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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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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時之舞者]眠月魔情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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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9 19:01: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葉歆靜了靜心情,開始講述那場戰役的經過和重點。開始的時候他仍有些怕,說話有點結結巴巴,但越講越鎮定,也越講越流利。台上的葉歆逐漸展現他的口才和氣度,言辭既清晰又幽默,不時的逗得學生們十分開心。

與此同時,班上的學生們越聽越驚,心中十分佩服葉歆的智慧,那些女學生更把葉歆當成了智者,不少人的眼光中加入了敬慕之意。

講著講著,葉歆便忘形地投入了這個角色,忘卻自己的學生身份,就像天生的講師。那雙因練習木行道術而帶有淺綠色的眼睛也不知不覺中透出攝人心神之淡綠色光芒而有點妖異,但學生並不感到驚異奇怪,就好像這是很平常很自然的事情。

這種自然流露的異光吸引著學生們不自覺地盯上了葉歆的眼睛,如痴如醉。葉歆見大家都呆呆地看著自己而覺得奇怪,又不好停下來,只好繼續說下去。

直到講到下課,學生們才回過神來,大家都讚嘆著葉歆的天縱之才。
王亮見他講完了,道:「大家要從這一例子中學習地形和地理情況對於戰鬥的重要性。下課了,大家散去吧!」接著朝葉歆笑了笑就離開了。

學生們見老師走了便一擁而上圍著葉歆說個不停。葉歆被人群圍著問東問西,有點不自在。他的心裏一點驕傲自滿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出名並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人們不知道他是神藥的製造者,否則他每天都要面對這種被人群包圍的場合,要是那樣可就苦不堪言了。

在他的心目中,出名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人們知道他的實力就行了。就像那兩種所謂的神藥,人們都知道藥的好處卻不知道他是創造者,他看到人們的反應已經心滿意足了,並不在乎人們對他本人的意見。這時他想做的只是盡快回家見到冰柔,於是他告訴同學們要回家吃飯,學生們這才散去。

宋錢、周大牛和他一起走,當走到學堂的門口時,就發現一大群女學生擋在門口,像是圍著一個什麼人,還不停的發出驚叫。

宋錢不滿地說道:「每天都這樣,真煩!就算真是好男人,也不必這
麼搶法。」

「好男人?」葉歆好奇地問道:「為什麼會這樣?每天都是這樣嗎?」
宋錢掃了一眼人群道:「她們圍著的人是鎮西大將軍蘇家的三公子蘇劍豪,年輕、英俊、高大、武功好、出身好,又有爵位。所有女人理想丈夫的條件他都有,誰嫁了他就立即成了誥命夫人。一人得道,
雞犬升天,哪家不是盯著這個三少夫人的位置。」

周大牛羡慕道:「要是我有這麼吸引人就好了。」

宋錢白了他一眼,笑道:「就你這樣,也想和他比?哪個女子會選一
頭牛做丈夫?」

周大牛搔了搔頭,嘻嘻一笑,道:「也是,免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
葉歆笑道:「不用羡慕他,這麼多女學生也夠他煩的,要是我早就煩
死了。」

宋錢搖頭道:「這可不對,人家眼光高的很,這群女子中,有布政使的親侄女,有提刑按察使的外孫女,可他一個也看不上眼。連我家老爺子也想把我十妹妹介紹給他,他只不過脾氣好不願發作罷了。」
葉歆對這麼傑出的男子很有興趣,想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何能如此引人注目。但望過出去只看到一大群人,中間隱約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形,但看不真切。

等了一陣,他放棄了,道:「算了,我們走吧!誰叫人家的條件這麼好。我們又不是女人,用不著關心那麼多,我們還是走吧!對了,
我下午不來了。宋錢,我看你也沒有必要去武課。」

「我去武課是為了減肥。」宋錢有點不好意思,又問道:「你不是說
下午要和我一起去武課嗎?」

葉歆笑著道:「過幾天我再陪你去,這幾天我有事,我們明天見。」說完就急急忙忙地趕往冰家。

「什麼事這麼急?」宋錢在後面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


趕到冰家時,冰柔早已像個小妻子一樣坐在飯桌邊等他,他笑著走
過去坐下來,道:「讓妳久等了,師父師母呢?」

冰柔一邊為他盛飯,一邊溫柔地微笑道:「沒關係,反正我沒有事做。我爸和我媽都吃過了,我們吃飯吧!」葉歆接過碗朝她笑了笑,便與冰柔一起吃起飯。

兩人邊吃邊談,冰柔不停地詢問著學堂的事,葉歆便將早上之事細細地說了說,聽得冰柔羡慕不已,恨不得能一起去上學。

吃完飯,葉歆又陪著冰柔坐了一下午。


連續半個月,葉歆都是上午上課,下午回家陪冰柔。學校的生活確實令他感受到了一種新的生活,尤其是結交了宋錢和周大牛這兩人,雖然還未深交,但是宋錢的樂天幽默和周大牛的憨厚爽朗都使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很喜歡這兩人。

另一個留下印象的人是王亮,因為王亮對於軍略知識瞭解的程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說實話,他本來覺得王亮這個參軍有點尸位素餐,但聽了十幾堂課後,他很是吃驚。王亮對於兩軍交戰時陣形的強弱和變化,以及各種兵種的運用搭配是瞭如指掌。還有很多實戰的經驗是他無法從書本上學到的,因此他對王亮很尊敬。

而馬長安管得他很嚴,總是找些難的課題給他做,好在他之前讀書多才得以應付過去。

由於有陳剛的推薦,因此冰柔入學的手續辦得很快。這半個月中,葉君行將冰柔的一切入學手續都弄好了。這天,葉歆和冰柔終於可以一起上學了。


天剛亮,冰柔便已興奮地起了床,急急忙忙地梳洗完畢之後便興沖沖地跑到葉家去叫葉歆一起上學。

冰葉兩家的新家也在東門外,離學堂的後門很近。一路上冰柔興奮地蹦蹦跳跳,滿臉笑容,嘴上還不停地說著。葉歆也陪著她說說笑笑,非常快樂。兩人都覺得一起上學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兩人正商量著向老師要求上課坐在一起。

然而,葉君行忽然插入的話使葉歆和冰柔大為吃驚,他道:「你們兩
個不是一個班的,柔兒是我那班的學生。」

「什麼!」葉歆大吃了一驚,急聲道:「我和柔兒不在一個班上課?
為什麼?」神情顯得有些激動。

冰柔也很吃驚,噘起嘴,有點不高興地問道:「是啊!為什麼我不能
和小葉子在一個班啊?」

葉君行連忙解釋道:「不是我要分開你們兩個,是因為你們兩個所學不一樣,歆兒學文而柔兒學武,所以歆兒去的是文班,柔兒去的是
武班。」

葉歆道:「那我去武班不就行了?反正我去上學也不是為了學東西,
文班武班都無所謂。」

葉君行搖著頭道:「那可不行,你們的班級都已經定了,無法更改。」
葉歆和冰柔十分失望又不敢不去,相互看了眼,然後垂頭喪氣地默然走著。

葉君行看在眼裏覺得好笑,也感嘆著兩人深厚的感情,道:「用不著失望,下午的武課你們會在一起上,到時候就可以相見了。」
由於學生都是由前門進入學堂,所以一路上沒有遇到其他學生,路上的行人也很少。但冰柔的美貌仍然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今天冰柔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和長褲,看上去就像火焰般的灼熱。
而她腰上紅色劍鞘的佩劍和眉宇間的英武之氣動人心神,看似英姿颯爽,威風凜凜。加上走在路上的時候不時地與葉歆一起說笑,所展現出來的魅力就更動人心。不少男的都駐足盯著她看,有的人的眼神更是色迷迷的。

這兩年冰柔沒有出過門,所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雖然葉歆一直都說她美,但她自己覺得美不美都無所謂,只要葉歆喜歡就行了。
而她本身並不注重自己的外表,所以為了方便練武,總是穿著一身練功的勁裝。殊不知這種裝束剛好突顯她本身的特點,美貌的容貌再加上英氣使她的魅力完全地表現出來。

當感覺到路人眼光中的異樣時,她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但又不好發作,於是狠狠地瞪了那些盯著她看的路人一眼,接著拉起葉歆就往學堂跑。葉歆也很討厭路人的異樣眼光,雖然他知道這是難以避免的,但心中仍感到一絲酸意。

葉歆和冰柔一直跑到學堂的後門時才停下。葉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著冰柔說不出話來。

冰柔溫柔地撫著他的後背,道:「對不起,我忘了你不能跑,不過那
些人也真討厭。」

葉歆喘了一會兒才說出話來,道:「我明白,我也不喜歡那些人看妳
的眼光。」

這時,葉君行也跑到了,他笑著道:「柔兒,妳太漂亮了,若其他學
生見到妳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冰柔厭惡道:「那些人的眼光真討厭。」

葉歆對於那些看冰柔的眼光也感到很不舒服,但他知道冰柔的魅力所在,笑著道:「誰叫妳這麼美,看來以後妳要帶面紗上學了。」
冰柔噘著嘴道:「早知這樣,我就不來了。」

葉君行道:「別在意,習慣了就好,我們去教室吧!歆兒,你自己去
仁文班的教室,我帶柔兒去忠武班。」

兩人只好依依道別,葉歆在後面叫道:「柔兒,中午我們一起回家吃
飯,妳在後門等我。」

冰柔應了一聲就和葉君行去了。


葉歆去到教室,沒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楞楞地發呆,心中惦記著冰柔現在會是個什麼情形。這時,宋錢和周大牛走過來和他說話,他才有了笑容。

下課休息的時候,突然有人跑了進來大叫:「忠武班來了個大美人,
長得像天仙一樣,大家快去看啊!」

教室中的男生們立即起了騷動,有人急忙問:「在哪兒?快帶我們去
看美人。」

「快跟我來!」那人一招手,一大群男生便湧了出去

宋錢和周大牛也跟著向外跑。葉歆一聽就知道說的是冰柔,並沒有跟去。看著正跑出去的學生們,他哭笑不得。

忽然上課的鈴聲響了起來,眾人只好停步坐回原位。


直到中午放學,學生們才一擁而去。葉歆也跟著人群走向忠武班的教室。

他走到忠武班的教室卻發現門口早已擠了一大堆的人,把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對於冰柔能吸引這麼多人圍觀,葉歆雖然替冰柔感到高興,因為她確實很美,但另一方面又擔心有太多競爭者。

忽然,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開始懷疑以自己的樣貌是否配得起冰柔那美麗的顏容。他擠了一陣卻一直無法進去,只好苦笑,心道:
「柔兒的魅力可真厲害,第一天就引起了這麼大的反應,將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真煩,這樣怎麼找她啊?看來我還是先回家
吧!」

這時宋錢從後面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擠眉弄眼地朝他笑笑,道:
「平時看你對其他女孩連正眼也不瞧,想不到現在你居然也來看大美人啊!」他看了看正往教室裏擠的人群,又道:「我幫你,我有辦
法。」

葉歆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心道:「我看自己的未婚妻居然還要別人幫
忙。」

宋錢從懷中拿出幾錠碎銀子,向外一扔,然後朝著人群大叫:「快來啊!有錢撿啊!」卻想不到人群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哭喪著臉,喃喃地道:「這招每次都行,怎麼這次失效了?難道美
人比金錢還吸引人?」

葉歆看著好笑,從地上撿起銀子,塞在他懷裏,笑著道:「走吧!我們這種沒有武功的人是不可能擠得進去的,況且看不到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奇怪,難道這個學堂沒有其他美女嗎?」
宋錢看著他,嘻嘻一笑,點頭應道:「美女是有,但新人總有點新鮮感。又聽說這新來的美人氣質與眾不同,不像那些女子總是扭扭捏捏的,就算練起武來也裝模作樣扮作名門淑女。不過,我還是覺得金錢比美女更好看,反正也不會有美女看上我。」向人群看了一眼,他又拉著葉歆向學堂門口走,邊走邊道:「老弟,我們去醉香居吃點
好東西。他們看美人,我們吃美食,這叫各有所好。」

葉歆被他逗得大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要回家吃飯,不能
跟你去。」

但宋錢死抓著他不放,一定要請他去吃飯。葉歆見他意誠也不好拒絕,想去告訴冰柔一聲,但人實在太多怎麼擠也擠不進去,只好和宋錢一起去吃飯。

一路上,葉歆總是惦記冰柔,後悔一時口快答應了宋錢和他一起吃飯,這時又不好反悔,只勉為其難失約一次,心裏想著如何向冰柔陪禮道歉。


坐著宋錢的馬車,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醉香居。醉香居位於曉日城的中央,是城中的黃金地段,所以樓前人流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其始建於眠月二百十三年,是擁有百年字號的老店,而其長盛不衰的原因在於歷代的老板皆長袖善舞,醉香居獨特的食譜也使得顧客們留連忘返,它的女兒紅和醉鴨更是曉日城一絕。再加上古色古香的建築風格,吸引了大量的文人墨客、名流商賈和豪門過客來此吟風弄月。

醉香居樓高三層,一樓大廳招待普通食客;二樓是雅坐,多為文人墨客所愛;三樓是包間,多用作宴會之所。

剛走入醉香居,店小二和王掌櫃都跑了過來點頭哈腰,原來這醉香居是宋家開的,因此少爺來了自然就引得店小二和掌櫃走過來巴結,他們都知道宋家的人一毛不拔,只有這宋錢和他名字一樣,闊達大方總是向外送錢,連他父親也抱怨取錯了名字。然而他們卻因為都得到過宋錢的不少好處,所以都喜歡這個六少爺。

宋錢不耐煩的道:「好了,別囉嗦。快給我準備上好的酒菜,下午我
們還要上課呢!」

王掌櫃陪笑著問道:「六少爺今天要吃點什麼,我讓廚房盡快送上龍
香閣。」

龍香閣是專給宋家之人用的特別房間,裏面十分豪華,是宋金招待重要貴客的地方。而宋錢最喜歡那裏的富麗堂皇,每次都只去那間房間。王掌櫃自然是十分清楚六少爺的喜好。

宋錢笑嘻嘻地道:「我今天要招呼朋友,你們快去準備些好菜,別讓
我丟人。」

王掌櫃連忙應了是,便下去準備了。


葉歆隨著宋錢登上了龍香閣,龍香閣在三樓。一進這龍香閣,葉歆發現這間屋子果然富麗堂皇,貴氣迫人。

四面的牆都掛滿了真金做的雕花,上面鑲有各種寶石,連房頂也鑲有很多寶石,就像滿天的星斗被移進了室內,在燭光的照射下發出各種光芒,十分耀眼。東面掛著一幅巨大的福字,並不是用筆寫出來的,而是用金線和銀線繡成。

房的中央有一張很大的玉石餐桌,是由一整塊玉雕刻而成,桌面也鑲有金銀絲線。桌上的餐具也是由金箔所包。正北方是一排窗戶,由整塊的龍鑲木雕刻而成,上面用金銀鑲了花紋圖案,整間房看起是來金銀堆砌而成。

在普通人看來,這一間所表示的財富是他們一生的夢想,但在葉歆看來,他只是想到兩個字「庸俗」。他覺得這種演示財富的方法實在可笑,但他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因為他知道宋錢最喜歡這間龍香閣,又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沒有必要用自己的角度來評價別人的價值觀。

再者,若是太過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意見,恐怕產生什麼負面情緒,影響了兩人的交往。

當葉歆觀察房間的時候,宋錢卻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葉歆。他看出葉歆的眼中毫無心動之色,神色也沒有被眼前的金銀財富所迷惑,眼神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清澈,甚至可以在他的眼中看出他對眼前財富有絲絲的不屑之意,宋錢不禁心中暗讚葉歆的定力。

其實葉歆所練的道術就是心的修煉,保持心湖的平靜不波就是修道的目的,眼前這些東西自然無法對葉歆產生任何作用。

再者,他本身的財富並不比眼前所見到的少。只要他有興趣,他可以隨時建造更加豪華的房屋,因此不可能對這些粗俗的裝潢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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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宋錢笑著招呼葉歆坐下,道:「葉老弟,我痴長你幾歲,就不客氣叫你一聲老弟了。」

葉歆一撩道袍坐了下來,笑著道:「難得你這順州首富的六公子不嫌棄我這平民,願意與我稱兄道弟,我為什麼要拒絕呢?我們不是早就稱兄道弟了嗎?」

這時,外面的侍從端上了兩盞茶,又退了出去。

宋錢指著茶道:「先喝杯茶吧!這可是好茶。」

葉歆端起了茶碗,細細地欣賞著。茶碗是東平州的青花瓷,上面的花紋既雅而清,很有品味,與房間的風格有點不相襯。

他輕輕地揭開了碗蓋,一陣茶的清香撲鼻而入,使人心曠神怡。接著他吹開漂在水面的茶葉,然後輕嚐了一口。茶的苦澀和清香一起湧入他的口中,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不由的讚道:「好茶,這應該是龍川嗚茶,又名棋盤茶,棋盤仙茗。條索緊結,呈龍捲狀,黛綠銀尖,茸毫蓋鋒梢,幽香持久,滋味醇和甘鮮,湯色碧綠清澈,葉底嫩綠明亮。經飲耐泡,尤其是採用南山乳泉烹飲更是膾炙人口,飲後齒頰留芳,耐人尋味。喝到此茶我真是有福啊!」又品了一口,嘆道:「可惜沒有南山乳泉的泉水。」
宋錢驚嘆道:「老弟真是學識淵博,我不能及啊!我只知道這是龍川嗚茶,其餘一概不知。」接著笑著問道:「老弟覺得這間房如何?」
葉歆雖然心中對這間龍香閣的布局不以為然,卻不願批評,只見他放下茶碗,道:「這屋子金碧輝煌光華耀眼,連窗戶也鑲有金銀,簡直是天下極品,我能進到這間房間簡直是三生有幸,像我等小民只
有羡慕之意,哪能有其他想法。」

宋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後笑著道:「老弟不用騙我。這屋子曾經招待過很多人,就算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們也被這些金銀珠寶所迷惑,他們的眼光中除了貪婪之色再無其他。當你看這間屋子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你,你的眼神由始至終都是那麼清澈潔淨,從來沒有表現出一絲的貪婪之意。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將來一定會成為傑出人物。」

聽了這段話,葉歆驚奇地上下打量著宋錢,他之前所見的宋錢是一個嘻嘻哈哈毫無心機的青年,總是喜歡花錢,一擲千金而無所動。
這時眼中的宋錢卻是個一本正經,很有深度的男人。眼睛也不再是瞇著像是總是睡不夠的樣子,而是變得炯炯有神、精光四溢,神色中透出狡猾之狀。

葉歆知道,宋錢能看出自己眼中一逝而過的神色,這說明他很細心,很有觀察力,絕不是一般的人物。因此感到有點迷惑,不知道宋錢為什麼會突然向他這麼一個剛認識的人表現出他的本來面目,其中必有意思。

「宋兄真是深藏不露啊!之前見你總是一副不知愁滋味富家子弟的模樣,樂天而隨和。這時卻是另一種形象,精明能幹,觀察入微,心細如髮。相比起來,你才是展翅的雄鷹。我想現在的你才是真正
的你吧!不知宋兄何以在我面前露出本來面目呢?」

宋錢笑道:「實不相瞞,我一見到你便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你應是藏於深潭的潛龍,有朝一日必能騰空而上驚天動地,這幾天你在課堂上的表現更証明了我的看法。況且這些日子我們相處的極好,所以
我有心與你相交。」

葉歆看著他,搖頭道:「我無意名利,考取功名只是為了施展自己的所學及滿足父母的期望罷了。」

宋錢有點驚奇,他之前以為葉歆志在官場,想不到竟有如此的見解,笑道:「世事難料,有的時候並不是你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說不定命運的安排不允許你做你想做的事。以你的才能,就算想不出眾也
很難。」

