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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離] 淚眼渺渺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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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0:56:36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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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應該很討厭老是哭哭啼啼的小女人的
為什麼卻願意花那麼大的心神救活這個小婢女?
是想收了她當暖床的女人嗎?
就算他想,事情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這個死腦筋的小女人一心想跟著"前任主子"落跑
還極度畏懼男人接近,連牽牽小手也不行!
幸好她還知道"知恩圖報"這個道理
頻頻詢問如何償報他的救命之恩,
還說什麼都願意做——
嘿嘿嘿,他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其實他的要求也不多,
他只要她養壯了身子,
當他的新娘子,
跟著他一輩子,
再替他生幾個白白胖胖的乖孩子……

【出版日期】 2000-03-10
【出版社名稱】 禾揚
【書系及編號】真情小說 V225

《 本帖最後由 lovebaby99 於 2010-3-1 11:1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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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薰風 + 2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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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12:05 |只看該作者
  她情不自禁地跨爬上他的瘦腰上扭動著。「頊莆,頊莆……」

  「想要我嗎?」握住她的蛇腰阻止她,他嘴角掩不住氾濫的笑意。

  他很驚訝「烈女拆」能使得一向懦怯害羞的她,變得這樣的熱情如火。他壞心眼的想著,該在每日三餐裡都給她加上一味嗎?

  「嗯,要……要的……」恍若失神的眸子緊盯著他,渺渺不甚高興他阻止她的扭摩。

  幫助她脫下她的兜褲,他長指觸揉著她濕漉漉的幽秘花瓣,只見她有意識似的讓自己包裹住他修長的長指,本能地輕輕擺動起來。

  「頊莆……」體內按捺不住的騷動,此刻終於藉著他的勁指稍稍乎緩了些,但是卻又更勾動另一種更難捱的熱潮。

  「沒想到你能這麼樣的熱情……」他低頭吮著她胸前顫動的乳蕾,邊讓勁指深探淺淺地探進她。

  他扶住她軟膩的臀,抽出濕潤的長指,引來她一聲抱怨的呢喃。他輕聲地低笑著,隨即將她蜜源甬口接近自己的火炬,讓她把自己實實的包裹起來。

  她艷紅了一張粉臉,緊閉起水亮的大眼,憋住氣,緩緩地讓身體往下沉,直至覺得他完全充滿了自己,然後她才開始尋找自己的歡娛感觸。

  微微往上挺身,他讓自己更進入她幾分,突來的激情使她一陣昏眩,嬌吟聲不斷地逸出她的小嘴。

  「渺渺,你放鬆身子,再下來一些。」他咬緊白牙,握住她纖軟的細腰,輕拉她往下坐,引導著不熟悉這般激情的她。

  「我……我不行的。」她忽然間害怕地閉起雙眼低語。

  「你可以的。」他不再等候地緊捉著她的蛇腰,將她奮力往下拉,同時將自己往上衝頂,舞出她身上美妙的乳浪之舞,接連著的衝擊聲在花廳內響起。

  「啊,」快感經由他的頂觸,奔雷似的竄進她體內,她悶哦一聲,微扭著小腰往下使了點勁。

  「渺渺,跟著我動。」他喘息的教導她。

  「嗯!」漸漸增加的熟潮完全燒去她的矜持,促使她配合著他的擊頂壓下身子。

  他空出雙手握住渺渺顫晃的俏挺嫩乳,雙手拇指揉捻著櫻花般的乳蕊。而她抓緊他掐著自己雙乳的雙臂,借勁使大地移動自己的身了,上下摩揉著兩人最親密的地方。

  片刻之後,她嬌喘吁吁、氣力散盡的軟趴上他佈滿細汗的眉頭。「頊莆,我……我不行了。」

  「你真是沒用。」他既愛又憐地取笑她,接著便將仍是密嵌在自己身上的她托抱起來往繡床走去,準備好好為她散去體內「烈女拆」的殘存藥效。

  ***

  「好畦!杜渺渺,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房門被砰的一聲大力踹開,申屠老夫人怒氣沖沖的衝進申屠頊莆的房間,指著她的鼻子破門大嚷。

  申屠頊莆早在房門被踹破之前便拉過綿被密實的遮蓋住渺渺,大手摟著她笑看母親大人這回又耍出什麼樣的花招。

  「老……老夫人?」渺渺自棉被中微微露出一雙既羞又窘也疑惑的大眼,看著對自己怒目相向的申屠老夫人。

  「我冰清玉潔的乖兒子,被你蹂躪成殘花敗柳,這要我怎麼對得起申屠家的列祖列宗?嗚嗚嗚……我好命苦呀!」申屠老夫人唱作俱佳的哭喊起來,眼角還盡職地微微冒出一朵晶瑩剔透、閃閃發亮的淚花。

  「噗哧!」

  兔崽子冰清玉潔?被人蹂躪成殘花敗柳?跟在後頭的甲屠老爺子忍不住噴笑出聲,申屠老夫人惡狠狠的轉頭射出一記凶狠的目光,又轉過頭去面對渺渺嚎啕大哭。

  「我……他……老夫人……」渺渺被申屠老夫人嚇得結巴起來。

  「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賴?!你自己對我純潔如小白花般可愛的兒子做過什麼好事,你還敢不承認?有膽壞人名節,竟然沒膽承認?」申屠老夫人好凶、好狠的指控著。

  「純潔如小白花般可愛?」申屠頊莆為母親的措詞感到無比荒謬。

  渺渺雖然也覺得很好笑,可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實在是不好意思笑出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杜渺渺你這採花惡賊自己說,你是不是和我家甜美可人的兒子。發生了不可告人之事?」申屠老夫人也覺得自己的措詞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是戲都開鑼了,序幕也拉開了,再回頭去編劇本好像也來不及。

  「呃……是……是的。」渺渺其的不能否認,只好羞愧的紅著臉承認。

  「是不是你霸王硬上弓,把我可憐孱弱的兒子給睡去了?」申屠老夫人「捉姦在床」,好不快意啊!

  「天哪!老爹你也看不下去了吧?還不快點把你的老婆帶走?」申屠頊莆無力的乞求著父親。

  「兒子你閉嘴,有為娘的在這為你撐腰。你別怕這個淫徒惡賊!」申屠老夫人瞪了多嘴的兒子一眼。

  淫徒惡賊?

  申屠頊莆幾近要口吐白沫當場死去,他老娘這是在替他逼婚嗎?

  「杜渺渺,你還不快快從實招來!」申屠老夫人雙手擦腰,活脫脫就是個市場買五文蔥、殺十錢價的潑婦樣子。

  「我……霸王硬上弓?哦……呃……哎……嗯……應該……沒錯吧。」渺渺也非常希望能當場、立刻、及時、馬上昏死過去,但申屠老夫人說的也沒錯,昨晚的確是她對申屠頊莆霸王硬上弓的……

  「哼!總算肯說實話了。那你要怎麼賠償我們申屠家的損失?」申屠老夫人緊緊咬住渺渺的話尾。

  「賠償?損失?」渺渺迷濛著大眼,好生疑惑。

  「賠償申屠家名譽受創的損失,也就是對我寶貝兒子的清白和貞節負責呀!你可別吃干抹淨就想不認帳哦。萬一你大了肚子就跑了怎麼辦?那可是咱們申屠家的骨血耶。」申屠老夫人還是覺得彆扭,句裡詞間怪異得讓她渾身不舒服。

  「我……我會負責的。」渺渺好想一頭撞死。

  怎麼會輪到她說出這種話呢?

  「還算識相,沒逼我對你大刑伺候。說吧,你這採花賊想怎麼負責?」申屠老夫人伸手使勁捏了還在偷笑的申屠老爺子一把,警告他別礙事。

  「我會負起責任娶頊莆……哦,不是,是……是嫁……」渺渺窘得決要昏頭了,一點也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

  「我說娘親,如果你是來逼婚的,那就大可不必了,我們本來就決定今晚要拜堂成親的。」申屠頊莆對親娘自編、自演的瞥腳戲感到無比羞慚,忙要打斷她的戲癮,讓戲落幕。

  「不成,如果這回她又跑了,臭小子你怎麼辦?我可不想再看到你躲在棉被裡哭的醜樣子。」申屠老夫人大搖其頭。

  「現在有天、有地,我們這兩個高堂也自己跑來找你們了,洞房也不用另外再找,就馬上拜堂吧。」申屠老夫人說完,就拉著申屠老爺子端端正正的坐下,等人叩拜。

  「你們總也該讓我們穿件衣服吧?」申屠頊莆對母親的荒唐實在是萬分佩服。

  「不用了,棉被裡裡、隨便拜一拜就可以了,反正你們拜完堂馬上就要洞房,也省得穿穿脫脫的。快點啦,還在磨蹭些什麼?」申屠老夫人趕時間似的擺擺手催促著。

  申屠頊莆瞥了自己老爹一眼,看他也是點頭贊同親娘的歪主意,莫可奈何的用棉被裡抱住渺渺和自己下床跪下,朝門外的天、朝眼下的地、朝坐著的爹娘各磕了個頭,就算禮成了。

  渺渺糊里糊塗的就嫁給了申屠頊莆,整個情況詭異得讓她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好啦,這下親也成了、堂也拜了,你們愛怎麼洞房就去吧。」申屠老夫人旋風似的拉住申屠老爺子一轉身,就不見了身影。

  渺渺茫茫然地看著申屠頊莆。「頊莆……我們真的成親了嗎?」

  他好笑的看著她呆愣的可愛表情,啄吻了她一下。

  「當然。」

  ***

  「什麼?已經成親了?我們不是昨天才到鴆花島而已嗎?什麼時候拜的堂?新娘子的鳳冠霞帔呢?媒婆、喜娘呢?鑼鼓鎖吶呢?鴛鴦喜帳呢?男聘女禮呢?賓客呢?喜宴呢?你們至少也該在大門口放串鞭炮吧!」杜安失去控制的大喊大嚷。

  「舅少爺,就在今日的三更天時,少爺和少夫人已經拜過天地,也給老爺、夫人磕過頭了。」玉霞乖巧的改口稱杜安為舅少爺,微笑回答。

  香月和玉霞自小在鴆花島長大,當然明白申屠老爺子和老夫人行事的怪異,再天動地大的事兒,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三更天?雞未鳴、天沒亮,新人就磕頭拜堂?這是鴆花島的習俗嗎?」杜安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要鎮靜下來,雖然自己唯一的親愛姐姐,像被攔路的山寨大王搶去當押寨夫人一樣——不,搞不好有點良心的山寨頭子還會賞給新娘子一套搶來的鳳冠霞帔穿穿呢!

  「也……也算是鴆花島的習俗吧。」香月想想,只要老夫人高興,她們在端午節月時也邊賞月、邊吃月餅,所以……半夜裡成親,應該也算得上是種習俗。

  「我姐姐他們現在人呢?」杜安還是喊不出「姐夫」這兩個字。

  「老夫人說,少爺、少夫人正在過洞房花燭夜呢。」玉霞還是微笑溫婉地回答。

  「日正當中過洞房花燭夜?」不怕火氣大、流鼻血嗎?杜安心頭疑問著。

  「習俗,是習俗。」香月強忍住笑,皺顫的嘴角合都合不攏。

  「算了。那賓客呢?喜宴呢?申屠頊莆總是個堂堂島主,娶親總要大宴個幾天熱鬧一下吧。」杜安替姐姐覺得委屈,怎麼嫁得一點也不風光?而且還感覺是嫁得偷偷摸摸的呢?

  「應該會有,應該會有的……」其實玉霞也不敢確定,因為申屠頊莆的怪個性也沒少於父母幾分。

  「不是應該,是一定要有。」杜安好是光火,決定申屠頊莆沒給一個交代,就要他好看。雖然他目前也還不知道要怎麼讓他好看……

  ***

  因為杜安的堅持,申屠頊莆必須正式的和渺渺再拜一次堂,否則他就一輩子不肯承認他們的婚事,也一輩子不肯叫申屠頊莆一聲姐夫。

  申屠頊莆以渺渺為重,只要渺渺開心,要他每日和她拜堂,他也無所謂。

  可是渺渺卻覺得公公、婆婆不會願意再為這種兒女婚嫁的事情麻煩,所以她也只是軟言勸慰杜安,讓杜安真的氣得一個月以來,還不曾叫過申屠頊莆一聲姐夫。

  「渺渺,我想起來了,我已經替咱們的兒子或女兒和宮破雷的小孩訂了親事。」申屠頊莆親熱的摟著小妻子說道。

  「我們根本還沒有孩子,要指腹為婚,也要我先有了喜才是。你真是胡鬧。」渺渺笑他的孩子氣。

  「聽說於沁沁已經給宮破雷生了個娃兒,現在肚子裡也還懷了一個,但宮破雷捨得自己的妻子吃苦吃疼,我可捨不得,要你真壯得像頭小母牛時,我才能安心讓你懷個孩子。」他啄啄她如花瓣般粉嫩的小臉。

  「頊莆,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你是申屠家的單脈,咱們不早點生個孩子,婆婆會怪我不爭氣的。」婆婆雖然不說,但她知道其實公婆還是很想抱孫子的。

  「誰告訴你我是單脈的?」他輕笑問著。

  「你不是單脈?你還有其他手足?」她好訝異、好訝異,都成親一個月了,她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尚有其他的手足。

  「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我是申屠家裡五個孩子,處在中間的那一個。」他撫撫她因呆愣而微張的小嘴。

  「都沒有人告訴過我你有兄弟姐妹呀!他們怎麼都不住鴆花島,連你成親也沒來祝賀?」她好無辜,一不小心就當上了申屠家最不盡責的媳婦兒。

  「他們有自己的事要忙,過年過節也不一定回來。我是猜拳猜輸了,才留在島上當鴆花島主。申屠家的人都覺得成親是件小事,知道其他人都各自過得好就好了。」他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答。

  「頊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別生氣好嗎?」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大眼,看著俊挺的夫婿。

  「嗯。」他好奇又可愛的小妻子,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

  「他們……他們的性子,和公公、婆婆像不像?」她簡直是擔心死了。有對讓人頭皮發麻的公婆就夠她受得了,若是再來幾個申屠怪人……噢!老天爺哪!

  「你說呢?」他只是咧開唇角壞壞地笑,一點都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好可怕!

  她還能怎麼說?申屠頊莆是申屠家居中的孩子脾性就已經怪得讓人膽戰心驚……

  渺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想到婆婆每天都會對鴆花島的奴僕們嚷嚷,說她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不顧申屠頊莆的抵死哭喊,強佔了他冰清玉潔的身子,還不肯負起責任,想始亂終棄的隨著歐陽珠兒私奔逃回歐陽家。是婆婆正氣凜然地拿著九連環大刀,硬逼著她和申屠頊莆拜堂成親,擔負起女人應擔的責任……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但看見她時,還是忍不住要竊笑幾聲,有時候香月和玉霞還會瞅著她瞧上一陣子,然後再噗笑出聲。

  這讓她每天都過得好羞、好羞……

  如果脾性像父母的申屠大伯、大姑、小叔、小姑圭回到鴆花島上,她……怎麼消受得了?

  ***

  「喂!申屠頊莆,放開我姐姐。」

  杜安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狠瞪著申屠頊莆。

  「阿安,要喊姐夫。」渺渺溫柔地笑著糾正弟弟。

  「只要他一天不廣招賓客,風風光光地把姐姐娶進門,我就一天不承認他是我的姐夫。」杜安很是執拗。

  這個申屠頊莆當著他的面告訴申尾家的兩個老妖怪,要他們好好地「照顧」他,那兩隻老妖精還真是好生地「照顧」了他——一個在他洗澡時,把澡房的門板全拆了還吆喝鴆花島的婢女、大嬸來欣賞;一個趁他睡覺時,把赤亮亮的幾十隻北地毒蠍子全塞進他的褲檔裡,還點住他的啞穴,不許他出聲求救。

  他倆每日的花招、詭計都還沒重複過,而且還要鴆花島的眾管事們搬來幾籮筐的帳冊,要他謄核審算。

  日日夜夜的勞心勞力。一個月下來,他狠狠地憔悴許多。就連當下,他的頭髮還讓那老妖婆用某種不知名的花根草汁染得紅紅、綠綠的,而肩胛骨昨天被老妖怪卸卸、裝裝十幾回,兩臂也還沒法抬過肩頭哩。他又捨不得姐姐擔心,只得說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這怎麼能不讓他恨死申屠一家老小呢?

  「阿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硬脾氣了?」渺渺看著弟弟說是不小心躺在草地上睡著,沾到花汁變成紅紅、綠綠的頭髮。

  申屠頊莆瞥瞥杜安疲憊不堪的臉,再抬頭望望天空。嗯,天氣其是不錯,難怪他心情如此這般的好,好到他想不顧一切的縱聲狂笑。

  倏地,不知道由何處飄來幾條像鬼魅一樣的人影。

  「我們回來啦!喂,被女人睡去的申屠三少爺,還不快來跪著迎接我們。」

  「申屠頊莆,聽說你被霸王硬上弓啦?裡是好事一樁,恭喜,恭喜!」

  「我說申屠三公子,叫你睡覺要關窗你就是不聽,這下子被採花大盜給『踩』得稀巴爛了吧。」

  「三哥哥……嘻嘻嘻……」

  「兔崽子們,沒事兒跑回來做啥?是回來看你們申屠三少被小媳婦兒欺負得不成人形的模樣嗎?回來也不知道要先來拜見你們老爹,就只知道要趕著看熱鬧,嗟!真是白養了你們這一群兔崽子。」

  「孩子們,娘偷偷跟你們說呀,那個臭小子被渺渺那淫賊——哦,不是,是被他的媳婦兒欺凌,每天都哭得好大聲呀,嚇得雞捨的母雞,已經有一段時日都不肯下蛋了。而那個淫——不,是渺渺啦,還死都不肯負責任哩,是你們偉大的娘親手握大刀,才讓那個淫徒伏首……」

  渺渺癱軟了膝頭靠在夫婿身上,一張粉臉又白義紅、又紅又白,因為她的極端噩夢,已經全部竄到現實中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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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11:27 |只看該作者
  申屠項莆自是瞭解杜安言中之意,「正室。」

  「侍寢婢妾?」杜安神色不變地追問。

  「永遠不會有。」申屠頊莆堅定的說。

  「好。」杜安以杜家唯一的男丁身份答應。「但是我有個條件。」

  「說。」

  「阿安……」渺渺有些不安,希望弟弟不會刁難心上人。

  「姐姐你擔心什麼,我會害了你嗎?」杜安失笑的看看姐姐,接著面向申屠頊莆,「你們拜堂成親前,你不許再對我姐姐有任何逾矩的舉動。」

  申屠頊莆微愣了一下,他實在很難保證做到這一點,但為了順利娶回渺渺,他仍是硬著頭皮回答:「可以。」

第九章   

  「小表弟,你這未來小舅子還真是難搞的很哩,瞧他年紀小小,卻精得像只千年老狐一樣。擺平了個歐陽珠兒,卻換來了個小杜安,如果你敢虧待你那小媳婦兒。看來你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嘍。」楊赳鷹有趣的看著因為渺渺讓杜安安排到另外一間客房住下,而悶悶不樂的申屠頊莆。

  「我斷不可能虧待渺渺,而杜安上了鴆花島後,也不會再有閒工夫來管我和渺渺的閒事。」申屠頊莆腦海裡已經思量好怎麼安排杜安未來忙碌的生活。

  「怎麼說?」楊赳鷹對鬼靈精似的杜安上鴆花島後會有什麼際遇,也很是感興趣。

  「杜安是個經商的好材料,根骨也不差,腦袋更是靈光得不會讓我家那兩個老妖怪感到無聊。」申屠頊莆眼神邪惡的笑著回答。

  「經營鴆花島的產業?跟著姨父姨母學武、習毒?小表弟你真是狠!」楊赳鷹當然知道鴆花島的產業有多龐大,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姨父、姨母整人的招數有多詭異——對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毒手的人,對別人生的兒子還會客氣什麼?

  「你說,那可愛的小杜安幾年之後才能有機會躺在床上,好好睡他一覺?」申屠項莆越想越開心,竟然咧嘴大笑起來。

  「少則三、五年,多則……幾十年吧。你夠毒、夠狠,小杜安整你一時,你卻要整他一輩子。」楊赳鷹心中開始同情起可憐的小杜安了,可是他也緊跟著壞心眼的哈哈大笑。

  ***

  「頊莆,我和阿安都知道弟弟妹妹葬在哪裡,但是我們爹、娘的屍骨就……」渺渺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聽說被迫債的打手砍死在水溝裡親爹的屍骸,以及不知道病逝在哪裡的母親遺體。

  「你爹的遺骨我已經讓人找到,但是你娘的屍骨就真的找不著了,只找著她最後曾戴過的一支珠花。」申屠項莆摟著渺渺的細肩安慰她。

  申屠家的神通廣大,沒有人能夠懷疑。

  渺渺的親爹據說後來被他們一位好心的街坊抬到山裡挖個坑埋了,可是找到時,卻已經被野狗拖出來啃得只剩根左大腿骨。而渺渺的親娘留在妓院的首飾,也讓鴇母變賣得僅剩支不甚值錢的木製髮釵。

  不過,經過多年後,要重修衣冠墓塚,這些也足夠了。

  「頊莆,謝謝你!謝謝你……」渺渺明白申屠頊莆一定花費了許多心力,才能找到父親的遺骨和母親的遺物。

  「說什麼謝,咱們就要成為夫妻,故去的兩位老人家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他撫撫她的秀髮,用手指抹去她頰上的淚珠。

  「頊莆,我們什麼時候起程,回我和阿安的家鄉呢?」她吸吸鼻子,眼中有著迫不及待。

  「你和杜安都才大病初癒,該好好調養些日子再說。」他不贊同的盯著她仍略顯蒼白的小臉。

  「我是不礙事的,但阿安真的是該好好休養……」她雖然急著回鄉給父母弟妹修墳,可是她更擔心弟弟杜安的身體。

  「你……唉!還是只知道先掛念其他的人。」他無奈的搖頭。但是,只要能讓她多休養幾日再出發,其他的地也不會那麼在意了。

  「咳!」

  槓安發出警告的低咳,睨著申屠頊莆擱放在渺渺細腰上的大手。

  申屠頊莆恨恨地回瞪了杜安一眼,才轉頭柔聲對渺渺說:「覺得悶就讓玉霞喚我進車裡陪你,累了也叫香月要馬車停下來休息,知道嗎?」

  「好的。」渺渺甜甜的對申屠頊莆一笑,為他的溫柔舉動感到好窩心。

  申屠頊莆在要起程到渺渺家鄉前,便讓香月、玉霞來服侍以及保護渺渺。玉霞和香月收到命令後,便連夜施展輕功趕來與他們會合。

  杜安發現鴆花島兩位粉嫩嫩的婢女姐姐竟然有那麼高深的武功,不免覺得驚訝,可是想到她們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瘦弱的姐姐,又覺得無比安心。他也不得不佩服申屠頊莆對姐姐無微不至的呵護。

  「姐姐,我扶你上車吧。」杜安一屁股擠開申屠頊莆,拉起姐姐的手扶著她登上寬敞的馬車。

  這輛四馬配轡的馬車,外表雖然方正樸實,卻是要使車廂內部有更寬闊的使用空間所特別設計的。而且車廂一根鉚針都沒用上,每一塊木頭皆是那麼精巧,木塊與木塊之間又配合得那麼佳妙,就像一件非常完美的工藝品。

  車廂寬大得即使幾個壯漢待在裡面,也不會覺得擁擠。四周襯著厚厚的軟墊,暗櫃裡放滿蜜餞點心、針褚繡布、書冊、暖被、軟枕……一應俱全,申屠頊莆實在是用足了心。

  玉霞和香月扭皺粉臉強忍著笑,偷偷瞄了申屠頊莆臭著的俊臉一眼後,也隨著渺渺登上馬東。香月擅御乘之術,所以由她來執韁駕車,玉霞則掀開純白色的厚簾進到素雅的木雕車廂裡,解意的陪侍著渺渺。

  「起程吧。」杜安跨上一匹駿馬後說道。

  申屠頊莆歎了口自從杜安出現後,不知道已經出現幾次的悶氣後,也俐落地上馬。

  「做一名殺手,就不能出名,出名就不是好手。」

  申屠頊莆微笑而冷淡的接著說:「而且不能除了有聲名,也不能有家庭、地位、子女、朋友。關於這點,我是能大方的幫你全都做到。你想先失去哪樣?父母?親戚?朋友?妻妾?子女?還是乾脆今日之內全都沒有?」

  剛剛才大聲報上地是山西虎門堂,第一殺手鬼見愁大名的攔路殺手王霸刀,聽了申屠頊莆的一番話,寒意不禁爬上了背脊,握著九環大力的手也開始汗濕。

  王霸刀是奉了虎門堂堂主的命含,帶著五個師弟,要來一刀宰了申屠頊莆。本來他以為這回的任務像吃大餅一樣容易,現在看起來,卻像要他一口生吞下只大鐵鍋那麼難。堂主說等他達成任務,就讓他當上副堂主,看來他是沒那個命了。可是空手回去是死,現在放手一搏也是死,既然如此,那當然是要和申屠頊莆咬牙上一。

  「香月妹妹,是什麼事停下車來呢?是該讓馬兒們休息了嗎?」渺渺素手掀開車帳,疑惑地問道。

  「渺渺,進車廂去。」

  「姐姐,回車裡去。」

  申屠頊莆和杜安同時向渺渺發聲,更是讓渺渺好生疑惑的想走下馬車一看究竟。

  「玉霞,上車。」申屠頊莆略微飄身輕推渺渺的身子進車廂,將自己騎乘的雪白駿馬留給玉霞,然後便在車廂裡開口:「香月,駕車。」

  香月明白申屠頊莆要渺渺避開血腥的意思,便揚起韁繩策動馬車離開。

  玉霞當然更是瞭解申屠頊莆的心思,她轉頭對杜安笑著說:「杜少爺,你也跟著馬車先離開吧。」

  杜安不平的皺眉,「他就留下你一個姑娘家來面對這些餓狼?」

  玉霞聞言更是燦笑如花,「杜少爺,留下我一個都嫌太多了呢!」

  「你們在做什麼?!人都跑了,還不追上去!」王霸刀回過神對自己:五個師弟大喊。

  「呵呵,不用追,我們家少爺今天心情好,沒要姑娘我拿下你們的狗命,如果你們乖乖地不掙扎,只要各自留下你們一隻胳臂和一條腿就可以了。」玉霞嬌笑得好生美麗,眼神中卻湧現刺骨的殺機。

  「放你奶奶的王八羔子烏龜屁!」王霸刀氣得氣張黑臉都發紫了。「師弟們,咱們先宰了那個發愣的小子,再剝光這臭娘們的衣服讓大伙樂和樂和,看她還敢不敢囂張!」

  玉霞惋惜地輕輕歎了口氣,「杜少爺你先站遠點,玉霞生性比較粗魯些,可能會弄髒你的衣服。」

  杜安還來不及出聲。就見玉霞飛身向前,也不用刀也不使劍,便用雙手活生生地扭斷王霸刀的,一隻右臂,隨意丟棄在地上。

  「因為你們不肯乖乖聽話,所以要再多留下一顆眼珠子了哦。」鮮血濺滿她的小臉和衣襟,她也沒分神去擦拭,此時的玉霞看起來就像從地獄來的夜叉惡鬼一樣。是那麼的猙獰。

  鴆花島上的人都不太喜歡使用兵刃,也不隨身攜佩武器、所以一般武功不高驚覺不出他們掩蓋後殺氣的人士,也很難知道他們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物惡鬼。

  縱使杜安再鎮靜、膽子再大,也要被眼前的一幕給嚇白了臉。

  折斷越多只手臂,踹斷越多條腿,玉霞臉上的表情就更接近魔窟來的惡電。末了,她還鬆鬆蔥白十指的關節,準備要動手挖出大漢們的眼珠子了。

  杜安現在切切實實的明白,為什麼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沒有人敢去討伐或惹惱鴆花島上的任何一個人,就算是個瞧起來弱不禁風的婢女也不敢。

  因為一般人不去犯他們,都還能相安無事各過各的日子;若是主動去招惹他們,就像是自己走進煉獄大門一樣的恐怖。

  ***

  「咱們怎麼不等阿安和玉霞姐姐就上路了呢?」渺渺見申屠頊莆進車廂陪伴,當然很是高興,可是撇下杜安和玉霞先行離開,就令她感到困惑了。

  「杜安和玉霞繞道去買點東西,馬上就會來和我們會合。」申屠頊莆一派和煦的回答,心中卻暗忖杜安那小傢伙現在怕要讓玉霞殺人時的醜樣子嚇壞了。

  能作弄難纏的未來小舅子,讓他心情大好。他壞心的想著,下次再有這種攔路麻煩時就叫香月帶杜安去,香月殺起人來才更是精彩哩!

