內,九曲邪君心中浮現想法:「既然這三枚封靈針對四無君的殺體有如此影響,我何不重演舊事?」於是九曲邪君快速從中無君體內抽出封靈針,先把自己的邪氣灌注其中後,再依照鬼隱所扎的穴道,刺入中無君的同樣穴位。


中無君連續兩番被封靈針刺入,身體組成受到影響,當場昏死過去。九曲邪君一見如此,也鬆懈下來,環顧四周看看自己究竟是來到了什麼地方。


這處密室大約十尺開外,成六角形,牆壁上寫滿古代文字,九曲邪君的記憶中雖有這類文字的印象,但整體看來只能識讀八成。


九曲邪君憑著印象解讀,唸道:「血篁嵬坡植有萬種毒草,丁卯日,取萬草之毒素欲聚於珠中,功敗垂成。一再嘗試仍不可得。」


「這……莫非是萬毒珠的製造過程,此地不就是邪帝密室了。」九曲邪君訝異說道。


霹靂烽雲 第六十三話 九鳳箭 回書目


北極天朝裡,赫顏姑蘇問過兒子少卿還未回來,心裡怒意高張,表面上仍不發作,只是依照慣例來到校場習練槍法,旁邊的女暴君陪伴著新婚夫君,赫顏姑蘇讓人送上慣用的丈二金矛,便操弄起來。


赫顏姑蘇將五路北極槍法展開來,面對妻子女暴君也不避嫌,口念槍訣道:「五鎖轉連環,一轉身,中平槍為首,星凌雲漢。二轉身,十字槍當先,雙星並耀。三轉身,剝槍為和,流星化雨。四轉身,安膝槍掃下,物換星移。五轉身,鎖喉槍為殺,將星應命。」赫顏姑蘇槍法舞得虎虎生風,女暴君也瞧得目不轉睛。


今日負責整理兵器房的武侍平劍江湖,在一旁站衛兵同時暗中點頭,心想:「看來天宗並未沈溺美色,這樣就好。」


就在赫顏姑蘇練完槍法後,女暴君貼心地拿著手帕替他擦拭汗水,完全一副可人妻子的模樣,和往昔武林女魔頭的傳聞大相逕庭,也使平劍江湖有些詫異,暗道:「傳聞終究不可盡信,女暴君並無流言中那樣心機深沈吧!」


「天宗,不好了。天宗,不好了。」屈刀武林本來今日輪值到城門看守,卻突然跑進校場大嚷,赫顏姑蘇眉頭略皺,嘴上卻是帶笑喊了聲:「發生什麼事了?」


「少宗主,少宗主他……」屈刀武林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聽到和兒子有關,赫顏姑蘇忙問道:「他闖出禍來了?」


「不是,不是。」屈刀武林知道赫顏姑蘇焦急,隨即說道:「有人送來一方錦盒,裡面有……有少宗主的……」


北極天朝大廳上,赫顏姑蘇聽過屈刀武林的稟報後,快步趕到果然見到一方錦盒,他雙手微顫地打開盒蓋,裡面裝著一隻耳朵和一顆眼球,赫顏姑蘇看到耳朵上穿著的金銀耳環,確認那真是赫顏少卿十歲生辰時,自己送他的禮物。


赫顏姑蘇沉聲問道:「是誰送來的。」屈刀武林看北極天宗臉色大變,連忙說:「清早我等換班當值時,突然發現一根竹竿插在城門外懸著這方錦盒,還有這封信。」


屈刀武林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封交給赫顏姑蘇,赫顏姑蘇打開信封,只見內文同樣寫道:「八月二十三,月照子時天,狂陽仍不落,東方斬赫顏。」下頭署名仍然是東方鼎立。文中將「戰赫顏」改作「斬赫顏」,前文是戰赫顏姑蘇,後信是斬赫顏少卿。


赫顏姑蘇明白這是東方鼎立要逼戰,心中駭然的是兒子赫顏少卿已得自己七成真傳,仍被此人生擒,由此可推知這東方鼎立確是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但獨子少卿被擒,赫顏姑蘇斷無退縮之理,自言道:「這一戰,老夫允了。」


九曲邪君在發現身處邪帝練功密室後,想起後來的九幽便是在此地練成邪帝的武學,雖然目下自己還未擁有什麼邪帝黑蟲、紫果一類可以和邪帝元功匯流之物,但是自己功力根基遠勝九幽,卻是一大優勢,就跟邪之子儘管沒有邪帝黑蟲,憑著邪兵衛加持功力,同樣能將邪帝絕學使得風生水起。


九曲邪君看著周遭牆壁上的文字記載,很快便找到機關所在,「嗯!看來是這裡。」九曲邪君縱身一躍,轉動牆上一處石鈕。


一方石牆立時翻轉過來,現出高達數尺的大書櫃,九曲邪君看著滿櫃經書武冊欣喜難當,自言自語說道:「真是意外收穫啊!找尋邪帝武學。」九曲邪君逐步點閱書櫃中典籍內容,其中多數是由古代文字書寫,但邪帝的武功修練方式卻是散落在不同的經卷之中,要從浩瀚書海中將之整理出來,著實是件大工程。


九曲邪君好不容易才尋獲了一本在封面上寫著「七式」的秘笈,九曲邪君憶起劇情中九幽後來曾交與邪之子「邪帝七式」,於是連忙翻開觀視,果不其然第一頁便寫著「邪之魘」、緊接著是第二式「邪魅月引」的修練方式、再來邪魅摘雷手、邪雷殛掌、邪翎天華、九陰匯邪,一路到最後一式「九絶噬天邪」。


「這就是邪帝七式,真真奧妙非凡。」九曲邪君大略看過秘笈內容後,不禁歡喜讚嘆,這時外面突然傳出打鬥聲音,九曲邪君便將邪帝七式秘笈收入懷中,而原本躺在地上的中無君也全身汽化,被收攝進銀針中。


這時未來的四無君感應到中無君被九曲邪君以封靈針吸收,血靈化體消散,但同時中無君在過去所得的情報也一股腦兒進入四無君的記憶裡。


四無君低聲言道:「傲殘雪,原來聖主並未成功消滅你,那你,又回來天獄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九曲邪君不明所以,暫時先將封靈針收回,便趕出探視,同一時分,邪帝密室亦再度關閉,九曲邪君聽到關門聲響,回頭一看已不見邪帝密室。


九曲邪君扼腕道:「早知道我就多搬一些典籍出來。」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也是九曲邪君看得匆忙,一看到邪帝七式便見獵心洗,沒有注意到還有「邪居開啟法要」、「邪帝絕式」等書,所以再要進入邪帝密室,只能等待機緣了。


踏出邪帝密室後,九曲邪君便發現原來打鬥聲來自醫魔與一名少年人。醫魔上官陰以掌氣跟銀針相輔助對上那名少年,那名少年手持一把未開鋒之劍,劍法頗見精微,使醫魔一時取不下。


「我來助你。」九曲邪君看情勢對醫魔不利,自知此行他最大的責任便是保護醫魔跟屈世途,所以立馬出手幫忙。


那名少年看九曲邪君出現,隨即停手問道:「你就是九曲邪君,三魔靈在哪裡?」


九曲邪君聞言一愕,說道:「閣下何人。找我們這三名徒兒有什麼事?」


「是我嫂子姚明月託我來找她的義子,勸你們兩個妖人把鬼智靈童他們三人交出。」這名少年人正是受到女暴君委託而來的羽飄離,九曲邪君聽他說法頗覺奇怪,微微頷首輕聲在醫魔耳邊問道:「此人是怎麼回事?」


只聽醫魔道:「這少年自稱風月流、羽飄離,是受到女暴君的拜託,來找回三魔靈的。」九曲邪君雙眉略皺,說道:「他是搞不清楚狀況,以為三魔靈是被我們騙來的嗎?」


醫魔笑著搖頭,言道:「我已經跟他說了幾遍,這羽飄離堅決不信,反指我們是邪魔妖道言多欺妄。」


「少年人年輕,果然容易受騙。」九曲邪君自言說道,羽飄離看他們兩人不斷咬耳朵,以為他們要施展什麼鬼蜮手段,發聲大喝:「你們別以為能騙過我,道爺可是出自龍虎山的道門正宗。」


「龍虎山!道門正宗?這小兒是不是弄錯了。」醫魔聽他這麼說不禁訝異。


九曲邪君對道門多不瞭解,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便問道:「我只聽過崑崙山,這龍虎山又是哪一支?」


上官陰有意折辱羽飄離,故意大聲說:「龍虎山,不就是崑崙叛徒申公豹所成立的派門,還真是正宗叛徒啊!」本來摘取鬼形黃精後,醫魔上官陰就要去查探自己怎麼會懷孕,不料這羽飄離橫生插手,追著自己不放要討三魔靈,所以令她十分氣憤。


羽飄離不明師門來由,聽醫魔如此說道,倏忽滿臉通紅,是又羞又氣。舉手揮劍便作勢要打,但醫魔身邊有九曲邪君在側,那能容他放肆,九曲邪君旋即出手接下羽飄離這劍,同時內力一吐,手一放,羽飄離被震退了三、四步,心中訝然想道:「這人根基非同凡響,難怪嫂子百般提醒。」


九曲邪君看他人也不壞,只是被女暴君所欺,便說道:「看你是小輩,不跟你計較,你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吧!是三魔靈來找我們拜師,不是我們拐走三魔靈。」


九曲邪君一招警示羽飄離後,又擺明以長教小的態度,使羽飄離十分難堪,本來醫魔的話就已經使他不好自辯,如今九曲邪君這番說法,使他一時氣結,隨手便拿出袖中女暴君贈他的九鳳箭,射出一蓬箭雨,九曲邪君猝不及防,雖然運起氣罩阻擋,打下大多數小箭,但仍被幾支小箭射中。


九曲邪君頓時感到強烈的火毒侵體,低聲對醫魔說道:「箭上有毒。」同時勉力提氣一掌打向羽飄離,羽飄離提劍欲防,但九曲邪君含怒出掌,運足七成功力,兩人功力相差甚遠,羽飄離被他一掌打飛數十丈,飛出了黑霧森林。


這時林外的屈世途聽到叫聲,便搶進黑霧森林循發聲處找來,「九曲邪君怎麼了?」


九曲邪君火毒侵體,醫魔上官陰連忙點住他的幾處大穴,阻止火毒攻心,但經過詳細把脈辨明毒素後,憂心地對屈世途說:「邪君功力深厚,能讓他致如此的毒物,果然是……」


屈世途見醫魔一臉羞赧,欲言又止,便問道:「是什麼毒物能傷到邪君?」


醫魔上官陰嘆道:「是亂慾焚心散。」


霹靂烽雲 第六十四話 尋命 回書目

醫魔上官陰便向屈世途解釋亂慾焚心散究竟是何種藥物,說道:「此毒非毒,乃是如同煽情粉、奇淫合歡散一般,是撩動人性情慾的藥物,與人體無差,卻會迷人神智,尤其亂慾焚心散更是詭譎,只要不散去心火,藥力不退。」


屈世途連忙問道:「真是無藥可治嗎?」


醫魔搖頭說道:「此毒不同尋常,因為它根本不是毒,所以無法用相生相剋的藥理來著手治療。」


屈世途聞言後亦是苦惱,無奈說道:「既然如此,只好委屈醫魔你了。」


「胡言亂語。」醫魔上官陰嬌叱一句,言道:「屈世途,以你的道行,說這種話不覺得為老不修嗎?」


屈世途被他罵得臉紅,只好訕訕向醫魔求教:「醫魔如此說法,想來必有良方可以診治九曲邪君囉!」醫魔見屈世途面露懺色,不再為難他,但想起如果採用那項法子,似乎略有不妥,尤其這個時間點的自己也在黑霧森林中。


念及此處,醫魔上官陰恍然大悟,尋思道:「莫非我就是如此,才莫名其妙替九曲邪君懷上了孩子。」妙目一下流轉到九曲邪君身上,俏臉漲得通紅,「原來就是如此,難怪我會……我該救還是不該救呢?」


看醫魔一下看看九曲邪君,一下抓著衣角思索,屈世途不禁茫然,心想:「現在是演哪一齣?」想說再讓醫魔考慮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張口問道:「醫魔有什麼問題嗎?」


屈世途突然一問,讓陷入沈思的醫魔回過神來,幽幽嘆了口氣,用細若蚊鳴說道:「罷了,若我如此懷孕,那也是我的命,反正……反正我已經生下了尋命了,我也……我也不曾後悔。」


上官陰咬緊銀牙,對屈世途說道:「要救邪君,我自有手段,先幫忙把他扶起吧!」


屈世途不敢遲疑,忙把被醫魔點穴後不得動彈的九曲邪君扶起來成盤坐姿勢,「接下來該怎麼辦?」屈世途問向醫魔,上官陰便交代:「去取六種雄性動物來排在邪君旁邊圍成一個圈子,再找人分別用純陰、純陽的兩招疏通他任督二脈,輸入丹田。」


「這個容易,我找來的高手都還在黑霧森林外,我馬上去問問他們誰練有這種功夫。」屈世途說完,一溜煙跑到黑霧森林旁詢問,時過一會,便有兩人進入。


當先一人身穿白衣、手執竹卷,口中吟道:「天涯無歲月,歧路有風塵,百年渾似醉,是非一片雲。」他對醫魔緩緩一揖,言道:「在下北窗伏龍白忘機,練有一招熾陽炎流,正是純陽之極。」


同時白骨馬拖著一台馬車走入,明眼人都能認出那人便是黑白郎君,高亢狂妄的聲音從幽靈馬車傳出:「黑白郎君的水寒魂,既是至陰。」


「嗯!多謝兩位相助了。」醫魔上官陰拱手向兩人行禮,白忘機則是問道:「不知醫魔所用手段出自何典,竟能用這種特別的方法來治癒亂慾焚心散。」白忘機首次聽過亂慾焚心散能夠不用陰陽交合來化解,頗為好奇。


既然白忘機問起,醫魔也不藏私,坦然說:「此乃魔寶大典記載的凌空受孕之法。」


「喔!這是因循何理呢?」附在黑白郎君身上的傲殘雪同樣看過有關凌空受孕的紀錄,但從未聽說凌空受孕可以醫治亂慾焚心散之毒,所以就借黑白郎君的口來發問。


如果九曲邪君仍然清醒自然會發現黑白郎君身上附著鬼靈,但醫魔沒有這份本事,雖然察覺黑白郎君的語氣稍有不同,仍不疑有他,解釋道:「所謂亂慾焚心散,乃是從人慾著手,加以混亂心智,人慾出於下重樓,只需洩去元精,慾望乃止。」


「原來如此,白忘機點頭說道,這時屈世途也藉由林外眾人的幫助直接在黑霧森林裡抓了六種雄性動物,分別是蛇、鼠、猴、貓跟兩種不知名的飛禽。


隨後幾人便依著醫魔的安排,將六種雄性動物按照六芒星的位置圍繞在九曲邪君身邊,醫魔取出銀針,接連刺中邪君承泣、絲空竹、中衝、長強、關元五處穴位,然後向伏龍先生、黑白郎君兩人打了個手勢,兩人相繼發招。


「熾陽炎流。」白忘機順手出招,一擊準確打在九曲邪君正面神藏穴上,打通中丹田釋放心火下降,黑白郎君接著出手,提足元力發出「水寒魂。」催入邪君背後腎俞穴,加強他運化精氣之能,兩招氣勁入體,九曲邪君為氣功所逼,身體自行轉化了心火,旋身騰起同時釋出精氣。


「嗯!追。」醫魔有心確認情況,見到九曲邪君的精氣飛馳而出,隨即發足緊追,屈世途看醫魔臉色不對,於是也展開輕功跟上。


白忘機和黑白郎君發招過後,各自調息,忽然黑白郎君替內的傲殘雪撇見了掛在九曲邪君腰間的鬼陽六斬刈,暗自吃驚:「這不是冥界天獄的神兵利器,怎會落到邪君手裡,莫非是趁著御神跟四無君出外時所盜?不對啊!天獄之內也還有代天刑坐鎮,不是嗎?」


看黑白郎君猛瞧鬼陽刀,眼神變換,白忘機感覺有疑,卻仍是按兵不動,闔起雙眼假裝閉目養神。


傲殘雪見伏龍先生好似神遊物外,便指揮黑白郎君前往觀視確認,黑白郎君知道傲殘雪是有相當疑慮,所以便躡步走去,就在他伸手觸碰到鬼陽六斬刈時,白忘機忽然開口:「不知閣下何以附身黑白郎君呢?」


黑白郎君聽他叫破身份,意外地說:「你如何知曉?」也是黑白郎君乃一直性漢子,否則依傲殘雪的個性當要虛言推託才對。


發現黑白郎君眼中出現兩種眼神變化,白忘機更確認心中所想,說道:「在下生有一體能容雙魂的體質,對鬼靈、魂魄之事別有認識。」


「這……」黑白郎君體內的傲殘雪別有心思,不知是否需要吐實。


「就不知閣下是冥界天獄的哪位高手。」九曲邪君突然睜開雙眼,注視黑白郎君,目光炯炯看得傲殘雪有點心虛。原來九曲邪君釋出精氣同時已然醒轉,只是他持有鬼陽刀已一段時間,身上又收了中無君的元氣,輕易便比對出黑白郎君身上的傲殘雪亦出身天獄,這才故意裝昏,看他有何動作。


醫魔上官陰這廂緊追著九曲邪君釋出的精氣不放,果然越追越是熟悉,正是當年她採藥之地。忽然這道精氣竄入林葉交錯之地,醫魔目視不到,一下跟丟,她雖然憑著氣機牽引再度發現,同時林中也傳來一聲尖叫。


上官陰聽出是自己的聲音,連忙止步張目搜尋,不久便見到這個時間點的醫魔上官陰人在不遠處,那股精氣明顯已投入她的懷中,致使成孕。


「冤孽!耗了半天,竟是自己弄巧成拙。」醫魔想起自己施為後,不禁嘆道。想來也是,莫非她提出要取鬼形黃精,九曲邪君不會和她來到黑霧森林,自然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本來是找藉口入黑霧森林查探自己何以有孕,沒想到竟成為肇事元兇之一。


「那個人不是醫魔嗎?」隨後而來的屈世途訝然問道。


醫魔怕他打擾到此時的自己,旋即食指豎於唇前,輕聲說道:「屈世途,噤聲。」


屈世途連忙收聲,但見到另一個醫魔突然抱著肚子,屈膝下蹲,自行把脈,忍不住好奇問道:「醫魔,這時的妳是發生何事了?」


「我懷孕了。」醫魔沒好氣地說,屈世途腦智過人,馬上和九曲邪君追丟的那股精氣聯想起來,奇道:「莫非……是九曲邪君的,那是上官尋命?」


上官陰略一點頭,表示承認。這使屈世途更加意外,說道:「原來妳跟九曲邪君是夫妻啊!」


「休得胡言,我只是幫他生下了個孩子,我們並沒有感情基礎。」醫魔立即出言否認。


倒是屈世途饒舌,暗暗說道:「連孩子都生了,還有什麼好否認的。」他正好見到醫魔臉色又變,這才住嘴。不過他又想到一不合理處,也不深思便問道:「可是時間不對啊!上官尋命不是才二十五、六左右,妳不是在三十年前受孕的嗎?」


只聽醫魔淡淡地說:「我一開始沒打算生下他,不過幾墮胎最後都狠不下心腸,但反覆封印他成長,最後決心把尋命生下,已經懷孕五年後的事了。」


冥界天獄軍法堂中,代天刑一系諸將亦是雲集,人人向代天刑討教這七日後的炎熇兵燹登基大典究竟當去,不當去。


刃雙飛較為保守,想說畢竟是聖主重臨,便建議說:「這……聖主乃是惡靈,他能取代兵燹,也是正常,我想還是要去,如果發現真的有異,再做打算也不遲。」


「我認為不該去。」天燎金戈直言直說:「這一切都是四無君安排,誰也不知會不會是個鴻門宴,而且我不認為炎熇兵燹有當上聖主的資格。」


「若是炎熇兵燹真是聖主,我等豈不是都要被安上個大不敬的罪名。」岱鉤憂心忡忡道。


這時聽著諸將議論的代天刑,突然轉頭向偽裝傲殘雪的千里鵬問道:「不知傲統領有何看法?」


千里鵬心想:「主人便是要我在大典上行刺代天刑,那自然是要去。」於是便說道:「當然要去,若是兵燹假充聖主,我等可以當場揭穿他的真面目,直接拱將首上位,若他真是聖主,更是要去。」


代天刑點點頭說:「傲統領說得不錯,這場大典,我……去。」


相對地冥界天獄的大堂內,炎熇兵燹高高坐在王位上,斜眼看著四無君強忍傷勢四處張羅,派遣手下行事,倍感無聊。


「聖主,怎麼了?」四無君察覺到氣氛不對,於是恭敬地向兵燹請示,看他是否還需要什麼。


兵燹問道:「離登基大典還有幾日?我的手癢了。」


四無君看出他不耐煩,說回答道:「七日之後便是登基之日,我已經都將帖子發了出去,還請聖主稍安勿躁,到了那天,一定給聖主一個痛快。」


「喔!你是下定決心要去那個地方囉?軍師。」兵燹尖聲問道。


「四無君遍查典籍,才發現這一線希望,自然不希望放棄,而且四無君也有把握,所以那處吾非去不可。」


一旁同在操辦大典的命世風流聽到四無君跟炎熇兵燹這番對話,卻是有聽沒有懂,不知兩人在打什麼謎猜,心道:「看來四無君暗中另有盤算,需要儘速回報義父。」


同時他也暗自笑道:「四無君果然機關算盡太聰明,兵燹雖有天冥魂身,但其行為舉止太易穿幫,只要義父登高一呼,直指他非是聖主,要改朝換代,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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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9-27 09:32:54 |只看該作者
霹靂烽雲 第六十五話 變數 回書目

龍虎山上,申公豹瞭望天際,屈指推算知道徒兒羽飄離正在尋找三魔靈,自言道:「遮掩這三人命格之術,乃是崑崙派的推斗移星訣,觀其功力,崑崙一派上下只有雲中子親自施為,方竟此功。」


申公豹沈思半晌,冷冷說道:「莫非……這三魔靈便是困住妖星的三顆客星,嗯 !」申公豹一手指地,念力直透地層,地底金火轉瞬衝出地面環繞在他四周,依照手印牽動劃做五芒星,打向半空一下驅散了雲中子布置的推斗移星訣。


「徒兒,接下來就看你能夠探查出什麼了?」申公豹語畢,雙眼即閉上,修養元神。


雲中子靜坐於崑崙山上發覺遮掩三魔靈之術已經被申公豹撤去,自覺天機有變,低聲說道:「看來山人終不免入世一遭。」


「哈!哈!九曲邪君果然龍非池中物,我便是蟻天海殤君,你也可以稱我傲殘雪。」附在黑白郎君身上的傲殘雪索性把自己的身份一次全說出。


「海殤君竟是出自冥界天獄。」九曲邪君心中暗暗吃驚,表面還是裝作鎮定問道:「閣下乃是冥界天獄人士,怎麼附在黑白郎君身上?」


傲殘雪嘆道:「狡兔死、走狗烹,我曾受一頁書金丹相助,約定替他抵免三劫,前次便在八口山以術法相救,這次我欲助一頁書解除邪靈之毒,天獄聖主御神懷疑加身,終於兵刃相見。」


「原來如此。」伏龍先生點頭言道,知道其餘之事涉及個人隱私便沒有再問。


九曲邪君還想再問詳細,屈世途的聲音突然傳來,醫魔來不及擋,只聽他說:「邪君啊!你可要對醫魔負責啊!」


「負責?」九曲邪君聞言大感莫名其妙,「屈先生,你說得我怎麼聽不懂?」


「屈先生。」醫魔上官陰皺眉對屈世途說道:「有些事情,我不希望暴露,你為何……」


「不說明白,對妳對邪君都不好。」屈世途轉向對九曲邪君言道:「邪君知道自己還有血親在世嗎?」


九曲邪君沉吟半晌,才說:「我知道。」他這一點頭,反讓有意尋他調笑的屈世途呆住,連醫魔也慌了手腳,心想:「他怎麼明白此事?莫非他剛剛啣尾跟著我?不對啊!邪君一直在此,那為何?」


醫魔上官陰心中最要緊的秘密突然被當事人說他早已明白,真是恍若半空雷擊,一下子愣住。


九曲邪君見屈世途跟醫魔兩人臉色各自生變,不明所以便老實交代:「當初我見到神童時,曾蒙他指點一首詩,他說詩中指明了我的血親身份,要我自個參詳,只是一直都沒想通其中何意。」


醫魔聽九曲邪君這麼說,才稍微放下心,反而屈世途好奇心起,追問道:「神童的詩怎麼說?」


「當初神童贈我四句話,說是『幽魂還來幽冥處,落燕歸入相侯家。單騎征戰君萬里,氣散千夫追一命。』不知屈兄是否能猜出其中意思。」之前神童留給他二十八字箴言,但九曲邪君出身現代,又不善詩詞歌負,苦思良久,始終沒猜出詩意。


伏龍先生跟屈世途、傲殘雪皆是多智長才之人,聞言心領神會,見九曲邪君不識,白忘機和屈世途兩人不禁微笑上嘴,白忘機緩慢地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下這二十八個字,從左上往右下點過,圈出了幽燕征夫四個字,然後向九曲邪君說:「我想神童是要提醒你,血親便在幽燕征夫中。」


黑白郎君體內的傲殘雪則是從詩意上解釋,說道:「幽魂還來幽冥處,落燕歸入相侯家,前一句意藏生死,後一句稱相爺之尊,而又屈居於下,聯想到幽燕征夫,自然可知說得是賣死宰相賈命公的下屬。」


而屈世途最後一個開口,直接了當說道:「單騎征戰君萬里,可得上品之官,氣散千夫追一命,自是追尋人命,兩者合一,不正是上官尋命。」


「上官尋命。」九曲邪君聞言全身劇震,往後退開幾步,口中喃喃自語:「他是我兒,那醫魔……這是怎麼回事?」


醫魔上官陰聽屈世途把所有事都說了出來,幽幽嘆了一口氣,這才將前因後果一一向九曲邪君說明清楚。


冥界天獄軍法堂中,判刀代天刑正坐中央,雙眼微瞇,面前案上添置了一方香爐,裡頭點著紫檀香,薰得滿室禪味。微涼夜色中一前一後兩道人影步入前首一人面帶白色鷹形面具,正是冒稱傲殘雪的千里鵬,走在他後方的蒙著黑巾之人,自然是代天刑的義子,臥底於四無君派系的命世風流,甫入軍法堂,命世風流便感到有些奇怪,心道:「義父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種味道?」


千里鵬首先開口問道:「幾回相見,將首都穿著妖龍鱗衣,可是對傲殘雪仍不信任?」聽他這麼說,代天刑兩眼透露出精光,也不否認說:「面對天獄第一暗探,升高對刺殺的防備,理所當然。」


千里鵬不置可否,便與命世風流分列左右坐下。代天刑馬上向命世風流問道:「三天後,便是登基大典,不知我兒有何計策?」


「不如請傲統領先說。」命世風流把發言權禮讓給千里鵬,千里鵬不客氣地將主人的意思講出來:「隨機應變,是聖主則降,不是聖主則殺。」千里鵬的主人要他刺殺代天刑,只要代天刑參與大典即可,所以說出的方略自然最為保守。


命世風流一向主動,也知道義父性喜攻擊,於是繼千里鵬後說出看法:「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四無君擁立聖主,日後必然增加話事權柄,與其如此,義父不妨一不做、二不休……」


代天刑臉色無憂無喜,聽命世風流話沒說完,打了個手勢表示要他說下去,命世風流看代天刑讓他講完,索性壯膽言道:「兵燹不是聖主即殺,是聖主亦殺。」


「看來我兒十分有把握,認定兵燹非是聖主。」代天刑觀一葉落下而知秋至,猜出命世風流敢提出強勢進攻的把握何在。


命世風流見代天刑暗示要他解釋,便道:「炎熇兵燹沐猴而冠,一介武人只好挑戰,面對繁雜的軍政大事則一竅不通,與其坐視他成為四無君的傀儡,不如義父取而代之。」


「公子這番話也有道理。」千里鵬心裡想道:「若能坐實代天刑造反,我刺殺他自然名正言順。」所以他對命世風流的提議當然大力贊同。


這話一出口,千里鵬便見到命世風流好似遭受電擊,渾身一顫,抱著頭又沈思了起來,代天刑仍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沉吟半晌後說道:「代天刑一向自詡忠臣,我看此計不好。」


「孩兒確有思慮不周之處。」命世風流告罪道。代天刑淡淡地說道:「那你看該如何修正?」


命世風流雙手合抱,跪在代天刑面前說道:「孩兒願做馬前卒,替義父串連炎熇兵燹,四無君能拿他當傀儡,我們也可以。只要權柄落入義父之手,而非四無君。,我等便立於萬勝不敗之地。」


「你想通了誰才是下棋者,很好。」代天刑略為嘉許命世風流,並且勉勵他道:「此局若勝,你可非是馬前卒,而是一擊致命的過河炮。」


千里鵬聽到代天刑父子制定了一條之前主人並未料及的計策,心急回報,於是說:「此間大事已定,傲殘雪便告辭了。」


「不忙走。」代天刑喊住千里鵬,執禮說道:「四無君非同一般庸祿,必然還有計策相害,我而不能長伴身邊,正需要傲統領指點一二。」


「將首深謀遠慮,不需傲殘雪。」千里鵬裝作謙讓地說。


代天刑連忙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執起千里鵬的雙手說道:「此事合該閣下相助,否則不能成事,千里鵬。」就在代天刑喊出千里鵬姓名同時,一股雄強內力鎖住他的脈門,千里鵬當場動彈不得,口不能言。


深山郊外,赫顏少卿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東方鼎立抱著長日狂陽倚著大樹休息。突然一名黑衣人來到,「這是你要我準備的東西。」那人從懷中掏出捲成一捆的紙張,交給了東方鼎立。


東方鼎立當著他的面將捆紙的繩索解開,只見紙上密密麻麻寫著武功要訣和不同的練功圖形,他傲然大笑,說道:「五鎖轉連環,正可補足歸陽不復,妳做得很好。」


東方鼎立拿起手中秘笈向吊在樹上,嘴裡被塞滿白布不能言語的赫顏少卿耀武揚威說道:「你的父親為了救你,很努力練功啊!可惜他不知道,他練得越熟,死得越快。」


霹靂烽雲 第六十六話 歿神再現 回書目

揭明上官尋命的身世後,回到三分縫的途中九曲邪君跟醫魔雖然同行,卻是不住尷尬,一路上兩人不發一語,並非不想和對方交談,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九曲邪君想說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七日之限將到兩人很快就要回歸未來與上官尋命見面,自己既然身為父親,自然要擔下男人該負的責任,首先開口說道:「屈世途已經到神蠶宮準備了。」


「嗯!」醫魔上官陰點頭稱是,卻不接話。


「回去後,我……我會……我會負責。」九曲邪君期期艾艾說得有些沒頭沒尾,畢竟也是他第一次向異性表白,而且兩人之間已經育有一子,使從無戀愛經驗的他緊張莫名。


「我不知道。」醫魔突兀地冒出這句話,使九曲邪君須臾間又忐忑不安起來,醫魔見九曲邪君因為她一句話直流冷汗,不覺好笑,輕抿嘴唇,風情頓生,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使九曲邪君看得兩眼發直,心道:「我怎麼從沒發現原來醫魔如長得這麼……這麼漂亮。」


九曲邪君幾番神情變化,醫魔全收入眼簾,嗔道:「你這人……唉……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尋命解釋你的存在。」想到歸期在即,如何跟兒子上官尋命交代一切源由,不禁使醫魔感到煩憂。


「照實說便是,我想他會體諒的。」九曲邪君雖然和上官尋命接觸不多,覺得他直率豪爽,應該不會過於糾結才是,尤其一切都是出於巧合,並非自己故意不認他們母子,相信以上官尋命的個性,當不致為難。


醫魔上官陰幽幽嘆道:「希望如此。」


不知不覺間,九曲邪君跟醫魔已經接近三分縫,來到入口處,兩人先後使用縮骨功進入,不料才踏上無念教的地界便聽見打鬥聲,九曲邪君憂心留在教內的人跟醫魔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要先去一步查探,醫魔也不阻攔,點頭讓他前去。


九曲邪君隨即施展輕功直奔,一到無念教的門口便看到兩具屍體橫陳地上,「是一瓢水跟無意。」九曲邪君略做勘驗,發現兩人經脈俱斷,顯然是死在天雷吼之下,訝然說道:「歿神受我一刀,居然還沒死?」


聽到打鬥聲來自後院,九曲邪君連忙發足趕至,只見鬼智靈童與飛狼雙雙挑上晨鐘暮鼓,狼吟虎嘯力抗鐘鼓齊鳴,加上鬼智靈童以心靈術相幫,兩造重演上回戰況,鬥得不分上下。


醉貴妃守在枯葉、殺素兩名病人身邊看照,白面具東南秋則與情劍喬飛聯手和白馬雕龍過招,雖然武皇劍招凌厲、多情劍訣奇變,但白馬雕龍一雙流星拳氣勢非同凡響,左打白面具、右抗喬飛,儘管孤身一人卻反而佔住上風。


羽飄離手持一柄無鋒之劍對上歿神,歿神使出劍走刀行的功夫以石為刀、木為劍,接連使出「騰劍登鶴」、「御刀成翼」等招式,以真氣內力駕馭兵刃及遠,殺得羽飄離左支右絀,劍鋒一轉用上師授劍招「隨心所欲任飄逸」,劍走輕靈變幻,好不容易盪開逼身的石刀木劍,但歿神緊接著一招「佛手水劍」,冰鋒直刺羽飄離眉心,令他不得不退以避其鋒。


看到戰局兩處旗鼓相當,一處暫落下風,九曲邪君登時有了計較,雖然和羽飄離有間隙,仍決定擒賊先擒王,先對歿神這首腦下手,雙掌交錯畫出九個圓圈,一股扭曲掌力捲起陰風陣陣,螺旋化作龍捲之勢攻向歿神。


「試我這招九邪極變。」九曲邪君宛如出閘猛虎,伸爪撲向歿神,歿神曾聞慈海渡者大敗其手之事,不敢怠慢,回掌牽動石刀木劍合成一招「沖霄斬」,可惜「九邪極變」乃是六祭之術的上段之招,區區「沖霄斬」那能抗衡,不過多時便為九曲邪君打得土崩瓦解,掌力威勢不減依舊打向歿神。


歿神看得雙眉緊皺,十成功力完全運起,身上骨骸爆出連串炒豆般地劈啪聲響,將真氣匯於右手姆、食、中三指運出,大喝一聲:「怒佛開膛指。」


「怒佛開膛指」正面對上「九邪極變」,指掌交錯之間,歿神先前只見掌力如同黑色暴風,接掌更覺驚心,盈耳的鬼哭神嚎助長「九邪極變」山崩石裂之威,歿神完全抵擋不住,邪君憑空一掌龐然壓制歿神,歿神暗自叫苦,運動全身功力,只能勉強從掌氣籠罩下打開細縫,隨即化光遁去。


脫逃的歿神心中暗道:「若非吞噬慈海功力,歿神就要慘虧在這掌之下。」


見到真正的主人仍然被逼退,晨鐘暮鼓又是一驚,雙雙脫離戰場,留下白馬雕龍一人,白面具看敵人已退,便出言問道:「你仍要戰嗎?」


「這……」白馬雕龍一時沉吟,不知所措。


「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九曲邪君看他眼神迷茫,彷如頓失支柱,於是向他問道。


「至高,我之一生只為追求至高的武學。」白馬雕龍神色迷惘地將自己畢生所願脫口而出,


「那你看好。」九曲邪君聽完他的追求,語一畢,伸手臨空劃作邪字,「皇邪印」應聲而發,偌大掌力直接打向無念教東首的大紅柱,以邪君功力這掌威能必定一掌打斷這根柱子,偏偏「皇邪印」擊中時這大紅柱卻是不搖不動,只是出現了一個掌印深刻其中。


「你瞧明白了嗎?」九曲邪君回頭問著白馬雕龍。


「我看清楚了。」白馬雕龍點頭回答,但九曲邪君緊接著又問:「你真的明白嗎?」


白馬雕龍再一細看,竟發現這到掌印居然是由無數個邪字所組成,頹然若失,搖頭承認自己看不出此招玄異,垂首言道:「我……我不明白。」


「那你就在此想到明白吧!」九曲邪君此言一出,白馬雕龍隨即一屁股坐下,開始認真思考這招「皇邪印」的奧秘。


「你們沒事吧?」醫魔踏入後院看到滿地傷患,馬上進行診療,所幸檢查之後眾人都只是皮外傷,只可惜一瓢水跟無意,被歿神用來殺眾人威風,當場斃命,連忙就幫三魔靈、白面具跟喬飛包紮。


「閣下怎麼找到此間?」九曲邪君看見羽飄離也在其中,直接向他詢問。


「我所練就的道術,能千里尋蹤。」羽飄離坦白承認,鬼智靈童此時也來到九曲邪君跟前,湊到他耳邊交代:「此人說是師父把我們騙離娘親膝下,所以要把我們強行帶走,但也多虧他在此處,歿神來攻時,我們才能支撐住。」


聽過鬼智靈童的說明,九曲邪君大致明瞭了前因後果,想來該是歿神意圖找回場子,正逢羽飄離要尋回三魔靈,雙方正巧遇到,他就幫忙擋住歿神。


雖然日前還受他以九鳳箭重創,但藉此明白上官陰、上官尋命母子跟自己的關係,所以九曲邪君臉色還算好看,可是醫魔可不吃這套,在幫羽飄離包紮時故意綁緊白巾,勒得羽飄離痛到眼淚差點飆出來。


九曲邪君看羽飄離人不算壞,怎會使用九鳳箭這種陰毒暗器,頗感疑惑,於是問道:「羽兄弟,你可知道九鳳箭上塗了毒藥?」


「九鳳箭有毒?」此事羽飄離未從女暴君口中得知,他同感詫異。九曲邪君看他不似作偽便挑明了說:「箭上之毒還是亂慾焚心散。」


「什麼!」羽飄離驚叫出聲,「這……我實在不知箭上居然,居然……」


「你是從我娘親那得到這九鳳箭的吧!」鬼智靈童一語道破九鳳箭的來歷,說道:「箭上的亂慾焚心散,是我娘親女暴君多年的收藏,向不輕用。」


九曲邪君右眉揚起,疑惑地問道:「你跟女暴君究竟是何關係,為什麼要幫她來找三魔靈?她又送你這九鳳箭?」


羽飄離發現其中似有蹊蹺,於是不加遮掩地把自己前去向赫顏姑蘇賀喜,答應女暴君尋找三魔靈等事一一詳述,九曲邪君也喚鬼智靈童把三魔靈拜師的源由和經過說給他聽。


霹靂烽雲 第六十七話 崩雪山的雪崩 回書目

八月二十三,月照子時天,赫顏姑蘇孤身一人站在崩雪山的頂峰,一道火光幻化,腰懸長日狂陽的東方鼎立帶著被僅僅綁住的赫顏少卿來到,「我就知道,不論我人在何方,你都能找來,東方鼎立。」

「選在崩雪山,赫顏姑蘇,你詳細考較過我的名號了。」東方鼎立傲然面對北極天宗,絲毫不畏崩雪山上冷入人心的寒意。赫顏姑蘇說道:「我已答應決戰,放開少卿。」


東方鼎立卻是不允,只說:「讓他看完我等一戰,在父子團聚不遲。」東方鼎立將赫顏少卿往後一拋,直接拋到一方平坦的岩石上,赫顏姑蘇看他出手力道與落點方為皆十分適當,並未傷到赫顏少卿,雖然安心兒子沒受傷,但也更加警惕東方鼎立的身手。


赫顏姑蘇收攝心神,把所有思維雜念排出腦海外,挺起丈二金矛主動出招,雙手握槍直刺東方鼎立,東方鼎立仍未拔出長日狂陽,因為他知道槍法學問甚大,槍為百兵之賊,乃因長柄武器收放極快武,進不可擋,速不能及,可以有效拉開距離予以敵手痛擊,東方鼎立有意一招立威,故意等赫顏姑蘇招式落點確定才要拔刀。


但是北極天宗赫顏姑蘇何等老江湖,多年來的武林搏鬥與東方鼎立抱持同樣心思的人所在多有,於是他在槍勢刺至一半時,搭在槍尾的左手忽然晃動,槍尖應聲同時變幻,恍若驟雨轟地,東方鼎立身在局中,更有摸不透赫顏姑蘇這一槍要刺向何方的感覺,正是北極槍法第三式「流星化雨」。


赫顏姑蘇雙目閃爍青芒,顯示他把真氣運轉至顛峰狀態,力求一槍斃敵,殊不料東方鼎立狂喝一聲,倏地後移,同時拔出長日狂陽,跨步向前,從上而下一刀直劈,分毫不差地擊中槍鋒,使赫顏姑蘇眩若星雨的槍式剎然止住。


一刀斬破「流星化雨」之招,東方鼎立又是踏步前行,手上寶刀隨之生出無匹刀氣震懾敵人,赫顏姑蘇渾身劇震,東方鼎立隨即同握刀柄,奮力一刀斬向赫顏姑蘇,喝道:「吃我一刀。」東方鼎立揮刀劈中赫顏姑蘇肩頭,但觸及之處卻非人體,而是堅硬的甲冑,赫顏姑蘇得意地說:「想不到吧!這就是你送來的黃金帝甲。」


赫顏姑蘇一下停住身子,與東方鼎立形成對峙狀態,冷聲喝道:「你怎能識穿流星化雨的招式變化?」


「這一點,你該去問女暴君。」東方鼎立狂態畢露,放聲大笑。


聽完鬼智靈童的解說,羽飄離已然明白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訝道:「為何嫂子要欺瞞我?」


鬼智靈童說道:「因為她希望你能把我們帶回去,畢竟娘親身旁沒有幾個她真正信任的手下,所以她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沒想到我竟被欺瞞至此。」羽飄離搖頭嘆道,同時想起帶給九曲邪君跟醫魔的麻煩,立即抱拳道歉:「對不住,因為在下太過愚魯,造成了兩位的困擾。」


九曲邪君搖手表示不介意,說道:「羽兄弟江湖經驗甚淺,難免為人所欺,只盼你日後行事多加注意。」


「這個當然。」羽飄離低頭稱是,但他心中仍有疑惑未解,於是開誠曝光地說:「由此看來女暴君所謀不小,那她怎麼會甘心嫁給赫顏老哥?」


此時鬼智靈童突然語出驚人,言道:「羽飄離,你還是趕快回去,說不定還能阻止那個大惡人。」


「大惡人?你是指誰?」羽飄離聽不懂鬼智靈童這句話,因為想來想去北極天朝中都沒有足稱大惡人之輩。


鬼智靈童深深嘆氣,決定揭露親母的陰謀,說道:「娘親會嫁入北極天朝,是受了一個叫做不落狂陽東方鼎立的惡人唆使,目的是要探查赫顏姑蘇的武功大要,事成之後兩人平分北極天朝。」


「竟有此事。」九曲邪君跟羽飄離不約而同脫口說出同一句話。九曲邪君是訝異居然在這時期便風聞東方鼎立的事跡,羽飄離則更是面露驚色,心中暗忖:「那赫顏老哥不就危險了,我得快去幫手。」


急切之下,羽飄離連忙告辭,便起身趕往北極天朝。


聽了東方鼎立的話,赫顏姑蘇已經明白是女暴君趁這幾日看他練功,伺機洩漏北極槍法的奧秘,不禁咬牙恨道:「可惡的賤人。」


「怒吧!讓昇騰的怒火融化這座雪山吧!。」東方鼎立以刀鞘接刀柄,化出長日狂陽的真面目,熾如烈火的刀氣遙指赫顏姑蘇,長刀一擺挑釁道:「赫顏姑蘇,再來吧!」


親見東方鼎立不把自己看在眼裡的狂傲姿態,赫顏姑蘇怒火中燒,橫槍疾掃,全力反撲,大喝一聲: 「物換星移,看槍。」赫顏姑蘇化出槍影披天蓋地往東方鼎立掩殺過來。


東方鼎立藉女暴君之助,已然熟悉赫顏姑蘇的槍路,自然明瞭此招精微盡在「一槍追一槍」五字上頭,赫顏姑蘇每出一槍,瞬間抽回,然後再捅一槍,一槍緊接一槍,但每一槍或虛或實甚是難辨,赫顏姑蘇習練多年,這物換星移已經練到可以同時攻出三十六擊,其中虛實參半的境界。


東方鼎立揮動長日狂陽連環劈砍,雖是一招一式都穩穩針對赫顏姑蘇的槍路,但在應變之際,依然難以全盤掌握物換星移的虛實變易,只要他少破解幾槍,赫顏姑蘇立馬反擊,一時槍響、刀風呼嘯不絕,也使東方鼎立大感興奮,言道:「北極天宗,你的槍法果然出神入化。」


赫顏姑蘇且戰且走,以這招「物換星移」拖著東方鼎立,接連過招,乍看下好似佔了上風,實則有苦自己知,明白這樣大耗心神力氣交手,於己不利,尤其看到東方鼎立在如此激烈交鋒中仍可分神說話,便能探知其人氣脈悠長猶勝自己。


東方鼎立刀隨人走,驀地挑開槍尖,帶起一道火舌,強勝烈焰的刀勢硬闖殺破幢幢槍影,欺近赫顏姑蘇,赫顏姑蘇本還怕戰局膠著,迫得他為保持強大的攻勢,不斷耗損真元,如今東方鼎立改打近身戰,他不驚反喜,反手抽槍逆襲,全然不顧空門大開。


東方鼎立見赫顏姑蘇變作短槍套路,同時改七尺長日為三尺狂陽,斜上擋住刺落的的丈二金矛,空出的左手伸指以一招「「破日金錐」點向赫顏姑蘇,卻同樣被黃金帝甲擋下。


赫顏姑蘇抓准時機再度攻出一槍,丈二金矛從右側攻向東方鼎立,銳利勁氣直刺入骨。東方鼎立應變神速,揮刀橫砍,就在槍鋒及體前的一瞬間命中丈二金矛上氣勁最雄渾處,既是一舉破去這槍威能,也是借力使力反彈拉開跟赫顏姑蘇的距離。


「將星應命。」赫顏姑蘇得勢不饒人,話語甫落,整個人就像扯緊的弓弦一樣,猛然彈射躍出,手握長槍直線擊向東方鼎立的咽喉,依循一種隱含天地至理的軌跡,丈二金矛就像是凍結了一切,穿越層層空間的勁箭。


反觀東方鼎立長日狂陽在手,勢如赤州炎帝重臨大地,捲起萬丈洪焰,他將刀鞘再次接上刀柄,沉聲言道:「歸陽不負。」東方鼎立高舉寶刀,招式運化於掌間,竟也融會北極槍法第一式「星凌雲漢」,「中平槍、槍中王,正中一擊最難防。」東方鼎立一邊出招,一邊唸唸有詞,長日狂陽夾帶熊熊火勢,招若驕陽破天荒,霍地急奔橫刀往中路砍去。


蓬地一聲,東方鼎立、赫顏姑蘇兩人擦身而過,刀槍互擊,硬拚一招,火花迸濺,刻不容緩之際東方鼎立早悉「將星應命」走勢,登時閃身避開赫顏姑蘇下一步刺擊,並且藉由側身之利在被丈二金矛逼開後再度揚起刀勢,攔腰砍中赫顏姑蘇。


赫顏姑蘇冷冷說道:「東方鼎立,你忘卻我身穿黃金帝甲嗎?」只聽東方鼎立低聲言道:「帝甲贈君,護身不宜,迴避鼎立,刀下留人。」


「難啊!」東方鼎立最後兩字出口,火焰刀氣從赫顏姑蘇身上迸射而出,堅硬的黃金帝甲竟被東方鼎立在腰間處留下了深可見膚的刀痕,刀痕四周好似被烈火燒過,極陽之氣竄入五臟六腑。


赫顏姑蘇潰然而倒,雙足跪地,問道:「為什麼?」


東方鼎立想讓他死得明白,因而清楚解釋道:「我料準你必定選擇冰天雪地作為交戰之地,黃金帝甲久受天霜之氣,變得堅硬,又被我刀中焰氣軟化,幾番來回帝甲防禦自然脆弱,當我以指力試探已至可行,才將刀中焰能催至最高,一舉殺你。」


「高明的戰術。」赫顏姑蘇氣力已然不繼,不禁垂首喪氣,東方鼎立旋身一招,火焰刀流直斬下赫顏姑蘇的首級,斷頸處噴血如泉,強悍的餘勁如同烈日,在崩雪山上留下刀痕,痕中烈能深入山脈,融解了崩雪山上的長年積雪,雪水混合從赫顏姑蘇體內暴射出的血水,洶湧奔向山腳化作一條長河。


一戰方畢,東方鼎立想起赫顏少卿,回頭看去已不見人,「被人救走,那也無妨,他總會前來送死。」隨即順手將赫顏姑蘇的首級扔到那塊大石上,同時揮刀題字,寫下:「天無二日,惟吾曠照,東方不落,鼎立不搖。」十六個大字。