葉歆灑脫地道:「那也不要緊,我可以入山歸隱或者四方行醫。況且笑傲山林本來就是我的理想。若是世上不容於我,我便隱居做一個隱士也不錯。」

宋錢越發欣賞,拍手讚道:「想不到老弟有如此胸襟,我自愧不如。」
葉歆端著茶碗一口氣喝乾,道:「宋兄請我來想必不只是為了說閒話
吧?有什麼事,儘管說。」

宋錢站了起來,正色道:「正是,我覺得老弟乃人中之龍,將來必有騰達的一日,我想跟老弟一起做一番事業。以老弟之才再加上我的才能,必能成就大事業。」

葉歆輕笑一聲,故作神秘之態,輕聲說道:「宋兄想做什麼大事啊?不會是造反吧?!」

宋錢先是一驚,然後哈哈大笑,道:「你看我這樣子也是做皇帝的料?我也沒那個膽量冒那麼大的風險。」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又道:「我宋家已經是一州的首富,若想一世無憂,並不是很困難的事。」
「那你還想要什麼?權否?名否?美女否?」

宋錢突然面露不平之意,眼中含淚,恨恨地道:「我娘是我爹的待婢,只為了我父親一時醉酒才佔有了我娘。在宋家,我娘為我吃盡了苦,終於被我爹的那些姬妾們折磨至死。我既沒有武功,又沒有財富,眼看著我娘每天累得要死卻無能為力。別看我現在這麼風光,其實家裏沒有人看得起我。我父親只是塞點錢給我,卻從來不理我的死活。其他的兄弟和姨娘也經常欺負我,就算在學堂也沒有人會理我,大家都嫌棄我不會武功。因此我一直沒有真正的朋友,那些人和我在一起不過是想騙吃騙喝罷了。我和你一樣都是先天不能武,所以我想找你一起幹些大事讓別人看得起我們。」

葉歆想不到嘻嘻哈哈的宋錢居然有這麼一段不幸的經歷。比起自己,雖然宋錢生於富豪卻得不到任何的親情;而自己雖然布衣粗食,但有父親和冰柔一家不斷的呵護照顧。相比之下,自己要幸福的多,因此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他走到宋錢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這麼聰明、這麼有才能,將來一定能夠有所為,我一定支持你。」

宋錢感激地握著葉歆的手道:「謝謝你,我們一定要讓別人知道我們這種不會武功的廢物也能有一番作為。」嘆了口氣又道:「我之所以表現出另一種形象,完全是為了生存。在大家族裏,每天面對的都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一不留心便會四面楚歌落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一家子每天為了金錢的分配大吵大鬧,那些兄弟姐妹姨娘太太們都在窺視老爺子的財產,一旦老爺子死了,這個家就會分崩離析。」
這時門口的侍從敲了敲門,宋錢和葉歆連忙停了談話,坐回原位。

宋錢喚道:「進來。」

門外,王掌櫃帶著一群侍從走了進來,每個人都端著菜。各種山珍海味,是應有盡有,擺了滿滿一桌的好菜。

安頓好菜後,王掌櫃陪笑道:「六少爺,飯菜已準備好了,請用吧!」
宋錢擺擺手道:「出去吧!我們還有話說。」

王掌櫃應了一聲,便領著侍從出去了。

宋錢見人都出去了,接著道:「我在這個家中毫無地位可言,又沒有人撐腰,一旦老爺子死了,我看我只能去要飯。我也不想這麼有心機,但為了自保,我只有裝成這個樣子才能使家裏的其他人不會注
意我,免得他們在我背後放冷箭。」

葉歆想不到富豪之家竟然會是這麼一種情況,心中不由感嘆著富甲天下也未必能得到幸福,而金錢對人的吸引力非一般人所能抗衡,人們為了金錢連親情也置之罔顧。

雖然內心百感交集,面上卻帶著笑容,道:「不會吧!我看你在這醉香居還是很有影響力,他們都這麼聽話,對你也總是恭恭敬敬的。」
宋錢嘆氣道:「這些都是我平時大手筆才營造出來的效果,家中那些人總是為了一點小錢而斤斤計較,有時甚至大打出手,所以這些下人根本得不到什麼好處。我每次都賞些銀兩給他們,對他們也挺和氣,而家中其他人對他們只會呼呼喝喝,因此他們都親近我。但老爺子對我這種揮金似土的作法很不滿意,後來甚至不再給我錢。」
葉歆指了指門外,道:「你若能控制這麼一群好部下,應能夠有所作為。」

宋錢一臉無奈,嘆息道:「我雖然錦衣玉食,又自認有商業智慧,但手上沒什麼錢,根本做不了什麼事,也沒有權力動用家族的資金,只要老爺子斷了我的飯碗,我就一無所有了。若是將來無法出人頭
地,恐怕就要等著我那些兄弟施捨了。」

葉歆越來越感嘆宋錢的遭遇,沉聲說:「宋兄,不知我能幫你什麼,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我一定幫你。」

宋錢感激得熱淚盈眶,道:「老弟是我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你肯和我作朋友,我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葉歆笑著道:「我也沒有什麼朋友,既然你不嫌棄,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我就叫你大哥。」

「兄弟!」宋錢握著葉歆的手,激動地道:「我雖然有那麼多親兄弟,卻沒有一個像你這麼待我。」

這時葉歆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他尷尬地笑了笑。

宋錢笑道:「你看我,光顧著說話,把午飯都忘了,咱們趕快吃吧!」說罷急忙拉著葉歆坐下,還不停的挾菜給他。

葉歆感其意誠,也就不客氣了,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談了起來。

葉歆問道:「大哥有什麼打算嗎?」

「老爺子的健康不好,看也活不長了。將來,這宋家我是無法待下去了,我現在去學堂只是為了求個一官半職,將來好養活自己。可惜我的文采不行,看來想做官也不容易,現在我不斷的給老師們送
禮,希望他們能夠推薦我入太學。」

「大哥不是對經商有興趣嗎?為什麼要去做官?」

宋錢笑著道:「兄弟沒有經過商,所以不知道經商的法則。自古以來都是官商勾結才能賺大錢。我們宋家也是因為當年在戰亂的時候與官員勾結,盜賣軍糧才有今天的局面。我想做官只是為了將來能夠以一個有利的方式進入商場罷了。況且我沒有資金,也無法經商。」
葉歆對經商一竅不通,聽了也不甚明白,只好點頭回應。他雖然有錢,也想幫宋錢,但他對這個新朋友還未完全信任,想再交往一段時間,若宋錢可信,則可將錢莊中的錢交他打理,一來可以幫朋友,二來也免得那麼多錢放在錢莊中毫無用武之地。

宋錢摸著玉石餐桌,嘆道:「可惜啊!這麼一個宋家就快倒了。」
葉歆驚異地問道:「宋家家大業大,怎麼會倒呢?」

宋錢長嘆一聲,道:「自從老爺子這一代開始,宋家是越來越差了,享用者眾,謀劃者少。家裏的人越來越奢侈,花費也越來越大,現在只等坐吃山空了。你看到的只不過是金玉其外,所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這個家族還能撐幾年。再過幾年只怕是樹倒猢猻散。」說著一拳擊在桌上,濺得湯水四溢,憤憤而道:「可惜我沒有權,要是我能控制家族的財產,我一定會將宋家變成天下首富。」
葉歆見他激動,安慰他道:「你既有才能,不必靠宋家也會變成天下首富的。」

宋錢聽了滿懷豪氣,道:「對,兄弟之言正合我意。我一定會做出一番大事業。」望了望四周,小聲道:「兄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宋家在兩年前的躍虎關之戰時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可惜仗沒打多久就停了,加上這兩年各地豐收,使得糧價大跌,宋家損失慘重。」
宋家的事從宋錢的嘴裏說出來不帶絲毫的感情,就像是在說一件毫不相干的事。葉歆開始聽著有些不舒服,後來想著宋錢的處境也就釋懷了。

宋錢繼續說道:「現在宋家資金短少,連這醉香居也要找人賣了。這醉香居可是宋家發跡的根本啊!居然也守不住,實在太可惜了。可惜我手上沒有錢,白白看著要賣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若是能買下這
醉香居作為經商的基礎,將來必有可為。」

葉歆想不到宋家的局面居然壞到如此地步,不由心中感慨。然而醉香居卻使他產生了興趣,因為他手上一大筆錢,不知該如何管理,只把它存入錢莊。這時聽到醉香居要賣,於是心動。

他一直都十分喜愛這間醉香居,除了這間庸俗的房間外,他對整幢樓的設計都很喜歡,而且食物可口,連父親和師父們都喜愛來這裏喝酒談天。又覺得這是試探宋錢誠意的好機會,若將醉香居交給宋錢打理,既能考驗一下宋錢的經商能力,又能從中看出宋錢的人品是否可信。於是,葉歆問道:「這醉香居不賺錢嗎?我看這裏門庭若市,應該生意很好才對。」

宋錢道:「怎麼會不賺錢呢?每年的收益都在三萬兩白銀以上,但比起那些投機的生意自然是少了。而宋家的那些人目光短淺,都想著一次賺大錢,他們看不上這種細水長流的生意,又不願花時間來打
理,所以都同意賣了。」

「這麼大的酒樓要賣多少錢?」

宋錢歪著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哦!兄弟有興趣嗎?這幢樓光這間房間就花了五萬兩黃金、十萬兩白銀,再加上地皮,總共算起來至少要五十萬兩白銀。這可是筆大數目啊!」

葉歆認真地說道:「我是有興趣!」

宋錢一臉驚異,看著葉歆,嘆道:「想不到兄弟如此深藏不露,居然有這麼多財產,比我這名不符實的順州首富的公子還要有錢。」
葉歆暫時還不想把自己的財產洩露出去,於是笑著道:「錢我沒有,但我有一顆天心丹和兩顆玉蓉丸,加起來市價超過五十萬,尤其是天心丹,現在這天心丹可是有錢沒處買。我特別喜歡這醉香居,所
以有興趣買下它。」

「天心丹!玉蓉丸!」宋錢大吃一驚,道:「這可比金銀還難得啊!
老爺子競標了幾次也沒買到,想不到你竟然有。也難怪,到底是你
們醫館出來的,想必是那天龍醫聖送你的吧?」

「正是!」

宋錢笑道:「若這樣就沒問題了,老爺子想這兩種神藥都想瘋了,他身體不好總是想買天心丹,你拿這和他交換一定能行,到時候你就是這裏的老板了。」

葉歆輕笑道:「不,我只出錢不出面,我想請你做這裏的老板。」
「我?」宋錢又是一驚。

葉歆笑著解釋道:「我只是喜歡這間店,卻沒興趣經營這醉香居,也沒有這才能。你既有商才,正好我幫我打理這間店,這叫人盡其材。賺了錢,你可以拿去投資。我嘛,有空來這裏吃點好東西也就心滿
意足了。」

宋錢聽了狂喜,興奮地叫道:「多謝兄弟給我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葉歆道:「那好,麻煩你代我出面去和你父親商量,明天我就把天心丹和玉蓉丸給你。」

見大計已定,兩人都開懷地吃了起來。吃完飯,已經遲了,兩人趕快乘馬車趕回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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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由於下午的課是武課,兩人直接來到練武場。學生們正在場上練武,有的練兵器、有的練拳腳、有的相互對打,而遠處的比武台卻圍著一大堆人在看。

兩人雖然遲到,但由於他們不練武,也沒有人管他們。宋錢見比武台那邊熱鬧就拉著葉歆跑向了比武台。

遠遠地就看見台上有一團白影和一團紅影打鬥著,周圍圍著一大群人正不停的高聲喝采。

葉歆一看就知道那紅影是冰柔,卻不知道白影是何人,居然可以和冰柔打的不分上下。因為他知道在這兩年裏,他把仙翎劍法加入落英劍法之中,使冰柔的劍法更加完美,而冰柔的內力也大有進步。


且說冰柔,她早上面對的卻是另一種情形。當葉君行領著她進入教室的時候,整個教室立時變得鴉雀無聲。學生們都被冰柔那秀美的顏容給吸引了,尤其那些男學生,不少人張大了嘴巴,直直地盯著冰柔看,心裏興奮著班上來了個大美人。

不少女生看著冰柔的美貌都自形慚愧,而略有姿色的則挺胸搔首想與她比個高低,她們本來是班上的寶,這時卻吸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冰柔的臉色卻是冷冷的,她十分討厭眾人的目光。一路上所感受到的目光已經使她受不了了,眾人現在更是明目張膽地向她擠眉弄眼,狀作挑逗,不少的目光還帶有色迷迷的意思。

她本想微笑著向同學們打招呼希望留個好印象給同學,但這時的感覺卻令她不快,不由的鳳目微睜,眉尖緊蹙,臉泛怒意,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座的學生們,哼了一聲,便走向葉君行所指的坐位。雖是怒容,但呈現在冰柔的俏臉上卻別有美態,看得眾男生更是心神晃動,不能自拔。

葉君行看到這種情況只有苦笑,輕咳了聲,道:「上課了,大家坐好。這位是新同學,叫冰柔。從今天開始,她會與你們一起上課。」心裏卻道:「歆兒,你可真要小心啊!你這未婚妻實在太動人了,難免
有狂蜂浪蝶圍著,要是一不留神可要給別人搶走了。」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不過男生們還是不住的轉頭偷看冰柔。冰柔沒有理他們,只是面色冰冷地坐在那裏,眼睛看著葉君行,專心的聽著葉君行講課。

坐著坐著,她總是感覺到背後好像有一道熾熱的目光正凝望著她,令她很不自在。於是她回頭尋找目光的來源。當眼光掃到牆角時,就見牆角處坐著一個英俊的青年,正在凝視著她。那青年見冰柔望向他,便友善地對著冰柔微笑著點了點頭。

只見這青年劍眉秀目,面如玉,唇似丹,頭有武士巾,身著白色勁裝,腰間懸有銀色劍鞘,英武中透出儒雅,俊朗中藏著瀟灑,十足的翩翩美男子。

冰柔看了先是一楞,然後就回過頭來不再理他。因為雙目相對時,冰柔發現這青年的眼中透出火熱,灼得她很不舒服。這種眼光她見得多,一進教室就有很多人用這種眼光看著她,但似乎這個青年所表現出來的特別濃烈。

在冰柔的記憶中,葉歆經常用這種眼光看她,以前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反感,反而很享受其中的綿綿深情。但當第二個人用這種眼光看她時,她便覺得很不自然。

這青年的來歷卻是不小,他便是那招引得無數少女痴狂的蘇劍豪。
他是「長安公」蘇方志的第三子,今年十八歲,蔭封為三等「武義子」,後因父親升任鎮西大將軍駐守躍虎關外而來到了曉日城,入讀曉日學堂。

他家學淵源流長,父親以擒龍劍法聞名天下,又善使韜略。而他也繼承父親的武功韜略,並拜在武林泰斗「劍聖」白嘯凡門下,學得「天一劍法」,是個文武全才的全能之才。武林之人贈外號為「劍公子」。他父親也因為有這個兒子而自豪。

他本來不用來學堂上學,但他不想靠父親之蔭,而希望從正途上進入官場,所以他選擇進入學堂學習一陣,再參加今年的文武秀才考試。

他才入學堂不久,便成為學堂的天之驕子,因為他的武功和文學都表現出超人一等的實力,外表英俊,而且沒有沾染那些富家子弟的驕縱之氣,反而顯得謙虛和譪、溫文有禮。故此無論老師和學生都十分喜愛他,女學生們更不停地圍著他轉。

蘇劍豪原已是京中出名的美男子,又是前途無限,所以成為京中眾多大家閨秀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婿,不少的大家閨秀都為他神魂顛倒,皇親國戚和大官們都想與蘇家結親。但他一直不喜歡京中那些大家閨秀的嬌柔之氣,也不喜歡那些所謂武林俠女的驕縱之氣,所以一直沒有定親。

想不到,這時見到冰柔卻被她獨特的英氣和美麗的容貌所吸引,不由的打開了自己的心湖,投入了冰柔的倩影。

周圍的人看見蘇劍豪那火熱的目光盯著冰柔看,都知道蘇三公子看上了這位新來的大美人。後來又見冰柔也回頭看蘇劍豪,都以為他們在眉目傳情,不禁小聲地相互竊竊私語。

「到底是美女愛俊男,這大美人一來就看上了蘇三公子。」
「是啊!看來我是沒有希望了。」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想和蘇三公子爭,一點機會也沒有。人家英
雄美人才是一對,你看他們在一起多相配啊!」

女學生則一方面嘆息著自己再也沒有機會接近蘇三公子了,另一方面詛咒著為什麼會來一個大美人把她們的光彩都蓋住了。那些什麼布政使的親侄女、提刑按察使的外孫女,更恨恨地盯冰柔,心裏說不出的不痛快,妒忌之意表露無遺。她們都是為了想接近蘇劍豪才到學堂上課,這時見希望落空,不由的憎恨起冰柔。

葉君行聽在耳中只能暗地苦笑,他可不願意未來的兒媳被別人搶走。他也知道蘇劍豪無論是身份地位武功樣貌都比兒子優秀,若他對冰柔有意,將是兒子的勁敵。他不由的擔心起兒子,他知道兒子對什麼都無所謂,只對冰柔的一切有興趣,若是冰柔被別人搶去,他不敢想像兒子會變成什麼樣子。

冰柔並未理會周遭人,只是靜靜地坐著。可一下課,她就被所有的男學生圍住了,男生不停地問著各種問題,例如她喜歡穿什麼、吃什麼、有什麼興趣。有的甚至直接表達仰慕之意,但隨即被其他人拉出去打得半死,看得那些女生們越發妒忌。

冰柔越聽越煩,面色越來越冷,心中惱怒,但覺得剛來上課不好將同學之間的關係弄差,只好忍了下來,最後索性趴在桌子上不理他們。

這時蘇劍豪走了過來,叫道:「走開、走開,你們不要煩著冰小姐,
快讓開。」

由於蘇劍豪是學堂中武功最強的人,所以學生們都叫他老大。見老大說話,其他人只好讓開,心裏面暗暗偷笑,認為蘇劍豪想一個人親近冰柔。

果然,蘇劍豪走到冰柔的身邊,溫文有禮地說道:「冰小姐,實在不好意思,他們不該煩妳,我代他們向妳陪罪。」說完向冰柔鞠了一躬。

冰柔抬起頭看了看蘇劍豪,見他語氣溫和謙恭不好意思不理他,淡
淡一笑,道:「不用多禮。」

蘇劍豪見了她那迷人的笑容更是心神盪漾,感情深深地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於是引她說話,道:「冰小姐眉間英氣十足,雙目精亮,腰懸長劍,必是善武之人,若是有興趣,不如我們在下午的武課時
切磋一下。」

冰柔聽到比武也起了興趣,笑著道:「好啊!下午我們比試比試,我
看你也是用劍的,我們就切磋一下劍術。」

看著冰柔盛放的笑容,整班的男生們都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都在嘆息著果然只有蘇劍豪能引出她的笑顏,到底是英俊的人更吸引美女。

蘇劍豪也認為冰柔對他有好感,心中大喜,臉上那曾迷死無數女子的笑容又顯於臉上,他想以此儘量給冰柔留住一個好印象。

冰柔也覺得他的笑容令人很舒服,也就放鬆下來,與蘇劍豪愉快地談了起來,但所談的都是武學方面的事。冰柔發現蘇劍豪的武學知識也非常豐富,有些新的概念更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所以就越談越投入,有時還指手畫腳展示招術。

蘇劍豪見冰柔如此投入更是興奮,同時也讚嘆冰柔的武學知識也如此豐富。蘇劍豪越發賣弄自己的武學知識,把所聽到的有關武學方面的東西都掏了出來,一直談到上課。他不知道,冰柔的武學知識大多是當初她受傷的期間,葉歆坐在冰柔床邊講給她聽的。

班上的學生們見兩人相談甚歡,時而小聲細語、時而放聲大笑,就像兩個小情人,越發相信兩人情投意合。平時認蘇劍豪作大哥的那群人更向蘇劍豪豎起大拇指,還不停地擠眉弄眼,弄得蘇劍豪有點不好意思,瞪了他們一眼,繼續和冰柔談笑。

上完了上午的課,冰柔又被男學生們圍住了,這次是其他班的男生。
他們把教室擠得滿滿的,爭先恐後的想一睹美人的風采,弄得學生們出不去也進不來。

冰柔面對這麼多人顯得更不耐煩,又不方便硬擠出去,氣得她想拔劍開路。蘇劍豪見那麼多人圍著冰柔也很不高興,大力地將圍著的人推開,然後一手護著冰柔便向外闖,一手推開人群,口中還叫道「讓開,別擋路。」,那些蘇劍豪的「跟班」也幫著開路。