  「頊莆,你在想什麼?看起來好開心哩。」渺渺見他一臉欣喜,好奇地問著。

  「好不容易甩掉杜安那個大包袱,能單獨和你在一起,當然開心。」他話鋒一轉,卻也是說了實話。

  「怎麼那麼說阿安啦!阿安也是為了我的名譽著想嘛。」她愛嬌的嗔道。

  「那你怎麼都不顧及我的名譽,快點嫁給我?」他賴皮地摟住她,開始打情罵俏。

  「總要回鴆花島再說嘛,也得讓申屠老爺和申屠老夫人替我們主婚才是。」她笑著提醒他是有父母的人。

  「你錯了。他們一定巴不得我們

  在外面隨便拜堂成親算了,就不用回去麻煩他們兩位老人家。」他篤定地說道。

  「胡說!做父母的哪能容自己兒子的婚事這般草率?」她不信地嘎斥。

  「嘻嘻,等回鴆花島你就會明白了。」他湊上唇就想吻她。

  一雙小手抵住他的唇,卻讓他在掌心烙下濕吻,一陣酸麻的感覺,由她的手心竄到後頸。「香月妹妹在外面會知道的,好羞人,別這樣啦……」

  申屠頊莆突然玩心大起的朝馬車外大喊:「香月,你聽到了些什麼嗎?」

  「回少爺的話,香月在車廂外面什麼都聽不到,也一點都不知道少爺和小姐都是在做什麼羞人的事,請少爺和小姐可以放心的繼續做羞人的事。」香月忍不住笑意的聲音清楚的由駕車座傳來。

  「噢!天哪!頊莆、香月妹妹,你們倆真是討厭!」渺渺窘得紅透了小臉,嬌瞪了申屠頊莆一眼。

  ***

  天色將暗之時,香月將馬車駛入途中的一間客棧投宿,因為她知道申屠頊莆萬不可能捨得讓渺渺露宿郊野。

  服侍渺渺人裕洗去一身疲憊後,香月正想走出房門去傳備晚膳,便見申屠頊莆已經端坐在花廳的椅子上,還示意要她噤聲,她便掩著嘴笑著離去。

  「香月妹妹,你餓了嗎?咱們一起用膳好嗎?」渺渺微微低著頭,將寢衣的衣帶繫上,再轉頭要看向香月。

  「我陪你用膳就不好嗎?」申屠頊莆笑道,已經貼站在她的身後。

  「頊莆!香月妹妹呢?你快出去,等等讓阿安知道了,他要不高興的。」

  「就只怕杜安不高興?你都不怕我也會不高興嗎?」他抿抿唇,微微蹙起劍眉。

  「你有時候還其像個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愛和阿安鬥氣。也不想想你長了他那麼多歲哩。」她搖頭低笑。

  「哼!」他還真的氣皺了一張娃娃臉。

  「還生氣?不是要用膳了嗎?我搭件衣服去讓香月妹妹送晚膳進來。」她笑著拿起外衫就要穿上。

  「別忙,先讓我袍抱你。」拉住她的小手,他摟住她往床帳走。

  「不行,你答應過阿安的,別亂來。」她只住他的大手,紅著臉拒絕。

  「杜安現在又不在!好多天沒抱你了,我好想你。」他眼中閃現出異樣的光彩。

  「不要,你自己答應過的事情,不能隨便失信。」渺渺嘟起小嘴嚷著。

  「渺渺,你……」抱著她的雙手緊了幾分,他有些惱怒了。

  「不管,我餓了,你要讓我好好地吃一頓才成。」她撒嬌的笑著討好他。

  「我也餓了,很餓,非常的餓!」他眼裡的意思明白的宣告著,他想吞下的食物,現在就在他懷裡。

  「頊莆,拜託嘛……」她又甜又軟的嗓音低低地響起。

  即刻、馬上、當下,他就知道自己輸了。無可奈何的重歎了口氣,他斜瞪了她一眼,總算鬆開手臂說道:「穿好衣服去開門吧。香月現在就雙手端著晚膳,站在門外偷聽咱們說話呢。」

  ***

  自從打理好自己的玉霞和白著臉的杜安,與渺渺他們會合之後,杜安的胃口一直都很不好。這其間的原因,只有渺渺一個人不知道,而杜安當然也不會碎嘴的去告訴她。

  只是杜安開始更討厭申屠頊莆,每次他看著他笑得賊兮兮的樣子,好似是在替他哀悼往後日子的難捱一樣。而玉霞曾經私底下告訴他一件讓他更震驚的事情——臉圓得像可愛紅蘋果的香月,殺起人來的手段比她更粗魯數倍。

  因為香月喜歡當著敵人的面前,用手指挖出敵人的心臟給他自己看,再不痛不快的讓他嚥氣。換句話說,香月異常享受殺人時的快感和樂趣。

  「你們到底是些什麼惡鬼?!」騎著馬的杜安,以渺渺聽不到的音量低聲吼著。

  香月和玉霞功力深厚,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她們只是低著頭,無聲地竊笑著。

  「怕了嗎?」申屠頊莆漾著笑,和善可親的像個鄰家大哥哥一樣。

  「如果敢傷了我姐姐一根頭髮,我就是再不濟,也要和你們命!」杜安恨恨的說。

  申屠頊莆收起笑容正色看著杜安。「我也可以告訴你,就算你是渺渺的血親弟弟,但是你若使她傷心的掉下半滴淚,你就別想身上能再有一塊完整的骨頭。」

  杜安臉上並沒有懼色,他只是看著申屠頊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彼此。」

  申屠頊莆心中吁了口氣,因為杜安這難纏的小舅子總算是開始把他當成一家人了,而這會讓渺渺能更安心的嫁給他。

  ***

  新砌好的兩座大墳兩座小墳,讓杜家姐弟抱著墓碑痛哭失聲。逝者已矣,縱有再大的不是,終

  是自己的親生爹娘:再深的怨懟,也都隨著黃土埋在地底下。

  「渺渺,別這麼哭,會傷了身體的。」申屠頊莆拉起渺渺哭得發軟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拿著手中替她揩淚。

  玉霞和香月也掏出手絹,替杜安擦擦他滿臉的淚涕。「杜少爺,你再這樣哭下去,渺渺小姐也會跟著止不住淚的。你們這樣哭,怕會哭虛了身子哪。」

  杜安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半大孩子,吸著鼻子,仍是流淚。「姐姐……別哭了,爹娘和弟弟、妹妹,都在看著呢……」

  「嗯……不哭,不哭……」渺渺說是不哭,卻又滑下一大串淚水。

  「爹、娘、阿蒿、阿平,姐姐要嫁人了……」杜安瞥了申屠頊莆一眼,又轉頭向墓碑低語,「就是這位申屠公子要娶姐姐,阿安知道他會好好待姐姐的,請你們放心……」

  哭得亂七八糟的兩姐弟喃喃地不知道又對墓碑說了些什麼,申屠頊莆見他們越哭越發不可收拾,便向玉霞、香月使了個眼色,雙雙撫上他們的昏穴,讓他們昏睡了過去。

  「真是會哭,姐弟倆都是一個樣。」申屠頊莆無奈地搖搖頭,抱起渺渺就往馬車走去。

  香月和玉霞也苦笑地將杜安抱到樹蔭下,再回頭到墓地前收拾殘燭冥紙。

  ***

  渺渺和杜安心頭重擔一落下,便在馬車上一連睡睡、醒醒幾天,昏昏沉沉的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身在鴆花島。

  睜開大眼,渺渺驚覺自己竟然躺在泖風榭中屠頊莆房裡的大床上。

  「頊莆!」她驚喊一聲。

  「你總算是真的醒了。好多天沒聽見你的聲音,就瞧你和槓安像兩個活死人一樣會吃、會喝、會睡,卻一個字也不說。」申屠頊莆就坐在床頭,笑笑的俯看著她。

  「頊莆,我們什麼時候回到鴆花島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過去幾天裡的事。

  「才讓你們回來躺下,你就醒了。」她失神的那幾天,實在讓他擔心極了。

  「我……我們都還沒謝謝你,替我們修好了爹娘弟妹的墳。」她坐起身,小手拉拉他的衣角。

  「明日就成親是一家人了,別再說這些。」他看她扯著自己衣角的可愛模樣,摸摸她嫩白的小臉,溫柔的笑說。

  「明日?這麼快?」渺渺有點訝異的張大眼睛。她才剛重踏上鴆花島的土地而已——不對,她連腳還在床上,應該是說,還沒有踏上鴆花島才對。

  「快?我還嫌太慢呢。」申屠頊莆終於忍不住吻住她的粉菱小嘴,輕咬了她口。

  「唔……頊莆……」她也好久沒這般親近過他,情不白禁地將小手環上他的肩頭。

  繾綣的溫熱唇舌,濃情蜜意地交纏著,兩人都因這久遠了的熱情而氣喘吁吁。

  他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真不想放開你,可是再不放開你,咱們就要提早過明晚的洞房花燭夜了。」

  「你總是說些羞人的活。」她氣息不穩地靠著他嗔道。

  「我不只會說些讓你害羞的話,我還想做些讓你更害羞的事。」他壞壞地笑著,捏捏她的小手,又接著說:「把這參茶趁熱喝了。補點血色,好明兒個當我最漂亮的新娘,」

  渺渺羞答答的點點頭,乖順地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頊莆,這是什麼參呢?喝起來好甜哦,比桂花蜜糖還甜呢,」她伸出粉嫩嫩的小舌舔舔唇上的茶漬,覺得那滋味比任何鮮果蜜釀,都還來香甜數倍。

  「甜的?」申屠頊莆大驚失色的拿起茶碗嗅了一嗅。「要命的老妖怪,又在搞什麼鬼!」

  「頊莆?怎麼了?」她很是不解的望著他發愣。

  「渺渺……該怎麼跟你說才好?唉……」他不知道該怒還是該樂,俊逸的臉龐竟然掛上為難的苦笑。

  「唔?」渺渺一雙大眼裡充滿了疑惑,還在等他的答案。

  「娘給你在參茶裡了藥了。」他憐惜地摸摸她的小臉蛋。

  「下藥?」她膛大眸子,腦筋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嗯……不是很好聽的一種藥名,叫『烈女拆』,是專給女人吃的……一種春藥。」這烈女拆吃了之後,就連那日日夜夜數著黃豆的十世烈女,也都會連滾帝爬地去拆了自己的貞節牌坊。

  「我……我會怎麼樣?」她開始緊張起來,額角也微微沁冒出汗珠。

  「我最心愛的渺渺……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他哭笑不得的端坐在椅子上,突然記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杜安曾要他答應,他和渺渺成親拜堂前,不許再對渺渺有任何逾矩的舉動。

  但是,如果是渺渺硬要對他有逾矩的舉動呢?思及此,他不禁開懷的笑了起來。

第十章  

  「頊莆……唔?」渺渺掩住小嘴,被自己突然發出的呢噥嗓音嚇了一跳。

  「你別怕,那藥不傷身、也不礙事的。」申屠頊莆強忍住抽搐的嘴角,因為他實在是很想放聲大笑。他說「烈女拆」那春藥不礙事,是因為他人剛好就在她身邊。

  「嗯……我怎麼……哦……」她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壓都壓不住地就自己呻吟出聲,而且她的腰際開始竄出陣陣酥軟酸麻。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僅是用充滿興味的眼光看著她,一點也沒有要主動靠近她的意思。

  她感覺渾身炙熱火燙,隆冬裡,竟然覺得比盛夏還來得躁熱。

  「頊莆,我怎麼辦?我好熱,快救救我……」

  「你會知道該怎麼辦的,我會教過你了。」他該去痛罵自己的母親一頓,還是去向母親叩頭稱謝?他實在是兩種行為都想去做。

  她終於忍無可忍的扯開自己的軟綢襟領,一張粉臉比三月天的春桃還紅、還艷,細軟的腰肢不由自主的擺動著。

  「頊莆……」

  「嗯?什麼事?」他鼓起萬分強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別向她撲去。

  她雙手抱住他的頭,將自己的胸部靠在他的頰邊磨蹭,這使得她獲得了短暫的舒緩。「好舒服……靠著你好舒服……」

  已經迷亂的她,開始扯開他的衣襟,動作粗魯得就像個流氓惡棍一樣,迫不及待地露出他的胸膛撫摸著他。漸漸的,只是手掌心接觸他平滑的皮膚已經讓她感到不耐,她索性撕扯開自己的繡衫,用她細緻又柔膩的胸乳去摩觸他堅實的胸脯,這使得兩人同時發出呻吟聲。

  「渺渺.你學得真好……」申屠項莆氣息紊亂的低笑著,輕抬起渺渺的螓首。啄吻住她的粉唇。

  「你還受得了嗎?」

  「受不了!受不了……我……我好想……」殘存的一絲矜持讓她說不出口想要些什麼。

  「那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為我寬衣。」他輕笑著,緊緊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陷入一片熱潮的渺渺遲疑地摸索著他剩餘的衣衫上的繫帶,卻聽見他突發的輕喘;因藥力和激情而火熱的一雙小手觸著他敞開衣衫的胸膛,拂過他堅硬的男性乳尖時,他也忍不住把手伸到她的胸前,揉著她柔軟的粉色乳端。

  情慾霎時襲擊著兩人,渺渺忍不住讓指尖往他腰際游移而下,輕扯著他的褲頭。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她隔著他的長褲碰觸到他最雄偉的男性,小手裡倏然勇猛充昂的感覺嚇得她想把手縮回,但被他用大掌按住,引導著她緩緩地撫慰著他。

  他不時傳出像是痛苦、又像喜悅的低吟,讓她鼓起勇氣想取悅他、也想取悅自己。顫顫地用一雙小手微微拉下他的褲頭,她蔥指握住他的男性,輕輕地套揉著他。

  「渺渺,你這妖精!你想害死我嗎?」他渾身僵硬地冒著熱汗。

  「頊莆,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很痛嗎?還是這樣會弄傷你?」渺渺慌亂又不知所措地低問。

  「哦……不……這樣很好,別停……」他顫抖地哀求她。

  她繼續緩緩地撫揉著他,覺得他這樣的巨大又堅硬,怎麼摸起來會像絲緞般光滑細緻又柔膩?而聽見他的粗吟聲,勾得她胸口一陣火花亂冒,不能自己的夾緊雙腿。

  「頊莆,我好難受……」兜褲之間的濡濕,害得她又羞又窘又難捱。

  「渺渺,你先停一停……我恐怕要比你更難受了……」他擔心自己就快要爆炸在她小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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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09:35 |只看該作者
  「姐姐,我明白了。天色還沒暗,我這就下山去。」

  杜安收起璧鐲便走出木屋下山。他的心裡也很難受,覺得自己好歹是杜家唯一的男丁,也是姐姐生活的依靠,現在竟然得靠姐姐將訂情之物拿去典當,好換來兩人一時的溫飽。

  離開歐陽家已經一個多月了,渺渺暗歎因為自己和杜安先後病下,回鄉的路像是怎麼也走不完。

  就算真回到家鄉又如何呢?修好弟妹的墳後,她和杜安又該何去何從?

  杜安能寫能算,不必擔心他會尋不著差事;而她雖然也能寫能算。但誰會肯要一個女子來管帳呢?看來還是得靠做點女工來貼補家用了。

  想著,她便順手拿起要讓杜安拿到城裡銹品行變賣的繡品,一針一線的細細縫繡著,這使她憶起曾經為申屠頊莆裁布、縫襖的幸福感覺。

  那在他衫子內襯繡上他名字時的甜蜜,和秘密躲在暗處一朵—朵小小芥花所散發出來的情意,還有以情感捻成繡線所縫製的鞋子、披風和襖子……

  恐怕那些情感、那些甜蜜,以及那些小芥花,早已經讓他扔到灶房裡燒掉了吧?

  幸福,好容易,也好難……

  ***

  「你這是做什麼?成天泡在酒缸裡醉生夢死,糟蹋自己,也糟蹋美酒嗎?」楊赳鷹瞪著自從月前衝進他的行館,就每日臭得像只從酒缸裡撈起來的醉貓一樣的表弟。

  「少囉唆!」申屠頊莆真恨自己喝不醉的體質,猛地又掄起一大壇烈酒往嘴裡倒去;

  申屠頊莆向來梳理得一絲小苟的鬢髮,現在亂得像團未捆整的稻草,青髭雜亂地爬滿他的俊臉;月牙山的長衫沾滿了酒漬、髒得就快看不出來原本的絹色。

  他蹙得不喜歡答話、也不愛笑,只是每日埋著頭不停址灌酒。往日總像思慮著千百樁事情的精練銳利眼眸中,已換上黯淡以及渙散頹廢。

  恨惱的情緒像千百根蝕骨透心釘一樣,打進他的每根骨頭裡。他有多愛渺渺,心口就有多痛。

  「說你是呆頭鵝你還不相信。沒聽過情人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嗎?那個杜渺渺若不在意你?哪裡會吃那種莫名其妙的飛醋?」楊赳鷹搶過申屠頊莆手裡的酒罈子就往地上摔,還順道踢破屋子裡的每一個酒缸,頓時整間屋子就像被烈酒浸漬過的酵槽一樣。

  發揮御前鷹捕的問烘本事,好不容易拼拼湊湊、死逼活套,楊赳鷹這才問出申屠頊莆竟然只是因為這種芝麻綠豆大、情人之間的小小吵嘴事件頹廢,讓他氣得差點吐血,覺得好沒成就感。

  申屠頊莆忽然眼角閃過一抹精光,「真的?」

  「廢話什麼?你是酒喝多了,變成白癡了呀?」楊赳鷹討厭酒鬼,更討厭為情所苦的笨酒鬼。「要不她怎麼不去管路上的阿貓阿狗喜歡過誰,吃飽撐著跑來管你?」

  「我真是笨昏頭了!表哥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只呆頭鵝。」申屠頊莆豁然神智清朗得不像是喝了一屋子烈酒的人。

  「你醉瘋啦?竟然叫我表哥?我得去看看外面下的是不是紅雪、綠雪還是藍雪。」申屠頊莆二十幾年來從沒有喊過只早一個月出生的他一聲表哥,讓他嚇了一大跳。

  申屠頊莆開朗地笑笑,沒有回嘴。現在他的心情就像撥雲見日,好得不得了。

  「嗟!真是服了你,碰上個杜渺渺,腦筋就不知道該怎麼轉圈。難怪姨父、姨母老要擔心你那傻子會一輩子討不到媳婦兒。去好好洗個熱水澡,免得那個杜渺渺一見到你,就要被你的酒臭熏得昏死過去!」楊赳鷹實在是氣極了申屠頊莆,把那種小事悶在心裡一個月不肯說出來,害他浪費了一個月的美酒,也浪費了一個月來問供。

  申屠頊莆笑開了俊臉,從來沒看表兄這樣順眼過。不過他也同意在去找渺渺之前是該先好好洗個澡。免得嚇壞了心愛的俏佳人。

  ***

  申屠頊莆找不到、也聽不見有關渺渺的任何消息。她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離開歐陽家,而到她家鄉去的路,他來來回回走過了三、四趟,幾乎要將一路上的大大小小城鎮全翻了過來,但是仍然沒有渺渺的蹤影。鴆花島派出去的探子,也沒有傳來她曾經踏上鴆花島任何官道小徑的消息。

  這讓他急得快要崩潰……那天,他為什麼要揮開她想抱住他的那一雙小手?

  ***

  申屠頊莆看著掌心裡的雪脂璧鐲呆愣了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是鴆花島在這城裡一間當鋪的管事,發現有個年輕人拿來典當之後,馬上給他送來楊赳鷹的行館。

  「他人呢?」申屠頊莆不敢相信這璧鐲會有離開渺渺手腕的一天,心中迅速湧起千百種情形。渺渺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是個男人拿出這壁鐲來典當?

  「回公子的話,在門外候著呢!」當鋪管事低頭恭恭敬敬的回答。

  「讓他進來。」申屠頊莆緊緊的握住璧鐲,希望還能借此感受到渺渺身上的餘溫。

  抬起頭望向來人,申屠頊莆不禁張大眼,「杜安!」

  看見廳上一身月牙白衫、異常俊美斯文的男子,杜安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他,當然也不會認識他。

  他心底納悶得緊,他不過是去典當壁鐲,那當鋪老闆卻像嚇得要把眼珠子掉在地上一樣,連拉帶扯的把他拉到這個地方來。

  但是申屠頊莆卻認得杜安,因為那天在小樓旁的枝埡上,他就已經把杜安從頭到腳看得一清二楚。看見杜安出現,這使得他非常興奮?因為這表示渺渺就在附近。

  「渺渺在哪裡?」申屠頊莆一顆心簡直就要從喉頭跳出來。

  杜安仍然不開口,聽見對方一開口便是詢問姐姐在哪裡,他當下已經明白眼前的男子是誰。

  申屠頊莆見杜安冷淡的眼神。明白他已經知道他是誰。暗忖這小舅子腦袋瓜子還真是靈巧得驚人。

  「我是來當璧鐲的。」杜安總算冷冷的開了口。

  「好,你開個價。」申屠頊莆知道要擺平這未來的小舅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他擺不平杜安,就見不到渺渺。

  「三十貫弔錢,」杜安的情緒其實很激動,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什麼?!三十貫弔錢?」申屠頊莆驚愕的大喊。就算三十座華樓也換不到的雪脂壁鐲,杜安竟然只要典當區區的三十貫弔錢?!