女暴君靜坐在北極天朝的大堂上,一手執起酒杯品嚐赫顏姑蘇珍藏許久的佳釀,同時欣賞著崩雪山的大融雪,不久後依照她暗中潛伏在市井的暗探紛紛接獲指示,開始大肆散佈赫顏姑蘇的死訊,一時間北極天朝的門客、武侍群起騷動,就在他們想要將北極天朝一掠而空時,大批接受女暴君領導的神蠶宮、十三聖殿餘眾在關足天舊部太古原人的率領下浩浩蕩蕩開入北極天朝,將整個天朝置入掌中,此時赫顏姑蘇的舊部發現情勢不妙便推出沐天凜、沐劍平兩兄弟和女暴君交涉。


「願降者留,不願留者走。」女暴君簡單宣布她的決策,想說性命無憂許多門客、武侍當下一哄而散,但也有些人相中女暴君的才智,決定跟隨他,這批人便以沐天凜、沐劍平兩兄弟為首,加入女暴君麾下。


崩雪山下,方才斬殺赫顏姑蘇的東方鼎立前方迎面走來一名僧人,恭身敬道:「恭喜大師兄揚名立萬。」


「你……」東方鼎立一下子認不出來人,相對看了一會,才露齒笑道:「原來是三師弟大智慧,怎麼你又變換面貌了?」


「原來大師兄還是適應這副尊容。」大智慧轉眼易容,同樣身穿僧袍,只是掩去原先的煞氣,成了個慈眉善目的俊俏和尚,他幽幽說道:「師兄不知赫顏姑蘇是小師弟羽飄離的好友嗎?若他知道是他不曾聞名見面的大師兄殺了他的好友,真不知他會多傷心。」


「如果他要問罪,那我當殺則殺。」東方鼎立不客氣應道。


「耶!你們雖不熟識,但畢竟師出同門,就讓師弟我前去居中排解吧!」大智慧說完便離開去找羽飄離講述此事,來得莫名、去得奇妙。


「大智慧,你說是排解,其實是要激他找我相殺吧!」東方鼎立淡淡地說道:「算來也是師父申公豹念茲在茲的天妖降臨之刻了,既要借刀殺人,我也沒差。」


霹靂烽雲 第六十八話 殺素 回書目


羽飄離得知女暴君和東方鼎立的陰謀後,急忙施展輕功趕往北極天朝,不料行到中途,卻於進入北域前見到一名慈眉善目的俊俏僧人打坐在必經道路上。


羽飄離走近瞧明了此人面貌,訝道:「是三師兄大智慧。」


大智慧緩緩地說: 「小師弟,久違了。」


「我之好友赫顏姑蘇正逢他人算計,還請三師兄隨我同往援助。」羽飄離知道這師兄心機手段過人,遂出言請他襄助。


「阿彌陀佛,此路行不得啊!」大智慧高喧佛號,出口竟是勸阻之言,羽飄離看他不肯伸出援手,自道:「既然師兄不願同行,暫且讓過,莫擋師弟之路。」羽飄離與其他師兄弟向無深交,大智慧不願幫手,他不介懷但也惱他見死不救,所以口氣不善。


大智慧卻是不以為意,逕自說道:「小師弟。看重朋友之情,就不怕壞了同門之義嗎?你可知東方鼎立是誰?」


聽到大智慧口出東方鼎立四字,羽飄離不免有些吃驚,隨後他又提起同門之義,使羽飄離赫然想起一人,在他投入龍虎山門下前,早有一位大師兄藝成出師,多年未與師門通過聲氣,所以自己也不曾相識。


羽飄離語帶苦澀地說道:「東方鼎立,便是大師兄?」大智慧點頭證明了羽飄離的猜想,然後言道:「大師兄一向獨來獨往,就算我去也沒情可講,何況是你這個小師弟。」


「哈!哈!」羽飄離乾笑兩聲,仍是跨步向前,大智慧斜身欲擋,羽飄離一個滑步已然閃過大智慧揚長而去,只是說道:「義之所在,義不容辭。」


望著羽飄離遠去的背影,大智慧低聲言道:「此去怕是永別,小師弟啊!你讓師兄不知該讚你重情重義,還是罵你太過天真。」


無念教的密室中,醫魔上官陰將採來的鬼形黃精讓魔靈殺素服下,殺素突然一陣痙攣,發出尖叫聲。鬼智靈童跟飛狼聽到後不免緊張起來,但不敢去詢問,於是鬼智靈童便去尋九曲邪君出頭,「師尊,我聽三妹叫得好慘,不知你可不可以……」


雖然鬼智靈童沒把話說完,九曲邪君也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便主動說:「讓為師去探探殺素的情況吧!」語畢,九曲邪君便打開石門,走近密室門外,這時醫魔隔著門解釋道:「你別接近,殺素這是生肌長肉的正常情況,去幫我喚醉貴妃來。」


「喔!」聽醫魔這樣交代,九曲邪君醫術疏淺不敢反駁,答應一聲後雖不明究裡,還是乖乖按照醫魔的指示離開密室,去幫她叫醉貴妃進入。


醉貴妃並未得到一瓢水醫術真傳,也不明白醫魔讓她進去有何幫助,但想她如此吩咐必有緣故,所以便遵從醫魔的指示走進密室。


「邪君,醫魔讓醉貴妃進去是能幫上什麼忙嗎?」白面具又是疑惑又是緊張地道。九曲邪君看白面具這副模樣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說道:「難道你怕醫魔對醉貴妃不利嗎?不要杞人憂天了。」


「啊!是我多心了。」白面具想起自己這樣胡亂擔憂,也莞爾一笑,其實他也是關心則亂,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只聽兩個女人在密室中支支喳喳不知說什麼,說了好一會兒,醉貴妃才走出密室,鬼智靈童見到醉貴妃出來,還想探問殺素情形,醉貴妃卻看似非常著急,沒空理他便自行離開無念教。


「現在是什麼情形?」白面具向九曲邪君詢問道,但九曲邪君也同樣答不出來,只好兩手一攤,說道:「別問我,我也瞧不明白。」


不過片刻,便又見到醉貴妃風風火火地捧著一個包裹踏入無念教,她還沒跟教中幾人打過招呼,便有一腳踏入密室,渾似看不見九曲邪君他們六個大男人,連一直沈默看待此事的情劍喬飛跟白馬雕龍都產生自己被忽視的感覺。


發覺白馬雕龍的異樣,九曲邪君輕咳一聲,說道:「好好悟練。」白馬雕龍知道九曲邪君察覺到自己的分心,連忙把全副心神重新放回柱上的皇邪印。


「好了,終於大功告成。」密室中傳來醫魔的聲音,九曲邪君領頭帶著焦急已久的鬼智靈童跟飛狼一起進入密室,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打扮得秀雅可愛依偎在醫魔身邊,怯生生地拉著醫魔上官陰的衣角,原來方才她讓醉貴妃來回採辦的就是殺素的裝扮。


因為殺素以魔靈姿態長年累月窩在方盒裡,從未穿過衣服,在鬼形黃精的藥力入體後重新正常生長,自然無衣蔽體,所以醫魔才不准九曲邪君入內。


雖然三魔靈多年來生活在一起,但殺素還是頭一遭真正親眼看到一直照顧她的大哥跟二哥,一下感動於心,吃力地慢慢開口講話:「大……哥……二……哥……我…我…是…殺…素……我…好…了……」


聽見殺素開口叫喚自己,鬼智靈童跟飛狼欣喜欲狂,鬼智靈童手舞足蹈不能自己,飛狼更是一把抱起殺素,接連幾次將她拋到半空,口中嘯聲不絕以表達歡慶之意。


飛狼把殺素放下,殺素也知道這次全是多虧兩位師尊奔走,隨即屈膝下拜,口中說道:「多…謝…兩…位…師…尊……不…辭…勞…苦……」


「既是我徒,何必客氣。」醫魔扶起跪著的殺素,同時眼神飄向九曲邪君,邪君自明其意,也知道七日之限將至,雖然可惜師徒雙方將分開三十年,但想到對再次見面兩人來說只是數日時間,倒也不甚悲傷。


九曲邪君將魔寶大典跟一頁書的親筆函取出交與鬼智靈童,說道:「師徒情深,可惜緣分卻淺,拿去吧!」


鬼智靈童一時不知所以,遂問道:「兩位師尊有事交代?」九曲邪君也直接說明:「我感悟天命,將與醫魔閉關三十年,這段時間你們持我信函往雲渡山後山去,將有一名僧人代我等照顧你們。」


拜師不過數日便要生離,三魔靈同感愕然,鬼智靈童帶頭相問:「師尊,這是怎麼一回事?」


早知他會這麼問,九曲邪君已捏造一套說法準備多時:「在你們上山前,我跟醫魔就已做好閉關準備,若非收你們三人為徒也不會延宕至今,天時將至不可再拖,這三十年裡你們不可荒廢,好生習練魔寶大典中的武功跟術法,屆時我要考較。」


九曲邪君把所有事往虛無飄渺的天命一推,鬼智靈童難以辯駁只好低頭接下九曲邪君交付的魔寶大典跟一頁書親筆信。而醫魔也輕輕摸著殺素的頭,從懷中取出一本武冊交給她,言道:「至今我這當師尊的還沒傳授你們什麼功夫,鬼智靈童跟飛狼都是由邪君調教,看來我是與殺素有緣,這飛絲懸命殺法便充為見面禮吧!」殺素接過飛絲懸命殺法後,將之緊緊揣入懷中。


九曲邪君看著兩手空空的飛狼,見他並無欣羨也不嫉妒,暗讚他重義,遂由衣袍中拿出一書遞給飛狼,只見上寫:「邪能心法」四字,囑咐道:「飛狼,你外功練得凌厲,但內功一道上卻多有欠缺,除了跟你大哥修練魔寶大典外,可多參修這秘笈。」飛狼知道師尊用心良苦,小心翼翼地貼身收藏,連聲狼嚎表示敬謝。


此間事了,九曲邪君回頭吩咐情劍喬飛,「喬兄弟,勞你護送我這三名徒兒往雲渡山去。」


「是。」喬飛已認九曲邪君為主,自然不會有違。同時九曲邪君也高聲向柱下的白馬雕龍說道:「三十年後,我欣見你創制出更精妙的皇邪印。」


「讓我跟醉貴妃送邪君一程。」白面具一旁聽著,知道九曲邪君跟醫魔將要離開,此後就是三十年不見,自己血仇未報,仍要行走江湖,實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日,因此堅決相送。


九曲邪君拗不過他只好應承,白面具跟醉貴妃一路送著九曲邪君師徒來到三分縫的出入口,就要分別時,醫魔上官陰忽然湊到白面具耳邊輕聲道:「醉貴妃是個好女孩,好好待她。」


「醫魔……我……」白面具還想分辯,九曲邪君卻是把話題引開,說道:「為防歿神再次來犯,我會在三分縫入口設下黃泉九曲陣防護,陣法精義詳細聽說……」


一番言語後,九曲邪君已經把黃泉九曲陣的概要全盤告知白面具,「送君千里,終需一別,他日再會。」九曲邪君略微一揖後,便和醫魔、三魔靈及喬飛一同化光遁出了三分縫。


「邪君用意深遠啊!」醉貴妃在九曲邪君一行人走後感嘆道。白面具一時反應不及,問道:「此言何意?」醉貴妃便向白面具說明:「邪君武學勝我等百倍,我們若能參透他精心設置的陣法,加以主持操演,修為自可大進。」


「九曲邪君,真義士也。」白面具瞭解箇中用意後,知道他暗助自己練功以向武皇雪恨,不免敬意頓生。


出了三分縫,九曲邪君依言應手布置出黃泉九曲陣護住三分縫,隨後向三魔靈言道:「善自珍重,三十年後再見。」話聲方落,便牽著醫魔駕了道長虹直往神蠶宮去與屈世途會合。


霹靂烽雲 第六十九話 一掌解圍 回書目



「命世風流,你不是四無君的手下嗎?這份軍議是怎麼回事?」炎熇兵燹看完他呈上的建議書中明指需倚仗代天刑戰力的條文後,尖聲問道。


命世風流拱手為禮,恭敬地言道:「將首乃天獄諸將信心所在,若聖主能獲得彼方支持,日後再戰沙場,自然得心應手。」命世風流暗中指明兵燹一向獨來獨往,不善軍國爭鋒,若想領兵出戰該要憑仗之人該是代天刑,而非四無君。


「喔!」炎熇兵燹略為低吟表示質疑,然後淡然言道:「原來軍師手下也非鐵板一塊。」兵燹快人直語,倒讓命世風流難以回答,連忙跪下稱道:「吾為天獄之臣,自為天獄之主效力。」


「哈!本聖主確實明白你的忠心了。」兵燹怪笑一聲後以嘲諷語氣說道:「我會詳細考慮你的建議。」兵燹說完後,忽聞「噗嗤」一聲,命世風流居然難以遏止地抿嘴淺笑。


「你,笑什麼?」兵燹一手靠著臉頰,瞪向命世風流,質問的語氣雖然平和,暗中怒意不言可喻。命世風流老實回答道:「我笑聖主不明人心。」


「人心,的確很難捉摸,就像你不知道我現在很想一刀將你大卸八塊。」兵燹輕揚嘴角,掛著笑意說出血腥的語句,彷彿已經看到命世風流被自己砍殺的場景。


「人心,真是不容易看穿啊!就像我身在四無君門下,卻心向將首,若我不說又有幾人能明瞭。」命世風流拿自身來當比喻,不諱言地講出自己身在曹營心在漢,傾向代天刑一派。


「自己招供了,特別。」炎熇兵燹小讚一句,然後說道:「你想說什麼,講吧!」命世風流逕自閉起雙眼,言道:「聖主可曾想過文武自古總是不合,道理何在?」聽他答非所問,炎熇兵燹沒有耐心東猜西想,直接說道:「我沒這空想,你直言吧!」


命世風流正是要釣炎熇兵燹這番說法,猛然睜眼抓住話柄,便展開遊說:「聖主所說正是,直言兩字就是文武不合的原因,四無君任為軍師在計畫籌謀一道上自有其長,但聖主的想法希望被人左右嗎?將首跟聖主同是武人,行事作風同樣率性快意,與其放任四無君凌駕聖主之上,不如跟將首一同縱橫天下來得暢快。」


命世風流一番說法盡現狂士風範,但也直接觸動炎熇兵燹的好戰之心,畢竟這幾日四無君所進之策多為保守謹慎,使炎熇兵燹的雙手不禁癢了起來,於是他回覆命世風流:「我會給你滿意的結果。」


命世風流知道自己已然說動兵燹,遂不再言,彎腰行禮便退下,只待尋機向義父代天刑表明此事。


眼見命世風流離去,炎熇兵燹大笑狂語言道:「四無君,本座等著斬下你那顆美麗頭顱的日子到來,登基大典真是讓人迫不及待。」就在兵燹自顧自地大放厥詞時,渾然不知一道鬼氣驀地從殿外飄走。


只用六天,回到過去的主要任務便大功告成,欣喜大事已成的九曲邪君帶著醫魔化光直往神蠶宮,想到即將見到上官尋命,九曲邪君心中有些感觸,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相見不相知的兒子,又該怎麼解釋三十年來的空白。


念及這點,九曲邪君不免胡思亂想起來,猜想上官尋命是會直接撲上來給自己一個擁抱,還是先暴打他一頓,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認自己這個父親。


「邪君稍待。」醫魔上官陰突然冒出一語,九曲邪君立即止步,疑問道:「怎麼回事?」聽到九曲邪君這樣詢問,反倒是醫魔訝然,她伸出玉白的手指,指向團團包圍住神蠶宮的大軍,疑道:「邪君沒看到嗎?」


九曲邪君適才想著上官尋命之事,想到出神,渾然將眼前兵馬視若無睹,老臉一紅,馬上回頭仔細瞧向那路兵馬,只見到女暴君親自領兵前來,和一眾將領穩居中軍,手下人馬分成不同小隊,一隊串連一隊,組成宛如蜘蛛網般的嚴密體系,透過嚴謹的調度把人員戰力發揮到最大,完全不必擔心出現顧此失彼的情形,隨時能把戰陣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可見女暴君行走武林多年,確有她的真才實學在。


「奇怪,神蠶宮不是女暴君的老巢嗎?她怎麼會反而攻打這處,若非神蠶宮已經被他人佔去?屈世途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九曲邪君心中浮現連串疑問,卻是不忙,完全不把目下的鼎盛軍容當一回事。


不過這也難怪九曲邪君看輕,在霹靂之中人海戰術的成功是絕對的少數,一個武林高手的價值遠勝千軍萬馬,連還沒得到五蓮之力的一頁書都能一掌打退五界通、八方冥的集境八千兵馬,何況現下的九曲邪君,尤其領頭者的武學造詣可能還不如五界通、八方冥。


「邪君你看,那人好似屈先生。」順著醫魔手指的方向,九曲邪君見到一名和屈世途八分相似的人影立在神蠶宮最高的望台上指揮,遠少於圍城人數的戰鬥人員匆忙地奔走執行他的命令,外圍兵馬則像是被人用陣法、術法一類的招式擋住,一時難越雷池。九曲邪君點頭言道:「好像是他沒錯,要解釋這一切就要問他了,我們入城吧!」


「只能如此。」醫魔同意九曲邪君的意見,對他說道:「還請邪君開路了。」


九曲邪君也不遲疑,有意震懾敵軍,當下運氣雙掌,使出六祭之術中一門奇招來,只見他化運出一團紫氣打向空中,紫氣如同烈日一般映照,轉眼渲染半片天空,九曲邪君再凝元功,那紫色烈陽同時反轉勁力回到九曲邪君身上,大幅加持他下一掌的威力,雙袖間充盈真氣鼓盪不休。


本來熱切攻城的女暴君大軍,亦發現到這番奇異景象,乍然見到紫色世界降臨,全軍吃驚不小,九曲邪君抓準時機,一團足可融鐵化銅的灼熱紫氣躍於掌中,忽然暴喝一聲:「神會紫陽。」隨之身形螺旋騰起直入陣中。


九曲邪君強勢出擊,當前兵馬只要進入前方三尺處,便盡遭紫氣弒殺,嚇得無人敢擋,任憑九曲邪君殺開一條道路直通神蠶宮,醫魔也跟緊九曲邪君,兩人一路來到神蠶宮大門之外,城上隨即跳出一人祭起符令打開陣法,九曲邪君讓醫魔先行入內,然後反手將紫氣擊出,宏大氣功瞬間籠罩整個戰場,女暴君精心布置的陣法在九曲邪君絕對優勢的武力格外脆弱,顯得完全無用。


神會紫陽一招打入了女暴君大軍之中,如同火焰般延漫,一時山飛水走,大地動盪,紫色光亮席捲全軍,無數兵馬受掌力加身立時身滅,更多的是被掌風餘勁波及而人仰馬翻、身上掛彩,連身任軍首的女暴君也只能在太原古人跟沐家兄弟的保護下倉皇遁走。


頃刻間,女暴君麾下原先氣象森嚴、刀光劍影的雄糾神態蕩然無存,全被九曲邪君這一掌威力震散。


「邪君果然厲害,區區一掌便讓她們死得死、逃得逃。」屈世途翹起大拇指向稱讚正入城的九曲邪君。


醫魔看得透徹,知道屈世途在找下台階,索性不跟他廢話,直接問道:「屈先生少說客套話了,我等莫名其妙跟女暴君交上手是怎麼回事?還望你解釋。」


醫魔直言相詢,使屈世途一下尷尬,卻有一人轉出言道:「此事讓我來解釋吧!」醫魔與九曲邪君聽著聲音耳熟,雙雙看去發現這人竟是羽飄離,也是剛才打開陣法讓他們入城之人。


宛如喪家之犬般逃離神蠶宮的女暴君一路急奔,直到確認九曲邪君與宮內之人並未追出後,女暴君才惶惶然收攏軍士,並讓太原古人進行清點整頓。


「損失多少士兵?」女暴君看太原古人回轉後,看他神色不佳,連忙問清情勢以便掌握自己究竟還有多少力量。


太原古人深吸一口氣,才出言道:「當場戰死一千五百三十五名,重傷一千八百九十七名,輕傷六千五百六十八名,包含首領在內,全軍人人負傷,無一倖免。」


「這麼慘重。」女暴君聞言咋舌,數年來辛苦積累,由費心謀奪北極天朝基業才好不容易湊起的一萬兵馬被人一掌就滅了三分之一以上,女暴君肉疼非常,「如此損兵折將,皆我之失,眾人速回療傷。」


「妳說得太快了,有我在此,妳可以再戰一場。」


「是你。」女暴君看清出言狂者,頓時大喜,心中重燃希望。


「別忘了,北極天朝,我擁有一半。」來人正是東方鼎立,只聽他高聲長嘯:「天無二日,惟吾曠照,東方不落,鼎立不搖。」東方鼎立在嘯聲故意加強內力,順風勢傳入了神蠶宮,宮內眾人同時耳聞,尤其驚人的是這十六個字就像是其人站在高處向下宣達,足見東方鼎立對內力的控制已至精微,正達到威懾之效,拉平雙方士氣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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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烽雲 第七十話 血靈道 回書目


羽飄離正要向向九曲邪君跟醫魔解釋情況時,聽見東方鼎立的詩號,不禁嘆道:「大師兄東方鼎立來到,城外的地火陣怕是阻不住他。」


「你跟東方鼎立是師兄弟?」九曲邪君奇道。


「我也是日前才知道,原來他是我不曾見過的師兄。」羽飄離搖頭嘆息,然後接著向九曲邪君跟醫魔說:「前日我急回北極天朝,想要援救赫顏老哥,可惜為時已晚,來到半途便聽說北極天朝一夕瓦解,我本要去找師兄理論……」


羽飄離說到一半指向平劍江湖跟屈刀武林兩人說道:「適逢這兩位救出我的少卿姪兒,我看少卿身中焦血之招,便想帶他回山求教師尊,不料女暴君盡起麾下兵馬來追,我想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處,所以才來到神蠶宮躲避。」


聽羽飄離大致交代過他們的行蹤,屈世途便也向九曲邪君說道:「在邪君除去四無君後,我看你們將大功告成,便先來神蠶宮準備,好加在女暴君為了佔領北極天朝,把神蠶宮的兵力全部調走,所以羽飄離他們才能順利躲入這裡,但是不久後,女暴君的大軍就殺來了,可見女暴君同樣想到這點。」


「所以我們的屈大軍師技癢難耐,就出山了是嗎?」九曲邪君出言酸了屈世途一把。屈世途連忙應道:「沒辦法啊!我跟女暴君也不對盤,如果神蠶宮被她打下,我是一定要遭殃的,還好赫顏姑蘇生前待人不錯,一些武侍聞訊後趕來相助,加上羽飄離布了個地火陣,才從昨夜支撐到現在。」


「你找來的高手呢?」醫魔見日前屈世途還發動包圍網合攻四無君,如今卻無一人在身邊,頗感疑惑。


屈世途解釋道:「都走了啦!他們都住在天南地北的,召集一次已經很不方便,倉促間要把這幾人重新找來並不容易,何況我也人在圍城之中脫不了身,怎麼聯絡?」


「憑你的根基,還殺不出去求援嗎?」九曲邪君接班繼續追問屈世途。問的屈世途也有些不耐煩地接口回應:「拜託咧!我殺出去再找人殺回來,一來一往他們已經全死在城裡了,我想反正你們會來,就讓他們死守囉!果然邪君一到,女暴君就退避三舍了。」末了,屈世途還小小捧了邪君一把,希望他別再問下去。


但醫魔上官陰可不吃他這套,打破沙鍋問到底:「那東方鼎立怎麼會趕來?」


「這老屈怎麼會知道啊!他想來就來啦!」屈世途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兩夫妻是在審犯人啊?還一唱一和地,默契良好。」屈世途明知醫魔上官陰不喜提起此事,故意說起便是要讓她也別在問下去了。


果不其然,聽屈世途說到「夫妻」兩字,醫魔兩頰一紅便也不再追問了。雖然屈世途所說皆是屬實,但似乎還有些事情並未透露,但九曲邪君從連番追問中,印照羽飄離的說法,已經大致畫出此戰的雛形。


「一天,我們只剩一天的時間,在今夜子時前,絕不能讓他們打入神蠶宮。」九曲邪君暗中尋思道,但環顧在場眾人,看著城中戰士疲憊的神情,他又不忍坐視見到城破人亡,遂沈著地問道:「不知哪一位是赫顏少卿?」赫顏少卿是北極天宗之子,論身份可說是這批遺民中的領導,九曲邪君想先跟他談論。


忽然場中一片靜默,羽飄離提起右手食指指向角落處的一尊石像,苦悶地說道:「它就是赫顏少卿。」九曲邪君皺起雙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招數?還是術法?」


「我來說吧!」平劍江湖主動站出,言道:「前天我和好友屈刀武林一同在崩雪山上救走少主後,發現他全身上下燥熱不堪,體溫一直上升。」


「這就是焦血之招的特性。」羽飄離突然插嘴說道:「那是本門至烈招式,一旦打入人體會以他人血液的流動為動力不斷升高血液的溫度,直到將人融化燒死,唯有利用至寒地氣才能療復。」


平劍江湖搖頭嘆道:「緊迫之時哪裡有至寒地氣,所幸來追之人中有一名太原古人練有抓風成石,他本來一招打向我,結果少主聽羽飄離解釋後自認命不久矣,反而將我推開,替我受了這一招。」


「看來他是因禍得福了。」醫魔上官陰從招式特性跟醫理相對照,得出此一結論。平劍江湖點點頭道:「我們原先也以為少主身歿,還好進入神蠶宮後屈先生向我們解釋中了抓風成石後宛如進入冬眠,血液暫時停止流動,變相保住了少主性命。」


九曲邪君聽到此處,頗感到赫顏少卿這人可憐,於是問道:「醫魔,你有法子可以治他嗎?」醫魔還沒答話,羽飄離先開口,他說:「沒有至寒地氣,是沒有辦法化解焦血之招的。」


「這倒不一定。」醫魔上官陰見多識廣,尤其對魔界的異術也有精通,所以須臾間便想到一個方法可以不用至寒地氣解除焦血之招。


聽醫魔說能不用至寒地氣化解師門殺招,羽飄離好奇新起,言道:「願聞其詳。」醫魔略揚嘴角笑道:「焦血之招,問題在血,只要我們能替赫顏少卿換上一批沒有中過此招的新血,不就可以將他治癒。」


醫魔說得輕描淡寫,羽飄離越聽越奇,不禁言道:「換血!雖然對證,但怎麼可能做到?」


「醫魔是指俠道追溯?」九曲邪君曾經聽醫魔講過武林三大寶典能夠助他補全六祭,其中的造血之方便出於俠道追溯,所以他馬上聯想到這一層,憂道:「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有東方鼎立在外,現才去討要俠道追溯,怕是難行。」


「這倒也是。」話才一落,醫魔忽然私下拉開了九曲邪君,低聲言道:「要換血並不一定要俠道追溯,只是希望邪君能割愛了。」


「我?」九曲邪君訝然道,「我手上有什麼可助人換血之物?」聽醫魔點名自己,九曲邪君頗感意外。


「邪君懷中的三枚銀針可否借我一觀?」聽醫魔索要封靈針,九曲邪君忙將其從衣袍內取出交給醫魔,上官陰隨即仔細審視,九曲邪君聽說她能醫治赫顏少卿,雖不明其行徑,卻都不敢打擾,半晌後醫魔才開口說道:「通天三靈,乃是由人身血肉骨所化,果然同樣可以取來助人替換血肉。」


「醫魔是說,四無君的殺體出自魔界的通天三靈一招。」這件事九曲邪君聞所未聞,訝然說道。


醫魔上官陰道:「不錯,針中所納,正是一股血靈道。」原來當日醫魔聽到中無君摔入邪帝密室的聲音後也有趕去察看,正好看見他被封靈針收攝的那一幕,也察覺到四無君的殺體可能是血靈道,只是九曲邪君對魔界武學較為陌生,所以不識。而醫魔相距太遠,看不仔細,之前忙於醫治殺素無暇檢視,所以這時才要詳加確認。


「所以只要解開石封,我就可以用這三根針幫赫顏少卿換血。」醫魔如是說,登時令九曲邪君陷入了兩難,這針中血靈道聽醫魔所言可以用來替人置換血液,換言之也能助他補足練就六祭之術時犧牲的血液,重新補全可讓他功力再度激增,如果拿去營救赫顏少卿,一旦回到未來,可就不知道還有沒機會能夠補足血靈了。


看九曲邪君臉色有異,醫魔便說:「邪君就用它來補足血靈吧!我掩飾此事,跟他們解釋說實在無法。」畢竟兩人共有一子,雖然兩人關係還不到情人、夫妻的階段,但醫魔上官陰心裡還是偏幫九曲邪君,而赫顏少卿不過萍水相逢,所以醫魔有心助他增強功力,便要遮掩此事。


但是當九曲邪君看著一旁的羽飄離、平劍江湖跟屈刀武林滿臉的焦急神情,顯然都殷切期盼醫魔能帶來蹟,實在不忍讓他們失望,是他便把手中的三根封靈針交給了醫魔,說道:「拿去就赫顏少卿吧!」


「這可是你補足血靈的好機會,你真要放棄?」醫魔妙目中閃過一絲不解,說道:「你跟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並沒有必要如此,再說只要撐過這一輪攻城,他們就能去找至寒地氣幫赫顏少卿療傷了。」


「但這一仗打下來,這些人裡還剩下幾個呢?」九曲邪君回頭望向這批北極天朝遺民,然後直視醫魔雙眼,說道:「我們在子時就要走了,最後他們可能十不存一,甚至在我們走之前還打不退東方鼎立他們,就讓他們安心吧!」


「好,你這麼說,我就這麼做。」醫魔上官陰接過封靈針後,快步走向赫顏少卿的石像,說道:「誰來解除這石封?」


「我來吧!」屈世途自告奮勇,「抓風成石跟素還真的吸氣成石道理相同,我也會破。」


冥界天獄大殿上,今日正是炎熇兵燹登基大位的日子,四無君統領文官一派立於座下右方,以代天刑為首的武臣一脈則居於左首以降,千里鵬仍然冒著傲殘雪的身份,所以位在武臣第二位,只在代天刑之下。


「來人啊!圍起來。」剡斬及流焰兩人地位較低,雖列於代天刑一派中,卻素來不受重視,今日忽然接到代天刑指示領兵擊殺冥界潛伏於天獄的密探,無不奮勇當先。兩人闖入密室中,就見到一名蒙著面孔的白衣人,「果然是細作,除掉。」


「愚昧之輩,不過他人手中玩物。」白衣人冷笑一聲,便抽出牆上利劍應敵,沈聲喝道:「飄雪紛飛。」當下劍隨聲出,人影疾動,一連攻出七劍,劍氣如漫天飛雪,變化無常。


剡斬、流焰兩人武功平常,難以招架白衣人這一招,被連環進襲的劍氣逼退,但白衣人也無心戀戰,瞪足躍起隨之揚長而去。


「代天刑居然能識穿我的布置,打我一個措手不及,但只用剡斬、流焰兩人,你是在敲山震虎嗎?看來這場大典將成你我博奕的開始,傲殘雪。」白衣人拿下臉上面具,掩飾已久的臉龐竟與四無君相似八成,原來白衣人正是四無之一,骨靈道阪無君。


霹靂烽雲 第七十一話 一敗塗地 回書目


阪無君退走後料想大典之中,代天刑必有發難,忙化作一道靈氣重回本體,而剡斬、流焰也在密室中進行搜查,「流焰,你來看。」剡斬在木桌正下方發現一處暗格遂招呼流焰一同查探,剡斬小心翼翼打開暗格後,竟發現內中藏了一部「殘雪之劍」。


「殘雪之劍,這不就是傲殘雪統領的劍法。」流焰見到書名後,訝然之色溢於言表,「好啊!快回報將首。」


骨靈道重新回體,四無君一時愕然,雖察覺有異,但在要緊之刻而難以發作,正在此時炎熇兵燹已經從後室步出,堂而皇之地登上大位。


以四無君、代天刑為首的滿堂文武兩道人員齊身下拜,口稱尊號:「參見聖主。」只見炎熇兵燹伸手一揮,悠然道:「眾人起身。」滿堂文武拜道:「謝過聖主!」隨後各自緩緩起身。


炎熇兵燹環視眾人,他哈哈大笑,道:「眾人甚好,在本座潦倒期間仍能各盡其職,還望各位日後繼續為天獄出力,攻佔冥界、中原,達到一統天下的目標。」下首一眾文武將領除了四無君依然搖著羽扇外,其餘無不赧紅,兵燹說是各盡其職,不正暗指諸將漠視聖主生死。


「看來,以後四無君的氣焰勢必更加猖狂了。」刃雙飛、岱鉤等代天刑一系諸將紛紛暗自惱悔,就不知代天刑有何決定。


「臣有一事稟報聖主。」代天刑率先出列,四無君心下一凜,知道他要出招。


炎熇兵燹哦地一聲,道:「說來。」


代天刑拱手言道:「吾要狀告一人,他欲害天獄重臣,權謀圖私。」四無君就要越俎代庖替炎熇兵燹接話,不料兵燹揮了揮手示意讓他住嘴,大庭廣眾下四無君不好削了聖主顏面只好硬生吞下話語,而兵燹隨即問向代天刑,道:「將首,你說的人是誰?」


「正是軍師平風造雨四無君。」代天刑直接張揚他要狀告四無君,麾下諸將立時眼睛一亮,就要看清自家上司要如何跟四無君鬥法。


四無君凝目望著代天刑,面帶微笑,緩緩問道:「將首所控之事非同小可,若真屬實四無君吃罪非輕,但將首現下不過片面之詞,不知可有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代天刑推出千里鵬,然後向兵燹稟告:「聖主可知他是何人?」炎熇兵燹搖頭稱說不識,這讓代天刑一系諸將紛紛吃驚,連日來他們常在代天刑府上商議,都知道他是傲殘雪,如今兵燹卻說不認得,那他究竟是何人?


「你帶這人上殿,是要幹啥?」兵燹向代天刑問道,代天刑微微一笑,只是說道:「聖主稍安勿躁。」說著問向千里鵬,道:「聖主沒認得傲統領啊!傲統領何不摘下面具,讓聖主看個明白。」


四無君知道不好,但是當著眾人之面卻是無計可施,只能坐視千里鵬拿下面具,有些眼尖之輩一看到千里鵬的雪白雙翼登時認出,嚷嚷言道:「他是天南海的翼族,不可能是傲殘雪。」


「你是?」兵燹手指千里鵬,語帶質疑問道。


千里鵬看四無君臉色越來越難看,但想到命懸人手,只好無奈跪下言道:「我乃千里鵬。」透過天獄聖主的記憶,炎熇兵燹猛地想起眼前人的身份,言道:「喔!你就是當年四無君收留的天外南海逃犯。」


「他是四無君的人。」刃雙飛、岱鉤等人心內震驚,很快這樣的驚異便轉為對四無君的怒火,沒想到他居然把滲透分化的手段也用到天獄家內事中。


代天刑一把抓住千里鵬肩頭,強大內力直壓在他身上,說道:「好好跟聖主交代,四無君讓你做了些什麼事?」千里鵬受制於人,雖不願出賣四無君,但無法熬過代天刑的壓迫,只好一五一十將四無君命令他偽裝傲殘雪、臥底代天刑一派以及將在大殿上刺殺代天刑的事全部招出。


就在千里鵬說完後,四無君卻是依然臉上安然,彷如古井無波,只是淡然言道:「千里鵬雖然投靠天獄,但是早已再度叛逃,代天刑你要用他來誆我,未免失策。」


四無君眼見千里鵬依然招供,索性一推兩不知,殊不料命世風流突然發難,從後室步出,呈上一份文件,「聖主請看,此物足以證實千里鵬正是四無君麾下。」


四無君見到命世風流口出此言,心下震驚,更不知他呈上何物,腦中思緒紛亂,不知如何應對,忽爾壓抑已久的舊傷再次爆發,立馬口吐鮮紅。「軍師沒事吧!」四大護衛不上朝堂,武咸尊看四無君吐血,馬上前去扶住四無君。


「四無君,你還有什麼話說?」炎熇兵燹看完這份文件後,順手一把將之扔往四無君腳下,四無君連忙將之撿起,細看之下才發現原來命世風流呈上的文件正是當初要命世風流糾結人手助九曲邪君時交授的天獄臥底布置名冊,


後來雖又討回撕碎,但命世風流見獵心洗早就復寫一份,交回四無君手中的乃是贗本,正本依然在他手中,如今交給兵燹檢視,自然看到上書有千里鵬之名,而且還是四無君的親手筆跡。


「軍師這般行徑,該當何罪?」炎熇兵燹問著堂下眾人,正是牆頭草隨風倒,眼見四無君失勢,百朝臣馬上向前竄出,喝道:「破壞天獄團結,四無君罪該萬死。」聽百朝臣這麼一說,炎熇兵燹坐在大位上翹起了二郎腿,高傲地說:「喔!是死刑嗎?」


「兵燹你……」耳聞全仗自己扶持才能上位的炎熇兵燹說出這種話,四無君手指兵燹,一時無語。


「公然之下口出本座名諱,又是何罪?」炎熇兵燹咄咄逼人,命世風流隨即一揖言道:「軍師犯了大不敬之罪。」見到炎熇兵燹和代天刑派系一唱一和,四無君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好單膝下跪說道:「四無君……知罪……」此言方落,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炎熇兵燹看四無君服軟,哈哈一笑,指著他道:「念在軍師過去功勞,本座以一掌為限,是生是死全憑軍師造化了。」說是全看造化,實則仍是取決於兵燹,他這一掌打得實了,四無君自然魂歸陰曹,若這一掌有意放人,四無君也就逃出生天。


「還請聖主賜掌。」四無君俯首靜待,好似全憑他人宰割,看在代天刑麾下諸將眼中想到出頭之日在即,自是欣喜。但是代天刑眼裡卻毫無喜色,尋思道:「四無君,你在弄什麼玄虛?」多年交手,一朝功成,但代天刑還是無法輕易四無君會如此束手無策,俯首待死。


「我說過,遲早會斬下你那美麗的頭顱。」炎熇兵燹以真氣傳聲至四無君耳邊,隨後提足元力高舉右掌,喝道:「天冥絕式、幽海黑潮。」兵燹一掌結實打中四無君,黝黑如墨的冥氣從七竅灌入直竄腦門,以四無君之修為,亦是難防,昂首向天,口中噴出一道血花。倏忽間,一條雪白人影從樑柱之上躍下,一把抄起四無君,旋即發力奔走衝出冥界天獄。


「是天之翼!」命世風流看出來人身份,馬上向炎熇兵燹稟報。兵燹揮了揮手,說道:「無妨,四無君中我一掌,命不久矣。」


「四無君死,軍師之位空懸,依我之意,便由命世風流補上。」炎熇兵燹欽點命世風流接替軍師職位,代天刑自然無異議,便就此決定,「其餘之事,隔日再議。」兵燹說完這句,頭也不回地就走入後室。


天之翼背負著四無君依照他之前的安排急急奔至九玄之地,這是他背上的四無君已然魂飛天外,卻忽然目露靈光,意識陷入一處玄異空間,「誰能助我東山再起?誰能助我打敗素還真?」四無君心裡最深層的呼喚,強大執念引出了穿梭意識的異物,挑起牠的興趣。一片黑暗剎那幻變,透出一絲光亮。


「童童聽到了你的聲音,童童喜歡你,你很強、很強。」夏雪河童驀地現身在四無君面前,四無君的強力呼喚同時轉為平靜,對著夏雪河童言道:「傳聞中的識界果然存在,據說河童生於川河,身帶甲殼,嘴似鳥,肢如蛙,形若童子,至今一見果然如此。」


「你能幫我嗎?」四無君低聲向夏雪河童詢問,「可以、可以,童童可以幫你。」一下被叫破身份的夏雪河童本來有些慌張,待聽見四無君表示求助後連聲答應。


四無君悠然言道:「那是該定契約了。」夏雪河童沒想到四無君連契約一事都明瞭,只好點頭說:「對、對,只要給童童你的心,就能恢復力量,補足你的血。」


四無君聽到要心,雙眉一皺問道:「吾之心?冥界天獄古老文獻記載,有一處識界可與人簽訂契約,予人實現願望,就不知貴界要我的心有何用途?」夏雪河童怕他不允,便繼續引誘他:「不要問童童,童童是等你死了以後才來拿心,童童喜歡心、非常喜歡,但是不會殺人,你不要力量嗎?」


四無君聽說是等死後才來取心,顧忌去了大半,便說道:「我要恢復力量,補足我失去的血靈。」夏雪河童聽見四無君的要求,高興異常,說道:「童童給你,童童給你力量。」語落,夏雪河童隨即一指點上四無君胸口,登時他身上閃起奪目藍光,夏雪河童同時消失,只留下殘餘的聲音不絕於耳:「不要忘記,你的心是童童的,是童童的喔!」


前往九玄之地的路上,四無君猛然醒轉,他輕拍著天之翼,說道:「放我下來。」天之翼著急言道:「主人身負重傷,這……」四無君輕笑一聲,說道:「我已往識界來回一趟,我沒事了。」


霹靂烽雲 第七十二話 山海不相逢 回書目


就在屈世途解開赫顏少卿身上的抓風成石同時,醫魔也將九曲邪君交付的三枚封靈針相繼打入赫顏少卿百會、長強、關元三處穴位,取天地人三才之氣匯貫,降低他血液中的高溫,隨後一掌拍向天靈蓋,沉聲喝道:「奪血掏心。」


醫魔沉雄一掌強自壓下赫顏少卿體內沸騰的血液,氣勁由上至下直灌入心臟,安居其中如風鼓般向外催動,只見赫顏少卿渾身見紅,蒸騰的血液從他的毛孔散出。


「眾人快退後。」羽飄離知道赫顏少卿體內焦血足可將人灼傷,於是連忙出聲要四周的北極天朝遺民退開,避免被燙如鼎沸的血霧傷到。


就在此時,神蠶宮外號角響起,顯是東方鼎立讓女暴君整頓完兵力後,隨即揮軍來攻。


「醫魔,你尚要多久?」九曲邪君看出醫魔現在強行催功逼出赫顏少卿五內的焦血,頗損功力且分心不得,此時外敵來犯,對她來說自是危險異常。醫魔上官陰一邊持續保持功力運轉,同時氣喘吁吁地說:「給我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是嗎?」九曲邪君雖然武功高強,但將略用兵終非他所長,無奈下只好兩眼直盯曾經貴為天策王朝軍師的屈世途。屈世途聞絃歌而知雅意,登時擬出一套方案,說給堡內眾人知曉。


屈世途智謀過人,早在前波攻擊便被堡內中人推為謀主,如今聽見敵人馬蹄聲轟天震響,知道女暴君連多年珍藏的騎兵也用上,他不顧周遭天朝遺民的駭然神色,泰然自若地指揮調度:「神蠶宮北、西、南三面皆是險道,唯有東面雷殛天毀壞多時,其路平坦,女暴君必讓騎兵由此攻入,羽飄離你精通道門術法,可鎮東方以陣法應對。」


「我馬上去準備。」羽飄離清楚目下大家同坐一條船,得令後也不遲疑,抓緊時間前往東面設陣。


「既然對方有羽飄離的師兄在,地火陣想來無用,女暴君其他人馬將以人數優勢攻入,面對數倍敵人,你們有犧牲的準備了嗎?」屈世途抬頭問向北極天朝最後一支生力軍,「若有怕死之徒,還請先行,我絕不留難。」末了補上一句,屈世途既是遣將又是激將,平劍江湖身手不凡隱為遺民之首,回口應道:「此地沒有貪生怕死之徒。」


屈世途洒然笑道:「是我想差了,有勇氣千里救孤,怎會怕死!」他先讚賞眾人一句,然後才發佈調派:「南面狹窄,有利我等以少數菁英伏擊,平劍江湖武功最好,率領十五人鎮守此地盡殺來敵。」


平劍江湖遵命道:「領令。」屈世途隨後指向屈刀武林:「西面開闊,所幸城防也最為嚴實,屈刀功夫僅在平劍江湖之下,守在城樓居高臨敵即可,萬不能輕易殺出予人機會。」屈刀武林點頭稱是,表示接令。


九曲邪君聽到屈世途將兩名高手都調出,知道接下來的未說到的北面將是自己的責任區,於是主動開口:「北面是本邪君囉!」


「非也!」屈世途一口回絕,言道:「北面,正對女暴君主陣,想來東方鼎立也在其中,我該親身坐鎮,會一會老朋友了。」


「那我要做啥?」九曲邪君疑道。


「保護醫魔。」屈世途略一沉吟後,才緩緩說道:「以及,牽制東方鼎立。」


「我人在城中沒露臉,如何牽制?」聽到屈世途的說法,九曲邪君大生疑竇。


屈世途輕擺衣袖,嘴揚微笑,說道:「據平劍江湖等人所言,東方鼎立連挑戰赫顏姑蘇都是百般算計,由此可見其人生性謹慎,邪君在強勢一掌後消失無蹤,你說他會怎麼想?」


九曲邪君一震道:「若是我自然會提高戒備,排除任何突變,以防敵人忽然來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屈世途玩得是心理戰,有意惑敵讓東方鼎立不敢輕易出手,只看敵我雙方誰能抓準時機推出王牌,擺出了不是空城的空城計。


「就依你的計畫行事。」九曲邪君點頭同意屈世途的安排,屈世途長吁一口氣言道:「雖讓邪君困守城中,一旦三方有變,就要勞煩邪君隨時支援了。」


「你親自上場欺騙強敵,再讓我伺機吞掉女暴君的另外三支兵馬是嗎?」九曲邪君已經明白屈世途的計畫,接口說道。「不錯,一切還望邪君大力支援了。」屈世途打了個揖向九曲邪君道謝。


見到眼前兵凶戰危,九曲邪君嘆道:「希望,今晚我們能順利回去。」屈世途附和道:「我心亦同。」


忽然屈世途想起一事,連忙提醒九曲邪君:「邪君還是換過一個相貌才好。」九曲邪君聞言後心裡明白,東方鼎立非是易與,為人又謹慎,一旦在三人離開後循線找上這時候的九曲邪君或毒手星不移,對未來不知會產生何種影響,心下立時斷決,向屈世途說道:「勞你再傳道命令,自現時開始,稱我俠魔左丘刃。」


「黑白郎君,你已明瞭黃沙怒音揚的口訣,善加複練,必有助益。」脫出黑白郎君身體的傲殘雪以靈體之身口述心法,身演招式,把黃沙怒音揚一招傳授給黑白郎君。


「嗯!此招博大奧妙,真不知黑白郎君要到何時方可練成?」黑白郎君得傳黃沙怒音揚後發現到此招中蘊含許多過去他不曾想到過的武學道理,尤其對內中真氣化玄音的法門倍感興趣,當下盤坐地上,開始練起入門內功。


就在黑白郎君入定後,傲殘雪乍感強烈冥氣侵來,旋即縱身飄向冥氣來源。「以黃沙怒音揚償還寄體之情,夜行百鬼傲殘雪太過大方了。」一名白衣人手裡搖著羽扇,背向傲殘雪略帶傲氣地說道。


「此乃海殤君自家武學,與他人無關。」傲殘雪淡然回應,「喔!」白衣人質疑一聲,翻掌便是滔天怒流,口中仍自言道:「接下這掌,多少關連,自行斟酌,濤震山岳。」白衣人一掌凝聚真力,掌式宛怒濤捲天打泰嶽,但傲殘雪長年擔任殺手、暗探,反應同樣過人,低聲喝道:「風雷連指。」但聞嗤吱兩聲,右手食指憑空虛點兩下,指氣交纏打出,一個人便施展了原本需要兩人合使的招式,兩股勁風呼嘯成群,聲勢不下雷動九天,聚於一點直接與濤震山岳的掌力交接,一個閃身白衣人的掌力被傲殘雪一指點破,連撥反打,兵敗如山倒。


白衣人油然言道:「東瀛伊賀派的招式,看來你自愁月風海身上獲益不小。」


「我現在只是是海殤君。」傲殘雪已明白來人身份,有意劃清立場。白衣人搖著羽扇高聲問道:「自稱海殤君,是打算捨棄傲殘雪這個名字與身份嗎?」


傲殘雪幽幽言道:「從今以後,傲殘雪、愁月風海皆不存在,人間只餘海殤君,哭海弔殤。四無君,你明白了嗎?」這名白衣人正是四無君四無之一的骨靈道阪無君,在天獄聖主莫名發掌及當地殘餘的鬼氣,從聖主的臉色中他已猜到三分,跟天獄聖主同樣是惡靈的傲殘雪必是惹其忌憚,又有類似謀反嫌疑,才讓聖主痛下殺手。


「因為一頁書,輕易放棄天獄鼎足之勢,未免可惜,聖主那邊讓我替你說項吧!」雖然從未謀面,但阪無君對這傳說中的同僚一向感到佩服,不忍天獄痛失這等英才。


海殤君決然言道:「為了救命之恩,我替御神效力三百年,為了救命之恩,我自該替梵天擋下三劫,聖主當日一掌,我與他,恩斷義絕。」見阪無君還有意思出言挽留,海殤君一擺手示意他別說下去,同時說道:「山濤君,你如果看在同修之情,讓我離開吧!」


聽到海殤君口出山濤君之名,阪無君悠然笑道:「滅境邪靈,同出天獄,乃是肅清目標之一,未料竟成你我相會於滅境的原因。」


海殤君卻是自言道:「昔日百花居十人會談笑風生,如今龜縮血道天宮不敢出,前後差異太是懸殊,千面聖尊俗不可耐,怎能符合山濤君的雅致?想來是軍師附身其上,一手攪動滅境狼煙。」