男生們見有蘇劍豪這樣一個人物在冰柔身邊都自形慚愧,無論武功文學,他們都比不上蘇劍豪,也沒膽與蘇三公子搶女人,因此也就不再圍著冰柔,主動地讓開了一條道。看著兩人如此親密地走在一起,一個花容月貌,一個英俊瀟灑,大家都議論紛紛,自然而然便覺得他們是天生一對。

在蘇劍豪護送下,冰柔終於走了出去。蘇劍豪親密的走在冰柔的身側,貼得很近,少女的幽香刺激得他心難自持。

見冰柔居然沒有拒絕和自己如此曖昧地走著,蘇劍豪以為她也屬意自己,心中狂喜,溫柔地說道:「冰小姐,我想請妳共進午餐,不知
妳肯不肯賞面?」

冰柔這時正在四下張望,想從人群中找出葉歆,並沒有留意自己與蘇劍豪靠在一起。聽到蘇劍豪的問題,轉頭一看才發現他和自己是這麼接近,幾乎是臉貼臉。

冰柔嚇了一跳,連忙拉開距離,應道:「謝謝你的好意,我要回家,
所以不能跟你去。」

蘇劍先是有點失望,隨即又高興了起來。因為他覺得這是少女應有的矜持,這代表冰柔的心性堅貞,不像以前見過的那些武林女子那麼隨便放蕩,主動投懷送抱。

他又道:「那我送妳回家如何?」

冰柔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必。」說罷就扔下蘇劍豪一個人走了。
蘇劍豪只好遠遠地望著冰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然後滿心歡喜地走向他的那些跟班。

為首的一個穿綠衣的男學生獻媚道:「大哥,你真厲害,人家冰大美人才來第一天就給你弄上手了,什麼時候把嫂子娶回家啊?」
蘇劍豪笑著道:「別胡說,我們才認識了一天,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嘴上雖然不承認,但心中卻是甜絲絲的。

這時,那群女學生又圍了上來,這次蘇劍豪可沒有那麼好耐性去應酬這群人。


冰柔去到後門見找不到葉歆,以為他已一個人回家了,不高興他爽約,氣鼓鼓地也往家走,嘴裏還嘟嚷著:「這個小葉子,居然敢不等
我,看我怎麼收拾他,一定要罰他陪我練武。」

回到家中,才知道葉歆沒有回來陪她吃飯,心裏好奇,想知道葉歆的今天上課有什麼事發生,居然連家也不回。吃完飯,她便直接去到練武場練武。

蘇劍豪一早便在練武場等著她,見她來了,高興地迎了上去,道:「冰
小姐,我們去比武台練武吧!」

冰柔高興地答應了。

兩人走上了比武台,先伸了伸腰腿。熱完身,蘇劍豪道:「兵器容易
傷人,我們先練練拳腳吧!」

冰柔也無所謂,便點頭答應了。於是兩人便擺開架式打了起來。台下的諸人本來就對這對俊男美女感興趣,這時見兩人在台上練武都圍了上來。

冰柔以她的落英掌法為主,時而又加入幾招葉歆揉合「仙翎劍法」所創的幾招。蘇劍豪則以指使出「天一劍法」。

論品流,「天一劍法」是天下少有的一流上品武功,比「落英劍法」和「仙翎劍法」要好的多,精妙之處相差甚大,「落英劍法」更比「天一劍法」低了許多。但蘇劍豪年紀尚輕,未能發揮十成的威力,所以兩人尚能一較高下。

以內力論,兩人的實力相差不算太多,而且葉歆所創的新招正好彌補了原來的不足,使兩人旗鼓相當。因此兩人打得十分緊張好看,再加上兩人的容貌和身著都十分出眾,打起來就像紅白兩隻蝴蝶在台上翩翩起舞,因此吸引得觀眾們連連喝采。

打著打著,冰柔叫道:「用掌不過癮,還是用劍吧!」

蘇劍豪自然忙不迭地答應。兩人抽出佩劍又打了起來,這次兩人都將內力灌注劍身,霎時間,台上劍氣縱橫,嚇得台下的觀眾急忙後退,唯恐避之不及。

這時,葉歆和宋錢也來到台下觀看兩人練武。

「你看他們好相襯啊!不知道是不是一對呢?」

「聽說這冰大美人一個早上只對蘇三公子一個人笑過,對其他人都
是冷冰冰的,我看他們一定有事。」

「中午放學的時候,我還看見他們拉著手貼在一起呢!這大美人才來第一天就讓蘇三公子搶到手了。蘇三公子到底是不一樣,我還沒
有見過他和任何一個女子如此親近。」

「整個學堂也只有蘇三公子配得上冰大美人,也只有這冰大美人才
能配得上我們家蘇三少爺。他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

葉歆交了個新朋友,又將要買下醉香居,心情本來很好,正悠閒地看著台上兩人比武。這時聽到觀眾的談話後,心神巨震,臉色大變、眉頭緊鎖,酸意湧上心頭。

他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何事使觀眾們有這種看法,但這些談話令他的心神大受打擊。他本來就覺得自己的樣貌平常,覺得有點配不上冰柔,雖然沒有真正看清楚蘇劍豪的外表,但從宋錢處他瞭解了蘇劍豪的來歷出身,不由的信心盡失,酸意陡然而生,雙目緊盯著台上的兩人。

宋錢在一旁讚嘆道:「真是俊男美女,天生一對。」忽然瞧見葉歆的臉色變得陰冷,原來那種瀟灑不羈的神采蕩然無存,眼中更射出冰冷而帶有絲絲淡綠色的寒光直指台上,看上去有些妖異。

他嚇了一跳,搖了搖葉歆的身子,道:「老弟,沒事吧?!」
葉歆沒有答他,還是盯著台上。

宋錢向台上看了一眼,笑道:「兄弟不會是看上那個大美人吧?還是放棄吧!你看人家蘇三公子才貌雙全、身份高貴,待人又謙恭友善,
他們兩個才是天生一對……」

葉歆那冰冷的眼光掃了宋錢一眼,又轉頭望向台上。

宋錢被他眼中那妖異寒光一掃,心頭突然起了冷意,全身自然地發顫,話便說不下去了。

這時,台上的冰柔卻越打越高興,因為平時大都是自己一個人練武,這時有人切磋,實戰的刺激感使她很興奮,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了。蘇劍豪見心上人高興,更加抖擻精神賣弄著自己的武學。

台下的葉歆看得越來越心涼,他開始懷疑了,腦子正胡思亂想著。

難道柔兒真的變了嗎?才一天的時間,不可能吧?

但為什麼她會對著這個什麼蘇三公子笑得這麼開心?

難道他們上午真的曾經親密地貼在一起嗎?

為什麼一天之內會如此的變化?為什麼?

我怎麼辦?

不行,我要去問清楚。

由於圍著的人太多,葉歆無法擠到台邊,正當他想用遁術上台的時候,整個人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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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9 19:08: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原來台上的兩人已經分出了勝負。蘇劍豪的內力比冰柔要高出一點,所以打了這麼久還是氣息悠長,而冰柔有些氣力不繼,被蘇劍豪的手在肩上掃了一下,於是就認輸了。

當台上的兩人停下來的時候,蘇劍豪正好面向著葉歆的方向,葉歆這才看清楚蘇劍豪的樣貌。一看之下,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腳步也停了下來。

他發現蘇劍豪長得果然英俊非凡、樣貌堂堂、氣質高貴,站在冰柔身邊的他此時更顯得神采飛揚。柔風輕拂起衣角,黃金般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衣服上反射出一片光芒。台上的兩人就像是一組美麗的雕塑,使他覺得任何行動破壞了這種美的和諧便是天大的罪過。

他從未懷疑過自己對冰柔的感情,但此時他不由的將自己的外表和蘇劍豪相比,覺得自己和他比起來根本就是烏鴉與鳳凰之比,心中不禁自形慚愧,再加上蘇劍豪武功高超,和冰柔正是一對,而自己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的心裏除了自卑就再也沒有什麼了。

想著想著,神色也不再那麼冷了,而是顯得黯然頹喪,原本緊張的身軀立即鬆了下來,垂著兩肩默默地凝視著台上的兩人。

宋錢一直跟在葉歆身邊,這時才鬆了口氣,心道:「好厲害的眼光啊!把我的心神都懾住了。就算一見鍾情,也不用這麼強烈吧!」
又見葉歆神色黯然,安慰他道:「兄弟,算了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天下的美女多的是,等我們創出一番事業,自然就有美女投懷送抱
了。」

葉歆沒有說話,輕輕地嘆了口氣,默然看著台上的冰柔。

此時,蘇劍豪見冰柔打得香汗淋漓,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巾遞向冰柔,
柔聲道:「擦擦汗吧!」

冰柔沒有留意,隨手接過手巾。台下的觀眾見了都一片嘩然,葉歆看了更是心酸。他實在看不下去,揮袖轉身急步向練武場外走去。
臉色更加灰暗,垂頭喪氣,一點原來的神采也沒有了。

宋錢連忙跟了上去,道:「兄弟,你都看見了,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說罷拖著葉歆走向醉香居。

葉歆這時神不守舍,任由宋錢拉著。心裏還在不斷回想著當時的情況,越想心越痛,刺痛的感覺痲痺了他的神經。現在的他就像行尸走肉般毫無知覺。他腦子裏一片混亂,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又該如何處理這種局面。

那邊,蘇劍豪見冰柔接過他的手巾大喜過望,喜滋滋地看著冰柔,認為自己成功奪得美人心。

冰柔聽到台下的聲音楞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手巾是蘇劍豪的,臉一紅,連忙丟還給他,又從自己的懷中掏出手巾擦汗。她之所以會接蘇劍豪的手巾是因為平時她練完功之後,葉歆總是拿手巾和涼茶給她,這次也是習慣性的以為是葉歆遞了手巾給她,因此下意識的便接了。

蘇劍豪見冰柔把手巾丟還給他,以為她聽了台下的聲音害羞,心中並不介意。他笑著道:「冰小姐的武功這麼好真是難得,以後若是冰小姐有空,請到我家,我們可以切磋武功,互補不足。」他想把冰柔介紹給自己的父母兄弟認識,所以以練功為名,邀冰柔去他家。

「好啊!」冰柔並未深思,隨口就答應了。

蘇劍豪更是歡喜,道:「太好了,到時候我介紹我父母和兄弟給妳認
識。」

冰柔茫然不知其意,心裏正奇怪練功和蘇劍豪的父母有什麼關係,但見他高興也就沒有插口。

冰柔又獨自練了一陣武,見練武場內找不到葉歆,心中掛念,就回家去了。

蘇劍豪又說要送冰柔回家,但仍被冰柔拒絕了。他只好回家,但心中還是甜絲絲的,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終身伴侶,而且對方也對自己有意,興奮地居然以輕功在大街上飛馳,嚇得路人大叫。


蘇家的府第原在潼縣,但因無戰事,便移入了曉日城中原來府尹的府第。蘇劍豪一進家門口便遇上了他的兩個哥哥--蘇劍龍和蘇劍虎,他們都官任將軍之職,在父親的帳下效力。

看到三弟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和穩重,臉上充滿笑容,神態也顯得很興奮,蘇劍龍和蘇劍虎都很意外。他們一直都喜愛這個弟弟,更以他為榮。因為蘇劍龍和蘇劍虎都是猛將,只練武不修文,不像蘇劍豪這麼文武全才。

蘇劍豪一見兩位哥哥,便興奮說起冰柔之事。蘇劍龍和蘇劍虎聽了自然是大喜。他們兩人都已成婚,為了這個三弟的婚事,他們一家沒少煩,總是因為蘇劍豪的眼光過高而受阻。想不到三弟居然對一個只認識了一天的女子而動心,更顯得如此興奮,心中不由的對這個女子感到好奇,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子可以令這個三弟如此神魂顛倒。

晚飯的時候,蘇方志和妻子顏蓉也知道兒子有了心上人而笑得合不攏嘴,急忙問是何家女子、家勢如何。蘇劍豪一一回答了。

眾人聽說是冰家醫館,倒有點吃驚。他們都知道現在的冰家醫館是天之驕子,與朝中的各皇子重臣都有關係,他們都求著想買神藥。
蘇家花了大力氣才買到二顆玉蓉丸。於是眾人都笑說若是與冰家結親,以後想買神藥就容易。

蘇方志覺得冰柔的出身有點低,好在冰家的地位正在竄升,又見兒子這麼高興也就不阻止他與冰柔交往了。而顏蓉則催促兒子趕快把心上人帶來讓他們看看。


這邊蘇家眾人興高采烈,那邊葉歆卻為此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

且說葉歆被拉到醉香居後就不停地把酒往嘴裏灌。他從來也沒喝過一口酒,因為他的身體不好,冰離不讓他喝酒,這時他卻把冰離的吩咐丟至腦後。酒剛入口,辛辣之味便刺激得他不停地咳。

宋錢想不到葉歆沒喝過酒,這時見他瘋了似的喝酒,便想阻住他。
卻被葉歆一把搶過酒壺,然後對著壺嘴狂喝起來,才喝完半壺已經醉了,還不停的咳,最後連血也咳出來了。

宋錢看了大驚,趕緊叫人用軟床把葉歆送去冰家醫館。看著遠去的葉歆,宋錢直搖頭,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葉歆有這麼激動的反應。


葉君行一天不見兒子有些奇怪,便過去冰家想問冰柔。剛近冰家的大門,背後忽然有人喊:「這位先生請讓路,我們有病人。」
葉君行回頭一看,卻見兩個身著醉香居伙計服色的人抬著一張軟床站在身後,他趕緊讓過一邊。

當軟床經過面前的時候他才發現軟床上的病人是葉歆,心中大驚,
連忙叫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兒子怎麼會這樣?」

兩個抬床的伙計聽說是病人的父親,邊走邊說:「他喝多了,吐了點
血。」

冰離聽到人聲也走了過來,見兩人抬著葉歆進來,連忙叫他們把葉歆放在病床,便讓他們走了。他和葉君行走到床邊就聞到濃烈的酒氣。

冰離皺著眉道:「我不是告戒他不要喝酒嗎?他的內臟受不了酒的刺
激,今天怎麼會喝這麼多酒呢?還弄得吐血。」

葉君行急忙問道:「歆兒有沒有事啊?」

「歆兒沒有什麼事,只不過內臟受了刺激有點傷。現在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對他的將來可能會有影響,以後千萬不能讓他再喝酒了。」
葉君行這才放心,道:「不知道歆兒為什麼會喝這麼多酒呢?難道有
什麼不如意的事嗎?」

「柔兒、柔兒!」葉歆突然叫了起來。

葉君行和冰離對望了一眼,心道:「難道與柔兒有關?」
想到此處,冰離便高聲叫喚女兒。

冰柔聽到後,跑了出來,發現葉歆躺在病床,以為葉歆發生了什麼意外,連忙撲了過去,急切地問道:「小葉子怎麼啦?」
葉君行和冰離見冰柔神色緊張,不像是有事,又疑惑了起來。

冰柔聞到濃烈的酒味,見到葉歆醉態十足,知道他喝醉酒,撫摸著他的臉頰,笑著道:「這個小葉子,一天沒找到他,原來是跑去喝酒了。沒事為什麼喝那麼多酒,弄得我們都為他擔心。等他醒了,看
我怎麼治他!」

葉君行和冰離都笑了起來。


葉歆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感到頭痛欲裂,揉了揉太陽穴,又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腦中只記得自己喝了很多酒,之後的事都記不得了。

想到冰柔,他的心又痛了起來,比宿醉之後的頭痛更使他痛苦。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經歷過感情上的挫折。一直以來,雖然他的身體不好,但自己的家人和冰離一家都對自己非常好。在感情方面,他從來沒有面對任何問題,這時突然遇上了感情上的問題,便顯得不知所措。

忽然響起了開門聲,接者那秀絕的顏容就出現在葉歆的眼眶中,但此時的他正陷入感情的漩渦之中,所以見到冰柔只會想起昨天的事,心又開始覺得不舒服。

他躺回床上,用被子把頭捂了起來。腦子裏總是將蘇劍豪那英俊的外表和冰柔連在一起,昨天那個畫面記憶猶新,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冰柔見了好笑,走上去掀開被子,推了推葉歆道:「大懶蟲,起床了,
我們要去學堂,再不走就遲到了。」

葉歆用頹喪的語氣說道:「我頭疼,不想去學堂,妳自己去吧!」說罷又用被子把頭給捂上了。

冰柔笑著拍了他一下,道:「誰叫你昨天喝那麼多酒,活該。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扔下我一個人去喝酒。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留
下來陪你。」

葉歆聽了心裏有些高興,但想到昨天之事,心又亂了起來,想問清楚,卻又躊躇,怕知道壞消息後自己無法承受。

於是他強作笑顏道:「妳不是要去練武嗎?不用在這陪我。聽說妳昨
天練武練的很開心。」

冰柔想起昨天的比武有些興奮,道:「是啊!那個蘇劍豪居然那麼厲害,我出盡全力也打不過他。可惜昨天你沒去,錯過了精彩的好戲。」
葉歆心想:「我正後悔昨天去練武場看了那麼一場『好戲』,要是沒去,我現在也不會這個樣子了。」口中卻道:「既然練得那麼高興就
不要停,妳還是去吧!」

冰柔奇怪葉歆為什麼催她去學堂,但見他意志堅定,也就不勉強他,道:「那好罷,我上完課再來看你。」說完拍了拍葉歆,又道:「要
是頭不疼了,就來學堂吧!你還要指點我武功呢!」

葉歆滿帶酸意地應道:「有那個蘇三公子教妳就行,沒有我也不會有
問題。」

「蘇公子的武學是很不錯,但我覺得你知道的更多,而且眼光獨到。
好了,我去上學了。」說罷就離開了葉歆的房間。

冰柔剛走,葉歆就跳下了床衝到門口,隨後又突然在門口停了下來。
望著冰柔離去的方向長嘆一聲,又頹然走回床邊坐了下來,默默地苦思著。

我該怎麼辦呢?

難道就這樣把柔兒讓給蘇劍豪嗎?

不!沒有了柔兒,這一生就沒什麼趣味了。

可是能不讓嗎?我能勝過蘇劍豪嗎?

我根本配不上柔兒,我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廢物。

柔兒嫁給蘇劍豪才能幸福,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那我呢?沒有了柔兒,就算活著也沒有什意義了。

難道學師父入山修道嗎?

可是沒有了柔兒,修道又有什麼意思呢!