  「它就只值那麼多。」杜安惡狠狠的瞪著身形比他高大的申屠頊莆。他幾年來一直跟著歐陽家重金請來的武林高手偷學了些拳腳招式,他也清楚目前的自己是萬萬打不過申屠頊莆的,可是他一點都不懼怕。

  申屠頊莆苦澀得無話可說,因為他明白杜安是在責備他狠心的拋下渺渺,這使得聯繫他和渺渺的雪脂璧鐲,現在就只值三十貫弔錢而已。

  「她……她好嗎?」申屠頊莆歎了一口氣,把璧鐲貼身收放。

  「病死了。」杜安語不驚人死不休。

  申屠頊莆一張俊臉突然抽去血色,竟然開始發抖。他從來沒有發過抖,從出生後就沒有。

  「差一點……就病死了。」杜安深深地看了申屠頊莆一眼。

  「砰!」

  杜安的身子倏地高高飛離地面,直撞倒大廳矮幾上的骨瓷大花瓶、壓爛了木幾才停下來。

  「該死的混帳!」申屠頊莆朝杜安的左眼窩狠狠的揍了一拳,將他打飛了出去,還嫌不過癮,大步一跨單手抓起他的衣襟。又要揮下第二拳、第三拳……

  「打壞了這小子,你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你心裡掛著的那個渺渺丫頭嘍。」楊赳鷹雙臂環胸,倚靠在門框上涼涼開口。

  鬆開勁長的手指,申屠頊莆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想借此緩和下那股想要把杜安碎屍萬段的漫天怒火。

  「砰!」

  杜安用盡吃奶的勁,也回揍了申屠頊莆一拳。

  「哇!大姐夫打小舅子,小舅子也揍回去!」楊赳鷹樂得大笑。

  「誰才是該死的混帳?你自己清楚!」杜安隨手抓起摔爛的桌腳,又想猛打申屠頊莆一頓。

  「喂喂喂,杜家小兄弟,夠了!你是想讓你的姐姐守寡嗎?」楊赳鷹連忙抓住杜安的木棍——雖然他明知道申屠頊莆比蟑螂還硬命,任誰也打不死他。

  「哼!」杜安忿忿不平的悶哼。

  「我在想,現在你們兩人臉上都掛上一個黑眼圈,若讓那杜渺渺見著了,不知道她會有怎麼樣的表情?」楊赳鷹打趣的問。

  「唉!又要哭了。」

  杜安和申屠頊莆異口同聲的回答,兩人相視一眼,又不約而同氣憤的轉開頭。

  ***

  渺渺真的又哭了。

  沒有人知道,她是因為看見他們兩個臉上的黑眼圈而哭,還是因為看見日夜思念的申屠頊莆才哭的。總之,她哭得淅瀝嘩啦、一塌糊塗。

  杜安看見姐姐的眼淚,總算是落下心中的一塊大石,因為他知道姐姐又敞開心門了。

  申屠頊莆看見渺渺的眼淚,卻是慌了手腳,想上前抱著她、安慰她,又害怕她仍在生氣。

  「姐姐……呃,我下山去拿些東西。」杜安睨了申屠頊莆一眼,歎了口氣,就要轉頭走出小木屋,打算再到楊赳鷹的行館裡去大吃一頓、大睡一場。反正他篤定申屠頊莆不會再對姐姐說一句重話,甚至還可憐他光是要姐姐止住眼淚,就得花上一番功夫。

  「阿安,你別走呀!你還沒上藥……」渺渺忙扯住弟弟,她實在有點害怕和申屠頊莆獨處。

  「楊捕頭那裡會有傷藥的。姐姐,你和他……好好談談吧。」杜安警告似的瞪著還在發呆的申屠頊莆,氣他怎麼笨得不懂把握他好意製造的機會。

  「阿安……」渺渺不敢回頭去看申屠頊莆,又拉不住已經推門離去的弟弟。

  小木屋內安靜得連根繡花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渺渺一直不敢回頭,申屠頊莆也沒有說話。

  「怎麼離開歐陽家後沒鴆花島去找我?」申屠頊莆刻意放緩語氣,小心翼翼的先開了口。

  「我……我害怕。」渺渺緊盯著門板上的年輪木旋,像是出了神。

  「害怕什麼?」一旦開了口,再要談話,好像就不是那麼困難了。

  「我害怕你還在生氣……」淚水又落至她早已淚濕的衣領。

  「我是生氣。」他突然由背後抱住她,手勁輕緩的像是怕捏碎了她一樣。

  渺渺為了讓她懷念不已的體溫顫抖了一下。

  「我氣我自己,怎麼捨得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手裡的感覺告訴他,她身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肉又不冀而飛了。

  渺渺猛然轉過身,死命的抱住申屠頊莆。她好害怕他又要揮開她的手,十根手指使勁的抓住他,用力得恐怕都要扯下他一層皮肉來。

  「頊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會胡亂說話了,對不起……」她不顧矜待的放聲大哭,在腦中說過千萬遍道歉的話,現在對著他,再說一遍。

  申屠頊莆讓渺渺激動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也用力地摟住她。「你別哭,我沒生你的氣……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才對。」

  「頊莆,對不起,你不要丟下我,我再不會亂說話傷你的心了。」她慌亂的冒著熱淚,直直的盯著他。

  「你現在就是在亂說話!我怎麼會丟下你,我不該這麼久才找到你,讓你又冷又病的住在這種鬼地方,我真是該死!」他心疼得快要犯起心絞症,自責得都想把自己的頭打破,將貼在心口收妥的雪脂壁鐲拿出來,套進她細瘦的左腕,他雙掌緊緊合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別再取下來了,就當是我求你吧。」

  「項莆,你是說你原諒我了?」她又驚疑又期待,張大一雙水眸。雖然他左眼上掛了一圈瘀紫,但她依然覺得他俊美得不像話。

  「既然沒怪過你,還說什麼原不原諒?是我笨,竟然沒弄懂你是在吃醋哩。」他笑笑的舉起衣袖。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紅潮像火山爆發一樣,急速衝上她的粉臉,聽到他的話,她困窘得無地自容,可是她又不能否認,只好難為情的點點頭。

  「沒想到你除了愛哭之外,還是個小醋罈子。」

  他好愛她粉嫩嫩羞紅的小臉,這讓他想起她在他身下時,全身霞紅的像只熱煮透熟的蝦子,惹得他即刻慾火狂燃。可是這破爛木屋冷得刺骨,他實在不忍心在這裡剝光她的衣裙。

  「頊莆……」她噘起小嘴,難堪的低低呻吟了一聲。

  「老天爺!你現在不要用這種聲音喊我,我會受不了。」他痛苦的蹙緊劍眉,將早已火熱硬挺的下身抵住她柔軟的腹部,讓她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裡這麼冷,我怕你又要受寒。」

  他堅硬的身體使得渺渺的小臉更是透紅了幾分。但她仍是小聲說道:「我……我沒關係的。」

  申屠頊莆的眼眸瞬間染上飢餓了數十日的餓狼見到羔羊的目光。

  「我也覺得沒關係,因為我不會讓你有覺得冷的機會。」

  情人身上的體溫,永遠比任何烘爐還來得溫暖萬分。

  久逢的愛侶,熱情燃燒起來的速度,比什麼都來得迅速。

  申屠頊莆像是要將渺渺一口吞下腹一樣,火熱地吻咬她的小嘴,吮得她的小舌快要滴出糖蜜來,也讓她氣喘吁吁。

  其實嬌小的渺渺以往在承受申屠頊莆掠奪般的恩愛時,每每都是夾帶甜蜜和痛楚。甜蜜的是兩人之間難以言喻的濃愛和激情;痛楚的是,他的魁巨讓纖細的她一直都無法適應。

  血氣正熾的年紀,使得申屠頊莆對渺渺的需索,比任何無底絕淵還來得深。他貪婪的壓搾她的每一絲蜜意,也付出了他所有的濃情。

  渺渺也慢慢發覺,他的溫柔可以彌補一切的疼痛,可以撫去一切的不適,事後身子一整日的微微酸疼,更是無時無刻地提醒她之前兩人共享過的美妙。

  他吻著她的速度沒有減緩,反而一路滑向她衣襟敞開的胸脯。寒冷和激動使得她胸前的粉色頂端,不由自主的加深霞色而堅挺起來;他濡濕的唇舌卷吮著一方霞色,讓她細緻的雪膚顫滿雞皮疙瘩。

  申屠頊莆說得沒錯,渺渺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尤其當他扯開她的兜褲,伸舌探進她最秘密的花園時,她甚至熱得額際都冒出細汗來。

  她的嬌喊低吟、擺輾扭側的身子,勾得他魂魄都快飛了。就像以往每回一般,他急急地抬身衝進她的身體奮力擺動著,兩人身下單薄的床板,好似就快散了一樣吱嘎作響。

  「頊莆,我好想你……」她生命的缺口,又有了完整的充實感覺。

  「你不會瞭解我有多想你。你想我幾分,我就比你想我更想你千萬倍。」每說一個字,他就像要證明自己活中的其實性一樣,更用力地進入她。

  她又窄又緊的密密包裹住他,使他的雙眼佈滿血絲。完全貼合在一起,方能讓他確實的感覺到她其實的屬於他,不再是幾個月來驚夢中伸手一撈的幻影。

  好久了,距離上次兩人心貼心、身靠身,彷彿有幾輩子那麼長,再多的激情都好像滿足不了他們。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他們幾乎要融入對方身體中一樣的互相索求。

  熱滑而緊箍著的包裹感,逼使他渾身肌肉緊繃戰慄,直想用他的火炬磨平她體內每一處的神秘皺摺。他將自己的熱挺一再更推進她的身體裡時,還將她顫抖的小手拉至他身下,誘引著她撫觸兩人之間最大的不同。

  激烈的軀體撞擊聲,應合著她的嬌喊以及他的粗喘。他像是想用自己的身體劈裂她一樣,大掌掐扶舉高她的臀瓣,將自己勁瘦的臀部往她體內深處貫去。

  永無止盡、持續不斷的猛烈力道,讓渺渺無法承受地放聲尖叫,體內的壓迫感一直增長,逼得她不得不求饒。

  「不要了!頊莆,不要了!」她哭叫著。

  他咬緊牙一語不發,只是用更兇猛的撞擊來回答她。

  他強烈且長久的索求驚壞了渺渺,他完完全全的擊進她的身體,快要貫穿她身體的每一記力道,都讓她暈眩不已。

  加大腰身的擺動,他幾近完全退出再快速的進人,密集的衝撞著她細緻的柔軟,使得渺渺覺得自己就要讓蜜糖淹沒口鼻而死去一般,既痛苦又甜蜜。

  比先前任何一次都還兇猛的激情,將兩人撞飛上雲端。兩人的汗水融合在一起,木屋內只有濃重的鼻息聲和嬌喊聲……

  說實話,渺渺被申屠頊莆洪荒惡獸般的需求嚇壞了。

  不知道在第幾次熱愛後,她發現床板支柱真的被他搖裂了;他索性單手抱起她,用另一隻手劈斷所有的床柱,然後再摟著她臥進如今已貼在地上的床板繼續纏綿。

  雖然已從沉睡中清醒,但是渺渺仍閉著眼,全身酸軟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也不能動。離別以來所欠缺親熱的次數,恐怕都一次補足了。

  忽然她覺得不對勁,屋子裡好暖,棉褥墊毯也好軟……是她還在作夢嗎?破舊的小木屋怎麼可能會讓她有這種感受?她疑惑地緩緩睜開大眼,申屠頊莆仍是摟著她睡在身邊,可是眼前的景象卻完全出乎她的料想。

  床上掛著流蘇的帳子,鋪著錦緞的被褥;隔著床帳,她不知道他們是睡在炕上,還是房內燃了很多火盆,使她覺得暖和得不得了。光是蓋在他們身上的那床滑絲錦被,就不是一般市井富戶買得起的。

  這裡是哪裡?他們又怎麼會在這裡?

  「你醒了。睡得好嗎?」申屠頊莆笑開了臉,吻吻渺渺充滿因惑的小臉。

  「頊莆,這裡是哪裡?我們怎麼會睡在這床上?」她雖然疑惑,但是因為有他在身邊,所以一點兒也不驚慌。

  「這裡是鴆花島名下的一間客棧。怕你在木屋裡睡會凍著,我就把還在熟睡的你給抱到這裡來。」他微笑的看著她。

  「從山上到這裡來的途中,我竟然都沒有醒過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睡得那麼爛熟。

  他壞壞地邪笑,「是我把你累壞了……」

  「你別說了!」她羞靦的打斷他的話。

  「好好好,不說。起來吃點東西好嗎?」他捨不得再逗弄她,先起身披上外衫拉動喚人的繩鈴,要人送膳食進房。

  撐著酸軟的身子,勉強穿上他準備的衫裙,略略打理好長髮,她問起掛念的弟弟。「頊莆,我們就這麼下山了,你有讓人去通知阿安嗎?阿安現在還在楊捕頭的行館裡嗎?」

  「也不問我要帶你上哪去,就只曉得先問弟弟在哪裡。」他實在很討厭她總是先關心他人,就算是她嫡親弟弟也不行。

  「頊莆……那我們要去哪?」她還是很想知道杜安的下落,可是怕他又要生氣,只好改口。

  「去你的家鄉,給你父母弟妹修墳。」申屠頊莆沒好氣地開口,還在吃味她對他的不經心。

  「頊莆!」渺渺又驚又喜,沒想到他竟是如此體貼。她還以為他會立刻帶她回鴆花島呢!

  「什麼事?」他佯裝極不開心的模樣,等待她的反應。

  她心情激動不已,像只小雀鳥一樣,飛投進他的懷抱。「你真好……你真好!」

  「哼!我好,可是你對我不好,從不主動關心我,一點也不在意我。」他雖然嘴裡孩子氣的嚷,眼裡卻也藏不住笑意。

  「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你,怎麼可能不在意你?我是那麼的……那麼的……」說到最後,她粉臉上突然紅雲滿佈,末句話在嘴裡含糊地說不出口。

  「那麼的什麼?」隱隱約約知道她接著要說什麼,他仍是禁不住加速了心跳。

  「我是那麼的……那麼的……愛你。」鼓起萬般勇氣將愛意說出口,她才發現原來將對他的情感表達出來,不是她想像中那麼困難的事。

  「渺渺,你知道我等你說這話等於多久?等得有多心慌?」中屠頊莆摟抱著她。緊閉雙眼去感受這等待己久的滿足感。

  片刻之後,渺渺在他懷裡低聲地說:「頊莆,有人在敲門……」

  「別管他!」如果不是怕她害怕,他—-定要當場擰下那個敲門的人的頭。

  可惜房門外的人卻不是那麼識相,依舊不停的敲著門。

  「喂,裡面兩隻傻不隆咚的愛情鳥,開門哪!申屠頊莆,你最親愛的、最英挺威武的、最俊美無儔的楊表哥,和你吃喝了我好幾頓的未來小舅子,正委屈的充當店小二給你們送飯來啦,快來開門!」楊赳鷹拉開嗓門大喊。

  申屠頊莆氣得咬牙切齒。刷地打開房門。「你到底是官還是賊?站在門外偷聽了多久?」

  「不久、不久,只聽到一點點肉麻到想吐的話而已。你說對不對啊?杜安小舅子。」楊赳鷹嘻皮笑臉的跨進房門,把手裡一大盤萊餚擺到花廳桌上。

  「你們共處一室一整晚!」杜安沒有用疑問的口吻,直接使用肯定的語氣怒斥申屠頊莆。

  「杜安小舅子,什麼一晚而已,他們在鴆花島時,早就不知道把生米煮成鍋巴幾次啦。還不都是你那親愛的硬腦袋老姐,說沒有歐陽珠兒那小妖婆的允許。死都不肯進申屠家大門、害得我可愛的申屠小表弟硬是被冠上偷香竊玉、採花惡賊、摧花淫盜、下流登徒子的諸多惡名?」楊赳鷹拐彎抹角地罵著申屠頊莆,臉上還賊兮兮地笑著。

  「楊赳鷹你閉嘴!」申屠頊莆氣得眼裡要冒出陣陣白煙。要是楊赳鷹壞了他的好事,他才不管他是不是他的親表哥。一定要教他死無全屍!

  杜安瞥了紅了臉的姐姐一眼,冷冷的開口,「歐陽珠兒允不允許,現在已經不關我們杜家的事,申屠頊莆你怎麼說?」

  「我要娶渺渺進門。」申屠頊氣定神閒的回答。

  「什麼身份?」杜安仍是面無表情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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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07:07 |只看該作者
  「我胡說?申屠頊莆是什麼樣的人物:要宰了歐陽家上下兩百多條人命,要放把火燒光歐陽家所有的產業,不過是眨個眼的時間。姐姐以為他讓珠兒小姻惱得七竅生煙,珠兒小姐現在卻還像隻兔兒活蹦亂跳的,是為了什麼?」杜安氣極姐姐不懂珍惜自己的幸福,橫眉豎目的數落。「總之你好好養病,等珠兒小姐來親口放你走就是了。」

  「阿安,我不能辜負小姐曾經對待我們的恩情。」渺渺嘴裡苦澀得就要滴出黃連來。

  「那你就要辜負親弟弟希望你美滿的心願?要辜負申屠頊莆對你的情?要辜負自己的幸福?」杜安若不是念在渺渺是他最愛的嫡親姐姐的份上,恐怕早就要敲破她的頭,看看她腦袋裡填的到底是漿糊還是石頭!

  「阿安……」渺渺心底好苦、好矛盾。她想不顧一切的去做很多事,想不管任何人的說很多話,可是自小堅持的理念以及讀過的文章都在在告訴她,該忠心不二的聽從主子的命令。

  「姐姐你老實回答我,是不是珠兒小姐衷心應允,你就肯走?」杜安拗起脾性來,是連渺渺也拿他沒法子的。

  「是的。」渺渺幾乎可以篤定,依歐陽珠兒的任性,斷不可能輕易的放她離開。在鴆花島大廳上,申屠一家人只差沒拿把大刀架在歐陽珠兒頸子上了,也沒聽她鬆口願意放棄。

  「好。姐姐你乖乖地照時把藥汁都喝完,等著珠兒小姐來找你吧。」杜安眼神晶亮的說完,便大步離開渺渺的小樓。

  小樓旁身處高聳松木枝椏上的申屠頊莆由窗欞望進去,一邊貪戀的緊盯著渺渺的小臉,一邊打從心底喜愛極了自己未來的小舅子杜安。這一回不但能娶回渺渺,還能賺到一個能幹的小舅子當幫手,實在是太劃算的事兒。

  看杜安三言兩語就擺平渺渺,讓申屠頊莆嘴角彎起一抹開心的笑。渺渺長得纖細弱質,偏偏那死腦筋強硬得沒人絞得斷,這個小杜安還真是有點本事。

  只是不曉得杜安要如何讓歐陽珠兒心甘情願的放渺渺離開?

  ***

  「你真是不該!怎麼又讓我看見你瘦了?」申屠頊莆飄進渺渺的小樓,不捨的抱住她。

  「頊……頊莆!」渺渺駭然失色的看著他。「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該來嗎?你不想我來嗎?」他佯怒的看著她。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就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忽然見到每夜夢中的人兒,反倒讓她不能相信這是事實。

  「你和杜安說的話我全聽見了,相信我那能幹的未來小舅子,這回一定能讓你甘心情願的隨我回鴆花島。」申屠頊莆眉開眼笑地瞅著她,他真是思念極了她可愛的小臉。

  「頊莆。你……你要的,真的是我嗎?」相對於他的開懷,渺渺卻是愁容滿面。

  在鴆花島完全屬於申屠頊莆的那一刻起,我時的噩夢早已遠揚,不曾再糾纏過她。而近日內讓她輾轉反側的,卻是歐陽珠兒對她說過的一番活。

  「什麼意思?」他蹙眉不解她語氣中的苦澀。

  「我是抹影子、是個替代品嗎?」渺渺提起無比勇氣,低聲問出她心中最深的疑慮。

  「影子?替代品?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中屠頊莆警覺到她的不安——雖然他不明白她在不安什麼。

  「我是說……你曾經很想讓沁沁小姐留在鴆花島,但是她已經嫁給疾書山莊的宮莊主,所以……所以我……是不是代替沁沁小姐,讓你打發肘間的替代品?」渺渺紅著眼眶抖著聲問。雖然心裡篤定他是那麼想,但還是很害怕會聽到他肯定的答案。

  申屠頊莆忽然收起笑容,凍冷著一張俊臉,瞪著她不發一語。

  渺渺以為自己說中他的心事,痛苦的推開他抱住自己身子的雙手,退後了幾步。

  「頊莆,對不起,我不是沁沁小姐。」

  面對情愛時的窄心眼,恐怕全天下的人無論尊卑、無淪貧貴,態度都是一樣的。渺渺好不容易建立起能夠被愛的信心,在此時此刻全部都煙飛灰滅。

  「沒錯。我是曾經很想把於沁沁留在鴆花島上。」申屠瑣莆仍是冷凝著一張臉。語氣幾近不帶溫度。

  渺渺突然覺得想笑,因為她好似再也流不出半滴淚來,而除了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表情表達出自己的情緒。

  「於沁沁是很美,美得像只可愛的骨董花瓶、美得像幅名家的山水畫。鴆花島上的築屋景致也無處不美,有只可愛的花瓶、好看的山水畫來擺飾,有什麼不對?」申屠頊莆臉上開始有了表情,可是卻是憤怒的表情。

  「我喜歡於沁沁長得美,可是我不會抱著她躺在床上酣睡;我喜歡於沁沁沉靜的性子,可是我不會掛心她做噩夢而日夜不安;我喜歡於沁沁像個不吵人的骨瓷娃娃,可是我不會為了她去吃皮肉痛、為了她去死!」他說到最後,竟是憤怒至極的破口大吼。

  申屠頊莆一個箭步,伸出雙掌抓住渺渺細瘦的肩膀,神色猙獰的猛力搖晃著她,「她對於我來說只是個好看的花瓶、只是可以掛在牆上的字畫,我會整夜小心翼翼抱著的是誰?我會日夜掛心的是誰?我會為她不顧生死的是誰?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說!你說啊!」

  腦子全被抽空的渺渺呆愣愣的任憑他抓疼了自己。她只知道自己好笨、好蠢、好可惡、好可恨,竟然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窄心眼而傷害了自己,也深深的傷害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我不該亂說話的!」她伸出雙手想緊緊的抱住他,突然好害怕,好害怕他不再想要她了。

  他極度憤慨地揮開她的小手,此時他的腦中儘是她從未對他說過一句愛語,儘是她從沒表示過對他的忠誠,只有他不斷對她的體諒,體諒她對歐陽珠兒的忠心,原諒她棄他而選擇歐陽珠兒。現在她會說出這種話來,想必一定又是歐陽珠兒隨口對她嚼的舌根,他覺得心底受了重重的創傷……

  憤懣的瞪渺渺一眼,申屠頊莆頭也不回的飄出小樓門外。

  ***

  天不怕、地不怕,不畏爹、不懼娘的歐陽珠兒,偏偏就只怕一個人——不是能一掌劈爆她的疾書山莊大莊主宮破雷,也不是轉眼間就能撕裂她的鴆花島島主申屠頊莆,而是整天只會待在帳房裡提筆撥算盤,一招半式都不會的杜安。

  歐陽珠兒自己也不很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照道理說她是主、他是僕,而且還是救過他們杜氏姐弟小命的主人,沒有可能她會怕他的呀!可是只要杜安一板著臉,不用開口說話,就是能讓她安安分分的不搞怪。

  他也不過年長她一歲而已,從來對她也都守著下人應有的恭敬態度,但她就是莫名的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撒潑,就連說話時都不敢抬高半點音量。

  自從新貼身婢女告訴她,杜安有事求見之後,她的心就撲通撲通猛跳,捏著絹帕的手心還直冒汗。

  「小姐。」杜安見歐陽珠兒出現,規規矩矩的低頭向她行了個禮。

  「杜……杜安,什……什麼事要……找我?」

  歐陽珠兒的一張利嘴在杜安面前,就像是銹刀鈍劍一般。

  杜安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小姐,家姐實在高攀不上二十八少爺,還請小姐解了家姐的婚事。」

  「好呀……什麼?!不……啊!」歐陽珠兒才說了幾個字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痛得她齜牙咧嘴。

  「而且,杜安也想向小姐告別,家姐和杜安已經決定返回家鄉替弟妹修墳。」

  杜安才沒那麼好心去關心歐陽珠兒咬得痛不痛。就算她要咬斷舌頭,也不會讓他皺一下眉頭。

  「不可以!」歐陽珠兒急得大喊。

  「敢問小姐是為了什麼?」杜安仍是不疾不徐的開口。

  「渺渺說過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願意留在我身邊一輩子!」她慌急得也不結巴了,只想留下渺渺,留下杜安。

  「容杜安直言,家姐在鴆花島時已經替小姐丟掉幾回性命,敢問小姐,這也不能達成家姐回鄉修墳的心願嗎?」杜安越來越厭惡歐陽珠兒動不動就要拿這陳年舊事來壓制他們姐弟。

  「那……那你們還會回歐陽家來嗎?」歐陽珠兒一雙大眼直瞅著杜安,這時才明白,與其說她千方百計想留住渺渺,還不如說是為了留住護姐心切的杜安。

  她是喜歡他的,打七歲那年在馬車上第一眼見到倒在路邊的他時,便敲開了她早熟的心門……

  「家姐已經和鴆花島的申屠公子訂了終身,自是要嫁入申屠家。」杜安雖是年紀輕,但是花樓酒肆不知已踏入幾回,精明得像只詭狐的他,哪會不知道歐陽珠兒這小丫頭的心思?

  「那……那你呢?」現在渺渺已經不是歐陽珠兒最關心的重點。

  「杜安自然是要隨著家姐,到申屠家去照顧她。」杜安已經快要用憐憫的眼光看著歐陽珠兒了,「你要做渺渺的陪嫁?」歐陽珠兒,從沒聽過弟弟還能陪姐姐出嫁的。

  「小姐也明白家姐的性子一向怯懦,若杜安不跟在身旁陪著幾年,總是會有欺善的惡人來訛壓家姐。」他說著,還投了一個鄙夷的目光給歐陽珠兒,好像是在說那個惡人就是她。

  若是平時,萬般刁蠻的歐陽珠兒哪能讓人在口頭上欺負她,可是眼前的偏偏是她喜歡的人,讓她好生無奈。

  「我……我可以去鴆花島探望渺渺嗎?」她的心裡其實是想說:我可以去找你嗎?

  「鴆花島當家主事的是申屠公子,只要他同意,小姐當然可以隨時來我家姐敘舊。」杜安壞心眼的抬出申屠頊莆來擋住歐陽珠兒的口。誰不知曉他們兩個簡直就是十世敵仇般相看兩厭?

  「那……那好吧,我也不能阻擋渺渺的……幸福。」歐陽珠兒從來沒有如此氣餒過,現在的她,就像只鬥敗的小鬥雞一樣沒精神。

  「還煩請小姐親自給於家姐祝福,家姐一定會非常高興。」杜安有點討厭自己還得用美男計來達成目的,但是為了死腦筋的姐姐,他只好破例犧牲色相了。

  「嗯,我會去告訴渺渺的。」想到杜安就要隨渺渺離開歐陽珠兒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家姐正在小樓恭候小姐芳駕。」杜安明白夜長夢多、打鐵趁熱的道理。

  「杜安!你……」歐陽珠兒正想大發脾氣,但是一望見杜安不算英俊但是儒雅斯文的臉龐,卻又發作不出來,只好歎了口氣,乖順的點點頭。

  「小姐請。」杜安躬身遷歐陽珠兒先行,只要他還待在歐陽家一天,他就不會走在主人前面。

  ***

  看看渺渺硬逼出來的笑臉,再看看一臉冷漠瞪著她的杜安,歐陽珠兒嘴裡像是含了顆青梅子一樣酸澀。

  「渺渺,你當真不嫁給我的二十八小哥哥,想和杜安離開歐陽家回鄉去?」歐陽珠兒猶做最後掙扎,

  「小姐,我……」面對著歐陽珠兒一臉期盼的表情,渺渺心裡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姐姐,小姐正等著你回話。」杜安平淡的語氣中,帶著別人極容易聽出來的警告,警告著姐姐別打壞了可以離開歐陽家、離開歐陽珠兒的契機。

  歐陽珠兒好是失望,因為她明白,只要杜安在場,渺渺不會像平時—樣任憑她決定一切事情,而自己又萬萬沒法子對杜安端起任何主子的架子。

  「小姐,是的。」深吸了一口氣,渺渺把十七年來的勇氣全聚集在一起,總算是開了口。

  歐陽珠兒很想撒潑地大叫:你就這樣捨下我?什麼要陪在我身旁一輩子,全都是在騙我!你和杜安一樣可惡,一樣忘恩負義!

  「渺渺……」歐陽珠兒忍住鬱結眷戀地望望杜安,才又轉過頭來看著渺渺瘦尖了下巴的小臉。

  「好吧,二十八小哥哥那裡我會去擺平的,你就安心的和杜安回鄉去吧。」

  「小姐,我虧欠你的恩情,我……我……」一旦大的淚珠迫不及待的離開渺渺的眼眶,膝頭一曲就想跪下來叩謝。

  歐陽珠兒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扶,也紅了眼。

  「說我真捨得朝夕相伴七年的你,是騙人的。可是就像那個申屠頊莆說的,你別為了我再去向任何人下跪了。我雖然任性,但也明白你替我做過的一切。就當是姐妹一場,咱們永遠也不要再提什麼你欠我、我欠你的,好不?」

  「小姐……」在淚霧中,渺渺好似見到忽然懂事長大了的歐陽珠兒。

第八章  

  「姐姐,你是個大傻瓜!」

  「杜阿芥,你是個大白癡!」

  「杜渺渺,你是個大笨蛋!」

  杜安失去平日冷靜自持的模樣,又生氣又叫嚷的顯現出符合他十五歲年齡的脾氣。

  「我是,我是,我是……」渺渺梨花帶雨、悲淒的模樣讓人我見猶憐。

  杜安將姐姐帶出歐陽家在一間客棧裡投宿,準備略事休息後,就雇輛騾車前往鴆花島去找申屠頊莆,結果竟然從姐姐口中知道申屠頊莆曾到歐陽家來找過她,氣得他連名帶姓的臭罵自己的親姐姐。

  「歐陽殊兒說的話可以聽?那螞蟻都能拉牛車了!」杜安不再喊歐陽珠兒為小姐,反正他們姐弟已經離開歐陽家,她也不再是他們的主子。

  「申屠頊莆那樣對你,你還笨得說出那種話?