「看在同修之情,海殤君,回來吧!」阪無君仍未斷絕勸他回轉天獄的心思,只見海殤君負手於背,搖頭說道:「既已承認海殤君,何必找尋傲殘雪。」


「殘雪之劍冠絕天獄,又豈能流入低下的苦境?」阪無君本是暗指傲殘雪不該與苦境之人交誼,不料海殤君毫無動搖,故意當成是他伸手索要劍譜,海殤君動作俐落地掏出懷中劍譜交給阪無君,說道:「至此以後,苦境不再降殘雪、忘生情斷劍為念。」自禁殘雪劍招,苦境再難逢,忘卻昔日生涯,友情決斷,以劍為念。


接過劍譜,阪無君神色不動,轉頭便走,逕自吟道:「苦境絕殘雪,山海不相逢,山海若重見,是禍不是福。天獄獨存山濤君,臨山聽濤,海殤君,為何你只願是海殤君?」


眺著阪無君遠去的身影,海殤君輕聲嘆道:「山濤君,為何你不能只是山濤君。」一句嘆息,無人答應,四下寂然。


命世風流讀完剡斬、流焰呈上的「殘雪之劍」中四無君手書的這段記事後,訝然說道:「沒想到海殤君竟是天獄之人。」他再翻過一頁,便看到一行蠅頭小楷,命世風流捧起劍譜細看,只見上寫:「傲殘雪以惡靈之身遊走天獄而不為察覺,當是身懷重寶妖龍鱗衣,此衣可以鬼體相合掩蔽靈氣,惟可惜至海殤君身亡,仍無此寶下落。」



霹靂烽雲 第七十三話 風起雲湧神蠶宮 回書目


神蠶宮外,女暴君如同屈世途所想,將兵力一分為四,把騎兵隊用於穿過雷殛天奔襲東面以靈活支應南邊與北邊的戰局,同樣採用菁英部隊偷襲南邊,把其餘大軍分成兩部分,分從西北兩個方向圍攻。


平劍江湖帶著十五人守在南面的羊腸小道,這條直通神蠶宮南門的小路只要三個人同時張手就能擋住,屈世途派了十五個人在此便是要跟對手賭命,互相以車輪戰對擊,看是女暴君的兵馬驍勇善戰還是北極天朝遺民的哀兵之銳更勝一籌。


戰況果然如同屈世途猜想一般,北極天朝的遺民為求一線生機與熾盛的復仇之火,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反觀女暴君麾下因為適才九曲邪君一掌之威,個個嚇得失魂落魄,就怕他有突然冒出發掌,雖然有了東方鼎立加持,但「神會紫陽」肆虐後的慘況已經深印他們的腦海,未打心先寒,因此北極天朝遺民有如揮刀砍西瓜,仗著地利幾番輪替殺得對手呼天喊地。


負責統領南面均勢的太原古人見戰況不利,心想:「區區十五人,卻是意氣風發,我軍猶如鬥敗公雞,一場廝殺便已賠上兩倍的人命,若是最後戰敗,我顏面無存。」念及此處,太原古人躍離,連發掌氣,當前三人閃避不及,正中其招直接化成一座座石像。


「是抓風成石。」平劍江湖曾見他以此招把赫顏少卿化成石人,心中暗自警惕,所以就在太原古人要對第四人出招時,揮出劍氣格擋住他的招式。


「是你,平劍江湖。」太原古人曾聽沐家兄弟提過他的名字,知道他在北極天朝位階不高,但功夫卻不含糊,平劍江湖也不多話提劍便攻,長劍直刺太原古人胸膛,太原古人連忙反手夾住劍鋒,但平劍江湖功力勝過太原古人不只一籌,內力急吐,太原古人無法卸擋,身子被帶起拋擲,撞倒了身後的手下兵士。


西面牆上,屈刀武林依照屈世途之言守在城上,利用居高臨下的優勢,指揮眾人利用石頭、箭矢抵禦沐家兄弟沐劍平、沐天凜的攻打,人數雖少但憑著城防優勢,依然使敵人難越雷池一步。


就在西南兩邊戰得火熱之際,由女暴君親自率領的北面軍勢一步步直逼屈世途帶著少量人手穩坐的北門,但是看著兩邊殺戰,屈世途卻渾似不在意,與前日著急奔走的模樣大不相同,使女暴君不禁起疑:「這人用兵老練猶在我之上,這番安然神色,莫非城下有伏?該不會就是那名發掌之人吧!」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便是指女暴君現在的心理,昔日她曾見一頁書大發神威,而被嚇得破膽,今朝九曲邪君一掌威能更勝彼時的百世經綸,使女暴君不免投鼠忌器,一轉頭又看到本安排來自東方衝殺入陣的騎兵全然陷入羽飄離設置的迷陣自行在那打轉,暗自提防於心,當下發號施令要全軍止步。


東方鼎立看女暴君止住軍勢,回首瞭望城上,並指著屈世途向女暴君問道:「女暴君,你看城頭上的是方才出掌之人嗎?」


女暴君搖頭否認,言道:「此人非是出掌者,他從前日便一直在城上布防,那一掌乃是由外而內,所以不是他所發。」


「喔!那就麻煩了。」東方鼎立微皺雙眉言道。


「你是擔心那人趁機潛入伏擊。」女暴君才智不差,一見東方鼎立神態有異,隨即猜出他和自己憂心的是同一件事。東方鼎立雙眼微閉卻不回應,只是說道:「收回你的騎兵,東面由我來。」


「你這麼快就要上陣?」女暴君奇道,一上陣就推出王牌,實在有違兵法常識。


「一名足以掌覆千軍的人物,能給戰場帶來的變數太大了,與其等他出手,不如先發制人。」東方鼎立沈著地說道,女暴君想想也是,登時派人傳令召回了騎兵隊。


就在騎兵回營後不久,女暴君陣中傳來震天鼓聲,東方鼎立拔出長日狂陽,高舉過頭,猛然爆喝一聲:「殺!」他以刀為前引,劃出火焰刀氣,熾熱火舌直衝羽飄離設置的迷陣,羽飄離不慌不忙,抽出背上的無鋒劍,左手將一張符紙貼上劍刃,一時靈光閃耀,引出地底藍泉環流陣外,阻住了火勢。


「來得那麼快,看來東方鼎立此人的智慧確是泛泛。」屈世途看著東方鼎立的行動,心中暗自想著,但還不到動用九曲邪君出陣的時候,他只是繼續裝模作樣,安坐城樓上看著東方鼎立、羽飄離師兄弟之間的鬥法。


「日掛長空。」東方鼎立闖入迷陣中,揮刀帶起猛烈焰氣,斜斬劈落砍往羽飄離,看到東方鼎立完全無視自己布的陣法,羽飄離心裡雖氣,但面對他一刀逼命,終以保命為第一要務,無鋒劍橫向上架,勉力撐住東方鼎立這刀。但「日掛長空」這招散而不潰,反成滾滾炎流捲地掃向他的下盤,迫得羽飄離只能發力倒退後飛,暫避東方鼎立的鋒芒。


但東方鼎立可沒有饒過他的想法,抽起刀鞘合上刀柄,狂陽頓成七尺長日,就是挺刀直刺。所幸羽飄離即時扭腰這才堪堪躲過貫體之劫。


「東方師兄,你我雖是初見,難道你全不顧同門情義。」羽飄離氣憤地說,儘管他不滿東方鼎立殺害赫顏姑蘇,但知道他是師兄後可不敢有娶他性命的想法,只想說稟報師尊申公豹處理,怎料到這師兄卻是一招比一招狠,出手全是要致他死命。


「既然登上修羅場,小師弟還沒有覺悟嗎?」東方鼎立聽到羽飄離的疑問後,彷彿覺得那是什麼可笑之事一般,「赫顏姑蘇之死,已是你我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唯有你死,此事才能結束。」東方鼎立一面說話,手上長刀反而越舞越快,招式大開大闔,至烈之招捲起萬丈光焰,加上他本身的樣貌形象,直似火神祝融重現人間。


在南面的戰事中,平劍江湖與太原古人激烈相鬥,平劍江湖劍寒如霜,連著刺殺,逼得太原古人左逃右遁以避劍鋒,十成功力用不上一半,淪入挨打局面。


「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平劍江湖連環進攻,氣力必然難繼,嗯!我何不!」太原古人心思一轉,趁著平劍江湖再度仗劍殺來時,抽身後退之際順手抓住一名手下往前拋去迎向劍鋒,平劍江湖一劍洞穿那人左肩,太原古人便抓緊這瞬間緩衝,運氣出招:「接我抓風成石。」


太原古人抓風成石再出,平劍江湖暗叫不好,只得回身閃避,後方正要上前補位的同伴頓時身中此招,成了第四座石像。


這正是女暴君打的如意算盤,以狹窄的南面小道以太原古人的抓風成石做為利器開路,由於路寬只能容納三人,正好給予太原古人充裕的時間施展抓風成石,抓風成石一招不怕對方根基高,只要擊中不論何等高手都要身化石人。


一招失手,平劍江湖再度落入挨打局面,原先貓捉老鼠的情況完全顛倒,反過來變成太原古人不斷出招要來打平劍江湖。


神蠶宮內部,醫魔上官陰已經將赫顏少卿身上的沸血全數逼出,並且逐步運化封靈針的血靈道進入他體內,隨著血靈道一點一滴取代赫顏少卿原先的血液,赫顏少卿的臉龐也出現一些異變。


一旁看著這些變化的九曲邪君暗暗吃驚,心裡暗付:「赫顏少卿的模樣怎麼越來越向四無君的殺體?」


同時在西面的戰鬥也是越見慘烈,由於屈刀武林親自守在城樓上,刀法完全施為,盡展一身本領,尋常兵士皆非一合之將,但沐家兄弟苦於城牆堅固勝鐵,親身上陣亦難討好,反而一個大意十分可能把小命斷送在登城之時,使兩人在城下急得直跳腳。


驀地,就在沐家兄弟的軍勢後方,傳來了一陣雷鳴電吼的聲音,就在沐劍平努力催促兵馬攻城時,突如其來從他們身後衝出,直接闖進陣中和城樓上的屈刀武林隱然形成前後夾攻的態勢。


忽有這路兵馬冒出相助,看得屈世途滿肚子疑惑,暗道:「是誰這麼幫忙呢?」他定睛一看,才發現全員都穿得破破爛爛,全是靠著為首那人出掌使拳皆帶雷霆之氣,擋者披靡。沐天凜看這路兵馬勢如破竹地衝向神蠶宮頗有會合之勢,隨即躍出就要攔住那領頭者,那人猛一回頭瞪向沐天凜,只見他面成三色,卻顯得十分威武,沐天凜一下呆住,就被一腳踹開。


「原來是孔雀王朝的遺孤玄雷太子何三色,他怎麼回來到此間?」識出來人身份後,屈世途疑惑地說。


這時醫魔上官陰對赫顏少卿的治療也到尾聲,她低聲唸道:「血靈歸位,補氣凝元。」三根封靈針應聲粉碎在赫顏少卿體內,赫顏少卿低鳴一聲便昏了過去。


「妳沒事吧!」看醫魔治完赫顏少卿似乎大耗元氣,身形稍有不穩,九曲邪君連忙上前關心,一把扶住醫魔。上官陰香肩被摟,俏臉一紅,雖知九曲邪君是好意,但一下子不太習慣,於是馬上從九曲邪君手中掙脫,然後說道:「他沒事了,只是我要壓制四無君的分身進行整合,有些勞心。」


「沒事就好,還是……需不需要我運功幫妳調息?」九曲邪君關心則亂,把一點小事當成重症看待,醫魔笑著搖頭說不用。同時赫顏少卿倏忽站起,走到了九曲邪君面前,單足跪下,口稱:「中無君赫顏少卿,參見主上。」


霹靂烽雲 第七十四話 俠魔再現 回書目


聽見赫顏少卿自稱中無君又認自己為主,九曲邪君一下也矇了,直到想起當初鬼隱的三針制神之術方悟出眼前的中無君正與滅輪迴跟自己一樣被封靈針所牽制,只是封靈針的真氣改成自己,封靈針的真氣改成自己,所以才有這番認主的舉動。


「閣下請起,九曲邪君愧不敢當。」明白此人乃是受到術法箝制,而非出於自身意願,九曲邪君連忙將他扶起,轉向醫魔詢問:「不知可有方法解除他身上的術法?」


醫魔言道:「怕是無法,本來三根封靈針被他體內高溫影響,在我最後輸入內力時不堪震盪,已經粉碎在他體內,無針可取,這術也不知如何解除。」


昔日滅輪迴乃是利用以靈耗靈的方式,將他自己跟九曲邪君兩人身上的封靈針取出,並非正確的解術,只是將術法的來源根除,如今封靈針不在,九曲邪君也不知從何著手。


看九曲邪君有些苦惱,醫魔笑道:「你這人……有人原意臣服於你還不好嗎?何必如此拘泥,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九曲邪君聽醫魔上官陰所說有理,反正自己一時半刻也無法可想,就順其自然便是。


這時南面戰況丕變,太原古人以抓風成石一招追擊平劍江湖,但是平劍江湖也非生手,明知他有奇招,不便跟他硬碰硬,便施展輕功跟他大打游擊,太原古人年事甚高,追得氣喘吁吁。


「抓風成石。」太原古人再次出招,平劍江湖旋身一轉便閃過,使太原古人這一掌直接打中自己的一名屬下,將他變作石人。原來他被平劍江湖帶著繞場,不知不覺轉了一百八十度,兩人位置調換,因此他這一掌才會打錯人。


「連自己的手下也不放過嗎?」平劍江湖輕蔑言道,故意放大太原古人的失誤,令太原古人著實氣惱,怒道:「你說什麼!」


太原古人一生氣,招數便為串連,平劍江湖即時抓住他這一瞬的情緒,提劍發招:「劍平一生。」劍招疾走中路,當下橫攔掃腰,太原古人看他劍法突然加速,有意格擋卻終是反應不及,被平劍江湖一劍斬成兩截。看到統領陣亡,太原古人麾下的士兵,不敢與平劍江湖交手,紛作鳥獸散。


就在平劍江湖得手於南面戰場後,西面牆上的屈刀武林也面臨一個難題,前方的何三色逐漸將要逼近城門,這門他該開還是不該開?


屈刀武林心中尋思:「雖有他們援手,使我壓力大減,一旦開門沐家兄弟趁機攻入,該怎麼辦?若不開門,豈不讓人齒冷。」就在屈刀武林仍無斷絕之際,玄雷太子何三色已經跟分兵抵禦的沐劍平交上了手。


沐劍平所善者,乃是一路雅劍,劍法以守為先,氣度嚴謹,何三色的攻勢雖然強猛霸道,一時半刻內也拿不下他。眼見沐劍平氣力堅韌,何三色遂拿出壓箱絕技玄雷三式試圖將他擊斃,大喝一聲:「指點迷津。」


何三色伸指疾點,雷霆之氣化成數道尖錐轟出,沐劍平揮劍畫圓,腳踏四方,暗合天圓地方之意,使出一招「舞風藏劍天下平」完全收納何三色的招式,可惜他仍是誤判一點,何三色的雷電之氣非是以氣功擬化,而是自幼服食電鰻所得,乃是貨真價實的生物電,因此在沐劍平手托劍刃架住「指點迷津」同時電能也順著鐵劍延伸到他的左手,立時電得他半身酸麻。


沐天凜看兄弟不好,連忙擱置繼續攻城的戰略,瞪足躍往何三色連發劍氣把他逼開沐劍平的身邊。看到沐家兄弟兩人遠離,城樓上本還有所顧忌的屈刀武林再無猶疑,旋即下令:「往沐家兄弟放箭,再來人,下去開門。」屈刀武林一邊讓人下去打開城門迎入何三色,一邊在城樓上向下大聲喊道:「下面的朋友,快進城來。」


但卻見到下方的何三色忽然好似變得十分焦急張口叫嚷,可惜城下會戰聲音太雜,使位在上方屈刀武林無法聽明白,何三色在說些什麼,只能斷斷續續聽見:「小心……魔女……」幾著字。


「小心、魔女,這是何意?」屈刀武林雖聽到隻言片語,卻猜不到其中意義,這時一道火紅身影乍現眼前,屈刀武林還來不及反應,這名女子右手疾劈,屈刀武林才剛要拔刀,首級已被當場斬下。


「西牆被我攻下了。」這女子站在城樓上帶笑言道。「豈有這般容易。」一把冷傲口音傳來,赤豔的身形躍上城樓,無數紅羽飄飛,一同襲向這名女子,來人正是中無君赫顏少卿。


但這女子也是反應超卓,立時回招,嬌叱一聲:「血染千楓。」招式氣勁幻作片片秋楓,楓形掌力利如刀刃,紅楓對紅羽,西牆一時滿片血色,正顯示出修羅場的腥風血雨。


「就憑你要擋下妙鈴舞,怕是自視太高了。」妙鈴舞一個回身,便用三個紅色鈴鐺做為暗器擲出打向中無君,中無君亦不示弱拾羽為刀,使出「血羽霓虹」的勢子,以一道曲折變化的刀氣把三枚血鈴擊落。


坐鎮北牆的屈世途見到中無君忽然現身,本還擔憂於心,待看到他出手襄助後雖訝異猶存,但心裡也稍微踏實了些,暗付:「好加在又有高手幫忙,不然老屈這顆膽真要嚇破了。」女暴君一方忽添高手幫忙,還一舉斬殺屈刀武林,使屈世途本來擔心西牆失守,將不得不讓九曲邪君出手,現有中無君拔刀相助,使屈世途壓力減輕不少,可以繼續大唱空城計。


就在屈世途對面的女暴君心裡憋住了一口氣難發,矛盾異常:「那人便是出掌者嗎?看城上那人一下慌亂復又笑語,這城,我該不該攻?」女暴君這次為一舉殲滅北極天朝餘孽,一口氣將手中所有勢力押上,以圖立威北域,怎料到先有屈世途為之參謀,使追殺成空,後又來了一名高手使她如廝提心吊膽。


「報,太原古人戰死,對南面城牆的兵團完全瓦解。」一名小兵把南面的戰況送上,使女暴君大感心疼,太原古人乃是目前麾下中唯一勉強能算是她嫡系的將領,這樣折在戰場上,使她頓失臂助,當下怒問:「是誰所殺?」


「稟告女暴君,是平劍江湖。」小兵見到女暴君怒形於色,不敢耽誤馬上將兇手名字說出,女暴君聞名後,大感意外,自言自語說道:「此人在北極天朝不過馬前卒、站衛兵一般的角色,竟能殺我大將!」


東面城下,東方鼎立和羽飄離的同門之戰仍在繼續,東方鼎立手握長日狂陽,每刀劈下都有萬斤之重,羽飄離的無鋒劍以巧應強,但在氣勢上完全被東方鼎立壓過,越戰越是心虛。


東方鼎立挺刀再度斬向羽飄離,平掃上三路,打算一舉斬下他的頭顱,羽飄離自知力不能敵,劍指下端防備,身形向後飄飛,但東方鼎立得勢不饒人踏步向前,手中寶刀隨之回掃前刺,這樣大幅度轉換刀路,立時賣了個破綻給讓羽飄離,被他瞧出脅下三分的漏洞。


羽飄離見不可失,隨即改使地躺功夫,滾身落地避開東方鼎立的刀鋒,然後反身彈起一劍刺向東方鼎立脅下。卻見東方鼎立忽然大笑:「小師弟,你的江湖經驗還是太淺。」羽飄離聞言一愣,東方鼎立搭在刀柄尾處的左手猛然用力,發足抽退閃過了羽飄離手中的三尺秋水,但羽飄離卻仍在東方鼎立七尺長刀的攻擊範圍,他只見到整口長日狂陽彷如日巡週天般自然而然地及時回轉斜劈。


「這一招,嗯……」羽飄離人在刀下,急中生智想起當初和赫顏姑蘇試招情況,一個低頭,劍抵地面使出鯉魚打挺的招式,綻生迴旋劍影護身,利用刀劍相交的瞬間借力抽身。


避開死劫的的羽飄離想起過往,幽聲言道:「這是,赫顏老哥的回馬槍。」東方鼎立也不否認,朗聲言道:「是回馬槍也是拖刀計。」東方鼎立一擺手,長日狂陽刀芒怒長,無匹刀氣遙指羽飄離,威武姿態有如天神降世。北面城樓上,屈世途看著他們師兄弟這一戰,同時派人通知九曲邪君,思道:「不知道羽飄離能否撐到九曲邪君趕到?」


羽飄離一時受到震懾,心下生懼,暗自言道:「大師兄的刀法霸道難當,憑我之力絕難抵禦,只有邪君方能抗衡,我是否該先避其鋒?」


「臨到戰場,還敢分心。」東方鼎立猛然暴喝,本就分心的羽飄離更受影響,只見東方鼎立高舉寶刀,沉聲說道:「歸陽不負。」東方鼎立再出絕式,亦是暗伏刀槍同流之招,火焰刀氣四處流竄,儼然就是天地同焚的氣勢,反觀羽飄離握緊無鋒劍反手也是極招「隨心所欲任飄逸」,劍走輕靈翔動、變化不羈,但是羽飄離與東方鼎立一戰之後,壓力沈澱澱地壓在心頭,心性受制使劍法的妙處無法盡展。


鏘地一聲,刀劍一度交鋒,羽飄離順利擋下東方鼎立直刺小腹的那一刀,「擋下了。」羽飄離心內暗喜再度避開殺招,卻忽略了刀中火氣不減,東方鼎立雙目赤芒大盛,顯然已把功力催到最高,「你以為真的擋下了嗎?」東方鼎立一加力道羽飄離立感長日狂陽中的焰氣直撲而來,由手上脈門鑽入奇經八脈中,會於上身四處穴道連成一線後同時爆開,當場將羽飄離炸得分成兩段,就像是被一刀由左上斜劈砍斷的模樣。


東方鼎立回手又揮出一刀,偌大東門竟被他一招劈成兩半,就在此時一名身穿青衣的紅髮男子翩然現身,額上一點硃砂痣,腰掛厚背寬刃的碧綠色大刀,整個給人一種相當突兀卻又難以捉摸的氣勢。


「閣下是何人?」依照東方鼎立猜測,這人必是以「神會紫陽」掌殲女暴君大軍之人,因此依足武者對戰之禮向他問名。


只見那人一甩紅髮,傲氣十足地說道:「俠魔左丘刃。」


霹靂烽雲 第七十五話 王刀即我,我即刀王 回書目


神蠶宮東門之外,俠魔左丘刃、不落狂陽東方鼎立冷冷對視,戰局一觸即發。「你就是東方鼎立?」俠魔左丘刃問道。


「然也。」東方鼎立坦然承認,同時也向左丘刃問道:「俠魔來此,又是為何?閣下與北極天朝毫無關係,何必替他們出頭。」東方鼎立在決定對赫顏姑蘇下手時早已打聽過他的人際關係,確認過他並沒有俠魔左丘刃這個朋友,故有此一問。


「相逢何必曾相識,我不過適逢其會,不忍見義士白白送命。」左丘刃說出他的理由,卻惹來東方鼎立一陣訕笑,「哈!哈!在這種時代還有人擊劍任俠,你的天真跟你的武功一樣,使我意外。」


俠魔左丘刃抬頭看向無垠天空,想起霹靂裡頭儘管反派層出不窮,但是中原正道同樣也不斷有這些天真之輩群起對抗,才讓苦境始終不致落為野心家的掌中玩物,一時感慨頓起,言道:「也許,是因為我對人世間還抱有三分希望吧!」


「為這三分希望送命,不值得啊!」東方鼎立搖頭嘆道。左丘刃旋即出言反駁:「要我坐視眾人送死,有違吾之原則,不可能。」


東方鼎立看勸說無效,決斷說道:「既然如此,你我一戰是不可避免了。」


忽爾,刀出、刀起,刀影瞬動一刻間,鬼陽六斬吞吐邪芒、長日狂陽發散焰氣,戰意高張的兩人不需任何言語,一個眼神便知交手時刻來到,挾勝而來的東方鼎立揮灑刀鋒再開攻勢,縱身一刀直往俠魔頭上劈落,盡顯霸道狂情,然而俠魔左丘刃亦非庸手,提起鬼陽刀掠影攻出,身形變幻莫測。


「妖刀舞八荒。」俠魔左丘刃低沈一聲便使出妖刀訣中的招式,步法詭奇,以左腳為軸心晃動身形,就在東方鼎立一刀當頭劈來時,身影一化為八,八道刀氣同取不落狂陽,東方鼎立,左手緊握刀柄,右手帶動刀勢迴走,火焰刀氣同時旋發成為一個圓圈,充塞於立身處方圓數尺之地,形成一團烈熾噬人的火球,令分散襲擊的八道刀氣頓失作用。


「東方鼎立果然有來歷,經驗天行時氣。」左丘刃輕讚一句,隨即橫刀勾出地底邪能與鬼陽刀相會,刀身閃起深藍色詭譎邪光,他一下提氣躍起,舉輕若重般將鬼陽刀由上往下斜擊,以刀氣轉化成一口藍色巨刀直衝東方鼎立。此擊看似平常,但卻正中東方鼎立這招的破綻,在他自轉身形抵去八道刀氣時,正上方空門大開,故此俠魔這招「天行時氣」成為相當要命的招數,令東方鼎立難以立時變招抵禦。


就在此生死懸于一髮的關鍵時刻,東方鼎立做出驚人舉動,他反手運勁入刀,將刀身與刀鞘分開,復歸為二,以內力御刀保持旋轉彈開「妖刀舞八荒」的刀氣,同時左手執起刀鞘使出了羽飄離的劍法「隨心所欲任飄逸」,雖是同招但在羽飄離跟東方鼎立手裡,威力卻是大不相同,十四道劍影迴旋而出,遮住上方洞開的死角。


只是此乃迅急應變的招數終究不如左丘刃有意而為,十四道劍影悉數被「天行時氣」一招擊潰,在刀氣擊中刀鞘時,發出悶雷般的勁響。東方鼎立身子一震知道不好,右手五指齊張凌空抄過寶刀,與刀鞘交叉成十字狀協同應對「天行時氣」,才勉強接下,身退三步。


東方鼎立接過一招心裡暗暗吃驚對手實力,思道:「這個人,非同凡響。」


坐鎮北面的女暴君看到此戰,也是看得緊張萬分,在她的認識中東方鼎立已經是她所見過最強的高手了,不料一招交手後對方竟似還佔了上風,令她不禁擔憂好不容易入手的江山是否會丟掉。


屈世途則是截然不同的情緒,捻鬚微笑觀望兩人之戰,想道:「還好一頁書找了九曲邪君來幫手,否則遇到這場硬仗,真不知如何應對。」


這廂東方鼎立重接七尺長日,匯入槍法的歸陽不負重現刀上,他沈聲說道:「俠魔高明,也請試我這招歸陽不負。」東方鼎立怒揮火陽之刀,刀氣發出無數火舌燎竄四周,宛如祝融肆虐、金烏墜世。


反觀場中的俠魔左丘刃一招得手,臉上表情卻是無悲無喜,看不出心裡在想些什麼,正對東方鼎立再出「歸陽不負」時的神威赫赫,左丘刃臉色陰沈,竟是透露出一股冷肅殺意。


只見鬼陽六斬刈散發著幽綠青光,他緩緩提起鬼陽刀斜指東方鼎立,說道:「來吧!」自從來到霹靂的世界,生死交鋒以有數回,但還是頭一遭產生出這種冷若堅冰的情緒,竟是完全不把對手看在眼裡。


並不是心存小看之意,而是從鬼陽刀上帶來的意境,使他意外陷入兩代刀王的思緒,整個人仿若抽離人間,以俯視的姿態面對眼前強敵,重拾左丘刃的身份竟然意外喚醒沈睡在鬼陽刀中的刀王記憶,心靈變得晶瑩剔透,無有遺漏,把東方鼎立的動作盡收眼簾。


左丘刃喃喃自語說道:「原來,王刀即我,我即刀王。」他手中魔刀貌似任意點地,但是看在東方鼎立眼中,俠魔左丘刃卻像身合神蠶宮,化做一片堅固的長城。「難得的對手,接招吧!」敵手越強,刺激東方鼎立戰意高張,怒舞長日狂陽,刀取中路挺進,夾帶滔天火勢,欲行烈火焚城之舉。


招行半途,俠魔左丘刃仍是一動不動,東方鼎立雖然疑惑,但招式已發收勢不利,未料殺至俠魔身前半尺之境時六道刀形殺氣破地而出,正前三道刀氣直接擋下東方鼎立急奔的刀式,一道刀氣更貫穿了他右腳腳掌,另外兩道則分從左右迂迴夾攻不落狂陽。


東方鼎立見形勢不利,當機立斷,拆開手中長日,一分為二,各以刀身、刀鞘架住兩口魔刀殺氣,使得中門大開。


左丘刃倏然身動,手劃邪字,口中低吟:「皇邪印。」一掌悄然印上東方鼎立的胸膛,打得他五內翻轉,嘴吐鮮紅,身子飛出三、四丈外。


西城之上,妙鈴舞與中無君本來打得火熱,忽見大師兄東方鼎立被左丘刃打退,她心下著急,又擲出數枚血鈴後,抽手罷鬥,身子躍下城樓,化光急走,來到東方鼎立身後,掌對後心輸入內力替他舒緩傷勢。


「阿彌陀佛。」一個僧人同時口喧佛號,從陣中躍出,卻非是迎向東方鼎立,反而一把抱起地面上羽飄離的屍身,就在他要退回時,無聲無息間已被左丘刃以魔刀的氣勁鎖定,同時城樓上的屈世途也是眉頭略皺。


「和尚是誰?為何要奪取羽飄離的屍體?」左丘刃冷冷問道。


「貧僧大智慧,師門之中添為第三,自有替小師弟收拾屍身的義務。」大智慧恭身一揖,然後語氣謙和地說道。


但左丘刃聽他如此說法,卻是皺起眉頭,言道:「既為一師所出,同門相殘之時不出面勸解,現在才來收拾後事,不覺得晚了嗎?」


大智慧自知理虧,雙掌合十態度恭敬地說道:「大師兄的行動,豈是我能決定,還望俠魔讓貧僧能全同門之義。」


「罷了,汝等師門的事,我也不便插手,羽飄離的後事就拜託和尚了。」左丘刃想說城內正在吃緊,也不可能幫羽飄離處理治葬之事,既然他的同門來要幫手,就讓他去處理。


九玄之地的密室中,四無君化出伐無君及阪無君兩道分身,一同商議大事。原來他這通天三靈之法比阿修羅、鬼帝等人更加玄奇,三道分身各有思想記憶,依照所化部位,脾性全不相同。血靈道悍勇、肉靈道謙恭、骨靈道重義。


四無君首先問向肉靈伐無君:「天外南海的局面情況如何?」伐無君言道:「根據髮劍無痕傳回的消息,一切皆如計畫進行,素還真的行動以落入掌握。」


四無君輕笑一聲言道:「少了你在身邊出謀獻策,傲刀蒼雷能否鬥過清香白蓮,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語畢,隨即轉向阪無君問道:「殘雪之劍已落入命世風流手中了嗎?」阪無君點頭不語。


「利用摯友之物反來算計他,想來你定有不滿,海殤君是你的好友,與我便是至交,但他已叛出天獄,山海若重見,是禍不是福,這可是你親口所言。」四無君提點阪無君敵我之分,阪無君自知理虧,嘆道:「摯友干戈相見,實乃最大不幸。」


看見這道分身仍為義所迷,四無君不禁責道:「若非中無君親眼見到傲殘雪自認海殤君,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將這部分記憶藏在附身的千面聖尊玄羽丹腦中。你我乃是一體,如此生分,未免讓人失望。」


四無君伸掌倒吸,阪無君難以抵抗被四無君重收體內,他自言說道:「阪無君為了不讓你難為,我只能選擇如此,可惜天獄再無山濤君。」


「多謝俠魔。」大智慧再度一揖,便抱起羽飄離的屍身回轉女暴君大營。東方鼎立、妙鈴舞相繼退去,女暴君無心再戰,連忙下令讓沐家兄弟退回,全軍集結於北面城牆外。


左丘刃看敵人又退,於是也逕自從東門進入神蠶宮。他一入內便受到英雄式的歡呼,一早上都坐在城樓上玩空城計的屈世途更是大力讚道:「俠魔真是夠猛,連東方鼎立都不是對手。」


「屈先生過獎了,我有一事請教。」左丘刃謙和一句,然後也向屈世途詢問道:「方才那名僧人出現時,我見你臉色不對,是發生何事?」


原來左丘刃在戰場上眼觀六路,屈世途神情不對的樣子也被他瞧見,於是便在戰後向他討問。聽俠魔這樣問道,屈世途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因為他很像一個人,所以我不免有些提心吊膽。」


「喔!那位大師看來慈眉善目,是有時麼問題嗎?」從南面回防的平劍江湖也有見到大智慧,聽屈世途口風中露出憂意,頗感意外。


屈世途搖頭嘆道:「慈海渡者,這個名號可說與棘手是劃上了等號。」


「大師兄跟二師姐呢?」大智慧一進大營劈頭就像女暴君問道。女暴君自知武功不如他,不敢得罪連忙說道:「東方鼎立跟妙鈴舞人在後營療傷。」


「嗯!老師將臨,麻煩女暴君搭架蘆篷迎接,另外一切金色器物全部收置。」大智慧反客為主地交代女暴君辦事,女暴君不敢有違,同時也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令師不喜金色?」


「這倒不是。」大智慧一口否認,然後才解釋原委:「五師妹黃泉贖夜姬見到金色就想殺人,當年九洞十府就是盛產黃金,更又來妝點門面,才引來師妹殺機,三千六百口被她殺得雞犬不留,女暴君切記不可激怒她啊!」


女暴君聽完這事,怕自己只剩一半的兵士再度減員,急忙差遣手下依照大智慧的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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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烽雲 第七十六話 申公豹 回書目


就在女暴君命人搭好蘆篷的同時,半天降下一團火光,焰氣散去後,現出一名赤髮道人的形象,他身穿紅雲道袍、頭束三髻,留著一把山羊鬍,氣勢甚是駭人。身後還緊跟著一個打扮怪異的女子,只見她手留指甲逾尺,一頭棕髮,眼神兇戾。


這形跡不同於常的兩人,正是從龍虎山遠來到北域的申公豹、黃泉贖夜姬師徒。一見到兩人現身,大智慧與妙鈴舞連忙恭身下拜,戒慎恐懼地說:「弟子恭迎老師大駕。」一旁東方鼎立卻是傲立左首,既不下拜,也不尊稱,嘴帶冷笑不自言語。


申公豹老練似鬼,見到東方鼎立神情傲然,知道他不滿自己此時出現來割稻尾,接收他苦心謀奪北極天朝的計畫,但嘴上仍使故作親密:「鼎立吾徒,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託老師的福,尚死不了。」東方鼎立沒好氣地回應,申公豹也不以為忤,逕自問道:「你們小師弟的屍體在何處?可安置好了?」


大智慧聽老師問起,便出列回答:「羽飄離的身體我已經有佛手水劍跟煉金手重新接合,目前停放在後營。」


「那就好。」申公豹微一點頭,隨後轉首責成東方鼎立:「出自同門,下手仍不知輕重,你就不能留他一個全屍入土嗎?」東方鼎立冷笑一聲,言道:「留他全屍?你又會讓他入土為安嗎?笑話。」


「哼!」申公豹略一輕哼,隨即交代大智慧:「你調遣人手設置一個四方壇,記住坐南朝北、反置八卦,四周排布三十六面青幡皂旗,我有大用。」大智慧聽到老師調派,頓首稱是:「遵命,我馬上去辦。」說完便起身出去找尋沐家兄弟幫手。


然後申公豹轉向吩咐妙鈴舞:「鈴舞,你去城下設置四絕火陣,我只給妳一個時辰的時間。」妙鈴舞聽完老師的命令,隨之退出前去執行。


「老師,那我呢?」他身後的黃泉贖夜姬開口討令,申公豹卻不急,便對她說道:「上了戰場,自有妳用處,現下倒不忙。」他同時從袖中取出一枚丹藥擲予東方鼎立,言道:「火陽丹,能助你恢復元氣。」東方鼎立雖然硬頸,但明瞭大戰在即,俠魔功力非同一般,於是也不抗拒便把火陽丹服下,一團烈火降下丹田,立時化成真氣內力補足先前力戰所失。


眼見申公豹甫到陣即反客為主,一幅尊長氣派攬下大權全不顧她主人身份,自行派動門人調兵遣將,雖自知不是對手而無法反抗,但惱怒之意仍然暗生。申公豹將她的神情變化全看在眼裡,心想:「憑女暴君的武功,在吾眼中不過螻蟻,但若因小失大,可就不妙。」於是申公豹溫言對女暴君說:「為了此戰,吾損一徒,不知女暴君姚明月可願替吾填補遺憾,拜入老夫門下,補全六子之數。」


女暴君聞言大喜,思道:「其人修為高深莫測,雖失一北極天朝,但能換取高明武功與這些師兄弟相助,何愁不能在奪一北極天朝,如此合計卻是划算。」念及至此,女暴君馬上屈膝敬拜,口稱師尊:「老師在上,請受姚明月一拜。」


申公豹假腥腥地將她扶起,說道:「今日又得佳徒,老夫甚喜,就拿下此城作為給徒弟的見面禮。」


遠方的崑崙山上,雲中子獨自打坐,忽然心緒一動,知道不好遂祭起六壬神課按指測算,待明瞭結果後不禁嘆道:「申師弟,你果然還是破約出山了,擾動天命之人,也難怪引起你的興趣,但山人卻是不能不管。」語畢,雲中子以拂塵柄尾於掌心虛劃,一道符令隱現,雲中子口中唸道:「急急如律令,疾。」符令打向另一處山頭,兩道光芒隨之飛出,稱道:「僅奉前輩尊命。」一前一後非往北域。


「帶我取出照妖鑑,亦當前往一會故人。」雲中子喃喃言道,便架了道長虹往終南山去。


時近午時,神蠶宮內激戰半日的北極天朝遺民各自準備午飯,但身為領導群的眾人卻不得閒,屈世途在城樓上以慧眼穿雲的功夫瞭望敵方陣營,言道:「女暴君命人整頓建設,又延請高手,看來這一仗還有得打。」


「東方鼎立、妙鈴舞、大智慧,沒想到居然會有這些高手加盟她的陣營。」左丘刃回想戰場上見到的高手數量,不禁有些擔憂己方人手不足。


「說是加盟,還不如說是操控,我想女暴君也知道,添了這批高手,她的地位也將不穩,算來算去終歸於無。」屈世途和女暴君昔日同為歐陽世家成員,彼此認識,想到她終究難免傀儡的命運,不禁感嘆。


「就不知今日一戰,最後北極天朝能剩下多少人。」俠魔左丘刃亦是感懷於胸,屈世途知道他不忍見到三人於子時離去後,天朝遺民盡遭屠戮,卻也無法安慰,只能,無奈說道:「唉!能幫多少算多少,總之子時一到,這廂情事我們想幫也幫不上了。」


屈世途言道:「赫顏少卿的事我聽醫魔說了,增添了四無君的智謀跟武功,相信他們起碼可以保住一些人。」在俠魔跟東方鼎立大戰之時,醫魔已經跟屈世途、平劍江湖等人說過赫顏少卿的變化,只是為九曲邪君掩去認主一節,也算她做為女人的私心作祟,不希望旁人起誤會對邪君造成不利。


「何三色之事,我們也必須弄個明白,如果能多他相助,總是聊勝於無。」屈世途說完,便遣人召集了醫魔上官陰、中無君赫顏少卿、平劍江湖跟新來的何三色前來聚城樓上商議接續的戰事,


故在眾人齊聚後,屈世途首先問向玄雷太子何三色:「不知何三色少兄,你為何會來到此地?」何三色為人重情,因為曾被素還真所救,後來在素續緣遭白雲驕霜所擒時,出山相助闖入白雲驕霜排布的機關中炸死,這些事情屈世途都是知道的,因此他可以相信何三色的人格,但是他加入此戰的時機頗為微妙,可以說間接造成屈刀武林的陣亡,因此屈世途還在情再理都要跟他問個明白,好讓平劍江湖、赫顏少卿等人釋懷。


何三色也自知自家事,開口說道:「我長年在孔雀王朝遺址中隱居,那些人是附近的游牧民族,我時常跟他們一同打獵。就在三天前……」


「妳是何人?」與牧民回到部落的何三色訝然見到一片屍山血河,唯有妙鈴舞一人站在成堆屍首上。「阿娘」、「我的孩子」牧民們看見家中的老弱婦孺悉數被殺,全都紅了眼眶,拿起手中破爛的刀弓就要圍殺妙鈴舞報仇,無奈雙方的實力天差地別,牧民雖眾卻反被妙鈴舞擲出血鈴殺了一片。


何三色驚異敵人武功,連忙施展看家本領玄雷三式與之周旋,「兇惡之徒,試我天雷殛頂。」何三色招隨聲落,便是玄雷三式最強一招,徒手化出無數雷球猛轟妙鈴舞,但她全以巧妙身法閃過,何三色更反被妙鈴舞伸爪抓傷了肩頭。


自知非是敵手後,為保住其餘牧民性命,何三色反手把雷球打在地面上,激起大片塵沙,大喝一聲:「眾人快走。」一眾牧民這才感到害怕,紛紛跟在何三色身後遠遁。


「之後幾天,妙鈴舞便不時出現在我們身後,有時殺幾個人,有時把牲口吊在樹上,就像是要把我們逼來此處,今朝也是她又突然冒出大開殺戒,我才率領牧民們一起奔來這座城池,我雖有看見妙鈴舞以壁虎游牆功攀上城門殺害城上那位仁兄,可惜距離太遠,他聽不見我的聲音。」何三色一口氣把事情經過全部說完,卻是讓屈世途、俠魔左丘刃面面相。


中無君沉吟片刻,說出了兩人心裡的話:「由此看來,他們大舉來此,怕是部屬已久了,就不知他們有何目的?」


俠魔左丘刃也向何三色問道:「何兄知道妙鈴舞為何要屠殺這些牧民嗎?」何三色點頭說道:「一路上我有跟牧民們打聽過,妙鈴舞極可能是為了他們部落收藏多年的楓岩而來。」


「楓岩。」左丘刃驚訝之餘大喊一聲,屈世途也有所警覺,思道:「莫非對方目的乃是無敵戰龍,那他們又為何執著攻入神蠶宮呢?」屈世途長於謀略,但測算一道則是不精,因而無法探出申公豹心中所想,難以明白他怎麼會為了「天數」兩字大舉布置。



霹靂烽雲 第七十七話 奇謀 回書目


「啟稟老師,我已在神蠶宮的東門、西門外設下四絕火陣。」妙鈴舞完成申公豹的命令後回營報告,申公豹輕捻鬍鬚微微點頭,一旁的女暴君略感疑惑,言道:「神蠶宮的東門跟西門在前番攻擊下,已經遭到嚴重破壞,何不持續由此進攻。下波攻勢難道要往北門或南門出擊?」


「正是如此。」申公豹含笑說道:「明月妳還看不清嗎?這場攻城戰中,妳麾下這一萬兵馬,註定只是陪襯。真正起了決定作用的還是吾門高手。」申公豹稍一停頓,才開口繼續說:「所以,唯有出其不意,我等才能將對方高手集中於北面,一舉殲滅。」


「反觀敵手仍不知我方又有老師及黃泉師姐加入,我等便佔了上風。」女暴君接過申公豹的話,進行解釋。


申公豹言道:「然也,俠魔左丘刃能勝過你大師兄東方鼎立......」東方鼎立聽到這句,臉色一下有些難看,申公豹卻未理他,繼續說道:「全軍之中想來只有為師親自出馬方有勝算,城中之人卻不知吾已來到,這一點便是我等取勝之道。」


「就有勞老師了。」女暴君雖然依舊感到一絲疑惑,但卻不敢多言,只好坐視申公豹如何施為。東方鼎立看她不敢有異議,心裡暗暗冷笑:「女暴君,妳又怎能盡知申公豹的想法。」


「屈世途,那你看接下來女暴君他們會從何處進軍?」俠魔左丘刃不明白究竟申公豹他們為何要籌組無敵戰龍,於是便想說先面對此處戰場,因而向屈世途詢問。


屈世途也有同感,與其探查無敵戰龍,還不如先解決眼前戰事,因而說道:「如果我所料無差,他們一定選擇進攻北門。」


平劍江湖疑惑問道:「這是為何?」他雖不善兵法,但也知道北門是前波交戰中唯一沒有受到攻擊的城門,防備力仍然完整,比起被東方鼎立攻破的東門及被妙鈴舞攻上城樓的西門,要攻克北門的難度是相對較高的。


俠魔左丘刃看到旁邊的中無君赫顏少卿點頭表示同意,便向他問道:「赫顏少兄,你也知道敵軍何以挑選北門進攻。」聽到主上相詢,赫顏少卿不敢不答但基於對屈世途的尊重,他望向屈世途一眼,屈世途連忙點頭表示說:「赫顏少兄盡言無妨。」


中無君赫顏少卿獲得首肯後,說道:「敵軍是要發動奇襲,對嗎?」做下一個結論後,他旋即解釋道:「這場戰爭已演變為高手之間的對抗,城防並非重點,真正決定勝敗的因素,乃是為首者的武力抗衡。」


屈世途也正是這如此意見,深有同感地說:「我同是這番看法,當一名絕頂高手便能主導成千上萬人性命的時候,城防與兵力只是錦上添花,所以我們要防備的敵人對俠魔的攻擊,對方的想法也必是如此。」


赫顏少卿馬上接過屈世途的話,說道:「因此對方設置陣法於外,既斷自方通路,也絕我方分散游擊的路線。便是要逼俠魔來到北面鎮守,方便他們集中高手突擊。」


「原來如此。」左丘刃跟平劍江湖、醫魔、何三色等人這才明白屈世途他們的說法,也對這些謀士三迴九曲的想法覺得駭然。這是多虧赫顏少卿與中無君兩相合一,才擁有四無君的部分思路,因而具備一名謀士該有的智謀策略。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呢?」醫魔上官陰聽屈世途、中無君兩人說敵方將針對俠魔左丘刃突擊刺殺,不免為他擔心,連忙求教應對策略。


「訊息的不對等,將讓我方足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屈世途目光轉向俠魔,說道:「女暴君、東方鼎立都不知道,除了羽飄離,我們尚有一個術法高手坐陣。」


「道衣沾塵渡劫數,百難千災盡邪謀,萬鬼同愁人間絕,明鑑照出青雲路。」雲中子拈手拾來一詩,同時步上終南山,打開玉柱洞外的封印,石台上安置的照妖鑑光比日月,一道靈氣直沖天際。雲中子甫執起照妖鑑,整座終南山登時開始劇烈搖晃,鳥獸同驚。


「收回此寶,山人開殺戒了。」雲中子手捧照妖鑑緩緩向崑崙一拜,隨後化光遠走。就在照妖鑑離開終南山地界後,偌大終南山也在轉眼之間化作沙塵,山中生靈無一倖免。


冥界天獄大殿上,炎熇兵燹高坐大位,找來代天刑與命世風流共商日後天獄方向。兵燹首先開口問道:「冥界肅清必須繼續進行,但是對中原的戰略也不該停止,要選誰做第一個目標呢?」


命世風流不敢逾矩,低頭表示讓義父代天行先說,代天行也不客氣,遂直言道:「臣認為當以邪能境為首選,冥界肅清是天獄內部數代以來的目標,尤其現在邪能境兵微將少,僅有滅輪迴、五殘弔客兩人主事,趁時取之易如反掌,加上我方又掌握了邪能境的兵力配置圖,一舉殲之方是上策。」


「喔!是邪能境嗎?」炎熇兵燹沈默半晌,好似詳加思考了一番,然後才轉向命世風流探詢:「軍師的意見又是如何?」


「這……」發現義父之言和自己想法相左,命世風流略感遲疑,但聖主相問他非說不可,為顧及義父顏面,他不得不做出違心之論,說道:「我與將首的意見相同。」


「意見相同啊!」炎熇兵燹敲著腦袋說道:「那咱們該直接帶大軍殺過去囉?」


「聖主萬萬不可啊!邪能境乍看兵力縮減,暗處潛力仍然龐大,又多擅長術法,如果不能將之隱藏勢力誘出,單靠一張兵力配置圖,想要一舉功成並不容易。」聽到炎熇兵燹想輕率地直攻冥界天獄,命世風流連稱不可,把心中真正的想法說出,指明邪能境難取的原因。


代天行知道命世風流顧忌所在,便說:「既是如此,我有一策可讓邪能境傾巢而出,屆時個個擊破,不難也。」


命世風流聽到義父有計,遂言道:「願聞其詳。」


「復活陰陽師。」代天行拋出這個議題,使命世風流吃驚不小,炎熇兵燹雖然接收昔日天獄聖主的記憶,但沒有相對謀斷之能,因此聽得一頭霧水,他見命世風流神情有異,便向他問道:「軍師可知此人動向?」


「陰陽師乃當年邪能境不世之主,是邪能境有史以來唯一一個獲得邪之主稱號的君王,擁有動員整個邪能境的權限,但在封靈島十人決之前,已被欲蒼穹所殺,也讓欲蒼穹負傷沈重。」命世風流連忙向炎熇兵燹解釋道。