各種想法紛紛出現在葉歆的腦海中,困擾著他,令他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屋內來回走動。

而葉君行從冰柔的口中得知兒子頭疼,不想去學堂,也沒有逼他,逕自領著冰柔去學堂了。至於蘇劍豪,還是跟在冰柔身邊用各種方引她說話,冰柔見談得挺高興一直都沒有拒絕,因此在別人的眼中,兩人就成了親密的一對,形影不離。

宋錢下午武課的時候來到葉家探望葉歆,看著葉歆頹靡不振的樣子,宋錢嘆道:「老弟,還是為了那美人的事煩惱吧?別想那麼多了。」
「我……」葉歆欲言又止,並沒有繼續解釋,默然地拿了一顆天心丹和二顆玉蓉丸給了宋錢之後就推說頭疼。宋錢見他精神不振,也就不打擾他,自行離開了,臨走還囑咐他要好好休息。葉歆看宋錢意誠,心裏也很感動,越來越重視這個新朋友了。不過,這一天,他還是在胡思亂想中度過了。

一連十幾日,葉歆都以頭疼的原因不去上學。葉冰兩家的人都發現葉歆神色頹靡不振,雙目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而變得灰暗,身形也越發消瘦,顯得有點憔悴。而他每天都是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連道術和醫術也沒練。只是每次冰柔來看他的時候,他便裝作無事,陪著冰柔說話。

葉君行知道兒子有心事,因此多次去找兒子談話,但葉歆卻什麼也不肯說,葉君行只好作罷。


另一邊,這些日子,蘇劍豪不停地邀請冰柔去他們作客,冰柔被他說得心煩,隨口就答應了。

這日下午,蘇劍豪便帶著冰柔回家。蘇氏父子和顏蓉看了讚不絕口,特別是顏蓉,總是拉著冰柔上看下看問這問那。而蘇方志也覺得冰柔的容貌與自己的兒子確實很般配。蘇劍龍和蘇劍虎既是羡慕又替三弟高興。蘇劍豪見父母都喜歡冰柔便下定決心,想盡快定親。

冰柔見蘇家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感到很不舒服,又被顏蓉摸來摸去,問東問西,心裏更是不耐煩,又不好發作,只好忍著。
顏蓉卻因此認為冰柔品行柔順,會是個好媳婦,心中就更愛了。

冰柔忍了很久實在忍不下去了,便以練武為名告辭了。蘇家之人自是送了一大堆禮物給她。她見無法拒絕,只好免為其難收下了。

蘇劍豪把冰柔送回家中,乘機拜會冰離。

冰離見女兒和一個英俊的青年一起回來心裏奇怪,卻沒有多問。蘇劍豪則十分熱情,恭恭敬敬地向冰離問安,並說出了自己的來歷。

冰離知道他的來歷也是吃驚不小。又見這個蘇三公子的眼光總是在看自己的女兒,而且眼神帶有濃濃的痴迷之意,他是過來人,心下自然明白,不由的看了女兒一眼。

冰柔正捧著一堆禮物笑著走向後院,冰離看著女兒的笑容,以為女兒看上了蘇劍豪,心中不高興,臉色一沉,推說有病人便暗示著要蘇劍豪離去。

蘇劍豪卻不解其意,反而坐了下來,笑著道:「伯父現在可是天下知名啊!有幸能見到伯父真是難得,晚生還想向伯父請教醫術呢!」
冰離淡淡地道:「公子過講了,我這平民百姓怎比得上蘇家呢!天色
不早了,公子還是請回吧!」

蘇劍豪見冰離的態度有點尷尬,臉窘得發紅,站起來行了一禮,道:
「伯父,那我就先走了,以後我一定會常來看伯父和冰小姐。」
冰離輕輕一笑道:「小門小戶不勞公子大駕,免得辱沒了公子的身
份。」

蘇劍豪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冰離,在主人一再送客下只好離開了冰家。


蘇劍豪回家一說,眾人對冰離的態度都有些不滿,又奇怪為什麼冰離有這樣的態度。不過眾人都希望能與冰家成為親家,於是為蘇劍豪出謀劃策。

蘇方志笑著道:「以你的文學武功和身份地位來看是不會有問題的,
只要冰柔看上你,她父親也就不會有問題了。」

蘇劍豪自信地道:「我看冰小姐對我也有意思,只不過害羞不肯說出
口罷了。」

顏蓉道:「既然這樣,你可要打鐵趁熱啊!別把這麼一個好女孩給丟
了。」

蘇劍龍道:「不如直接去求親吧!反正你們兩情相悅,定了婚也好安
心。」

蘇劍虎在一旁也點頭稱是,蘇劍豪卻道:「不忙,我們才認識幾天,
現在求婚有點唐突,再過一段時間吧!」

蘇方志和顏蓉都認為兒子想的周到,心裏卻在盤算著要舉行隆重的婚禮。


學堂裏的傳言自然也傳到葉君行耳中。他大為吃驚,也開始明白兒子為何拒絕上學、頹靡不振。他不禁嘆氣。但又覺得這種事只能靠葉歆自己處理,他作為長輩不便去找冰離談,只好回家勸兒子看開點,不要放棄,既然有婚約就不必想那麼多。

葉歆聽了父親的話,苦笑了聲,問道:「比起那個蘇劍豪,我是不是
很差啊?」

葉君行語重心長地道:「若是論身份地位當然沒法比,但這種事不能全看身份地位的高低。我看柔兒也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她對你還是那麼好,一點也沒有變。你不要多想,現在婚約還在,你仍是柔兒將來的丈夫,若是冰家要退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現在這個樣子誰也不會喜歡,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要被這麼一個小小的挫折而弄得自己灰心失意。你將來的路還長著呢!挫折也會越來越
大,處理不好將會貽誤終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看著迷茫之中的兒子,葉君行知道兒子雖然聰明,但人生的閱歷太少。一直以來,兒子總是在學習各方面的知識,很少步入社會,所接觸的人都是熟人,所以處理人際關係的經驗不足,顯得不太成熟。
而且在面對一些切身的問題時,應變能力便顯得有些不足。

他雖然很想幫兒子,但他覺得這是一個讓兒子面對社會殘酷的絕佳機會,對兒子的將來人生會有莫大的好處,因此葉君行並沒有繼續勸慰兒子。

他走到家門口卻發現蘇劍豪正從冰家走出來,覺得是時候該找冰離談談了,於是便走向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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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9 19:13: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冰離這時正為女兒結交蘇劍豪之事惱火,卻見葉君行走了進來。

葉君行見冰離面色不善,問道:「什麼事令老弟動氣啊?」
冰離嘆道:「還不是為了柔兒。」

葉君行以為冰離知道了女兒和蘇劍豪之事,想退婚又不知如何開口,也嘆了口氣,道:「老弟若是想退婚,我不會怪你。」
「退婚?什麼退婚?」冰離奇怪地看著葉君行。

葉君行苦笑道:「老弟就不要再瞞我了,柔兒和蘇三公子之事都已傳遍學堂,他們在學堂內形影不離,宛如情侶。不過蘇公子也確實比我兒子更配得起柔兒。以外表來看,他們確實是天生一對。可惜歆兒看不開,為了此事上次醉酒吐血,這半個月又茶飯不思,瘦很多,還是早早把這事解決了吧!否則歆兒再這樣下去可不行,這孩子什麼事都聰明,就這事糊塗。」

冰離聽了大為震驚,勃然大怒,氣得面色鐵青,道:「老哥放心,我不知道此事,也不會退婚,我家柔兒生是葉家的人,死是葉家的鬼。」接著怒氣沖沖地衝進冰柔的房間。

冰柔正坐在床上與母親一起在看著那些禮物,還不時拿起一些項鍊手鐲之類的飾物玩弄。她見父親走進來,捧起那堆飾物,嬌笑著道:
「爸爸,你看蘇家送了好多東西啊!」

冰離厲色喝道:「給我跪下。」

冰柔和田氏都嚇了一跳。

冰柔見父親臉色鐵青,怒氣沖沖地盯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滿臉委曲地跪了下來,問道:「爸爸,什麼事令你這麼不高興啊?」
冰離氣得直顫,喝道:「妳還問我?我冰離怎麼就生妳這麼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兒?!」

冰柔被罵得不知所措,委屈地哭了起來。

田氏急忙問道:「那底發生了什麼事啊?相公為何這麼惱火?」
冰離氣得指著女兒對妻子道:「問妳女兒吧!」

田氏轉頭問道:「柔兒,妳到底做了什麼事,怎麼把妳爹氣成這樣?」
冰柔抹著眼淚,嗚咽著道:「我也不知道。」

冰離喝問道:「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妳和那個蘇劍豪又是怎麼回事?!」

冰柔道:「沒什麼特別,他說請我去他家一起練武,我去了以後,蘇家的人就送了這些東西給我,之後蘇公子一定要送我回來,我只好讓他送我。」

冰離又問:「這個蘇劍豪為什麼會單單請妳去他們家,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冰柔聽得糊塗,應道:「沒有什麼關係啊!只不過是同學,他的武功很好,我和他一起練武罷了。」

冰離更加生氣,喝道:「妳還騙我?!妳和蘇劍豪的事,在學堂裏都傳開了,連妳葉伯伯也知道了。歆兒還因此喝酒吐血,現在茶飯不思、形容消瘦,這些妳都應該知道。連妳葉伯伯都跑來問我是不是
要退婚了。」

田氏聽了也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女兒,妳爸爸說的是不是真的?
妳可是有未婚夫的!」

「原來小葉子是為了這事不開心!」冰柔自己也吃驚,連忙辯道:「沒有這回事。我只不過是覺得蘇劍豪溫文有禮、熱情誠懇,我不好意思拒絕他。我不知道會是這樣一種情況。」

冰離道:「我看那個蘇劍豪真的看上妳了。」

「不會吧!我怎麼不知道?」冰柔又嚇了一跳。

「妳就是什麼也看不到才惹出這些事來。他的眼神已經將他的想法表露無遺了。妳還是小心點吧!他們一家都是朝中重臣,惹他們可不是好事啊!」

「我怎麼看不出來?」

冰離聽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道:「妳也真糊塗,人家的意思這麼明顯,妳卻一點也察覺不到,他帶妳去他家就是為了讓妳見他的父母,有相親的意思。妳居然什麼都不問就這麼跟去了。妳啊!我不知道怎麼生妳這麼一個糊塗的女兒。這下可好,把問題弄得這麼複雜,弄得不知如何收場。」

冰柔噘著嘴道:「人家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誰知道他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練武怎麼會跟和相親有關呢?真奇怪。」
田氏笑著道:「妳這麼容易相信別人,說不定什麼時候讓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冰離聽了女兒的解釋,又見她說得十分認真也就信了,嘆了口氣道:
「既是這樣,我就不怪妳了。起來吧!不過妳以後行事要小心啊!
外面的流言蜚語可不少,別再惹出什麼事了。做事之前要想清楚,別這麼大意。這事還沒完,為了避免麻煩,我看妳以後少和那個蘇劍豪在一起。」

冰柔站了起來,氣憤地說道:「我可不想有什麼麻煩,今後不會再和蘇劍豪在一起了,我只不過想和他練練武罷了,居然惹出這麼多事。
那些人也真無聊,不就是在一起練武嗎?居然說成一對,實在可氣。」
田氏在一旁見沒事了,便笑道:「好了,沒事就好。柔兒,妳還是快過去看看歆兒吧!別讓他再胡思亂想了,有這麼好的夫婿,妳可要珍惜啊!那孩子也真是的,平時那麼聰明,怎麼到這事就亂了章法
了。」

冰柔應了一聲,飛快的衝向了葉家。


冰柔一走進葉歆的房間,就見葉歆坐在桌前,雙手撐著下巴呆呆看著窗外。

「妳怎來啦?」葉歆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回頭一看,見是冰柔,又強作笑顏。

看著葉歆消瘦的面頰,冰柔不由的感到既是心痛又是甜蜜,因為葉歆為了她變成這個樣子就表明了他對自己的感情是多麼的深厚。

她走到葉歆的面前,輕撫著葉歆的臉,幽幽地叫了一聲:「葉郎!」
葉歆聽了,身子一顫,這聲「葉郎」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靈,疑是夢中。他定定地盯著冰柔的雙眼,因為從冰柔的眼中,他發現了深深地情意,他捨不得離開,怕一旦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不禁問道:「妳叫我什麼?」

「葉郎!」冰柔雙手撫摸著葉歆的面頰,深情地道:「對不起,讓你
變成這個樣子。我以後不會讓你再為我傷心了。」

葉歆顫聲問道:「可是,妳和蘇公子……」

冰柔裝作怒樣,道:「我來罵你。」

「罵我?為什麼要罵我?」葉歆驚訝地看著冰柔。

冰柔盯著他的眼睛,反問:「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葉歆如何也不敢說出口,於是心虛地避開冰柔的眼光。

冰柔嗔道:「你總是喜歡胡思亂想,那謠言都是假的。」
「但是,上次在比武台上我看見……」

「那是我的錯,我以為那個是你,所以習慣性的接了他的手巾。」
「可是我覺得妳和蘇公子在一起會更幸福。」葉歆的態度很認真。

冰柔氣得大聲道:「那個蘇公子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居然不相信我!你若是再胡思亂想,我不理你了。」

葉歆激動地站了起來,緊緊地抓著冰柔的雙手道:「我不是不信妳,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不相信自己會幸運地得到妳,不相信自己配得上妳。」

冰柔秀眉一豎,甩開他的手,不滿道:「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恨,愛就愛、不愛就不愛。連我都敢直接說愛你,你怕什麼?!」
「可是……」

冰柔見葉歆仍是猶豫,抽出佩劍遞向他。

葉歆嚇了一跳,緊張地問道:「妳、妳,妳想幹什麼?」
冰柔把長劍一橫,認真地說道:「我很討厭你的猶豫不決,現在我已經表明了心意,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我!」接著她朝葉歆嫵媚地笑了笑,又道:「要麼……愛……我……一……生……一……
世……」

葉歆驚訝地看了看冰柔,又看了看冰柔手上的長劍,心中激蕩萬分。
他雖然知道冰柔的性格剛烈直爽、愛恨分明,卻想不到冰柔會這麼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心中是千肯萬肯,但卻驚訝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冰柔看著葉歆的臉,從他的眼神知道了他的想法,於是收回佩劍,
嬌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捨不得我。」

葉歆忽然繞到冰柔的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的纖腰,在她的耳邊溫柔地說道:「柔兒,是我不好,不應該懷疑妳,我要妳陪著我一生一世。」

冰柔吃了一驚,回頭看了葉歆一眼,嬌靨染出了一抹紅暈,輕輕的掙扎了幾下,然後螓首一垂就不動了。

她軟軟地靠在葉歆的懷中,幽幽地道:「從一出世,我們就注定要一輩子在一起,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從來沒有分開過一天。在我的心目中,你早已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部份,是誰也無法代替的。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除了你沒有人配得起我。所以以後別想那麼多,你不能光知道你的心,還要知道我的心。」
葉歆緊緊地抱著冰柔,輕輕地嗅著冰柔髮絲的幽香,感受著嬌軀的柔軟,心中享受著這一刻的甜蜜與溫馨,遮住他心湖的烏雲早已被吹乾乾淨淨。燦爛的陽光又再一次燃亮了兩人的心。

兩人都沒有說話,內心卻彷彿在互相交流著,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意,說話已是多餘的,沒有任何的語言可以代替這種心靈的交流。

葉君行和陶晶正走向兒子的房間,從門外剛好看到了如此溫馨的場面,相視微微一笑,知道問題已經圓滿地解決了,於是悄悄地離開,生怕打擾了這對小情侶的甜蜜時光。

過了良久,冰柔輕輕地道:「晚了,明天還要去學堂,我該走了。」
葉歆微笑著鬆開了懷抱,道:「早點睡吧!明天我們一起去學堂。」
冰柔給了葉歆一個甜甜的微笑,才離開他的房間。

葉歆看著離去的冰柔,心中無比的興奮,事情能這麼完美的解決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一晚,葉歆睡得十分香甜,夢境中不斷重複著那段時光。


次日一早,葉歆和冰柔又高高興興地一起去學堂。葉君行跟在他們身邊笑得合不攏嘴,兒子已經回復往日瀟灑不羈的神采。經過了此次的小問題,葉歆和冰柔的感情變得更穩定更深厚。然而,他仍在擔心蘇家不會就此罷休,蘇劍豪現在仍未知道冰柔和兒子訂婚之事。若是知道了,將來會發生何事仍是未知之數。

當冰柔進到教室時,蘇劍豪又笑臉迎人地走過來打招呼。

自從昨天被冰離「趕」離了冰家之後,他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冰離棒打「鴛鴦」。雖然一直都有女子圍繞在他的身邊,但這次畢竟是他初入情關,沒有任何的經驗,所以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冰柔不再給他好臉色看,冰冷的目光掃了他一下,沒有答話就走了。

蘇劍豪被那目光一掃,心中發涼,於是追上去和冰柔說話。冰柔不理他,靜靜坐著看書。蘇劍豪見冰柔不理不睬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遠遠地看著冰柔。他既是迷惑又是傷心,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冰柔對他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難道她父親不喜歡我?難道她認識了其他人?各種懷疑不停地跳出腦海。

周圍的人見兩人這副模樣,都很吃驚,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出了什麼事啊,怎麼會這樣?」

「小倆口吵吵鬧鬧,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是啊!像蘇三公子這麼好的男人,打著燈籠也沒處找。」
平時粗心大意的冰柔這才發現流言蜚語是這樣傳出去的,不由的氣得鳳目圓睜,滿臉怒容。

她的性格本來就剛烈,如何也忍不住,突然站了起來,抽出佩劍指著說話的那堆人喝道:「我跟蘇劍豪只是同班同學,除此以外沒有任何關係,以前你們胡說八道我放過你們,以後誰要是敢再亂說,可別怪我劍下不留情。」接著用凌厲的眼神掃了四周一眼,又坐下看書。

教室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全都驚訝地看著冰柔,又一起回頭看了看蘇劍豪。他們對望了一眼,伸了伸舌頭,好像在說「好厲害啊!」,也沒有人敢再大聲說話,不過還是有人在小聲嘀咕。他們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何事,想問又不敢問,只好私下猜測著事態的發展。

那些女學生卻很高興,因為她們又有機會成為蘇家的三少夫人了。
而之前對冰柔的敵意也消失了,心中還很佩服冰柔居然捨棄了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因此有的人主動走過去和她說話。冰柔並不討厭這批女生,但也不願多說,人家問十句她才答一句,而且多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蘇劍豪聽了既尷尬又傷心,臉如死灰,吃驚地看著冰柔,心中十分不願相信所聽到的話,但冰柔有如發誓般的講話使他的希望和幻想都給打碎了。接下去的一堂課,他都無法集中精神,只是一直楞楞地盯著冰柔,腦中一片空白。

上完了課,蘇劍豪下了決心似的走到冰柔的身邊,其他人見了趕緊讓開,都等著看好戲。

蘇劍豪坐到冰柔的面前,深情地看著她,緩緩地問道:「妳為什麼要
那麼說,是伯父不喜歡我嗎?還是妳討厭我?」

冰柔淡淡地道:「我並不討厭你,但也不喜歡你。」

「難道我就那麼讓妳討厭嗎?我確實喜歡妳,我家一家人都喜歡妳。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娶妳,嫁給我好嗎?我會好好的待妳。」

學生們聽了這一段表白都吃驚地看著蘇劍豪,想不到他會這麼直接的表示自己的愛意,而且還當面求婚。

蘇劍豪望向冰柔,想知道冰柔怎麼回應。大部份人還是覺得冰柔會答應他,他們實在想不到冰柔有什麼理由會拒絕這麼好的夫婿。

冰柔靜靜地聽著,面上不帶有絲毫的表情,等蘇劍豪說完方才淡淡地道:「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喜歡你,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為什麼?」話還沒說完,蘇劍豪就激動地站起來大叫,他怎麼也想不出任何理由會讓冰柔拒絕他。

「我已經訂婚了,之前的謠言使我的未婚夫很不高興,我不想以後有什麼誤會,所以以後請你不要再來煩我。」

「未婚夫」這三個字使教室內像煮開的沸水般沸騰了起來。學生們都看著冰柔張大了嘴,雖然這種年紀訂婚是很平常的事,成婚的也不在少數。不過以冰柔的容貌來看,訂婚必然不是小事,但誰也沒有聽過這事。

本來葉冰兩家附近的鄰居都知道,但城市的改變使那些人都各分東西,也沒有人會記得冰葉兩家的聯婚。再加上這兩年多的時間,冰柔專心在家練武和學習針線女紅,從不出門,樣貌變得這麼美也沒有人知道。

蘇劍豪聽了,雙腳一軟,坐了下來。凝視著冰柔半晌,然後轉身奔出教室,他現在是完全絕望了,心痛的感覺使他再也坐不住,現在他唯一的感覺就是想要發洩胸中的鬱悶和傷心。

直到上午的課上完了,蘇劍豪才衝回教室,渾身是汗水,頭髮有些散亂,衣服也不整齊。班上的學生們都嚇了一跳,因為誰也沒有見過如此狼狽的他。而冰柔卻無動於衷,收拾了東西便向教室外走去。
她並不是討厭蘇劍豪,而是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糾纏,也不想再有任何事影響她與葉歆的感情。

蘇劍豪走到冰柔的面前,沉聲問道:「他是誰?」

冰柔卻是無動於衷,她的心中只有葉歆一個,其他任何人都與她無關。她忽然甜甜地一笑,道:「下午的武課,你會見到他。」說罷就走出了教室。

蘇劍豪見了冰柔說話時露出的嬌態,心中更痛。因為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對他而發的,而是為了她的那個未婚夫,於是他心中急切地盼望著能早些見識一下到底是什麼人能搶走冰柔的芳心。