  是他好脾性,要是我,早就氣得一把掐死你!」

  杜安雖是個半大的孩子,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而且他也是個男子。當然明白申屠頊莆的心情。

  「阿安……」渺渺淚眼迷濛,哭得嗓子都啞了。

  歎了一口氣,看著纖弱的姐姐哭得那麼可憐,杜安也軟下心來,捺著性子放低音量問她,「他有沒有說什麼絕情的話?」

  「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渺渺帶著的幾條帕子早就淚濕了,只好扯著衣袖擦擦不斷滑下的淚水。她好內疚,申屠頊莆都已經氣極了,卻還是沒捨得傷害她,相較之下,自己真是可惡得過分。

  「沒有說什麼?那應該還有得談吧……」其實杜安也沒有什麼把握,因為他不是很確切的瞭解申屠頊莆的個性。有些男人是轉了頭,就死都不會再回頭的。

  「但是,他氣得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渺渺不相信弟弟的話。

  「我去找他,看他到底要怎麼樣。」杜安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想再試試。畢竟申屠項莆曾經那麼真心的疼寵過姐姐,一定還有感情在的。

  「算了,我是真的傷透了他的心……咱們找個地方住下,姐姐只要守著你、看你娶妻生子,就滿足了。」渺渺不敢奢望申屠頊莆能再一次原諒她,早就對自己的未來不再抱持任何希望。命賽運舛的她,應該還是配不上「幸福」這兩個字吧?

  「姐姐呀,怎麼你還是這樣懦弱?你是拉不下臉去求他嗎?」杜安很是頭痛姐姐的懦弱。

  渺渺擦乾淚水.竟然也不再淌淚,甚至還綻出一朵微笑。「不是的。要我跪著求他原諒,我都願意。可是我明白,他不是個會輕易改變決定的人。所以不管是誰去求他都沒有用的,就當是緣分盡了吧。」

  杜安看到姐姐的微笑,卻比看見她哭還難過,因為他明白姐姐不再哭泣之時,反而是受傷最嚴重的時候,更代表她合起了心門。

  當年弟弟妹妹耐不住飢餓死去時,她會大哭個幾日,之後便會完全收起眼淚,掛著一抹哀傷的淺笑,挖坑埋了弟弟、妹妹,然後再牽起他的手去挖山薯吃。被爹爹賣了那時也是,在歐陽家後門也是。

  「姐姐……你拿主意吧,咱們往哪個方向去好?」杜安好心疼姐姐,可是她和申屠頊莆之間的事,他目前也還沒理出頭緒來,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先找個地方定居下來再做打算。還好這幾年他們姐弟攢下了些銀兩,暫時在生活上還不會有什麼問題。

  「咱們不是早說好了,要回鄉替弟弟妹妹修墳嗎?咱們就回鄉吧。」實在是不可能找到爹娘的屍骨了,要不能重新安葬父母弟妹,一直是她的心願。

  「好吧,今晚就先在這客棧住一宿。反正也不急著趕路,明天我們也不雇騾車了,就步行回鄉吧。」杜安點點頭,同意了姐姐的決定。

  他們只要了一間單床下房,杜安掌帳幾年,自是懂得能省則省的道理。

  「阿安,天凍得很,你來睡床吧。」渺渺打量著房內的那張單板床,又窄又狹,上面也只擱了一條單人的粗布被,怎麼也睡不下他們姐弟的。她打算趴在桌上,瞇瞇眼就好。

  「姐姐,你開什麼玩笑,我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睡床,讓又瘦又小的你趴在桌邊睡?我去要個火盆來,你先睡吧。」杜安把姐姐椎到床邊坐下,打算去找店小二要個火盆再租條棉被,否則天候都快要飄雪了,睡到牛夜不凍死才怪。

  ***

  絢燦的夕陽,竟然土不上廚房煙囪冒出來的炊煙美麗。可惜渺渺和杜安也只能緊勒著腰帶看著燦霞,因為他們沒有炊煙可欣賞。

  屋漏,怎能不偏逢連夜雨呢?還沒有踏上回鄉的一半路程,渺渺就病了,病得很沉。之前在歐陽家留下的病根,再加上冬季的來臨,使得她日夜不停的用力咳著,咳得她眼下都掛上青紫色的眼袋了。

  就連杜安也不幸地染上了風寒,臉色青白的兩個病人,根本沒有多餘的氣力去謀個餬口的差事,他們衣袋裡的銀兩也漸漸因為求醫、買糧而日見空乏。

  他們姐弟為了省下銀兩,早早就不租住在客棧襄,而是住進山裡的獵戶粗略搭蓋臨時休憩的木屋。還好他們還懂得摘祛寒填肚的草藥煎著喝,經過一些時日之後,兩人漸漸尋回了點氣力。可是現下山頭已經開始飄雪,能摘、能挖的山葉藥草也不多了,迫使得他們很是憂心,不曉得兩人能不能捱過這個嚴冬。

  「阿安,你……把這個拿去當了吧。」渺渺白著小臉,不捨的拔下腕上的雪脂璧鐲,遞給杜安。

  「再到藥鋪抓幾帖補藥,換點米糧回來。」

  「這是申屠頊莆給你的,姐姐還是留著吧。」杜安實在不願意看到姐姐臉上難捨的表情。

  「我知道當了它很對不起頊莆,可是在你我還沒找到差事前,我們必須要活下去。」渺渺再也明白不過,世上沒什麼事比飢餓還要來得可怕,而能有活著的機會便萬萬不該放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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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05:05 |只看該作者
  「他……我……小姐……」渺渺看看甲屠老夫人,再看看歐陽珠兒,說不出是因為歐陽珠兒不肯答應的關係。

  「莫非……是瞧不上咱們家那臭小子?也對,那臭小子是配不上你。不過你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將那臭小子所有的堂兄弟、表兄弟全請了過來,好讓你有多種選擇,免得到時候後悔終身。」申屠老夫人活像個媒人婆一樣,笑得三八兮兮的。

  「沒錯,那兔崽子連替你提鞋都不夠格。我大哥那個三兒子,模樣佳,脾性又好,等他來了,你就把兔崽子蹋到鴆花湖裡去。」申屠老爺子也一臉正經的對渺渺建議。

  「我妹妹的兒子赳鷹人品才俊哪!又是個官爺,讓渺渺當個官夫人,才是威風。」申屠老夫人也跟著推銷起自己的外甥。

  渺渺見他們好似不是在開玩笑,慌得也不知道怎麼接上話尾才好,求救的眼光悄悄地投向歐陽珠兒。

  「你們兩位老人家該不會是不想讓渺渺進門,就想隨便我個阿貓阿狗來把渺渺娶走,好讓申屠頊莆死心吧?」歐陽珠兒對渺渺眨眨眼,要她放心。

  「開什麼玩笑,我那大哥是儒文傳家,他那三兒子可是今年的一品狀元郎!」申屠老爺其實很不欣賞當官的人,可是自己的侄兒難免要捧一捧。

  「我妹妹那爭氣的兒子是御賜鷹捕,連在皇帝面前都不用解下佩刀,可見有多受朝廷重用!要讓臭小子知道,想要娶個媳婦兒進門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男人哪。都是有競爭才會珍惜的嘛。」申屠老夫人倒是真心喜歡外甥當個捕頭,因為她認為捕快就是朝廷聘的「賞金獵人」。楊赳鷹這個捕頭又狂得很,看到皇帝那臭老頭也不見得要擺好臉色給他看,又能到處遊玩,有什麼不好的?

  他們雖然挺欣賞侄甥輩的才華,但他們就是搞不懂自己的手足,沒事把自己兒子送到官場上去「禍國殃民」,這樣就是很了不起嗎?

  若是他們申屠家的兒子跑去弄個官來做做,他們可是會四手同時把兒子掐死——不過若是兒子能夠「貪贓枉法」得漂亮,他們還是會勉為其難的給予些許掌聲鼓勵的啦。

  聽申屠老夫婦你一言、我一語,好似故意要給自己兒子好看一樣,歐陽珠兒開始懷疑這一家子是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老爺、夫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渺渺聽他們說申屠頊莆配不上她,急得滿身是汗。

  「那是怎樣?」噴出一口煙,申屠老爺精利的眼神隱藏在煙霧之後。

  「是渺渺不敢高攀申屠少爺。而且珠兒小姐對渺渺有知遇之恩,渺渺曾經發過誓,除非小姐不要渺渺,否則渺渺要,一輩子服侍小姐。」渺渺急紅了眼眶,淚珠不住的滾落兩腮。

  一陣白影飄過,申屠頊莆便站在渺渺面前冷臉看著她,「你還是選擇了歐陽珠兒。」

  「頊莆……我不能……辜負小姐。」渺渺想拉住他的衣袖,卻被他揮手閃開,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

  「你沒選擇我!你選擇她!」申屠頊莆滿眼都是深深的怨懟。

  「頊莆……」淚水滑落渺渺的前襟,她哭得很是可憐。

  「你答應過我的!」申屠頊莆狠下心,不去理會她的淚水,悲憤的低語。

  申屠老夫人涼涼地笑冒出殺意,「死老頭,你看該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讓歐陽珠兒在世上消失就得了。看渺渺還能去服侍哪—個鬼丫頭。」申屠老爺隱含殺機的笑臉神態和申屠頊莆一模一樣,不愧是嫡親父子。

  「好主意!就不知道是死老頭你來銼骨揚灰,還是讓我來蝕骨化肌?」申屠老夫人笑得陰邪,像是心中已經有了千百種殺人方法。

  「不要!求求您們不要!」渺渺撲跪在申屠老夫婦面前一手一人死命的扯著他們的衣衫下擺,想阻止他們。

  歐陽珠兒縱使膽子再大,也不禁要嚇得面無血色,總算知道申屠一家人性子再怪異,終是一家嫡親。

  「上次你對我下跪,為的是要歐陽珠兒活命;這次你對我的父母下跪,還是為了要歐陽珠兒活命。」申屠頊莆冰冷的語調,幾近要凍傷在場的每一個人。

  渺渺哭得說不出話來。所有心思只牽掛在歐陽珠兒的性命上頭。

  「臭小子,你自己說,這歐陽珠兒是要清蒸還是紅燒?」申屠老夫人抬起素手理一理絲毫未亂的鬢髮。

  申屠頊莆不發一語,只是直瞪著跪在地上顫抖哭泣的渺渺。

  「歐陽珠兒,我問你,你是要讓渺渺嫁給咱們家兔崽子,還是要帶渺渺回歐陽家去?」申屠老爺笑問歐陽珠兒的決定。

  歐陽珠兒雖然很怕死,怕得一雙膝蓋都在打擺子了,但仍是倔強的大娶回答:「我要渺渺跟我回歐陽家!」

  「渺渺,你呢,你要留下來,還是跟歐陽珠兒走?」申屠老夫人轉頭便變了臉色,和藹許多的詢問渺渺。

  「渺渺……自是隨著小姐的意思。」渺渺低著頭不敢望向申屠頊莆,心中疼痛不堪。

  「臭小子……」申屠老夫人等著兒子的意見。

  「想走就讓她們走吧。」話一說完,申屠頊莆並不像以往瀟灑的飄移腳步離去,只是像個疲憊的老人慢步轉身走開。

  「頊莆……對不起。」隨著輕聲說出的幾個字,渺渺的眼淚潰堤一般奔洩落地。

  歐陽珠兒見活命有望,立刻拉起渺渺跑出鴆花島的大廳下山離去,現在廳上只剩下申屠老夫婦繼續抽旱煙、嗑瓜子。

  「歐陽珠兒任性到無法五天又不要命的地步,還真是讓我欣賞得緊哩。」申屠老夫人開心的道。

  「渺渺那丫頭死心眼的執拗性子,還不是有趣得很?」申屠老爺子深吸了口煙,低笑的回答。

  「死老頭,別人家的姑娘好玩有什麼用?自己家裡的臭小子不知道要發什麼瘋了,才是讓人擔心。」申屠老夫人收起笑意,蹙起眉心。

  「你說的也倒是。那兔崽子自小到大沒發過這等脾氣,這會兒恐怕是要變天了。」申屠老爺子悶悶的吐出一口長氣。

  「是啊!從小讓我毒得小命都要不見了,也沒見他惱成這樣過,更別說你前前後後偷襲砍了他百來刀了。」申屠老夫人一粗瓜子掐在手指尖老半天,就是沒擱進嘴裡。

  「唉!」

  倆夫婦同時無奈的,重歎了一口氣。

第七章   

  平整的衫裙裡包藏的是一顆擾亂的心,嘴唇緊閉,是因為說不出內心的愁苦。

  對渺渺而言、日子裡所有本來應該理所當然的事情,忽然都變得是那麼遙不可及。她柔腸寸斷地回想起在鴆花島和申屠頊莆相依的每一刻,一幕幕宛如利刃般將她的心頭一寸寸地宰割著。

  再精美可口的佳餚,都變得像鉛塊一般難以下嚥;再滑軟熱暖的被褥也像柴草一樣,讓她夜夜輾轉反側。鳥雀的吱喳啾鳴,變得刺耳嘈雜;秋菊怒放的色彩,變得礙眼難看;就連她一針一線親手繡在絹布上的絞頸鴛鴦,也使人覺得擁擠窒悶。

  衝動之下,她顧不得與歐陽二十八少爺的巾日在即,舉起剪子致開了交頸的它們,也讓淚花一朵朵滾落在絞斷的絲帛上。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不顧任何規矩,偷偷藏起絞碎的喜帳、喜中,再悄悄地在半夜全帶到灶房裡,和自己紊亂的心情一起放人灶火裡。

  她衷心希望灶裡的那把火,也能將她無邊的思念和不甘,一同燒成灰燼。

  即使在歐陽珠兒面前強打起精神,渺渺臉上仍有掩不住的哀淒。但歐陽珠兒樂觀的認為,等日子一久,渺渺自然就會恢復過往的樣子了。

  「渺渺,你看看這塊綢料裁成繡衫好,還是襦裙好?」

  歐陽珠兒捧著一堆布料走進渺渺的房間、這是她回歐陽家後馬上命人精心佈置的繡閣小樓。她還要人每日定時端送補膳,要把渺渺更養壯一些。

  「小姐,穿在你身上都是好看的。」渺渺眨眨眼,想忽略那股襲來的昏眩感。她猜想可能是昨兒個夜裡撫著腕上的雪脂壁鐲,哭著趴在桌上睡去直到天亮,有些著涼了。

  「渺渺,你的眼睛怎麼又紅紅腫腫的?是不是又哭了一晚呀?還在想那個申屠魔頭是嗎?早告訴你,那個魔頭哪會對你真心!你忘了以前還差點要搶了我義兄的妻子沁沁做老婆嗎?沁沁有多美、多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結果那魔頭還不是只有一時半刻的熱度;說不定他現在早就忘了你到底長得是圓是扁,正開心的抱著別的美人享樂哩。」歐陽珠兒極盡所能,要破壞申屠頊莆深情的形象。

  緊咬著沒有血色的下唇,渺渺將心惶和嗚咽嚥下腹去。珠兒小姐的一番話聽入她的耳中像是扔下一顆大石般壓迫著她的心口,壓得心頭都要淌出鮮血來。可是她又能如何呢?是她自己願意離開鴆花島、離開頊莆的懷抱……

  「搞不好你只是申屠魔頭用來代替沁沁的替代品,那魔頭可能也還沒忘情現在已經是別人妻子的沁沁呢。」

  歐陽珠兒並不明白自己的胡亂臆測,會造成渺渺心中多大的傷害。為了歐陽珠兒而狠心捨棄與中屠頊莆的情愛是一回事,但知道自己可能是別的女人的影子、替代品,又是另外一回事。

  渺渺心口疼得像是被一把鈍斧劈裂開,痛苦得像只暮春啼血的杜鵑。申屠頸莆往日的濃情蜜語,此刻竟然是那麼的苦澀、那麼的不真實。

  被愛情洗練過的女子,一旦種下「懷疑」和「背叛」的種子,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是筆墨難以形容的苦楚。

  「渺渺,你臉色好蒼白,是病了嗎,」歐陽珠兒有些憂心的擱下綢料,伸手摸摸渺渺的額頭。「哎呀,你正發著高燒呢!我要人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小姐,我不礙事的,我裹著棉被躺躺、發發汗,就沒事了。」渺渺感激歐陽珠兒的關心,微弱地扯開憂愁的唇角。

  「真的沒事?」歐陽珠兒擔心地看看渺渺紅腫的大眼。

  「小姐別掛心我了……」話還沒說.完,渺渺身子一軟便昏眩過去。

  ***

  自從渺渺跟著歐陽珠兒離開鴆花島之後,申屠頊莆三餐照常,夜裡按時就寢,神色態度也一如往日。

  這讓申屠老夫婦、葛一俠以及島上的眾奴僕除了大惑不解,更是憂心忡忡。因為從那一天起,甫落地睜眼就會笑的申屠頊莆,再也沒有掛上過一絲笑意。所有的人都不敢在申屠頊莆面前提到「歐陽珠兒」或「渺渺」等字眼,日子一天天過去,鴆花島上總瀰漫著怪異的氣氛。

  「小一俠,你最不怕死,快去探探臭小子的口風,看他是想要剁碎歐陽珠兒拎去餵狗,還是要去宰了渺渺那個笨丫頭?成天陰陽怪氣的像個正常人,惹得我渾身不對勁。」申屠老夫人煽動兒子的換帖兄弟去討皮肉痛。

  「是呀,小一俠你別怕,骨頭斷了,伯父幫你接上;中了奇怪的毒,你伯母給你解藥吃。那兔崽子怪得瘋,接連幾日雞還未啼就來敲房門,向我們兩把老骨頭請安,嚇得你伯父我差點跌斷頸子。」

  申屠老爺不知道驚駭得折了幾年壽,親生兒子二十幾年來從沒喊過他吃半粒糧,現在竟然每天對他們侍茶送水?

  「葛一俠千萬次制止申屠老夫婦喊他這巨熊般高壯男子「小一俠」無效後,也懶得再費口舌力爭。只是這次竟然要他去拔虎鬚?他實在覺得這兩位老人家也未免太過殘忍。

  「伯父、伯母,家裡老爹差人送信來說牧場有要緊事,要我趕緊回去一趟。你們家這麼樣重要的事,還是麻煩你們兩位老人家得好。」葛一俠伸手摸摸脖子,確定頭顱還在老位置上。

  「小一俠,那個掉帕子的漂亮小姑娘還沒嫁人哦,伯父已經找到媒人,替你們家葛老頭上門去提親啦。」申屠老爺子笑意燦爛的告訴他。

  「小一俠,伯母擔心你落得和兔崽子一樣的摻況,也找人送個幾刀給那個小姑娘,早點砍掉禍根,你才不會同兔崽子般亂得越來越難收拾。」申屠老夫人同樣笑意燦爛的慈祥輕聲告知。

  葛一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緊咬森森白牙的聲音,幾乎人人可聞。他早知道這兩個老妖怪神通廣大,也明白他們瘋狂至極。

  「我去就是。」葛一俠再一次屈服,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造了許多惡孽,這輩子才會認識申屠一家老小。

  「小一俠真乖。」申屠老夫婦樂不可支的把燙手山芋丟給葛一俠,隨即開心的坐下,繼續嗑瓜子、抽旱煙。

  ***

  「申屠頊莆,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怎麼樣?!」

  葛一俠大腳踹破申屠頊莆的房門,在申屠老夫婦那裡受的污氣,全發洩在那扇已經四分五裂的可憐門板上。

  坐在外室圓桌旁的申屠頊莆,又沒好氣的睨了葛一俠一眼。「還能怎麼樣?時候到了,就去把人帶回來嘍。」

  其實申屠頊莆心裡依舊瘋狂的氣惱著,可是那可惡的思念之火,卻又無時無刻的焚燒著他的自尊心,燒得他都忍不住直想往歐陽家拔腿奔去?他好恨自己怎麼會那麼喜歡渺渺,連這種辱志的事情都願意做可是,他又無力管住自己的心……

  葛一俠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得到答案,吃驚的瞪大虎目,「你沒發瘋?那幹啥成日陰陽怪氣的瘋樣?」

  「你不知道我家的兩個老妖怪,生平就怕親生兒子變得像個正常人嗎?」申屠頊莆淡淡的回答。

  「這倒也是!你這半個多月來還其是嚇壞他們了,就差沒跑到每一間道觀裡,狂喝個幾缸符水收驚鎮魂啦!」知道還有人克得住那兩個老魔星,葛一俠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們傷了我是習慣,可嚇壞了渺渺的事兒,可沒那麼容易就罷休;往後我還有好幾個章回要他們好受的。」說到渺渺,申屠頊莆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幾分。

  「既然你這傢伙自己提起,那我就不客氣的直問啦。」葛一俠鬆了一口氣的接著說:「既然捨不得人家渺渺,那做啥讓她被歐陽珠兒硬生生帶回去?」

  「要她出嫁,總得讓她先回家去看看,安她的心。我說讓她走,卻沒說不會去帶她回來。」申屠頊莆把玩著他曾親手替渺渺簪在發上的小小珠花。

  「少來!」葛一俠才不相信他會有那麼偉大的情操。「自己氣渺渺那丫頭沒把你擺在心頭第一位就直說,還裝得跟什麼似的,現在想人家小姑娘想得受不了了吧!」

  「一俠,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討人厭。」申屠頊莆總算露出一抹久違了的笑意。

  「那還不快去接媳婦兒回家?不怕那歐陽珠兒真把渺渺嫁給她不知道第幾十個哥哥,做第幾十個侍寢小妾?這歐陽家也真是離譜,閒著沒事就死命的娶妻討妾。生一堆兒子來搶糧吃。」葛一俠站起身打開申屠頊莆房裡的衣櫃,東翻西抓胡亂塞了幾件他的衣物,捆成一個包袱。

  見葛一俠如此的舉動,申屠頊莆有些難為情。

  「別忙了,我早就收拾好要上路了。」

  「嗟!看來你也派了些暗眼去歐陽家打聽過消息了。這下你這臭小子總該知道緊張了吧?」葛一俠又把大包袱胡亂地塞回衣櫃中。

  「你總有一天會被你的大嘴巴害掉小命!看在今天我心情好的份上,去灶房喝碗洗米水吧。不過,你先把門板修好再去。」申屠頊莆笑笑地不再理會他,身影一閃即跨湖離去。

  「死傢伙,又對我下毒!我就偏不修你的爛門板,到時候我就吆喝鴆花島所有的人到泖風榭來,看你怎麼敞著門過洞房花燭夜,哼!」葛一俠氣得將門上碩果僅有的一小片木板也踢爛。

  ***

  打小跟著渺渺進歐陽家的杜安,因為隨著姐姐讀書習字,所以在歐陽家自是比一般只能做粗活的長工不同。雖然今年只有十五歲,卻也發育得瘦長高挺,都已經比渺渺高出半個頭了。

  杜安天資聰穎,右手可握筆、左手能撥算盤,常隨著各掌事少爺到附近鄰里收田租、商號會帳,事情做得又快又好。

  這次他和十三少爺收完佃租回到歐陽家,發現姐姐像是變了個人;雖然外表不若以往蒼白瘦弱,但是落落寡歡的憂鬱神情,更是令他擔心不已。而且珠兒小姐對待她的態度也和往日大大不同,像對待親姐妹一樣的親熱,還積極的籌備二十八少爺和姐姐的親事。可是姐姐整日愁眉不展,其不禁令人懷疑她是開心的要嫁人嗎?

  「姐姐怎麼病了呢?」杜安走進渺渺的小樓,關切地探詢。

  一連病了半個多月,好不容易方能步下床榻的渺渺,見是弟弟杜安來看她,開心地舒展了柳眉,隨手披了件外襖便迎他到房間外廳的小桌邊坐下。

  「阿安,少爺們交付你今天的該辦的事兒全做完了?用過膳沒?」

  「吃過了。姐姐你呢?大夫配的藥有沒有按時服下?都病成這樣了,再不喜歡喝藥汁,也要忍耐的喝下去,才能早日康健起來。三餐也要多吃一點,熱湯也要多喝些,衣襖別只是搭著,天這麼冷,該密密穿實、穿暖……」孤苦的環境造就杜安早熟的性格。若說世上還有什麼人能讓他放不下心的,也就只有膽小瘦弱的姐姐了。

  「阿安,你真是越來越嘮叨了。」渺渺在弟弟面前,才能綻開由衷笑靨。

  「誰要你都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都要嫁人的大姑娘了,還這麼樣不經心。」杜安真的很不滿意姐姐臉色蒼白的模樣。

  聽到「嫁人」兩個字,渺渺不禁斂起笑容,神色愁悶淒楚。「阿安,我……」

  「姐姐,我明白,你別說了,我也知道你說不出口。我曉得該怎麼做,你就放寬心,全交給我就是。」杜安自小就在帳房裡打轉,成天和各式各款的奸賈周旋。早就養得何等聰敏精練。尤其是自家親姐姐眉兒一揚、嘴角一撇,她還有什麼心事是他不知道的?