「欲蒼穹,就是這個陰陽師讓欲蒼穹無法用所有實力跟我交手是嗎?」欲蒼穹的名字完全勾起了炎熇兵燹的興趣,雖然手刃欲蒼穹,但炎熇兵燹自知論刀法他比起欲蒼穹仍是望塵莫及,因此對這個讓欲蒼穹負上陰風泣月掌傷勢的上古強人產生莫大興趣。


「代天行繼續說,復活他要怎樣?」炎熇兵燹興趣一來,便繼續追問下去,代天行似乎早有準備,滔滔不絕地說道:「陰陽師練有烙骨大法,本就可以復活,只是九曲邪君、經天子、滅輪迴都為了個人權謀而故意不為。一旦我們放出這個風聲,邪能境必然生變,不論陰陽師能不能復活,對天獄進攻邪能境皆是利多。若是陰陽師復活,滅輪迴會放棄得來不易的邪主之位嗎?雙方必然相爭,陰陽師號召力莫大,滅輪迴長年扎根也非易與,到時邪能境勢力還不浮出檯面,天獄更可坐視兩雄相爭,最後漁翁得利。」


「看來將首已做了通盤調查,很好。」兵燹讚了代天行一句,轉向命世風流說道:「接下來計畫如何執行便交由軍師統籌,沒問題吧?」


「屬下領命。」命世風流不敢有違,急忙允諾。


「那今日議事便到此為止。」炎熇兵燹終究不喜政事,把任務交代下去後自己便去當甩手掌櫃。代天行目送兵燹步入後堂後,也自懷中掏出一份資料交給命世風流,說道:「這是目前已知的邪能境長老名單,便交吾兒擘劃了。」


命世風流接過名單,謝道:「多謝義父,命世風流必定不讓義父失望。」


「嗯!那就好。」代天行微言勉勵,隨後也走出大殿回歸軍法堂。看著代天行的背影,命世風流不禁疑頓叢生,尋思:「義父的計畫真會如此順利嗎?復活陰陽師豈非令天獄平添強敵,尤其聖主因為義父之言對陰陽師興致勃勃,若是雙雄反先聯合,團結的邪能境將扎手萬分啊!義父真不明白嗎?」


命世風流不禁嘆道:「義父,你的決定使命世風流疑惑萬分啊!」


霹靂烽雲 第七十八話 天刀地劍一相逢 回書目


「五殘長老,你回來了,廣邪清法殿五部眾中有幾人願意協助?」滅輪迴問著走入邪能境法堂的五殘弔客。


五殘弔客搖搖頭,無奈地說:「五部眾只奉陰陽師為主,因此並不願輔助你。」滅輪迴不解地說:「當初廣目天、羅修王、瑤琴巧韻、星不移跟你分別替陰陽師籌組這支人馬,五部眾之中的幻花流不是便由你親手訓練嗎?連他們也不願出力?」


五殘弔客出言解釋道:「滅輪迴你有所不知,五部眾雖說由我們五個長老分別訓練,但皆是陰陽師一手提拔,與我的關係並不密切。」


知道無法寄望廣邪清法殿五部眾,滅輪迴便說道:「嗯! 竟是如此,看來要依靠他們是不可能的了,瑤琴長老雖同意出山相助,但她的作風你也明白,一向不留弟子在身邊,所以也無法提供其他人手。」


聽到瑤琴巧韻出山,五殘弔客有些訝異,喔地一聲,言道:「有她坐鎮,對我方戰力大有裨益,但中流將領仍是不足,可惜我的弟子雙邪尊、偃雲溪相繼陣亡,也無人手可以支援,不知你所發出的冥界調佈令結果如何?」


五殘弔客所言的冥界調佈令乃是滅輪迴在經天子死後,正式以副冥主的身份宣布補任,並且發出的命令通傳冥界小三界有關招才的事宜,表示為抵禦冥界天獄的侵犯,要求三界中的分支派系前來投效。


五殘弔客問起此事,滅輪迴便說明相關情形,言道:「天魔、白無垢、刀劍雙魔等一干魔界名流皆無消息,犴妖族僅存的兩名長老也說力有未逮,只有天魔錄中的水無痕、紫輪王、赤旋尉三人為求自保,前來尋求投靠。」


「三名游兵散勇,是否前來並無差別。」五殘弔客帶著明顯不屑的神情說道。


滅輪迴卻是不置可否,另外想起一事而問道:「盛傳天獄軍師四無君被新任聖主炎熇兵燹所逐,此事真假如何?」


五殘弔客點頭說道:「我已派人查證,似乎真是如此,四無君現下人在九玄之地,尚不知他後續有何籌謀。」


「嗯……」滅輪迴凝思半晌,然後言道:「四無君當初曾佈計害死前任冥主經天子,才智甚是不凡。」五殘弔客亦有同感,說道:「大鵬假令風歇時,猶能簸卻滄溟水,此人龍非池中物,既遭冥界天獄所棄,必定圖謀反戈。」


滅輪迴沉吟一陣後,問道:「五殘長老,你認為邪能境應當坐山觀虎鬥嗎?」五殘弔客回答道:「天獄乃是整個組織、四無君只有個人之力,雙方實力相差甚大,但以四無君對天獄的瞭解與其智略,兩方互相耗損對邪能境來說,自然最好。」


滅輪迴緩緩地表示:「也許,我們該先針對其中一方下手,才能杜絕天獄對邪能境的威脅。」語畢,便派人傳召新降的水無痕、紫輪王、赤旋尉三人前來,領兵直撲九玄之地。


神蠶宮北面城門之下,女暴君一方以東方鼎立為首領軍帶同妙鈴舞跟沐家兄弟,再度發動攻擊,大智慧跟女暴君坐鎮後方,而申公豹則是帶同黃泉贖夜姬混跡軍中以待隨時給俠魔左丘刃致命一擊。


另一方面,屈世途跟醫魔、中無君、平劍江湖、何三色則仗城防相拒來敵。俠魔左丘刃卻是不知去向。屈世途看著城下東方鼎立手握長日狂陽而來,一臉殺氣騰騰,回頭望向餘人說道:「還記得我排置的計畫吧!眾人依計行事。」


東方鼎立人在城下已經準備發動攻勢,但他發現城頭不見左丘刃,不禁暗自提防,於是跟師妹妙鈴舞說道:「這一陣由妳先行,我在後方打紮,防備俠魔左丘刃突施暗襲。」


明白師兄用意,妙鈴舞也不多言,一個點頭後,身形躍至前方便率領兵馬衝向北城城門,「眾人隨我向前殲滅敵軍。」妙鈴舞喊得大聲,可惜前番兩度攻城皆以失敗告終,士氣已衰,兵士們個個垂頭喪志,雖然因為妙鈴舞的督促勉強發動攻擊,但多是暗存伺機逃跑的想法,只是舉凡回頭者都會被後方的東方鼎立一刀斬下首級,才不得不奮勇向前。


「只有一個妙鈴舞,讓我與她繼續未了之戰吧!」中無君出言向屈世途請示,屈世途見妙鈴舞武功不凡,的確要防她攻上城牆,於是頓首同意中無君赫顏少卿出戰,並說道:「此女招數兇殘,赫顏少兄多加留意,戰圈務必緊鄰城牆,一旦東方鼎立出手,我等可隨時奧援。」


「我瞭解。」中無君點頭接令,轉身使了個乳燕投林的勢子飛下城樓。正逢妙鈴舞要擲出血鈴打向一名砍雲梯的士兵時,赫顏少卿身形飛到一把接住血鈴,反打了一掌回去,妙鈴舞閃過掌氣,言道:「又是你,好啊!血鈴動玄音。」


妙鈴舞一把托起五枚血鈴,卻未朝中無君打去,只是拱衛在自身周遭,同時鈴聲乍響,似曲非曲不成調,端是動人心魂。中無君暗自訝異,心道:「以內力催動鈴音,暗符音律,又夾雜幻術,直摧心神,這招不簡單。」中無君赫顏少卿念及這點,急忙運轉真氣強行封閉雙耳穴道。就在他專心以內力相抗這招「血鈴動玄音」同時,妙鈴舞也趁機發難,五枚血鈴順勢排成一直線打來。


中無君不慌不忙,口中唸道:「五鎖轉連環,一轉身,中平槍為首,星凌雲漢。」說罷,便以指尖做槍尖,空手做出長槍姿態,前刺一擊直接點中首枚血鈴,同時直排在後的四枚血鈴也一起不動,乍聞五下爆破聲響,五枚血鈴受中無君指中槍勁所激,悉數粉碎。


「四方焰燒,上有雷下有電,生門通絕路,死地有生機,好一個四絕火陣。」俠魔左丘刃按照屈世途的安排,在大戰北門時偷從東門潛出橫向打亂敵陣,才一步出東門便遇上申公豹讓妙鈴舞排布的四絕火陣。


左丘刃大略看過陣式後,言道:「原地不動能保生機,但我有要事非出不可,只能強行破陣了。」左丘刃抽出腰際鬼陽六斬刈,手按刀身,張嘴唸道:「十轉乾坤,計都十動,五鬼破熒惑。」左丘刃藉由鬼陽刀化出五道鬼靈之氣,擬成五鬼星之象,利用五鬼星產生的妖氣照射天際,轉移陣式裡借用的火曜之力,從四面烈焰中強行打開一條道路,身駕長虹竄出。


「是誰?」黃泉贖夜姬在戰陣中發現東門外的四絕火陣有變,發足趕至,正逢俠魔左丘刃破陣而出,同時自報名號:「俠魔,左丘刃。」


黃泉贖夜姬曾從大師兄東方鼎立口中得知此人名號,也知道他在早上時打敗過師兄,不但沒有絲毫懼怕,反而興致勃勃,伸手便是絕招:「九陰斷魂指。」黃泉贖夜姬的指力雖然陰毒,但在屢屢強化肉身後的左丘刃眼裡依然不值一晒,也不運功抵擋,任憑一指加身渾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說:「雕蟲小技。」


俠魔這樣輕忽自己的絕招,仿若當作搔癢,使黃泉贖夜姬心頭火起,就要再度出招,一條手臂忽然伸出橫加阻擋,她轉頭一看卻是見到老師申公豹,忙道:「老師……」


申公豹深知這名徒兒好戰異常有意討戰,不願讓她說下去,直接說道:「通知大師兄,他要加快攻城,去。」老師命令已下,黃泉贖夜姬無法違抗只好一跺腳,便前去找尋東方鼎立。


「面對閣下,我這徒弟托大了。」申公豹本來打定主意要跟黃泉贖夜姬夾攻來人,沒想到黃泉贖夜姬運起六成功力的招式竟難動對方分毫,雖說這女徒功力尚未大成,但也可見敵手功力跟自己相較起來絕不遜色,這樣一來多了黃泉贖夜姬在身邊,反而成為拖累,於是便托辭藉故將她遣走。


「在下申公豹,請指教。」申公豹依足武林禮數,抱拳一揖。俠魔左丘刃看他雙目炯炯,太陽穴高高鼓起,周身散發灼人焰氣,登時收起托大之心,但聽到他的名字時終究不免一愣,心裡疑惑頓生:「申公豹,是封神榜那一位嗎?」


左丘刃一下分神,申公豹氣運足下,沉喝一聲:「地心真火。」雙足所及田地旋即龜裂,裂縫直通地心,地底的岩漿火河被申公豹以雄渾內力提上地面,順著裂縫衝出,直撲俠魔左丘刃。


熱風撲面而來,使俠魔左丘刃瞬間產生自己將被燒焦的錯覺,迴旋刀影護住四周,隨之身形橫挪騰起,人轉刀旋,一陣冷冽刀風應刀勢捲起,凝聚成一道排空蒼虹,正是一招「千川刀旋」。


左丘刃初使天獄刀法,無形中申公豹竟聽見鬼陽六斬刈所帶起的刀風中竟隱藏一絲詭譎笑聲,使「千川刀旋」的威勢加劇,他好不容易催發的地心真火全被這一螺旋走勢的刀招打散。左丘刃破解申公豹的絕招後,刀勢不停反而強力挺進,手中刀路更變邪為正,一步踏地,發勁拔起身子,握著鬼陽刀斜劈一招,喝道:「天訣,天意難違」。


這時申公豹也聚攏流散的地火於掌中,閃耀出一道劍形,當他聽見「天訣」兩字時,臉上閃過一絲訝色,但仍奮力回招應敵,以手裡火劍拄地,一轉劍身吞吐出一道犀利的火舌劍氣,言道:「地訣,地火明夷。」


兩招相對於道左,同時驚爆。天意難違,刀風流離,常人遇之難脫削體之厄,地火明夷,焰舌熾盛,凡體落入不免焚身之劫,鄰近東門的一眾士兵紛紛受到兩名高手的兩招絕學波及,非死即傷。


「你也會武痴絕學?」俠魔左丘刃皺眉問道,他直覺認定面前的申公豹不是善類,因此對他熟練武痴地字訣一事自然抱持反感。申公豹聽出他心中惡感,微言反駁道:「武痴留招,廣傳天下,世人盡可習之。」


冥界天獄的軍法堂中,命世風流走到義父代天刑前恭敬一拜,說道:「義父,我大略察看名冊後,發現有一人可用。」


「喔!是誰?」代天刑垂詢一句,命世風流答道:「此人名喚極道天權,乃陰陽師好友,在冥界之內權威素著,若是由他出面,相信邪能境定難拒絕復活陰陽師之事。」


「如此甚好,我會擇日親身前去拜訪一趟。」代天刑點頭言道,卻見到命世風流欲言又止,便問道:「我兒有何疑問?」


命世風流輕嘆一口氣後,說道:「義父,陰陽師身為邪能境不世霸主,若他重生,天獄無疑添一強敵,為何義父要做出這種決策?」聽完命世風流的問題,代天刑哈哈大笑,然後才說:「天獄目標首推肅清冥界,邪能境內部盤根錯節,若無這陰陽師出面統合,在我們剷除滅輪迴後,自以為是推進中原時,恐怕背後將添一快刀而不自知。」


「義父是指……」命世風流若有所思,已明白代天刑所指為何,「九曲邪君。」


「然也。」代天刑點頭稱是,說道:「經此一役,九曲邪君偏幫正道一事已十分明顯,其人雖自邪能境權爭中抽身,但若滅輪迴敗亡,九曲邪君為助中原對抗天獄,隨時可回邪能境稱王,造成戰場上的莫大變數。」


代天刑頓了頓,才繼續說:「與其如此,不如利用失去功力的陰陽師誘出邪能境全部勢力,一舉殲滅。」一句失去功力,使命世風流恍然大悟,說道:「啊!我倒忘卻了,黑衣劍少發現陰陽師骨骸之時,也取去了陰陽師的元果,陰陽師若復活,將無絲毫功力在身。」


代天刑微笑問道:「這樣,我兒明白,為父之意了嗎?」命世風流恭身言是,但心裡還是不免想到:「事情真會此順利嗎?」


步出軍法堂,命世風流險些被急急奔走的百朝臣撞上,「你在急些什麼?」命世風流看百朝臣臉色著急,反手一把抓住他問道。


「原來…原來是軍師。」百朝臣素來阿諛當權者,一見到是命世風流,馬上換上一副諂媚神情說道:「軍師不好了,聽說軍師在九玄之地籌集人馬,打算對天獄不利。」


「我哪裡不好了?又怎麼會在九玄之地對天獄不利,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命世風流一向不喜徒有口舌之利得百朝臣,連帶語氣也不太好聽。「對不住……對不住,我說的是四無君那個逆賊,聽說他四處放風聲要反擊天獄,所以我……我……」


「想要去跟聖主通報,好記上一功,對吧!」命世風流順著百朝臣的思路直接說出他想做的事,「軍師聖明,這是百朝臣費盡千辛萬苦,上刀山下油鍋,才打聽來的消息……」百朝臣變相示意,命世風流也知此事確實重大,便說:「此事若是屬實,定然有你的功勞,下去吧!」


「是,軍師。」百朝臣不敢不從,只好放棄到聖主面前邀功的想法,轉身離去。命世風流抬頭仰望天際,心裡暗道:「軍師,你究竟有什麼打算?你可知道命世風流有很多疑難需要向你討教啊!」這時已然走遠的百朝臣抬起頭來回望陷入苦惱的命世風流,眼神中竟透露出少見的睿智。


霹靂烽雲 第七十九話 鬥勇 回書目


九玄之地中,滅輪迴率領邪能境大軍忽焉來到,四無君身邊四大護衛同時緊張,紛紛執起慣用兵刃。卻見四無君坦然自若,一揚手示意天之翼等四人收起兵器,言道:「冥主來此,非是惡意。」


果不其然,帶同水無痕、紫輪王、赤旋尉三人來到的血邪滅輪迴甫見到四無君突然擺手,以三將為首的邪能境兵馬同時跪下,滅輪迴亦執禮言道:「請先生入仕邪能境。」


「冥主千軍之禮,四無君受之有愧。」四無君一把扶起滅輪迴,堅不受禮。滅輪迴也是一意求才,說道:「為圖邪能境百代雄謀,先生不出,何所當為。」


「四無君不過劣馬寒鴉之輩,方為天獄驅逐,實在無心於世。」四無君直接拒絕滅輪迴的招攬,並且再說:「吾曾暗算前任冥主經天子,若是入仕冥界,實在於心有愧,冥主還是請回。」


「耶!先生苦心為冥界天獄運籌帷幄,正是高義所在,炎熇兵燹不明大事將先生逐出,是他眼拙。先生出仕冥界,與我等便是同僚,經天子之仇自當化消。」滅輪迴這番話雖是軟言相求,但也暗示一旦四無君拒絕,這經天子之仇自然要報,隱有強硬脅迫的意味。


聽出滅輪迴軟硬兼施,四無君卻仍是堅持己見,說道:「四無君心中所想,只餘耕讀殘生,歸隱九玄之地便是其理,還望冥主高抬貴手。而且經天子之仇,冥主雖不追究,不代表他人不追究,四無君還想留住性命賞花弄月。」


四無君這種解釋實乃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實則雙方都不在意經天子之仇,只是用來指出血邪滅輪迴雖坐上冥主大位,實際上邪能境及冥界均非他所能完全掌握。


滅輪迴昂然言道:「本冥主自可代表整個冥界化消這段恩怨。」四無君質疑道:「那就全仗冥主了。」四無君一個抱拳,滅輪迴已明白其意,當下言道:「還請先生接我一招,以解此仇。」


滅輪迴心知肚明,由當前局勢觀之,四無君跟冥界天獄當權的代天刑一派已經勢成水火,和冥界天獄交手已經勢在必行,擺出獨善其身的姿態,只是因為炎熇兵燹繼承天獄聖主一身功力,實在非同小可,因此他才要瞭解滅輪迴是否具有與其抗衡的實力。


四無君笑道:「我便靜候冥主賜掌了。」


「就請先生小心了。」滅輪迴一步踏出,兩手五指合攏若鷹喙,合劃成圓以體內的天地人三氣為導,混做一股元流,剎那間推出三環輪勁,喝道:「三葬邪輪。」


三環輪勁分別襲向四無君左右肩井穴和小腹關元穴,這三環輪勁層層交疊,雖說落點不一,但是先發者走向曲折,後發者直線直奔,當打中四無君時竟是恰好在同一時間,這樣操縱氣勁快慢曲直皆由心的法門,充分顯示滅輪迴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輪勁及體,四無君頓感三種截然不同,卻又恍若如一的真氣順著經脈侵入,也是滅輪迴有所留手,才沒有將三葬邪訣中種種真氣的怪異屬性使出,因此四無君只需運起功力,將彌天之壁施在自己體內,便足以格擋這三道輪勁,脈道真氣交戰,早嚴陣以待的四無君對入侵的輪勁多加防備,在其侵入五內前便將之悉數擋下,但兩相衝擊下,仍讓四無君的五臟六腑受到衝擊,不由得吐出一口瘀血。


見四無君擋下「三葬邪輪」一招,滅輪迴高聲喊道:「昔日暗殺經天子的四無君已被本冥主斃於掌下。」語畢,他向四無君施了一禮,言道:「來日再會先生,還望先生多加思量,出山相助。」


不待四無君回應,滅輪迴轉頭便走,邪能境大軍也跟著他的身形,轉眼全數退走。望著滅輪迴的背影,四無君暗讚一聲:「血邪滅輪迴,又一勁敵。」同時他也出聲發話:「命世風流,四無君候你多時。」


「果然瞞不過你。」命世風流悠悠從暗處轉出。


感應到地火竄動,已知申公豹跟俠魔左丘刃交上了手,所以黃泉贖夜姬才來到東方鼎立面前,他卻是搶先說出:「該上陣了,隨我同行。」


居高臨下的屈世途見到東方鼎立有所動作,連忙轉告醫魔:「通知赫顏少兄來,東方鼎立出手了。」醫魔上官陰明白此事要緊,抽出一條白線射往中無君赫顏少卿跟妙鈴舞的戰局,白線疾如箭矢穿入陣中,就在中無君跟妙鈴舞打得不可開交時,暗伏萬鈞力道的白線無聲無息射穿妙鈴舞的右肩。


一篷血花隨白線帶出,飛到中無君赫顏少卿的手裡,他知道這是醫魔通知他東方鼎立出動的訊息,不再戀戰,一掌打向妙鈴舞拉開兩人距離,同時翻身躍回城頭。


在中無君回到城樓上後,屈世途便說道:「接下來,我們所用的陣法名為四行失調陣,利用五行原理,剋制東方鼎立的火性功體,只要他殺至城中,便由醫魔、赫顏少卿、平劍江湖、何三色你們四人分站四角開陣。」


俠魔左丘刃、申公豹在接連兩招相抗,彼此心知今日遇上了平生難逢的強敵,就在浮雲掩日之際,兩人同時出招襲向對方,旋身拔起第一招,申公豹火功上手,雙掌包覆在兩團火焰之中,一上一下分取俠魔面門與小腹。左丘刃毫無慌亂,握住鬼陽刀刀氣鎖定申公豹,發足急奔,喝道:「妖刀、奔雷。」


俠魔左丘刃刀化雷霆急走,懾人刀鋒直取申公豹,逼得申公豹不得不撤招反掌,雙手合住鬼陽刀硬接下刀上雷氣,同時吐出內力以反作用力盪開身形,輔以一道三味真火燒向左丘刃。


左丘刃起身後翻,橫刀一挑,竟是憑藉鬼陽六斬刈一刀劃開三味真火。申公豹讚道:「好對手,你將看見我的極端。」言罷,申公豹雙手握拳,無數地火竄出匯集,在他雙拳之間凝成一團龐然火球。


「很好,來吧!」左丘刃夷然無懼,再提真元,頓時邪光熾盛,陰風四起。


炎流席捲再起攻勢,申公豹喊出殺聲,推動火球以拳功逼進,俠魔回敬不世刀法,旋身向上,八道刀氣後發先至,這八道刀氣雖出自一招,但氣勁屬性全然殊異,申公豹以火球擋下刀氣,但是八種刀氣打在火球上卻如石磨一般,逐漸消磨火力,在申公豹將刀氣全數震散後,火球威力已然減輕不少。申公豹只好將火球反打往地面,化成一股火流借地氣直驅。


招式餘勁雖然依然凌厲,但已不足入俠魔法眼,迴身落地揚起一陣陰風,地上火流逕自撲滅。「只有這樣嗎?」俠魔左丘刃挑釁地問道,同時反攻,起身劈出三道刀氣猛攻申公豹上中下三路。


申公豹回手揚起披風,赤紅色的掌印隨之化出,與俠魔的三道刀氣交會,兩招帶動萬點火星飛散,牽連到四周兵士被火星擊中,當場被焚體而亡。


另一方面,東方鼎立手提長日狂陽,一勇當先登上城牆,卻正中屈世途算計,身陷四行失調陣,功力遭到大幅壓制。東方鼎立欲破神蠶宮,反被牽制入陣,明明當前四人單獨前來都非敵手,就算四人合壁,也可憑藉刀法個個擊破,偏偏在陣法影響下功力遭受壓抑,盡是難以盡展。


「眾人小心,莫與東方鼎立硬碰硬。」醫魔上官陰小心吩咐另外三人,千萬注意顧全陣式,不可躁進。交手數招後,東方鼎立越戰越是倍感艱辛,在四人夾攻下,居然險象環生。


「這是……術為五行之理,四人力量卻非於五行,演變成我獨力支撐法陣之態,人又落在中位,中央屬土,火生土,使我功力耗損增加,每次出招皆須以五倍之力,方有平時效果。」身在四行失調陣中的東方鼎立大略觀測後做出這番結論,每每打算強行突破,無奈對手四人接連變換方位,使力量受到牽制的自己難以全力施為一舉破陣。


在城下見到東方鼎立受制的妙鈴舞跟黃泉贖夜姬,雖然意外,但是為支援師兄也接連發力意圖躍上城樓,但是每次要上屈世途就會發出掌氣逼得兩人轉換方向,難以上牆。


雖然屈世途幾次順利壓退妙鈴舞跟黃泉贖夜姬,但是兩女功力皆非尋常,幾次逼近卻還是讓她們越來越靠近,心想:「俠魔那邊怎麼也打得天崩地裂?沒想到他們居然又有高手援助,可惱啊!」


妙鈴舞欲再次上城,但這次她已經學乖了,知道是屈世途再發掌氣阻攔,便以他為目標,三枚血鈴脫手而發。「不妙啊!」屈世途先保自身,以掌氣打落血鈴,妙鈴舞趁機上城,居然已經逼近城頭。


所幸就在妙鈴舞要登上城樓之際,一名小兵突然猛拍城樓紅柱,六支勁箭分從左右射出,妙鈴舞人在半空難以抵擋,只好強自旋轉身子捲開箭矢,但也使屈世途緩一口氣,發掌把她逼下城樓。屈世途看向東門的戰局,焦急地說:「俠魔再不來支援,老屈快擋不住了。」


東門之外戰事正酣,申公豹與俠魔左丘刃轉眼交手又是十數招,雙方互不相讓,一波又一波的內力衝擊,導致刀風、掌氣四下亂射,無數兵士莫名捲入戰圈,紛紛慘死。


「哈!哈!哈!再試冥獄火龍。」申公豹多年未逢敵手,狂然大笑,雙手揚開萬傾火流由掌中散發,天際火雲急湧,映得一片赤紅,真氣演擬成火龍之態,在開掌瞬間飛騰而出直衝俠魔左丘刃。


「動用極招了,果然厲害,看來我也不能等閒視之。」左丘刃連退三步,身上頓時籠罩著一重無匹刀意,雙手同握刀柄,宏大氣息充斥四方,身起刀行,耀日金光沖上雲霄,絕倫力量以左丘刃為中心延伸,申公豹放出的火龍也被金光吞沒,只聽他低喝一聲:「武承一脈、萬武歸宗、天訣、天外有天。」


左丘刃祭出「天外有天」對上「冥獄火龍」,武痴絕學威力不凡,但申公豹千年修為亦非平常,兩招衝擊互難抵銷,左丘刃只好以刀勢強行逼開火龍,冥獄火龍威力不減反撲戰場,天外有天餘力不休,兩處爆炸聲傳,整個戰場一時天搖地動。


營中的大智慧看到這番景象,從僧袍中拿出一方令牌,走至後方的法壇,將令牌放在羽飄離的屍身上,忽然令牌開始閃耀青光,戰場上的近萬陰魂,相繼被攝入其中。


這時黃泉贖夜姬跟妙鈴舞同以壁虎游牆功攀上城牆,屈世途又要發掌相拒,眼見又一次把她們逼落,不料黃泉贖夜姬忽然大叫:「師姐快上去。」她竟然犧牲自己,拍牆借力縱身而去替妙鈴舞受了一掌摔落城下。


在黃泉贖夜姬的犧牲下,使妙鈴舞爭取到片刻時間,終於順利攀上城樓,屈世途當場色變,拔足而去要阻妙鈴舞相助東方鼎立,卻終是不及。妙鈴舞一掌打向平劍江湖。平劍江湖為求陣式完整,腳步不敢違背陣法之理,直接受了這掌,卻也是被這掌所含力道,逼退兩步。


兩步之差,陣法立變,東方鼎立洪然大喝:「你們完了。」提起長日狂陽,一刀直接劈向功夫最差的玄雷太子何三色。


就在危急之刻,一道光芒自半空降臨,東方鼎立一刀斬到來人身上,卻是無法將之殺傷,東方鼎立不禁一愕。同樣的另一道光芒也降自城下,手揮五火七禽扇,盡在北門之外燃起一層火圈,把調息過後要上城往援的黃泉贖夜姬在其外。


「是崑崙來人,不知是哪兩位?」申公豹看出來人身份,雖與俠魔激戰,仍分神發問。「孔少天、半日閒,見過申師叔。」申公豹雖然叛出崑崙,但輩份仍在,兩名道者依然執禮甚恭。


「眾徒兒,退下吧!」申公豹一句說完,同時與俠魔罷鬥,說道:「暫且停止吧!反正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申公豹也不理會左丘刃反應,迴轉掌力橫掃,便自行抽身退走。


東方鼎立、妙鈴舞跟黃泉贖夜姬見老師如此命令,雖說無奈也只好紛紛躍下城樓,離開神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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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烽雲 第八十話 天妖降臨(上) 回書目

申公豹下令收兵後,以東方鼎立為首的龍虎山弟子自城樓撤下後紛紛回到大營之中。等在營中的女暴君連忙讓沐氏兄弟下去清點還剩下多少士兵。不久後,沐劍平便前來回報:「啟稟女暴君,我軍只剩四百八十人,其中傷者過半。」


聽完沐劍平的回報,女暴君一時頗感昏暈,自己辛苦多年籌措的人馬跟用盡心機才自北極天朝奪取的基業,在此一役嚴重折損,好不容易拉起來的上萬兵馬,如今十不存一,特別冤枉的是死者泰半是受到申公豹跟俠魔左丘刃大戰波及,使她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眼見女暴君神色異樣,申公豹輕蔑一笑,說道:「區區人馬,待為師一統六合之後,要多少有多少,小徒眼界未免太窄。」


「老師,小師妹也是不明白老師的百年大計,就讓我跟她解說一番,相信她很快就能明白老師的用心何在。」妙鈴舞主動請纓,要跟女暴君說明申公豹的計畫,申公豹想說既然收了女暴君為徒,早一日讓她明白也好,於是點頭說:「好吧!妙鈴舞,你就帶女暴君到後營去,跟她說說我龍虎山一脈,百年來的最終計畫。」


就在妙鈴舞攜同前往後營時,申公豹也回頭向東方鼎立問道:「黃泉贖夜姬的情況如何?」東方鼎立答道:「五師妹身受一掌又跌落城下,傷勢頗重,但符下丹藥後已無性命之憂,但若晚上還要出戰,該是無法跟隨。」


申公豹皺眉道:「這兩個小道士來到,雲中子這老賊想來也在左近了,偏偏這時折了黃泉贖夜姬的戰力。」他頓了頓才,又說:「也罷!一旦天妖降臨,來十個雲中子都不是對手。」


東方鼎立道:「為了這一天,你刻意安排我跟小師弟的衝突,更讓我親手將他斬殺,實在是……用心良苦啊!」東方鼎立故意加強「用心良苦」四個字的語氣。


而申公豹卻是不以為忤,說道:「羽飄離生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乃是蚩尤轉世,唯有生於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的你,才有真正將他殺死的本領。」原來羽飄離跟赫顏姑蘇的結交以及東方鼎立挑上赫顏姑蘇開刀,背後皆有申公豹的黑手,目的就是要讓東方鼎立斬殺羽飄離。


申公豹說道:「你這個人武功、智謀、野心無一不備,就是太過重視所謂的兄弟情義,若沒有老師我的推動,就算你跟小師弟素未謀面,你也殺不下手。」東方鼎立冷哼一聲,不做回應。


隨著妙鈴舞來到後營的女暴君則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只見無數戰場上的陰魂被羽飄離屍體上的令牌招來,經由大智慧施法轉化後,化成一股能量由羽飄離的天靈蓋輸入。


「這是怎麼一回事?」女暴君驚駭地向妙鈴舞問道,妙鈴舞從容回應說:「近百年來,我們龍虎山一派所努力者,便是引領天妖降臨,助老師掃平天下,所以才要利用小師弟的屍體跟你另外一位四師兄孤愁安排無敵戰龍現世,一旦兩者皆大功告成,天妖將完全降臨人間,天下也就在指掌之中了。」


妙鈴舞看女暴君還在訝異而無法言語,便接著說下去:「要讓小師弟的屍體足以承受天妖的力量,所以我們才需要利用九五血祭,以戰場上的九千五百條人命當作引子,增強羽飄離屍體上的靈力,好方便天妖進入。」


「妳說什麼!這場戰爭,我麾下這九千五百條性命,是妳們故意要用來血祭用的?」儘管女暴君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如此殘忍的作法,還是首次與聞。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難道小師妹不能理解嗎?」妙鈴舞輕嘆一句,同時目光撇向女暴君,使女暴君不寒而慄,明白以對方的殺人不眨眼,自己一個答不好,就是要當場送命,急忙說:「老師所為,的確非我能及。」女暴君這一句話既是讚申公豹手段驚人,也傳達出懼怕之意。


妙鈴舞便說:「既然小師妹能明白這一節,日後可就要好好跟老師學習,明白嗎?」女暴君戰戰兢兢地說:「師妹明白,日後還望二師姐多加提攜。」


「多謝兩位道長及時來援,尚未請教高姓大名,仙山何處?」大戰過後,屈世途打一揖向兩名道者答謝,並請教其身份來歷。


其中一位略微福泰的道者連忙回禮,並說:「貧道孔少天,這位是我師弟半日閒,我們乃是崑崙山的練氣士,今日下山只為師叔申公豹逆天施為,特來阻擋。」


「逆天施為,這申公豹有何陰謀?」從東門趕回的俠魔左丘刃一聽到這句話,隨之問道。屈世途也捻著小鬍子疑道:「當時局勢,對我方並不完全有利,申公豹喊退兵,確實不尋常。」


「一切只為天妖降臨。」適才未開口的半日閒,道出一件使人意外之事,「天妖,乃是遠古時代的強大妖靈,生存在另一個空間,以吞噬生命為樂。他曾經利用蚩尤降世,造成天下大亂,所幸軒轅黃帝得天匠造化師之助,方以撼宇神劍將之殺除,可惜神劍因沾染妖靈,威力大減,軒轅黃帝也擔憂有心人利用劍上殘存妖魂施為,便將神劍封在衡天峰之下,並斬了旱獸「匪遺」,將其血洒在周圍,佈下十煞血魘追魂陣,封印神劍。又設下苦行岩,留待後人磨去劍上妖氣後,讓撼宇神劍再現塵寰。」


聽完這個故事後,瞭解居中內情的屈世途和俠魔左丘刃同時一愣,不約而同想到:「難怪撼宇神劍連魔魁都傷不了。」尤以屈世途最為惡質,他已經想好一連串酸素還真的話,只待回到未來就要好好嘲笑他做了白工。


「既然蚩尤已經被殺,何以天妖還能降臨?」看見屈世途跟俠魔左丘刃相繼分神,不明所以的醫魔便接下話,繼續問道。


孔少天道:「壞就壞在,早在天妖附身蚩尤時,便為下一次再現人間做下預備,布置了天妖傳人、蚩尤血脈及無敵戰龍三項計畫。軒轅氏雖斬殺蚩尤,但不得其法,因此天妖本身並未受損,更殘留部分妖靈在神劍上,申公豹師叔便是取得了這份妖靈,這才能與天妖溝通,替他完成再度降臨的條件。」


從日前由何三色口中得知牧民被殺跟楓岩有關,屈世途便隱約發現當年並未現世的無敵戰龍另有隱情,卻未料到居然和天妖扯上關係。於是他馬上問說:「無敵戰龍也是天妖所安排的計畫?」


「不錯!」半日閒點頭稱是,言道:「無敵戰龍一事雖說自古傳言,但除了龍心、龍氣之外的組成要件卻都是近百年才相繼出世,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確實,無敵戰龍的水到渠成的確啟人疑竇。」屈世途曾經身歷這段時間,表示有所同感。半日閒便接著解釋:「原因很簡單,就是申公豹師叔能與天妖感應後,才透過合修會開始安排塵界九龍之事,龍腦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唯有龍心、龍氣這兩項天然之物他無法掌握,其餘要件都一一在他控制中。」


「竟有此事。」在場中來自未來的屈世途、左丘刃跟醫魔都大感意外,而赫顏少卿因為接收了中無君的記憶清楚此事,因此也有同感。


屈世途繼續問道:「那天妖傳人跟蚩尤血脈又是怎麼回事?」孔少天嘆了一口氣,才說:「無敵戰龍是天妖親自設計的肉體,但也只能讓他降下半身,要完全降臨,便要依靠天妖傳人跟蚩尤血脈。」


俠魔左丘刃聽到這點,喔地一聲,說道:「同樣是妖,天妖傳人是指冥界中的犴妖族嗎?」半日閒替他說明道:「兩者相差甚遠,犴妖族不過是地妖,與天妖截然不同,犴妖族是當年蚩尤的手下和冥界合流之後的結果,血統跟力量都相差很多,所以天妖無法透過他們降臨。」


孔少天道:「所謂天妖傳人,乃是當初天妖利用蚩尤所留下的武學傳承,以一套天妖屠神法為根底,舉凡練就部分招式者皆可稱作天妖傳人,所幸的是這套功法失傳已久,現今已無傳人可供天妖利用,唯可慮者便是蚩尤血脈。」


「蚩尤血脈,是說蚩尤的後人是嗎?」俠魔左丘刃言道。


半日閒點頭稱是,說道:「俠魔所言正是,可惜數十年前蚩尤後代的天數便遭人掩蔽,連雲中子師伯也無法測出,這很可能便是出自申公豹的手筆,蚩尤後人的屍體在透過血祭之後跟天妖傳人一樣可以召喚天妖半身入世,再與無敵戰龍合二為一,便能達到天妖完全降臨。」


「那今日的大戰?」中無君從兩人的話聽出了一些端倪,出言問道。而孔少天也無奈地說:「我等也是懷疑,以申公豹之能,大張旗鼓攻城,恐怕就是為了進行血祭。」


屈世途驚道:「這樣說來,天妖豈不是很快就會入世?」半日閒不讓眾人太過緊張,便說道:「無敵佔龍未成,頂多只有半身。我跟孔師兄各攜一寶來此,相信可以推延足夠的時間保住城中之人,只待雲中子師伯親臨,當可解圍。」


孔少天接過半日閒的話,說明道:「我手中的五火七禽扇能搖來天上火、地下火、石中火、三味火及雷霆火,攻防兼備,威力不下於申公豹師叔的火功,而半日閒師弟身上的紫綬仙衣也具防守奇效,就算天妖親至,也無法輕易攻破。」


「喔!雲中子前輩可是有辦法解決天妖之禍囉?」中無君赫顏少卿疑惑地問說,本以為兩名道者會有具體的答案,不料孔少天卻是說:「這……我們兩人也不清楚,但雲中子師伯說來甚有把握,相信他必有辦法。」


聽道者如此說,屈世途不禁擔憂想道:「這樣說來,今晚子時,我們有可能順利回去未來嗎?」念及此處,他忽然想到大戰之時的一處情景,於是轉向中無君問道:「赫顏少兄,今日在城樓那邊設置暗箭的人是誰?你可認識?」


屈世途突然問道,讓赫顏少卿馬上猜出他必有用途,立即答覆說:「此人名喚風十雨,昔日乃是我父門客之一,對機關土木的學問頗有涉獵。」


「如此甚好,還請赫顏少兄把他帶來,我有要事相商。」屈世途恭敬地說,中無君不敢怠慢,連忙讓人去找來風十雨。


光陰荏苒,一轉眼間已時近亥辰,大智慧也將九千五百道陰魂全數煉化,羽飄離的眉間登時閃起一道幽藍色的光束直衝天際,只見夜空中黑雲怒湧盤旋,化成天上雲渦以幽藍光束為中心不停打轉,見大法將成,申公豹亦來到法壇周邊,伸掌化出一縷妖魂,將之投向羽飄離屍身上的那塊令牌。


那塊令牌一躍而起飛入申公豹的手中,他嘴裡唸道:「天荒地變,人間腐朽、紅塵渺渺,有請天妖。」語畢,將令牌高舉過頭,一條粗大的手臂撕開一道裂縫,由半空伸入人間,一把抓住羽飄離的頭顱,無窮力量急速湧進。


不一會,整條手臂煙消雲散,而羽飄離也緩緩睜開雙目,眼中散發幽藍邪惡的光芒。以申公豹為首,眾人單膝跪下,口中皆稱:「天妖降臨,威懾萬物。」


「哈!哈!哈!我,天妖,終於回來人間了。」附身在羽飄離體內的天妖狂笑三聲,隨之揚手出招:「幻魅妖球。」天妖將妖力集於一點,化為妖球擲出,瞄準了遠方的神蠶宮北門,內含骷髏幻影的妖球無堅不摧,一招擊出,雖距百里,但無籌威力依然不減分毫,神蠶宮的北門當場化做飛灰。


遠方山頭的雲中子手捧照妖鑑嘆道:「天妖再臨,此乃山人天命,可惜三角不全,山人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霹靂烽雲 第八十一話 天妖降臨(下) 回書目


轟隆巨響,神蠶宮的北門瞬間灰飛湮滅,化做一片斷壁殘垣,使神蠶宮內仍依照屈世途、風十雨設計、兩名道者加持,正在努力布置機關、法陣的眾人大吃一驚,因為北門的崩毀等若神蠶宮門戶洞開,將無險可守,「是天妖屠神法中的幻魅妖球,天妖來了。」孔少天一眼識出煙塵裡夾帶的濃厚妖氣,連忙警告眾人。


聽到孔少天的提醒,屈世途惱怒於心,想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要子時了,天妖殺來,他是存心找麻煩就對了。」他私下拉來醫魔上官陰跟俠魔左丘刃,向兩人說道:「此間情勢,非是我等可以改變了,不過就我們所知的歷史中,天妖並沒有成氣候,相信雲中子必定是成功將它消滅,所以一到子時,我們就趕緊回到來時之地,讓夢殺昇接回去。」


「這……」俠魔左丘刃看到眼前情景,不免有些遲疑,好不容易眾人才打退女暴君的攻擊,不料才脫狼群,又入虎口,天妖旋即將至,要他放棄這些激戰一日的戰友不顧,著實於心不忍。


醫魔見他臉色不對,輕輕抓緊左丘刃的手臂,靠到他耳邊說:「邪君不要忘了,尋命還在另一個時間等著我們,他…他還不知道有你這個爹。」


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在未來尚未相認,俠魔左丘刃微微輕嘆,說道:「我明白了,我會盡力護住我等周全,務必一同回到未來。」


屈世途點頭說:「邪君明白最好,眼前的一切其實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歷史,有沒有我們在,其實無助於改變他們的生死,這一點一定要認清,不然將耽誤到我們自己的生命進程。」屈世途這番話說來冷酷,等於在利用北極天朝遺民阻擋女暴君入城後,又把他們狠很甩在一旁,但事實上這些北極天朝的遺民本該多數喪生在這場戰役中,卻因為屈世途、九曲邪君跟醫魔三人的到來,減少許多死傷,如今再亡其實已晚。


就在屈世途說完這段話不久,一聲尖嘯從遠方傳來,被天妖侵佔屍身的羽飄離駕著妖風邪雲,降至崩毀的北門,兩名不知厲害的兵士以為是羽飄離未死,正要上前迎接,卻在十步之外全身經脈爆出,死相悽慘,魂魄更被天妖當場抽離肉體加以吸噬。


只見天妖雙臂張開,氣勁直通地底,無數潛伏在地層之下的蛇蟲鼠蟻、飛禽走獸以及歷代死在神蠶宮左近的人類的靈魂,悉數被他招出,飛旋凝聚於半空,天妖就這樣大剌剌地於眾人面前以天妖屠神法的第一式吸陰訣,勾攝出九地陰氣補充妖力。


天妖不斷吸蝕陰魂,詭異妖紋佈滿全身,樣貌越發猙獰暴戾,眾人看見天妖的異邪形相均自駭然失色。天妖發出怪笑言道:「嘿!嘿!嘿!平凡的人類,全力以赴吧!不然只會死得更加悽慘啊!」


孔少天第一個回過神來,急忙提起手中五火七禽扇,連續用力搧了七、八下,搖出空前龐大的烈火洪焰,漫天火海圍攏天妖,一旁其他人也紛紛回神,相繼使出絕招往天妖身上打去。


「九霄天龍變。」屈世途打出龍形掌氣,擊向天妖胸膛,醫魔使白線為兵刃,一招「織天殺」將七條白線交織成一張殺網罩向天妖。平劍江湖揮劍應敵,一出手便是絕招「劍生江湖」,中無君亦捏羽成刀使出「血羽霓虹」,何三色功力稍差,也奮力將周身雷電之氣凝聚,徒手運化偌大雷球猛轟來敵。


俠魔左丘刃手執鬼陽六斬刈,將十成功力運入刀中,祭出刀王壓箱絕招,沉聲言道:「逆天式、鬼陽六斬。」魔刀幻出六道刀形懸吊半空,頓使風雲沉滯、天地無光,六刃同指天妖,只待天妖擋下眾人殺招後回氣瞬間,便要將他一舉格殺。


就在眾人豁盡全力合擊天妖之時,只看他手一起,瞬間妖魂纏繞全身,神情威猛凶邪至極,催發功力旋身躍起,陰聲冷喝:「天妖屠神法第四式,吸天蝕日。」天妖一鼓作氣,釋出百道妖氣強自攔截下孔少天、屈世途、中無君等六人的殺招,同時逆轉力道,改以強上十倍、二十倍的妖氣反擊。


「不好,眾人危矣。」俠魔左丘刃提氣縱躍,以鬼陽六斬刈操動吊天六刃擊出六道龐然刀氣電射打落,意圖替眾人擋下天妖的反撲,可惜六刀防守雖嚴,但百道妖氣多如過江之鯽,終究難以全數攔阻,忽然一道妖氣由六刀中的縫隙穿過,直接打中何三色,擊碎了他的天靈蓋,當場一命嗚呼。


「何三色,天妖,你使人惱怒啊!」人在半空的俠魔左丘刃親眼目睹何三色的慘死,心頭震怒,緊握鬼陽刀催勁疾揮,刀路由邪轉正,乃是武痴絕學「天外有天」,萬道奪目金光閃耀,澎湃刀氣應手而發,孰不料天妖手掌一翻,宏大氣勁油然而生,同時暴喝:「妖魂衝霄」腳步一踏,便扯出地心妖氣對空擊出,灰黑色的妖魂凝聚成數柄妖刀架住了迎頭劈下的「天外有天」,原來天妖儘管在出手之時,仍然不斷在使用「吸陰訣」從地底補充妖力,因此「天外有天」來的突然,他依然有應對之道。


天妖眼見左丘刃的刀氣強猛無雙,再度加強功力,身上飄出淡淡青煙,「天外有天」的刀氣終究被他擊破。「妖魂衝霄」凝聚的妖刀直線衝向左丘刃,俠魔眼明手快,一個閃身堪堪避過了殺身之禍, 「你,不差。」天妖指著俠魔左丘刃,表示出對他的讚賞,但仍同時發招:「妖鎖囚神。」


天妖全身上下散發濃烈青煙,兩爪急速轉動,將濃厚妖氣化為氣旋,一下往俠魔左丘刃纏繞而去,使左丘刃下肢登時難以動彈,天妖旋身騰起,掌力幻擬出一個猙獰惡相的妖獸向左丘刃撲去要將之撕咬,俠魔奮力掙扎,提起體內陰陽二氣,大聲怒吼道:「九陰覆陽」將九重陰氣已物極必反的道理累成至陽掌功,雙掌蓄積一身功力推出,接住這頭妖獸,但仍被妖獸前衝之勢撞得濺血震飛百尺。


俠魔左丘刃雖然勉強接下招數,雙手卻被震得酸麻,五臟六腑亦受到重創,使左丘刃口吐鮮紅,心中暗道:「強悍至此,天妖實在是無法以勁敵來形容的可怕。」


天妖看左丘刃敗退,隨即引動萬千妖魂撲向彼方,半日閒知道不好一甩披風,解開身上的紫綬仙衣拋向前去,頓時化成一面高牆擋住了妖魂的衝擊,屈世途同時高聲喊道:「開法陣。」


人在暗處的風十雨應聲開啟機關,暗藏在地底的九曜星官陣上應天象立時發動,神蠶宮四周分別有九面鏡子昇出地面,依照星宿方位承接天力,在天妖的四周,浮現九曜星官的法相,牽引宇宙之力壓制位在正中的天妖。


天妖冷傲地說:「你們認為這樣就能擋住天妖嗎?無知人類的愚蠢,真是一如往常。」語畢,天妖竟然伸起雙臂就要硬生生拆卸壓在肩頭的宇宙之力,屈世途、左丘刃等人相顧駭然,天妖究竟具備是多大的神通,僅有半身便足以跟天力相抗。


「你們快走吧!九曜星官陣撐不了太久。」同時祭起紫綬仙衣的半日閒回頭向眾人說道。俠魔左丘刃道:「道長要我等先行一步,那你怎麼辦?」


「貧道這紫綬仙衣起碼也能拖延一點時間,你們有多遠走多遠,待雲中子師伯到來,當有消滅此獠的辦法。」半日閒這番話已顯示他這次下山早有以身殉道的心理準備,因此只是催促眾人快走。