葉歆這一早上卻是興高采烈的。自從第一天上課他給同班同學帶來無比的震撼後,他已經成了班上最受矚目的人,雖然不像蘇劍豪那麼耀眼,卻充滿了神秘感。因此,當他早上一到教室,班上的諸人就問起他為什麼半個月沒有來上課。

葉歆有點尷尬,總不好說自己為情所困,只好指著宋錢,笑著答道:
「都是他,把我帶去喝酒,弄得我頭疼了十幾天,所以沒來上課。」
宋錢委曲道:「誰知道你的酒量那麼差,喝一點就醉成那樣,還敢說我。」

眾人聽了都大笑不止。

下課時,宋錢把葉歆拉到一旁,小聲地說道:「事情我都辦好了,細節我們中午去醉香居說。」

葉歆很高興,道:「好啊!不過中午我還要帶個朋友。」
「沒問題,現在醉香居已經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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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9 19:17: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葉歆約好冰柔在後門等他,所以他跟宋錢一起坐著馬車先到後門。
冰柔早已在後門等他了。

看著冰柔,宋錢一陣驚訝,結結巴巴地道:「冰……大美……人……」
葉歆走過去輕輕地攬著冰柔的細腰,笑著道:「這是我的新朋友宋錢。」又對宋錢道:「她是誰,你應該知道了吧!」

冰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和葉歆表現的如此親昵,先是有點害羞,隨後便大方地向宋錢打招呼。

宋錢看了看葉歆,又看了看冰柔,再看了看葉歆,忽然打了葉歆的肩膀一拳,笑著道:「兄弟,你瞞得我好苦啊!怪不得上次喝那麼多酒,原來真的是為了冰大美人傷心。現在可好,終於抱得美人歸。
你什麼時候把冰大美人從蘇公子的身邊給搶到手的?佩服佩服。」
冰柔聽到宋錢說她和蘇劍豪之傳聞很不高興,怒道:「別亂說,我和蘇劍豪清清白白的,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再敢造謠生事,我可不客氣了。」

「不敢、不敢!」宋錢見冰柔動怒,嚇得望著葉歆求助。

葉歆假裝無奈地笑笑,道:「別看我,誰叫你胡說八道。這個冰大美人一出世就已經是我的未婚妻,想換也沒辦法。」

冰柔用力捶了葉歆胸口一下,嬌嗔道:「好啊!你現在是不是嫌我啊?」

葉歆的手摟得更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敢、不敢,我怎敢啊!娘子,我們還是快去吃飯吧!別把妳餓壞了。」

冰柔白了他一眼,甜甜地笑著。

宋錢見他們兩個郎情妾意,好不羡慕,哭喪著臉道:「看著你們這樣,弄得我也心癢癢地,想去找個老婆。可我這麼胖,誰肯嫁給我啊!」
冰柔和葉歆被他逗得大笑不止,葉歆扯了他一下,笑道:「叫你父親幫你,不就成了?我看想作宋家六少夫人的人也不少。」
宋錢笑道:「還是算了吧!那種看錢份上投懷送抱的女人,我可不要。」

「這我可幫不了你。快走吧!我們還要去醉香居吃飯呢!下午柔兒還要去學堂練武。」葉歆說罷便拉著冰柔上了馬車。

冰柔坐在葉歆懷中問道:「我們不是回家吃飯嗎?為什麼要去醉香居?」

葉歆摟著她的嬌軀,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因為今天有喜事。」
冰柔被他噴出的熱氣一吹,頓時覺得渾身乏力,「嚶」的一聲便軟倒在葉歆的懷中,葉歆緊緊地抱著她,把頭貼在她的黑髮上,嗅著那股獨特的幽香。

宋錢上了馬車,看著依偎中的兩人,又大叫起來:「你們別再刺激我,我都快受不了了。」

葉歆和冰柔一起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宋錢搖搖頭自言自語嘆道:「為什麼老爺子不一早給我訂下個美女呢!」

冰柔笑著道:「你這麼胖,美女都給你嚇跑了,誰還敢嫁你。」
宋錢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笑著對冰柔道:「也對,要是把我和妳放在一起可不像樣,人家一定會說美人與西瓜。」

葉歆和冰柔都忍俊不禁,指著宋錢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連肚子都笑疼了起來。葉歆忍著笑道:「別再說笑了,再不走,下午就遲到了。」

到了醉香居,葉歆發現今天的醉香居居然沒有開門做生意,心裏覺得奇怪。宋錢跳下馬車敲了敲門,隨著店門打開,王掌櫃和店中伙計都迎了出來對著宋錢鞠躬行禮道:「宋老板好!」

宋錢點了點頭道:「我們進去說。」

來到大廳,葉歆和冰柔坐在一邊。宋錢知道葉歆不願出面,於是自己坐在正中間。他久在富豪之家,自然對這種場面駕輕就熟。

他看了看面前三十幾個伙計,道:「大家應該都知道了,從今天起,這裏不再是宋家的產業,老板另有其人,他不願出面,所以請我代他管理。以後一切照舊,大家的工錢加一倍。若是生意好,還另有
賞錢,大家要好好幹。」

店伙計聽了都大喜過望,喜滋滋地想著:「這新老板可真不錯,一來就加工錢,以後還另有賞錢,看來將來有好日子過了。」
宋錢又道:「以後還是王掌櫃當家,大家要幫著王掌櫃一起管好醉香居,王掌櫃就是你們的榜樣,你們要好好學、好好幹,將來開分號,
這裏的人都是新店掌櫃的優先人選。」

大伙聽了更起勁,都想著如何賣力的工作,希望有朝一日能當上新店的掌櫃。王掌櫃對於宋錢當著眾人的面誇他而感到十分有面子,心中感激,立志要管好這間醉香居,不讓宋錢失望。

宋錢指著葉冰二人道:「這兩位和我一樣,是新老板的代理人,不過他們不會參與管理,只是負責監察。」

眾人連忙向葉冰二人行禮。

冰柔很驚奇,看了葉歆一眼,葉歆把嘴湊到她耳邊道:「這醉香居是送給妳的聘禮,以後妳就是老板了。」

冰柔吃驚地看著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葉歆笑嘻嘻的在她耳旁把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冰柔聽完白了他一眼,怪他不早告訴她。不過她自己很喜歡這間醉香居,此時也很高興。

宋錢又囑咐了一些事情便讓眾人散了去,並叫他們準備午飯。伙計見加了工錢而心中高興,這頓飯更是賣力的準備,廚師們都使出渾身解數,把他們最拿手的菜都弄了上來,所以這一頓午飯吃得三人既舒服又寫意。宋錢還不停的大讚,說吃了這麼多次就只有這次才是醉香居真正的水平,只要每天都是這個水平,醉香居一定能大賺。


忙了一個中午,三人遲了很久才來到練武場。

走到練武場外的時候,冰柔忽然親昵地挽著葉歆的手臂,把火熱身子緊貼著葉歆的身體。葉歆雖然很享受這種樣子,但心裏奇怪,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做此親昵之態,今天柔兒怎麼會這麼熱情的主動表現出這種親昵之態。

冰柔看到葉歆驚奇的目光,笑著輕聲道:「今天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未婚夫。」目中射出柔情似水的眼光,直抵葉歆的心湖,掀起了感情巨浪蓋住了整個心湖。

葉歆又驚又喜,心中感動,回以帶有濃濃情意的眼光,裏面包含著無比堅定的信念,像是在表達他的誓願。他忽然抽出手臂,摟住了冰柔的纖腰。冰柔朝他笑笑,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然後倚在他的懷中,兩人依偎著走進了練武場。

練武場中,老師們已經教完了招式,學生們正在自行練武。比武台那邊也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在過招、有的在相互討論著武功。當看到這一幕,眾人都驚訝的停了下來,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

這幾天,冰柔一直保持著冰冷的模樣,就算之前與蘇劍豪在一起時所表現出來的也是一副英武剛健的形象,這時卻像隻小貓般溫柔地依靠在一個男人的懷中,神態中表現出來的就像是沉迷在愛河的小女人,臉上充滿甜蜜的笑容,眼睛只看著那個男人。

葉歆的同學們更是吃驚,他們想不到葉歆居然把蘇三公子的心上人給搶到手,還使冰大美人變成這種模樣,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他不認識葉歆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詢問這個男人是什麼人,居然敢和蘇三公子搶女人,而且居然贏得美人歸。大家都知道這些日子蘇劍豪和冰柔的事,原以為兩人已成一對,想不到居然殺出第三者。
大家這時都回頭去看蘇劍豪有什麼反應。在他們的眼中,葉歆長的只不過五官端正,並不是特別的英俊。

蘇劍豪一早便來到了練武場想看看冰柔的未婚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覺得冰柔的未婚夫一定是個美男子才能吸引她委身下嫁,因此他特意回家換了他的子爵官服,想與冰柔的未婚夫比比高低。

這時他正在比武台指點別人練武,遠遠的就看到了冰柔和那個男人,他的心像刀絞一般的劇痛,臉色灰暗,牙齒緊咬著下唇,連咬出血也不知道。身體激動地發顫,想迎上去卻半步也動不了。這時,他見大家都看著他,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又整了整衣服,然後才慢慢地走向冰柔和葉歆。

葉歆也看到從人群讓開的通道中走過來的蘇劍豪,待他走近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蘇劍豪的樣貌。一副俊美絕好的臉孔,劍眉鳳目,鼻若懸膽,唇若塗丹,面如冠玉,白裡透紅,身形高大而健實。頭戴官帽,正中鑲有一塊紅寶石,光彩耀眼。身上是一件繡著仙鶴圖的大紅色官袍,腳踏官靴,正是子爵的官飾。腰上懸有佩劍,劍鞘上繡有花紋還鑲著各色寶石,一看就知道十分名貴,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正午的陽光般那麼耀眼奪目。

「好俊美的人品啊!」葉歆默默地嘆道。

相比之下,自己的外形比蘇劍豪要差上一大截,蘇劍豪實在可以稱得上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他覺得自己若是女子也會選擇像蘇劍豪一樣的男子,而冰柔選擇了自己確實表現了一種堅定而執著的感情。他不由的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冰柔,感激之意不言而喻。

冰柔只是淡淡地掃了一下蘇劍豪又望向葉歆。見了葉歆的神情,冰柔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於是給了他一個甜笑。

葉歆得到冰柔傳遞的訊息後,開心地笑了,接著轉頭微笑看著蘇劍豪。

蘇劍豪則步履沉穩地走著,眼睛直盯著冰柔,見她轉頭望向自己,突然心跳加快,臉上有了些許喜色,但隨即又消失了,臉色更暗--因為他在冰柔的眼中只看到淡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於是,他細細地打量起葉歆。

葉歆仍是穿著那奇特的道袍,腰間繫著雪藤,胸前的白色竹子和竹葉十分搶眼。蘇劍豪從來沒有看過這種裝束,感到有些驚奇。由於葉歆正在胡思亂想,所以神色有些黯然,本來那獨特的氣質沒有表露出來。

蘇劍豪望著葉歆那平常的外貌和氣質,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男人有什麼地方可以吸引冰柔,令她如痴如醉。

然而,葉歆驀地瀟灑向他一笑,原來那出塵脫俗的仙道之氣又流露了出來。眼中的柔和的綠色異光掃得蘇劍豪的內心一片清涼,心中忽然平靜了下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如果說蘇劍豪像耀眼的太陽,葉歆給人的感覺就是吹拂著大地的清風。他面上的微笑使人感到十分舒服,就像在盛夏的酷暑中忽然吹起了一陣清涼的風。

這時,蘇劍豪對葉歆才刮目相看,不過他還是不認為葉歆比自己出色。

他走到葉冰二人的面前,雙手抱拳,行了一禮,沉聲問道:「你就是冰小姐的未婚夫?」

葉歆鬆開冰柔,抱拳還了一禮,正待回答,冰柔卻搶著道:「他就是我的未婚夫,他叫葉歆。」

蘇劍豪深情地看了一眼冰柔,又對葉歆說道:「我不知道你憑什麼打動了冰小姐的芳心,但我不會放棄的,我要向你挑戰。我們比武台上比個高低,輸了就要放棄冰小姐。」

他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想在冰柔面前把葉歆打敗,好讓冰柔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者,希望冰柔能夠回心轉意。而他從葉歆的眼中看出他的內力修為很差,因此更是胸有成竹。

冰柔焦急地看著葉歆,她知道葉歆不會武,所以不願葉歆與蘇劍豪打賭。

不過,四周的學生都叫囂了起來,尤其蘇劍豪的支持者們更是不停地鼓動著兩人比武。蘇劍豪一直都是他們的「大哥」,而且蘇劍豪待人又好,不少學生都喜歡他,見有人搶了他的心上人都十分不高興。

大家認為蘇劍豪是最優秀的,沒有人會比他更好。現在見到葉歆樣貌普通,更替蘇劍豪不值,心中也妒忌葉歆能有這麼好的運氣抱得美人歸,因此都希望蘇劍豪在比武台上教訓這個小子一番,讓他知難而退。而那些官宦子弟為了巴結蘇劍豪,也紛紛出來說話。

宋錢看著事態的發展,心裏替葉歆著急。他知道葉歆不會武,又知道蘇劍豪武功高強,急得直搓手,卻想不到任何辦法。

葉歆本來面帶笑意,這時嗤之以鼻,搖了搖頭說道:「你說得真是好笑。我原來還以為你是真心喜歡柔兒,想不到你對感情的理解是如此的膚淺,居然將心愛的人當成可以隨時相讓的禮物。由此可見,
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柔兒。」

蘇劍豪被他說得慚愧地低下了頭,知道自己太激動,言辭有誤。

葉歆繼續道:「我和我未婚妻的婚事與比武毫無關係。就算你能天下無敵也不能改變我們的心。無論如何,我都是柔兒的未婚夫,現在是、將來也是,這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說罷伸手摟住冰柔的纖
腰,問道:「是不是啊?娘子!」

冰柔覺得葉歆此番做作來戲弄蘇劍豪十分好笑,順勢依在他的懷
中,道:「是啊!相公。」

有些仁文班的男學生看得不順眼,立即叫了起來:「他是個廢物,一點武功也不會,所以不敢動手,真丟人!」

其他的人聽到之後都用輕視的眼光看著葉歆,一個穿綠袍的男學生走出來,指著葉歆叫囂道:「冰小姐,別跟這個廢物在一起,妳還是
回到蘇公子身邊吧!這小子真辱沒了妳!」

一旁不少人附和道:「是啊!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還是跟我們老大吧!」

「別理那個懦夫!」

「滾吧!懦夫!」


「懦夫!」

蘇劍豪雖然不像別人那般看不起葉歆,但他始終是出身武學之家,又得到名師的栽培,所以對於不會武的人還是有一點點輕視,也覺得葉歆配不上冰柔。

妒忌使他的本性被蒙蔽了,他憤憤的道:「冰小姐,妳是瞎了眼,還是糊塗了?妳怎能嫁給這種人,實在太辱沒了妳!」

冰柔十分生氣,秀目中寒芒一閃,抽出佩劍揮出幾朵劍花,冷冷地
喝道:「有誰再敢侮辱我夫婿,別怪我劍下不留情!」

周圍的學生被她的氣勢所震,都靜了下來,瞪大眼睛看著她,每個人都奇怪她為什麼這麼死心塌地跟著一個不會武的廢物。

葉歆看著持劍怒目的冰柔,十分感激她對自己堅定的情意。他走了上去,對冰柔溫柔地笑了笑,按下冰柔的右手,把她的劍摘了下來。

不絕於耳的辱罵之聲,並沒有打擊他,反而激發了他早已遺忘的豪氣,他掃了人群一眼,沉聲道:「不錯,我是不會武,但那又如何?
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也無法改變我們的心。她知我心,我明她意,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感情。就算你們殺了我,也不能改變。」
說罷,溫柔地看了冰柔一眼,左手倒轉手中長劍,將劍鋒抵住前胸,然後一咬牙,忍著痛楚將長劍刺入胸口半寸,血從胸口湧出順著劍身流至劍柄。胸口的道袍被血染紅了,原本雪白的竹子和竹葉變得腥紅。

周圍的人看了都驚叫起來。冰柔只是稍稍變色,然後又恢復了平靜,因為她已經瞭解葉歆的用意。

葉歆沒有理會周圍的人,拔出長劍,將劍身上下反轉,使沒有血跡的劍身向上,接著伸出右手,貼著一側的劍鋒。

冰柔忽然微笑著走到他的對面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伸出右手,貼於另一側的劍鋒。

兩人沒有理會蘇劍豪,同時用掌在劍鋒上一抹,鮮血立即湧了出來,兩人將手抬高,讓血沿著指尖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劍身。

鮮血滴在劍身,形成一個個血斑。兩人的身子一動不動,滴血的手慢慢地移動,使血滴在劍身的每一個部份。

漸漸地,兩人的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特別是葉歆,他因失血過多而身體開始發軟,手也開始發抖,連劍也顫了起來。

冰柔見了,連忙伸出左手扶著劍柄。葉歆向她輕輕一笑以示感謝,又繼續他們的儀式。雖然辛苦,但兩人的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的喜悅。

一直等到整個劍身布滿了血斑,冰柔和葉歆才收回了手掌。冰柔先點了葉歆手上和胸口的穴道止住血,再幫自己止血,然後兩人依偎著一起舉起血紅的長劍,齊聲說道:「以血洗劍,以劍明心,永世相
偕,天地可鑑。」

「血劍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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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19:25: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人們從葉歆舉行血劍之誓的第一幕起,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都收回了鄙視的神光,代替的是肅穆和敬佩。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血劍之誓」的來歷,知道的也不敢說,因為一切有關異議的言論都是重罪,人們只知「血劍之誓」是武人最高的誓禮。

其實,「血劍之誓」最早出現於數百年前的滅魔之戰。當時聖皇江天風為了打敗入侵的魔族,在百萬大軍前以此方法立誓,所代表的是無比的信念和勇往直前的意志。

以後,人們便以此「血劍之誓」為最高的誓禮,就算是窮兇極惡之輩也不敢輕視這「血劍之誓」。誰若破誓,將會面對天下人的唾罵,以及最重的酷刑。

一般的練武之人都不敢輕易嘗試這個誓禮,因為其所需要的信念、意志和決心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的。葉歆作為一個沒有武功的「廢物」,為了心愛之人卻敢於在這麼多的人的面前演示這「血劍之誓」,這証明了他無比的決心和勇氣,人們不由地對他刮目相看。

「不,不要……」蘇劍豪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幕發生,臉若死灰,搖著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絕望之情表露無遺,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機會已被完全斷絕了。

葉歆因為失血過多,扶著冰柔,對蘇劍豪道:「現在我要向你挑戰,不是為了我和柔兒之事,也不是為了你侮辱了我,而是為了你剛才辱罵我的未婚妻。」

眾人又大吃了一驚,大家都知道他不會武,挑戰就等於自討苦吃,非輸不可。

但蘇劍豪沒有應戰,他清楚,今天他已經注定成為輸家,就算他能打敗葉歆也無法成為勝利者,只會讓其他人覺得他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他垂著肩,頹喪地轉身走向學堂的大門。

葉歆見蘇劍豪沒有應戰,對著冰柔笑了笑,接著看了四周一眼,向宋錢打了一個手勢後,就摟著冰柔走出學堂。

冰柔依在他懷中輕聲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葉歆微笑著道:「不要緊,誰也不能分開我們,就算是鬼神,我也一樣把妳搶回來。」

冰柔凝視葉歆,忽然墊起腳跟,在葉歆的臉上親了一下。

葉歆有點驚訝,隨後緊緊地擁著冰柔,雙唇深深地印在冰柔的紅唇上,冰柔「嚶嚀」一聲,軟倒在葉歆的懷中。

宋錢的聲音卻突然打斷了這刻溫馨,他一邊跑一邊叫道:「葉老弟,等等我。」

冰葉二人回頭一看,只見宋錢像個肉球似的彈了過來,兩人都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葉歆笑道:「慢慢走,我們等你。」