  「阿安,你要做什麼?」渺渺明白弟弟杜安有著超乎年齡的智慧,但是她也的常猜不透他的玲瓏心思。

  杜安瞥了姐姐一眼。「姐姐不想嫁給二十八少爺當小妾,但是又不敢忤背珠兒小姐,也開不了口要珠兒小姐讓姐姐離開歐陽家。」

  「阿安……」渺渺面對著一同面臨過哀慟死生,世上唯一的血肉至親,也沒有什麼好隱藏情緒的,眼淚就滴了下來。

  「姐姐,雖然我們在歐陽家多年來為奴為婢,但從來沒有簽下過賣身約契,要離要留,咱們是能自個兒決定的。我也知道姐姐是捨不下珠兒小姐多年前對咱們的知遇之恩,沒有她的一句話,你是死都不會離開她身邊。」杜安少年老成的歎了口氣又接著說:「別以為我完全不知道你們上鴆花島發生過些什麼事。我是不清楚那申屠頊莆和姐姐的糾纏?但我確實的知道姐姐在鴆花島已經為珠兒小姐死過一次了……」

  「阿安,為小姐做事,本來就是我份內應該的。」渺渺垂下眼瞼,掩去聽到「申屠頊莆」四個字帶給她的意亂心慌。

  杜安瞪了渺渺一眼,很是生氣她的漿糊腦袋、不知變通。「姐姐。總歸一句話。我若能讓珠兒小姐親自開口讓你離開,你走是不走?你不走我就把你捆成棕子丟到鴆花島去,省得人回來了,心還掛在那裡。」

  「阿安!你……你胡說些什麼!」渺渺被說中心事,倏然紅透了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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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03:11 |只看該作者
「葛大哥……你真教人生氣!」渺渺窘得跺跺小腳。

  「好了,不逗你們啦!先謝過渺渺妹子的襖子,改天再來要……我識相得很哩。」葛一俠說完就閃出房門,吹著口哨飛躍過湖水離去。

  申屠頊莆對他的身影搖搖頭,拿開渺渺手裡的衫線,要她坐下。「別讓自己這麼忙,累壞了怎麼辦?」

  「自小習慣了,不找些事做做,總是覺得奇怪。」渺渺習慣性的拿起煨在房內爐上的茶壺,替他倒杯熱茶暖身。

  秋末了,鴆花山上已經是有若初冬的天候。申屠頊莆擔心凍著了渺渺,早就要香月隨時注意她房裡的枯寒火爐。而且渺渺的膳食中他也都替她加入五色無味的溫熱藥材,使她在不知不覺中裨氣壯身,好健康的度過嚴冬。

  申屠頊莆雖然精毒習醫,但以小練的卻是陽剛的內力武技,所以他一點也不畏寒,每年冬天下再大的寒雪,他也沒穿過半件襖棉厚裘。可是他喜歡看渺渺替他縫製冬衣時臉上的喜悅神情,更愛煞了她將小芥花偷偷縫進衫內時的羞紅粉臉。

  「打發時間可以,但我不要你疲了精神,知道嗎?」申屠頊莆將渺渺拉過身子坐在自己腿上,大手不規不矩的撫遍她週身。

  「嗯……我知道。」渺渺羞低著頭,開始有些喘息。

  他抬起她的螓首,火熱地親吻她的檀口,像要熔在一塊兒的熱舌相互翻捲著。大手隔著她的繡衫揉搓著她胸前的突蕾,引得她軟了身子戰慄不已。

  「你越來越甜了。」越是愛她,越見她散發出美麗,眼波中藏不住的柔媚惹得他不住想狠狠愛她一遍又一遍。抱起渺渺輕晃晃的身子,他就往內室床榻飄去;怕她羞、怕她冷,所以放下床帳扯起錦被蓋住兩人。

  「渺渺,我有點急著愛你,所以我克制不住自己,無法慢慢的來……」在錦被裡分開她的細腿將身子覆在她身上,猛地扯破她裙下的底褲,他便拉下自己的褲頭進入她。

  「頊莆!」

  突然而來的嵌合充滿,使得渺渺驚喘出聲。但他沒給她訝異的時間,就開始擺動腰際,繼續推進她的體內。

  他的激情總是來得又快又急,讓她苦無招架之大。很快的,甜美的熱潮也開始衝擊她的神智,一波又一波隨著他的動作擊潰她的矜持,輕輕的愉悅嬌哦逸出喉嗓。

  最初的申屠頊莆總是很溫柔,溫柔得讓渺渺總覺得自己即將融化在他懷裡;但是他會越來越狂猛,狂猛得像要撕碎她般,好似要她將靈魂都讓他完完全全的索求了去。那滋昧既甜蜜又痛苦,使得她總是瀕臨崩潰的尖叫出聲,可是她越是渙散失神,他更是狂野的不斷要她。

  有幾回他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吞進腹裡去,餓狼似的吮咬她的全身,惹得她又驚又嗔、又惶又嬌的蜷起粉紅色的腳趾頭尖叫。

  他的唇舌逗弄她最女性私密的濡濕花瓣和蕾珠,直到她不由自主的泌出絲絲花蜜昏眩過去,才肯放過她。而等她回過神睜開眼睛時,他已經在她的身體裡,需索著她另一次的神魂飛散。

  激愛時的他,眼底的愛意熾烈得讓她心驚,使得她覺得若不回應他的熱情,就會墜入地獄般的自責中。他如狂潮般的情意,讓她如何能不愛戀他?

  密實覆蓋的錦被之下,她伸出雙臂緊摟著他的肩頸,雙腿環著他的勁腰;他一手撐靠在她耳邊的軟榻上,一手掐扶高她的嫩臀,不斷地加大、加快撞擊她的力量。終於一身火焰的兩人不再需要暖軟的錦被擋去寒意,因為他們的熱情就已經能使屋內的生氣起火焚燃。

  「頊……頊莆,停下來……我不能再……再承受了!」渺渺整個人漲紅得像要沁出血珠一般,激烈的愛潮使她開始失神,全身的經脈像是繃斷一樣,倏然地軟了身子。最高的欲潮總是在她無力掌控時,悄悄襲臨而至。

  「噢!渺渺,渺渺……」知道她已經潰散,他加快自己奔上天際的速度,讓擋也擋不住的種子噴埋進她的花圃。

  待氣息漸平,渺渺霞紅著小臉,納悶著兩人之間無數回的親愛,怎麼自己連一點喜訊都沒有?

  「頊莆,我雖然還沒進門,可是我們……我們……我很奇怪怎麼沒能替你懷個孩子?」她又羞又窘的把頭埋進他懷裡低聲問道。

  撫順她又密又滑的長髮,他細吻她的發旋。「我比你還渴望有個我們的孩子,但是你還太纖瘦,我不能在你還未養壯身子時就冒險讓你懷孩子。我自幼習醫精醫,自然知道該吃哪些藥來避免。」

  「可我最近沒有再吃藥膳了呀!是每餐食膳的關係嗎?怎麼我都沒吃出什麼藥味來?」渺渺好愛他身上清爽的體味,而且靠在他身邊,就像是處於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是都摻在你我每餐的膳食裡。怕你不愛藥汁的苦澀,所以我特意研製吃不出味道來的藥方。」他的細心溫柔全都專屬於她。

  「你喜歡孩子嗎?」順手替他撥開垂落在頰上的一綹黑髮,她心底甜絲絲的,不禁勾起蕩人心魄的微笑。

  「不喜歡,非常不喜歡,甚至應該說是討厭。我一見著流鼻涕的小鬼,就想一腳踢爆他的頭。」他老實而直接的回答。

  渺渺被他的回答震得心搏漏了了拍,因為她是個很喜愛小孩子的人。「可是老天讓我遇見了你。只要是你生下的孩子,我就無法不去愛他。」他笑笑地撫著她的小臉。

  「頊莆……」他如此濃烈的情感,使她快樂得就算當刻死去,她也不會在乎。

第六章   

  「渺渺,你怎麼不在他的飯菜裡灑把砒霜毒死他算了?」

  「不想跟我回歐陽家了嗎?不想念你的寶貝弟弟杜安了嗎?」

  「一回家,我就把你許給我其中一位哥哥,好讓你一輩子可以安心的留在歐陽家。」

  「渺渺,你喜歡我哪位哥哥呢?二十八位哥哥裡,隨便你挑哪個都行。」

  「可是大哥已經娶了三位嫂嫂、五個小妾,二哥有兩位嫂嫂、三個小妾,三哥有七個小妾……」

  「哎,小哥吧,就小哥好。他一向挺注意你的哦,三番兩次想將你討了去。」

  在渺渺含淚的泣求目光下,申屠頊莆不得不答應讓她和衝上鴆花山的歐陽珠兒見面。而歐陽珠兒一見到讓申屠頊莆養得白白嫩嫩的渺渺,便開心的摟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沒想到原來渺渺吃胖點、長些肉,攏起長髮斜打個髻,簪上支簡單的珠花,換穿上軟綢子裁的繡衫裙裳,就能如此美麗耀眼。

  而且她的一雙墨黑琉璃眼滴溜溜的,變得又嬌又媚、使歐陽珠兒更是喜歡極了,心底打算回歐陽家後要更努大的養肥她,找來更多更漂亮的衫裙給她穿,把她當白玉娃娃一樣打扮。

  「雖然小哥剛和王員外家的小姐訂親,但是還沒納過小妾,我看你就嫁給小哥當小妾好了,他一定會疼你的,也會慢慢治好你的懼男症。」歐陽珠兒拍拍小手,讚賞自己的好主意。

  「渺渺不當任何人的小妾,她要坐鴆花島當家夫人的位子。」申屠頊莆實在受夠了歐陽珠兒的異想天開,冷冷地打斷她的聒噪。

  「什麼?你爹要娶渺渺?都一大把年紀了,真是老不修。」歐陽珠兒不屑的由小鼻子噴氣,對申屠老爺竟然還沒斷氣,而且還能好好的坐在島主位置上這點,顯得非常不高興。

  而渺渺是對申屠頊莆的話語瞪大眼睛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她以為他頂多會收了她當侍寢小妾而已。

  申屠頊莆身體裡的每一條血管簡直要氣炸,若不是看在渺渺苦苦哀求的面子上,他早就一把掐爆歐陽珠兒的頭顱,或是一掌打碎她的天靈蓋,哪裡還會任她在鴆花島上張狂。

  「現在鴆花島當家的是我,你說渺渺是要做誰的夫人?」申屠頊莆假裝咬緊牙道。

  「你?你這個魔頭要娶渺渺?」歐陽珠兒怒瞪著申屠頊莆。

  申屠頊莆轉眼看看渺渺粉頰上升起可愛的紅雲,滿意的大方點頭。

  「雖然你這惡人家大勢大,但渺渺卻有個拋夫棄子的妓女親娘,和爛賭賣女的酒鬼爹爹,而且還只是個身份低下的婢女……」歐陽珠兒大聲說道。

  渺渺擔憂的望了申屠頊莆一眼,知道他不會喜歡歐陽珠兒這麼說她,連忙以眼神哀求他別動氣——雖然她也滿傷心珠兒小姐竟然會這樣殘忍地揭開她的瘡疤。

  申屠頊莆微瞇著狹眼遮去殺意,嘴角的笑詭譎萬分,算是暫時答應了渺渺無聲的請求。

  珠兒不明狀況的接著說:「但是英雄不怕出身低,渺渺寫過的詩詞歌賦,比一般人吃過的米糧還多,琴棋書畫、裁縫持家樣樣精通,又個性溫婉嫻雅、長得秀美麗娶。要她嫁給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萬惡魔王?簡直比給又蠢又笨的肥豬吃珍珠還糟蹋!」

  申屠頊莆突然大笑起來,因為他發現歐陽珠兒除了個性任性驕縱之外,那張刁蠻利嘴,還真是有趣得緊。也算她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他本來就是個不在意他人闊論他惡名的人,倒是誰說了渺渺一點不是,就是不行。

  而現在看那歐陽珠兒實際的說出了渺渺灰暗的過往和如今存在的優點,他開始有點欣賞歐陽珠兒怪異的思考方向。

  「渺渺你說,要不要跟我回歐陽家?」歐陽珠兒摟著渺渺的細腰,硬要她回答。

  「小姐,我……」渺渺吶吶地低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歐陽珠兒的知遇之恩和多年來的相處,申屠頊莆的救命之恩和溫情以待,真是讓渺渺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才好,急得淚珠快要滾落在地。

  中屠頊莆也沉住氣等待渺渺的決定,一雙利眼緊盯著她。

  「杜安直嚷著想念姐姐,天天等著你回家呢!」歐陽珠兒壞心眼的抬出渺渺最在意的唯一嫡親弟弟。

  申屠頊莆總算知曉為什麼於沁沁的大婿官破雷如此討厭歐陽珠兒,也瞭解自己的心上人和歐陽珠兒這妖女有交情時,是如何令人咬牙切齒的一件事。

  「你對渺渺有救命之恩是吧?那可真巧,我剛好也曾經救過她一命,還用了價值一百五十萬兩黃金的藥材。你要帶渺渺回歐陽家?先拿一百五十萬兩黃金來再說。」申屠頊莆暗歎一口氣,知道要和歐陽珠兒搶渺渺,絕對靠不了渺渺自己的力量的。

  「一百五十萬兩黃金?!你乾脆殺了我算了!」她縱是將整個歐陽家全賣了,也拿不出那麼多黃金來。

  「殺了你這小妖女?我是很想。非常的想……」申屠頊莆雖然笑容滿面,說話也輕聲細語,卻帶著刺骨的殺氣。

  「頊莆,不要!」渺渺慌亂的跑到申屠頊莆身邊,扯住他的衣袖哀求。

  申屠頊莆瞬時斂去殺機,握住渺渺的小手安撫她。「我就是知道你心裡掛著那小妖女,才讓她活到現在。」

  「渺渺……天老爺!你不怕靠近他這魔王?你不怕男人了?」對於渺渺主動接近申屠頊莆,並肯讓他握住手,歐陽珠兒比聽到要一百五十萬兩黃金才能帶走她還來得震驚。

  「小姐,嗯……我不怕頊莆。」而且我也已經是他的人了……渺渺沒說出最末一句話,羞紅了小臉低下頭。

  「為什麼?!他用了什麼歹毒的手段欺負了你是不是?還是餵你吃了什麼可怕的毒藥來控制你?」歐陽珠兒驚憤的大喊,不能相信渺渺竟然在短短幾個月之中就已經不怕申屠頊莆這臭男人中的大惡棍。

  「小姐,不是你說的那樣,頊莆對我很好的。」除了剛開始,差點整死我好幾次……渺渺再把剩下的話也藏進心底。

  「我和渺渺融洽得很,你少胡言亂語。」申屠頊莆摟摟渺渺的纖腰,對於她替他辯駁感到愉悅。

  「哼!我就不相信申屠老爺會答應讓渺渺進門。」歐陽珠兒篤信依申屠頊莆的家世,他的爹娘絕不會讓他娶個婢女做當家夫人。

  「我說歐陽大小姐,你覺得我是不是個邪魔妖怪?」申屠頊莆不答反問。

  「當然是!你是個小孩見了就要大哭的惡鬼大魔怪!」歐陽珠兒氣憤地握緊一雙小拳頭。

  「那你說說看,要什麼樣的大魔王,才生得出我這個惡鬼大魔怪呢?」申屠頊莆一點也不動怒的咧嘴笑問。

  申屠頊莆最讓人生氣的一處就是無論多卑鄙、多可惡的話,他都能用最溫柔、最文雅的語調說出來。

  「你你你……我要去告訴申屠老爺,你說他的壞話!」歐陽珠兒顯露出符合她年紀的孩子氣,打算挑撥人家的父子感情。

  「對!他這死小子是說了我的壞話。」低沉而含著慍怒的男性嗓音在大廳之中響起。

  」對穿著、打扮、長相普通到一見周轉開眼就會讓人忘記的中年夫婦,忽然出現在鴆花島的大廳。

  「爹、娘,好久不見了。總算記得回鴆花島的路怎麼走了嗎?」申屠頊莆瞇眼微笑的看著眼前的中年夫婦。

  「申屠老爺、申屠老夫人,你們來得正好,你們家申屠頊莆強搶我們歐陽家的婢女,還口出不遜的數落你們兩位老人家呢!」歐陽珠兒見申屠頊莆的父母親出現,馬上達到機會告狀。

  渺渺倒是吃了一驚,她到鴆花島住了幾個月了,還沒見過申屠頊莆的雙親,訝異於長相尋常的他們如何能生養出申屠頊莆這樣俊美無儔的兒子?只是他們兩位老人家隱隱散發出不同凡物的氣息,倒也說明了他們的特出不群。

  其實面貌越是普通的人,做壞事時越是方便。申屠老天婦當然明白這點道理,所以他們在江湖上走動時,更是不穿著彰顧身份的衣物。

  而且渺渺也明瞭自己低下的背景、身份是不能見容於家勢傲人的申屠家,所以也不禁畏縮了下。

  「別怕。」申屠頊莆輕輕捏了捏渺渺的細腰,低聲安撫。

  「爹、娘,我這死小子說你們是大魔王夫婦,是哪裡說錯了嗎?」

  「當然說錯了。」申屠老夫人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繼續接著說:「要說你偉大的老爹、老娘,是千邪萬惡、世人皆懼的混世大魔王夫婦才對嘛。」

  申屠頊莆哈哈大笑,「爹娘還是老樣子,喜歡受人捧。」

  歐陽珠兒和渺渺倒是愣了一愣,罵人的話竟然是種奉捧?看來申屠項莆怪異的性子還其是其來有自。

  「你就是渺渺吧!過來讓申屠伯母看看。」申屠老夫人話音一落,身形一飄,渺渺便已經讓她牽在手裡,嚇了歐陽珠兒和渺渺一跳。

  「申屠老夫人……」渺渺有些發抖的向申屠老夫人福禮。

  「嗯。」申屠老夫人上下摸摸、掐掐渺渺的身子,連她的胸乳臀部都沒放過。

  「老……老夫人?」渺渺又羞又窘,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擺放才好。

  「娘!住手!」申屠瑣莆大手一揚,也沒見腳步移動,就又將渺渺攬進自己懷裡,還對親娘怒目相向!

  「嗟!你這死孩子,借我摸摸是會掉塊肉嗎?」申屠老夫人飄飄在袖,又把渺渺搶了回去,還示威他的緊袍住她,更是使勁摸了她的臀部一把。

  「娘!」申屠頊莆氣極地陰笑。

  歐陽珠兒開始認真地為渺渺擔憂起來,這申屠一家子全是怪胎,倘若真讓纖弱的渺渺留在鴆花島,她能有幾條小命好讓他們玩?

  申屠老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亂摸自己的身子,讓渺渺的小臉脹成豬肝色,尷尬得快要昏倒。

  「小臉兒長得俏,腿兒又直又長,身子也軟綿綿的凹凸有致,真是不錯,臭小子好眼光……」申屠老夫人——臉色迷迷的,就快淌下口水來的樣子。

  歐陽珠兒眼一亮,直開心這申屠老夫人的喜好與自己相同,連忙靠過去伸出雙手也往渺渺身上遊走:「老夫人說的對,沒想到渺渺摸起來!還真是舒服。」

  一旁的申屠頊莆連咬牙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憤懣的轉頭面向自己的親爹。「快把你老婆帶走!」

  「兒子呀,你不說我還不氣惱,幾十年啦,你娘都還沒對我露出過那種惡狼樣,這讓我吃味極了直想宰掉你未來的媳婦兒哩!可是老爹又怕你親娘、我老婆發火,也怕你沒媳婦兒,可抱,所以正暗自含淚的忍耐著哪!」申屠老爺苦著臉搖搖頭、申屠頊莆發狂般的扯過渺渺,抱住她就往大廳外跑,臨去前還殺氣四溢的鑽了申屠老夫人和歐陽珠兒一眼。

  「還逗?你兒子就快大義滅親宰掉親娘啦。」申屠老爺笑笑的對老婆提出警告。

  「嗟,死小子,翅膀硬了,變得那麼小器。早知道當年就把他生成女娃兒來玩。」申屠老夫人咕噥著,一轉頭看到了粉嫩嫩的歐陽珠兒,臉上又掛起邪邪的笑意。

  歐陽珠兒驚覺不對勁想逃跑時,已經讓她抓住臂膀。「申屠老爺,救命啊!」

  「我不知道,我沒看見哦。」申屠老爺瞇著眼,笑笑的轉過頭去不打擾愛妻找樂子。

  歐陽珠兒欲哭無淚,終於明白沁沁和渺渺是怎麼忍受自己的魔爪對待了。

  ***

  「可惡!該死!」

  申屠頊莆緊抱住渺渺奔回泖風榭,在房門外撒下粉紅色的毒霧,因火大而失去理智的他狠毒地暗想誰敢來打擾他們,就得嘗嘗蝕肌化骨的苦頭。那是他剛研製出的劇毒,連他的親娘都還沒有解藥可玩。

  「頊莆……」渺渺見他氣得口出惡言,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馬上成親……不,現在就成親!」申屠頊莆說著就要拉著渺渺向天地跪拜磕頭。

  糊里糊塗被拉去磕頭的渺渺心想,這樣就算成親了嗎?應該比較像書裡面說的私訂終身吧!

  由懷中拿出一隻雪脂璧鐲套進渺渺細緻的手腕,申屠頊莆這才漾開笑容,吻了吻渺渺的小嘴。「這是我們家傳的雪脂璧鐲,向來傳媳不傳女。而且這璧鐲能去百毒、俾臟腑,帶上個幾載,想不壯了你這孱弱的身子都不成。」

  「這……這樣好嗎?這麼貴重的璧鐲,我真的能戴嗎?」渺渺摸摸細腕上的雪脂璧鐲,吞吞吐吐。

  「你還是不願意嫁給我?」申屠頊莆清亮的眸中閃過一抹驚惶。

  「你……我……」她霞紅了瑰頰,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申屠頊莆待她百般寵惜、親好,他又是自己唯一不害怕的男人,而且兩人違背禮規的肌膚相親了無數回,這輩子不跟了他,她還能跟著誰?

  可是她認為,雖然自己上無父母,也沒跟歐陽家簽下賣身契,但婚事總也要主子——歐陽珠兒同意才行。

  「嗯?」申屠頊莆從來不知道「緊張」的意義,今天總算是十分明了了。

  「我……不是不願意,而是……應該要珠兒小姐同意才是。」渺渺見他在這寒秋季節額頭還能沁出熱汗來,忙由懷裡捏出手絹替他拭去汗珠子。

  他握住她的小手,「換句話說,如果那小妖女不答應,你就不肯嫁?」

  「頊莆……」渺渺很是為難的看著他。

  房內沉默了片刻。

  申屠頊莆含笑且溫柔的捏捏她的手指,「我很生氣。」

  「這我當然知道。」她也有些瞭解他的脾性。

  「那你說該怎麼辦?」挑高一邊劍眉,他等待著她的答案。

  渺渺眨著一雙美目,心底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或許……申屠老爺、老夫人也不會同意讓我進門的。」

  「拿這個爛理由來搪塞我?」申屠頊莆眸底的怒焰燃得更炙。

  「我真的不配——」

  「閉嘴!」他既凶且狠的打斷她的話。

  「我爹娘若不喜歡你,你早就不知道死於幾萬次!我若不在意你,你早就讓我踢到山崖下被野狗拆吞下腹!管你是豬生的還是狗養的,我就是要你!你聽到了沒有?!」申屠頊莆像是洪荒時代的惡獸,齜牙咧嘴的對她吼叫出聲。

  「頊莆……」

  對於他的粗口惡言,渺渺竟然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反倒是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因為她明白,從來不粗聲吼叫的他,是真的在意未曾有人在乎過的她,這讓她好生感動。

  「你……唉!」他縱有天大的火氣,也隨著她主動靠在懷裡的柔軟身軀瞬息消散無綜。

  「好了,我知道了,歐陽珠兒那泫死的妖女就交給我來傷腦筋。」

  申屠頊莆苦笑的摟緊渺渺,接著又說:「你別再說什麼配不配的話來惱我,我不想聽。」

  「嗯。」她躲在他懷裡輕輕點頭,心頭卻是無比沉重。

  「別再胡思亂想。看看你的小臉,都皺得不像話了。」他親愛的細吻她的嘴角。

  突然他翻轉過她的嬌軀,讓她伏臥在桌上,掀起她下身的繡裙,拉下粉色的兜褲。

  「頊莆!你做什麼?不要這樣!」渺渺駭然極了,雖然知道他說來就來的情慾,可是這種姿態讓她實在是羞赧至極。

  「害躁嗎?」趴壓著她的身子,他笑得邪氣萬分。

  微扶抬起她的髖骨,單腳分開她的腿,他便由背後將自己的賁然嵌進她的身體裡。

  如此的行為讓渺渺想起牲獸的野合、一陣驚羞震撼了她的心房。「不!不要這樣……」

  她惶恐的想扭動身子逃離他的接觸,卻被他緊緊握住細腰,而兩人密嵌在一起的地方,反更引來他急烈的擊進。

  「啊!渺渺……」他失去神智般,不斷撞抵著她,「你是我的,不許你再想起任何人,不管還要誰同意,你都是我的……」

  羞恥窘辱的感覺,摻合他獨佔的情話,竟然開始激起渺渺不能自己的情潮,更燃起她無可壓抑的欲情。她小小的身子不斷地戰慄,滋潤雨人的愛蜜不停地湧出,她像頭剛剛長成的母獸般發出細微的吟嗚,任憑雄壯激狂的公獸欺凌著她、伏壓著她,擠空她所有的氣力。

  他一直沒有停緩撞擊,這般的姿勢,加強他感官上的激狂。「渺渺……你該死的好緊!」

  痛苦地皺扭俊臉,他竭力克制急欲宣洩的慾望,可是她一直在壓迫他,像要擠出他的性命般壓迫他,使他低聲吼叫、青筋暴浮。

  「頊莆!頊莆……」她無助的喊著他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體內深處湧竄的渴求幾近要讓她瘋狂。

  他最猛烈的粗暴頂進,將她送上七彩的雲端,撕裂她身體般的高潮,使她顫抖的靈魂像要飛出身子。

  不可置信的極愛迷亂使兩人不自覺地達到失神境地。

  他和她,全身一陣陣地顫麻亂竄,激焰焚燒著四周的氣息。

  ***

  「渺渺,我跟你說,這申屠一家子全是超級大怪蛋,你可要好好考慮。」

  「誰知道你過門後會不會被整得像塊肉乾一樣,晾在前廳?」

  「說不定到時申屠頊莆那個王八蛋會討了幾十個邪門的小妾連手欺負你。」

  「我又不能永遠在鴆花島罩著你,所以你還是跟我回歐陽家得好。」

  「看那個申屠老爺也是個見死不救、落井下石的老妖怪,申屠老夫人更是怪到讓人頭皮發麻,往後你還想過好日子嗎?」

  「要說財勢,咱們歐陽家也不差呀!回家後我讓爹爹收了你當乾女兒當歐陽家的千金大小姐,不要在這個鬼地方受氣啦!」

  「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當我的姐姐可有你的好處了,至少杜安也能讓人喊一聲小少爺,你不用再考慮了。」

  歐陽珠兒死活不分的在別人的地頭上大放厥辭,就是要說服渺渺跟著她回歐陽家,也不看看主人是不是正坐在旁邊。

  「是啊,兒子要娶媳婦兒,還真是讓我心裡頭不太高興哩!」申屠老爺子坐在一旁聽歐陽珠兒數落了他們一大串,終於忍不住出聲。

  「死老頭,你倒是和我心意相通。要讓渺渺進門這事兒,我也氣悶得緊哪。」申屠老夫人素手捻起一粒瓜子,放進嘴裡「喀」一聲咬開。

  渺渺聞言白了小臉低下頭來,卑怯的不敢將眼光投向任何人。

  「哼!申屠一家子果然沒什麼好東西,渺渺你還是快跟我回去吧,省得在這裡當受氣包,教我看了心疼。」申屠老夫婦的對話讓歐陽珠兒氣綠了小臉。她想帶渺渺回歐陽家是一回事,申屠老夫婦當著她們的面說渺渺的不是,又是另外一回事。

  「死老頭!你說看看,你是在不高興啥?」申屠老夫人呷了口熱茶,又嗑了顆瓜子。

  「還不是從你肚裡裡蹦出來的那個兔崽子,手腳慢吞得不像話。人家大姑娘都上鴆花島幾個月了,也不見他快點搞大人家肚子,好比嫩娃娃快出世來喊我一聲親爺爺。」申屠老爺吸了口旱煙,神情很是不悅。

  「說的倒是。這死小子啥時變得這樣造作?明明就—臉餓死鬼的樣子,還假兮兮的,看了真是討厭。媳婦兒是自己要的,要拜堂,隨便點柱香、磕幾個頭不就得了?要不就快點弄大渺渺的肚子,讓她跑也跑不快、跑也跑不掉。」申屠老夫人身旁的茶幾上,瞬間堆了小山般的瓜子殼。

  歐陽珠兒和渺渺偷偷地對看了一眼,哪有親生爹娘鼓勵兒子去弄大閨女肚子的?再刁鑽的歐陽珠兒聽了這話,也和渺渺一樣羞紅了臉。

  「我說渺渺,你是打小讓歐陽家糟蹋得很淒慘是吧?就要刮冬季山風啦,身上的肉要趕緊再多長幾斤。免得被吹上天了,像只紙鳶飄來飄去的。」中屠老夫人轉眼間已經坐在渺渺和歐陽珠兒的中間,拉著渺渺的小手猛摸。

  「老夫人,沒有的事,是我自己不爭氣吃不胖,歐陽家所有的人一向待我很好的。」渺渺趕緊辯解。

  「要不就是歐陽家的米糧缸子長了一堆蟲,把糧食啃得一點營養都沒有剩下,連珠兒都面黃肌瘦的,真是該好好替你們補一補。」申屑老夫人馬上轉頭,掐了歐陽珠兒的粉臉一把。

  歐陽珠兒翻翻白眼這兩位老人家時而親善時而惡質,都不曉得該怎麼去適應他們說變就變的樣貌。

  「咦,那死小子把璧鐲給你啦?那你還不快進門!」申屠老夫人拉起渺渺套著雪脂璧鐲的手腕猛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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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01:19 |只看該作者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何時雙雙倒進軟榻的,房內的溫度使窗外的寒冷也自動迴避。

  渺渺下意識的嚶聲輕喘催動刺激了申屠頊莆的慾念。看著身下半裸的玉人兒粉腮桃霞、眼波迷離,他大掌不住地在她身上游移,輕掐住她俏挺的脂乳下方,本能地將熱唇湊上去吮住,引來她一聲驚喘。

  「不……不要這樣……」渺渺羞得肩頸一片震紅不能習慣他這樣的親近,好想逃跑。

  「渺渺,我好想要你。」申屠頊莆微抬起身離開她胸前,細吻改落在她的唇畔。

  「公……公子?」渺渺又羞又窘,又是鬆軟、又是無力的低語。

  輕啃她的粉唇一口,他惡狠狠的瞪著她,「別再叫我公子!」

  「你……我……」她害怕的發現,他將下身貼擠進她微分開的雙腿之間。

  「喚我的名字。」隔著寢褲,他用他最火熱的地方,磨蹭著她最柔軟的地方。

  「唔……頊莆……」電擊般的感覺由私密處爬滿全身,她覺得他的身體好熱、好硬。

  「我會正大光明的要你,但是現在的你,實在讓我快要發狂。」申屠頊莆痛苦的咬牙,隔著底褲的摩擦,讓他幾近就要爆炸。

  渺渺不瞭解他話中的意思,也無法分神去細想,因為他不斷的撞抵著她最柔軟的女性私處,這讓她喘息不已、精神散亂。

  忽然,他用像是要勒斃她的力道,緊緊地摟抱住她。「別動,求求你現在別動。」

  渺渺莫名地覺得好空虛,好像身體裡面有些什麼沒有被填滿一樣的苦澀,但她也不瞭解那是什麼,只能聽話乖順的任他緊摟住自己。

  埋在渺渺頸邊的申屠頊莆簡直要怨恨的殺死自己。就為了堅持不草率的對待心惜的她,竟然逼得自己差點氣血逆流。

  「等你進了門,我絕對要將今晚加倍討回。」他喘息的笑著吻吻渺渺的粉頰。

  「進門?你……你要收了我?」渺渺訝異的張大了兩眼。

  「傻瓜。」他攏緊她的寢衣,摟住她躺好後繼續說道:「不收你,收誰?」

  「你是世家父子,而我……只是個身份低下的婢女。」渺渺將頭微微靠進他懷裡,不想讓他看見她難堪的眼淚。

  「這裡是鴆花島,不是歐陽家。」他知道她又要掉淚,歎了一口氣拾起她的小臉。

  「可是……為什麼是我?」他要什麼樣的絕色美人沒有,怎麼會想讓她這個不起眼的小婢女進門?