孔少天明白半日閒的心裡所想,向眾人打了一揖,說道:「諸位,走吧!不要辜負半日閒師弟為我等爭取的時間。」眾人拗不過兩位道者,只好抱著留得青山在的心理退走。


沒想到才剛走出不到百步的距離,就聽見一陣絲帛碎裂的聲音,孔少天聞之色變,言道:「紫綬仙衣被毀。」所幸與此之前,屈世途跟風十雨已將荒廢的雷殛天中蘊藏之能源重新定位導向,就在天妖要追上時又接連降下五道雷霆,使他不得不稍緩,而半日閒也趁機逃過一劫,連忙發力跟上眾人。


就在第五道雷霆打下後,一團白光飛入神蠶宮,跑在前頭的屈世途指著飛進內室的白光,叫喚醫魔上官陰跟俠魔左丘刃兩人:「快,快來,夢殺昇來接我們了。」原來不知不覺,已到了跟夢殺昇約定的時辰,屈世途一馬當先直接跑入白光中,但背後的天妖也在沒有雷霆牽制後躍起直追,更將「幻魅妖球」一招,一分為數,散成無數小妖球,似有靈性般奔射前方,啣尾攻向因傷重落在最後的左丘刃跟想照應他的醫魔。


俠魔左丘刃因為是眾人中武功最高,所以在天妖前波攻勢中受到的襲擊也最強,傷勢也最重,在撤退時自然難免氣力不繼。醫魔上官陰因為擔心他的傷勢,故也放慢速度。


看見無數妖球由後襲來,俠魔左丘刃一把推開醫魔,說道:「快進白光,這些妖球由我來擋下。」左丘刃明白這些妖球中蘊含多大的威力,就算是他要接下都十分吃力,以醫魔的功力任一顆妖球都能讓她身受重傷,何況妖球多如星雨,於是只得自行斷後,催她快走。


「要走一起走,尋命還在等他爹回去。」醫魔反手挽著了左丘刃的袖袍,使俠魔一陣猶疑,但看到妖球急速逼近,他不禁慘然一笑,一刀劃斷衣袍,說道:「尋命不曾有過父親,有沒有我對他並無差別,但是他決無法承受失去母親的痛楚。」言罷,俠魔左丘刃一掌把醫魔向前推進十餘尺送入白光中,同時已經有三枚妖球在他背後引爆,白光也同時在夢殺昇的操弄下再度飛起,遠離這個時空。左丘刃急忙反手,以鬼陽刀硬擋妖球的侵襲,卻見到一道明光由左方照入,無數妖球相繼潰散,而天妖經此一照,更發出一聲尖嘯,隨即後退遠逸而去。


白光將屈世途、醫魔兩人送回未來,當兩人再度現身夢煙坡,入定的夢殺昇也張開雙眼,說道:「可惜,你們之中只有兩人順利回來。」


「但是,第三人依然存在。」屈世途、醫魔聞言同時回頭,闊別已久的第三人,終於又見到當年的同伴。


霹靂烽雲 第八十二話 真相 回書目


「狡兔有三窟,市義於薛,立足當下。兜售於敵,保留轉進。不安於室,重拾尊榮。」在邪能境人馬退去後,四無君喊破命世風流形跡,他不再遮掩,大方走出一邊唸著似詩非詩的詞句。


四無君學富五車,自當聽出他用戰國時代齊國公子孟嘗君的門客馮諼布置狡兔三窟,替孟嘗君放棄薛地租賦、向敵國梁惠王推薦,爾後逼得齊湣王重迎孟嘗君的故計來嘲諷自己,卻是笑笑不語。


命世風流開門見山道:「我很好奇,軍師是不是早看出這李代桃僵之策。」命世風流依然沿用舊稱,四無君聽出他有服軟之意,嘆道:「吾是明察秋毫,反而不見輿薪,連你是代天刑的義子都不知。」


「義父暗中扶養多年,又施以文教,難過瞞過了軍師耳目。」命世風流打蛇隨棍上,故作沒聽出四無君的暗諷,一揖謝道。


「這確實是代天刑少見的展現謀略,可惜僅此一回,再下便無。」四無君搖頭嘆道:「代天刑以為讓你打入吾的派系,可以替他監視吾,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也全在四無君的耳目之下,這也是一種愚昧吧!」


四無君道:「若非代天刑的武功、威望是天獄之內不可取代的存在,命世風流你認為他能脫出四無君的算計嗎?」命世風流則是反言相駁:「莫非軍師忘了,現下可以將首的手下敗將。」


「是啊!」四無君大生感慨道:「代天刑突然開竅,的確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知道對方在說違心之論,四無君索性跟他磨下去,看命世風流要拖到何時。


果然命世風流較沈不住氣,被四無君這樣牽拖,終下定決心,取出袍裡的「殘雪之劍」翻到四無君手注的「山海絕交」一節,說道:「傲殘雪是惡靈,而且他極可能已經附身到我義父代天刑身上對吧!」命世風流直接了當地問道,四無君也答得痛快:「不錯!從代天刑沒有死在風之痕劍下,我便開始懷疑,這位老朋友是不是又回來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命世風流豎起眉毛說道,四無君說得坦白:「證實冰川孤辰並不比代天刑遜色,他的武功跟威望已經不值一文,我故意讓他對上風之痕,本就算準風之痕的武功特性正好剋制判刀,有意致他死命。」


命世風流道:「但是義父並沒有死在風之痕劍下。」


四無君緩緩地說:「所以我就在想,為什麼代天刑能逃過一劫?然後我就用千里鵬充作傲殘雪試探一番,代天刑從未見過傲殘雪,如果他質疑其身份,那當然最是自然,偏偏他沒有。」


「那又如何?」命世風流問道。


四無君輕敲腦門,一邊說道:「代天刑會輕易相信一個蒙面人是能跟他平分秋色的天獄巨頭?你也不信吧!換言之,在他相信千里鵬是傲殘雪的當下,他已經知道千里鵬不是傲殘雪。而真正的傲殘雪早在三十年前便被聖主驅逐,並且化身為正道的蟻天海殤君,跟冥界天獄早就斷了聯絡,那代天刑又是怎麼知道千里鵬不是傲殘雪呢?而且又十分迅速地以他是我的人馬為前提做下布置。」


想起之前種種,命世風流嘆道:「義父當時雖然口中說懷疑是軍師或真正的傲殘雪在設計,實際上確實都是只對軍師一方做預備。」


四無君指著命世風流手中的「殘雪之劍」說道:「綜合這些訊息,我便大膽斷言,代天刑已經被傲殘雪瓜代,所以我才在這本殘雪之劍中留下當年的對話以及妖龍鱗衣的訊息給你。」


「軍師你,打算怎麼辦?」命世風流問道。


四無君斷然說道:「殺了他,這是山濤君跟海殤君的君子約定,我也該推出最後的王牌來結束這一局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俠魔左丘刃猛然睜開眼,見到自己人在一間雅致的竹屋中。「改變三角困龍之人,你醒來了。」一把淡然的聲音自耳邊傳來,左丘刃緩慢地撐起身子,便看到一名白髮少顏、道家打扮的高士說著。


孔少天、半日閒及中無君赫顏少卿、平劍江湖、風十雨也都或躺或坐在竹屋的各處。左丘刃知道是這名高士救了眾人脫離戰場,連忙拱手相謝:「救命之恩難以言報,敢問道長何名?三角困龍又是何意?」


「山人雲中子,對抗天妖,本為正道中人職責。」雲中子淡淡地說道,卻是略過三角困龍一事不表。左丘刃也明白面前之人便是孔少天、半日閒口中的師伯雲中子,於是言道:「俠魔有事請教雲中子前輩。」


雲中子道:「盡說無妨。」獲他首肯,俠魔左丘刃便單刀直入地問道:「天妖雖是上古妖靈,究竟扮演什麼角色?你們又有打算如何對付他?」


只聽雲中子娓娓道來:「天妖,是一種完全邪惡的單純存在,他是個沒有任何想法的邪物,所求者只是無盡的破壞與世人對自己的尊崇。力量與陰險兼備,可說十分難纏,申公豹師弟招惹此妖,便是想借他力量一統武林,並進而消滅三教,建立以天妖為道統的新世界。」


「那道長又有何方法將之消滅呢?」俠魔左丘刃繼續問道。


「山人無法將他消滅。」雲中子一句斷言,使左丘刃大感意外,因為之前聽孔少天跟半日閒所言,雲中子應該有相當把握才對。不料他卻是一言未畢,伸起左手忽然指向俠魔,言道:「唯有俠魔才具備消滅天妖的關鍵。」


「我?」雲中子稱自己才能消滅天妖,不禁使左丘刃吃了一驚,搖頭苦笑道:「如果我有足夠抵抗天妖之能,昨夜也不會一慘如此,還要靠道長相救了。」


「天數在彼,山人也是不明所以。」雲中子坦然相告,隨後化出一張星圖在手,將之攤開在桌上,指著一個標記「妖星」兩字的紅點,說道:「這便是天妖的本命星。」


「喔!那周遭這個三角形跟這條紫線又是怎麼回事?」俠魔左丘刃依著雲中子所指看去,在妖星的標記外圍又見到一個大三角形包圍跟一條紫線直貫穿妖星。


雲中子輕點三角形的三個節點,說道:「這就是你剛才所問的三角困龍,天生大法之輩,自有大法之人治之,天妖雖然強悍凶戾,也難脫天道,世上應運生出三人具有相剋能為。」


「這三個人是誰?」俠魔左丘刃連忙問道。雲中子嘴角帶笑,說道:「山人不知,但俠魔知道。」聽雲中子又打啞謎,實在令俠魔絕倒,只好問道:「雲中子前輩都不清楚,我怎麼會知道?」


雲中子解釋道:「因為這三人本將成為山人徒弟,卻因為俠魔左丘刃的破空而來,打亂一切天數,致使三角困龍破局,因此山人自然要向俠魔詢問,來到此時,你……改變了什麼?」雲中子這樣半帶隱喻地指出左丘刃來自未來,著實令他詫異,當下便有所斷決,便把自己的任務清楚交代。


「原來如此,你們竟是為了相救素還真而來,嗯……」聽完俠魔左丘刃的經歷,雲中子細細推敲,忽爾喃喃言道:「三魔靈、三角困龍,三魔、三角,妖魔、妖魔,雖是妖在魔上,終究仍是魔勝妖一籌。」


「道長的意思是說,能剋制天妖的人,竟是我這三名徒兒!」俠魔左丘刃聽出雲中子話意後不免有些不信,要知道三魔靈的功夫比之俠魔左丘刃還差上一大截,而天妖又遠勝俠魔,讓他們三人上陣豈非與送死無異。


看穿俠魔的想法後,雲中子只是說:「剋制與戰勝,乃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山人無法勝過天妖,但天妖卻不敢輕上崑崙尋釁,正是因為山人擁有另一項足以剋制天妖之物,照妖鑑。」語罷,雲中子抖開衣袍,一面光可鑑人的明鏡旋即露出光華,不遜天日。


見到這道光華,俠魔左丘刃自然想起這正是昨夜令天妖罷手遠逸的明光,原來正是出於雲中子之手。憶起昨夜情景,俠魔左丘刃突然色變,向雲中子問道:「昨夜,莫非道長早已來到,以照妖鑑之光來自數丈之外,若非道長有所布置,怎能如此巧合救了在下一命。」


俠魔左丘刃脫口將此事說出,一旁的中無君跟平劍江湖、風十雨亦是臉色脹紅,他們比被天妖打到昏迷的左丘刃更清楚,昨夜最後是驚走天妖後,申公豹又率門人殺來,除了被崑崙派救走的三人,其餘人員全數犧牲。


「九曲邪君,你終究還是看出了,。」雲中子也不否認,直言不諱地說:「沒錯,早在午時之戰方啟,山人已至,比諸兩位師姪是後發先至啊!因為,這是最好的機會。」雲中子低聲唸出俠魔左丘刃的本名,但絲毫無法減去左丘刃的半分憤怒,他的雙手居然不自覺微微顫抖,難以置信地吼了出來:「所以你就這樣坐視所有人被殺,上萬條人命被血祭,讓申公豹促成天妖降臨。」


對俠魔左丘刃來說,這些犧牲在戰場上的人都是他的戰友,尤其他也自覺出手時過多的殺戮也成為天妖降世的媒介,因而對抵抗天妖產生一份責任心,故意留在過去與之對抗,也是有這份責任心的影響,如今聽說雲中子竟是故意陪葬上萬人命,自然難以接受。


「什麼最好的機會,如果你早些出手,天妖就不會入世。」中無君語帶不滿地駁斥。雲中子淡然說道:「如此不過飲鴆止渴,天妖終需入世一遭,只要消滅半身的天妖,其靈自敗。而三項讓天妖入世之法中,唯有消滅蚩尤後代的難度最易,才能逼出天妖半身元靈使之毀滅。」


俠魔左丘刃皺著眉頭,質疑雲中子的說法:「無敵戰龍是超級武器不去談它,那天妖傳人你要怎麼說?同樣是附身利用天妖傳人不是就不需要死人嗎?」


雲中子道:「你知道,天妖傳人是誰嗎?就是毒手星不移跟你,俠魔左丘刃。」


「你說什麼!」聽雲中子說自己是天妖傳人,俠魔左丘刃難免意外,雲中子繼續說道:「毒手星不移本名妖哥崔魂,乃周朝時妖帥崔命之子,武學同出一脈,練有天妖屠神法。俠魔你身懷星不移部分功力,同樣是天妖傳人,不論是你還是星不移被天妖附身,邪能境都將落入他掌中,你說山人該如何選擇?」


左丘刃聽完雲中子的理由一時頹然坐下,不知該如何應對,口中逕自言道:「原來這上萬人命,還算是我的替死鬼啊!」


雲中子稽首言道:「俠魔不需自怪,一切都是天數啊!怨不得人,當前該以對抗天妖為先。」


「哈!哈!哈!」俠魔左丘刃突發大笑,猛地起身飄然而去。中無君赫顏少卿已認他為主自然連忙跟上,平劍江湖、風十雨對視一眼,風十雨說:「平劍兄有何打算?」


「我自然是跟隨少主。」平劍江湖生性嚴謹,有此說法並不奇怪,風十雨卻是道:「我武功不濟,無力抗衡天妖。」然後轉向雲中子道:「不知道長可願收我為徒?」昨日他跟屈世途接受孔少天、半日閒的建議後混入陣法於機關中,使他對道門術數增添不少興趣,雲中子點頭表示接納,平劍江湖想說人各有志,也不勉強便自行追出。


就在平劍江湖跨出竹屋同時,俠魔的聲音亦隨風傳來:「天妖降世,三角困龍,九曲邪君,再現江湖。」雖不認同雲中子,但為力抗天妖,俠魔左丘刃還是去找尋三魔靈來組成三角困龍之陣。


雲中子也應道:「無敵戰龍,首重龍心,天河之北,再開一局。」聲音傳出千里之外,平劍江湖暗自想道:「要到何時,我才能練有這等功力。」


霹靂烽雲 第八十三話 再啟戰端 回書目


「你這申公豹的女徒弟還真是可人兒啊!哈!哈!」天妖抱著女暴君狂放地說著,女暴君姚明月也將一顆葡萄撕了皮後送入天妖口中。「人類一無長處,但這吃食上還真不錯。」天妖吞下北域人民引進西域的新種葡萄後,不禁為它的美味讚嘆。


申公豹為加強天妖的能力,隨之攻破了烏拉罕市集,讓天妖吸收當地居民的靈魂來補充實力。而女暴君見到天妖的本事後,也轉向他獻媚,希望從他身上獲得利益。


忽聞「噗通」兩聲傳來,天妖推開身旁的女暴君,平掌撐著頭顱,臉上帶了一抹詭異的微笑,好奇看向營帳入口,只見申公豹提著一顆腦進入營帳,神情頗為憤怒,女暴君觀他氣息流動,顯是才剛與人動過手,不禁一笑。


身上猶帶三尺焰流的申公豹劈頭向天妖問道:「帳外那兩人是怎麼回事?」天妖詭笑不答,倒是女暴君越俎代庖地說道:「沐劍平、沐天凜已經被主上收為屬下了,老師不知道嗎?」


「成了天妖的走狗,就會變成禽獸嗎?」申公豹直指適才沐家兄弟的猙獰模樣,同時也暗示眼前的女暴君旋即叛師,實與禽獸無異。使女暴君卻是毫不在乎,心想:「你這老賊何嘗視我為徒,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罷了。」


申公豹不屑地說道:「天妖,身為千萬年前的神魔,除了力量之外,你真是一無是處。」


「哈!哈!哈!若真是一無是處,你又何需千百計引我重臨人間。」天妖復轉深沈,乾笑三聲打破局面,向申公豹解釋道:「十命化妖魂,是我一向少用的手段,可使活人化妖獸,為我所用。」


「無聊的把戲,有這些力量給人,還不如用諸充實己身。」申公豹輕蔑言道,直斥天妖。天妖也不以為忤,眼神掃向申公豹,問道:「說吧!下一步計畫是什麼?」


「果然是請將不如激將啊!」申公豹冷笑一聲,將手中的龍腦擲給天妖,言道:「組成無敵戰龍,你我共同的目標。」


天妖接過龍腦,詳細察看一番,笑道:「這似乎不是原品啊!功效不會有差吧!」申公豹拍胸脯保證:「功能完全一模一樣,除你之外的進入者,一旦合入無敵戰龍體中,必為召喚你另外半身降臨的祭品。」原來所謂無敵戰龍,只是天妖當年利用蚩尤放出的流言,一旦齊聚無敵戰龍各項要素將之組成,龍腦將充作祭壇以人為祭,引來天妖另外半身降臨,若是配合天妖傳人或蚩尤後代,同樣可讓完整的天妖進入人間。


申公豹道:「你所留下的龍腦,被道教藏於天地門中,難以取出。這是我用北域異寶豹首改造的替代品。」


聽見龍腦被道教封入天地門中,使天妖訝然問道:「道教?世上不為無敵戰龍威力所誘者,居然有那麼多嗎?」


「那倒不是。」申公豹目光炯炯,露出一副陰沈模樣,說道:「不論是合修會、血道天宮還是東武林的唐皇教都已墮入局中,他們都蒐集了許多無敵戰龍的要件,尤以孤愁、大智慧潛伏的合修會更一手主導了塵界九龍的生死,孤愁更準備了逼出龍氣之法,目前不在掌握的,唯有龍心。」


「哈!哈!那就最好,龍心之主又是誰呢?我已經等不及去殺他了。」天妖想到全身入世又有無敵戰龍做為肉體,必將橫掃天下,喜從中來連忙追問誰是龍心,意圖一舉格殺完成大事。


「百世經綸一頁書。」申公豹精通奇門推算,早已斷出龍心誰有,當他說出這個名號時,一旁的女暴君明顯露出驚駭的表情。


只聽申公豹繼續言言道:「一頁書身懷百年至聖之招九梵神印,而且廣成仙派當代高人道隱鳳凰鳴與梵天也有交情,此人大非易與,所幸……」


天妖聽出申公豹還有後語,眉角一揚問道:「所幸什麼?」


「一頁書中了邪靈之毒身亡,屍首也將送入天河。」透過孤愁先生的情報,申公豹對中原如火如荼的天河送棺之戰可說瞭若指掌。但天妖卻是識出這事的不合理,佯怒說道:「區區邪靈便能毒死之輩,竟讓你堂堂申公豹如此忌憚,莫非你在與本天妖開玩笑嗎?」


申公豹知道天妖是變相追問真實情況,也無甚隱瞞,說道:「這不過是梵天渡劫的手法,是死非死、亦生還生,拋凡體、就元嬰,故避身天河接引靈氣自滌。」


「豈不正是我們奪取龍心的好時機嗎?」天妖握緊拳頭,興奮地說道。但申公豹卻當頭潑了他一頭冷水,言道:「還不到時候,無數高人都在注視這一戰,雖然天妖強悍,但若提早引起一些隱世已久的先天插手,對我等大計也是不利,還不如伺機而動,靜待此戰完結,再突出奇兵。」


已然半身降臨,沒想到還是顧慮多多,申公豹的一番話使天妖頗不是滋味,卻不得不認同,擺手說道:「一切依你,本天妖就靜等出戰之時囉!」


「如此甚好,希望你我依然合作愉快。」語畢,申公豹頭也不回地踏出營帳。女暴君隨即貼上天妖,湊到他耳邊細語:「主上神勇蓋世,怎麼還要聽這老雜毛的話?」


天妖非是蠢物,自看穿女暴君挑撥他反噬申公豹的意圖,輕輕一掌將面前的黃楊木桌拍成飛灰,陰聲說道:「申公豹確有他的一套,再說天妖令落入他手裡,我不得不有所顧忌。」


「哈!」天妖猛然張手,數道妖魂從手中竄出往四方散去。「主上要製造出更多妖獸以為己用?」女暴君見過天妖改造沐家兄弟,知道他意欲何為,天妖一把抱緊女暴君後,說道:「大戰將即,本天妖必須做些準備,總不能讓申公豹獨領風騷吧!」


女暴君聽明白這是天妖要培育自家兵力,以免遭到申公豹一門架空的措舉,不禁露齒一笑,思道:「申公豹,你毀我心血,姚明月豈會讓你好過日。」


荒野之上,俠魔左丘刃換回九曲邪君的身份後急奔在前,中無君、平劍江湖兩人追在他身後,一行三人直往雲渡山去,由於三人的輕功都不差,不過半日光陰便來到雲渡山的後山。


九曲邪君立身山道,仰望高聳入雲的雲渡山,想起初進霹靂世界時與一頁書相見的情景,回憶過往種種,如今的自己幾乎完全可以算是一個霹靂的武林中人而非昔日活在現世的曲協軍,令九曲邪君頓生感慨,心道:「曾幾何時,我想過這樣行俠仗義的生活,但真正踏入這個江湖,才明白身為江湖人的難處。」


九曲邪君想起被犧牲來喚出天妖的上萬人命,參戰殺人雖是難免,但是刻意讓上萬人戰死的作法使他心裡十分不痛快,儘管雲中子一番說明,卻無法認同其之作法,可是卻不得不承認,他確實選了一條難度最低的道路,這使九曲邪君相當掙扎,「若是讓天妖利用我降世,便能換回這上萬人命,我又會如何抉擇呢?」


九曲邪君閉上雙目,靜聽周遭風聲,心裡卻是千頭萬緒難以理清「我會換嗎?我會願意犧牲自己嗎?這次是雲中子鐵下心替我抉擇了,如果再有這種情況,我該如何自處?」


「邪君怎麼了?」身後的中無君看到九曲邪君忽然分神,一聲喚回了沉在自我思緒的九曲邪君,「沒事,只是想起過往。」九曲邪君掩飾地說道,心中卻想:「既然肩上已扛了萬條性命,就該筆直走下去,為防堵天妖盡一份心力。」念及此處,九曲邪君雖未釋懷,卻也暫時把對自己的疑慮放到一旁,重新振作心神。


「啊!嗚!」一聲聲狼吼迴盪山野之間,九曲邪君聽得清楚,認出是飛狼的吼聲,便向兩人打了個手勢,說道:「我徒兒就在前方,過去吧!」中無君、平劍江湖點頭稱是,便隨九曲邪君一同前行。


同一時分,鬼智靈童正在一塊岩石上打坐,殺素則在不遠處的小山丘上練著醫魔留給她的飛絲懸命殺法秘笈,並把山林中的飛禽走獸當作靶子來用,是這片小小山林中的動物全數倒了大霉。


「大哥,你看我今天連老虎都能綁起來了。」幾日訓練,殺素的口齒已經相當流利,她用幾條紅線綑綁了一頭四尺長的吊睛白額巨虎拖來向大哥獻寶。


聽見三妹殺素的聲音靠近,鬼智靈童收回了意識能力,伸腳跳下地面,對著殺素微笑說道:「三妹不要調皮,師尊來了。」



霹靂烽雲 第八十四話 妖化 回書目

鬼智靈童帶同二弟飛狼、三妹殺素拜見師尊。」鬼智靈童透過意識能力感應到九曲邪君的形跡,連忙喚回飛狼,一起前往拜見。


「嗯!雖幾日不見,看來你們都有所長進。」九曲邪君扶起三魔靈,並向三人介紹身後的中無君跟平劍江湖,他先指著赫顏少卿說:「這位是中無君赫顏少卿,另外則是平劍江湖,這兩人是與為師的朋友。」


「兩位前輩好。」三魔靈在鬼智靈童的帶領下又向中無君和平劍江湖請安,兩人自認與九曲邪君的輩份還差上一截,連稱不敢。


九曲邪君環顧山林周遭,卻不見情劍喬飛及跨限怒佛。於是向鬼智靈童問起:「情劍喬飛跟跨限怒佛人在何處?」聽到師尊問起,鬼智靈童迅速回答:「喬叔下山去採辦生活用品,至於跨限怒佛,敢問師尊他是何人?」


「你們不知道跨限怒佛是誰?他是我拜託來照顧你們的僧人,你們沒有遇到他嗎?」九曲邪君感覺十分詫異,於是急忙追問個明白,鬼智靈童搖頭表示:「我等確實不曾見過這位前輩。」


九曲邪君聽完鬼智靈童的說法,心中想道:「莫非是一頁書有弄錯,此時跨限怒佛並不在雲渡山後山。」其實也怪不得一頁書,當時正逢天河送棺之役,雖然一頁書算準人手應當足以抵禦鬼帝、武皇、萬魔天指的侵攻,但是跨限怒佛依然擔憂梵天的安危,所以仍是暗中前往保護,直到確定一頁書的屍體安然進入天河後方回轉,因此兩造才失之交臂。


「師尊,醫魔師尊呢?」鬼智靈童身後的殺素看到九曲邪君既然來到此處,便向他問起醫魔上官陰的行蹤。鬼智靈童也對九曲邪君來探問而相詢:「之前師尊不是說要閉關嗎?怎麼又能來到此間呢?」


九曲邪君先回答殺素的問題,說道:「醫魔確實在閉關,所以她才無法隨我一同來此。」然後轉向鬼智靈童,正色解釋:「為師也正要跟你們說明這事,為師本來打算與醫魔一同閉關,不料遭逢一場戰事,又從一位雲中子前輩的口中聽說了一件大禍事,且和你們有關,所以趕來向汝等通知。」


鬼智靈童疑道:「大禍事?與我們有關?」


九曲邪君說道:「不錯,有一名喚作天妖的魔頭出現江湖,唯有你們三人才有剋制此妖的能耐,所以為師才來尋你們協助壓制此妖。」但是念及天妖之強悍,所以又補充說道:「你們不用太快決定,要想清楚,天妖的武功猶勝為師一籌,若真有意退卻,為師不會相怪。」


聽到九曲邪君這樣說法,鬼智靈童不敢太快應承,拉著飛狼與殺素私下說話,但是態度卻是相當明白,言道:「二弟、三妹,你們的決定如何?我是堅決要幫助師尊的。」


殺素曾受九曲邪君跟醫魔大恩,所以也點頭同意,更握著小拳頭興奮地說道:「我亦是這番想法,雖然那個天妖很強,但我們一定可以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殺素的話儘管說來有些天真,但是為師尊出頭的意思卻是盛意拳拳。飛狼無法言語,卻也是不斷點頭,表示願意替九曲邪君幫手。


在三魔靈達成共識後,鬼智靈童隨之帶同弟妹,一起向九曲邪君下跪,「三魔靈都願為師尊出力。」九曲邪君嘆了一口氣,將三名徒兒扶起,說道:「本來你們已無心江湖,為師應該保護你們遠離風塵殺劫,可惜事關蒼生,希望你們不會責怪為師。」


與此同時,林外忽傳激烈打鬥聲,中無君對平劍江湖使了個眼色,他便奔出察看,不一會即回轉報告:「有一名金面僧人與劍客正在交手。」


「那劍客難道是喬叔?」鬼智靈童訝異道。九曲邪君則是猜說:「另外的僧人可能是回來雲渡山的跨限怒佛。」怕說大水沖倒龍王廟,於是九曲邪君便帶同五人趕到林外,果然看見情劍喬飛正在和人交手,可是對方那名僧人卻面帶黥紋、一身妖氣,模樣半僧半妖,與一頁書隨從跨限怒佛的正氣凜然完全不同,兩人顯然已經纏鬥一段時間。


「看劍,難尋有情天。」情劍喬飛手中長劍若即若離,迴旋飛舞,幻出數道劍氣,全往對手項頸招架。多情劍訣本就是一套攻擊敵手上路的劍法,因此喬飛出劍一向以斬人首級為主。


那名僧人揮手使出一招「撥雲見月。」掌力橫向發出,撥開劍氣,隨後側身飛腳。接上另外一招「探喉腿」,足尖瞄準喬飛的下顎踢去。喬飛旋即回手一劍利用堅硬的劍身擋住僧人那一腳,同時左腳橫擺以掃堂腿踢向僧人下盤,意圖絆倒抬起一足的對手。


不料這名僧人動作神速,騰起身子迴旋上空,詭異地笑道:「你還沒有打敗佛爺的本事。」然後一頭往下栽,用「鐵頭頂」的功夫,一個頭錘就要砸向喬飛面門。在喬飛危急之際,五、六條紅線隔空拋出,這名僧人反應不及,叫紅線纏住身子,當場被人從半空綁縛住,像是撒網捕魚一般結成羅網將他困在其中,只見一條嬌小的身影掠過,紅線繞過樹幹,便將僧人高高吊起。


喬飛與三魔靈相處數天,一見到紅線,登時認出來人便喊道:「多謝殺素幫喬叔收拾敵手。」喬飛回頭望向殺素出手的方向,見到九曲邪君親臨,連忙彎腰稱道:「主人來到,喬飛有失遠迎。」


「不忙。」九曲邪君擺手表示免禮,而殺素也再多加幾條紅線確定那僧人無法脫困後,蹦蹦跳跳地躍到九曲邪君跟喬飛面前,挺著小胸膛說:「師尊、喬叔怎樣?殺素的飛絲懸命練得不錯吧!」


「哈!還敢說,妳看妳大哥、二哥都沒動手,他們全都看出妳喬叔早有後著足以克敵致勝,妳的眼力還要多加強訓練啊!」九曲邪君向殺素調笑說道,但也著實如此,那僧人以鐵頭頂從正面砸下來,但是喬飛同時準備了卸勁法門,一旦招數加身便先用陰柔劍招轉移勁力,在反手攻敵要害。


「主人過獎,若非殺素出手,我還不知要跟他纏鬥多久。」喬飛瘋癲多年,恢復正常後認了九曲邪君為主,但是彼此感情終究不深,但是幾日跟三魔靈相處下來,卻對殺素產生情感,有種將她當作女兒小茹的錯覺,所以幫她向九曲邪君說話。


「奇怪,雲渡山乃是一頁書的道場,儘管他人已不在,仍有許多正道之人走動,宵小之輩也敢冒犯?」中無君看出這僧人的武功與喬飛也不過在伯仲之間,雖然眾人是在後山,卻也疑問他怎敢輕易登山尋釁。


「赫顏少兄說得是,鬼智靈童你能用心靈術查探一下此人記憶嗎?」九曲邪君聽中無君說得有理,便讓鬼智靈童以意識能力施為,鬼智靈童點頭答應,隨即捏動法印,對那名僧人施展心靈術搜索他腦中記憶。


片刻之後,鬼智靈童半帶訝異地回報九曲邪君,「師尊,他就是跨限怒佛前輩。」九曲邪君頗感意外,說道:「怎麼可能?跨限怒佛是一頁書的侍僧,怎會如此妖裡妖氣?」


鬼智靈童這才繼續說道:「因為他被一道妖魂附身,所以才會妖化。」九曲邪君聽說是被妖魂毒化,急忙追問:「細說詳情。」


「是。」鬼智靈童一聲答應,隨即將從跨限怒佛腦中探知之事娓娓道來,就在一夜書的屍身進入天河後,跨限怒佛責任暫了,便起步回歸雲渡山,但是卻在中途見到一道妖魂四處飄盪,跨限怒佛擔心這妖魂造成危害,欲以佛法將之降服,沒想到這妖魂反倒打蛇隨棍上,依循跨限怒佛的佛氣竄入體內,才令跨限怒佛變作這番模樣,也是跨限怒佛終究跟隨梵天時日甚久,心頭勉強能把持定,才沒立馬化作妖獸為天妖驅策,一心只想奔回雲渡山,只是性情不免遭到妖魂影響,所以方有與情劍喬飛的這場打鬥。


同時在三分縫內,也發生了一場戰事,「枯葉,冷靜、枯葉,冷靜啊!」白面具東南秋急切喚著失去神智的假枯葉,當初他遭受晨鐘暮鼓夾擊,身受重傷,經過醫魔的治理後雖無大礙,但由於根基淺薄,仍在床上躺了好一段時間。


今日,忽有一道妖魂竄入三分縫,就直往假枯葉的身上附去,更引來有著天下第一邪劍之稱的金鱗蟒邪入手,劍上的三道殺氣自動流入體內,壯大了假枯葉的戰力。


隨後妖獸化的枯葉不問是非就持劍開殺,白面具讓醉貴妃躲到一旁,親身與之格鬥,連過數招只覺其人大不相同,假枯葉根基差勁,劍法更遠遜真正的枯葉,但是今朝妖魂入身後忽然手上勁道大增,白面具前幾招有些輕忽,竟險有性命之危。


「觀他招式散亂,偏偏外功非同一般,而且活力彷彿無窮無盡,久戰不宜,我該另想辦法。」白面具心中如是想,手裡虛晃一招「達摩神拳」,隨後起身縱躍,引假枯葉啣尾追擊,隨後白面具也連連發招,意在挑釁。


「啊!啊!」假枯葉口出野獸般地嘶吼聲音一路追上,就在來到三分縫出入口時,白面具忽然站定,假枯葉握著金鱗蟒邪撲向他,白面具心想:「時候到了。」單足點地、身形飄起,以指為劍使了招「蓬飄萍轉」,劍氣帶著迴旋之力,假枯葉劍中無章法在白面具劍招牽引下,無法識破機關,被他帶進布在三分縫外圍的黃泉九曲陣中。


「依照九曲邪君的教導,將枯葉困住。」畢竟是故人之子,白面具無心取他性命,因此只用上監禁的法門把假枯葉困在其中,讓他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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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9-27 09:35:33 |只看該作者
霹靂烽雲 第八十五話 影響 回書目

「此地妖氛四起,頗不尋常。」半日閒與孔少天奉雲中子的命令出外探查妖化情形,來到一處村莊滿地橫屍,四周牆上滿是劍痕。令兩人同生弔詭之感。


「啊!」忽來大喝,劍氣應運而發,半日閒閃身避開,孔少天卻是訝然說道:「這……風昇玉崙,是吾門劍法。」一道白影忽爾略出手中長劍,刷刷兩劍直挺刺向孔少天,「鳳鳴崑崗、玉虛凌日。」孔少天識得同門劍法,看準招式落點,接連避開要害之處,但始終認不出眼前人。


倒是半日閒眼尖,看穿來人身份,喊道:「師兄,他是落霜飛師弟。」正好孔少天反守為攻兩掌合十夾住劍鋒,聽半日閒的言語,不免驚異。「真是落霜飛師弟。」孔少天掌力堅似鐵箍,使落霜飛抽不出劍身,定下身形使勁拔劍,孔少天這才定睛看明白此人面貌,果然如同半日閒所言,乃是崑崙俗家弟子落霜飛。


落霜飛在一眾俗家弟子中向以英勇豪邁著稱,如今看來滿面妖紋鬼班,三分不像人、七份倒像鬼,使半日閒與孔少天震驚於心。半日閒趁著師兄夾住落霜飛長劍之時,一個縱躍來到他背後,橫掌以手刀奮力一劈,將師弟落霜飛當場打昏。


此時遠在崑崙山上的雲中子一轉手中照妖鑑,光映百里直接照在落霜飛身上,只見他渾身冒煙,一縷妖魂被照妖鑑之光逼出了落霜飛體外,旋即蒸散。但落霜飛卻也立時全身毛孔滲血斃命。


「師弟啊!」孔少天一聲長嘆,無奈萬分。「師兄,我們將落霜飛師弟掩埋,儘速回山向師伯稟告。」半日閒看到落霜飛的模樣,已經猜出他是將這做村莊屠滅的兇手,不知還有多少同樣的人被妖魂操縱,於是急著回轉崑崙。


「師弟說的是。」孔少天收起悲傷,便與半日閒一同操辦落霜飛與村民的後事,為防妖氣橫流,把所有屍體聚集在村外,由孔少天揮動五火七禽扇,一把將之全數燒成灰燼,然後安置在一處墓塚合葬。來回操辦這事的兩人,沒料到一雙兇狠的眼光已經暗地盯上他們。


聽完鬼智靈童所言,九曲邪君頓覺跨限怒佛的遭遇大不簡單,縱身躍起解開繩索,同時以獨門手法制住跨限怒佛身上穴道,使其無法行動,將他按到地面,伸掌查探居中詳情。


「果真有一條妖魂暗伏在跨限怒佛的泥丸宮中,難怪他精神受制。」九曲邪君送入功力後,不久便發現跨限怒佛被妖化的原因。「不知邪君可有解救之法?」身後的中無君連忙問道。


「這妖魂與天妖的氣息相近,必是他的手段,此事我無甚把握,只能勉力一試。」九曲邪君語帶保留,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功力對妖魂竟產生吸攝作用,卻無法確定若將妖魂吸入體內會發生什麼情況,於是便讓三魔靈、平劍江湖散居身後護法,隨即慢慢加強力道,把靈力透進跨限怒佛的腦中拔除妖魂。


隨著九曲邪君的真氣越加深入,跨限怒佛也發出慘痛的叫聲,顯然妖魂以深植其中與跨限怒佛骨肉相連,但又無法抗拒九曲邪君內力中的吸攝作用,所以九曲邪君輸入更多真氣拔除,便讓跨限怒佛越感到疼痛難忍。


「沒想到我的功力對這妖魂有這麼強的吸引力,莫非是因為我的鬼身與之屬於同類,就像是吸收其他靈體一樣。」九曲邪君暗自思量,手上力道持續增強,這妖魂只是天妖所化出的部分陰氣,自然難敵九曲邪君,傾刻間即被九曲邪君一點一滴抽出體外。


就在九曲邪君把妖魂吸出後,跨限怒佛大叫一聲,隨即痛死昏迷過去,但觀其臉色已經恢復到過往正氣昂然的神情,妖紋盡去。而這絲妖魂為九曲邪君吸出後,也一舉順著脈道流進九曲邪君身上。


感應到妖魂入體,九曲邪君連忙運功抵禦,以免如同跨限怒佛一般遭到控制,這才意外發現妖魂雖然流到他的身上,卻不往腦門去,反而全留在一身皮囊上,緩慢地經由毛孔被皮質吸收。


九曲邪君這才發現自己方才所想有誤,言道:「嗯……這妖魂竟是衝著我的一身人皮而來,這是為何?」中無君赫顏少卿在承襲四無君血靈道的功力也接收了其中記憶,對九曲邪君在未來的舉止頗為瞭解,也聽過雲中子的解釋,當下大膽猜測:「也許是因為星不移的身份,才使邪君連帶成為天妖傳人。」


「天妖傳人。」九曲邪君苦笑道,「莫非就是這身份才讓我能吸攝妖魂。」中無君從他的神情,猜出九曲邪君又想起神蠶宮一戰,明白他還是有些脫不出自認上萬人命成為自己替死鬼的想法,因此說道:「現在需要瞭解這妖魂的影響有多大,由邪君施術破解,尤其最重要者便是……消滅天妖。」


中無君斬釘截鐵地指出要以消滅天妖作為當前最重要的目標,使九曲邪君握緊拳頭,說道:「赫顏兄說得不錯,這些妖魂的源頭就是來自天妖,唯有把他消滅,才是我等當行的正道。」語畢,九曲邪君回頭望向三魔靈問道:「看到跨限怒佛,你們應該知道天妖是多麼可怕的敵人,但既要隨為師前去,一切皆無所恐懼,明白了嗎?」三魔靈轟然應諾,情劍喬飛也頓首表示:「主人的方向,便是喬飛的道路。」


這時北域外圍的長城派也遇上了危機,「嗯……陸師叔,你回來,你的模樣……」一名門人指著他們口中的師叔陸群之,卻見他長髮披散,一身青袍破了幾道口子,髮色轉紅,額頭上浮起片紅色花紋,與平日肅穆嚴謹的神色大不相同,竟和九曲邪君易容後的俠魔左丘刃相似七分。


其餘門人連忙奔入內堂通知掌門人,「師傅,不好了,師叔發瘋了,他在門外屠殺師兄弟們。」長城派掌門訝然說道:「師弟一向俠義自持,怎會如此?」於是連忙追出察看。


陸群之不由分說,提起手中寶刀駭浪便一陣亂砍,不過片刻就有十數名長城派弟子死在他手裡。「師弟,你幹什麼?」長城派掌門聽聞弟子通報後,連忙趕到正好親見陸群之行兇。


「策馬越長城。」長城派掌門持刀使出鎮派絕技,單足踏地、一個弓步拉開距離,飛身揮刀攔腰橫掃。而陸群之神色瘋狂,但一身武技卻沒擱下,反握駭浪寶刀,提身躍起使出「天行時氣」,化出一柄湛藍色的巨刀當頭劈下,令長城派掌門的「策馬越長城」完全遭到瓦解。


陸群之回手一刀,長城派掌門反應不及下首級被自家師弟一刀斬落,直到身亡仍不明白陸群之怎會變得這樣瘋狂,他那一刀又從何練就。長城派掌門死後,閤派再無人有阻擋陸群之的能力,半日之後昔日威名素著,立於北方門戶的長城派付諸一炬,再無流傳。


天河缺口之外,一頁書的屍身深深沈入天河底部,有意進入查探的武皇大略察看四周,說道:「氣候冰冷,任何生物都難以存活。」他側身過去望向天河缺口,不見一頁書的棺木,心想:「莫非一頁書的棺木是從此處沉落天河底部,嗯……施展慧眼穿雲探視。


武皇運轉功力以慧眼穿雲透視天河,果然見到一頁書的棺木沈在天河最深處,為除後患,武皇自言自語說道:「跳入天河,用穿石破屍打碎一頁書的身軀。」言罷,他便施展元陽火雲體護住身子潛下天河,打算一舉毀去梵天的屍體斷其生機。


不料武皇才入水不久,天河的溫度突然直線下降,連至陽至剛的元陽火雲體也無法抵禦,寒氣穿破武皇的護身功體,竄入四肢百骸,凍傷武皇的下單丹田,使他大吃一驚,連忙反身游出水面,一躍而上重回河岸。


「寒氣凍骨,連我的元陽火雲體也承受不住,好神秘的天河,想來一頁書在這種極冷環境還活得嗎?啊!我的功體受損,速回集境服藥。」就在武皇離開後,一道靈體悄悄由樹後步出,正是前陣子還附在黑白郎君身上的傲殘雪,「哈!武皇,憑你的功體難以承受我的至寒之招啊!」


霹靂烽雲 第八十六話 虛言 回書目


為了促成陰陽師復活以牽制滅輪迴,代天刑親身來到修羅深淵,以真氣傳聲說道:「冥界天獄將首代天刑來訪,請極道天權現身一見。」


回聲繞樑不絕於耳,極道天權不明對方來意,有意抬高架子,因此讓侍童訣日出面相拒,言道:「我家主人不喜見客,請你回去。」代天刑聽極道天權不願相見,遂點明陰陽師復活之事相誘:「代天刑專程為陰陽師之事而來。」


修羅深淵內,極道天權聽說代天刑是為陰陽師之事而來,心想:「陰陽師練就烙骨大法,早能復活,延宕至今本是想從他遺物中尋找烙骨大法的秘笈,無奈屢尋不獲,而他的骨骸又落入邪能境掌握中,既然如此老夫何不順水推舟。」


想到這點,極道天權回手一揚,兩道靈氣竄出門口,點著了洞門左右兩根石柱上的火炬。訣日見到此景,知道是主人示意,便說:「修羅焰火燃起,我家主人願意相見,請先生入內。」訣日不敢怠慢貴客,恭身一禮隨後當前帶路,代天刑跟著他繞過洞中的曲折小徑,終於見到此行的正主兒極道天權。


極道天權有心藉機復活陰陽師,但還是先探明對方來意,因而問道:「代天刑,為何說為陰陽師而來?」代天刑也不囉唆,單刀直入將來意說明:「陰陽師雖亡,仍有復活之術。」


「什麼!陰陽師能夠復活?說清楚。」極道天權明知故問,擺足姿態。代天刑當他真正不知,所以講明所求條件,言道:「閣下是陰陽師好友,難道不知嗎?」


極道天權聽他轉移話題,知道必有所求,冷哼一聲說道:「吾若知,還用你說嗎?有什麼要求快快說來。」代天刑笑道:「果然快人快語,冥界天獄與邪能境仍是敵對狀態,復活陰陽師無疑替我方增添強敵,除非雙方化干戈為玉帛,否則在下可不敢輕言讓陰陽師復活之事。」


極道天權還以為是什麼條件交換,這種空口白話要他答應多少都沒問題,因此一口應承道:「這事容易,老夫可以替你疏通,但是人不犯吾、吾不犯人,冥界天獄也要懂得分寸,堅持肅清冥界,邪能境不會退讓半步。」


「這是當然。」代天刑點頭同意,說道:「天獄之主易位,又逐出四無君,肅清冥界已非我方策略,促成陰陽師復活,正是為交好邪能境。陰陽師雖是身亡,但所練就的烙骨大法可助他重回陽世。」


「烙骨大法,這確實是陰陽師的武學。」儘管極道天權早已明白,卻還是借他人之口說出,才能當作推託自己多年來未曾想到替陰陽師復活的藉口,畢竟陰陽師此人生性謹慎,一旦讓他看出自己的異心將十分不妙,而且還可趁此挾恩自重,迫使陰陽師以烙骨大法為謝。


為表現自己的確不明白此事,極道天權故意問道:「陰陽師既然能夠復活,何以邪能境遲遲沒有動作?」代天刑答道:「九曲邪君不願失權、經天子利用陰陽師骨骸增強功體、滅輪迴更不願見到陰陽師重奪邪能境。」


「邪能境這是在弄什麼把戲,主事者一換再換,卻沒人辦這正事。」極道天權怒道。代天刑不正面回答,旁敲側擊地說:「此中情由,閣下親往邪能境,不就一清二楚了。」


「老夫這就去弄個明白,訣日,送客。」語畢,極道天權單足跺地,就要駕長虹離去,代天刑提醒道:「不可忘卻你我雙方的約定。」


「哼!」極道天權哼了一聲,表示同意,而訣日也出言:「先生請隨我離開。」就在代天刑走出修羅深淵同時,一道金光從中飛出,直奔邪能境。代天刑目送極道天權離開,心中思道:「陰陽師啊!陰陽師!你可以阻住天獄征討的步伐多久呢?吾拭目以待。」


「三分縫地處隱密,地脈陰氣,正適合你我閉關修練。」抱病殘生司徒恨跟著師弟無疾而終慕容愁一同來到三分縫外,想說要利用三分縫中的地理加強兩人的功體。


望著只有三分寬的入口,慕容愁道:「施展縮骨功進入。」言罷,兩人便要化光進去,殊不料九曲邪君早在之前遍布下了黃泉九曲陣,司徒恨、慕容愁一踏入其中,只見九天十地盡皆化成一股濁流不停旋轉,九個快慢不一的漩渦分散在四面八方流動著轉變陣法方向,使兩人上天無門、下地無法,登時陷入困境。


「死氣侵襲,這是怎麼一回事?」司徒恨還是頭一次來到三分縫,連發掌氣打往漩渦後,只覺得石沈大海,而且反倒冒出侵蝕人體的黃泉之氣,令他不敢再為。一旁的慕容愁也不明了,只好說:「數年前,我來此地時還無這番布置,我也不明白。」


「這就麻煩了。」口中如是說,司徒恨依然積極察看此陣,卻是越看越覺得熟悉,說道:「師弟,你看這陣法是不是與我們邪能境的術法為同一道理?」慕容愁頓首言道:「我也有同感,不如我們就依照平日所習,依法破之。」


「甚好。」司徒恨同意師弟的說法,當下口吟法咒:「弁天之邪……」慕容愁隨即接口:「陰陽借法……」最後同時言道:「集邪鋒。」兩人彙整各自靈力化成一股利芒打向陣眼。


只聽到轟隆一聲,黃泉九曲陣的一個漩渦立即停止旋轉,當中的濁流劃開一條通道直達三分縫外,司徒恨、慕容愁師兄弟抓準時機,一舉衝出。然而就在兩人離開三分縫時,一道妖光也跟在兩人身後躍出,撞開了司徒恨,然後抓起慕容愁便往北前進。


「這是什麼東西?」被撞傷的司徒恨訝然問道,白面具忽然從三分縫中轉出,嘆道:「你們把枯葉放出去了,不知會造成多少殺傷。」原來司徒恨師兄弟在解開黃泉九曲陣的同時,也意外打開白面具用來關住假枯葉的那一部份陣法,使他趁機脫困而去。


「我不管他是誰?他把我師弟抓了去,我必須救回我師弟。」司徒恨素來霸道慣了,一把抓著白面具的衣領,怒聲說道。白面具拿他沒辦法,便說:「我在枯葉身上留有飄香可供追蹤,你我目標一同,就一起追人吧!」


「這還像人話!」司徒恨聽說有法可追,便放開了白面具,白面具東南秋急忙拿出一個小匣子,打開放出一隻追香蝶追蹤枯葉留下的香味而去。「嗯!他們一路往北,似乎是要去天河!」