宋錢跑到兩人面前直喘大氣,喘順了口氣,他朝著冰柔豎起大拇指,讚道:「我真佩服妳,整個曉日城不知有多少女人夢想著成為蘇劍豪的夫人,妳卻隨手放棄了。說實話,蘇劍豪無論樣貌、武功和身份都比我這兄弟好,妳卻為了他當眾拒絕蘇劍豪,真是厲害!我這兄弟真有福氣。」

冰柔白了他一眼,摟著葉歆的手臂,辯道:「誰說那個蘇公子比葉郎好,葉郎還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沒人知道罷了。」

宋錢點頭道:「也對,就像他是醉香居的老板就沒有人知道。況且他還能替老師上課,想必還有什麼特異的地方,只不過他不喜歡出名罷了。」

葉歆笑道:「我哪有那麼厲害,別捧我了,我可受不了,走吧!」

三人說笑著便走了。


遠處的樹上,另一個身影看著這一幕卻黯自神傷,不是別人,正是蘇劍豪。眼見著心上人和她的未婚夫在此細訴衷情,他除了嘆息就什麼也無法做了,只好默然離去。

回到家中,一家人見蘇劍豪變得悶悶不樂、茶飯不思,還不停唉聲嘆氣,都很奇怪一向爽朗的蘇劍豪怎會有此愁容。

顏蓉心疼地問道:「豪兒,什麼事把你弄成這個樣子啊?」

蘇劍豪被母親勾起了傷心事,黯然地應道:「冰柔有未婚夫了。」

「什麼?!」一家人聽了都一怔。

蘇方志問道:「你為什麼以前沒提過?」

「原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冰柔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她也不知道我對她有意思,所以一直沒提,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蘇劍龍怒道:「不喜歡你還跟你回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蘇劍豪不高興兄長辱罵冰柔,自然而然便為冰柔辯護。接著又嘆道:「她實在是一個可敬的女子,堅貞而愛恨分明,是我無緣,不能娶到她。」

顏蓉滿不在乎地笑著道:「訂訂婚又不是結婚,沒什麼大不了的,明天我親自去冰府求婚,以蘇家的身份、地位、威望,誰敢拒絕啊!況且,能嫁入蘇家是她的福份,別人想嫁還不行呢!」她到底是出身官宦之家,門第的觀念還是很重。

蘇劍龍和蘇劍虎都點頭稱是。

蘇劍豪搖頭道:「今天她和她的未婚夫當眾立下了『血劍之誓』,我看是無法挽回了。」

「血劍之誓?!」連蘇方志也動容了,正色道:「既是這樣,我看這親也不必求了,否則讓別人說我們蘇家仗勢欺人可不是好事。而且,這血劍之誓不可輕破,破誓者會受到天下的唾罵。」

顏蓉卻不理什麼「血劍之誓」,橫蠻地道:「立誓又如何?!我就不信我們蘇家比不上小民百姓,況且我是去求親不是逼親,別人也說不了什麼。」

「可是……」蘇劍豪白天見冰柔說得堅決,又立下重誓,不相信她會改變主意,但心裏又期盼母親所說的會成事,所以心裏很矛盾。

蘇方志雖然覺得冰柔的樣貌不錯,與兒尚算相配,只是出身太低,他原想為兒子娶一個豪門之女,使蘇家在官場更穩。然而,他看著頹靡不振的兒子也是心疼,而且他知道夫人性格頑固不可勸,只有讓她遭遇失敗方能使她放棄自己的想法,因此也就不再說話了。


次日早上,顏蓉便帶著幾車的聘禮去到冰家。

醫館中沒有多少人,冰離正在為一個老人治病,田氏也在一邊幫忙。門口忽然響起了喧鬧之聲,緊接著一群士兵衝了進來,把等候就醫的病人都嚇走了。冰離夫妻目瞪口呆地看著混亂的醫館,不知如何反應。

一個身著軍官服飾的中年人走到冰離的面前,滿臉傲氣地看著他道:「我們蘇公爺的夫人馬上要到,你趕快去門外迎接,遲了要你好看。」

冰離雖然很不滿軍官的傲慢,但聽是蘇公爺的夫人來訪,也不敢怠慢,趕緊整了整衣冠,和妻子一起走到門口候著。心中猜想蘇夫人無緣無故來找他必有所圖,不是為了神藥,就是為了女兒。若是為了神藥,事情好辦;若是為了女兒和蘇劍豪之事,可就麻煩了--想到此處不禁眉頭緊鎖。

在一群家兵的護送下,顏蓉的轎子來到了醫館的門口,後面還跟著兩輛馬車,上面載滿貨物。

冰離見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婦人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走出轎子,知道這便是蘇夫人,急忙堆起滿臉的笑容走上去問安。

顏蓉滿臉笑容,道:「冰醫師,我可是久仰大名啊!你這冰家醫館天下聞名,我特來拜訪。」

冰離躬著身,應道:「我這小小的醫館竟能得到蘇夫人的光臨,實在是小民的榮幸,令小民的醫館蓬蓽生輝。但醫館簡陋,恐怕怠慢了公爺夫人。」

顏蓉在女婢的攙扶下慢慢地向醫館內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笑著說:「冰醫師客氣了,京中不知多少人想來還來不了呢!」

主客坐定後,顏蓉拍了拍手,外面的士兵便捧著各種禮物進來,都是些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古董瓷器之類的昂貴禮物。

她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今天來是為了兩家連姻之事。我的三兒子很喜歡你的女兒,想娶她,我也覺得不錯,所以今天來求親,這些禮物是我帶來的聘禮。」

冰離夫妻聽了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昨天發生的事,以為有「血劍之誓」便可將問題都解決了,想不到蘇家仍不罷休。

冰離吸了口氣,緩緩應道:「蘇公子何等人也,非小女蒲柳之姿所能相配。況且小女生性粗魯,又不懂女紅,恐怕不適合作豪門之婦。而且早已許配他人,無法再行婚配。」

顏蓉笑著道:「訂婚之事我已知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退了不就行了。要是你開不了口,我找人去跟那家說,最多給他們幾萬兩銀子罷了。況且我兒子對你女兒情根深種,我也覺得兩人尚且相配,我看就這麼說定了。等你女兒過了門後,她就是誥命夫人了,你冰家的地位也會變得不同凡響。」

顏蓉橫蠻傲慢、自以為是的態度引得冰離夫妻很不滿,冰離淡淡地道:「小女既然已經訂親,就絕無更改的道理。況且血劍之誓不可輕破,否則便是對聖皇的大不敬之罪,雖說現在是天龍皇朝,但道理也是一樣的,若朝廷真的追究起來,那可是滅門的死罪。對於蘇公子對小女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小女福薄,無法消受,請蘇夫人另找名門淑女為蘇三公子婚配。」

顏蓉見冰離一口便回絕了求親的要求,弄得她又窘又怒,哼了一聲,道:「不識抬舉!」然後甩袖而去。


回到家中,她氣鼓鼓地向丈夫和兒子們訴說了自己的遭遇。

蘇劍豪早已猜到結果,這時聽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有些黯然,因為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反而是蘇劍龍和蘇劍虎大為不滿。

蘇劍龍怒道:「這個冰家居然一點面子也不給,乾脆派兵把他女兒抓回來。」

「是啊!」蘇劍虎附和著叫道。

蘇劍豪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搖頭。

蘇方志喝道:「胡鬧!這冰家可不是一般人動得了的,現在皇后和宮中的嬪妃們都想著玉蓉丸,皇上也離不開天心丹。若動了冰家,萬一龍顏大怒,我們可擔當不起。況且誰都沒有這個膽子去破那血劍之誓,他們不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蘇劍虎怒道:「都是那小子搶了三弟的心上人!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跟三弟搶老婆?!快告訴我,等我去教訓他,把他趕得遠遠的。」

蘇劍龍道:「是啊!我們三弟這麼好的人品居然會被人搶了心上人,這混蛋是誰?!」

顏蓉也問道:「到底是誰家的兒子?居然把你也比下去了。」

蘇劍豪道:「他叫葉歆,也是曉日學堂的學生。聽說是冰離的徒弟,醫術不錯,但不會武功。」

「不會武功?」蘇劍龍和蘇劍虎猛的站了起來,怒吼著:「三弟,你怎麼能輸給這種人呢!簡直是奇恥大辱。你等著,我們去把這小子教訓一頓,讓他自動退親,然後讓他滾得遠遠的。」

蘇劍龍和蘇劍虎本性不壞,但到底生長在豪門之家,自小錦衣玉食,父母又百般呵護,難免有些嬌縱之氣。

自從蘇方志出任鎮西大將軍後,蘇家如日中天,朝中各大勢力都紛紛拉攏,致使兩人以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就出任將軍,還封了爵位,蘇劍龍是三等武勇伯,蘇劍虎是一等忠義子。之後又娶了朝中重臣的女兒,他們的身份更不同了。

兩人在軍中如天之嬌子般被軍官們捧上了天,又沾染了些軍官們的傲慢之氣,所以變得愈發目中無人。好在有父親管著,才沒有幹出什麼壞事。這時聽到了三弟的委曲,都不由的火冒三丈,那不可一勢的態度表露無遺。

蘇劍豪嚇得連忙拉住兩位哥哥。他自小跟在劍聖身邊學武,所以沒有沾染上兩個兄弟的毛病,心地比較純良仁厚,頗有武士之風。

蘇方志認為沒有必要讓這事繼續下去,雖然冰柔確實不錯,但他嫌冰柔野性太濃。他更希望與朝中重臣結親或者等皇上賜婚,這樣才能維持蘇家的家勢長盛不衰。

他喝道:「不許去!你們都是將軍了,做事還這麼不經大腦,我蘇家一直都以公正持平為皇上所器重,你們這樣做豈不是敗壞我蘇家的名聲!」

「那三弟的婚事呢?」

蘇方志道:「當今幾位公主、郡主就快成年,我正等著皇上招劍豪為駙馬、郡馬。」

顏蓉聽了也明白丈夫的想法,附和道:「若能這樣,倒是不錯。如果豪兒成為駙馬,將來的前途就更不可限量了。不過,豪兒你可別再想著冰柔,沒有必要讓一個不識抬舉的女人擾亂你的生活。」

蘇劍豪默然不語,靜靜地坐著。

蘇劍龍和蘇劍龍見父母反對,只好作罷,但心中還是不憤,互望了一眼,陰陰一笑,坐回了原位。


葉冰兩家的其他人知道蘇家來求親後都很吃驚,葉歆和冰柔並不太驚奇,只是相視一笑,並不擔心蘇家會怎麼樣。他們一直以為事情已經說清楚,想不到蘇家還是來求親,既然冰離沒有答應,也就沒有什麼好怕了。到底是未經世事的青年,有事總是往好方向著想。

而且,他們現在剛相互表明了心意,正是熱戀中的情侶,眼中只見著對方的音容,腦中也只想著對方,其他的事自然放過一旁不理。

長輩們卻不這麼想,他們都有些擔心,若是蘇家再來糾纏,也是一件頭疼的事。到底蘇方志是順州最大的官,手上又有十幾萬軍隊,宛如一方霸主,非他們可比,就算葉歆亮出他的醫聖和子爵的身份也未必能左右蘇家的意願。於是,葉君行招齊了兩家的人,在葉家商議對策。

看著眾人,葉君行憂心道:「這蘇家非同小可,根本就是順州的霸主,在順州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皇上也忌他三分,惹了他們可沒有好日子過啊!」

冰離附和著怨道:「是啊!都是柔兒惹得禍,平白無故去招惹蘇三公子,弄得現在不好收拾。」

柔兒嬌笑道:「是他自作多情,關我什麼事,我又沒有叫他喜歡我。」

陶晶正坐在冰柔的左側,她笑著摸了摸冰柔嬌美的臉蛋,道:「誰叫妳長得這麼美,連我看上去也愛得不得了,何況那些男人。」

冰柔的臉微紅,嗔道:「伯母又笑我。」

陶晶笑道:「我可沒有說謊,不信妳去問歆兒。」

葉歆聽了嘻嘻地笑著點頭稱是。冰柔瞥了一眼葉歆,臉更紅了。

田氏也忍不住加入他們的談笑,笑道:「別誇她了,這丫頭野的很,就知道練武,女紅也不好好學,又總是惹事生非,將來過了門,還不知道能不能做個好妻子呢!」

冰柔噘著嘴嗔道:「我有那麼差嗎?」

陶晶笑道:「沒關係,只要歆兒喜歡就行了。」

冰離和葉君行沒有理會她們的談笑,還在那裏苦思著解決方法。

冰離忽道:「為免夜長夢多,不如讓他們儘快成婚,這可以斷了蘇劍豪的非分之念。」

「啊!」說笑中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冰離接著道:「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橫生枝節。反正他們都已經成年了,遲早都是要成婚,這一次又立了個『血劍之誓』。弄得很多人都知道。不如藉此機會把這一件事了了,我們也好放下心頭大石。」

葉氏夫妻和田氏都點頭贊同。葉歆自然是心喜若狂,看著冰柔傻笑。冰柔也傻傻地回望著他,兩個人的眼眸中除了柔情密意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葉君行也很高興的道:「我們選個良辰吉日讓他們拜堂成親吧!我早就想抱孫子了。」

田氏滿臉喜容,道:「下個月十八號是好日子,不如就訂那天吧!」

冰離道:「我們也不用鋪張,一頂花轎抬過去拜堂就行了。至於賓客,只請一些好友就行了,反正我們兩家在曉日城都沒有什麼親戚,要是等遠方的親戚來,恐怕要幾個月,所以就不必請他們了。」

陶晶道:「這倒是好主意,只是委屈了柔兒。」

田氏笑著道:「沒什麼好委屈的,反正遲早都是要嫁。等將來歆兒爭口氣弄個大官做做,再為柔兒弄一個誥命回來,我們柔兒也就風光了。」

接著,雙方家長又興奮地談了談婚宴的細節。

葉歆忽然紅著臉插口道:「不如就在醉香居宴請賓客吧!」

葉君行想了想道:「醉香居是個好地方,但那裏每天都客滿如潮,想訂位子可不容易啊!」

冰柔笑道:「容易的很,現在我們兩個是醉香居的老板,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

冰氏和葉氏夫妻驚奇地看著兩人,葉君行問道:「歆兒,你什麼時候買下了醉香居?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

葉歆道:「我本來想過幾天請大家去醉香居吃飯,順便告訴大家。」

「你不會想做商人吧?你可是還要去考科舉的。」葉君行一臉懷疑地看著兒子。

葉歆笑道:「我可沒這門心思去經商,我只是出錢,店裏的一切都交給宋錢打理。」

「宋錢那個敗家子?」眾人都覺得好笑,問了出來。

葉歆正色道:「你們可別小看宋錢,他可是個能手,只不過深藏不露罷了,將來必成大器。我現在只是試驗他的誠意,將來我還要把錢莊裏的錢都交給他用來經商,免得放在那裏無用。」

眾人見他說得認真,也就將信將疑地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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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翌日,葉冰兩家就開始操辦婚事,葉歆和冰柔還是像往常一樣去學堂上學。蘇劍豪仍是擺脫不了心中的感情,但冰柔連話都不跟他說,弄得他只好坐在座位上痴痴地望著冰柔,連課也沒有聽。冰柔並沒有告訴他自己將要成婚之事,她怕又再掀起什麼風波。

葉歆把消息告訴了宋錢後,喜得他大叫,嚇得葉歆連忙捂住他的嘴。然後拖著宋錢走出教室,找一處沒人的地方把蘇家求親之事說了一遍,宋錢也很吃驚,自己捂住嘴巴,張望四周。

葉歆笑道:「其實也不用那麼緊張,只不過怕蘇家再來糾纏罷了。我找你是要借醉香居一用。」

宋錢道:「什麼借不借的,醉香居根本就是你的,什麼時候要用,你說的算。老弟是想在醉香居宴請賓客吧!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弄得妥妥當當,包你滿意。」

「全仗大哥安排了,明天我請我父母和岳父母去醉香居找你商議。」

「沒問題!」宋錢嘻皮笑臉地用肘撞了撞葉歆的肩膀,道:「這下老弟可滿意了吧!小登科可比金榜題名重要啊!娶了這麼個嬌滴滴的美娘子,還是從我們蘇三公子手上搶來的,連我都妒忌死了。我比你大三歲,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討個老婆。」

葉歆樂得開懷大笑,拍著宋錢的肚子道:「大哥,你先把肚子弄扁點,到時候就自然有美女肯嫁你了。」

宋錢摸著圓圓的肚子,苦笑道:「要去掉這一肚子肥肉,可比考上進士還難。」

這時響起了上課鐘,兩人笑著走回教室。


連續幾天,葉冰兩家的人都忙著準備婚事,陳剛和兩家的朋友知道後,紛紛前來賀喜。弄得不少人都知道這事,學堂的大部份學生都很同情蘇劍豪,但也對葉冰兩人真摯的感情十分感動,因此並沒有再輕視葉歆和冰柔,只有那些想靠著蘇劍豪升官發財的學生們還是鼓動著蘇劍豪把冰柔搶回來。

蘇劍豪也從其他學生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心情更差,神色更加沮喪,悽苦之色顯而易見。以前都是女孩們為他神魂顛倒茶飯不思,這次他也嘗到了為情所苦的滋味,人也消瘦了許多。

平時迷戀他的那些女學生都看得心疼,不停地埋怨冰柔不知好歹,連這麼好的夫婿都不要。冰柔聽見那些埋怨的聲音並未理會,還是依然故我,對待其他人的神情就更冷漠了。

蘇家的人也在為這事心煩,蘇方志惱怒兒子不爭氣,為了一個女子弄成這樣,一點也沒有乃父之風。顏蓉則不停的在蘇劍豪的耳邊嘀嘀咕咕,叫兒子看開些,不要為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弄得自己失魂落魄。蘇劍豪雖然心裏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但心中的苦楚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蘇劍龍和蘇劍虎,看著三弟這個模樣心中惱怒,脾氣一向火爆的他們於是決定去教訓那個搶了三弟心上人的人。


迎親之日越來越近,離婚期只有半個月。為了婚事,葉歆和冰柔沒有再去上學,他們每天都興奮地忙著準備自己的婚禮。這幾天,葉歆的心情特別高興,因為他的師父青竹道人又來看他。

青竹道人一到便聽到徒弟要成婚的喜訊,雖然他一直希望葉歆能專心修煉道術,待道術大成再成婚,但作為一個長輩也為徒弟成婚感到高興。

看著陪在一旁的葉歆和冰柔,他撫著鬍子開懷大笑,道:「徒兒,你終於要成家了。作為你的師父,我實在為你高興。柔兒是個好孩子,你們實在是天作之合。」

葉歆握著冰柔的手,望著冰柔,笑著道:「是啊!柔兒真好,娶到她,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

冰柔深情地回望了葉歆,道:「能與你共渡一生,也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

看著情意綿綿的小倆口,青竹道人又想起了以前自己新婚的日子,傷心之感又起,他有點慶幸自己沒有要求葉歆入山修道,否則葉歆的命運恐怕會和自己一樣。

他仔細地端詳了葉歆,接著正色道:「我覺得這幾個月你的道術好像荒疏了許多,看來你這些日子為了婚事把道術都荒廢了,果然是為了『情』字所累,希望你成婚之後要堅持修煉道術。我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道術的發揚光大就要看你了。」

葉歆心感慚愧,道:「師父,是我不好,荒疏了道術的修煉,將來我一定會專心修煉,不負師父的重望。」

冰柔道:「道長伯伯,你就別罵他了,都是我不好,害他無法專心修煉道術。」

葉歆連忙道:「不關妳的事,是我自己不好,胡思亂想,才無法靜心修煉。」

「好了、好了。連挨罵也要搶著為對方承受,果然是郎情妾意。」青竹道人笑著道:「我並沒有責怪歆兒的意思,只是希望他別把道術給忘了。」

葉歆和冰柔相對一笑。

青竹道人問道:「你的神藥煉製的如何?」

葉歆無奈道:「這段時間都沒有製藥,這個月只是拿以前留下來的玉蓉丸出售。下個月就不知道怎麼辦了,現在我也沒有心思去製藥。只好等婚禮過後再說吧!」

冰柔插口道:「乾脆把藥停了,我們的財富一輩子都花不完,不必再為那些藥花費心思,我可不想每天晚上跟你去煉藥。」

葉歆嘆道:「我早就想停了,但是欲罷不能。尤其是進貢的那一顆天心丹,好在天心丹我還有不少,就算停了玉蓉丸也能支持幾個月。將來我會想辦法,要不就說製藥人已仙去。」

「這不在咒你自己嗎?」

「沒有辦法,只能這麼說。」

青竹道人道:「別想那麼多了,現在應該高高興興地迎接你們的新婚之日,這可是人生最美麗的時刻。」

「是啊!」葉歆和冰柔都點頭贊同。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婚禮前的三天,葉歆和宋錢為了婚宴一大早又來到醉香居做最後的檢查。看了醉香居的布置,葉歆十分滿意。為了準備婚宴,醉香居停業了幾天,王掌櫃和店伙計們知道老板的代理人要成婚都賣力地幫忙。