  而且,今晚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讓她措手不及,更使得她有些反應不過來。連她都無法理解,自己竟然能夠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接受他這般的親愛,而沒有吐得暈厥過去。

  他若有所思地深深望進她的跟底,以極低沉的嗓音輕聲說這:「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是你。」

  粉堆裡的荒唐日子,血氣熾盛的他,是再也熟悉不過。比渺渺再美、再艷十倍的胭脂佳麗、也沒能使他興起這般憐惜之心,只有渺渺,能勾動他心裡最保的牽掛。

  「呃……」

  「別再囉唆了。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他笑著吻吻她的小嘴。

  「你……」她因他突來的竊吻又紅了粉臉。

  「快睡吧,」用手指溫柔的替她合上雙眼,他再拉起綿被將兩人密密蓋實。

  「你不回房去……這樣好嗎?」她好羞赧的咕噥著——不是掛懷禮教,真的只是靦羞。

  他輕輕低笑了聲,「擔心你又作噩夢,這樣才能隨時喚醒你。」

  「嗯。」渺渺被接二連三受人疼寵的幸福感襲擊得昏然,迷迷糊糊又沉入甜甜夢鄉。

第五章   

  相依的身影出現在鴆花島上的每一處,濃情蜜語釀甜了所有的空氣。葛一俠樂見好友的喜悅,島上的眾奴僕更是開懷的見到自己主子的幸福,知道再過不久島上或許就要開始籌辦喜事了。

  「申屠,見你笑得跟傻子一樣,真是讓人噁心的想吐。」葛一俠戲謔的打趣著。

  「怎麼,泛酸嗎?礙眼就別看,老是拉著鴆花島的僕奴們躲在暗處偷看,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申屠頊蒂好心情的睨了好友一眼。

  「誰知道你這宰人像吞米飯一樣輕鬆的惡鬼,肉麻起來這樣讓人受不了。」葛一俠摩擦著臂膀,像要磨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申屠頊莆笑著啐了葛一俠一口。

  「對了,申屠伯父、伯母想來是很反對你納渺渺進門吧,否則也不會弄了那麼大的陣仗來對付你。」葛一俠提出心中的疑慮。

  「這你就錯了,他們根本就是對渺渺滿意得不得了,才會玩得這麼盡興。」申屠頊莆抓起桌上一罈陳年烈酒,灌了一口。

  「說的也是。依那兩位老人家的脾性,如果不是感到滿意,是不會插手管任何事的。」葛一俠也掄起另一罈酒倒進嘴中。

  這兩個男人打八歲那年,從馬房江老頭床下偷挖他私藏了二十年的五罈老酒喝光後,便喜歡在心情極度愉快的狀態下喝酒,而且不用杯、不用碗,直接一壇、一壇的灌。

  「那他們更應該不會在意渺渺一個丫鬟竟當起鴆花島主夫人了?」葛一俠大手抹去嘴邊的酒漬。

  「會在意才是怪!那兩個老傢伙,巴不得渺渺的身世再悲情個幾十倍,好襯鴆花島的風格。」申屠頊莆嚥了大半壇的烈酒,仍是英姿爽颯,一點也沒有狼狽的模樣。

  「雖然非常不敬,但我實在很想說一句話。」葛一俠咧嘴怪聲低笑。

  「嗯?」申屠頊莆睇了好友一眼,等著他開口。

  「你家老爹、老娘,簡直就是兩個無聊的瘋子。」葛一俠大笑出聲。

  「你說的沒錯。」申屠頊莆極度同意,也跟著朗聲大笑起來。

  「嗯嗯嗯,好吃,真好吃……渺渺妹子做的菜,簡直比御廚親手燒的還要美味上數倍。」

  葛一俠大口扒著白米飯,還不時將桌上的油溜黃魚、蜜浸臘肘、錦繡肥鮑、玉豆翡葉、紅油燴雉、百菇滑羹等精緻的餿餚,全掃進他那張闊嘴裡,還能張著油嘴抽出空來誇讚一番。

  「為什麼有人總是能夠厚著臉皮當個不請自來的食客?活像餓鬼投胎一樣討人厭。」申屠頊莆很不高興的瞪看著葛一俠。雖然渺渺精湛的廚藝令他開懷,但葛一俠的殺風景也令他皺眉。

  歐陽珠兒雖然女紅、刺繡都不愛,但偏偏喜歡往灶房裡鑽;歐陽老爺子為了歐陽珠兒的興趣,想盡辦法由大內重金聘來御廚指導她,而渺渺當然也在一旁跟著將火候學到了十足十。

  「灶上溫著的菜還很多呢,葛大哥你慢點吃,別噎著了。」渺渺見自己的手藝受人肯定,開心的說。

  「渺渺,往後不許你做菜給他吃,看他那吃相,真是比豬吞餿食還難看。」申屠頊莆順手挾了塊肥鮑擱進渺渺的碗裡。

  「申屠你這吝嗇鬼,也不想想我們五歲那年晚上睡不著偷溜到山下去玩,我還請你吃過一串烤綿糖,到現在你都還沒回請過我。今天不過吃你頓飯,你就這樣計較東計較西,真不是個男子漢!」葛一俠嘴裡含著燴雉,邊咕咕噥噥的抱怨。

  「我計較?哪個人會把曾經吃過誰一塊爛糖記在腦袋裡二十年?」申屠頊莆為葛一俠翻出來的舊帳哭笑不得。

  渺渺舉袖掩著小嘴吃吃地偷笑;他們的對話一向是有趣又驚人。

  「哼!懶得和你這小器鬼吵。」葛一俠大手抓過飯桶,逕自又挖了一大勺白米飯,倒進他面前像個小臉盆的碗裡。

  「我小器?!好,我就大方的替你加幾味調味料,吃死你!」申屠頊莆佯怒的撒了大半瓶綠色的藥粉到葛一俠的大碗裡。

  「啊?」渺渺見葛一俠大碗裡滿滿的那一抹怒綠,嚇了一跳。

  葛一俠仍舊大口地舉碗扒飯,「就是死,也得吃飽再說。」

  他根本不怕申屠頊莆會真的毒死他,頂多跑跑茅房、拉拉肚子,再不然就去逛逛豬舍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你這傢伙真是……」申屠項莆無奈地搖搖頭,笑著認輸了。

  ***

  秋水沁寒,鴆花湖分外有種蕭瑟的美感。

  湖心佇停一艘精美畫肪,艙門上面雕滿了花紋,門裡有一層粉白色的簾子。艙裡一片純白,一塵不染,任何人走到這裡都會重重透一口氣,俗慮俱消,

  心脾皆清。

  畫舫的垂帳軟篷之中,申屠頊莆

  擁著渺渺,摟靠在亮銀色狐麾暖襖下,靜靜地享受著,應和湖水的微晃。

  「在想什麼?」申屠頊莆嗓音清朗的問著背靠在自己懷裡,心思卻不曉得飄搖到何處的渺渺,張開手指順順她柔軟滑亮的髮絲。

  渺渺微微愣了一下沒有作聲,只是低垂下眼瞼輕輕搖頭。

  「在想你的弟弟杜安?在想歐陽珠兒?在想我什麼時候能讓你再見到他們?」他撫著她細白頸項的長指,力道是那麼地輕微、那麼地溫柔,卻也掩蓋不了渺渺輕閃過的一抹震顫。

  「嗯。」渺渺知道他最討厭她又想起歐陽珠兒,不禁暗暗懊惱怎麼什麼心思都瞞小過他。

  「我會讓人去將你弟弟接到鴆花島來,至於歐陽珠兒……我明白你們的交情不若常人,為了使你開心,自也會送份喜帖請她來參加喜宴。等成親之日你們倆便會相見,所以別再悶悶不樂了。」申屠頊莆難得的在提起歐陽珠兒時,不再怒氣隱桁。

  「真的?」渺渺驚喜交加的轉過身去,嘴角掩遮不住笑意。

  她的笑如百合初放,令他見了如沐春風之中,說不出那究竟是哪一種滋味。

  以手掌扶住她的粉頰,他欣喜她的開懷,「只要能讓你開心,當然都是真的。」

  「你真好!可是……」他的溫柔簡直要擊昏她,但是她的心中仍然存著揮之不去的隱憂。

  「可是什麼?」他情不自禁地用薄唇含住她的小嘴。

  「如果珠兒小姐不答應讓我出嫁,那我……」她紅著臉,微微退開軟唇。

  「你就不嫁了嗎?」他笑著用白牙咬住她的下唇,眼底的眸光銳利起來。

  「我……我不能……唔!」她拒絕的話語全因被他咬破唇瓣的痛楚而逼吞了回去。

  「你冷嗎?」他吮著她唇上的血珠,突然天外飛來一句。

  「不……舫帳裡沒有風吹進來,我不會冷。」雖然詫異他忽然轉移話鋒,但她仍老實地回答。

  「很好。」說著,他便將她推倒在鋪滿軟襯的舫板,將身子覆壓在她身上,動手開始解開她的衣裳。

  「頊莆!你在做什麼?」她又驚又羞的想抓緊襟口,卻被他大掌粗率地揮開。

  扯敞她的衣領,一手握住她慌亂揮舞的雙手,一手撕裂她粉色的抹胸,他陰霾的低笑,「我在做什麼?我現在就要了你,看你還能不能不嫁我!」

  「不要!不要這樣!」他瞳中的闃黑悶光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我再也受不了你老是把歐陽珠兒擺在我前面!」他不再按捺怒火,狠狠的吻住她的菱口。

  「不!」渺渺狂亂的搖擺螓首躲避他的熱唇。

  申屠頊莆不再堅持含住她小口中的拒絕,反將唇齒移向她雪白酥胸上的粉色乳尖,毫不止勁的咬了她一口。

  「好痛!頊莆不要!」慌惶的渡花開滿她整張小臉,一雙大眼中佈滿泣求。

  他倏然抓回神智,心疼的吻去她每一顆淚珠。「別哭、別哭……對不起,你別哭了……」

  「頊莆……好痛呀……」她含淚瞠箸他的俊顏,忍不住愛嬌的低低抱恕。

  「噓……對不住,是我不好。」細吻不停地灑在她臉上,他緩聲的道歉。

  「渺渺……」見她總算止住了啜泣,他眸光一斂。

  「嗯?」

  彩蝶似的雙睫還掛著渡珠,她對他微微勾起唇角怯怯的笑著,那迷濛帶淚欲語還休的俏模樣,惹得他呼吸一窒。

  「我不會再對你粗暴,可是今天我仍是非要了你不可。」他以溫柔的語調表明自己的決心。

  「不……不要,我好怕。」渺渺聽見他的話,緊張的又開始不停顫抖。

  「我保證我會很溫柔,絕對不會讓你感到害怕的。」他試圖以低啞的嗓音誘哄她。

  「頊莆,求求你不要,我真的好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得一張小臉抽去了血色。如果可以,她實在很想插翅馬上飛得遠遠的。

  「渺渺,我喜歡你,讓我愛你。」他低下臉深深地吻住她。

  不容任何事情再來阻撓,他微抬起身脫去上衫,便低俯下身子覆蓋住她柔軟的身軀。

  ***

  纖細卻凹凸有致的嬌軟身子,在申屠頊莆溫熱的大掌揉撫下佈滿誘人的紅潮,渺渺很想掙扎,手腳卻虛軟無力,僅能斷斷續續地由口中洩出輕喘。

  像是細細品嚐一道精緻又美妙的佳餚一般,申屠頊莆吻遍了渺渺身上的每一處細緻柔軟。含著她嫩得就像嬰兒在口裡的粉色乳尖。他覺得就算是苦練艱澀無比的武技絕學,也從沒讓他如此氣息不穩過。

  身子傳來轟隆的悶雷,一記又一記將渺渺的神智打得支離破碎。極度陌生又極度愉悅的情潮一波波沖刷著她,雖然心辰小小的聲音告訴自己該矜持的推開他,卻讓另一股更大的聲響壓掩過去,而想要求更多、更多……

  「頊莆……」渺渺不由自主地輕聲喚著他的名……

  申屠頊莆勁長的手指找到她如蜜糖般甜蜜的花園,靈動的探索更多的濕潤,

  希冀她能做好準備來接受他,按捺不住急躁的渴望,他以熱情的唇舌代替長指的探索,絲絨的瓣朵、小巧的珠蕾,如蜜的滋味激得他熱血滾炙,全身就要燃燒起來。

  他倏地一個起身覆住她的身子,將熱舌送進小嘴中,尋求她的丁香與他共舞。「你好甜……」

  羞怯的將細瘦的雙臂環住他的頸項,渺渺顫顫地閉上大眼承受他的濃情蜜愛。兩人的身軀貼合得沒有一絲隙縫,身下微微濡潤之處也不住輕輕地摩觸。

  「腿兒張開些,稍微忍耐一會兒,別怕好嗎?」他將自己最熱血沸燙的男子,貼靠在她最女性的蜜口處。

  「唔?」渺渺下意識地照他的話做,雖然她並不懂得那是什麼意思。

  「渺渺,把眼睛睜開看著我。」他硬是咬牙忍下隨時都要往前衝去的躁動。

  渺渺張開盈滿水霧的美麗大眼,瞳底充滿他猙獰痛苦的神色,這使得她輕愣了一下。抓住這個契機,他狠心地衝破她的純真,將自己直送入她的體內深處。

  「啊!」渺渺倏然驚痛的喊叫出聲,大眼裡佈滿惶懼。

  吻著她因痛楚而滾落的淚珠,冒著熱汗,他不得不停下來低聲安撫她。「對不起……只有這一次,不會再痛了。」

  「不要,不要!你騙我!好痛……你走開,你走開!」渺渺被好似活生生由股間扯裂的疼痛惹得失去理智喊叫哭泣,舉起一雙小拳頭胡亂的擊打著申屠頊莆,身子也不住的奮力扭動。

  「噢!老天!」如果這個時候離開她,他相信自己一定會當場血管爆裂死亡!而渺渺扭動的身子更增強了他下身的致命快感,使得他腰際不受控制的輕輕擺動起來。

  「渺渺……別再動了,你會害死我……」他很想克制自己,非常的想,但是她太甜、太美,而且他也該死的太想得到她。

  「頊莆……」最初的劇烈疼痛隨著他的輕輕抽送擺動,好似也開始一點一滴的隨之抽離,這使得她不再猛力掙扎。

  「我只疼愛你,最捨不得你難過,但是我保證,只有疼這一次而已。渺渺,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嗎?」他漂亮的眼眸滿佈保情地看進她的瞳中,低首吻了吻她的粉唇。

  「我……我知道。」蜜語釀甜了她的心,讓她忍不住微微啟開小嘴,怯怯地回吻他。

  得到她甜美的鼓勵,他微微加大腰身的動作進出她的身體,那美妙的觸感引得兩人不住的喘息。不再感到強烈痛楚的渺渺顫顫地承受著他的激情,無助的喜悅也漸漸的由腰背襲染週身。

  沉浸在她怯怯的迎合中,他加猛、加快力量衝擊她,畫舫上懸掛的粉色霓紗舫帳像在附和著他們的激愛一般,雲飄飛揚。

  渺渺纖細嬌小的身子,無處不細緻緊密,這使得她幾近無法承受申屠頊莆火熱挺巨的身軀。她既是痛苦又是愉悅的緊緊皺起柳眉,因為她也分厘不清自己到底是難過還是快樂,只能不住地吟哦嬌喘,乞求著她也不明瞭的需求。

  薄薄的細汗由申屠頊莆的每一處毛孔沁出,粗喘不已的他用盡每一分力量要充滿渺渺的身體,也同時要滿足自己對她無邊的渴望。

  輕聲低吟的嬌聲、低吼亂息的粗喘、飄晃搖動的精美畫舫,在一陣猛烈急速的衝撞後倏然靜止。

  風停雲佇,天地間似乎好像突然沒有了所有的聲響,渺渺緊咬住下唇瞠大瞳眸,不敢置信的僵直了一雙細白的長腿,腦中轟然一響紅潮湧遍全身上下,隨即眼前一暗昏厥了過去。

  申屠頊莆的汗珠像是噴灑出來一般,往渺渺的體內深深撞去,讓火熱的激焰,疾奔向她最深處的蜜圃。

  ***

  一滴、雨滴、三滴……申屠頊莆額際的汗珠輕輕撲落在渺渺紅通通的粉臉上,使她慢慢地扇動羽睫醒來聚回瞳焦看著他,讓他氣息不穩地輕笑著吻了吻她。

  「你知道我要你用什麼來償救命之恩了嗎?」

  眼神仍是朦朦朧朧的渺渺當然回答不出來。「什……什麼呢?」

  「我要你養壯了身子,嫁給我當新娘子,跟著我一輩子,然後再替我生幾個孩子。」他像說著繞口令似的,深情款款地直視她。

  「你……你不覺得,你這個新娘子買貴了嗎?」渺渺感動的淚花滾出眼眶。依他的人品身世,何需用救命恩情來討個媳婦兒?

  「如果是你。我還覺得賺到了便宜哩。」他終於抽離了她的身體,翻個身在她身旁躺下摟住她。

  「頊莆……我不值得你這般對我的。」偎靠著他,像是身處在最美麗的國度之中。但她實在是擔心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有這麼幸福的際遇。

  「我認為值得就夠了。」

  ***

  歐陽珠兒雖然驕矜任性,但對於和自己朝夕相處了七年的渺渺,仍是有著深厚的感情;而且渺渺長得纖弱甜柔,這也是她不願意放棄這個麗人兒的原因之一。

  千方百計打聽到申屠頊莆被刺客暗殺,躺在床上生命垂危,歐陽珠兒直覺的認為是自己的重金懸賞有了美好的結果。於是她興奮的拎起包袱,帶了幾個奴僕,又要直奔鴆花島去帶渺渺回歐陽家。

  趕路的途中,歐陽珠兒也想過繞道去看看美麗又已嫁入疾雩山莊的於沁沁,但是想到纖麗的渺渺仍在半死不活的申屠魔頭手上,這讓她心思不寧睡不安穩,直想快馬加鞭去狠狠的補上一刀捅死他。

  所以,她還是決定先上鴆花島去搶回渺渺。再帶著她去疾書山莊找於沁沁。

  ***

  要玉霞找來申屠頊莆的舊鞋,渺渺俠著大小裁了幾雙鞋樣、鞋底,再一釘一線的細細縫上鞋面。

  知道他不愛樣式花繁的款式,所以她只用素面白色的綢布縫製,同時在內襯的開口處,小小地繡上他的名字。

  不能為申屠頊莆做些什麼,使得她有些遺憾和內疚,僅能將綿綿情意悄悄地縫進手上的一雙雙男鞋之中。

  手巧的她。還替他縫製一些長衫、襯衣。她總是羞紅著粉臉偷偷地在衣襯內不起眼處,用著和布料同色的繡線,繡上一朵小小的芥花,希望那朵不起眼的小芥花能代替自己,隨伴在他身上。

  眼尖的申屠頊莆喜孜孜的穿上渺渺縫製的衫鞋時,當然發現了她的小小秘密。但他也沒說破,只是微笑地用炙熱的眼神瞅著她,讓渺渺總是羞赧的垂下粉頸。

  兩人之間的濃情蜜愛,當然進了所有人的眼底。香月和玉霞比較厚道些,僅僅只是時常掩著嘴,對渺渺嘻嘻偷笑;至於葛一俠便沒那麼好氣度了。

  「我說渺渺妹子,你看看你葛大哥,一雙爛鞋都穿得要露出腳趾頭來了,怎麼也沒見你發發善心替我縫雙鞋呢?要不就隨便扎雙草鞋給我,我也歡喜。我這粗布衫子,肩頭都綻了幾個大縫,不幫我裁件衫,也好心的替我補補嘛!唉,沒人疼、無人愛的我,還真是羨慕申屠那臭傢伙有人疼、有人愛呢!」

  「葛大哥別這麼說,你看我早已經替你做了件襖子。」渺渺久經葛一俠的訛詐。早就練就不慌不忙的本事。

  「什麼?絲緞襖面?嫩粉藍色的棉襖子?你要我穿這種娘娘腔的布料和顏色?」身量七尺餘、體型高壯的葛一俠苦著褐臉。他自詡為堂堂硬漢,從不屑讓粉嫩的顏色掛上身。

  「啊?葛大哥不喜歡嗎?聽玉霞姐姐說現在京城裡的貴公子都很時興穿這顏色,所以我才拜託香月妹妹想辦法裁來這塊綢料的。」渺渺有點失望地道。

  『渺渺妹子,你的縫工實在妙得讓人無話可說,這襖子的樣兒我也真是喜歡得緊;可是要我穿這種軟趴趴的顏色、絲緞裁的衣服,你還不如拿把生銹的菜刀捅死我算了。」葛一俠深深著實喜歡這棉襖子的樣式,可是那亮滑滑的緞面、粉嫩嫩的淺藍,就是讓他看了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那……那我把要給頊莆的這件暗靛灰襖子先改成你的尺寸好嗎?不過你可別跟頊莆說哦。」渺渺覺得申屠頊莆雖勁瘦些,但身量也有七尺餘,稍微修改一下,葛一焦就能穿上。

  「好好好……渺渺妹子真是人美心善哪,知道要可憐我這孤苦無依的光棍漢。」葛一依眉開眼笑的看著渺渺手上那件暗靛灰襖,真是越看越喜歡。不過他當然沒那麼好心腸地不去告訴申屠頊莆這件事,尤其申屠頊莆若曉得自己搶了他的襖子,不氣得吐出腸子來才怪……想著想著,他不免咧開嘴,笑得傻兮兮的。

  「葛伯父、伯母倘若知道他們的兒子見人就說自己孤苦無依,不曉得要怎麼整治親生兒子了。」慍怒低沉的男聲響起,隨後申屠頊莆便踏進聊風榭的花廳。

  「渺渺妹子已經親口答應要將這件襖子先縫給我了,你若是要硬搶,我就跟你拚命!」葛一俠衝著渺渺在場,一點也沒有後顧之憂的大放厥詞。

  申屠頊莆瞥了渺渺一眼,見她不好意思的對自己笑笑,不免怨怪的再瞅看她一眼。「你的胳臂,總沒彎向我這裡過。」

  「頊莆,我昨天已經替你縫了件披風,這襖子就先給葛大哥好不?」渺渺趕忙從襖子下抽出件縫工精緻的銀灰色披風。

  「哇哇哇!渺渺妹子好偏的心,整日騎馬吹風,我就沒有件像樣的披風……我也要!」葛一俠存心鬧場似的怪聲嚷嚷。

  「葛一俠,你閉嘴!」申屠頊莆捏起了一個實拳頭,就往葛一俠的臉上狠狠送去。

  「嘿嘿!」葛一俠笑著偏頭閃過,隨即瀟灑地飄退了幾尺。「申屠,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健全的男子漢……今日我才知道『見色忘友』這幾個大字該怎麼寫哩,渺渺妹子還真是魅力無窮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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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1:00: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想不到你也會中了別人的毒。」葛一俠納悶的對半臥在床榻上的申屠頊莆說道。

  申屠頊莆只是神情愉悅地微微笑著,沒有回話。

  「打你一落地,申屠伯母就每天灌你五毒乳糜,用七彩蜈蚣散蒸饅頭當點心吃,千山鶴頂紅沖鐵觀音,三餐飯萊沾赤蠍粉當調味料,長大後自己用陰忽蛇王牙液混滷汁、醃肥翅當下酒菜……吞毒藥像炒萊放鹽巴一樣吃的你,還會因為不知道哪來的毛頭小賊抹在箭頭上的毒而躺在床上?」葛一俠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世上還有誰能毒得倒申屠頊莆。

  「毛頭小賊?哈哈哈!」申屠頊莆張狂的大笑起來。

  「流了一缸子血,都只剩半條小命了,你還笑得出來?那楊大捕頭也真是不經事,不過是去逮幾隻小毛賊,逮到這會兒都不見人影。」葛一俠臭著臉,不滿意申屠頊莆輕率的態度。

  「他是不可能逮得到人的,在箭頭抹毒的是他的嫡親姨母,發鐵弩射穿我胸膛的是他的姨丈。」撫著隱沁血絲的傷口申屠頊莆眨掉笑出眼眶的淚水,白著俊臉調穩重創後的氣息。

  「什麼?!」葛一俠不敢置信的睜大虎目,「你是說是申屠伯父、伯母一個下手抹毒、一個動手傷你?他們兩個老人家想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我娘一配製了新毒,就要想盡辦法試試厲害,而天之下就她兒子是最適合不過的試毒工具。只是我十歲以後就懶得搭理她,別說解毒破毒了,根本不會讓她有機會把毒再施在我身上。而現在,我爹和我娘來這一手,其實根本不是針對我而來。」申屠頊莆眼底閃過一抹陰霾,倘若當時他閃過身,身中毒箭的人就是渺渺了,而體質纖瘦的渺渺萬萬是活不了的。

  「這是做什麼?虎毒都開始食子啦?」葛一俠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申屠頊莆的父母親性格都不同於常人,他們曾經因為想知道皇帝是如何讓太監服侍的,就跑到大內綁了老老小小的太監共一百三十四人回鴆花島充當閹僕;不過申屠老島主還不敢在太座眼皮下,學起皇帝老兒納進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就是了。

  他們也曾經一時興起想體會山中獵戶的生活,跑到窮山惡水、不見人煙的深山裡,種菜砍柴打禽獵獸的過了三年。

  鴆花島主一銜,還是申屠頊莆和父母親在一次猜拳猜輸了,硬被栽上的。

  「他們只是試試渺渺在鴆花島上的重要性。」申屠頊莆淡然的說。

  「是對你的重要性吧!誰都知道你這個人沒心沒肝到天理不容的地步.就算天皇老子死在你腳邊,你還嫌髒不肯靠近哩,更別奢想你施點醫術救人了。」葛一俠若不是從小和申屑頊莆一同長大,實在也要被申屠這一家子怪人嚇得口吐白沫。

  「唉!他們這次錯了。」申屠頊莆不勝吁的低歎。

  「錯了?是高估了杜渺渺的重要性?」葛一俠有些不以為然。看申屠當時小命都要飛了,還只知道安撫杜渺渺那丫頭,現在嘴硬哪服得了人?

