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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衛斯理系列 第92集 闖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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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39:1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序】

【第一章】丹頂鶴

【第二章】負責安全

【第三章】老人家

【第四章】小命不保

【第五章】供詞

【第六章】在海底

【第七章】一片漆黑

【第八章】不是人

【第九章】行為偉大

【第十章】如夢似幻

【第十一章】老人家
96-3003-7-579[1]-6.39
【第十二章】夢幻成真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22: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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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39:27 |只看該作者
【序】

  寫小說已超過四分之一世紀,一直很不注重小說的主題。以為小說可以有主題,也可以
沒有。所謂主題,並不是小說的主要組成部分。
  不過,這個故事,例確有主題:一個人或是幾個工或是一群人,闖的禍再大,也總有個
限度,唯獨一個主義,或是一種思想,闖起禍來,卻可以令人類蒙受無可比擬的災害,才是
闖大禍。
  若有幸不為這類禍所害,那是幸事。
  衛斯理  一九九四年一月十一日三藩市
  不問曾栽種了甚花何草什木啥果
  不知已滿眼是嫩黃新綠艷紅奼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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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3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自從把紅綾自苗疆帶回文明世界之後,我和白素,就一直擔心她會闖禍,所以對她的「
看守」特別小心。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她認識的一些朋友,如溫寶裕、曹金福,都可以歸人「闖禍胚」那
一類––經常會闖的人,可是並沒有什麼闖禍行為。
  漸漸地,我們也不再那麼提防了。
  然而,終於闖禍了,非但闖禍,而且,闖了大禍。
  闖禍的意思就是:「發生了一些行為,導致了禍事的發生。在可記載或不可記載的傳說
中,闖了最大禍的是一個蠢女人,這個蠢女人打開了一個她曾被告誡不可打開的盒子。
  還有一個蠢男人,打仗打敗了,一頭撞向一座山,把山撞塌了,使天上也出現了一個大
洞,這個蠢男人闖的禍也不小。
  若說以上兩例,都是神話中的事,那不妨再說一個現實中的例子:
  人在背棄了神之後,卻又致力於造神,終於造成了一個人工神來祟拜。
  (人的行為多麼怪異!)
  而這個人工造成的神,忽然發瘋了。
  (人造成的神,必然會發瘋!)
  發了瘋的人工神,忽發奇想,要把時間加速七千三百零五倍,於是,在這個人工神的策
動之下,億萬人跟著一起發瘋,結果是幾千萬人因此死亡。
  (「無三不成幾」,死亡人數超過三千萬,包括被打死和餓死的人。)
  (兩次世界大戰的死亡人數,不到此數。)
  人致力於造神,闖了大禍,造神的行為不終止,這種禍就會一直闖下去。
  (或許,那是人背棄了神的懲罰。)
  (「要把時間加快七千三百零五倍」,是一個很好的謎語––猜一句口號,上億人叫喊
過的。)
  這個不久之前才發生的大禍,儘管有些人腦部有問題:倒退到了奴隸社會,不再記得,
但那確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災禍!
  綜上述,闖禍者都基於愚蠢或瘋狂。是的,絕大多數的災禍,都源自愚蠢和瘋狂,但也
有極少數例外的是無心之失。
  真正的無心之失,也可以闖大禍的,曾聽說過一個故事––百分之百是故事,一個人在