經過葉冰兩家人的指點,宋錢把整個醉香居布置的十分美觀,帶有濃烈的喜慶之氣卻不庸俗。代表喜慶的紅色自然少不了的,再加上各種的裝飾物更顯得大方得體,最特別的是青竹道人用了他的道術引得各種鮮花在醉香居上同時盛放,香氣四溢,怡人心扉,味清而不膩,連街上的行人都可以聞到,紛紛駐足遙望--這時的醉香居名符其實地成為了「香居」。

葉歆和宋錢見諸事妥當便高興地離開了醉香居。葉歆因見冰柔一直都沒有戴首飾,因此特地去珠寶店買了一些珠寶首飾,其中葉歆最喜歡一支釵,叫紫金盤玉鳳銜珠,因此一直拿在手上玩弄著。

走出城門,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走著走著便來到了一處無人地帶,路的兩旁是茂密的樹林。就在這時,兩個大漢突然從左邊的密林跳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不是別人正是蘇家兄弟。

他們為了顯耀自己的身份,竟然身著金色的將軍戰袍和盔甲,腰跨戰刀,一臉凶相地看著葉歆。他們已經調查清楚,知道了葉歆的外貌特點,又知道了葉家的位置,所以想在郊外教訓一下葉歆,為弟弟出口氣。他們一直都覺得三弟輸給了葉歆是奇恥大辱,連帶他們也沒面子。

蘇劍虎怒聲問道:「你就是搶了我三弟心上人的小子?」

葉歆不認識這兩人,仔細端詳了這兩人。兩人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身材高大,濃眉虎目,腰懸彎刀,身著武官服飾。再看臉上,他們臉色不善,還說他自己搶了他們三弟的心上人,葉歆聽不明白,一臉茫然地看著蘇家兄弟,不知道怎麼回答。

宋錢抬頭一看,認得這兩人是蘇劍龍和蘇劍虎,正想告訴葉歆。

「你這混蛋,竟敢不理我們的問話!」蘇劍龍一手拔出佩刀,瞪著葉歆,舉刀就向他劈去。

原來,他見葉歆樣貌普通,比起自己兄弟那俊朗的外表簡直是天淵之別。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兄弟為什麼會輸給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子,所以越想越氣。又見葉歆沒有回答蘇劍虎的問話,以為葉歆傲慢無禮看不起自己兄弟。

平時被捧為天之驕子的他如何忍得住,拔出佩刀便向葉歆示威。他的本意只是嚇嚇葉歆,希望嚇得葉歆跪地求饒,並非真要殺他。然而,他卻忘了葉歆不會武功。

葉歆第一時候想到的是用遁術逃走,可就在他想施展遁術的時候,道力居然無法釋放。這時他才想手上抓著的那支紫金釵,道術為金所克,他的道力又淺,無法施展遁術。

就在這猶豫之間,刀已劈到,他這才想到要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對一般有武功的人來說,都會向後或者向橫跳躍躲避。其實就算葉歆不躲,刀鋒也不會砍到他身上,因為蘇劍龍雖然魯莽,但武功不錯,早就算好了力度和角度,若葉歆不動,刀鋒只會在他的面前掠過。

誰知葉歆見刀鋒砍到,又因為無法施出遁術而心慌意亂,嚇得張大了嘴巴,下意識推出雙手以擋刀鋒。刀鋒從雙手的手腕處劃過,帶出一抹鮮紅。

「啊!」葉歆感到劇痛,慘叫一聲,向後便倒。

蘇劍虎和宋錢都嚇呆了,怔怔地看著葉歆和蘇劍龍。

蘇劍龍沒想到葉歆會用手擋刀,這時也呆呆地看著染血的刀身,驚得說不出話。

葉歆雖然倒在地上,但仍是清醒。手腕處,血如泉湧,染紅了衣上的道袍,臉上也漸漸失去血色。然而,在劇痛刺激下,他反而越發清醒。他想抬手找東西包裹傷口,卻發現根本無法控制雙手,連一隻小手指頭都動不了,就像斷了一樣。他知道必是手筋被砍斷,心中萬分悲痛。

不過,他也明白這樣遲早會失血而死,因而朝著宋錢喊道:「大哥快來幫我。」

宋錢被他一叫,這才回過神來。他飛快地衝了過去,跪著扶住漸失血色的葉歆,擔心地問道:「兄弟,傷得如何?」

葉歆見他臉上盡是焦急之色,完全是真情流露,心中感動,有氣無力的應道:「手筋斷了,請大哥幫我把傷口裹上。」

宋錢聽聞他的手筋斷了而大驚,連忙撕下自己的衣服,幫葉歆把傷口裹住,可血還是一直不停地向外滲出。

葉歆知道只有點了穴道才能立刻止血,看了蘇氏兄弟一眼,道:「請大哥幫我把柔兒叫來。」

宋錢應了一聲,趕緊衝向葉家。

蘇氏兄弟雖然傲慢驕縱,但家教甚嚴,又在父親的麾下,所以從未幹過什麼壞事,這時見傷了人都感到心虛,兩人對望一眼,撒腿就跑,也顧不得葉歆傷得如何。

葉歆忍著手腕的劇痛走向家,看著飛奔而去的宋錢,覺得宋錢是真心把自己當成兄弟,心中感慨。又看著軟軟地垂在手腕上的手,苦楚之情油然而生。

他知道手筋斷了可不像其他傷病,自己很有可能會終生殘廢。本來不能練武已經被別人稱為廢物,若再加上殘廢的雙手,廢物之名可就一輩子也洗不掉了。

想到自己一生都可能變成殘廢之人,不禁愴然淚下,什麼豪情壯志都已在這片刻間被打的煙消雲散了。

此時的葉歆雙目無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腦中一片空白,連雙手的劇痛也似乎感覺不到,只知道茫然地向前走。雙臂軟軟地垂著,鮮血由傷口滲出布帶,沿著指尖向下滴,在經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個血點。

對他來說,現在要面對的不是這一條回家的路,而是可能會出現的一條充滿荊棘毫無光彩的黑暗人生路--他實在不知道何去何從。

宋錢沒命似的跑到冰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了進去。冰離去了醫館,葉君行在學堂,青竹道人也不在,只有陶晶、田氏和冰柔在家準備著一些婚禮要用的東西。

看著氣急敗壞的宋錢,陶晶奇怪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啊?跑得這麼急。」

「葉兄弟受了重傷!」宋錢喘著大氣,急口應了一句,便衝到冰柔的座位旁,拉著冰柔就往外去,焦急地說道:「快跟我出去,妳相公在丹葉林旁小路上受了重傷,等妳去幫他止血。」

眾人聽了都驚得身體一震,冰柔更是嚇得花容失色,甩開宋錢的手,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眼淚也湧了出來,卻顧不得擦眼淚,死命般衝向葉歆受傷的地點,宋錢也死命地跟著跑。

陶晶和田氏也緊跟了出去,心中又痛又愁,埋怨著老天為什麼總是捉弄葉歆,這次居然後在婚禮前三天受傷,不知傷得如何,要是傷得太重,連婚禮也要取消了。

「葉郎!」冰柔跑了不久便看到葉歆正蹣跚地朝著家的方向走。

葉歆聽到冰柔叫他,猛的一楞,一不留神,腳下被石頭一絆,摔了一跤。沒有了雙手的支撐,他一下子爬不起來,只好苦笑著坐在地上等冰柔。

冰柔一看到葉歆滿身血漬地坐在地上流淚,不禁叫了出來,然後飛撲到葉歆的身邊。看著葉歆沒有血色的臉,她覺得比她自己受傷還要痛。

她焦急地問道:「葉郎,傷到哪兒啦?」

葉歆看著冰柔那梨花帶雨的嬌容,勉強一笑,道:「手腕傷了,柔兒快點幫我點了小臂上的穴道把血止住。」

冰柔聽了連忙點了他兩臂的穴道,止住了流血。當她抬起葉歆的手臂時,她發現他雙手軟綿綿地向後垂下,驚得叫道:「你的手怎麼會這樣?」

葉歆憂傷地看著無力的雙手,無奈地道:「手筋斷了,手也廢了。能不能復原,還要看天意。」

冰柔驚得大哭不止,她憐惜的看著葉歆的手臂,輕輕地放下葉歆的手臂。悲痛之後則是無比的憤怒,胸中的怒氣刺激得粉臉通紅。

冰柔鳳目圓睜,咬牙切齒地大叫:「是誰這麼狠要廢了你?是不是蘇劍豪?!」

葉歆搖頭應道:「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冰柔恨恨而道:「我一定要為你報仇,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就把他們的四肢都挑斷。」

這時,宋錢也跑到了,接口答道:「是蘇劍豪的兩個哥哥,蘇劍龍和蘇劍虎。」

二人驚得楞住了,連葉歆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個消息。他們誰也沒想到上次的事件還沒完,而且居然會有這種結果。以蘇家的聲望,誰也不會想到蘇劍龍和蘇劍虎會做出這種卑劣的行徑。

「這個卑鄙的蘇劍豪,我不會放過他。」怒氣沖沖的冰柔拔出佩劍便往學堂方向衝去,還咬牙切齒地怒罵著。

葉歆雖然心中十分痛恨蘇家的人,但他知道冰柔的武功不及蘇劍豪,此去毫無勝算,急得大叫:「柔兒回來,別去!妳打不過他的!」

冰柔這時已經氣得什麼都不顧了,只記得葉歆無力的雙手和落寞的表情,心中痛得像火燒,怒氣便蓋住了理智,根本聽不到葉歆的叫喊聲。她全力施展出輕功,一轉眼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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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19:26: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葉歆見冰柔不理,想用遁術追去,但手不能動,畫不了符,所以無法施展,只好硬是忍著疼痛追了上去。

旁邊的宋錢勸道:「兄弟,還是先回家把傷包紮好再去吧!」

葉歆急著道:「不行,我不放心柔兒,一定要把她追回來。」

宋錢沒有辦法,只好扶著他一起向學堂內跑去。

田氏和陶晶這時才到,見葉歆不回家反而朝學堂方向跑去,急聲叫道:「歆兒,你去哪裏?你不是受了傷嗎?」

「我去追柔兒。」葉歆一邊應著,一邊跑向學堂。


勇武班的教室內,學生們正在專心地上課。

突然間,冰柔像一陣風般地衝了進來。眾人見冰柔面帶煞氣,持著長劍,怒氣沖沖地跑了進來,都驚得楞住了。

講台上的講師李榆衝著冰柔叫道:「妳要幹什麼?我們正在上課,不許亂來。」

冰柔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向蘇劍豪衝過去。

蘇劍豪見冰柔殺氣騰騰地持著利劍衝向自己,大惑不解,開口問道:「冰小姐,妳怎麼啦?什麼事這麼生氣啊?」

冰柔怒視著蘇劍豪,並不答話,衝到他面前一劍就劈了過去,嚇得學生們都大聲驚叫起來。

蘇劍豪想不到冰柔會砍他,也嚇了一大跳,但他反應敏捷,面對危險處變不驚,用手抬起書桌擋開劍鋒。劍鋒一下便劈開了書桌,連帶蘇劍豪胸前的衣服也被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白色的肌膚。若不是蘇劍豪以內力擋著劍氣,這一下就要被開膛破肚。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驚得大叫,尤其那些女學生,更嚇得面色慘白,雙腳有點發軟。

冰柔見一劍不成,又向蘇劍豪的頭上橫去。蘇劍豪連忙讓開並使了一招鐵板橋,身體後仰讓開了劍鋒。

「別打了,有話好好說。」周圍的師生們都在一旁不停地勸說著。可冰柔什麼也不顧了,一直追著蘇劍豪砍。

雖然冰柔還是不停的攻擊,但蘇劍豪並沒有回擊,只是施出輕功左右躲迫著,口中問道:「冰小姐,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妳了,妳要這麼對我?」

他很傷心,因為他看到冰柔的眼中充滿了恨意和殺意,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完全將自己當成了仇人,而且每一招都是向著自己的要害攻去,根本就是要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後快。想到冰柔居然會這麼絕情,不顧一切的要殺自己,他的心非常痛。

冰柔見他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以為他有意推脫,心中更恨、殺意更濃,劍風也越來越凌厲,發了瘋似的狂攻,每一招都鎖定蘇劍豪的要害部位,有的時候甚至連招式都沒有,持著劍硬砍硬劈。

蘇劍豪實在不願意與冰柔發生衝突,但他知道再不反擊只有死路一條,一咬牙,拔出了佩劍與冰柔對打起來。

其實,現在的冰柔被憤怒所控制,無法施展出招式的精妙之處,而且破綻百出,只要是蘇劍豪敢主動進攻,很快便可擊敗冰柔。

然而,蘇劍豪並未全力施為,只是以守為主,因為他怕失手傷了冰柔,不願將本來已經差的關係弄得更差。

他知道他的武功和內力都比冰柔好,只要時間一長,冰柔自然就無以為繼了。待那時再與冰柔好好談談,希望瞭解冰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刀光劍影加上真氣流盪,教室內的桌椅被打得肢離破碎,其他的學生怕殃及池魚,早已嚇得跑到了教室外面,圍著教室向裏面張望。

教室中不時傳出兩劍相交時的金屬聲音以及桌椅被破壞時發出的聲響。老師見情況不對立即去武區找武學教師,希望他們能阻止這場打鬥。

打著打著,冰柔和蘇劍豪由教室內打到教室外。刀光劍影中,冰柔越打越狠,不但怨恨蘇家的狠毒,還埋怨自己無故為葉歆招惹血光之災--若是自己不去招惹蘇劍豪便不會有這事發生。若葉歆因此殘廢,就算自己照顧他一輩子也無法贖罪。

自責和愧疚點燃了她的報仇之心,逼使她一定要為葉歆報仇,就算明知不敵也在所不惜。

周圍圍著一大群好奇的學生,而且人數越來越多。因為其他班的師生也聽到了聲音,都跑來問發生了什麼事,連學堂之長的馬長安也來了。

勇武班的學生們七嘴八舌地將事情說了一遍,不過他們誰也不知道冰柔為什麼會攻擊蘇劍豪,而且還表現出非殺蘇劍豪不可的表情。

冰柔打得香汗淋漓,雖然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但在恨意的支持下仍然奮力攻向蘇劍豪。蘇劍豪卻越來越輕鬆,人們見他游刃有餘都樂得圍觀看熱鬧。

馬長安看著混亂的場面很不滿,對著那些剛趕到的武學教師道:「你們快去把他們分開,這成何體統!」

幾個老師抽出兵器,上前架開兩人。蘇劍豪本來就無心與冰柔對打,這時也樂得收招。冰柔卻不肯罷休,正想衝上去繼續打,卻被一把熟悉的聲音制止了。

「柔兒,住手!」

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回頭望去,就見葉歆在宋錢的攙扶下慢慢地走向冰柔。圍觀的人看到葉歆臉色慘白、滿身鮮血,全都嚇得一怔。

周大牛第一時間衝了過去,焦急問道:「葉兄弟怎麼變成這樣?傷得重不重?」

葉歆強作笑顏,道:「牛哥放心,死不去。」

冰柔雖然恨死了蘇劍豪,但見葉歆阻止她打下去,只好撤劍縱到葉歆的身邊,看葉歆失去血色的臉和落寞的神情,她又忍不住掉下眼淚。

她雙手扶著葉歆,恨恨地道:「葉郎,怎麼不讓我教訓這個卑鄙小人?」

蘇劍豪聽冰柔說自己是卑鄙小人,心下大痛,凝視著冰柔,問道:「冰小姐,我什麼時候得罪了妳,妳竟然用卑鄙小人這四個字來形容我?」

蘇劍豪的支持者和仰慕者都大聲地喝斥著。

「是啊!蘇公子不會是卑鄙小人!」

「蘇公子光明磊落,是真君子。」

「妳趕快向蘇公子道歉!」

冰柔怒喝著:「什麼真君子!這個偽君子居然讓他兩個哥哥砍傷葉郎。」說著說著,眼淚又湧了出來。

她輕撫葉歆那對無力的手,咬牙切齒地道:「傷了人還不算,還把葉郎的手筋也砍斷了。蘇劍豪,你可真狠啊!想不到你這麼卑鄙,居然想讓葉郎終生殘廢!」

「什麼!」蘇劍豪叫了出來,他被這個消息驚呆了,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直楞楞地看了看葉歆,又看了看冰柔,接著委屈地大叫:「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你,是誰!葉郎這個樣子已經是最好的証明了,而且宋錢也親眼看見你的兄弟傷了葉郎。做了不敢認,還想抵賴,想不到堂堂蘇家竟然出現你這種小人,真是丟臉!」冰柔忍不住罵了出來。

蘇劍豪忍受著冰柔的怒罵,看著宋錢,沉聲問道:「真的是我的兄弟所為?」

「是!」宋錢不願多說,鄭重地點了點頭,他也十分不恥蘇家的所做所為。

周圍一片譁然,師生都非常震驚,小聲地交頭接耳談論著此事。誰也不會想到蘇劍豪居然這麼狠,傷了人不算,還要把人家弄成殘廢。

但葉歆方才的樣子已經証實了冰柔所說的都是真的,大家都知道蘇劍豪一直在追求冰柔,以為他因妒成恨,所以找他哥哥為他解恨。連那些一直大聲為蘇劍豪辯護的支持者們都收口不言。

眾人都盯著蘇劍豪看,眼光中則多了點東西--有點鄙視,有點害怕。他們怕,若是什麼時候不小心惹惱了蘇劍豪,也會變成葉歆這個樣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得到宋錢的答案,蘇劍豪呆在那裏喃喃自語。雖然他十分不願相信,但事實不由他不信,而葉歆現在的模樣就是最好的証明。

蘇劍豪雖然知道兩位兄長平時飛揚跋扈、驕傲自大,但萬萬也想不到自己的兩位哥哥會為了自己去砍傷葉歆。

現在每個人都以為是自己指使,就算自己再解釋也無法擺脫嫌疑。他又羞又惱,羞愧自己的兄弟不成器,做出如此之事,更惱恨兄長敗壞自己的名聲,使自己無法見人。他的臉脹得通紅,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

此時,聽聞冰柔在學堂鬧事的葉君行,匆匆趕到。他發現葉歆滿身血漬地依著冰柔,驚得大叫:「兒子,你怎麼啦?」

葉歆見是父親,抬起雙臂,傷心地應道:「手筋斷了。」

冰柔一邊哭一邊叫道:「蘇家卑鄙無恥,故意將葉郎的手筋砍斷。」

「什麼!」葉君行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知道手筋斷了不比平常,可能會導致終身殘廢,要是那樣,兒子的這一輩子也就完了。

他一向是個十分溫和的人,這時也不由的用怨恨的眼光掃了掃蘇劍豪。蘇劍豪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慚愧地低頭不語。

葉君行憐惜地看著兒子,急聲說道:「還不快回家去讓你岳父治療,說不定還能治。」

宋錢也道:「是啊!葉兄弟的傷要趕快醫治。快點回去吧!」

葉歆也看了一眼蘇劍豪,眼神中卻不是恨意而是帶有鄙視之意,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無法與蘇家相鬥,不能只為一時之快而陷葉冰兩家於險地。況且就算殺了蘇家的人也不能改變事實。現在,他最希望的是手能有機會復原。