  「不是,是他們低估了。」申屠頊莆搖頭低笑。

  「這才差不多,我還以為你又要嘴硬哩。不過你這邪惡的壞胚子,想米是不會讓申屠伯父、伯母有什麼好日子過吧?」葛一俠邪邪的壞笑,看起來就像個無惡不做的大魔頭。

  「是不會好過。」申屠頊莆也笑得邪氣,無害的娃娃臉,實在令人很難猜測出他的惡意有多深。

  「申屠,咱們倆自小穿同一條開襠褲長大,我就沒見你對哪個女人這麼用心過,差點連小命都要賠上,值得嗎?」葛一俠轉了話鋒,認真的問,

  申屠頊莆垂下眼反問,「一俠,你碰過的女人有我少嗎?」

  葛一俠爽直的道:「不會少,只怕還多哩!」

  申屠頊莆繼續問,「你有沒有喜歡過她們?」

  「沒有。」葛一俠斬釘截鐵的回答。

  申屠頊莆抬起眼看著他,「你若不喜歡她們,她們就無法令你滿足。一個人若永遠不能滿足,就會覺得厭倦。這道理你懂嗎?」

  葛一俠閉口不語,因為他懂得這道理,也懂得申屠頊莆的意思了。他忽然了悟地抓抓頭笑了笑。

  「一俠,你別笑得那麼噁心,活像個滿臉橫肉的江洋大盜,真是難看。」申屠頊莆突然微蹙劍眉,像是看見什麼髒東西一樣。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難不成要像你跟個娘們一樣嗎?」葛—俠起了和申屠頊莆鬥嘴的興致。

  「夠種!」

  申屠頊莆善良無害的娃娃臉並不因為稍失血色而減退半分俊逸,此時笑得燦爛的眼角隱隱閃著惡意。

  「喂!兄弟,別鬧啦,都躺在床上了還要對我下毒?」葛一俠為時已晚的皺臭了黑臉。

  「這時節到鴆花湖泡泡沁到骨子裡的涼水,也是種享受。」申屠頊莆涼涼地陰笑。

  「你這個死傢伙,明知道我什麼都不怕,就是討厭泅水,還這樣陷害我!」葛一俠依著老規矩;大叫大嚷地衝出房門。

  申屠頊莆微笑閉起眼休息,覺得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

  鴆花島的景致很是奇特,據香月告訴渺渺,島上春開菊、夏綻梅、秋瓢蘭、冬滿荷,沒有一朵花是照正常時令開放的,這讓渺渺對鴆花島上園丁、花匠們的好本事佩服不已。

  但玉霞也告訴過渺渺,除了渺渺她之外,很少有人會有興趣去摘花探朵,因為鴆花島上的每一株花木草茉,都是用惡水毒肥養大的。就連可愛得令人想捧在掌心的小白兔,也是能在片刻內將人化肌為水、蝕骨成血的毒物。

  不過玉霞也要她安心,因為還沒有人在不經意之下,不小心中過毒害。但是誰也不知道眾島民們為什麼生活在毒窟之中卻沒人中過毒,其中緣由只有申屠老爺、夫人和申屠頊莆清楚。

  渺渺知道詳情後,剛開始時簡直快要神智錯亂,一般的常理好似在鴆花島都用不上。有時她甚至會盯著手裡的白米飯發呆,猜想這米糧又是怎麼來的?她每日照常吃食入寢、摸摸花木、探探湖水的,別說有中毒的跡象了,還反而長胖了幾斤肉,氣色也越來越好。

  被地上炭爐的熱氣烤紅了小臉,渺渺顧不得額際的汗珠滑下面龐,繼續認真的注意著煎藥的爐火,擔心大火煎焦了藥汁、小火又熬不透藥性,心思卻一不小心就飄浮了起來。

  玉霞姐姐說,申屠公子從來沒有對誰這樣好過。不救治外人的他,竟然肯花費貴重難求的藥丹、銀針救活了她,還讓她住進泖風榭的寢房裡,每日吃一大堆珍貴的補膳調養身體。就連申屠老爺子,也沒讓親生兒子這麼樣孝敬過。

  香月妹妹也說,申屠公子為人不小器,但也沒見過他親自吩咐,要人送些姑娘家的綢裙絲衫、發篦珠釵上鴆花島,泖風榭塢上四周也難得地改種上沒有毒性的美麗花朵。鳩花島上所有的人都能作證,申屠老夫人絕對沒有讓兒子送過一根棉線,或是一片葉子。

  葛大哥更說,申屠公子砍掉別人的頭,就和切斷蘿蔔一樣俐落,人命對於他而言,跟只待宰等上桌的雞是沒什麼兩樣的。而他竟然替她擋下飛來的染毒箭簇,還不顧傷重的摟著她安慰……比較起來,讓鴆花島的人相信肥豬會飛天恐怕還來得容易些。

  渺渺幽幽的低歎口氣,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她不懂,也害怕去弄懂。可是胸口裡蹦蹦跳跳像是隨時要蹬出來的心搏,陌生得讓她心慌……

  「申屠公子,該喝藥了。」渺渺躊躇的輕喚。

  她不知道該不該喚醒靠在床柱上合眼休息的申屠頊莆,但又怕熬了幾個時辰的藥汁失了藥效,錯過了他喝藥的時間,那就不好了。

  「渺渺……」申屠頊莆緩援睜開長眼,溫柔的看著她。

  奇毒焚心、鐵弩穿身,卻能換來渺渺的主動靠近,這是申屠頊莆最感激父母的一點。他甚至希望父母下手時能夠再惡狠一些,好讓傷勢能看起來再重一點,使現在這種情形不要中斷。

  其實他中毒受傷後的一個時辰內,經過自行連息穩氣後,身體就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他實在捨不下讓渺渺照顧時的快樂,所以只好不管葛一俠的訕笑、不顧侍僕們充滿興味的眼神,厚著臉皮偽裝虛弱的成日臥在床上。

  「公子,你該喝藥了。」渺渺見申屠頊莆仍是白著一張俊臉,傀疚的淚花滾出大眼。她只是個命賤的小婢女,怎麼能讓鴆花島主捨命來救她呢?

  「攙了你的淚水,這藥一定是鹹的。別再哭了。」申屠頊莆皺著眉,心疼的苦笑。

  「公子不該救我的。」渺渺說著,又滾下兩大串淚珠。

  「我喝藥就是,你別再哭了。」申屠頊莆簡直想跳起來,衝出去掐斷葛一俠的頸子。明知道他最討厭喝藥汁,而且這種毒傷、弩傷,以他的體質也不需要喝這勞什子藥汁、那傢伙竟然還哄著渺渺日夜不停的煎來一大鍋十全大補湯讓他喝下。

  而只要是渺渺親手端來的,就算是燒得透紅的烙鐵,他也會痛快的吞下去。只是這葛一依實在太惡劣,每一劑湯藥都加了一堆黃連,喝得他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嗯,公子快趁熱喝了吧!葛大哥說今天這一劑藥特別加了很多珍貴的藥材,每日多喝一些,傷口才好得快。」渺渺小心翼翼地端著湯碗靠近床邊。

  「你叫他葛大哥,卻喚我公子?」申屠頊莆接過湯碗,還是苦笑。「珍貴的藥材」?怕是加味的黃連吧!但他仍是面不改色的一口飲盡那看起來像泥漿、喝起來也像泥漿的稠黑藥汁。

  「是葛大哥交代的。」渺渺收過碗擱在幾上,微微面露難色地拿起擱置在幾上的藥箱。

  申屠頊莆知道渺渺是要替他更換敷藥。「也是一俠交代你幫我換藥的?」

  「是的。公子能自己脫下外衫嗎?」渺渺微紅著臉詢問。

  「你不怕我了?」申屠暫且擱下要扭斷葛一依脖子的念頭,慢慢解開衣衫的繫帶,脫下上衣,暗自誇讚兄弟夠意思,知道要讓佳人來陪伴,沒讓那個粗手粗腳的王老大夫來換藥布。

  「我……我不知道。」渺渺不斷地為自己提振勇氣,因為她心裡好像是怕他、又好像已經不怕他那種感覺讓她好生彆扭。

  「你別緊張。前胸的傷口我自己來,背後的傷就麻煩你了。」申屠頊莆微轉過身,體貼的不想太為難她。

  渺渺微鬆了一口氣,抖著小手斛下他環身的裡傷布條。看到申屠頊莆勁實寬廣的背部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她嚇得屏住了氣息。打起精神取出葛一俠拿給她的藥水,她按照吩咐地灑滴他在紅腫笮狹的傷口上,豈料竟然倏地冒起陣陣白煙,嚇了她好大一跳。

  該死的葛一俠!

  申屠頊莆倒抽了一口氣咬牙在心中低咒。葛一俠竟然拿了赤煉火酒讓渺渺替他洗傷口,痛得他幾乎要忍不住齜牙咧嘴這赤煉火酒雖然有消炎退腫的功效,但主要卻是拿來洗潰爛膿瘡的傷口,對手毒傷箭創並不特別適合。看來這葛一俠當真是故意要惡整他。

  「公子是不是很痛?」渺渺紅著大眼哽咽地問。

  「不,不痛。」申屠頊莆背對著渺渺處理自己胸膛上的傷口,知道她又哭了,語氣鎮定的睜眼撒謊。

  渺渺忍住淚水吸了吸鼻子,又取出盒藥膏,用手指推出一些,敷抹上他的傷口,再輕輕地蓋上敷布拿起乾淨的長布條。「渺渺幫公子繫上裡巾。」

  申屠頊莆當然不會反對,渺渺的小手拉著裡中,像是要環抱住他的身干一樣繞裹傷處,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使他不需要特別吸氣,便能聞到渺渺身上的香氛。

  尤其當她的小手不止一次碰觸到他的皮膚,她卻不曾作嘔,這小小的進步讓他簡直要開心的大叫。

  「我在灶房裡熬燉了些補氣養血的湯膳,公子多吃點好嗎?」渺渺離開床邊提出一隻食盒擺了滿桌香氣滿溢的補膳。

  「你怎麼過湖到灶房去?」申屠頊莆穿上外衫,坐在床沿問著。

  「是我去求香月妹妹、找來一艘小船渡我來回的。公子可別生香月妹妹的氣,要怪就怪我吧。」

  渺渺想起申屠頊莆那喜怒無常的個性,不免感到有點害怕。

  申屠頊莆見渺渺仍是很懼怕自己,更加放軟了語氣,「你別亂想,我只是不想你太勞累。」

  「不會的。我很喜歡到灶房做飯的,一點都不覺得累。」渺渺欣喜申屠頊莆的好心情,也漸漸有些察覺到,他是真的變和善許多。

  申屠頊莆撫著胸前的傷口,緩緩的站起身,走到桌邊坐下。「你用膳了嗎?坐下來一起用吧。」

  渺渺見他行動遲緩,想必一定很感痛楚,內心突然有股衝動想上前去扶住他,但她還是不敢,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申屠頊莆雖然俊美異常,但他確切的是個男人,所以她只是把小拳頭握緊藏在抽子裡。

  「公子用就好,我不餓。」她明白奴婢不能與主人同桌進食的規矩。

  「坐下。」申屠頊莆忽然伸手拉住渺渺的小手,使了軟勁讓她坐下。

  渺渺吃了一晾,微微白了粉臉,「公子別生氣,我坐下就是了。」

  「你做了這麼多補膳,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就一同吃吧。」申屠頊莆捨不得鬆開渺渺因長年工作而佈滿細繭的小手,驚喜的發現她既沒嘔吐也沒又嚇得掉淚,而且好似也忘了懼怕他的碰觸。

  「謝……謝謝公子。」渺渺對於申屠頊莆有別以往的體貼和溫柔雖然尚不能完全適應,卻開始隱隱散發好感。

  萬般不捨的再輕握了下渺渺的手,申屠頊莆便鬆開大掌讓她取碗添膳。快樂的他清楚的知道,他這弩傷還得好好地「休養」一段時日。

  ***

  鴆花島有多富裕,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如果要問是做何營生,也沒有人能詳細的說個清楚,因為鴆花島什麼營生都有涉足。

  小至擺攤賣小貪的生意,大至護鏢送紅、酒肆銀摟、客棧飯館、妓院賭坊、錢莊當鋪、綢緞布行、牧牛畜羊、驛馬行車、船舶連銷、參商皮貨、農產佃租、甚至是棺木奠禮,什麼也沒放過。

  可是這些小攤、商行全都沒有掛上鴆花島的名號,表面上看起來,就像是毫無關聯的市井商號一樣,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哪些是鴆花島的產業,而哪些不是。

  近幾日的鴆花島很熱鬧,人聲鼎沸,因為申屠老島主夫婦接連著幾日,一車又一車的送人上鴆花山。

  一車十人,馬車上全都是姑娘家,而且全都貌美如花,等著服侍申屠頊莆讓他開心。陪伴侍寢、娶妻納妾,也都隨他高興。

  其中還特別有幾輛馬車讓人瞠目結舌,因為那些車量全是唇紅齒白的年輕男孩。

  除了撲脂、抹粉、擦香膏之外,還穿著色樣鮮艷的粉紗綵衣,只差沒有在額頭上寫字,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人,他們是專門伺候男人的孌童。

  一般來說,父母親送些女子來服侍自己兒子,倒還說得過去,但是送了幾十個孌童給自己的兒子,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臥傷在床的申屠頊莆知道這件事情,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幾可刺傷人的眼珠子,看得葛一俠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而玉霞、香月以及鴆花島上所有的奴僕,卻讓身上的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裳。

  ***

  「全都任憑我處置?很好,要那些女的去把島上的雞捨豬圈狗屋牛欄什麼的全都洗刷乾淨,每隻牲畜都要洗澡,然後再替那些畜生按摩,直到它們舒坦地睡著,不許她們停手休息。不過,如果不肯做事要離去的,也別攔著她們。」申屠頊莆舀了一碗八珍鮮魚湯,推到渺渺面前要她喝下。

  在香月和玉霞別具深意的笑容下,渺渺不得不拿起調羹小口小口地喝著湯。自從申屠頊莆回到柳風榭養傷後住在他隔壁房的渺渺除了夜裡回房睡覺他幾乎都不讓她離開身邊,還軟硬兼施的盯住她要她吞下每一口飯糧,使渺渺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誰受了重傷,需要臥床養傷了。

  「還有,那些孌童全給我送到後山斷崖邊去伐木,不准任何人給半粒糧、半滴水。他們想填飽肚皮,就自己在山裡想辦法,如果三個月後還活著,才准他們下山回去。」申屠頊莆邊用膳邊交代著。

  香月替申屠頊莆再添了一碗白飯,他已經吃下小半桶飯了,但是仍沒有停著的跡象。申屠頊莆一向吃得很快也很多、但是優雅的吃相和勁瘦的身量:很難讓人想像他有如此龐大的食量。

  渺渺剛開始和他一同用膳時,著實嚇得不輕;就算以前在歐陽家做粗活的長工,也不見得有他吃得多。

  不過看申屠頊莆不挑食,她也覺得意外。有時她沒吃乾淨的盤底湯汁,也都讓他倒進碗裡,再吃一大碗白飯。以申屠頊莆的家世,還能如此珍惜米糧,實在很少見。

  所以,申屠頊莆對渺渺小雞般的食量非常不滿意知道她一次吃不了太多,他便讓玉霞她們三不五時送些益氣的湯水點心來讓渺渺吞下,好似真的要像養豬仔一樣養胖她。

  一段時日下來,養出了渺渺美麗的氣色,也養出了渺渺不再畏縮申屠頊莆的性子.這讓申屠頊莆成日都開心的像個孩子。

  ***

  申屠頊莆越來越熾熱的眼光,讓渺渺在面對他時,開始有了有別以往害怕和不自在的情緒,她也對自己不時加快的心跳感到莫名心慌,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看到申屠頊莆就會臉紅。

  她覺得他好像很忙碌,就連養傷的那幾日,也不時有奴僕、管事來請他栽決大小事務;但她又有時覺得他很有閒空,常會突然出現纏著要她陪伴說話,每次離去時,眸中總會露出不捨的眼光。

  她隱隱地感覺到他好似非常瞭解她所有的事情,但又喜歡在閒聊中,讓她自己說出來;而他越來越溫柔的對待,也使得她沒法再懼怕他。

  「小時候我們家鄉村子裡的人、都用生肖來替稱月年。好比說一月份就管叫鼠兒月,二月份就叫牛兒月,三月份就叫虎兒月……」渺渺回憶起小時候的情景,眼瞳亮燦燦的微笑著。

  「那你是什麼月份出生的?」申屠頊莆喜歡她臉上百合花般的笑靨,心情偷悅的也笑了起來。

  

  「我?我自己不是很清楚哩,爹娘沒跟我仔細提過,我只知道自己是鼠兒年出世的。不過我記得大弟阿安是虎兒年馬兒月出生,小妹阿蒿是兔兒年猴兒月出生。小弟阿平是蛇兒年雞兒月出生的……」她忽然微白了小臉,因為她也想起來,她牢牢的記得小妹小弟是在什麼年、什麼月,嚥下他們的最後一口氣。

  「別想太多。越難過的事越是要面對它、說出來,自己一個人在心底悶頭想它,反倒會更難過。」申屠頊莆當然知道是什麼事情使她白了臉。

  渺渺垂下串串淚花,「阿蒿只活了幾年,是猴兒年豬兒月嚥氣的,阿平也在狗兒年牛兒月合眼……都是在好冷、好冷的冬天裡,都來不及長大……」

  申屠頊莆習慣性地掏出手巾替她拭去淚水,低聲哄著,「真沒見過像你這麼樣會哭的姑娘。說過了、哭過了,也該換個笑臉給我看看。」

  渺渺怯怯地、有點不好意思的微微扯著唇角笑笑,發現他心情好時真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

  一籮筐媒婆捧著百來卷的閨女畫像,全讓申屠頊莆派人踢進鴆花湖,直至僅剩一口氣,才要人撈了起來濕漉漉地趕下山。

  不曉得哪裡跑來說是和申屠頊莆有婚約的遠房表妹、堂姐,見香月舉起利劍、玉霞掄起大刀,也都嚷著是一場誤會,落荒而逃。

  甚至從沒拜過師的申屠頊莆,也忽然竄出來成堆的師姐、師妹,結果全被捆成粽子似的丟出鴆花島大門。

  申屠頊莆暗歎了一口氣,自是明白這都是自己愛作怪的雙親大人所搞出來的名堂。見不得親生兒子愉悅快活的父母,也還真是世間少有。

  他記得母親大嚷過世間癡兒傻女受阻礙的戀情,是人間最美麗的感情和父親太過順、美滿的婚姻一直是她心中莫大的遺憾,所以她抱定主意要讓兒子嘗嘗偉大苦戀的滋味,以免他也一樣抱撼終身。

  那時他壓根覺得自己的母親滿口瘋話是常態,是故並不理會,沒想到母親竟然選在這時機確切的實行了她的夢幻計劃,氣得他咬牙切齒、哭笑不得。

  轉頭看渺渺抱來一把古琴走進房門,申屠頊莆才將心緒拉回。

  「你還會撫琴?」他眼中帶著訝異和驚喜佩服她的多才多藝。

  渺渺邊調整琴弦邊輕輕回答,「跟著珠兒小姐的師傅學過幾年。玉霞姐姐說,公子老躺在床上會覺得悶,如果公子不嫌棄我撫琴給公子解解郁。」

  她纖手兒一擺撥聲律琴韻如珠滑玉盤般,妙音裊裊霎時申屠頊莆覺得整間屋子好似都馨香了起來。

  見申屠頊莆微笑點頭,渺渺小手指尖輕輕一挑弄,撫出一首又一首悅耳的曲目。那嫻美靈幽的樂音、低螓華眉的美態,讓他不覺看癡了。

  「公子!」渺渺驚懼的低喊。

  「乖乖的別嚷,讓我靠一下。」

  申屠頊莆趁著渺渺替他換上胸口的敷藥時,將頭倚靠在她的弱肩上,雙手摟住她。

  「是……傷口在犯疼嗎?」她屏住呼吸不敢亂動,怕又扯痛了他的傷口。

  「是呀,是很疼,疼得我頭都發昏了。」軟玉溫香在懷,他就算沒痛也硬要說有個大窟窿。

  「公子忍忍,我馬上去請大夫過來看看。」揉著她後背的一雙大手,使她的心頭像有頭迷途的小笨兔胡亂瞎蹦著。

  「不用!」

  他輕咳一聲緩了語氣,大掌仍不住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搓揉游移,「調調氣就好了。我自己也懂得醫術,知道這是不礙事的。」

  「真的嗎?」渺渺仍擔憂著。

  他將薄唇悄悄貼著渺渺的嫩頸,發現她微顫了一下後,整個頸子耳根都紅透了。

  「嗯,沒事的。」說著,他還對著她細緻的耳珠子吹了一口熱氣。

  「公……公子……」渺渺簡直要羞得暈厥過去,卻又不敢貿然推開他這個「傷患」……

  接下來幾天,所有吃姑娘家豆腐的伎倆,申屠頊莆全在渺渺身上使盡了。恐怕全天下的色狼都該來拜他為師,求他傳授幾手不會被甩耳刮子的高明絕招。

  反正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君子,又何必有君子行徑呢?況且渺渺又是他喜歡的女人,看著她而不去碰觸她,簡直比活生生砍落他一雙手腕,還讓他覺得難過。

  渺渺雖然被他逗得成日紅著小臉又羞又氣,可是漸漸的,她竟也習慣了他的碰觸;而申屠頊莆,卻越來越不滿足……

  ***

  「渺渺,醒來。」

  陷入兒時恐慌夢魘中的渺渺,緊閉雙眼淚流滿面的囈語著;她忽然聽到有人在黑暗中不停喚著她的名字,而且還輕輕搖晃她的身子,不讓她繼續沉睡在懼夢裡。

  她迷迷濛濛的睜開大眼,便瞧見申屠頊莆坐在床沿拿著手中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理智告訴她該害怕、該閃躲,但他溫熱的掌心卻撫平了恐懼。

  「你又作夢了。」申屠頊莆幾乎是一聽見渺渺失去穩定的氣息,便衝進她房裡喚醒她。

  渺渺白著小臉坐起身微微點頭,仍未由驚夢中恢復過來,身子還有些顫抖。

  申屠頊莆情不自禁地伸出長臂將她攪進懷裡。想安撫她驚懼的心情。渺渺微僵了一下後,發現他的胸膛有種令人心安的溫暖,不由自主地放軟身軀,將螓首擱在他的眉窩。

  她的溫順讓他心中狂喜,更使勁抱緊懷裡小小的柔軟身軀,不斷的輕吻她的秀髮。

  「公子……」渺渺愣愣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抓住機會含住她甜蜜的檀口,將她剩餘的拒絕全吻進嘴裡,雙臂收緊地不容她退縮,更進一步將熱舌探進她的兩瓣小甜唇之間舔吮,迷醺了兩人。

  軟薄的寢衣使渺渺的曲線完全貼合在他的身上,大掌揉皺了衣料,也揉鬆了衣襟白玉般的肩頭一露出來,便遏阻不了他火熱的渴望,迫不及待的心跳聲使他有些粗魯的扯弄她身上單薄的寢衣,熱唇也一路由小巧的下巴滑下細頸,落下朵朵濕濡的愛痕。

  陌生的情潮讓渺渺失措,在身上的熱唇和掌心更燙糊了她的神智;她無助的顫抖,只能任憑胸口上的薄唇肆無忌憚的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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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0:58: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我有讓你們多事的救她嗎?」

  玉霞和香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寒冷又黑暗的湖底撈起渺渺,替她洗淨身子,換上干暖的寢衣後?申屠頊莆便冷著眼面帶笑容,一身乾爽的回返,嚇壞了她們和正在替渺渺把脈的王老大夫。

  「少爺……奴婢多事,對不住。」玉瑕和香月驚惶的快手抱起剛迷迷糊糊醒來的渺渺,就往房門外跑夫。

  「我……我怎麼了?」渺渺滿臉呆愣的讓玉霞和香月摟著跑,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撲通!

  渺渺這次張著大大的眼,清醒地讓玉霞和香月把她再次扔進冰冷的湖水中,嚇得她忘記反應的又一次直接沉到湖底。

  葛一俠簡直快要崩潰了,這些主僕是怎麼回事,死了又救、救了又要弄死,吃飽了撐著就等糟蹋人嗎?這可憐的杜渺渺,這次再死不成,一定就乾脆自己去上吊算了。

  「罷了,去撈起來吧。」申屠頊莆不帶情緒的說。

  「是!少爺。」香月和玉霞苦著臉,又馬上轉身跳進湖裡,兩人心中皆哀歎著身上的衣裳才剛剛烘乾哩!