「一起過去吧!」司徒恨看出白面具功夫不如他,乾脆抓住他的肩頭,駕起長虹帶他共同前往追人。


走上崑崙峰頂,孔少天與半日閒聯袂回山參見師伯雲中子,雲中子不拘俗禮只關心妖魂亂世的詳情,問道:「受照妖鑑驅散妖魂之後,落霜飛如何?」


「這……」孔少天想起師弟慘死之況,一時語塞。便由半日閒回稟:「師弟當場全身出血而亡。」


「唉!」雲中子幽幽嘆了一口氣,才說道:「照妖鑑威力太大,非是常人可以承受,看來要妖魂附身,只能仰仗天妖傳人了。」


「天妖傳人?師伯是說俠魔左丘刃。」孔少天聽了雲中子的話不免詫異,疑道:「我崑崙道法毫無作用,反而天妖傳人才能祛除妖魂,敢問師伯這是何理呢?」


雲中子道:「天妖乃是上古狂邪,我等雖能借天之力,但終究是人身,因此除了照妖鑑這等天材異寶,就只有與其系出同脈的天妖傳人可以將妖魂驅出人體。」


「天妖傳人,哈!哈!哈!」跟在孔少天、半日閒兩人背後的妖魂,偷聽到天妖傳人的下落後,發出一陣詭笑,隨之飛起奔回天妖身邊。「大膽妖物!」想到自己竟沒發現啣尾跟來的妖魂,半日閒怒形於色就要施法攔阻,不料雲中子卻擺手阻擋。


「師伯,何以放縱此妖?」半日閒不解問道,孔少天卻是知機,緩緩說道:「我等沒發現,既入崑崙地界,師伯會沒發現嗎?」


半日閒回頭望向雲中子說道:「原來師伯是有意……」雲中子也不接話,逕自從袖中取出一張陣圖交代兩人:「你們兩人速往天河等候三魔靈,讓他們盡快熟練三角困龍的陣式,也務必讓九曲邪君明白此陣奧妙,與相關印法。」


「我等明白。」接過陣圖,孔少天與半日閒馬上著手此事,下山前去天河。


「這一局,開啟了。」雲中子瞭望天際自言,同時號崑崙也從後方走進,說道:「妖魂之禍非同一般,道友打算如何根除其患?」雲中子回應道:「一切唯有從源頭下手,我已有犧牲的準備。」


霹靂烽雲 第八十七話 殺人者俠魔左丘刃 回書目


「殺!殺!」兇手揮動手中寶刀又屠滅了一個村莊,這已經是第五個遭到飛來橫禍的村子,無數血紅飛濺四處,,他一躍而起,在村莊外的牌坊上留下顯眼的幾個大字「殺人者,俠魔左丘刃」後,隨即揚長而去。


屍山肉牆裡,幾個假死的村民在確認兇手離去後,渾身發抖地站起身子便發足逃跑,甫衝出村口,忽然冒出一聲:「大家看這是什麼?」一個村民指著上方,餘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立時見到牌坊上斗大的留名。


「俠魔左丘刃,他就是兇手。」、「要將兇手正法啊!」村民的言語此起彼落,但是他們手無寸鐵,更無武功在身,要對抗武林高手可說完全沒有辦法。突然其中一名村民靈光忽閃,說道:「我們北武林最大的門派就是北幽城,我們何不去請樓更雨城主出來主持公道。」


「沒錯啊!」、「說得是。」村民們就在一片同意聲中,成群結伴前往幽竹城申冤。


這時尚不知俠魔左丘刃之名無端涉入血案的九曲邪君,正帶著情劍喬飛、中無君、平劍江湖以及徒弟三魔靈趕往天河。途中,九曲邪君想起之前屈世途建議他改換身份的意見,離開雲渡山後不久,便將容貌改變回俠魔左丘刃的面容。


中無君及平劍江湖早已見過自不待言,但是情劍喬飛跟三魔靈還是首次看到九曲邪君另外一個身份,因此九曲邪君便向三名徒弟解釋道:「此乃為師昔日闖蕩江湖時所用的化身。」


殺素好奇地瞧著全然不同模樣的九曲邪君,在他身邊跳來跳去四處打量,嘴角微揚說道:「師尊改成這個樣子,比較好看喔!」聽她語帶輕挑之意,身為三魔靈之首的鬼智靈童馬上訓斥道:「三妹不可太過放肆。」使殺素一下扁嘴,言道:「不說就不說嘛!大哥幹啥這麼兇?」


倒是九曲邪君不甚在意,搖手說道:「鬼智靈童不用太過緊張,殺素不過調笑一句,為師有什麼好跟徒弟在意的。」但鬼智靈童自有堅持,說道:「師尊所言甚是,不過三妹在恢復人身後過於活潑,言行舉止總是需要有所規矩的。」


魔靈殺素雖然出生數年,但是親身接觸到這個世界卻不過是數日之間的事,使她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活蹦亂跳,舉止太過活躍,又有情劍喬飛溺愛,才令鬼智靈童有些擔心而一反常態,主動扮黑臉出言規勸殺素。


九曲邪君明白鬼智靈童的用心良苦,因此轉頭向殺素說道:「妳大哥是為妳好,殺素要乖乖聽話,知道嗎?」連九曲邪君這個當師傅都親口支持鬼智靈童勸誡,殺素雖然有些不情願,還是點頭說道:「弟子知道了,我會聽大哥的話。」


一旁的飛狼伸出毛茸茸的大手輕輕撫摸殺素的頭髮,既是安慰也是要她好好依照鬼智靈童的話做,可惜他口出獸聲,不能言語,所以只好用行動來表示出他的善意。


忽然一條人影從他們面前躍過,背後又有一道光芒直追而來,越發接近眾人,九曲邪君眼力凌厲看出前方越著者乃是枯葉,後面的來人中竟是白面具與司徒恨兩人,心裡訝異道:「他怎麼會來到此處?」


九曲邪君想到自己身附星不移的人皮,多有不便,所幸已然改換成俠魔的面貌,連忙向幾人提醒:「從現在起,我的名字便改做俠魔左丘刃了,知道嗎?」眾人均應是。


「俠魔,我看當前那人的臉色不太對勁,跟跨限怒佛的情況似乎頗有雷同。」就在九曲邪君分心交代身份之事同時,中無君赫顏少卿感覺到枯葉飛縱後帶起的風塵竟夾雜些許妖氣,隨即向俠魔左丘刃稟告。


「竟有此事。」俠魔左丘刃輕捻下顎,轉頭向鬼智靈童吩咐了一聲:「枯葉看來頗有問題,徒兒你去將他攔下。」聽見師尊交代,鬼智靈童也不多話立即發足施展輕功跟上枯葉,並以心靈術影響其行徑。


「白面具,你們兩人來此何事?」俠魔左丘刃突然出聲,化光急走的兩人聽到白面具的名號被喊破,當下止步。回頭一看卻是陌生的面孔,使兩人同感奇怪。


「閣下是?」白面具一開口,便見到飛狼、殺素立在俠魔左丘刃身邊執禮甚恭,心下明白他的身份,便說道:「原來是……」


左丘刃不待白面具說出「九曲邪君」四字,便搶先自報此時姓名:「在下俠魔左丘刃。」白面具不清楚九曲邪君何以改換身份,但是他既然這麼做,想必有所理由,所以順著他的口風,稱道:「啊!好久不見了,左丘刃賢兄。」


「師尊,我控制住枯葉了。」鬼智靈童以心靈術壓制住假枯葉後,便押著他回到俠魔左丘刃身邊,靜待師尊下一步指示,俠魔左丘刃還沒察看,旁邊的司徒恨聽說假枯葉已經被擒,焦急問道:「那我師弟呢?小兄弟有看到我師弟嗎?」


鬼智靈童搖頭說道:「除了枯葉,我沒有見到其他人。」聽說不見了師弟,司徒恨跺足怒道:「我明明在後方緊追,沒有看到任何異樣,人怎會不見?」


「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確實沒看到他人。」儘管司徒恨著急,鬼智靈童卻不在意,冷漠地回應他,使司徒恨頗為氣憤,但是心懸師弟安危,無意繼續糾纏,一聲冷哼便化光離去,前往天河四處搜查師弟下落。


「鬼智靈童,你這樣說法,未免太過。」俠魔左丘刃輕輕斥責徒兒的說法,鬼智靈童恭身說道:「此人對師尊不敬,我自然無須敬他。」左丘刃聽了他的解釋,想道:「鬼智靈童資質上佳,可惜有些少年老成,太過嚴謹。」


俠魔左丘刃雖有想法,但不急於一時,當下無話只把假枯葉拉近察看,果然發現也是妖魂作怪,身後的白面具東南秋連忙將假枯葉發瘋胡亂傷人的事一一細說。


「嗯!此事無礙,讓我施為吧!」俠魔左丘刃說完,翻轉假枯葉的身子,伸掌按上他的天靈蓋,將靈力由百會穴穿入逐步逼出潛藏在泥丸宮的一縷妖魂,就與跨限怒佛相若,在左丘刃施術時,假枯葉只覺得強烈的刺痛,聲嘶力竭地喊叫。


耳聞假枯葉的叫聲,使白面具露出不忍神色,鬼智靈童見他擔憂,悄悄走到他身邊說道:「拔除妖魂都是如此,只要師尊施法完畢,他便可恢復如常。」


「這妖魂竟陰毒如斯,讓人失去常態瘋狂殺戮,究竟是什麼邪術?」白面具問道,「此乃天妖之術。」場中除了俠魔左丘刃之外。便是曾經參與過神蠶宮之戰的中無君跟平劍江湖最為熟悉,平劍江湖自認還是北極天朝的武侍,自願屈居在中無君之下,便由他出言解釋。


俠魔左丘刃急著帶同三魔靈出山對抗天妖,於神蠶宮所發生的事並未詳細解說,因此中無君赫顏少卿便趁著白面具的一句問話為引,把日前在神蠶宮發生的戰事一五一十娓娓道出。


「世上居然還有這等魔物,實在使人料想不到。」聽完此事後,白面具不禁感嘆自己的井蛙之見,以往只認為武皇、萬魔天指等人已經是世上最恐怖的大魔頭,沒想到暗處還有天妖、申公豹這等恐怖人物存在。


「天妖比師尊還要厲害,這我可以想像,但是差距到如此巨大,師尊招來我們又有何方法能對抗他呢?」想到母親女暴君居然也在天妖這等恐怖人物的麾下,令鬼智靈童心裡焦急,怕她有朝一日也跟跨限怒佛、假枯葉一般被妖魂寄體,所以他急忙問及對抗之法。


這時俠魔左丘刃已經將假枯葉體內的妖魂全數驅出,聽見徒兒的疑問,開口說道:「鬼智靈童,此事你當問另外兩位前輩。」他伸手一指,眾人看去正是從崑崙山遠道而來的孔少天與半日閒兩人。


「殺人留名,你們說的都是俠魔左丘刃對吧?」一名北幽城弟子收集了受害村落遺民的說法後,發現全都指向一個名喚「俠魔左丘刃」的人,在場村民紛紛點頭表示屬實。


「俠魔是嗎!」城主樓更雨接過弟子的報告,冷冷吐出這一句話,那名弟子知機稟上:「此人過去無甚事蹟,只有近日女暴君率眾於神蠶宮圍攻北極天朝遺民時方首次見聞。」


「知道了。」樓更雨不作他言,驀地站起,另一名弟子知道城主將要出城,捧起幽竹劍遞上,樓更雨取過幽竹劍將之繫上腰帶,便一路出城,為這場連環屠村慘案查訪兇手加以制裁。


「是軍師要你將這口刀帶來給我?」千里鵬訝異地看著眼前的命世風流,他微微點頭,說道:「你不必再繼續偽裝,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務吧!」


握住刀,輕輕撫摸,千里鵬收起凡庸的語氣,言道:「冰川刀鋒,終該回到他真正的主人手上,多年逃避,終究必須面對。」想到這點,他不禁露出雪亮的牙齒豪爽大笑,渾身刀氣流動,潔如天使的雙翼張揚,反映在明似鏡面的刀身,千里鵬的目光聚焦於刀尖,穩定的身形與雕塑無二。


「王牌已經掀開,這一刀將改變局面。」命世風流心中尋思道:「四無君,你究竟有何計畫?」


「王牌已經掀開,這一刀將改變一切。」炎熇兵燹看向拱手立於座下的百朝臣,說道:「四無君,你究竟有何計畫?」


「聖主,何需曰計?」百朝臣兩手一攤,不再言語。


霹靂烽雲 第八十八回 照妖鑑 回書目

雲中子駐足崑崙頂峰眺望烏雲密佈的天邊,只見遠處沖起一片妖光,向來平靜的北嶽恆山籠罩著淒風慘雨,迷離變幻的鬼笑魔哭之聲,如泣如訴,如同近在耳邊。

號崑崙立在雲中子左側,言道:「道友,這番異象,想是天妖收羅大量人魂後,就要運功煉化恢復元氣。」


「也是正道當衰,天妖出世中原本該遭禍,如今就讓山人一肩擔下吧!」雲中子深嘆一口氣捧起照妖鑑,真氣輸入鏡中,隨之亮起一道紫虹直射而出,穿過重重黑雲,投映在最深處的天妖元身。


營地中,申公豹看見紫虹橫空宛如利劍刺來,驀地想起星象中貫穿妖星的紫氣,立即屈指推算,卻是毫無結果。「哼!」申公豹沈聲示怒,妙鈴舞看老師著急,湊過身來問道:「敢問老師發生何事?」


申公豹說道:「我本以為這照妖鑑不過只能暫時驅逐天妖,但看如此景象,照妖鑑的威力顯不只此,推算之後更毫無所得,可見雲中子已把跟照妖鑑相關的天數遮掩。」


另一名弟子大智慧疑道:「此事跟老師日前所說的紫氣橫貫妖星,是否有所關連?」


申公豹霍地站起,來回踱步說道:「很有可能,看來除了天妖令之外,照妖鑑也極有可能是來自識界的寶物,除了天妖之外,常人使用必然受創。」


「識界寶物?」黃泉贖夜姬首次聽到這個新名詞,頗感詫異。


申公豹翻掌化出那日用來召集魂魄的令牌,說道:「識界乃是非屬人界、鬼界的空間,乃是游離意識所形成,千百年獨樹一格,飄渺於各個空間間縫,具有少數能與天妖所在空間相連的通道,由於此物亦真亦假,人身無法掌握,若是使用對各人本身的靈氣會造成相當程度的損傷。」


大智慧看著天妖令,問道:「昔日老師曾言,天妖受制於老師的天妖令而必須與我們合作,又是怎麼一回事?」


「哈!」申公豹乾笑一聲,言道:「天妖令乃是天妖以識界之物聚成,對他本身有牽制引導之效,也可對意識體產生損傷,是他與為師合作的保證,若他有意反悔,我便能利用天妖令把他送回去,所以任憑那女暴君如何居中搞怪,只要天妖令在手,天妖絕不敢背盟。」


大智慧表面上驚嘆道:「天妖令竟有這等神妙。」但是他卻在內心暗自思索:「天妖令,嗯……吾之計畫不可或缺之物。」


就在雲中子用照妖鑑牽制住天妖元身後,半空黑雲疊起,雷鳴不絕、天閃異光,隱隱凝聚成一幅兇戾神相湧向崑崙山,號崑崙以識雲相之法看出其中有異,隨即提醒雲中子:「道友小心,天妖來了。」


「山人明白。」雲中子雙眼泛出金光,直射雲間使黑氣停在崑崙頂峰方圓十里,再無法侵入。


與此同時,天妖的吼聲隨風傳來:「雲中子,你以為自己可以抵擋本妖多久?」


雲中子道:「能阻一時,便是一時。」天妖一陣怪笑,然後方言:「瞞者瞞不識,照妖鑑出自識界,縱是大羅金仙,身在人間使用識界寶物,六天已經是你最大極限。」


雲中子淡然說道:「六天時間,已經十分充裕。」語畢,他稍挪移照妖鑑的位置,紫光映上黑雲妖相,使天妖十分難受,不住發出嘶吼,「雲中子,我會讓你不得好死。」天妖撂下狠話後即便收起妖相,偃旗息鼓撤出崑崙山。


「雲中子怎麼說?」見到天妖收回幻相,申公豹直接進入大營問道。


天妖恨恨地說:「他要把我箝制在此地六天。」


「六天?看來他必定有所布置。」天妖懷中的女暴君猶疑地說道。天妖點頭同意說:「這是當然,不知他有何神通,對上本妖居然還信心滿滿。」


申公豹深明天象,言道:「定是三角困龍之局,可惜雲中子還不知老夫早已針對這點排佈,吾必要讓他悔恨終生。」


天妖突然岔開話題,問道:「另外,天妖傳人之事,你辦得如何?」申公豹道:「羅網已佈,只等鳥雀入局。」


「這便是三角困龍之局?」接過孔少天遞來的圖紙,俠魔左丘刃察看一番後,雙眉緊鎖問道:「只需要三魔靈各自施展本身異能,天妖就無法脫逃嗎?」畢竟連他自身對上天妖都甚感吃力,讓三名徒兒輕易涉險,身為人師自然要問個明白。


孔少天解釋道:「據師伯測算,三魔靈的天生異能正是天妖的剋星,鬼智靈童的心靈術可封鎖其精神、飛狼的嘯聲可亂他腦智、殺素的雙手足以壓制靈體,可令天妖元神難以發揮威能。」


「莫非這就是鬼智靈童可以輕易擒回枯葉的原因?」一旁的中無君插嘴問道。鬼智靈童輕拍手掌,說道:「嗯!我在壓制妖魂時的確異常順利。」


半日閒點頭說道:「三魔靈天生具有剋制天妖之能,對付一般妖魂自當易如反掌。」聽說確有明證,而雲中子又如此交代,俠魔左丘刃稍感安心,便道:「那我們該如何布置,雲中子可有吩咐?」


半日閒指著圖紙,言道:「由北方進入天河的路徑只有三條,依照師伯的安排,我等可以分成三條戰線分列於天河北方,雲中子師伯希望三魔靈能與他配合在正中大道上埋伏對付天妖,而我們師兄弟將在左首道上布置陣法、右邊山道另有一名高人會負責,三方同啟以收牽制敵人之效。」


「另外,為防有變,還請俠魔輕自坐鎮天河缺口,以備不時之需。」孔少天接過半日閒的話,向俠魔左丘刃拜託。左丘刃一口答應,但是綜觀雲中子的安排,總覺得有所疏漏。


然而一旁的中無君此時面露訝色,忙道:「前輩思慮不周啊!若是天妖並未從中路襲來,反取左右兩道突擊,豈非失算。」


孔少天言道:「我等的陣法以及那位高人的武學,都可牽制天妖好一段時間,加上師伯手裡的照妖鑑可光映百里之遙,若是天妖未取中路,仍有充足時間經小路包抄,務必一舉消滅天妖。」


同時左丘刃眼見紫虹貫天,認出那是照妖鑑的光芒,說道:「看來雲中子也有所動作了。」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直視,都見到紫光沖散遠方黑雲的景象,孔少天道:「師伯終於出手了,照妖鑑可暫時壓制天妖威勢,為眾人爭取到六天時間。」


「希望俠魔訓練三魔靈在六天內儘速熟悉三角困龍的陣局。」半日閒彎腰向俠魔左丘刃一拜,言道:「天下安危皆繫於先生之手了。」


聽孔少天所說雲中子已經全盤安排妥當,俠魔左丘刃也無異議,看向三名徒弟說道:「你們也都聽見了,既是如此,為師必定讓你們盡快在六日之內熟悉三角困龍之陣。」


「一切聽從師尊吩咐。」三魔靈以鬼智靈童為首,同聲向俠魔左丘刃言道,而中無君赫顏少卿似乎有所發現,獨自另有所思。


冥界天獄內,聖主炎熇兵燹忽然召集諸將會談,讓代天刑說明未來方針。兵燹向少理事,只言道:「將首,把天獄日後目標向眾人說明。」


「是,聖主。」代天刑恭身向聖主一禮,便開始解說自己去勸說陰陽師復活的成果,「據悉,極道天權已經向邪能境施壓,相信滅輪迴很快就會被迫著手陰陽師的復活,一旦他重生,天獄兵馬務必枕戈寢甲,隨時做好出兵的準備,只要陰陽師、滅輪迴雙方發生爭執,我方將趁機介入,對邪能境發動全面性攻擊,完成肅清冥界的大業。」


諸將聽到肅清冥界的目標即將達成,無不振奮。殊不料卻有人反彈,言道:「我反對出兵邪能境。」


代天刑看向發言者,竟是才由四無君派系倒戈不久的千里鵬,他皺眉說道:「千里鵬,你為何反對?」雖然代天刑心中頗看不起此人,但在大庭廣眾下,仍保持風度,溫言相詢。


千里鵬說道:「邪能境偏安局勢已成,天獄何必多加挑釁,反而我方與素還真、一頁書等人數次交手,仇怨已深,聖主更一度失手於彼,素還真也被四無君的策略引往天外南海,正該趁虛而入侵吞中原才是,捨易取難,非智者所為。」


代天刑搖頭否決道:「非也,所謂先安內而後攘外,天獄、邪能境同屬冥界一脈,不先一合冥界,勞師遠征中原,於我方不利,不趁中原無力反撲時,兼併勢弱的邪能境,若是素還真回歸,又有邪能境暗動於後,天獄陷入兩線作戰,豈非更加不利。」


「將首之言大謬,一頁書重傷、素還真離去,此時可將中原勢力斬草除根,縱使白蓮回歸,亦無施力點。所謂蛟龍不及於枯澤,吞併邪能境於我方無利可圖,若是久陷邪能境戰事之中,若是素還真重回中原,天獄才真正陷入兩線作戰的危境。」千里鵬顯然暗中接受了四無君的指點,否則怎麼能辯才無礙地說出代天刑計畫的缺失,代天刑當下了然,便趁著千里鵬發言時看去,果然見到被伐無君附身的百朝臣嘴中唸唸有詞,正以真氣傳聲教授千里鵬。


代天刑心中暗罵:「忘了四無君還能用這手通天三靈附身他人,實在失策。」可是朝堂之上,對方言之鑿鑿針砭入理,使代天刑只能從言詞戰策上進行反駁,只好回應道:「中原勢力盤根錯節,隱逸不知所蹤者不計其數,而且戰場廣闊,斷非一年半載可下,輕易出兵才真正會陷入戰線而無法自拔,天獄標榜肅清,邪能境早將我等視為假想敵,待陰陽師、滅輪迴相爭結束,兵鋒定會指向天獄,不如先易後難,才能免去後顧之憂。」


「錯了……錯了……」千里鵬依照百朝臣的指點,繼續從代天刑的說法中挑出漏洞,雙方一來一往在言語上展開攻防,持續為戰略辯論。


王位上的炎熇兵燹初始還聽得興致勃勃,但是千里鵬跟代天刑接連辯了兩、三個時辰後,兩人在如何避免兩線作戰這個議題上不斷糾纏,各持己見,而命世風流又擺明車馬不介入這場辯論,讓他是越聽越煩。


「啪!」炎熇兵燹一掌拍斷王椅的扶手,言道:「你們說夠了嗎?」眾人同時看向聖主,肇禍的千里鵬跟代天刑兩人同時彎腰稟道:「請聖主裁斷。」


「裁斷什麼!你們兩人給本座打上一場,誰贏就聽誰的。」炎熇兵燹依照兩人意願做出了裁斷,使天獄諸將面面相覷,一國戰略由單打獨鬥決定未免有些兒戲,只是兩方各執一詞,似乎只有這不是辦法的辦法能使人心服口服,畢竟戰事由武功決定,武功最好的人自然有權影響戰略走向。


「聖主公允,千里鵬願接受此戰。」千里鵬搶在代天刑之前同意,使場上眾人大感意外。刃雙飛暗道:「他是傲殘雪裝久了,以為真能跟將首平起平坐嗎?」而岱鉤則是心想:「不知天高地厚之輩,就讓將首好好教訓你。」


「殘雪劍招,吾一清二楚,四無君敢讓他挑戰我,定有後著。」代天刑念及這點,但想到現在自己是天獄武者首席,若是推辭此戰豈非自認怕了他,對名望將有大損,同時也對自身武功頗有信心,便說道:「臣也無異議。」


「那就最好,移師校場,本座要好好欣賞這場龍爭虎鬥。」炎熇兵燹下了命令,天獄諸將不敢不從,儘管暗笑千里鵬不過是魚蝦入海鬥鯨鯊,不知死活。卻仍是遵從命令,一同觀戰。


霹靂烽雲 第八十九話 試招 回書目


深夜林中,俠魔左丘刃化出從跨限怒佛、假枯葉身上收羅來的妖魂,以星不移的法皮為憑藉,模擬作天妖接受三魔靈的輪番進攻。左丘刃對三魔靈言道:「一起上吧!你們已經練習了幾天,今晚讓為師看看成果如何。」


「異靈術。」鬼智靈童一馬當先,運動功力分出四道靈體化身,分從東南西北四方夾擊,他後方的飛狼配合其攻勢,仰天長嘯,催發「鬼哭狼嚎」之招相應,一時陰風大作,風聲之中狼嗥低傳,乃是至高音波反而無聲之理,超越了人耳能聞的音域,直接著手影響左丘刃腦識,壓制反擊力道。


左丘刃面臨飛狼發出的高度音波,緊握雙拳將妖魂內縮凝練成強大妖球防衛自身,心想:「嗯!飛狼的嘯聲穿透力十足,而且能打亂妖魂的頻率,確有剋制之效。」


與此同時,鬼智靈童化出的四個小鬼一擁而上,就在接近左丘刃身旁三分時,紛紛變化成鎖鍊型態,糾纏上俠魔之身,左丘刃以妖魂為基礎運轉功力,不料反而越綁越緊,難以掙脫。


「經驗殺素的鬼爪穿魂。」殺素五指張開,厲氣上手,身形騰挪飛掠,幻影迷動,化成一條靈氣衝起,左手指尖直穿左丘刃靈體而來。在飛狼、鬼智靈童的雙重壓制下,左丘刃的妖魂完全無法發揮威力,殺素順利一把抓住妖魂,將之抽出。左丘刃眼見此景,點頭道:「妖魂無形無影,唯有氣息可辯,殺素卻能將它當作實物擒拿,三魔靈擁有剋制天妖之力,所言非虛。」


語畢,俠魔左丘刃默守一念將飛狼的聲音排出腦海,隨後發動自身原來功力,無形刀氣油然而生,鬼智靈童的以異靈術為基本衍生的勾魂鎖再難牽制其身,被刀氣瞬間穿透。


聽完師尊稱道自己三人的確是天妖的剋星,殺素興奮地拉住俠魔的手說道:「那師尊的意思是說我們一定可以整得那個天妖七橫八豎囉!」自信神情溢於言表,可惜俠魔左丘刃卻是否認說道:「你們的配合確是可以剋制天妖,但三角困龍之局缺一不可,若是交戰之時轉瞬被他個個擊破,剋制之力也無從發揮。」


鬼智靈童天資聰穎,早在中無君跟左丘刃的談話中明白天妖的實力猶勝師尊一籌,而自己等人更是遠遜,在師尊使用實力後便可輕易掙脫三人桎梏的情況下與天妖交手十分不樂觀,所以問道:「師尊說得是,但我們的實力在短短幾日內也無法大幅突破,又如何能和天妖敵對而不在數招間慘虧?」


左丘刃便道:「你們的功力斷非天妖對手,但是雲中子擁有照妖鑑,總能抵擋一時,所以你們務必把握良機,一舉發揮所長壓制天妖威能。」


殺素睜著大眼睛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俠魔左丘刃略微思考後,言道:「快,只有快,趁著雲中子與天妖交手時,搶先完成三角困龍,不斷複練陣法,加強默契,以最高的效率困住天妖,才能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像飛狼,你這招鬼哭狼嚎雖然已發揮到高越人耳之境,但是仍須醞釀才能逐步攀高,面對天妖你沒有這等時間,所以你需要加緊練習如何馬上發出至高音波。」俠魔左丘刃隨即點出飛狼可改進的空間,飛狼連連點頭用心記下。


然後他轉向殺素,言道:「殺素,我知道你們三人聯手作戰多年,默契甚佳,但是你新復人身,與過去姿態有所不同,必須再更熟悉新的攻擊方法,這樣才不會浪費透過陣法方位發揮的優勢。」適才殺素的出手時間明顯晚了鬼智靈童、飛狼一截,這事被左丘刃收入眼簾,此時提出讓殺素頓首深思:「這幾天只顧著練飛絲懸命,看來我要重新把過去的武功整理一下。」


「至於鬼智靈童……」左丘刃點了大徒弟的名字,殺素詫異說道:「我覺得大哥配合得很好啊!他也需要改進嗎?」俠魔左丘刃搖頭說道:「鬼智靈童很會抓準時機,看出殺素出手慢了一線,便也調整速度配合完善陣法。」


「我就說大哥最聰明嘛!」殺素再次打斷左丘刃的話,鬼智靈童忙道:「三妹別插嘴,大哥還有許多不足,正要聽師尊提點。」


「就妳貧嘴,乖乖聽大哥的話。」左丘刃轉向跟殺素調笑一句,殺素扁嘴答道:「知道了啦!師尊。」俠魔左丘刃隨即回頭對鬼智靈童說:「雖然你在陣法、時機的配合毫無破綻,但你的身體素質是三人中最差的一個,因此為師才能輕易掙脫你所設置的勾魂鎖,極可能成為與天妖交戰時對方的突破口,所以我要你加強外功的鍛鍊,以保衛自身,魔寶大典中的萬魔護身正合你目前所需。」


「是的,師尊,徒兒會加緊練習。」鬼智靈童聽師尊指明自己的缺點並指點因應之道,心悅誠服連聲稱謝。


「敢問前方可是北幽城的樓更雨施主?」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攔住樓更雨的去路,劈頭就問他身份。樓更雨不明所以,但心中無懼,坦然承認:「便是在下。」


僧人恭敬地打了一揖,言道:「貧僧慈海渡者,日前聽說北域屠村慘案,興聞樓施主主持公義,挺身追查兇手,故特來相告。」聽到跟屠村慘案有關,樓更雨眉角一動,言道:「說!」


慈海渡者道:「萬惡兇手俠魔左丘刃將在數日之後穿過金石壁前往天河破壞一頁書的法體,希望樓施主能趁機將他抓拿。」不解慈海渡者有何動機前來相告,樓更雨疑道:「為何?」


慈海渡者嘆道:「俠魔出身魔域,正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但我佛慈悲,貧僧素不殺生,唯有勞煩施主代勞。」慈海渡者這番話說來在情在理,樓更雨也知道有些修持的高僧是緊守殺戒,縱是怒目降魔也常網開一面,所以懷疑去了三分,說道:「我會去。」


「那就有勞樓施主為無辜生民討回公道了。」慈海渡者彎腰又是一揖,顯是十分心誠,樓更雨雖然久歷江湖,一時半刻間亦想不到整個得道高僧模樣的慈海渡者竟是包藏禍心的陰謀家。


戰鼓響起,天獄校場上諸將雲集,炎熇兵燹翹著二郎腿隻身高踞尊位,場中左邊立著天獄將首判刀代天刑,右方與他對視者便是奉命一戰的千里鵬。


代天刑提起長柄地刑刀一掃至旁,乃是讓招之意。千里鵬也不客氣,解開了腰間的布套,一口七尺厚背刀登時現於眾人眼前,森寒氣息隨著刀刃發出,他輕輕一揮,刀鋒拂上校場石壁,竟無留下絲毫痕跡,但石壁卻發生異樣,以刀風的落點為中心,石壁開始不斷龜裂,片刻後整面石壁裂出蛛網般的痕跡,隨著千里鵬往前踏出一步,整面石壁應聲轟然瓦解倒塌。


在場諸將都是武術行家,看出千里鵬這一刀並未夾帶任何內力,卻可以將整面石壁如此粉碎,實在前所未聞,無不駭然。


千里鵬頷首道:「此刀名為冰川刀鋒,取鐵精中至柔精華鑄冶,經萬煉而成,刀身自有卸勁之能,是以變化奇巧,當代無雙。」經他解說,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石壁非是被刀上勁力所破,而是被刀鋒卸去反作用力後,又反彈回石壁,令石壁自毀。」


代天刑仰天長笑,向千里鵬一拱手,道:「還請足下留情,地刑刀隨我征戰多年,我還不想讓它平白折損。」代天刑話說留情,實則反諷,也顯示並不將對手看在眼裡的傲氣。


千里鵬見他高傲,霎時縱聲長嘯,喝道:「將首!吃我一刀!」只見藍光劃地而起,激起一陣強烈冷風,就在以兵燹為首的眾人要看明白代天刑如何應對冰川刀鋒時,濃霧乍現掩住眾人視線。命世風流心下詫異,思道:「天獄內部無風無雨,焉能飄起大霧?」


濃霧遮掩了代天刑、千里鵬兩人交手的情景,只聽到刀鋒交砸的聲響不絕,朦朧身影不斷移動,當兵燹看到霧氣隨著兩人交手而變換位置,想起自家妖刀訣中「妖刀、冰封」的特性後,叫道:「這霧是千里鵬逼出刀上的寒氣後所造出。」


聽見兵燹,身在霧中的代天刑當下察覺古怪,想道:「若是只用於遮掩視線,他未免小看我了,此霧定然另有他用。」代天刑忽地停下腳步,運氣用力由足至腰再到手臂,凝聚自身力量發出亂刀訣中的招式,「蒼然一擊。」帶動風勢轉緊,吹開前方霧氣,直接衝殺千里鵬。


劃開濃霧後,代天刑清楚看到千里鵬,就要將刀勢加身,卻見他忽爾森然一笑,雙手平擺,六尺長的雪白雙翼完全張開,身形猛地拔高,一刀劈下後霧氣隨之生變,口中說道:「霧刃、八方旋殺,啊!」


千里鵬捨棄殘雪劍招,重拾本門功夫,以手中的冰川刀鋒將藉由刀氣凝結水氣而成的大霧由虛轉實,配合雙翼鼓動的風勢,將代天刑四周的濃霧煉成八道急速旋轉的刀氣分從四面八方攻去。


「圍點攻殺,盡無生門,好招式。」代天刑誇讚一句,隨後提起地刑刀發出成巨大的氣流夾帶刀氣,正是亂刀訣中的「刀刑天下」,但為了因應霧刃之招,代天刑一改橫掃招式為迴旋護身,將八道刀氣相繼擋下。


刃雙飛見到霧刃之招這等奇招,不禁訝道:「沒想到這千里鵬竟有此能耐,居然真能和將首過招。」而另外一邊的天燎金戈則與地烈荒馬竊竊私語:「不對,這招蒼然一擊,將首不該這樣用。」


「此話怎講?」地烈荒馬看不出門道何在,便向天燎金戈問道。天燎金戈皺著眉頭說:「將首曾在指導我武藝時說過,蒼然一擊乃是搬動周身力道使出,力道自是排山倒海,一擊不中再難相繼,所以刀勢不能停緩,務必將敵手逼至窮途,但將首這招只用了一半,吹散霧氣便罷,這跟他教我的全然不同。」


天燎金戈這番話一字不漏地被命世風流聽在耳裡,他緊盯場中的代天刑,握住拳頭,心道:「義父,若你真的已經被人取代而身亡,我絕對會替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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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烽雲 第九十話 掀開王牌 回書目


「玉階聞得紫色琴,七巧天韻妙中音,瑤池月夜凝金露,神魂迷離喚無心。」隨著滿天靡靡之音傳來,邪能境長老瑤琴巧韻翩然現世,為了復活陰陽師一事找上滅輪迴。


前日極道天權來過後,驚爆陰陽師能夠重生的消息使邪能境炸開了鍋,血邪滅輪迴迫於眾長老的壓力無奈同意積極運作此事,因而本是前來相助他的瑤琴巧韻反成為負責督促的監察長老。


瑤琴巧韻客套地說:「滅輪迴,多年不見,你的進步令我相當驚喜。」滅輪迴執禮言道:「長老讚謬了。」


「我是實話實說。」瑤琴巧韻話鋒一轉,切入正題,言道:「相信你明白我今天的來意,為使陰陽師復活,必須請你交出陰陽師的骨骸,我能替你施為以免傷及功體。」


「瑤琴長老不用費心,骨骸在此。」滅輪迴深諳邪能境術法,三葬邪訣大成後,修為一日千里,不勞瑤琴巧韻施法,便能自行將陰陽師骨骸由體內取出。接過陰陽師的骨骸,瑤琴巧韻撥動魚龍邪琴,口中唸道:「凝月聚元。」


但聞一聲琴響,音符化作靈氣將法力送進骨骸中,骨骸瞬間不見蹤影,瑤琴巧韻道:「我已經陰陽師的骨骸寄往聚元池,保持骨骸上的元氣,再來便是讀取骨骸上的文字,便可明白復活陰陽師的要件。」


「嗯!前往聚元池。」滅輪迴與瑤琴巧韻一同駕起長虹往赴聚元池,當場見到浸在聚元池中的陰陽師骨骸,瑤琴巧韻走上前去仔細察看,希望從烙骨大法的口訣中找出令陰陽師復活的方法。


一旁的滅輪迴冷眼旁觀瑤琴巧韻的動作,心想:「陰陽師的元果當日已被黑衣劍少取去,陰陽師就算能夠復活,失去陰極之身,也是打回原形,或許我還能順利借用他的權威……」


「有了。」瑤琴巧韻反覆閱讀後,終於在第三根肋骨上找到相關訊息,言道:「骨骸上說,只要取來屍根替陰陽師養血生肉塑造形體,再喚回其靈,陰陽師便可重回陽世。」


滅輪迴問道:「喔!只需要屍根是嗎?」瑤琴巧韻點頭表示:「沒錯,利用屍根助陰陽師恢復肉身,其靈體便由我藉琴音施法喚回即可。」聽完瑤琴巧韻的解釋,滅輪迴恭敬地說道:「有勞長老了,屍根之事我馬上吩咐手下人去辦。」




冥界天獄之外,遠赴天外南海的煙花客完成任務歸來,身後一條魁梧的人影緩慢隨行。而在校場上,代天刑與千里鵬的戰鬥持續火熱,千里鵬初展刀法,立時驚豔四座,刀招深得快、狠、準其中三味,猛攻代天刑上三路。


代天刑提刀反擊,刀橫胸前仗著地刑刀柄長刃寬,增加不少防禦空間,使千里鵬一時無法得手,招式連連落空。一邊交手,代天刑一邊笑道:「不差,再來。」


「將首果有真才實學,千里鵬也不該藏私了,看刀。」千里鵬揚起雙翼,握住冰川刀鋒一飛沖天急速旋轉,刀上寒光冷冽頓時將半天雲氣凍凝成堅冰,千里鵬利用雙翼操作氣流,在空中翻轉身形,刀刃直指代天刑,如同天外流星般墜落,喝道:「殞刀式。」


代天刑見他刀式迥異尋常,知道千里鵬刀中學問,冰川刀鋒至柔奇寒,以寒氣結冰保護自身不被落地時和空氣摩擦產生的高溫所傷,使他可將真氣全數會於刀尖而不用護體,加上冰川刀鋒具有卸勁之能,產生的高溫不但不會侵體,更可利用來殺敵。


握住地刑刀,代天刑決心以逸待勞,提起一身元勁,使出亂刀訣中的極招「亂刀神蒼滅」的起手式,將功力分做兩重,右手真氣輸入刀刃,左手則扣緊刀柄尾處蓄勢待發,單腳抬起站了金雞獨立的姿勢。


「是亂刀訣的最強一招。」岱鉤長年跟在代天刑身邊,一身武藝都是出自代天刑的調教,雖然未獲亂刀訣的傳承,但對其中招式相當熟悉,因此見到代天刑使出「亂刀神蒼滅」的起手式,不免驚呼。


「沒想到千里鵬居然能逼出將首的絕招,真是使人意外啊!」兵燹另有所指地言道,命世風流明白他的意思,看著戰況喃喃自語道:「是千里鵬太強,還是將首太弱呢?」


就在兵燹、命世風流兩人含糊地對話同時,千里鵬已從半空殞落,刀勢夾雜冰火雙流,由內而生的堅冰受到外來的高溫衝擊,裂成無數碎冰仿若暴雨襲向代天刑,而加諸千里鵬身上的灼熱溫度也被冰川刀鋒卸去,反倒成為助長刀勢的焰氣。


冰雨、焰流雙雙替千里鵬的「殞刀式」當前開道,交織出煙花般的燦爛,這一招的炫麗,已經超出天獄諸將的眼界,雖然希冀代天刑勝利,卻也不禁暗自佩服千里鵬的刀法。


「亂刀神蒼滅。」危急間,代天刑暴喝出招,刀走如銀光流動化成一片簾幕,竟是以至剛之刀生出至柔之效,一把將冰雨、焰流捲開。隨後倒吸一口真氣,閃身避開冰川刀鋒的落點,揮動手上地刑刀向千里鵬腰間橫掃過去。


千里鵬見刀式兇惡非常,威勢更勝「蒼然一擊」,不敢絲毫怠慢,以雙翼為緩衝,硬生生改變往前去的步伐,轉動手腕欺身殺向代天刑。


代天刑本來利用地刑刀長兵刃的優勢要拉開跟千里鵬的距離趁隙將他一刀兩斷,千里鵬意外地靈活變招,吼道:「玄風暴雪。」他內力一運起,冰川刀鋒剎時結上冷酷寒霜,伴隨風雪就要一鼓作氣劈斷地刑刀的刀柄。看到千里鵬破解「亂刀神蒼滅」,昔日曾接受將首指點的諸將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人在場中代天刑瞧不出其中竅門心想:「內力集於刀尖,他怎能這樣收式回招?」


「千里鵬生有肉翅,使刀法平添許多變化,加上冰川刀鋒的獨特性質,單憑亂刀訣難以克敵致勝。」代天刑為求自保,左足向前輕跨,藍光不停閃耀,地上忽然浮現銀色波流。


千里鵬見代天刑似乎胸有成竹,又看他足下閃爍藍光,左手更蓄積勁力,悍勇氣慨發作,心道:「拼著受你一招,我一刀劈斷刀柄,任你後招厲害也無法使出。」因此仍是使勁前奔,不料甫涉入銀波範圍,千里鵬的下盤旋即受制,速度銳減。


「這是……銀波鏡含,海殤君的招式。」讀過「殘雪之劍」的命世風流一看到千里鵬雙足速度減慢以及地上微泛的銀波,回憶起書中所寫的「銀波鏡含」一招,具有保護自己下盤和減緩敵人速度的能效,乃是海殤君,也就是夜行百鬼傲殘雪的獨門功夫。


趁著千里鵬速度受制,代天刑伺機使出了「亂刀神蒼滅」的後半招,釋放出蓄於左手的後勁,往刀上施加力道,一時間刀風怒振,透過對柄尾的控制,幻出無數刀氣攻擊千里鵬,逼得他反攻為守。


千里鵬自知不妙馬上停止前行,回身抽退,雙翼趁時收斂,藉勢將身子壓低,以冰川刀鋒接觸地面劃出火星,隨即再揚雙翅,拉高身形沖天,巧妙運用冰川刀鋒善於卸力轉力的優勢,把數點火星彈起附上刀氣於其中,再搭配雙翼飛揚時的風勢,將火星搧成火炬,形成「地火昇騰」一招,正面與代天刑的刀氣互擊抵銷。


「玄風暴雪、地火昇騰,原來黑雪刀跟地獄刀都是出自你的門下。」代天刑接下千里鵬的刀招,發現此事登時將之喊破。


千里鵬彎腰行禮,言道:「還請將首指教。」雙方恢復對峙,正在一觸即發時,「且慢動手。」煙花客一言傳入場中,同時一顆人頭突然擲入,看清死者容貌,千里鵬登時面如死灰。


黑衣白髮的少年冷冷問道:「認得他嗎?」千里鵬大嘆一口氣,點頭表示認得。「他是誰?」少年繼續追問,千里鵬尚未回答,台下群情聳動。


此戰無端被打斷,天獄諸將看這少年身無冥氣當非冥界或天獄中人,因而就要群起攻之,但是高坐大位的兵燹已經認出來人身份,擺手言道:「都給我停住。」天獄聖主這一放話,諸將不敢再動,而兵燹也向千里鵬說道:「這顆人頭是誰,本座同感好奇。」


千里鵬頹然道:「他的名字是,望月天狼。」


少年伸手指著千里鵬,又問:「他跟你,有何關係?」


千里鵬坦然回答說:「過去同是殺手的伙伴,一同殺了冰川刀城滿門,一同逃亡苦境。」


少年眼神轉銳,冷漠地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千里鵬苦笑道:「王者之刀,冰川孤辰。」他這一喊出了刀王名號,場中天獄諸將同時驚愕,當初四無君暗中培訓刀王,除了幾名貼身弟子跟天獄聖主,冥界天獄上下無人見過其真身,於凡塵崖一戰中敗給俠魔左丘刃後即下落不明,如今再現眾人吃驚不小。


「天獄刀王竟然沒死,此人將是一大變數。」代天刑亦或是說附在代天刑身上的傲殘雪暗自深思。


霹靂烽雲 第九十一話 恩仇莫問 回書目


冥界天獄之內,千里鵬與代天刑的一戰變數橫生,本以為早就身歿的王者之刀冰川孤辰翩然再現場中,一心只想報復滅門仇人千里鵬。「將冰川刀鋒還來。」冰川孤辰手一擺做出討取姿態,但千里鵬豈願就範,反而握緊冰川刀鋒,說道:「有本事,來討吧!」


「嗯!」冰川孤辰漠然以對,千里鵬見狀左足前踏弓步,舉刀過頭,天地頓時恍若一分為二,左方天降霜雪、右邊地竄焰舌。冰火雙流同匯於於刀鋒,冰川刀鋒的刀身浮現一抹異彩。


冰川孤辰靜立不動,收神納氣,以掌為刀帶起輕微塵沙。千里鵬看他招式一變往常,殺氣收斂反趨平淡,當下存了謹慎之心,不待他運足功力隨即一躍而起,「啊!雙鋒變。」冰火雙流同源而異,千里鵬一刀在手更似雙刀齊舞,撩、掛、斬、劈,冰川刀鋒揮出點點刀芒,刀勢剛柔並濟。


反觀冰川孤辰卻像閑步庭園,每步踏前都極為緩慢,但實則身如電閃,快速避開千里鵬發出的刀氣,步走迂迴縮地成吋,瞬間拉近了兩人距離,舉起掌刀直取千里鵬。


千里鵬眼明手快,見到「雙鋒變」一招被冰川孤辰閃過,連忙鼓動雙翼身形猛然拉高躲過冰川孤辰的掌刀,隨即刀尖指向冰川孤辰,旋身急速下墜,再度使出「殞刀式」。


冷冽刀鋒凝結霜氣、灼熱刀氣自脈流湧出,冰與火交織出一幅瑰麗氣勢,雙重招式、雙重刀流,千里鵬利用高空、高速和冰川刀鋒的特性,不斷旋轉身形將冷與熱兩種極端巧妙鎔鑄成一式刀招衝向冰川孤辰。


同招再現,威力不遜之前,反而猶有過之,顯然千里鵬跟代天刑適才的交手中,他竟是未使全力。周遭觀戰的冥界天獄諸將想到這點,無不瞠目結舌,暗道:「沒想到此人不但能和將首打成平手,居然還能有所保留。」


刀落、刀揚,千里鵬持刀向下急速劈砍,冰川孤辰視若無睹,自行抬起右手,將刀氣運至掌間,他看準千里鵬下墜時方向乃是順時針旋轉,於是反其道而行,展開刀氣以逆時針方向迴旋發出,故意和千里鵬的「殞刀式」相悖。


冰川孤辰言道:「清風、扶搖。」他以慢打快,面對敵人快速無倫的刀招,卻使用輕柔緩慢的手法,令千里鵬大受牽制,本來就是雙極相合的刀氣,被冰川孤辰仿若徐來清風的刀氣竄入一絲於其間,使「殞刀式」強行用速度扭合的刀氣中存在了些許空隙,當場土崩瓦解。


冰川孤辰抓準時機一舉破敵,左袖微動伸出手臂,五指彎曲使了個龍爪拿住千里鵬握刀的手腕,右手的刀氣驟減,以手刀切向脈門,使千里鵬當下一麻,立時鬆開握住冰川刀鋒的手指。冰川孤辰迴身順勢抄過家傳寶刀,單足點地,飄然後退。


「恭賀刀王取回寶刀。」煙花客見狀心喜,欠身一躬向冰川孤辰道賀。冰川孤辰用空手奪白刃的功夫拿回了冰川刀鋒,想起身故的父親與滅亡的家門,心裡無限感慨。


只見冰川孤辰橫刀怒擺,地面頓時裂成兩邊,冷冷言道:「吾將用冰川刀法,替我冰川一脈討回公道。」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份本事。」失去寶刀的千里鵬依然沈著,盡顯大將之風,雙手合握凍氣成兵,一柄深藍色的冰刀入手,說道:「最後一招,就用冰川刀法一較高下吧!冰川凰鳴。」


千里鵬轉刀斂氣,把手中冰刀以內力溶解,利用真氣模擬的凰影將重新凝結刀身,化出一尊鳳凰冰像於掌間飛舞。冰川孤辰見到千里鵬使出這招頗感詫異,心裡不停質疑,為何這使刀的身影,竟跟記憶中啟蒙的恩師那般相似,但他已說明要用冰川刀法決勝,再無猶疑,同樣運使冰川刀法揮舞王冰川刀鋒,喝道:「冰川龍吟。」