他對冰柔說道:「柔兒走吧!」

「要是葉郎有什麼,我不會放過你們蘇家!」冰柔怨恨地瞪了蘇劍豪一眼,這才扶著葉歆,跟宋錢和葉君行一起離開了。

蘇劍豪呆呆地看著遠去的葉歆和冰柔,腦中不時現出葉歆滿身鮮血的樣子和冰柔那怨恨的眼光。

馬長安走到蘇劍豪的身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他很失望,蘇劍豪和葉歆都是他寄與厚望的學生,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他實在很傷心。

其他的學生也慢慢地散去了。

蘇劍豪看著四散的人群,連平常圍在自己身邊的女學生們也離得遠遠的,就像是躲避著瘟疫一樣躲著他。而那些支持者想過來與他說話,又不敢,都站在那裏躊躇不前。

蘇劍豪滿腹委屈,卻又無可奈何,心中恨自己兩個哥哥多事,平白無故傷人,令自己受人冷眼、白受委屈。現在學校裏風言風語,他沒臉再留下來,只好回家去找他那兩個哥哥算帳。


一進家門,蘇劍豪便大聲地吼著:「蘇劍龍、蘇劍虎,快給我出來。」聽到蘇劍豪的咆哮怒叫,蘇府的老小都跑出來看,蘇方志和顏蓉也從正屋走了出來。

蘇方志喝道:「劍豪,什麼事這麼大喊大叫!連基本的禮儀也忘了,成何體統?!」

顏蓉也道:「是啊!平時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劍豪見了父親不敢大叫,委屈地說道:「劍龍和劍虎跑去把葉歆的手筋給砍斷了。現在整個學堂都以為是我指使的,誰都避著我,我現在是顏面掃地,再也沒有面目去學堂。」

蘇方志勃然大怒,氣得臉色鐵青,喝道:「劍龍和劍虎這兩個小畜牲在哪兒?」

管家蘇全道:「大公子和二公子早上回來後,就待在房中一步不出。」

蘇方志喝道:「快把那兩個小畜牲給我叫出來!」說罷,怒氣沖沖地走進正廳。

顏蓉雖然吃驚,但到底是親生兒子,自然是護著他們,勸慰道:「老爺息怒,劍龍和劍虎還小,不懂事,老爺教導一下也就行了。就算葉家告到官府,以蘇家的地位也不會有事。」

蘇方志還是怒著叫道:「他們還小?二十幾歲的人了,既是軍官,又封了爵,做事怎麼這麼不經大腦,我蘇家遲早敗在他們手上。」

顏蓉道:「老爺,沒那麼嚴重吧?」

蘇方志忽然嘆道:「夫人妳不知道,雖然這兩個小畜牲不會有事,但我蘇家聲譽會大受打擊。朝中派系紛亂,皇子們各自結黨,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局勢錯綜複雜,稍不留意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步。我一心只向著皇上,從不參與任何派系,此刻我手握重兵,又遠在西南,沒有人敢動我,但也如履薄冰,刻刻小心。」

他續道:「但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對眼睛在盯著我,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我整倒取而代之。尤其是那些皇子,巴不得我被貶被殺,就是聖上恐怕也防著我作亂。偏偏這冰家醫館聲名在外,連皇上都知道,幾個王爺、皇子都與之有來往。要是他們告到京裏,再讓朝中的御史們參上幾本,說我們仗勢欺人、縱子行凶,蘇家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若是朝中的各個派系再推波助瀾,恐怕我這位子也保不住了。就算能平安無事,我們蘇家也會在皇上面前失寵,到時候一沉百踩,我們根本不會有好日子過。」

「不會這麼嚴重吧?」顏蓉聽了,嚇得面無血色、嘴唇泛白。

「妳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當年開國四大家族何等威風,可今天除了我蘇家,其他三家無復當年的地位。你們顏家自岳父過世後便一沉不起,妳那幾個兄弟和侄子只會走馬章臺,十足的酒色之徒。上個月,妳那個侄子顏僖連爵位也給削掉了。至於秦家和易家,已經沒落,要不是我護著,早就連世襲的爵位也給削掉了,現在乾拿著個爵位,一點權力也沒有。若我不是小心翼翼,恐怕蘇家早也給弄下去了。」

顏蓉見丈夫發了脾氣,也不敢多說。

「這兩個小畜牲,做事不經大腦、有勇無謀,很容易就會給別人抓住痛腳,到時候不只是他們有事,我們整個蘇家都會受到影響。我是怕他們把我苦心經營的蘇家弄至萬劫不復的地步。」

蘇劍豪在一旁聽著父親的話,他這才瞭解為官之難,完全不像是他習武那樣,一招一式,光明磊落,因為不由得聯想起自己將來要走的路恐怕也會和父親一樣。

等了一會兒,蘇劍龍和蘇劍虎才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眼光逃避似的看著地下。

蘇方志一見他們,怒火又冒了起來,大聲地喝斥著:「你們這兩個小畜牲,平時飛揚跋扈也就算了。現在竟敢出去無故傷人,我要執行家法。來人啊!取刑棍。」

其他人都不敢求情,取了刑棍過來,就地打了兩人三十棍,直打得蘇劍龍和蘇劍虎死去活來。顏蓉看著心疼,卻不敢求情,直到打完了才敢上去看。

打完了之後,蘇方志打發所有的下人,然後對著蘇劍龍和蘇劍虎教訓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執行家法嗎?」

蘇劍龍和蘇劍虎忍著痛,解釋道:「知道,我們傷了人。但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只是想去教訓一下那小子,誰知他這麼蠢,自己把手送上刀口。」

「錯了!」蘇方志喝道:「我氣的不只是你們做錯事,是你們的愚蠢,是你們無故為蘇家惹禍。」

「愚蠢?」蘇氏三兄弟都很奇怪,連顏蓉也不明白,大家都看著蘇方志。

蘇方志哼了一聲,道:「對,是愚蠢!你們兩個畜牲,做事之前一點計劃也沒有,若是深思熟慮再做,事情又怎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而且,為了一口氣而致自己於險地,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只有蠢材才會做。現在可好,弄得人盡皆知,我蘇家的名聲一落千丈。這還是小事,將來你們要是在官場上也做出這等蠢事,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輕則丟官去職,重則不但會人頭落地,就連我們也要受到牽連,滿門抄斬也是平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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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19:26: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那該如何做呢?」蘇劍龍嚇得一哆嗦,顫聲問道。

蘇方志眼露精光,森然陰笑,道:「既然做了,遇上當時的那種情況就一定要做得乾淨俐落,不留手尾。像冰家這種出名的人家,如果不能一擊而至之於死地,就不要輕易動他們。這次,龍兒和虎兒要是鎮定一點,傷了人後乾脆把人給殺了,再棄之荒野,也就不會有人知道,就算有人懷疑,沒有証據又能奈何。可你們不但傷人,還被嚇跑了,太沒用了。」

「啊!」蘇劍豪不寒而慄,他從未想到父親會是如此狠毒之人,手段如此毒辣,居然要兩位哥哥斬草除根。

蘇方志深深地看著蘇劍豪,語重心長勸道:「劍豪,你雖然文采武功過人,但心地太好,這會對你將來仕途的發展不利。你要記住,皇上要的是忠臣、是能吏,不是好人。現在朝中的得勢大臣哪個是好惹的,恩將仇報、落井下石、笑裏藏刀、口蜜腹劍,誰都可能是敵人。」

「我早年也像你一樣,以武者的風範為目標,不肯做壞事,總喜歡直來直去。可是你可知道朝中的那些清官為什麼死的死、貶的貶嗎?就是因為他們心思太直。天下誰都想又做好人又得利,可這事是幾乎不可能的。」

「為了皇上和蘇家,有的時候一定要心狠手辣,該下手的時候一定要狠,心慈手軟只會為你招來災禍,切記、切記。我不怕後人說我心狠有辣,只要能令蘇家一直長盛不衰,我在所不惜。你是蘇家的希望,千萬不要為了一時的心軟而至蘇家於危地。」

「當然,我不是要你做壞人,能做好事的時候還是應該多做,這樣會幫你建立好的形象,以便能與清流好好相處,免得他們總是找碴。官場這渾水,過清過濁皆無法生存,要想成功必須示之以清、藏之以濁。這是做官的訣竅,千萬要記住。」

父親的一席話令蘇劍豪完全不知所措。一直以來,他所學的都是仁義道德、武者風範,尤其是在外學武的日子,謹守武道成為了主要的思想,這時突然要他接受爾虞我詐的官場處世之道確實有點困難。

雖然,他明白父親所說的都是事實、是為了他好,而且為了蘇家也需要這麼做才行,但他還是覺得有些逆耳。

蘇方志又道:「如果有選擇,我也不希望你變成心機深沉的人,但為了蘇家,你一定要作出選擇。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做壞事,有什麼事就由劍龍和劍虎去做。我要將你塑造成陽光般的英雄,清月和鐵涼兩國早已蠢蠢欲動,朝廷皇上年紀又大,戰亂之日很快就到了。以你的才能必能有所做為,到時候你和蘇家一定會受到天下人的尊敬和景仰,這樣才能使我們蘇家名留萬代。」說到這裏,蘇方志仰天大笑,一副得意的樣子。

蘇劍豪嚇了一跳,他想不到父親有這麼大的野心,急聲問道:「父親,難道你想……」他實在不敢說那兩個字。

顏蓉、蘇劍龍、蘇劍虎也愣住了,一起盯著蘇方志,心急地想知道蘇方志的想法。

蘇方志傲然一笑,大膽地侃侃而道:「造反?我可不想背上不忠的罪名。當今皇上對我蘇家還算不薄,他是個厲害的角色,天龍皇朝又地大兵多,有他在,誰也不可能成功。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不想背上叛逆的罪名。但世事難料,照我看,皇上年紀大了,再健康的人也會死,就皇上的健康而言,也活不了多久了。只要皇上在位一天,我就會擁戴皇上。」

他續道:「只是現在太子未立,皇上最喜歡的二皇子又英年早逝,現在的皇子中沒有一個有絕對的優勢問鼎大位,因此朝中的大臣總是相互傾軋。而三個最有利的皇子對我們四大世家早就看不順眼了,一直想奪我兵權。若皇上一死,就算我們不反,他們恐怕也不會放過我們。因此我們必須做好準備,萬一他們發難,我們也不至於被打得措手不及。雖然他們不成氣候,而且薄情寡恩,但天龍畢竟勢力強大,就我們這二十萬人馬根本無法抵抗,只有在皇上在位的時候不斷地增加我們手上的籌碼,才能保全我們蘇家。」

蘇家三子和顏蓉都明白了,蘇方志對於保全蘇家的苦心,也說明蘇家正處在一個關鍵的時刻,稍有不慎,便會有滅族之災,這也難怪蘇方志會對這件事如此動怒,他所擔心的並不是這一件事的影響,而是要教訓他們處事的方法和準則。

蘇劍豪忽問道:「父親的苦心,孩兒明白,若皇子們真想清掃我們,我們有何良策可行?」

「我們有很多路可走。一是投入清月國,將二十萬士兵和順州之地拱手相讓。二是我們獨立,聯合清月和鐵涼瓜分天龍。三是以清君側的名義,入京勤王。這些都是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使的招,我也怕蘇家留下個叛國的罪名。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做好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孩兒明白,孩兒一定為蘇家的長盛不衰而努力。」蘇劍豪若有所悟,斬釘截鐵地說。

「好、好!」蘇方志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著,他又厲色的對蘇劍龍和蘇劍虎喝道:「以後你們別再給我惹禍,做事之前要多用大腦,有什麼不懂要多問劍豪。以後你們要輔助劍豪,為蘇家的大業盡心盡力。」

「是,父親!」蘇劍龍和蘇劍虎唯唯諾諾地應了。

蘇劍豪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處理葉歆受傷這件事?」

「為今之計,只有我親自帶著那兩個小畜牲去葉家陪罪,希望能化解兩家的恩怨。另外,我還會把他們降為參將,以示我公平持正。」

蘇方志又道:「劍豪,別再去招惹冰家那女孩,免得再生事端。大丈夫何患無妻,別為了一個女人坐失大好的人生。另外,學堂不必去了,在家準備府試,只要你能高中榜首,人們自然就會忘了發生的事,我們蘇家的聲望也會回升。」

「我哪裏還有臉去見她,她已經對我恨之入骨了。」蘇劍豪暗自神傷,苦笑著答應了。

顏蓉心疼兒子,連忙插口道:「好了,別說了,先把龍兒和虎兒扶下去上藥,別誤了。」

蘇方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哼了一聲,道:「起來吧!下次再犯,絕不輕饒。」


日薄西山,淡淡金光染上了雲霞,夕陽的餘暉仍傳送絲絲暖意。

然而,葉家彷彿籠罩在陰霾之下,屋內愁雲密布。突如其來的慘禍使每個人的心情都跌到了谷底。即使屋外的陽光是如何的溫暖,也無法減少冰葉兩家諸人心中的冷意。

葉歆的房中,冰離和青竹道人正緊張地為葉歆進行治療。葉歆雙目呆滯,躺在床上任由冰離和青竹道人聯手為他療傷。雙手手腕的血已經被止住了,雪白的肌膚上露出深深的傷口,煞是嚇人。

冰離先用十數枚銀針控制著小臂的經絡血脈,再將砍斷的手筋兩頭相接,以銀針固定位置。

之後,青竹道人施出道力,操縱著一條像絲般纖細的青絲藤伸入傷口,纏繞著手筋斷處,緊緊地將手筋連接在一起,青絲藤的另一頭則繞在青竹道人的手上。

他利用了葉歆製藥的原理,將藥力一點點注入青絲藤,再透過青絲藤將藥力慢慢地注入手筋,從而刺激手筋以及附近皮肉的生長。

但他們知道,這方法最多只能使手筋復原,卻無法確定是否能使手的功能也復原。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眾人都站在一旁看,宋錢看在眼中,心中大震,但臉上卻仍然保持著原來的神色,直到治療完畢,他才告辭。

冰柔留在房中陪著葉歆,其他諸人回到客廳。陶晶和田氏仍然抽噎著,不停地用手巾抹著眼淚。葉君行則老淚縱橫地坐在一邊,不停地哀聲嘆氣。

冰離憂心忡忡地沉聲道:「現在,我們所要面對的是兩個問題,首先是如何讓被砍斷的手筋連接起來。這一方面,經過暫時的治療,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只要利用針炙之術不斷治療,再加上道長繼續注入藥力,相信手筋會復原。第二個問題較為重要,更為棘手。當手筋長好後,手恐怕不能立即變回像以前那樣靈活。如何使手的功能復原才是問題的要點,否則即使手的傷好了,使不出力也是沒用。這方面,如果單以醫術治療,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方能使手的功能復原。希望道術可以幫助治療,縮短恢復的時間。」

青竹道人道:「歆兒之傷,需要經常為其注入藥力才行,最好的方法是他自己運用道術和醫術為自己療傷。我們雖然各善一術,但終究不如他瞭解兩者的共性,只有他自己才能完美的將兩者結合使用。但看他如此頹靡不振,只有先令他振作起來,才能有機會使手復原。」

「是啊!」冰離喟然長嘆:「對於一個才十五歲的人來說,遇上這種事實在不容易應付,肉體上的痛楚還是小事,精神上的打擊才是致命的,誰面對這種情況都會有低迷的情緒。如果他就此放棄,一生將不會有所作為。真希望他能很快就振作起來。」

陶晶道:「這事看來只有看柔兒的了,除了她,誰也沒有辦法讓歆兒振作起來。」

葉君行接口道:「我更擔心蘇家,這次蘇家因為此事而聲名受損,萬一惱羞成怒,我怕……」他對蘇家是既恨又懼,總不放心。

冰離道:「不會吧!蘇家的名聲一直都很好,在這西南之地更是威名赫赫,而且蘇爵爺又一向以仁義寬厚響譽天下。這次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又是他們理虧,我想他們不會這麼大膽再做出什麼事。」

葉君行嘆道:「希望如此。不過,官家之事難說,還是小心為上。」

「你的想法也有道理!」冰離沉思了一陣道:「是不是應該把他們暫時送出曉日城?」

青竹道人插口道:「不如這樣,你們兩家一起跟我上昌州雲錦山,一則可以讓歆兒專心養傷,山林的環境對他的傷勢有好處,二則可以避免與蘇家再發生新的衝突。」另有一層意思他沒說,他想藉這次機會讓葉歆入山專心修道,遠離世俗。

葉君徒和冰離對望了一眼,默然沉思。

靜了一陣,冰離開口說道:「我們在此住了幾十年,既未犯事,不必逃難似的遠遁他方。而且,我也不想離開我的醫館。不過你說的也對,讓歆兒上山養傷應該對他的傷勢有好處。我看還是讓歆兒和柔兒一起跟你入山,我們留下來,蘇家應該不會把我們怎麼樣。」

葉君行道:「是啊!我雖然老了,但還是惦記著學堂,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實在捨不得。況且就這麼一走,倒像是我們做錯了事似的。就讓我們長輩留下來,讓歆兒和柔兒一起入山吧!期待歆兒能儘快復原,我還希望他能參加秋天的府試。」

陶晶和田氏捨不得兒子女兒,但見丈夫決定留下,也不好多說,但臉上的不捨之情說明了一切。

冰離看在眼裏,寬慰道:「夫人、嫂子,不必太擔心他們,小鳥始終有展翅的一天,未來掌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我們能做的只是鼓勵他們。現在正是他們面對人生的好機會,度過了這一難關,他們才能真正的走入這個複雜的社會。」

見眾人都同意,青竹道人道:「既然這樣,讓他們儘快收拾一下,過幾天我們就可以起程了。」

田氏突然問道:「婚禮呢?還繼續嗎?」

「這--」眾人都拿不定主意,相互對望著。

田氏繼續道:「歆兒傷成這樣,怎麼拜堂啊?」

冰離道:「不如這樣,既然雙方家長都在,叫他們小倆口在這磕幾個頭,行過大禮就算了。這樣他們入山前也好有個名份,照顧起來也方便些。拜堂之事,等他們回來再說。」

陶晶道:「這也是好辦法,不過實在太委屈柔兒了。」

「沒什麼,只要歆兒的手能好就行了,以他的才能,柔兒會有風光的一天。」

「希望如此!」

冰離突然想起一事,憂慮道:「歆兒這次受傷,天心丹和玉蓉丸都無法繼續製作,玉蓉丹也就罷了,可這每月上貢的天心丹卻是個難題。若是突然停了……」

葉君行道:「不如這樣,把現有的天心丹一次都上貢,就說是山林高士年老體弱,無法繼續煉藥,所以不能進貢,我想不會有太大問題。」

「也只好這樣了。」


葉歆的房中。

接受完治療的葉歆靜靜地依在床頭。背後靠著大紅的鴛枕,身上蓋著繡有龍鳳的喜被,床頂掛著鮮紅的雲帳,不遠處的台上還有一對紅燭。

然而,葉歆的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越發蒼白,與屋內主色調相比,顯得很不相稱。他呆呆地看著床頂的紅帳,一聲不響。

葉歆那對受傷的手平放在身側,經過青竹道人和冰離的處理,手腕的傷口處被一條纖細如絲的青絲藤細密的纏繞著,原來深深的傷口已經被完全覆蓋了,看上去就像包著一塊青布,青絲藤的中間還插有幾根銀針。

冰柔坐在床頭,眼都不眨地看著葉歆,左手輕撫著葉歆的臉頰,雙眉緊鎖,淚水不住的向下淌,眼睛早已哭得又紅又腫。臉上的神情不斷地變換著,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哀愁悽愴。

為了三日後的婚禮,葉歆的房間已經被裝飾成新房,放置著各種婚禮用品。本來三天後,她將會成為這個房間的女主人,然而現在周圍的裝飾卻刺激得她止不住眼淚。

最令她擔心的是葉歆現在的樣子,從治療完,他就一句話也沒說。灰心落寞的神情顯而易見,這使她本已緊鎖的眉頭皺得更緊,她怕他就此一蹶不振,她怕他萬念俱灰,一時想不開幹出什麼傻事。但她不敢打擾葉歆,只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他。

葉歆突然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睜開眼睛,凝視著那對紅燭,緩緩地說道:「柔兒,不如我們取消婚約吧!」

冰柔愣住了,一聲不響地凝視著葉歆。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頓了。

窗外忽然刮起一陣風,吹得大樹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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