  「我說申屠大少爺,要嘛就一刀劈死算了,活活死死、死死活活的,這樣折騰人家小姑娘做啥?」葛一俠不禁替苦命的渺渺抱不平。

  「好玩。」申屠頊莆看著門外,袍住渺渺小小身子的香月和玉霞,拚命的劃水游向岸邊。

  「什麼?好玩?!」葛一俠像只大熊般咆哮。

  「杜渺渺這個玩具挺有趣的,不是嗎?」

  申屠頊莆聳聳肩,對葛一俠的大吼大叫不以為意。

  「浪費你們鴆花島家傳的兩瓶衍命晶丹和一堆鎮魄銀針,再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就為了好玩?你也太奢侈了吧!我上次上山打了頭吊睛白額虎回來,被那天殺的畜生抓爛了肚皮,掉出幾截腸子,也沒看你餵我半顆晶丹,扎我半根銀針的,你該死的到底還算不算是我兄弟?」葛一俠翻起舊帳來。

  「等你真的到半死不活時,你愛

  吃幾桶晶丹,愛扎滿全身銀針,我都雙手奉上。也不想想,帶回吊睛白額虎,還順手宰了只山豬一併扛回來的人,能有什麼生命危險?」申屠頊莆為葛一俠的小心眼感到好笑。

  「你真是惹人厭!」葛一俠火大的瞪了申屠頊莆一眼。

  「彼此。」申屠頊莆瀟灑的笑笑。

  趴在岸邊,吐出幾口湖水的渺渺,讓玉霞和香月氣喘吁吁的抬著她,三人渾身虛軟又濕淋淋的走進房裡。

  「你們都出去。」申屠頊莆揮揮手,要其他人都離開。

  「不行!我都說過要收杜渺渺做小妾了,哪能再讓你東摸西摸的?我們留下來才對,應該是你出去。」葛一俠仍在氣頭上,存心要和申屠頊莆大唱反調。

  「這裡是我的泖風榭。」笑意和殺意一起閃爍在申屠頊莆眼底。

  「那我把她扛回我一向住的蜻楓軒不就得了。」葛一俠火大地卯上了申屠頊莆。

  「哈啾!」渾身濕淋淋坐在地上的渺渺,青白著唇臉不住哆嗦,還打了個噴嚏。

  「一俠,你該到馬房去繞繞了。」申屠頊莆淡淡瞅看渺渺一眼,對葛一俠露出狀似溫煦的笑意眼神卻凍得驚人。

  「你這可惡的混蛋?又對我下毒?」葛一俠驚覺中屠項莆話裡的意思,氣得破口大罵。

  申屠頊莆平日就愛惡整葛一俠,每回都對他下些令人全身發癢或全身發綠無害性命的毒物,而解藥通常是要光著腳丫子,去踩踩各種牲畜的排洩物。

  而申屠頊莆想對一個人下毒時,那個人絕對不會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手、用什麼方法下毒、也不會知道毒物物的內容是什麼。

  「再不去,可得要順便繞雞捨了。」申屠頊莆假意的彈彈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

  「哼!山水有相逢,你就別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葛一俠大嚷著躍過湖面往對岸奔去。

  玉瑕和香月機靈的相視一眼,便一人一手抬起老大夫的袖子,踏踩著湖水離開。

  又驚又累的渺渺無力的看著申屠頊莆,只希望這個變態大魔頭能發發慈悲,直接一掌打死她算了。別再這樣折磨她?

  「你是要自己脫光衣服泡到澡盆裡去,還是要我來幫你呢?」申屠頊莆露出無害的笑容,更顯出他的俊逸。

  渺渺知道,中屠頊莆雖然帶著騙死人的開朗笑容,但是每句話都不是在開玩笑;她認命地撐起打顫的膝蓋,自己踱向熱氣仍在的浴桶邊,背對著他解下衣裳後,快速的跳進熱水裡。

  「你變聰明了。」他笑喀嘻地撲量著渺渺比一個月前略微豐腴的背影。

  渺渺滿懷無奈的低頭不語,熱水讓她凍僵了的身子開始找回溫度。掬起浴水潑濕長髮,此刻緊閉雙眼的她忍不住恨怨自己,剛才怎麼沒乾脆在湖裡頭死去。

  「想想歐陽珠兒一家大小的性命,想想你寶貝弟弟杜安的小命,你就不會再有尋死的念頭了。」申屠頊莆像能讀心似的淡淡威脅。

  渺渺倏地張開大眼,汨珠也跟著紛紛滾落蒼白的粉腮。「你……你好可惡!」

  「太多人說過了,換點新鮮的詞吧!罵人這方面,你倒是真該多向歐陽珠兒學學。」申屠頊莆哈哈大笑。

  「你……」渺渺義氣義窘,只能在浴水裡顫抖又無助的猛掉淚。

  「我怎麼了?」他興味十足地逗弄著。

  「要我死,但讓我又活過來;要我活,卻又三番兩回的差點弄死我……為什麼要這樣玩弄人命呢?」渺渺悲聲低語著。

  她是很怕死,但是她也不希望活得這樣辛苦。

  「長得一副看起來吹口氣就要飄走的模樣,但我總覺得你這丫頭命韌得很、也有趣得緊。想死在鴆花島?你大可試試這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溫藹的語氣,就像在拍撫一隻可愛的小狗一樣。

  這個長得比畫卷裡的人兒還要好看的申屠頊莆,簡直比閻羅殿裡竄出來的妖魔鬼怪還可怕!渺渺心想,她想死也死不成,活著在他手裡隨他搓圓捏扁也是痛苦,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不能高抬貴手的……放過我嗎?」她苦不堪言地垂下千斤般重的頭顱,乞求著自己明知不可能的事。

  「不能。」他爽快而直接的回答。

  「那……那什麼時候,你才會覺得我不再有趣?」渺渺滾落的淚,怕快將一整桶浴水染上濃濃的鹹味了。

  申屠頊莆忽然咧嘴大笑起來,「你放心,恐怕還要很久、很久。」久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這期限的長度。

  「你……」她咬住舌尖,所有的教養和習得的禮儀,怎麼也不能讓她貧瘠的罵人詞彙脫出口。

  「就只會你、你、你,沒別的話好說嗎?」

  他輕佻的口吻,一點也不折損他清朗的外表。

  折騰一夜下來,渺渺驚疲交加頓時青了小臉,一時喘不過氣來,大眼兒一閉便昏厥在澡桶內。

  「嘖!真是不經玩。」申屠頊莆撈住渺渺下滑的身子,免得她沒在湖底嚥氣,倒是氣絕在浴水裡。

  他用浴巾裹住渺渺的身體,輕拋到軟床上,邊擦揉著水珠,邊觀察著她的一身膩膚,發現她身上還有些多年前留下的淡白疤痕,這使得他狹長的利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眸光。

  「這裡是長了些肉,不枉我那麼多藥糧。」大手撫著渺渺渾圓俏挺的胸乳,他滿意的輕歎一口氣。

  就像過去一個月來,每個渺渺熟睡後的夜裡,他由懷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倒了顆充滿馥郁香氣晶瑩剔透的小藥丸,含在口中哺餵進渺渺的小嘴,藉著熱舌推進她的喉嚨深處讓觸水即溶的丹藥散化,早該離開的唇舌卻逗留的不住吮吻。

  「如果你是醒著的,怕又要吐了我一身吧?」

  申屠頊莆氣息不穩地抵住渺渺柔軟的唇畔,喃喃低語。

  ***

  不耐煩的隨手將刀丟離,申屠頊莆懶得再看一眼地上十幾具剛斷氣的死屍。他實在很不喜歡和人動武,也從不主動殺人,向來秉持著人不犯找、我不犯人的原則。

  他不喜歡和人粗聲爭吵,更不喜歡血腥染身。但是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都是致命死招,多餘的過招動作對他而言,不過是件浪費體力和弄髒衣服的事情。

  鴆花島大廳地上的屍體,具具皆是一刀穿破咽喉,臉上的表情都是不可置信的驚恐,甚至眼睛都還是大大睜著的。他們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就這樣被殺死,可能是因為尚未看見申屠頊莆抽出身旁侍衛的刀,便教他刺穿了咽喉的關係吧!

  申屠頊莆身上以及丟離手的刀刃,一滴血珠子都沒沾染到,可見他殺人時抽刀拔刀的速度極快,鮮血甚至來不及隨著刀鋒進出龜濺。

  葛一俠冷眼看看著申屠頊莆,「你殺人還是不喜歡讓血沾到衣服上。這樣哪能體會到殺人的感覺?不愛見血就撒把毒藥,毒得他們屍骨無存算了。」

  「這種雜碎,隨便拿把破銅爛鐵砍砍就夠了,哪還用得著浪費我花時間煉來的藥?」

  身月牙白長衫的申屠頊莆面帶微笑,完全看不出來片刻前才取了十幾人的性命。

  「你真是個變態的偽君子!殺人不愛見血,又愛笑著殺人,還自以為瀟灑的老愛穿白衫砍人,實在受不了你。」葛一俠嫌惡的瞅了申屠頊莆一眼。

  申屠頊莆低聲輕笑,眼神之中充滿興味。「一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和我娘是怎麼樣的人,你方才編派的那一串名號,恐怕還輪不到我頭上來。」申屠項莆一點不該談論自己父母親不是的愧疚感都沒有。

  「申屠伯父和伯母?嘿嘿……你說的倒也是,當今世上還真的沒有什麼人能及得上他們兩位老人家的怪脾性。」葛一俠搔搔頭傻笑。

  「不過我爹這幾年來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毒藥,竟然脾氣越來越好,還開始學正道人士濟弱扶貧,說什麼沒做過好人,想試試當正人君子是什麼滋味,真是瘋到家了。」中屠項莆看著滿地的屍體閒談起來。

  「哈哈哈!申屠伯父以魔首之態縱橫武林幾十載,這幾年倒當起人人稱頌的大英雄,那些衛道人士一定傷透了腦筋,不知道該怎麼歸類申屠伯父才好。」

  葛一俠和申屠頊莆都是不愛管閒事的人,行事做風也亦正亦邪,只要不主動犯上他們。他們也不會閒著沒事去招惹別人;但若是不長眼的蓄意挑釁,他們便會二話不說地取下對方的項上人頭。

  「我爹也懶得理別人怎麼看他,現在還不是帶著我那個老愛亂下毒的娘,抓起大把銀子跑去賑濟河潰成災的流民。聽說為瞭解殺癮止手癢,沿路還自己去挑了幾個土匪窩。」申屠頊莆擺擺手,示意侍衛們把地上十幾具屍體拖走,免得礙他的眼。

  「對了,你那個藏在泖風榭的杜渺渺聽說都醒過來三天了,但是還不停的在哭?」葛一俠不小心踩到地上濃稠的血跡,厭惡地將染紅的腳底用力在虎皮地毯上磨蹭。

  申屠頊莆微微收起笑容,淡淡地回答,「是還在哭。」

  「就任她這樣哭下去?你一向不是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她竟然沒惹火你,讓你灌她幾瓶化肌散還是解骨水喝喝?」葛一俠有些詫異,以往的經驗好像在杜渺渺身上都不管用了。

  申屠頊莆瞥了葛一俠一眼,並沒有接話。他怎麼說得出,他一見到渺渺氾濫的淚水,就心緒躁亂的想應允她所有的事?所以他乾脆到大廳殺些莫名其妙來尋仇的雜碎,好鬆鬆筋骨。

  「申屠,她只不過是個長得好看點的婢女,用不著花那麼多心思吧?女人嘛,還不都是那麼一回事。」葛一位像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勸解著好友。

  葛一俠仔細瞧瞧申屠頊莆,覺得他眉情目朗幾近可以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但是又絕非讚美姑娘家的那種「漂亮」,因為他渾身上下沒有帶上一絲脂粉氣。他雖然漂亮,卻讓人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由頭到腳、由皮到骨,就是一個男人。

  杜渺渺雖然也長得很漂亮,卻不是那種大開大放傾國傾城的美麗,她的特殊在於她那股由全身自然沁出來的可憐樣。尤其當她閃著水氣的大眸直盯著你時,很難有人能狠得下心腸對她粗聲說話。

  除去申屠頊莆野蠻殘酷的殺人手段,杜渺渺惹人氣悶的儒弱畏縮性格,他認為當這兩個人站在一塊兒時,自然寧靜的像幅撥墨山水般怡人。

  「婢女又如何?女人……還真是麻煩!」申屠頊莆懊惱的微蹙起劍眉。

  「嘿!這麻煩是你自己攪上的,我要幫你脫手你死也不肯,怪誰?」葛一俠至此總算清楚申屠瑣莆惹上了什麼大麻煩。

  「一俠,說說看,你都用什麼法子逗女人笑?」申屠頊莆忽然淡淡地問。

  「我才不幹那種窩囊事!直接拿金子往她們頭上砸下去,砸到她們頭昏眼花,不就每個都笑得像白癡一樣了?」葛一俠狀似不屑的用鼻干噴著氣。

  「我是指花樓的女人之外。比方說,你上回騎快馬追了幾十里路,就為了還馬車上一個小姑娘一條掉下河的帕子……」申屠頊莆微彎起唇角。

  葛一俠這大個子黝黑的臉上倏地冒出一抹紅潮,惱羞成怒的大吼,「申屠,你胡說些什麼!」

  「胡說?那就當我沒提過吧。可能你也不是那麼想知道那小姑娘是什麼閨名,以及家住何處,許人了沒有這種無聊事。」申屠頊莆俊美臉上的狐狸眼,隱隱閃動著詭意。

  「申屠!你你你……」葛一俠又氣又惱,直想打掉申屠頊莆臉上的陰笑。

  「想知道?那就告訴我,如何讓女人開心的笑。唉!我就是不懂怎麼做這種無聊事。」申屠頊莆無奈地看著和自己一樣是個魯男子的兄弟。

  「兄弟,我也搞不清楚這種無聊事,怎麼辦?」葛一俠想起那個掉下了帕子的小姑娘小臉上那靈燦燦的眼波,不自覺的也歎了一口氣。

  「嘻嘻,別傷腦筋,女人嘛!就是要甜言哄哄、蜜語拐拐。你們一個魁梧硬挺的大漢,一個傑逸無雙的俊彥,怎麼忽然全都成了傻子來了?」一個笑調的男聲突然插進來。

  「楊赳鷹,你來鴆花島做啥?吃飽撐著嗎?」葛一俠轉頭看見京城御封鷹捕楊赳鷹,沒好氣的開口。

  「來看兩隻為情所困的呆頭鵝呀!」楊赳鷹嘻皮笑臉的對葛一俠和申屠頊莆擠眉弄眼。

  「噁心!」申屠頊莆面無表情瞅了楊赳鷹一眼。

  「哎呀,申屠表弟怎麼這麼罵你最親愛的表哥呢?我可是奉了姨丈、姨母之命,特別千里遙遙、萬里迢迢來傳話的哩!」楊赳鷹哀怨的看看申屠頊莆。

  「有話快說,說完了就快滾。」申屠頊莆一向受不了表兄楊赳鷹那不正經的個性。

  「又殺人啦?血味這麼重。」楊赳鷹顧左右而言他。

  「你想當下一個死人嗎?」申屠頊莆陰沉地微微笑開。

  「天知道又是哪裡來的山寨小賊,沒頭沒腦的跑上鴆花島,說是要把申屠的頭討了回去,當壓醬菜的石頭用。」葛一俠攤開蒲葉般的大手,不解的說。

  「該不會又是那個歐陽珠兒弄出來的吧?申屠表弟又搶了哪個她中意的姑娘嗎?」楊赳鷹搓搓方正的下巴猜測著。

  「這次歐陽珠兒出了一萬五千兩黃金,再—次吸引些雜碎來要我的頭。」申屠頊莆不帶情緒的回答。

  「這歐陽珠兒還真是莫名其妙,有金子沒地方花嗎?上回為了疾雩山莊的於沁沁已經懸賞過一萬兩黃金想要申屠的頭了,現在又是為了誰?」葛一俠懷疑起歐陽珠兒是不是神智不正常。

  「大概一來是為了報我把她關在豬圈十日之仇,二來是為了想要杜渺渺回去。繼續當她的貼身婢女吧。」當申屠頊莆說出「杜渺渺」這三個字時,語氣變得很是輕盈,眸底也滑過一絲複雜的光。

  「這個了不起的小婢女樣貌是不是長得不差?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個少見的小美人兒吧?」楊赳鷹靈光一現。

  「你沒說錯,那小婢女還真是個少見的美人。」葛一俠撫撫下巴,同意楊赳鷹的話。

  「我光用腳底板想也知道。歐陽珠兒那個有錢有勢的妖女什麼都不愛,就是喜歡漂亮的小美人兒。你們說說,她會收個丑不拉嘰的丫鬟當隨身侍女來污她的眼嗎?我還聽說歐陽家買來服侍她的婢女個個千嬌百媚、美若天仙哪!」楊赳鷹又羨又妒的,酸榴溜的回答。

  「那個歐陽珠兒到底有什麼毛病?還沒及笄的小姑娘,也學起大男人享盡艷福?真是無聊透頂!」葛一俠鄙夷的由鼻孔噴氣。

  「倒是還沒那麼嚴重。那小妖女說來也還是小孩子心性,就是愛看美人,愛讓美人們繞著她身旁轉。只是歐陽老爺子慣得她脾驕性蠻,只要是她看上的小美人兒、俏姑娘,她全都想盡辦法要攬回歐陽家。」楊赳鷹真覺得歐陽珠兒是走火人魔了。

  「難怪她要重金找人砍了申屠,替她報搶奪杜渺渺之仇。」葛一俠壞心眼地笑睨申屠頊莆一眼。

  「你們說的那丫鬟就叫杜渺渺?姨丈、姨母交代的事就是和她有關哩。」楊赳鷹興致勃勃地替他們傳話,"兩位老人家說,如果申屠表弟中意,就快點把她弄進房門,如果能快點弄大她肚子更是好,要娶妻要做妾都不用等他們回來主婚了,免得怪胎表弟要錯過這一村、找不到下一店的打一輩子光棍。」

  「嘖!這兩個老怪物,倒是急得很。」申屠頊莆哭笑不得。

  「申屠,申屠伯父他們人在外地,消息倒是比誰都靈通,說不定連杜渺渺那丫頭的祖宗八代都查得比那愛哭蟲自己還清楚哩!既然他們不介意那愛哭蟲只是個小婢女,那你就收了那只愛哭蟲吧。」葛一俠建議。

  「不要叫她愛哭蟲。」申屠頊莆對葛一俠漾開一抹不具笑書意的笑容。

  「好好好,不叫愛哭蟲。看她老哭得一臉鼻水的,那就叫鼻涕鬼。」葛一俠不怕死的笑嘲。

  「一俠……我現在就去取了那個小姑娘的頭來送你,好不?」申屠頊莆認真的說,泛開殺氣的笑靨。

  「哎,瞧我這腦袋,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什麼了……我回我的蜻楓軒去,不用送我啦。」葛一俠懂得申屠頊莆話中的認真,承認自己失言。想避開兄弟的火氣,還告訴自己要快去查出那小姑娘的下落,要她快舉家遷移逃命去。

  「沒見你這麼火爆過。」楊赳鷹對著申屠頊莆搖搖頭。

  「我自己也沒見過。」申屠項莆坦承,他近來火氣大得讓他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砍砍自己找上鴆花島來送死、頭上有賞格的江洋大盜,還可以賺賺外快,這我是不反對。但你別想直接殺到歐陽珠兒家去宰了那個小妖女,這可萬萬不行哦,小表弟你可別讓我難做人。」楊赳鷹有些擔心的勸阻著。

  「我是很想,但是做不到。」申屠頊莆無奈的表示。

  「這世上也有你想殺,但殺不了的人?」楊赳鷹大感詫異。

  依申屠頊莆翻臉不認人的性子,可能連他這個血親表兄都照下殺手,而他竟然無法去殺一直想宰掉的歐陽珠兒?!

  「開始有了,」申屠頊莆不想告訴楊赳鷹,這是因為他見不得杜渺渺會因此恨他一輩子。

  「但是現在歐陽珠兒想盡辦法,就是要你那顆人頭拿來當球踢著玩哩。」楊赳鷹實在讓年僅十四歲的歐陽珠兒,動不動就用金子要取別人人頭傷透了腦筋。

  「那要看小妖女有沒有那本事!」申屠頊莆不耐煩的回答。

  ***

  剛開始,申屠頊莆只是覺得有趣,忍不住想逗弄那愛哭的小婢女,看看小小一個懦弱怕死的丫鬟,面對他這喜怒無常的魔頭,還能對主子忠心到什麼樣的程度。

  曾幾何時,渺渺的淚眼、哭紅的小小鼻頭、顫抖纖巧的瘦肩、微微散發自然香氣的身子、在在都勾住了他的心弦。

  尤其是看到渺渺護衛歐陽珠兒的那股母雞氣勢,更是令他深深的妒忌起歐陽珠兒在她心自中的地位。

  他不只一次的怨懟,為什麼當初乘馬車撞倒渺渺姊弟的不是他,而是歐陽珠兒那只該死的小妖怪?

  但一想到渺渺畏懼男人接近的深度驚惶,他便有著沉重的無力感。他捨不得再勉強她,卻又無法在她清醒的時候靠近她,只好夜夜趁她熟睡時去看看她,聊以慰藉心中想擁抱佳人入懷的渴望。

  這使得申屠頊莆覺得自己像個無恥的採花淫賊一樣,愉偷摸摸地竊玉窺香。丟除原先的彆扭,他終於大方的對自己承認深切想要得到她、讓她歡欣的意念。

  他從來沒有為任何女子這般苦惱過,一向倨傲的天之驕子,也如同尋常落入情渦的年輕小伙子一樣,不由自主地陷入無力掌拄的情境中。他很想在渺渺清醒時牽著她的小手,一同迎風乘肪遊湖,聽她用清脆噥軟的嗓音說話;他更想見到渺渺的笑顏,想得他心都擰痛了。

  愛情,通常來得很沒有道理。

  ***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要多加餐,快點養壯身子嗎?」申屠頊莆看看渺渺又哭得通紅的小鼻頭,蹙眉不滿的說。

  「我……我沒忘,我已經努力的吃很多飯了。」渺渺縮了縮身子,壓抑下想轉身逃跑的衝動。

  「看你還是瘦得像風一刮就要飄上天去!補膳不許斷,下人端來的湯膳全部都要吃完。」渺渺接連著兩次被拋落冰冷的湖心,發了幾天高燒,小巧的下巴又削尖了幾分,這讓申屠頊莆為自己的火爆脾氣懊悔不已。

  「公子要……要渺渺做什麼來償債呢?」她想早點開始工作償債。

  他睨了她纖瘦的身子一眼,「是得先養壯你的身子才做得到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是……是什麼樣的粗活兒呢?」渺渺想先有點心理準備。

  「別擔心,一切都等你養壯了身子再說。」申屠頊莆放軟了語氣,不想再和她討論債務的問題。

  「嗯,我會繼續努力的吃飯的。」她死心眼的認真回答。

  申屠頊莆深深的看進渺渺水濛濛的眼底,心中不由自主的湧起一股想親近她的念頭。「你閉上眼睛,發生了什麼事都別怕,也別哭。」

  「呃?」渺渺不解的望著他。

  「答應嗎?」他知道這樣哄她有些卑鄙,但仍是忍不住說了。

  「嗯……好的。」心思單純的渺渺說著,眼簾緩緩垂下。

  申屠頊莆慢慢地靠近渺渺,快速地在她的粉色嫩唇上,落下一個輕輕啄吻。

  「啊?」渺渺飛快的睜開大眼,紅潮抹上兩腮,水氣也隨即急速的湧上眸眶。

  「別哭,你答應過我了。」申屠頊莆的俊臉竟然莫名地襲上一絲失措。

  「你……你你……」不解他為什麼要這樣輕薄自己,渺渺的臉色開始由紅轉白、由白轉青。

  「別又要吐了,我不會再傷害你的。」他皺眉苦笑,輕聲安撫。

  「真……真的嗎?」渺渺感受到申屠頊莆語氣中不同往日的溫柔,心底有一抹異樣的情緒溜過。

  申屠頊莆見渺渺沒讓掛在眸眶裡的淚珠滑落,而且臉色不再繼續轉青,也沒嚇得又吐了他一身,這已經讓他有了莫大的欣喜和滿足,一時間竟望著渺渺的清麗秀顏看呆了。

  倏地,一支鐵弩疾速破窗射入,申屠頊莆警覺的轉身,卻不移開身軀閃避.因為他知道他一挪動,力這強勁的飛弩便會射小渺渺。

  「啊!」

  渺渺看見背對著她的申屠頊莆背後穿突出一截箭頭,知道鐵弩刺穿了他的身體剛想開口問他有沒有事,便讓他一手護在背後,學低聲的問:「你還好嗎?」

  「我……我沒事。」渺渺嚇得面無血色,也忘了計較他的大手正扶著她的腰。

  「那……就好……」申屠頊莆說完,鬆下一口氣便軟倒在地。

  渺渺見他全身的膚色開始快速地泛出深藍色的光澤,嚇壞了的發出一聲驚喊,讓楊赳鷹、葛一俠和玉霞、香月等人全迅速飛越湖面踏進泖風榭。

  葛一俠扶起申屠頊莆的身軀,發現他既受了箭傷又染劇毒,連忙由懷裡摸出一顆亮銀色的藥丸餵他吞下。

  「一俠,我追上去,申屠表弟就拜託你了。」楊赳鷹臉色凝重的說完,倏然失去了身影。

  「申屠,先別忙著昏厥,你的解毒丹藥呢?快全掏出來!」葛一俠邊拍擊著申屠頊莆身上的幾個大穴,邊急聲發問。

  申屠頊莆微提住氣,自腰際摸出一片銅錢大的鮮紅色葉子含入口中,隨即又緊閉起眼陷入黑暗之中,額際開始沁冒出泛著藍光的汗珠。

  葛一俠見狀放下了心,一掌劈斷穿破申屠頊莆身體的鐵弩,猛然將之拔出,頓時兩股藍色的血箭由申屠頊莆的前胸和後背疾射而出。直到開始流出紅色的血液時,葛一俠才替他止了血,這時玉霞也拎著老大夫的衣領,跨過湖來替申屠頊莆上藥包紮。

  渺渺從頭到尾只是綠白著一張小臉,瞪看著眼前的一切,震驚的眼淚掛在眼眶裡無法淌下。

  「不要死……不要死呀!」看著申屠頊莆由藍轉白的臉,聯想到弟妹軟在自己懷裡吐出最後一口氣時的死亡氣息,驚惶的瞳眸開始失去焦距。

  「你別怕……我沒事……」

  申屠頊莆突然睜開眼睛,嚇了眾人一大跳。他突然長臂一伸,將渺渺摟進浴滿鮮血的懷裡。

  「真……真的?」渺渺小小的身軀猛顫了一下,低聲的問,眼淚也隨著問語滾落下地。

  「真的……」申屠頊莆擁緊渺渺的身子,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話一說完便結結實實的墜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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