冰川孤辰以冰川刀鋒配合刀法牽動霜雪齊飛,憑空化出一尾冰龍張牙舞爪撲往眼中仇人。千里鵬連忙釋出掌中冰鳳相抗,但遠非冰龍敵手,冰鳳被冰龍一口咬住當場粉碎,「冰川龍吟」擊破「冰川凰鳴」後,一擊未止衝向千里鵬的胸膛。


「啊!」倉皇間,千里鵬低鳴一聲,雙手強力夾住怒奔而來的冰龍,震得雙臂劇痛,終於無法招架,冰龍透胸貫穿,一抹熾熱的紅血飛濺。冰川孤辰為求斃敵,跨步向前將冰川刀鋒刺進了千里鵬的胸口。


就在冰川孤辰把整口冰川刀鋒捅入千里鵬體內後,兩人靠近之時,千里鵬自知命不久矣,勉強提起殘餘的氣力湊到冰川孤辰耳邊,細聲說道:「王隱的刀法,你終於練成了。」


冰川孤辰疑道:「鳳凰終究不敵真龍,既然練就冰川刀法,你難道不知冰川凰鳴正為冰川龍吟所剋制?」千里鵬不答反問:「哈!哈!你說呢?」他一生遭遇在腦中如跑馬燈湧現。


千里鵬的思緒驀地回到數十年前,在冰川刀城的護城河邊,年少的千里鵬因貧病交迫決定尋死,跳河自殺,「來人啊!快救起這名少年。」一名年輕公子正逢道左忙讓手下將跳入河裡的千里鵬救起。


年輕公子向他問道「「翼族之人,你年紀輕輕,怎麼如此想不開?」


「我身無分文,又染上重病,不死還能怎樣?」千里鵬絕望地回答,年輕公子嘆道:「治國無方,是我無能,來人,將他送到最近的醫館,再取一百兩給他。」年輕公子向手下交代完後,轉向千里鵬說:「你拿這一百兩去學些手藝或是做點小營生,好好過日子吧!」


一百兩對當時的千里鵬而言,正如橄欖枝般將他從人生低潮救起,他噗通一聲跪下,向年輕公子謝道:「感謝恩公,感謝恩公,敢問恩公高姓大名,千里鵬日後結草銜環必圖報答。


「嗯!你便稱我二水先生吧!」年輕公子如此自稱。


光陰流轉,十數年後千里鵬利用那一百兩學成武功,當上了一名殺手,並且還娶妻生子。直到這日他接了一筆新的買賣,「殺盡冰川刀城」。


接受買主命令的千里鵬跟其他四人一同闖入冰川刀城見人就殺,不料就在他要下手斬殺城主冰川伽皇時,卻見到一張意外的臉龐,不禁脫口而出:「二水先生……」


二水合成冰,當初的二水先生便是面前的冰川城主,「你是?那名翼族少年?」千里鵬的面貌與昔年依稀相似,冰川伽皇同樣認出了他的身份。十數年來千里鵬不敢一日或忘救命之恩,卻沒想到自己竟成了屠殺恩公滿門的兇手之一。


「恩公,我對不起你。」千里鵬愧疚自責,刀鋒一轉就打算要護住冰川伽皇逃出生天,可惜為時已晚,就在兩人相顧愣住時,望月天狼暗施偷襲,一刀從後方插進冰川伽皇的命門穴,冰川伽皇為刀勢所逼撞入千里鵬懷中。


「若你還念及當年……救我的兒子,這是家傳寶刀之鑰……密室在……地下三層。」身受重傷的冰川伽皇撐住最後一口氣向千里鵬交代心願後,溘然長逝。


「我必定不負所託。」千里鵬為防其他殺手發現,輕聲冰川伽皇的屍首承諾,隨即起身裝著斬草除根要殺害冰川孤辰,實則意圖暗中保護,但卻遍尋不著,只好先下到地底三層的密室,取出冰川刀城歷代收藏的寶刀冰川刀鋒跟刀譜。


就在他踏出密室後,便發現湛江雲心軟放過遺孤一馬,放任隨冰川漂流。千里鵬見到這一幕,心想:「傳聞恩公之子身體孱弱,泡在冰川中著實堪憂。」千里鵬擔心冰川孤辰體弱多病難以承受冰川酷寒,縱翼飛去一把抓起年幼的冰川孤辰,便捨下任務護他逃跑。


由於當時冰川孤辰已經浸在冰川一段時間,凍得臉色發紫昏迷過去,千里鵬回到家中便對家人說道:「快收拾包袱,我們要離開天外南海。」


原來千里鵬在路上便聽說經由一些地下管道得知自己同樣被列入死者名單,是因為望月天狼等人猜出是自己盜走冰川刀鋒跟刀譜,所以著急離開。


但是在踏出房門的瞬間,梆子聲響,無數暗器射來,妻子被一支飛箭射穿心窩身亡,「雪娘、雪娘啊!」喊著妻子姓名,千里鵬心痛不已,但在傷感之餘,千里鵬為了保護年幼的愛子天之翼跟冰川孤辰逃跑,只好無奈捨下愛妻屍首而去。


但是對方不斷追殺,最後千里鵬只好帶著兩個孩子偷上九耀雲峰,「嗯!依照傳說,渡越冰川飛向苦境。」被逼入窮途的千里鵬拼著生命危險帶著兩個孩子振翅往苦境飛去,在他抵達苦境時,終於因為長時間承受兩股強大氣流互衝而體力不支摔落觀雲渡,最後被四無君救起,自此改變了三人後半生的命運。


千里鵬看著刺進自己胸口的冰川刀鋒,多年來壓在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千里鵬微揚嘴角,含笑而終。徒讓冰川孤辰留下一個久久不能釋懷的疑問。


千里鵬與代天刑打成平手,而刀王又輕取千里鵬,如此印象在這一戰中深深烙入天獄諸將的腦海,附在代天刑身上的傲殘雪環視眾人臉色,暗叫不好:「利用這番對比,將代天刑身為天獄武臣之首的權威轉眼崩塌,必是出自四無君的手筆,看來我必須早些準備後路了。」


「這一局,真是輸得莫名其妙。」傲殘雪懊惱暗道,千里鵬先是一副瑟縮平庸的模樣,忽然展現出過人武功已經意外,再有冰川孤辰介入此戰,輕易斬殺千里鵬,將代天刑的武力比下去。但絕非傲殘雪不如這兩人,而是為了掩飾身份,不得使用自己擅長的掌功及劍法,改使不熟練的亂刀訣。


傲殘雪苦笑一聲:「若是代天刑來使亂刀訣、我用殘雪劍招,這一戰的結果必然不同。」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傲殘雪終究輸了這一局。


看到千里鵬死在自己面前,炎熇兵燹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向冰川孤辰問道:「王者之刀,你可願效忠本座?」冰川孤辰自來到苦境後,便在四無君的教導下誓死效忠天獄、聖主,因此聞言後立馬單膝下跪,說道:「願為聖主效力。」


九玄之地中,早已明白此事的四無君撫掌笑道:「武臣執掌天刑、慎防殘雪夜行,嘿!再非不可動搖之言。」


霹靂烽雲 第九十二話 養生之道 回書目


俠魔左丘刃一行人越發接近天河,三魔靈也加緊鍛鍊三角困龍之陣,以情劍喬飛充作假想敵,鬼智靈童置身於後引動「異靈術」配合勾魂鎖,飛狼前行於左、而殺素則在他右方,只見殺素身形靈活,搶先一步施行鬼爪,狼嗥隨之催發無形。三人日以繼夜地不停苦練,三角困龍之陣日益熟練。


練了半日,三魔靈好不疲憊,因此飛狼跟殺素獲得鬼智靈童首肯後,便一起停下休息,而情劍喬飛也離開為三人張羅吃食。鬼智靈童略估三人的配合速度比起之前和師尊交手時確實已經提升不少,但想起俠魔左丘刃之言,不免有些沮喪。


「大哥你怎麼了?」看到鬼智靈童神情失落,殺素兩手撐住下巴,歪著頭問道。鬼智靈童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見到你跟二弟都有精進,但這萬魔護身的功夫,我卻翻遍整本魔寶大典都找不著,無從著手。」


殺素之道義兄所憂,說道:「真是奇怪,師尊一向言無不中,難道這回他弄錯了,萬魔護身並非魔寶大典的記載?」突然間,一旁的飛狼似乎想起某事,連連拍地作響。鬼智靈童見狀,便以心靈術和他溝通,好一會後才說:「原來如此。」殺素瞧不明白,便問道:「二哥說了什麼?」


鬼智靈童答道:「三妹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從第一魔域尋出魔寶大典時,書中有七頁早已被人撕去,二弟就是想起此事,才說萬魔護身可能就是那七頁的記載。」


「不會那麼巧吧!」殺素瞪大眼睛訝異地說道。


就在三魔靈修練三角困龍的功夫同時,俠魔左丘刃也前往探視再度受傷的枯葉。「枯葉的情況如何?」左丘刃向一直照顧他的白面具東南秋問道,只見東南秋搖頭嘆道:「康復不久,又遭妖魂侵襲,所幸金鱗蟒邪合身,護住元氣不失,但仍然昏迷不醒。」


「可憐的枯葉、可憐的霧谷老人。」白面具兩句嘆息,勾起左丘刃對過去劇情的回憶。霧谷老人,也就是魔域超級戰將千里不留行,因留宿拜邪教時與聖女莫罕兒發生感情而使她懷孕,爾後千里不留行回歸魔域後忙於戰事,竟將莫罕兒完全遺忘,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的莫罕兒因懷孕而行動不便在一次意外中被枯天豪所救,不料枯天豪卻是南苗百姓派來消滅拜邪教的勇士,莫罕兒為了救他,也為替肚中孩兒找一名父親,便向父親教主莫多勞謊稱與枯天豪有情,救下他一命並結為夫妻。


然而就在大戰結束後,千里不留行偶然想起了拜邪教的莫罕兒,於是回轉探望,就在南苗地界聽說了枯天豪和莫罕兒的婚事,盛怒之下便在枯天豪回報拜邪教聚集地點時,化裝一般百姓殺入拜邪教,並將莫多勞、枯天豪一起殺死,致使莫罕兒萬念俱灰,在邪神像前咬舌自盡,邪神化出靈氣入體,使枯葉與金鱗蟒邪一同出世。


而千里不留行也在屠殺過後遇見莫罕兒身邊的護衛火雲姑,才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追悔已遲。而火雲姑也瞞著千里不留行抱走枯葉,將他撫養成人,千里不留行痛心之餘幡然改途,決定離開魔域,後來被一頁書收留,化名霧谷老人久居雲渡山後的霧谷。直到魔域軍師智多羅意圖逼出千里不留行,在不歸路上處死枯葉,兩人才在枯葉臨死前父子相認。


千里不留行為救枯葉幾經生死歷險,才在白面具的幫助下將枯葉送入無念教,雖然假枯葉腦中意識並非真正的枯葉,但對白面具來說,實在不忍見到千里不留行再度喪子。


噗通一聲,白面具為了摯友千里不留行,居然當場下跪,言道:「懇請邪君施手救治枯葉。」左丘刃嘆息一聲,就要將白面具扶起,說道:「非我不願,實在醫術非我所長。」


「何需醫術?枯葉之傷起於靈體受創,邪君精通術法,魔寶大典中便有良方。」中無君赫顏少卿偕同平劍江湖一同走過來,恭敬地將魔寶大典遺失的七張文呈上,言道:「如同邪君所想,金棺果然曾將七張文抄寫一份留存身邊,其中的養生之道,正是講述如何調養人身元氣,恰好對症。」


原來俠魔左丘刃同樣想到鬼智靈童他們手中的魔寶大典內容有所缺失,再不驚動正常劇情走向的前提下,便差了中無君去奇棺門找尋金棺。


接過七張文,左丘刃笑道:「赫顏少兄的辦事效率真是快速。」中無君輕搖羽扇說道:「幸不辱命,但也多虧平劍江湖。」


「此話怎講?平劍江湖不是去找尋妖魂附體者來讓三魔靈練手嗎?」左丘刃疑道。平劍江湖跟中無君相視一眼後,平劍江湖說道:「金棺遠居南方,身受妖魂侵體,卻是日前才感到天河要與天妖會合,我們兩人目標一致,便將他擒拿,搜出了這七張文的手抄本。」


「原來如此。」左丘刃點頭說道,隨後抽起中無君所提的養生之道一章查閱,「會三魂、調七魄,引地氣養脈流,藏於六腑之間,散於百骸之外,神不在、志不存,身入幽冥,地氣如雲幻變,抽其天樞,可練鬼令一面,控制其靈。」左丘刃心中讀完「養生之道」的記載,一時驚訝萬分,所謂養生,乃是「養」魔界新「生」之意,雖有療復效果,卻也是改造意識之法,造就之輩功力提升,卻也受制於人。


「難道中無君沒看出這點嗎?」俠魔心內暗道,同時看向中無君,見他依然搖著羽扇,一副天塌不驚的氣派,伸手把他招來,小聲問道:「養生之道是救人也是害人,你要我以此救枯葉,究竟何意?」


中無君一擺羽扇,指著躺在地上的假枯葉說道:「他…..是枯葉嗎?換腦之術的產品,他怎會認霧谷老人為父,何不利用此法讓他真正成為枯葉。」


「嗯……」俠魔左丘刃沈吟半晌猶疑不決,中無君催促道:「俠魔必須早下斷決啊!」這時三魔靈的練習之地也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俠魔說道:「與天妖的戰事近在燃眉,時間不多了,就依你的辦法施救。」左丘刃想到與天妖一戰生死難料,若是當前之人全數犧牲,就沒人會為這對苦難的父子想方設法,於是同意放手讓中無君施為。


便在俠魔左丘刃扶起假枯葉要利用養生之道的法門施術時,中無君卻一把搶去他手中的「養生之道」,說道:「區區小事,怎勞俠魔大駕,由吾來便可,俠魔還是去察看三魔靈的進度才是。」


「這……」白面具跟中無君不熟,看向俠魔左丘刃,眼神中有著探問之意,左丘刃明白中無君有心攬下此事,點頭說道:「那就有勞赫顏少兄了。」聽左丘刃如此說,白面具才放下心來。


語畢,俠魔左丘刃便將假枯葉交由中無君使用「養生之道」治療,準備前往察看金棺與三魔靈之戰,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瞬間,左丘刃猛地冒出一句:「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四無君了。」


中無君同樣輕聲地回覆:「你不是早就明白此事嗎?俠魔放心吧!中無君現在是九曲邪君忠心的隨侍,以後也是。」


「那枯葉麻煩你了,我的……軍師。」左丘刃留下這一句話,便前去觀視三魔靈的修練成果。




同時在金石壁上,抱病殘生司徒恨又見到一名俠魔左丘刃,他握著寶刀駭浪,再度大開殺戒,無數村民遭到屠戮,手起刀落,便是一條人命歸陰司。


司徒恨看得詫異,暗付:「前日見到此人還是神情自若,如今也這般瘋狂開殺,其性情真是不可理喻。找師弟要緊,免得無端惹上麻煩。」


為避鋒頭,司徒恨施術收斂氣息,藏身暗處坐視村民被殺,傾刻之後兇手一如往常在村頭顯眼處留下「殺人者,俠魔左丘刃」幾個大字後便轉身離開,讓司徒恨瞧得滿腹疑問,看著他故意留手放過的村民慢慢爬起身子,司徒恨想道:「說是屠村,卻有故意放人,留名於上,是為求揚名嗎?怪哉!」


「晚了一步。」樓更雨本欲前往天河守株待兔,但在半路上聽說又有村落遭禍,因此連忙飛身趕來,可惜晚到片刻,殺人兇手已然遠遁。


走入村子後不久,樓更雨便敏銳地發現司徒恨的存在,躍至他身前,提劍指著問道:「你是誰?」


「麻煩啊!」司徒恨猛踏地面,然後說道:「抱病殘生司徒恨,路經此地,不行嗎?」樓更雨冷然問道:「你與兇手什麼關係?」


樓更雨這番想法也是正常,兇手殺盡全村,司徒恨卻能全身而退,難怪他會著意向司徒恨探問。司徒恨急著要找師弟,適才是要避其人鋒頭,如今又有人為追兇而來,令他頗感麻煩,但觀樓更雨身法劍術氣態嚴謹,功力已臻上層,自己無法不一定能勝過,一手揚開運出一個琉璃球般的氣團,將自己方才所見和俠魔左丘刃的樣貌全部投映出來。


「,足下不用在意一個目擊者。」把屠村經過全部播完,司徒恨收回術法,言道:「我只是為了找尋師弟而來。」


「人在左近,何不救人?」樓更雨問道,但司徒恨卻像聽見笑話一般捧腹笑道:「為尋常百姓惹上強敵,非智者所為。」樓更雨明白他意有所指,不去理他,逕自牢牢記下兇手模樣,便離開前去找尋兇手。


霹靂烽雲 第九十三話 俠道追溯 回書目


「死來!死來!」被妖魂附身後的金棺一改原先武功被廢的窘境,變得力大無窮,突然衝入樹林,情劍喬飛一時措手不及被他揮掌震退十數步,他臉色臉色慘澹死白,索命無常相似。鬼智靈童看出來人有異,言道:「二弟、三妹此人是妖魂附身者,排出三角困龍之陣對付。」


殺素、飛狼連忙答應,騰挪身形按照三才方為站定,使出三角困龍的陣法,就在金棺踏上三角中心時,飛狼一張口,無形音波頓時吐出,「鬼哭狼嚎」的招式直接刺激金棺的腦神經,使他頭疼劇烈。


與此同時,鬼智靈童雙手捏印,催發「異靈術」化出四個小鬼分從四方合擊,而殺素亦躍起身子,幻變靈光,鬼爪之形隱然浮現。


「鬼爪穿魂。」隨著殺素一招使出,金棺的四肢也被異靈術所化的四個小鬼鎖鍊牢牢綁縛,他意圖掙脫鬼智靈童的牽制,無奈儘管四肢不斷舞動,卻毫無作用,因此只能坐視殺素的鬼爪伸長過來刺入自己天靈。


「啪!啪!」一旁觀戰的俠魔左丘刃輕拍手掌以示鼓勵,並說道:「你們可以住手了。」殺素聞言收招,卻是不解地說道:「師尊為什麼要我們住手?」


「哈!妳這一招下去,金棺可就當場歸天了,讓為師來吧!」語畢,俠魔左丘刃便親自施為運功替金棺抽出他體內的妖魂。


清醒過來的金棺看著四周站著許多自己不認識的人,期期艾艾地說道:「這裡是何處?你們是誰?」他緩慢地撐起身子,同時伸手入懷探查一番,片刻後臉色大變說道:「是誰拿去我懷中的七張文?」


「你是說這七張魔寶大典的殘頁手抄本嗎?」俠魔左丘刃一把亮出適才中無君轉交給他的七張文,金棺見物大怒,就要伸手奪回,但是兩人功力天差地別,俠魔之強如日中天,反觀金棺一副日暮途窮的模樣,雖然近在咫尺,金棺卻連左丘刃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過左丘刃越瞧越奇怪,金棺的武功雖不能和自己相提並論,但看他跑上幾步就氣喘吁吁也非是尋常,趁機一把抓住金棺的手臂,只覺得他氣脈短促,竟是毫無練武之人的象徵,便問道:「你的武功被廢了?」


俠魔一語中的,點到了金棺的傷心事,金棺當場軟癱在地,垂下雙手頹然言道:「沒錯,我的武功被廢了……我的武功被廢了,是我無能,我無能替我的師兄、師弟、師妹報仇,我是一個廢人,我是一個廢人啊!」


「若是我沒記錯,你身懷俠道追溯跟魔寶大典的七張文,怎麼都無法恢復武功嗎?」俠魔左丘刃還記得在霹靂中三大寶典中的俠道追溯就是由金棺所屬的奇棺門帶出,加上擁有七張文,雖然限於天資與根基而登不上一流高手,但金棺怎麼會連武功都恢復不了?


金棺苦笑道:「我的仇人用一種十分特別的手法將我自己的功力打散,並且凝結成一種印記封鎖我的脈門,加上吾門功法非同一般,因此縱然俠道追溯奇妙、魔寶大典玄奧,卻無良方可治。」


聽金棺自陳的症狀,俠魔左丘刃暗自覺得熟悉,想道:「這種功夫特徵,我好似曾經見過,是誰所用呢?」


「說不定,仍有方法可想。」鬼智靈童突然冒出一句話,金棺聞言大喜,問道:「這位小英雄可有辦法助我恢復功力?」鬼智靈童向來精明,有心吊他胃口,便往師尊左丘刃敬了一禮,言道:「一切都要看我師尊是否同意?」


不要說金棺,連左丘刃跟飛狼、殺素都被鬼智靈童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看著還在俠魔左丘刃手中的七張文,金棺一咬牙說道:「只要小英雄助我恢復武功,這七張文便當作金棺的謝禮吧!」


「耶!兩件事怎能混為一談,我師尊替你除去身上的妖魂,七張文已經是這事的謝禮,若要恢復你的功體,自然該用其他事物。」鬼智靈童算盤打得精巧,吃定金棺必須仰仗他的回答才有恢復武功的希望,居然打算獅子大開口。


而金棺也是知機之輩,聽鬼智靈童在「其他事物」四個字上加中語氣,心下明瞭:「這小子竟是看中了俠道追溯。」左丘刃看過魔寶大典全冊,明白徒兒信心何來,但他原先也只是故做姿態要跟金棺換造血之方,沒想到鬼智靈童更狠,於是將他拉到身邊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無須這樣咄咄逼人。」


鬼智靈童大聲應道:「師尊錯了,一項事物珍貴與否,並非取決本身的價值,而是在他人眼光內的份量,助金棺恢復功力對師尊來說不過輕描淡寫,但對他來說卻是重逾性命的大事,那他當然要用等價之物交換。」


看到鬼智靈童說出這些話時散發出的氣勢,殺素站定身子,張開小嘴說道:「我突然覺得大哥好可怕。」一旁的飛狼也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冷不防鬼智靈童撇向兩人,兩人同時直挺挺地站好。


鬼智靈童這番指桑罵槐,既點出要恢復你金棺的功力對我們來說不過小菜一碟,也擺明車馬強索俠道追溯,金棺心中如是想:「這個小鬼不簡單。」但他生性硬頸,就算當日素續緣以生死要脅,他都不吭一聲,堅不交出寶典,如今大不了一拍兩散,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兩段血仇在身,若要報仇非先恢復功力不可。


百般無奈下,金棺沮喪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只要你們助我恢復功力,俠道追溯交你何妨。」鬼智靈童見趁火打劫的計謀得逞,喜道:「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了。師尊請動手吧!」


「你啊!」俠魔左丘刃搖搖頭道,隨後便替金棺打通任督二脈,並將素續緣留在他體內的印記抹滅。「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前輩可咬忍受住啊!」鬼智靈童「好心」地提醒金棺。


「嗯!日心回元。」俠魔左丘刃依照魔寶大典中的記載,以掌心接日心,引日光入手中煉成一股熱流,掌撫金棺背後大穴,利用推拿手法將由日光轉化的元氣輸入體內,並催發他的潛能,金棺暗自想道:「此人好深厚的功力,連鬼帝、武皇都比他不上,就我所知可能只有一頁書能與他較量。」


不過須臾,俠魔就使金棺不但功力盡復舊觀,甚至更上一層樓。「前輩的功力猶有精進,實在可喜可賀。」鬼智靈童一邊向金棺道喜,一邊伸出右手擺明要索討俠道追溯,令金棺頓時氣結,自知非是左丘刃對手,不敢毀約。金棺一把扯出藏在衣間夾縫的俠道追溯,言道:「接好,這就是俠道追溯。」,丟給了鬼智靈童。


「多謝前輩賜書。」鬼智靈童彎腰道謝,金棺暗自想道:「無知小兒終究江湖經驗不足,此書我以幽靈字體書寫,一見日光便會消失,好叫你徒呼失策。」


這時俠魔左丘刃也出言催促:「好了,平劍江湖、喬飛,你們幫我帶三魔靈回去,讓他們都開始練萬魔護身的功夫,我還有事跟金棺說。」


「是。」平劍江湖跟情劍喬飛同聲稱是,便帶著三魔靈一同離開。只剩下金棺跟左丘刃兩人對望,使金棺暗自揣測不安,想道:「此人功夫厲害,留我在此,莫非是他看出了什麼玄虛?」


「小徒頑劣,先生見笑了。」俠魔左丘刃主動向金棺道歉,使金棺越發不安,忙道:「不會,不會,閣下助我恢復功力,條件交換本是必然。」


「先生贈我俠道追溯,左丘刃自當有所回報。」俠魔也從袖中拿出了一本書飛擲予金棺,然後頭也不回地起身離去。待金棺接過此書,一看書名登時愕然,上面竟是寫了「魔寶大典」四字,俠魔左丘刃再看過魔寶大典後另抄了一份以備不時之需,不料卻是此時用上。


金棺雖然不喜被迫,卻非不守信諾之人,左丘刃既以「魔寶大典」相贈,他亦要回敬一尺,高聲說道:「那本俠道追溯乃是幽靈字體所寫,見光便散,閣下當在夜裡另抄副本備用。」


「多謝先生說明。」此時俠魔左丘刃人已在遙遠處,但發聲回應聽來卻像是面對面,使金棺不禁嘆道:「俠魔左丘刃,非凡人也!」


「先生想起何事?」邪能境中,在金棺背後的滅輪迴看他出神,便出言問道。金棺猛地從過往的回憶抽身,言道:「一點小事,不足一晒。」


滅輪迴問道:「邪能四王棺的進度如何?」金棺答道:「四王棺匯合六種術法而成,其中俠道追溯的百靈造化、魔寶大典的養生之道、紫脈之初以及血祭之術皆已大功告成,只要再施以四棺奇法,最後由你灌輸邪能之元,這三死一生四個人將成汝麾下最強的殺戮戰將。」


滅輪迴著急地言道:「陰陽師復活在即,我雖讓人拖延屍根的找尋,但你仍要加快速度,我希望七天之內可以見到成果。」金棺旋即稱是,表示:「我一定盡快完成四王棺。」


「待四王棺現世,你可以先帶去剷除仇家,讓我一見四王棺的威能。」滅輪迴知道金棺心中所求,當下慷慨地讓他有所期望而願意效死力打造四王棺。


「多謝冥主。」金棺口中稱謝,心裡憤恨地想道:「素續緣、鬼王棺,金棺多年潛修,就是為了此仇,你們有所覺悟了嗎?」




數日之後,就在俠魔左丘刃一行人踏入天河地界時,遠從崑崙山射入天妖陣營的紫光已然消散,天妖元神重新回到肉身。崑崙山上的雲中子收起照妖鑑,嘆道:「大戰方興未艾,令人擔憂。」


「道友,決勝之時終於到了。」號崑崙接話說道,說完此言兩名道者同時化光下山直往天河。


見到紫光消散之景,孔少天、半日閒兩人便向俠魔左丘刃告辭:「俠魔,我們該分手了,還請俠魔按照師伯的調度安排眾人,我倆前去佈陣以候強敵。」說罷,兩人駕起長虹便趕往設置陣法。


而左丘刃知道大戰將即,也開始發號施令,首先他化出一隻小邪靈交給白面具並說道:「枯葉傷癒不久,元氣未復,你跟他就留在此地,若有他人從其他方向進入天河,勞你以此小邪靈通知我。」白面具自知功夫不如眾人,也不想成為拖累,點頭同意。


接著俠魔點名中無君、情劍喬飛、平劍江湖三人,說道:「雲中子雖說會有高人來助,但畢竟不明其底細,因此我還是安排你們三人於右路接應,若是天妖由此來攻,同樣以小邪靈聯絡通知。」


最後他交代三魔靈:「徒兒,你們的萬魔護身練得如何?」鬼智靈童上稟:「我等三人皆已練至六、七成。」


左丘刃嘆道:「終究未臻全功,不過臨陣磨槍,不亮也光,莫忘了三角困龍之陣的默契,你們就循中路而去與雲中子會合,務必一舉撲滅天妖,為師會坐鎮後方隨時接應,若真不敵便快後退。」


「我們明白了,師尊。」尤以鬼智靈童為首,三魔靈同聲敬道。


就在眾人紛紛依照俠魔左丘刃的安排前赴崗位時,中無君突然走至他身旁說道:「敢問邪君,三角困龍之陣的陣法與口訣、手印,你又練得如何?」


左丘刃應道:「依照雲中子的交代,熟爛於胸。」


「那就好,雲中子這一局,怕是局外有局、局中有局,俠魔還是準備起來比較妥當。」中無君細心交代道。俠魔左丘刃疑惑地說:「你的意思是?」


「暗潮洶湧啊!」中無君撂下這四個字便搖著羽扇自行離開了。


而在天妖陣營中,擺脫照妖鑑的牽制,天妖重回肉身裡,同時大喝:「申公豹,開戰了。」


「三百妖獸已經待時而動久矣,嗯……這是什麼味道?」甫入天妖主帳的申公豹登時聞到一股不尋常的氣味,女暴君小心翼翼地說:「是……屍臭。」在天妖元靈被牽制出體的這七天中,羽飄離的屍身已經開始腐壞,也是女暴君張羅些許保持屍身的方法,才能保存七天,但終究不免散發出屍臭。


申公豹怒道:「女暴君,你怎麼不跟我說此事?好個雲中子,算準羽飄離終是凡體肉軀,魂離七天,屍身將腐。罷了,羽飄離的肉身本就只是權宜之計,只要完成無敵戰龍,天妖何愁無好身體可用。」


「哼!你說得容易。」天妖不滿地冷哼一聲,「奪了龍心,還有龍氣、九龍魂,這具屍體可保不了十天,難道要我堂堂天妖用個下三流的喪屍身體嗎?」


「耶!天妖忘了嗎?附近還有一個天妖傳人啊!」申公豹冷笑言道。



霹靂烽雲 第九十四話 拉開終戰的帷幕 回書目


北國風雪勁冷,越近天河越是冷若冰霜,路旁的松柏都積滿了霜雪,道上凝冰如鏡,稍有不甚便會打滑。要由北方進入天河必經一處三岔路口,天妖率領龍虎山門人與三百妖獸來到此處,便將部隊一分為二,讓東方鼎立與黃泉贖夜姬向左進發、妙鈴舞與大智慧領兵右行,竟是打算孤身往中路行去。


「天妖此行,未免太過托大。」聽完天妖的安排,由大智慧改換道裝後的太真君連忙出言警示,但天妖卻是夷然無懼,說道:「雲中子等待三角困龍久矣,本妖若不親身一會,豈非白費他多番安排。」言罷,天妖便大棘棘地往正中那條道路走去。


「既然天妖這麼說,我們就照他的安排行事吧!」太真君無奈地說道,東方鼎立冷哼一聲,回頭招呼黃泉贖夜姬共走左路。太真君明白東方鼎立素來性傲,便和妙鈴舞說道:「二師姐,我們走吧!」兩人率著一半妖獸往走上右路。


行經半途,妙鈴舞半笑半正經地跟太真君說:「三師弟,你的打扮與往常大不相同啊!」太真君身穿鵝黃色道袍,髮束三髻,面如冠玉,秀氣雅緻,銀髮垂肩,手上握著一根黑色拂塵,衣袍下擺繡了個黑白分明的太極圖,看來就是一幅出塵仙家的相貌,與平日常用的歿神、慈海渡者大相逕庭,也難怪妙鈴舞調笑。


太真君不以為意,微笑說道:「師姐見笑了,改換容貌向來是小弟的強項,今日是我龍虎山一脈的重要大戰,自然該改回道裝。」


「但是太真君的身份乃是道尊座下十三道之首,你不是都用白鬍子老頭的模樣示人嗎?」妙鈴舞疑惑地問道,太真君依然用溫和的語氣回答:「這個模樣是太真君,也不是太真君,正確來說,它是代表另一個身份。」


雖然知道三師弟喜好改換身份行走江湖,但是除歿神、慈海渡者跟太真君之外,他居然又有其他姓名,使妙鈴舞疑道:「你還有身份啊?」


「師姐與其問師弟的身份,還不如問問擋在道上的白鬍子老頭是誰?」太真君故意轉移話題,手指來敵引開妙鈴舞的注意力。


妙鈴舞分心探究師弟的多重身份,一時沒瞧見有名白髮蒼蒼的老道人盤腿在路上閉目打坐,她暗地吃了一驚,心想:「我雖分神,實則不斷將氣息鎖定前方,仍未發現其人,難道他已經修練至與自然共呼吸,渾然成天地的境界。」


見對方一頭白髮、面成老相,似乎功力未臻去老還少,但一身氣息未收自斂,修為倒顯得可能還在師傅申公豹之上,兩相對比令太真君看不出來人修為,拱手問道:「不知前方是哪位前輩?」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兩位小友何苦為虎作倀?回去吧!」號崑崙緩緩睜開雙眼,站起身子說道。


「奉師命而來,不能言退。不知前輩與雲中子如何稱呼?」儘管妙鈴舞向來殺性張狂,眼前人卻予她沖謙自牧的平和感覺,遂一反常態執禮甚恭。


號崑崙微微一笑,自報姓名:「老朽號崑崙。」


妙鈴舞、太真君聽見此名同感詫異,只因號崑崙為老君嫡傳,創太極心流一派,論輩份、論武功比起兩人可說是天地之差,素聞其人和光同塵、與世同老,不理俗事已久,沒想到雲中子竟能將他請出山。


妙鈴舞、太真君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意念相通,同時大喝:「上!」背後一百五十名妖獸紛紛狂奔衝向號崑崙,妙鈴舞亦不落人後,快步前行,五指並張氣勁分別在指尖上打轉形成五個尖鑽,往號崑崙的天靈蓋刺去,正是一招「荒靈爪」。


號崑崙虛靈頂勁,右手輕擺,罡氣於地面上化出太極氣圖,上百妖獸全被太極圖迴轉蕩開,而妙鈴舞這招「荒靈爪」也在觸到號崑崙頭頂時像是碰到一顆正在不停打轉的球,被他自轉的勁道帶開。


「明明已經抓到他的腦袋,怎會如此?」妙鈴舞瞪大雙眼,無法置信自己的指尖居然從號崑崙頭上滑掉的事實。


「流星化雨。」就在妙鈴舞走神之際,俠魔左丘刃安排來接應號崑崙的中無君伺機發難,以掌法使槍訣,雙掌翻飛變幻,由上而下,掌氣連發直似雨打霜摧。


「師姐小心。」太真君雙手分推,身邊的妖獸沐天凜、沐劍平兄弟就被他當作妙鈴舞的替死鬼,飛到半空替她受了中無君這掌,一旁情劍喬飛、平劍江湖相繼躍出,一人一劍,雙雙斬下化做妖獸的沐氏兄弟手級。而太真君也抓準號崑崙錯以為他是要以身相代的時機,一個斜飛步迫近號崑崙,伸掌拍向他胸口。


「小兄弟心機深沈啊!」太真君少說也有數百年道行,但是比起號崑崙來說仍差不少,因此他這句「小兄弟」倒也沒叫錯,號崑崙見到太真君言行不一,不禁暗嘆「名師出高徒」完全承繼了申公豹的城府與心機。號崑崙當下身軀微斜,一招「雲手乾坤」,帶動他的手腕向右引去,掌力登時打空。號崑崙左掌向前輕推,一股內力傳自太真君身上,使他雙足頓麻、胸口悶熱,步法隨即紊亂,被號崑崙這沒使上三兩力氣的輕推撞飛至十數步外。


卻說東方鼎立跟黃泉贖夜姬領著一批妖獸往左沿著山邊小路進發,走不到十里便見到一副奇異景象呈現眼前。山道左側忽起烈焰,瞬間吞噬整座山林,火雲沖上百丈。另一頭,洪濤亦至,本為高山融雪化河川,今朝竟是江河逆流漫巔峰。水與火,兩種極端依循各自分於山道兩邊,仿若井水不犯河水,但又隱有交會之勢。


「師兄,這是怎麼回事?」黃泉贖夜姬入門時日尚短,道家術法陣式所學有限,只當是自然異象,因而向東方鼎立求詢。但東方鼎立卻是從中看出了一絲不尋常,洪水、烈焰來得莫名,雖不成陣法,仍暗藏兩儀變化的道理於其間。


東方鼎立瞇起雙眼,好生注視了一番,不過多久便洪聲言道:「無火生焰、江水逆行,天不成兩儀、人自化雙極,儀者規律也,打破規律而造極端,一旦踏入此陣怕是陰陽晨昏反轉,盡為陣法控制了,我說的對嗎?孔少天、半日閒。」


「不虧為申師叔得意弟子,我倆用七禽扇、四海幡布置的雙極赦天陣果真瞞不過你。」聽東方鼎立喊破陣法精義,孔少天大方走出,言道:「前行必然入陣,後退又違師令,你會如何選擇,實在使我好奇。」


「哈!哈!哈!」東方鼎立仰天大笑,吟道:「天無二日,惟吾曠照,東方不落,鼎立不搖。」他直接將刀鞘與刀柄合上,手握長日狂陽,帶著狂放的笑聲,騰起身形翻入陣中。


「師弟,開陣。」孔少天見東方鼎立選擇單槍匹馬闖進陣中,連忙出聲通知半日閒。「好個東方鼎立,果然勇冠三軍。」人在陣中的半日閒暗讚一句,隨後搖動四海幡與七禽扇,原先分成兩邊的洪水與烈火驀地合流,將東方鼎立的身影完全掩沒。


與此同時,在天河南邊的金石壁,申公豹帶著一頭妖獸站在被紫霹靂打破的大洞外,申公豹得意地說:「雲中子,任你百般算計,也想不到天妖浩浩蕩蕩地三路出擊,卻只是聲東擊西之策。」原來申公豹早有安排,一方面用三路兵馬轉移雲中子、俠魔等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則另從紫霹靂在天河之戰中新闢的隧道直通天河。


人已到洞口,申公豹卻遲遲未入,彷彿正在等候某事發生,直到後方三里處傳來一句冷沈言語:「惡徒哪裡走!」申公豹聽見後便帶著妖獸避至暗處。


片刻後,一條人影掠過竄入洞中,另名緊追而來的少年也隨之入內,申公豹才慢慢踱步而出,「北幽城主樓更雨,等會就要勞煩你替我牽制俠魔左丘刃了。」此言落下,申公豹亦進入了洞中。


殊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俠魔左丘刃早安排於金石壁另一方向的白面具居高臨下已將幾人行徑收入眼簾,說道:「有人進入金石壁,放出小邪靈通知邪君。」白面具東南秋手一揚,掌心裡的小邪靈立時畫作一縷輕煙溜進隧道。


「奇怪,此地竟有人使用邪能術法,莫非有同道來此?嗯……正好請他幫忙一同找尋師弟慕容愁。」感應到邪能之術波動的司徒恨亦急急往金石壁的方向而來。


天河深處,俠魔左丘刃獨自一人立於河畔,察看一頁書的屍身落於何處,「原來在此。」透過慧眼穿雲審視後,左丘刃找到了一頁書的軀體,但卻發現一項使他十分意外的事,不禁言道:「是你?你怎會做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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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烽雲 第九十五話 死海一孤舟 回書目


「哈!哈!好個風之痕。」天獄將首判刀代天刑單手迴旋揮灑地刑刀,刀刃拖地畫出點點火星,攻向魔流劍的下盤,黑衣魔流劍瞬退三步回到風之痕體內,一時風之痕模樣大變,髮色半黑半白、絕代之狂一分為二,騰空而起。


「哪裡走。」代天刑足踢刀柄,帶起地刑刀,他一把抄過並且扭動全身力道,發出排山倒海的絕招「蒼然一擊」,直接向風之痕的腰際捅去。風之痕及時回手,一劍橫掃蕩開刀鋒,但代天刑這一招勇往直前,刀鋒改變方向依然繼續殺向風之痕,氣慨剛猛,一副有去無回的姿態。


風之痕見狀應變之招同時上手,白色風之痕脫體而出另執一劍,奔向前方刺擊代天刑。地刑刀傾刻抽退回防,代天刑拍擊刀柄使整口地刑刀打轉起來,既是激出刀風使前方的風之痕不能趁虛而入,也反轉刀身護體。


白色風之痕一擊不中立時回體,雙影再合流、雙劍復歸一,風之痕招式再發:「流風易痕。」黑白交間的魔流劍風之痕挺起絕代之狂,身如風中殘影,迅速無倫、銳利疾速,劍鋒刺向代天刑胸口。


代天刑回氣不及,只能橫臥刀柄硬架,不料人如影、劍亦如影,代天刑以刀柄擋架的劍鋒只是殘象,瞬間消散,同時胸口一涼,真正的劍刃已然刺入肋骨間隙。


代天刑生來悍勇,儘管被風之痕一劍刺進要害,仍是戰意高昂,頓時暴喝:「退下。」右手握住地刑刀的刀刃處便直接砍下,意圖劈殺風之痕。


風之痕拔出刺進判刀體內的劍身,格擋來劍。並以魔流劍的招數橫劈斜斬,反而逼得代天刑必須改攻為守,連續接下數道重招,代天刑胸膛傷口越發併裂,鮮血不停外湧,卻仍守得嚴謹,使風之痕無縫可趁,並隱有隨時反攻之勢。


風之痕止劍定身,讚道:「你是一名勇者,看吧!」風之痕手指半空,一根藍羽緩緩飄落,言道:「四無君通知撤退,你們的聖主,敗了。」


「哼!」代天刑重重向地面踹了一腳,罵道:「可惡的四無君。」風之痕負劍於後,言道:「攔住你,我已完成他人的交代,希望日後有機會繼續今日之戰,少陪了。」心懸黑衣劍少,風之痕完成天忌的請託急忙尋他打開鬼樓,無心戀戰旋即離去。


「魔流劍、風之痕,我記住你了,待天獄再度席捲中原,我會為你親自領兵上陣。」交戰良久,代天刑同樣高度評價敵手,但就在他回頭時一道靈體忽然附身,「嗯……是惡靈,你不是聖主,你是誰?啊!」


冥界天獄的軍法堂中,附身在代天刑之上的傲殘雪憶起當日過程,不免感嘆:「代天刑,你是一名勇者,可惜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暗算於你,算我對你不住了,但要拖延天獄為禍武林,的確非你不可。」


九玄之地中,確認義父代天刑已經被人瓜代的命世風流特地前來與四無君商議大事,「利用刀王打擊將首威信,確是高招,但是你為何不跟我說明白?四無君。」


四無君輕搖羽扇說道:「久在假冒者的身邊,我需要確認你的忠誠。」


命世風流明知故問道:「結果如何呢?」四無君坦然回答:「令人滿意,現在我們可以談論最後一局的布置了。」


命世風流道:「要對付假冒的將首,關鍵就在……」


「就在本座的身上,不是嗎?」炎熇兵燹傲然由外踏入九玄之地。聽到兵燹的聲音,命世風流詫異地看向四無君,只見四無君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時間拉回三十年前,孤身闖進雙極赦天陣的東方鼎立,陷入了奇妙的境地,前一秒還在濤天洪水正中央,忽焉又至重重火圈裡,周遭一切似幻如真。兩番面貌不停交錯,使東方鼎立不敢輕言破陣。


「是洪水陣、烈焰陣。」人在陣中的東方鼎立沒花多長時間便看出半日閒跟孔少天所設陣式,心想:「洪水陣只是簡單的搬運水氣化少為多,弄假成真之術,凡在道教修練二十年上者,人人會用。至於烈焰陣,卻能追溯到周朝封神之戰,乃是十絕陣之一,內藏三昧火、空中火、石中火,端是非同凡品。」


孔少天看東方鼎立以看出陣名,直言烈焰陣之妙:「七禽召喚空中焰,無盡焦火陣內藏。坐守離宮為首領,羽扇揮動化空亡。」語畢,半日閒亦吟道:「白紙旛搖搬四海,煉就壬癸透虛盈。莫道坎位無玄妙,入陣魂散魄難依。」


這兩陣一者易、一者繁,但是兩陣景象不停替換,使東方鼎立難以著手,「此陣是殺陣,也是迷陣,不往前行機關不起。嗯……破解洪水陣不過舉手之勞,烈焰陣雖妙,也難不倒我。但聞詩意,洪水陣已有所改動,威力必然大增,而且兩陣破解之道各成極端,水雲之氣能消烈焰,卻會增長洪水陣威勢;風移水氣,亦助烈火騰竄。」


「東方鼎立,何妨駐足與此,天妖兇惡你是親見,不需助紂為虐啊!」孔少天聲音傳入陣裡,希望勸退東方鼎立,但是東方鼎立性情倨傲,孔少天月是這麼說,反更激起他的好勝心。


而在右邊山道上,妙鈴舞及太真君也遭逢強敵,號崑崙與前來支援的中無君等三人聯成一氣,上百妖獸雖然凶悍,但在號崑崙當前使用太極玄招是撥弄下,蠻力毫無作用,情劍喬飛與平劍江湖仗著利劍佔了上風,只要有妖獸被號崑崙卸力推開便上前補劍,而中無君則仗著自身技藝,同樣不停獵殺妖獸。


「可惡,再這樣下去,連我倆也不能倖免。」太真君看到這種一面倒的戰況,感嘆說道:「師姐,退吧!此戰已非我等能夠插手。」


「師弟,既是老師的命令,我們就該貫徹到底才是。」妙鈴舞忠於申公豹,提氣躍至中無君身前,言道:「你我之戰,合該繼續。」


「老對手,來吧!三陰燎原。」中無君搶先出招,一掌三分,三道陰戾掌氣前後而打向妙鈴舞,她亦舞動兩臂寬的大衣袖,射出兩條紅色布條充當長鞭使動,揮成一團紅雲擋下這招「三陰燎原」。


妙鈴舞踏步上天,身上血鈴響起一片清脆相伴,「試我舞動風月」她迴轉身形,紅布、血鈴旋飛於旁,只見妙鈴舞雙掌下推,將內力灌入其中,血鈴飛砸而去,紅布也捲纏地銳利如劍破空刺向中無君。


眼見妙鈴舞在這些布劍、血鈴中輸進至極內力,打來又亂無章法,與道家武學全然迥異,只能硬擋,因此中無君當下斷決,點地倒飛,掌氣打往地面,翻起三重土牆以為格擋,可是仍阻不下「舞動風月」激起的布劍、血鈴,在打碎土牆後餘勁不減,攻向中無君。


這時一百五十名妖獸已然被號崑崙與情劍喬飛、平劍江湖悉數殺盡,號崑崙見到中無君似乎仍打算繼續退卻以避此招鋒芒,不禁出言提醒:「左右開引濟剛柔,太極造化生陰陽,正隅收放任君走,動靜變化何須愁。」


號崑崙一言如醍醐灌腦,助中無君想出因應之道,不去管打來多少暗器,左手掌力三陽七陰、右手反之三陰七陽,宛如抱球一般,將內力凝於中心,以卸勁法門牽引逼身暗器互相打擊,從第一件暗器一直打到最後一件,全是出於妙鈴舞自己手中內力,中無君只是環抱其間,釋出轉圜力道便讓妙鈴舞辛苦打出的暗器自相殘殺殆盡。


「多謝前輩指教。」中無君破去「舞動風月」一招後,旋向號崑崙致謝,號崑崙連稱不敢:「這是小兄弟自己本事高明,老朽不過一時技癢,隨口說說罷了。」


妙鈴舞知道眼下最大難關還是號崑崙這名老先覺,就要招呼師弟齊上,拼命死戰。太真君卻突然說道:「師姐,我有一招可解當前困境。」妙鈴舞深知太真君本領還在自己之下,連她都無法穩勝號崑崙,師弟有何辦法,因而問道:「是哪一招?」


「怒佛開膛指。」太真君語氣輕柔地唸完招名,同時妙鈴舞感到背後傳來劇痛,妙鈴舞低頭看到一條手臂以劍指之態貫穿了自己的胸膛,忍著痛楚,不解地看著手臂的主人說道:「你竟然殺我?」


「師姐,我早勸你撤離,可惜你不肯,那要解決當前局面,只有請你下黃泉先為老師開路。」太真君的語調依然溫柔,就像在關心妙鈴舞一般,他輕輕靠到妙鈴舞耳邊,細聲說道:「當我換回這個裝扮,我便是東瀛黑榜人員,死海一孤舟。」


「你竟是東瀛細作。」妙鈴舞驚聞機密,可惜她卻無法將之轉告師尊申公豹了,只能在無奈與痛恨中嚥下最後一口氣,魂歸離恨天。


霹靂烽雲 第九十六話 武痴絕學、神禪絕式 回書目


白面具放出的小邪靈很快便飛入俠魔左丘刃的手中,他接過來一看:「嗯!申公豹與妖獸,另外還有兩個陌生人也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北幽城主樓更雨通過金石壁的大洞,進入天河缺口,縱身落在俠魔左丘刃面前,喊道:「惡徒哪裡走!」說話間,同時刷地一劍便刺過去,俠魔左丘刃雖感莫名其妙,但他這劍來勢勁急,俠魔頓足一點,提身疾退,堪堪避過這招。


左丘刃雙眉微擰,言道:「此劍來得未免輕狂,俠魔何時冒犯閣下?」他身形連閃,又躲開了樓更雨數劍,他一邊說話,同時腳步不停,動作靈活輕便。


樓更雨聽他這番說法,更是怒上心頭,其人向來外冷內熱遂言道:「十三處村落,一千四百四十條人命,就是理由。」樓更雨手上不停,提劍接連猛刺,招招沈著凌厲,攻向俠魔左丘刃,忽然下壓身形,挺劍直進中宮對他小腹擊去。


見樓更雨這招避無可避,俠魔左丘刃雙手握住鬼陽六斬刈橫刀相護,只聽「噹」地一聲,架開樓更雨的幽竹劍,俠魔跨步向前,竟似換了個人似地,神情轉趨冷漠,將天獄刀法、天字訣刀法、妖刀訣三者輪番使用渾若一體,刀法威力無匹,使樓更雨的劍招逐漸施展不開,加上兩人根基差距不小,因而每次刀劍交擊,都被左丘刃的內力所震,雙臂又麻又酸,劍法完全遭到壓制。


樓更雨見接連十餘招仍收拾不下俠魔左丘刃,而且他刀法越揮灑越顯精妙,不禁訝異萬分,心想:「若他有此功力,被我數日追殺又是為何?」前日追殺者與眼前的俠魔左丘刃除了外貌相似,武功更完全判若兩人,令樓更雨想不透答案。


正在樓更雨分神思索時,俠魔左丘刃已然舉掌打來,「九陰覆陽。」左丘刃這掌由陰轉陽,夾帶深厚內力,掌風掃開三尺,樓更雨不敢硬接,發出劍氣拖延,向後急躍躲開。


樓更雨冷沈地問說:「你真是俠魔左丘刃?你的武功怎麼進步若斯?我接連追了你幾天,怎麼不用?」他語氣中充滿不解。


聽他說法,左丘刃同樣疑惑起來,言道:「你我素未謀面,我這幾日都在天河左近,怎會讓你追殺?」左丘刃頓了頓,才繼續言道:「也恕在下狂妄,憑我的武功,閣下自認有本領追殺我嗎?」


古時有話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左丘刃間接直說樓更雨武功不如他,尋常武者定會勃然大怒,但樓更雨為人向來理性,因而點頭認同他的解釋,便將從前日自弟子、村民口中聽來的情況與近日追殺「俠魔左丘刃」的過程,講解了一遍。


左丘刃聽說樓更雨自稱曾追蹤「俠魔」數日,猛地想到一事,問道:「你可有親眼見到那人,並與他交手?」樓更雨點頭說有,言道:「若非武功相差太多,你跟他樣貌簡直一模一樣,同樣也是用刀。」


「那他用的可是這柄刀。」左丘刃伸出鬼陽六斬刈,讓樓更雨觀視,言道:「此刀我向不離身,那人也是用這口鬼陽刀嗎?」


樓更雨接過鬼陽六斬刈,反覆察看一會,重新交回左丘刃手裡,說道:「不是這口刀,那名俠魔所用的刀是銀色刀身。」


左丘刃摸著下巴,疑惑地說道:「如此說來,當是有人冒仿在下四處殺人囉!」樓更雨不做評論,持平說道:「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佩刀可以換,你的說法是否可信,仍須公評。希望閣下能與我一同回北幽城和村民對質。」


俠魔左丘刃拒絕道:「我有要事在身,不可能前往。」


但樓更雨也硬頸地道:「閣下武功雖高,事關上千條人命的案件,不能不面對處理。」他不明天妖之禍,只關注於搭在身上的血案,所以強力要求左丘刃隨他回北幽城。


「不可能。」左丘刃再次斷然拒絕,言道:「我必須在此保護一頁書的屍體,免受惡徒侵犯。」聽左丘刃說得大義凜然,但樓更雨卻是不以為然,說道:「鬼帝、武皇根基雖深,但豈有勝過一頁書的能為,更無須閣下守衛。」


俠魔左丘刃再次解釋道:「此案卻非我所犯下,再說我要防範的人也非是鬼帝、武皇一輩。」他說來無奈,就要將天妖一事坦然說明,樓更雨亦同時問起:「不是鬼帝、武皇,那是何人?」


便在此時,一條紅色人影飛入,插進兩人中間,攔在樓更雨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這身影來得又急又快,左丘刃與樓更雨都是為之一愣。就在左丘刃要瞧明白此人樣貌之時,寬大、灼熱的手掌已經印上了左丘刃的胸膛。


「地一歸元。」申公豹以掌代劍,使出武痴絕學當場擊傷俠魔左丘刃。將他震退十數步,頓感五內如焚。


「上。」申公豹一聲發號施令,假冒左丘刃的陸群之與另一頭妖獸聯袂攻向左丘刃,同時他攤開手心數道妖魂一湧而出。


樓更雨乍逢變故,不及因應,一道妖魂就往他身子附去,他見此物偏邪不正連忙閃開,另一頭陸群之與妖獸撲往俠魔,左丘刃伸出雙掌,接下兩人招式。但來勢凶猛,兼之左丘刃新傷在身,回氣不足,被衝擊力撞得身形向後一晃。


這時他才看仔細,驚見陸群之的樣貌竟與自己相似八分,於是指著他向樓更雨說:「恐怕你說的兇手就是他了。」


陸群之跟左丘刃同時現身,樓更雨也看出兩人差異,言道:「不錯,我所追尋的俠魔,用的配刀便是他手中那一口。」


「俠魔珍重,老夫去也。」申公豹撂下這句話,轉頭便躍下了天河。聽到這句話,俠魔左丘刃重重地往地上跺一腳,並向樓更雨說道:「我所要防範的便是此人與這些妖物。」


「它們打哪來的?」樓更雨一邊閃躲妖魂寄附,一邊問道。左丘刃望向樓更雨,言道:「沒時間詳述了,先把它們抓住再說,我能替他們解除妖魂寄身,喔!不。」


樓更雨聽左丘刃朝自己叫了聲不好,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到眼神瘋狂的司徒恨已化為妖獸,他重重一擊直接打中樓更雨的胸口,使樓更雨一時氣血凝滯,才反應過來,一道妖魂已經從後附進體內。


「連司徒恨也……不妙。」眼見樓更雨亦遭妖獸化,左丘刃登時落入被四頭妖獸圍攻的局面,尋思道:「申公豹已入天河,我必須速戰速決。」他知久戰不利,無暇與四人拖戰,決定下重手先將幾人打倒。


心念及此,俠魔左丘刃深深吸了口氣,右手快速地畫了個「邪」字,隨即推出他的常用絕技「皇邪印」,一股黝黑陰狠的邪能真力澎湃湧現,四頭妖獸全在他掌力籠罩之下。


但圍攻的四頭妖獸雖然感到從左丘刃掌中傳來翻山倒海的勁道,但在妖魂作祟下竟是忘卻生死、勇不可當,依舊向前撲去,一陣轟隆大響後,四獸全被左丘刃一掌打飛,各負沈重內傷。


擊退四獸後,俠魔左丘刃奔至天河缺口,以慧眼穿雲的功夫向下察看,「嗯!申公豹,你要糟糕了。」在他確認天河內部情況後,四頭妖獸再次趕上,要阻他入天河。


左丘刃輕笑道:「我可沒下天河的打算。」語畢,環繞在身邊的四頭妖獸同時嘶吼,紛紛使出拿手絕招。樓更雨仗劍躍起,使出「更夜疾雨」、司徒恨猛烈咳嗽後吐出「鬼口雷痰」、另一頭妖獸喊道:「魑魅同愁。」同時雙爪以雙風灌耳的招式貼近左丘刃。


而陸群之倒提駭浪寶刀,一個弓步拉開距離,拔起身子使出了武痴絕學「天行時氣」化出一口湛藍色的巨刀,直劈而下,四招同取俠魔左丘刃。


左丘刃豈會坐以待斃,見到陸群之亦是使用武痴絕學,跟著握緊鬼陽刀向前推出,並以同一招武痴絕學回敬,「武痴絕學來得好,合該為我所用,武承一脈、萬武歸宗、天行時氣。」他橫刀勾出地底邪能融入鬼陽刀,刀身閃起深藍色詭譎邪光,刀氣凝聚成一口深藍色巨刀懸於半空,他用右手帶動刀勢急走,刻意瞄準陸群之發動的「天行時氣」攻去。


兩招同樣的「天行時氣」相逢道左,但是由於使用者根基的差異,使藍色巨刀的規模相距甚遠,陸群之所化出的巨刀和左丘刃比起來,實在小巫見大巫,因而全無懸念地遭到吞噬,使左丘刃這一招「天行時氣」立時壯大了數分。


俠魔左丘刃見狀笑道:「看來你不知道武痴絕學有合流的特性。」就在「天行時氣」互相吞噬後,反擊攻來的四頭妖獸,另外三人的招數當場被強烈氣勁所抵銷,除了最靠近左丘刃身邊的那頭妖獸被「天行時氣」的威力即時震斃外,另外的樓更雨、司徒恨跟陸群之三人都是昏死過去而已。


「唉!」俠魔知道錯不在四人,因此對另外那妖獸當場陣亡而悲嘆,然後便扶起地上的三人,開始要幫他們拔除妖魂。「啊!刀痕入腦,這該如何處理?」左丘刃才要著手除去陸群之身上的妖魂,便見到適才天行時氣,竟一刀劈傷了他的腦門。


「你們就是三魔靈。」雲中子駕雲由半空降下,正逢受俠魔左丘刃差遣來的三魔靈,言道:「山人雲中子,今日除去天妖,全仗你們三人之力了。」


「不敢,還望前輩多加指點。」鬼智靈童添為三魔靈之首,便由他出面與雲中子行禮。雲中子點點頭道:「待會天妖來到後,便由山人以照妖鑑牽制,隨後你們就依照三角困龍之陣,壓制天妖。」


鬼智靈童道:「一切遵從前輩的交代。」他一個手勢,飛狼跟殺素立即按照這幾日的練習分佔有利方位,以便最快結成三角困龍之陣。


「不知道天妖還要多久才會到?」殺素未曾目睹天妖威能,遂能天真地說道。雲中子抬頭看天,見到烏雲逐漸湧至,開口道:「就快了。」


片刻後,半空打了聲雷,遠方傳來如獸怒吼,一條人影電閃般急行,無數妖氣冤魂伴隨身邊,人影到處,一片昏黑,來者正是……天妖。


人未到、聲先至,天妖千里傳聲道:「雲中老道,牽制本妖六天,你的法力早已消耗殆盡,只憑這三個小鬼,就想壓制本妖,未免異想天開了。」


「看來申公豹沒跟你提過,比起術法,雲中子的劍術同樣出色。」言罷,雲中子反手一化,赤霄劍隨之入掌,他單足斜提、劍指蒼空,一身劍意衝霄。


天妖遠遠望見雲中子取出前代識界之主的佩劍,不禁大駭,說道:「身懷識界之寶,手握識界神兵,雲中子,你不要命了。」


雲中子攸然道:「既來之,從沒想到再回崑崙之日。」


「本妖成全你。」天妖一聲大吼,旋即催動功力,無數妖魂聚集週身,冷聲暴喝:「天妖屠神法第五式,千魂屠城。」天妖順手揮起,便將四周妖魂收攏掌中,轉化成百餘道妖氣,密集地往雲中子轟殺,以收擒賊擒王之效,心想雲中子一去,憑三魔靈的道行,三角困龍之陣可說不攻自破。


來招凶猛異常,雲中子傲然挺劍,毫無懼色,不疾不徐御劍行招,百丈道門聖光耀自赤霄劍發出,雲中子吟道:「神禪絕式,一劍太和。」兩式交擊,勢成相若,天妖暗讚:「雲中子實力非同庸碌,嗯!」


天妖再展殺戮邪功,兩爪急速轉動,天妖屠神法第六式「妖鎖囚神」隨之上手,濃厚的妖氣鬼氛在他攪動下化成氣旋,形同枷鎖般困向雲中子。


雲中子不敢旁騖,專神應對,運動赤霄急馳天際,功力氣勁轉出道家換佛門,佛光劍氣兩相交融,昭如日月之華遍照朗朗乾坤,只見雲中子招隨劍出,神禪絕式頓時發揮至極,「神禪七絕最終式,禪影渺絕。」神禪之劍再出,至極聖氣充斥人間,使天妖屠神法一時失色,「妖鎖囚神」所化枷鎖崩解於前,使天妖臉色異常難看,並且透露出一絲詫異,「識界至聖武學,雲中子,你的實力讓本妖意外。」


雲中子催動神禪劍意攻向天妖,但是天妖狂妄依然,大笑說道:「記住,你是人間第一個見到本妖使出這招的人。」天妖旋身騰起,居然使四周環境隨他妖氣紊亂顛倒,產生強烈扭曲。


「屠神法第八式,妖亂天地。」前番他與俠魔左丘刃交手,僅使用到第七式「幻魅妖球」,俠魔便已不敵,這次用上第八式,足見對雲中子的看重。天妖引動萬千妖魂同時旋動,在他身邊形成一股黑色漩渦,龐然威勢暴起壓下了神禪絕式帶出的聖氣,此時天妖雙掌一併前推,黑色漩渦捲向雲中子。


劍氣妖氣隔空互擊,兩人招式交接,「禪影渺絕」貫入「妖亂天地」之中,兩招勁力硬拼,高下立判。天妖被神聖劍氣逼退了三步,反觀雲中子先前施展神禪絕式看似佔盡上風,哪知真力硬拼之下,功底還是稍遜一籌,被「妖亂天地」震得嘔紅,相形見拙。


天妖勝了一招,登時喜形於色,說道:「雲中子啊!雲中子,天妖始終不是凡人可以比擬。」


「是嗎?」雲中子話語方落,手中寶劍疾旋,一個轉身,赤霄驀地脫手而出,天妖一時不察,竟被赤霄劍直接在小腹上開了個大洞,貫穿而去。


「人身終究不比妖軀啊!」原來雲中子這招「禪影渺絕」並未使盡,預留了三分聖氣滯於劍上,只為抓準他這一分放鬆,同時他瞪大雙眼,回頭向三魔靈喊道:「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三魔靈眼見天妖跟雲中子驚天動地的兩次對招,全都看傻了眼,直到雲中子這一高聲喊叫,方猛然回神,隨即趁著天妖身受赤霄劍貫穿的良機,躍出排成三角困龍之陣。


霹靂烽雲 第九十七話 勝與敗 回書目


俠魔左丘刃扶起冒充他身份的陸群之,發現他腦門受創,苦無辦法,說道:「可惜醫魔不在,我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這就運起吸攝妖魂的法門將他身上的妖魂納入自己體內,陸群之大叫一聲後便昏死了過去。


左丘刃不明所以,只好放任他去,然後便將司徒恨、樓更雨兩人所中的妖魂相繼驅出。連番施為後,本就身負內傷,反而因為得到妖魂的助益療復,司徒恨及樓更雨也相繼恢復神智。


「師弟,師弟你死得好慘啊!」司徒恨甫回過神,旋即快步奔至被「天行時氣」擊殺的妖獸身邊一把跪下,眼眶泛紅。原來跟著申公豹來到天河缺口的妖獸即是由無疾而終慕容愁所化,司徒恨緩緩抱起師弟的屍體然後向左丘刃低頭鞠躬,言道:「多謝恩公解救了司徒恨這條老命。」


左丘刃言道:「可惜令師弟……」司徒恨也對居間之事小有瞭解,嘆道:「師弟被獸化成那般模樣。死,也能算是解脫吧!」


司徒恨隨即又道:「觀恩公名號與氣息,該是同為冥界中人,不知份屬哪個組織?司徒恨日後定有報答。」聽司徒恨問起來歷,俠魔左丘刃突然有種荒謬的感覺於心,過去他苦思不解自己對司徒恨何來救命之恩,沒想到竟是意指今日之事。


「哈!哈!」左丘刃苦笑兩聲,才講出當初所聽到的俠魔來歷,道:「吾確實出身冥界,本名紅光一片,列於殺手年鑑第二頁,也是第一魔域中邪道院的戰將,第一魔域覆滅後,就居住在大汗,前塵往事盡如雲煙,司徒兄不必在意。」


「我要將師弟死訊通報吾門長老,他日再報恩公大德。」司徒恨聽過俠魔自承的身份,暗下決定日後必定有所回報,於是先處理師弟之事,抱拳向左丘刃告辭,俠魔也不留他,便讓司徒恨自行離開。


「看來此人便是兇手,之前冤枉俠魔了。」樓更雨是明理之人,從與俠魔接觸後,他便已察覺此次血案恐是另有蹊蹺,在眼見陸群之舞刀而來及妖魂入體一事後,當下解除對俠魔的懷疑,認定被妖魂附身的陸群之是真兇。


樓更雨就要一手抓起昏迷的陸群之將他緝捕歸案,才伸手出去,左丘刃輕拂一掌便將他震開。「俠魔你是何意?」樓更雨不解地向俠魔問道,理論上他抓到真兇,對俠魔只有好處,怎麼左丘刃還要阻撓他擒抓陸群之。


左丘刃道:「不敢得罪,但他也是可憐人啊!犯下血案非他真意,再說他腦部受創,生死難料,閣下何妨待他醒轉再做處置。」


「這……俠魔言之有理,我就等他醒來吧!」樓更雨心想也是,便同意左丘刃的建議,同時他亦湊到天河缺口,向下察看,並向左丘刃問道:「俠魔聲稱要保護一頁書聖僧的大體,如今那人已經躍入天河一段時間,俠魔不怕……」


俠魔左丘刃聞言大笑,道:「我確實要保護一頁書,但天河之寒,也將出乎申公豹的意料。」


與此同時,仗著一身火功驅除寒意的申公豹潛進天河,心想:「天河酷寒,常人難耐,可惜老夫的三味真火有上千年的功力,這等寒冷尚不在話下。」水越深、寒意越盛,但申公豹夷然無懼,逐漸游入天河底處。


「觸目之處,已可見到一頁書的屍體,用荒靈爪取出龍心。」心念此處,申公豹慢慢接近一頁書的屍體,舉起手掌運起旋流集於五指,就要挖向一頁書的胸膛。


殊不料,奇變突生,本已橫屍在天河底處的百世經綸一頁書,猛然睜開雙眼,聲音透過水波傳至申公豹耳裡,他聽得十分明白,一頁書說的是:「賊子,爾敢。」


言罷,一頁書手起招發,沉雄掌力直接打中申公豹,將詫異的申公豹一掌打出了天河。「啊!」被打出天河的申公豹發出了慘烈叫聲,缺口旁正待此時的俠魔左丘刃喃喃言道:「偷襲人者,人亦襲之。」舉起了手臂,運足功力同樣狠狠地賞申公豹一道掌氣,令他傷上加傷。


金石壁上一名秀氣的文士見狀,嘆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申公豹你不可怨我。武承一脈、萬武歸宗、虛實流轉。」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武痴絕學中的虛字訣即由此而來,招在有無之間,這一掌運得氣勢磅礡,出時卻不著痕跡,無影無形的掌力直到及身方化實擊,使人在半空的申公豹再受重創。


尤其這掌「虛實流轉」用得極巧,內含倒吸收攝之效,因此申公豹觸及掌力受傷後,殘餘力道又轉虛渺,反逼出了他身上的一件事物。「點子來了。」那文士看到天妖令自申公豹衣襟間飛出,相準天妖令,施展輕功飛掠而去將天妖令納進掌中,隨之遠逸絕塵。


待申公豹落到地面,發現失去天妖令,那文士已然遠去無蹤,才想勉力追趕,一動氣身上被三掌重擊之處馬上劇烈疼痛,以申公豹修持之深,仍壓不下這等重傷,氣血不住翻騰、五臟六腑若似冰結。


「這是……滄海月明映淚痕,可惡啊!至寒之招與老夫功體已是相剋,俠魔左丘刃又補了夾帶陰邪之氣的一掌,兩相加成令我五分功體被限,罷了,走。」申公豹強忍傷勢,化光遁走。


就在中路戰場上,雲中子以神禪七絕創傷天妖肉身後,三魔靈抓準良機,先後躍出排成了三角困龍的陣勢,「二弟、三妹,同時出招。」鬼智靈童目睹天妖的強悍,知道三人已經踏入生死關口,著急地要弟妹快速配合出招。


殺素、飛狼連忙答應,按照三角困龍的方位站定,利用三才之力把陣法威能增幅至最大。「哪有這般容易!」天妖爆喝一聲,一對利爪插入地層,天妖屠神法第三式「妖魂衝霄」隨即運起,扯引地心妖氣湧上人間,勢沖天際化成數把天妖刀。


眼見局勢險峻,知道自己三人絕無法擋下天妖一擊,飛狼立即張口以「鬼哭狼嚎」的招式,發出人耳難聞的高度音波以牽制天妖的攻擊。就在天妖要將天妖刀刺下時,乍聞飛狼的狼嗥之聲,心神竟是一時無法集中,天妖刀旋即潰散。


「異靈術。」鬼智靈童趁隙出招,分出四道靈體化身,靈活變幻各自從四面八方奔向天妖,殺素亦抬起左手,手臂隱浮幽光,鬼爪型態頓時再現。


鬼智靈童將異靈術結合魔寶大典中的勾魂鎖,將四道化身煉成無形鎖鍊就要纏上天妖。天妖隱約感覺遭受牽制,口中兀自逞強道:「區區小鬼也想綑綁本妖嗎?」語畢,利用貼地的雙足暗中施起「吸陰式」轉化成妖力相抗。


見勾魂鎖遲遲不能綁住天妖,加上天妖的叫囂,使鬼智靈童越發緊張,雲中子看他神情緊繃,出言安慰:「天妖之能本非一般,鬼智靈童無須著急,且看前輩施為。」雲中子掏出了懷中的照妖鑑,反轉鏡面,奪目紫光直接射在天妖的印堂穴上,使天妖痛苦難耐,卻也不斷反抗,吼道:「又是照妖鑑,雲中子你法力已衰,還能用多久呢?」


「多謝前輩。」趁著雲中子用照妖鑑定住天妖的元身,鬼智靈童已經趁機把勾魂鎖牢牢綁縛住天妖的四肢,因而向雲中子致謝。


「殺素,還不快。」雲中子轉向催促殺素,她鬼爪以成形多時正待良機,因此聽雲中子吩咐後,回應道:「看我的。」嬌小的身形一步躍起將鬼爪伸長刺入天妖的泥丸宮,切斷了天妖元身跟羽飄離肉體之間的聯繫。


雲中子道:「三角困龍天命已了,天妖氣數已盡。」


但就在殺素要完全割斷天妖元身時,卻驚見一副景象,不禁喝道:「祖母!」聽到殺素稱說母親被天妖吸入體內,鬼智靈童頓時一愕,使勾魂鎖出現鬆動,天妖伺機揮動妖氣打向鬼智靈童。


就在妖氣加身之際,鬼智靈童連退三步,雙手握拳合攏使出萬魔護身的功夫,所幸天妖之前遭到嚴重牽制所以打出的妖氣威力有限,令鬼智靈童尚能勉強擋住。


「你是想要你的母親嗎?」天妖一把將女暴君化至手中,他猙獰地笑道:「那就要接好了。」天妖化運功力將她向上一推,旋即遠飛至數丈之外,「鬼智靈童,快去救你的母親。」為防天妖追擊,雲中子加強了手中照妖鑑的威能,並催趕鬼智靈童前去營救女暴君。


「但天妖……」鬼智靈童蠟燭兩頭燒,但是他既眼見天妖的恐怖,又不能放任不管,想說先補齊三角困龍,不料這時雲中子卻道:「三角困龍天命已了,你們快去救女暴君吧!飛狼、殺素,你們也是,快離開。有照妖鑑在手,我還能擋住一段時間。」


「這……唉!」聽雲中子這麼說,鬼智靈童便拔足而去相救母親,飛狼有心多牽制一會,讓跟天妖靠最近的殺素安然撤退,於是口中吼聲不減,就在殺素脫身後,飛狼一把將殺素拉近身邊,兩人都朝雲中子一點頭,起身就要追趕鬼智靈童一起保護女暴君,畢竟她有千般不是,總是自己三人唯一的親人了,三魔靈在情理上都無法置她不理。


「雲中子,你想本妖怎麼殺你呢?」籠罩在照妖鑑紫光下的天妖已經察覺紫光出現減弱的趨勢,「先給你看個範例吧!」天妖輕輕彈出數個妖球打向飛狼。


飛狼明白不好,自知一旦被妖球打中生命將休,緊緊保護住殺素,竟是打算犧牲自己。但是殺素卻不安份,反而以鬼爪抓住飛狼使盡吃奶力氣,把他遠遠拋出。


「二哥,這次讓我來保護你。」殺素微笑地對被她摔到地面上的飛狼說道,同時由後打來的妖球直接打中了殺素,一波妖球相繼爆破,當場將殺素震得粉身碎骨。此時平劍江湖、情劍喬飛及中無君也隨著號崑崙來到中路的戰場。


情劍喬飛眼見殺素身亡,含淚一把收攏她的屍身,而平劍江湖也趕忙扶住飛狼,中無君見天妖雖受照妖鑑牽制,卻是蠢蠢欲動,言道:「你們快把他們帶到邪君身邊,此處我來監視。」


「是。」情劍喬飛跟平劍江湖兩人同聲稱是,依命行事,動身離開。


而雲中子的法力終究耗盡,照妖鑑的紫光完全熄滅,掙脫桎梏的天妖,冷冷地說:「雲中子,換你了,屠神法第九式。」天妖發動最強武學,四周妖魂一時清空,就連跟隨東方鼎立向左路進發的一百五十頭妖獸轉眼全告覆滅,妖魂悉數為天妖收回,隨後蹬足踏破大地,使雲中子頓失立足處,天妖強烈威勢轉瞬震動乾坤,造成天現缺口、大地動搖。


「天妖,你氣數已盡。」雲中子手中的照妖鑑已經承受不了天妖強悍的妖力整個鏡面破碎,雲中子見此,心下再無掛礙,將之向後一拋,精準地落入中無君手裡,雲中子的聲音亦傳來:「將它帶給邪君。」


號崑崙也來到了中無君身邊,說道:「天妖最終一式,我與道友會並肩阻擋,記住我在路上跟你說的,把我們的計畫告訴邪君,快去吧!」中無君大嘆一口氣,說道:「我會記住前輩的囑咐。」隨即駕起長虹,趕赴天河的最後一道防線。


「道友,天妖是我的天命,不是你的。」雲中子對決定與他同留的號崑崙說道。「屠神法將發,先一同抵擋再說吧!」號崑崙撫髯言道。


「經驗妖極滅世。」天妖蓄力至極,奮力一擊,妖氣鬼氛分化出無數怪蛇騰竄向兩人噬咬,妖氣擬成無數邪蟒帶著強烈衝擊波,或破地而出,或從天而降。雲中子、號崑崙兩人聯手出招應對,「虛境迴藏破乾坤。」、「崑崙秘式、萬道彤雲。」


號崑崙使出太極玄極致一招,只見他雙手止住一波邪蟒攻勢,身形一晃彷如化二,借勁使力推向另一批邪蟒,使妖氣自相衝擊抵銷。而雲中子則是祭起崑崙秘式,蒸騰血氣化成萬道血劍,如同雲霧般向前湧去,斬滅無數邪蟒。


天妖看到邪蟒相繼被滅,不怒反笑,言道:「前奏結束,受招來。」天妖振氣騰起,天地破碎處同時冒出四個巨大蛇頭,連同他自身包覆的蛇形妖氣,總共九個妖首,再度向兩人襲來。


號崑崙接下攻勢,心中暗自想道:「除了變大,妖蛇毫無差異。」同樣以太極功夫,讓兩個蛇頭互相撞擊而滅。至於雲中子更把萬道血劍凝聚成一口天劍,喝道:「神血祭天劍。」


雲中子手握天劍,望者披靡,隨手疾揮,另外六處巨蛇相繼潰滅,隨後便捧著天劍直刺天妖,但就在八首蛇氣全部消滅後,皆化成黑霧加乘至天妖身上,使他所化的巨蟒格外觸目驚心。


雲中子一劍刺中天妖,但以天劍神威卻仍難動他分毫,天妖陰聲喝道:「妖極催動,逆回妖身,這就是天妖屠神法第十式,妖幻空亡。」


「分散妖力誘敵攻擊,我們的攻擊越強,回納妖身的妖極越猛,利用這些妖極,使我們的攻擊完全失效。」雲中子一眼看穿「妖幻空亡」當下驚異萬分。


天妖連聲桀桀怪笑,說道:「沒錯,你們的招式,對本妖來說,只是廢招了。」隨他語落,蛇形妖氣一舉重擊,雲中子所化的天劍立時四分五裂,天妖勢若千鈞掌力正面穿透了雲中子的身軀。


霹靂烽雲 第九十八話 轉頭空 回書目


天妖強絕霸道的一掌穿過雲中子的身體,當場將他震得筋碎皮開,一道元靈直奔附在赤霄劍上,同時祭起了赤霄飛入號崑崙手中。


天妖察覺有異,回頭向號崑崙吼道:「你們想要做啥?」號崑崙一把接過赤霄劍,笑道:「天妖乃異世行家,老朽還有套壓箱寶,正待賜教。」話語甫落,登時腳踏不丁不八、鬆腰沉胯,左手持劍當胸,右手捏個劍訣,雙手如抱圓球緩緩抬起,驀地開展了太極劍法的起手式,由「併步點劍」起始,接連使出燕子抄水、虛步下截、朝陽入闕、將他總結各路太極劍後演變的太極十劍一招招演示,動作似慢實快,卻又條理明白、不過傾刻即使到第十式「迎風禪座」,雙手同時畫圓,復歸胸前。


「神行劍輕,圓轉不斷,能將太極劍法的精義發揮至此,你也算是難得了。」雖是敵對,但天妖仍是不吝讚賞號崑崙使得太極劍法,號崑崙演罷太極劍法,猛然朗聲長嘯,反手便將赤霄劍擲出,而赤霄劍也似有了靈性,穿空而去飛往左路戰場。


天妖想要出手阻攔,卻觸及一個圓弧將他的手臂滑開,天妖眉頭一緊,言道:「劍場!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原來號崑崙演畢太極十劍,招式已斂但劍意不止,兼之號崑崙又以畢身修為支撐,旋即架起了一個籠罩在天妖周遭十方的球形劍場,讓劍氣不停畫圓打轉,卸解天妖的力道。


天妖森然言道:「號崑崙,憑你孤身一人就想阻擋本妖的去路,不覺得太過托大嗎?」說完天妖右手五指併攏成刀形,在灌入「妖幻空亡」的內力直劈橫掌太極劍場,但太極劍場卻是一動不動,使天妖這招立時落空。


眼見「妖幻空亡」不起作用,令天妖大吃一驚:「半身入世,居然現在只能運用四分之一的功力,難怪無法破除劍場,這是怎麼回事?」


「三角困龍,終究發揮了效用。」劍場外的號崑崙輕輕說了一句,天妖這才明白,自己適才看低三魔靈的本領,竟意外栽在他們手裡吃了暗虧,殺素用鬼爪切斷天妖元身跟羽飄離肉體的聯繫,終究對他造成傷害,就在天妖用出「妖幻空亡」後,羽飄離的肉體承受不了天妖的至極功力,再度開始崩壞,使天妖的功力連帶受到限制。


天妖在明瞭這番情況後,不怒反笑,哈哈言道:「號崑崙,本妖就算只剩全盛時的四分之一功力,要敗你仍不是難事,你分神維持劍場又能支撐多久呢?」


號崑崙老實交代:頂多一日。」天妖朗聲言道:「只有一日,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號崑崙抬頭望著無垠的蒼空,說道:「多一日,便多一日希望。」


左路戰場上,師兄東方鼎立身陷雙極赦天陣中,而同來的妖獸又全數被天妖吸噬,讓獨身在陣外的黃泉贖夜姬緊張莫名。「五師妹,你們沒事吧?」太真君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右路轉進左路來跟師兄妹會合,看他蓬頭垢面、滿臉風塵不知情的人定以為他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黃泉贖夜姬見到師兄這副模樣,連忙向前扶住他的肩膀,問道:「二師姐呢?」太真君大嘆一口氣,說道:「妙鈴舞師姐已經捐軀了。」他說這話時,眼眶泛紅,眩然欲泣,一副激動感傷的樣子,常人哪會聯想到他才是殺人兇手,黃泉贖夜姬也不例外,當下遭到太真君欺瞞。


聽見師姐陣亡,令黃泉贖夜姬大為傷感,一串淚水緩緩從眼角流下,和太真君的作偽不同,黃泉贖夜姬是真心實意為妙鈴舞哀悼。「大師兄呢?」太真君環顧左右不見東方鼎立,便向師妹問起。


黃泉贖夜姬手指前方的雙極赦天陣,說道:「師兄已經闖入那陣數個時辰。」跟著黃泉贖夜姬所指方向,太真君眼神復轉銳利,彷彿就要洞穿雙極赦天陣一般看了許久。


陣中的東方鼎立目睹陣法玄異,雖然胸有錦繡,擬出七八條破陣的法子,但有兩件寶物押陣,加上居間的生剋之道不易拿捏,使東方鼎立一時也無善策,正自沉吟。陣外的太真君忽爾噗嗤一笑,開口向陣內傳音:「我還道師兄是被什麼奇門陣法難住,師兄聽好了,得機趁勢、自相殘殺便是破陣的不二妙法。」


「得機趁勢、自相殘殺。」東方鼎立聽見太真君所言,隨即恍然大悟,不去理會七禽扇與四海旛,深吸一口氣,催運身上內勁,逼得雙目通紅如火,揮起長日狂陽,趁著陣法化出洪水景象時,將長刀插入水中快速旋轉,迴轉身形躍上半空,刀勢斜挑帶起一條水柱,待幻象轉變成烈焰陣的場景時,刀行縱劈轟然一擊將水柱打散成傾盆大雨,降下甘霖澆熄了烈焰陣中的三昧火、空中火及石中火。


「洪水陣威力加強後,正好用來破烈焰陣。」東方鼎立冷冷向孔少天、半日閒說道,兩人知道不妙就要抄起法寶應敵,不料東方鼎立跟太真君搶先一步,東方鼎立宛如出閘猛虎,提著大刀跨步向前砍倒了四海旛,而太真君袍袖輕拂擊出一道掌氣,將五火七禽扇化為齎粉。


「沒了法寶,你們就不會作戰了嗎?」黃泉贖夜姬伸出十指,夾帶強勁內力,使出一套陰狠至極的指爪功夫,拿抓勾挖,蔥白手指如判官筆,如峨眉刺、似槍又像戟,搭配一身鬼魅般的身法,攻勢迅疾凌厲,殺得孔少天跟半日閒兩人反應不及,連連掛彩。


半日閒斜眼撇見東方鼎立跟太真君兩人都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打算下場,念頭一轉決意保住師兄孔少天的性命,站了個「老樹盤根」的姿勢,將地氣透過足底湧泉穴轉化成內力,拼死使出了崑崙絕技「百年歸根」。半日閒右掌疾劈黃泉贖夜姬,掌未至,掌風已呼嘯而來,黃泉贖夜姬略感氣息一窒,心中訝道:「此人功力怎麼忽然變強?」


黃泉贖夜姬的直覺告訴她不對勁,因此並未繼續接著交手,足一點地,向後飄飛。孔少天跟半日閒同門學藝,自然亦察覺他這掌大有問題,忙問道:「師弟,你莫不是用了那招?」


「百年歸根,令我突增百年功力,當可攔下他們三人,師兄你快走,師伯的計畫全靠你了。」半日閒知道瞞不過孔少天,索性開誠布公。孔少天當場一愣,言道:「你說什麼!師弟你怎能用這招。」


太真君見東方鼎立聽見「百年歸根」四字後,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問道:「師兄可知這招來歷?」東方鼎立微微點頭說道:「百年歸根,乃是強行提煉地氣大幅增加內功修為,故稱百年,使用之後氣散功消、天壽殆盡,是為歸根。」


「師兄,走吧!」半日閒生怕孔少天會糾纏不休反而錯過他犧牲生命換來的機會,運起功力向前一推,立時將孔少天震飛至數丈外。目送師兄離開後,半日閒一回頭便強行催動自身功力連發掌氣向三人打去。


綿延不絕的掌氣如密雨般襲來,太真君、黃泉贖夜姬展開輕功躲避,並且趁隙反擊。而東方鼎立卻是冒著如雨掌氣,硬生生接下幾掌後突圍而去,加速追趕孔少天。


「他們說要完成雲中子的計畫,除了三角困龍之外他們還有什麼計畫?」東方鼎立心中困惑,雖不甚認同申公豹的做法,但還是顧念師門大計,因而追出。留下太真君跟黃泉贖夜姬跟半日閒交手。


「師兄啊!」看到東方鼎立突圍脫出,半日閒收斂攻勢也要追去,但太真君一駕長虹,化到他面前,笑道:「別忘了,你的對手是我們。」半日閒雖然增加的百年功力,但是遭逢太真君與黃泉贖夜姬一前一後夾攻,仍是吃力非常。


「這個人,他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他師兄,他是為什麼?是跟我們一樣,為了同門之義嗎?」黃泉贖夜姬一邊跟半日閒交手,心裡各種思緒接踵而來,「師姐陣亡,我很傷心,那個師兄知道要失去師弟,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傷心呢?我該下手殺他嗎?」


天河缺口旁,俠魔左丘刃再向樓更雨解釋完事關天妖的一切後,樓更雨也表示願意出力,因此左丘刃便安排他前往金石壁,幫助眾人守住後路,也防備天妖帳下有他人突擊。


在樓更雨的背影遠去後,左丘刃向天河打了一揖,說道:「今日多謝閣下相助,我們才能趁機重創申公豹。」


「區區小事何足言謝。」海殤君的靈體緩緩從天河浮出,並言道:「再說我也要保摯友身軀無恙,你我目標一致,何需客套。」


海殤君回首望向天河底部的一頁書肉體,感嘆道:「我實在沒想到梵天身上的龍心,居然會是天妖降世的重要媒介,日後定要勸他早點捨棄才是。」


「哈!也許今日之後,世上就在沒有天妖這種魔物了,海殤君何必杞人憂天?」俠魔左丘刃尚不知前方戰況,因此還是抱持樂觀想法。


「師尊。」鬼智靈童背著女暴君與平劍江湖、情劍喬飛、飛狼一同退至天河缺口。海殤君遠遠看到眾人,不想以惡靈之身與他們相見,匆匆言道:「俠魔身體借我一用。」不管俠魔同意與否,一溜煙地閃入了左丘刃體內。


「你們是怎麼回事?」俠魔左丘刃見到眾人的狼狽神色,尤其情劍喬飛手上還捧著一個類似蠶繭的事物,心中浮現不祥徵兆,但還是希望他們口中所述和自己的想法相左。


「我們失敗了,天妖正要殺過來。」鬼智靈童自知此戰失敗全在自己,愧疚難當地向俠魔左丘刃說明了此戰過程,並指著那個蠶繭一般的東西說:「殺素為了保護飛狼,被天妖擊殺,但她恢復人身後,不但蔭屍大法達到全功,而且又有蛻變大法的根基,受了天妖一掌復活後,便進入冬眠重造。」


聽完這場大戰的經過,俠魔左丘刃幽幽嘆了口氣,道:「一切都是天數吧!你也是念母心切,不怪你,也怪我們都忽略了這一點,明知女暴君在天妖身邊,卻少做提防,以為可以矇混過關。」他輕輕地摸了鬼智靈童的頭表示原諒與安慰,鬼智靈童歉意又起,大哭失聲。


左丘刃道:「哭吧!也許可以讓你抒解一些壓力。」然後他慢慢地踱步到女暴君面前,冷不防地搧了她一巴掌,沉聲說道:「夠了嗎?」


雄圖霸業轉眼盡成空,女暴君憶起自己的一生為了追逐權勢功名,付出無數,愛情、親情、家人、朋友全被她視為籌碼,但最後她依舊一身白衣,不禁頹然倒地。


霹靂烽雲 第九十九話 恭請邪君獻身 回書目


半日閒豁盡生命想要將龍虎山門人留在此地,使他們無法追趕師兄孔少天,不料東方鼎立臨陣急走令他失算,反遭逢太真君與黃泉贖夜姬夾擊,一時半刻脫不了身。


「風破雲動。」半日閒迴轉身形,奮力使出絕招,舞動雙掌以大開大闔的招數想要逼開兩人,同時大喝道:「讓我過去。」


「血染千楓。」黃泉贖夜姬嬌叱一聲,兩手五指齊張形似楓葉,雙掌交疊發出,如同片片秋楓隨風飄逸,但是掌力又若堅鐵,利勝刀劍。


「豈能讓你前去阻住大師兄。」太真君輕聲言道,見他不停旋轉,隨後拿出過去在七彩雲天所學:「八面朝佛。」他以左足為軸心,身子同樣打轉起來,瞬間擊出一掌,臨到加身之際方一化成八圍住半日閒。


前有「八面朝佛」攔路,後有「血染千楓」追來,半日閒雙掌雙分,以「風破雲動」同時接下兩招,被震得身子一晃。太真君看出他心急追趕東方鼎立,藉著反擊力道,假裝不敵,側身讓出一條道路。


半日閒不疑有詐,加緊由此通過,就在越過太真君身邊時,頓覺足下傳來劇痛,低頭一看立見兩柄不過三分長短的銀劍刺穿了自己的腳掌。


「佛手水劍也能這樣用,想來閣下未曾料到吧!」太真君這時才真正發揮自己在戰鬥中的智慧,以佛手水劍在地面布下暗算,並在半日閒要把腳掌從銀劍中拔出之時,再施絕招:「煉金手。」


趁著半日閒無法動彈時,太真君適時使出六合武冊中的「煉金手」,一招重擊在半日閒的後背將他直接化成一尊金人。


「三師兄,你何必如此?」看見太真君拿出真本領,將智慧運用在戰鬥中,令黃泉贖夜姬有些意外,並且對太真君利用這種取巧招是多少不滿:「此人拼死來戰,我們與他力戰便是,再用這等招數暗算,未免過份。」


「何謂過份?江湖上殺人人殺,我練就練金手是我的本領,他無法避免我的暗算,只是感嘆他的命運太差勁了。」太真君搖頭晃腦地向黃泉贖夜姬說教。


黃泉贖夜姬道:「師兄行走天下,閱歷豐富,能創出煉金手,果然高明,小妹遠不及矣。」聽她明褒暗貶,太真君知道黃泉贖夜姬一向享受戰鬥中的樂趣,所以對他使用取巧手段頗有不滿,便輕聲解釋道:「武學一道包羅萬有,你道這將人化金的招式乃師兄獨有嗎?集境的百里泣、西北十酋的鄧王爺都是此道高手。」


「鄧王爺?」黃泉贖夜姬曾聞百里泣之名,但「鄧王爺」的名號卻是初聞。「左手金,罪惡滿身;右手銀,災劫臨身,這是何等的殺威啊!若我有他的本領,我又何必害怕……」


「嗯!師兄你說什麼?」黃泉贖夜姬聽太真君失言,連忙問道。但太真君已然警覺自己的失言,遂拖詞迴避:「沒,沒什麼。」


孔少天身受師弟一掌,知道他有意犧牲,不忍讓他的付出白費,於是含淚直奔天河缺口,此時東方鼎立也已追殺至後方,如同追命死神般啣尾追來,使他大為吃驚,施展輕功拔足便跑。


「你以為能走脫嗎?」東方鼎立見狀大喝,手中長日狂陽亦未停歇,連連發出灼熱刀氣逼近孔少天,令他不得不稍緩腳步。


孔少天越走越覺得四周空氣溫度不斷上升,明白東方鼎立也逐漸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心裡大感焦急,但卻苦無辦法。東方鼎立見兩人距離已至他招式範圍之內,當下喝道:「日掛長空。」揮刀將熊熊烈焰向上凝聚成一團火球猛然降至孔少天頭頂。


危急之間,孔少天打算豁力反擊以求生機,突然一柄散發紅光的寶劍破風而來擋住了東方鼎立的殺招,孔少天一眼便認出那是師伯雲中子的佩劍,喃喃言道:「赤霄來此,豈非代表師伯已經……唉!」


孔少天聯想到師伯的死訊,心裡一下沈重,但強敵在側,不敢放鬆懈怠,隨之抄過赤霄,想說仗劍禦敵,但就在握住赤霄劍柄時,雲中子的聲音驀地在他腦海中響起,「看明白這一招,擋下東方鼎立,完成封天計畫。」


雲中子附在赤霄劍的元靈,順勢進入了孔少天的身體中,揮動赤霄劍祭起絕招:「崑崙秘學,一劍定乾坤。」目睹孔少天神情忽變,東方鼎立不明所以,這時「一劍定乾坤」的洪疇劍氣已然穿雲破風而至。


「他怎會練有這等招式?」東方鼎立心生疑惑,但想說以擋下此招為優先,因此將長日狂陽橫置胸前,把三味真火燃於刀刃處,隨後大力一揮,化出三層火圈,可惜「一劍定乾坤」乃是雲中子借孔少天身體所發,威力只有原先的五成,劍氣雖然接連突破了前兩層火圈,卻被第三層火圈所阻。


便在兩招互相消彌後,孔少天也已不見,東方鼎立氣得跺腳,就要追上,但在道旁有人呼喊:「鼎立,快救我。」


東方鼎立聞言看去,意外發現出聲的人正是申公豹,他與申公豹雖說不睦,但終究是師徒,只好放下追趕孔少天的念頭,過去申公豹身邊問道:「老師,你怎麼弄到如此?」


「一頁書、俠魔。」申公豹見到有東方鼎立接應,終於鬆懈強打著的精神,交代這兩個名字後昏了過去。東方鼎立無奈下便背起申公豹,趕回與太真君、黃泉贖夜姬會合。




在三魔靈、情劍喬飛跟平劍江湖等第一波撤退者來到天河缺口後,中無君也抱著破碎的照妖鑑趕至俠魔左丘刃身邊。


一見到中無君也回來,左丘刃當面就問:「前方情況如何?」中無君搖頭說道:「很不樂觀,雲中子前輩陣亡,現在應該只剩號崑崙前輩一人在抵擋天妖,相信他的太極劍場應可阻擋天妖一日的時間。」


從平劍江湖等人口中,俠魔左丘刃已經知道雲中子請出的大援便是號崑崙,雖知他在未來仍有屬於他的劇情,但打從自己一行人跨越時空,已經改變許多原本的歷史,因此讓俠魔左丘刃也不免擔憂起號崑崙的生死,連忙問道:「一日的時間,可以改變什麼嗎?」


「三角困龍已經成功,現在全仗九曲邪君了。」中無君淡然說道,並將手裡的照妖鑑遞給俠魔左丘刃,左丘刃接了過來便見到照妖鑑破碎的鏡面下,在鏡面與鏡座間的夾層似乎另有文字。


「雲中子前輩的想法果然如我所料,另有圖謀。」中無君感嘆地說道,而左丘刃也將照妖鑑下的圖文取出,並向中無君問道:「你是何時發現有異?」


中無君低頭道:「早在聽到三角困龍這個名詞時,我便覺得奇怪,如果說是消滅,用困字似乎不當,若說利用照妖鑑可以消滅天妖,當日雲中子千里照射,天妖早就應該滅亡,見到紫虹貫天六日,正印證我心中所想。」


「所以這張紙,才是真正消滅天妖的關鍵囉!」俠魔左丘刃揚起手中的寫滿口訣及陣法的圖文,向中無君說道,同時語氣也轉趨激烈。


「不錯。」中無君點頭承認,並說道:「我本是心中疑惑,但無證據說明,直到號崑崙前輩在路上交代要我在雲中子前輩死後,務必將照妖鑑交到俠魔手中。」


「你說,雲中子早知道他會死?」左丘刃眉角一揚,質疑問道。中無君道:「不錯,上一次,雲中子犧牲上萬人命,這一回,他用自己來當誘餌,由於照妖鑑乃識界之寶,要破壞它非天妖不可,因此雲中子才布下這局,利用三角困龍削弱天妖,並且摧毀照妖鑑,取出其中的法訣。」


「有了這篇就能消滅天妖,所謂的三角困龍若稍有差池,我三名徒兒的性命不就危如朝露?」俠魔左丘刃語氣不善,他實在想不透為何像雲中子這樣的高人為了虛無飄渺的天數,居然可以將人命當作棋子般任意犧牲拋棄,就連自己也一樣。


「若無三角困龍,邪君生命會更加危險。」附在孔少天身上的雲中子在擺脫東方鼎立的追趕後,也踏入了天河缺口。只見他開口緩緩說道:「這一局的最後,我要犧牲的不只自己。」


「你…是雲中子?」俠魔左丘刃乃是鬼靈出身,靈敏地察覺到了孔少天的異樣,雲中子也不否認,逕自說道:「天妖危害莫大,只要能阻止他降臨人間,我可以付出一切。」


左丘刃一口氣將他最大的質疑向雲中子問道:「所以你明知道真正剋制天妖的是這篇法訣,你卻仍要組成三角困龍來欺瞞天妖是嗎?」


「這件事,並不全是欺瞞,三魔靈的確可以壓制天妖,只是無法消滅他,唯有識界至上法門可以將他逼到毀滅的境地。」雲中子神情自若地說道:「所以我才會選擇坐視天妖利用女暴君來牽制三魔靈,只要達成三角困龍可以大幅削弱天妖半身功力的目標,逼他不得不更換新的肉身。」


中無君聞言大驚:「莫非你是說,天妖傳人。」雲中子點頭同意,說道:「不錯。」


「所以……你最後要犧牲的人,就是本邪君囉!」聽到此處,俠魔左丘刃的情緒反歸平淡,言道:「不會再有其他人了吧!」


這時接受雲中子控制的孔少天噗通一聲雙足跪下,道:「雲中子,恭請邪君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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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1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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