英國泰晤士河上划船,看到面上有一個浮標,順手拉起標來,浮標連著一根繩子,他便隨意
扯繩子,欲拔起了連在繩另一端的一只塞子。結果,河水全部在被拔起的塞子的孔洞中漏走
了,整條泰晤士河也消失了。
  闖了這樣的禍,當然是無心之失。
  好了,閒話少說,紅綾究竟闖了什麼大禍呢?
  她闖了什麼禍,要從頭細說––說完了,也就是一本書了。不過可以先說明白的是,紅
綾闖的禍,絕對是屬於無心之失的範圍,並非由於愚蠢或瘋狂。
  紅綾的遭遇,奇特之極,熟悉我曾敘述過的事件的朋友,自然都知道。所以怕她闖禍,
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事。在最初的幾個月,我和白素跟她,幾乎不是一起,就是必定是其中一
人陪著她。
  後來,溫寶裕曾自告奮勇,要和紅綾作伴。他這個人,無風三尺浪,唯恐天下不亂,是
一個典型的闖禍胚,我們自然敬謝不敏,不敢領其盛意。
  等到曹金福出現,紅綾才算有了伴侶,我們也可以松一口氣,因為曹金福的性格––和
他的體型一樣,厚重可靠之至。他雖然力大無窮,身懷絕技,可是絕不惹事生非,很是憨厚
––當年在古酒大會上,我們懷疑他對一只來自陰間的盒子做了手腳,他竟肯脫衣服給我們
檢查,由此可見他性格一般。
  有他和紅綾作伴,我們自然放心,至少絕不會有什麼人敢欺負他們––也不是沒有人想
欺負他們。他們兩人,身型高大,走在一起,礙眼之極。有一次,在一個流氓橫行的區域,
一群流氓,依仗人多(普天下流氓的賤性),想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看來行,打起來也行
」。曹金福再忍讓,紅綾只當看一群猴子在跳叫,並不懂得生氣。最後,那群流氓竟先動了
手,結果如何,雖然可想而知,但也相當誇張––那地區兩家醫院的急救室不夠多,要緊急
送到另一區的醫院去。
  那一次,曹金福倒機靈,他抱著這宗旨,不和「官府」打交道,只把那群流氓個個折騰
得缺胳膊斷腿,呼嘯一聲,溜之大吉,臨走還警告各輕重傷者,不得說是誰打的,不然,一
定傷得更重。
  那幫流氓在魂飛魄散之後,果然個個守口如瓶,所以「官府」一直摸不著頭腦。
  只是有一次,在一個聚會中,警方的高層人員黃堂,忽然來到我的身邊,低聲道:「不
久這前,有一次毆鬥,重傷二十八人,輕傷六十餘人,其中透露傷人者中有一個女性大力士
,說來有點像令媛。」
  那時候我已開始和紅綾一起參加一些估計她會有興趣的場合,那次聚會的目的,便是關
於丹頂鶴的研究。
  基督教的經典說「萬物都有聯繫」真是真理。各位別看我的敘述,閒閒道來,似乎全是
閒話,但實際上,都和整個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麼,丹頂鶴這種稀有禽類,又和我的這個故事,有什麼關係呢?
  這當然也要慢慢道來。
  禽鳥之中,若論雄猛剛健,當然是鷹,若論飄逸優雅,則首選是鶴。而鶴之中,尤以亞
洲北部所產的丹頂鶴為最,簡直沾著點仙氣––古時傳說的神仙,多有騎只鶴在天上飛來飛
去的,所以形容人生快樂至極的詩句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而鶴之中的丹頂鶴,頭上那一點紅艷艷的冠狀物,據說含有劇毒,是著名的毒藥,武俠
小說之中的什麼毒手藥王、毒聖或五毒幫主之類,都會使用它來害人,所以又增加了它的神
秘性。
  而丹頂鶴之所以值得研究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的數目正越來越少,瀕臨絕種。若是世
間根本未曾有過那麼優雅充滿仙氣的禽鳥倒也罷了。但若是曾經有過,卻絕了種,那是人類
的丑行,所以非挽救不可。
  (地球人每天都有許多生物絕種,但他們或渺小,或丑陋,或平凡,所以不為人注意–
–由此可知,不論什麼,外表是很重要的。)
  所以,有了保護挽救丹頂鶴的組織,每年開會時,出產丹頂鶴的國家,或不出產丹頂鶴
的國家,都有代表參加作報告和共同商討。
  就是這樣一個聚會,本來和我風馬牛不相干,卻是紅綾要去參
  加。
  紅綾要參加的理由,「小孩子」之至,可是我卻又無法拒絕––
  這就說到故事的主線上來的,可別心急。
  紅綾自己有了一頭通靈無比的鷹。那鷹在他的原主人,天工
  大王手裡的時候,已經非同凡響,再經過紅綾「媽媽的媽媽」處理
  過。和紅綾可以作極複雜的溝通,和紅綾出入與共,成了她的好朋
  友。
  於是,她忽發奇想,有一天,對我和白素道:「媽媽的媽媽成了仙,也應該有一頭仙禽
陪伴她。」
  我立即有反應:「好啊,弄一頭仙鶴給她,讓她不高興駕雲時候,就騎鶴在天上飛。」

  白素本來不喜歡開玩笑,但是和女兒說笑,自然無妨,她也湊趣道:「一只可不行,鶴
很重夫妻感情,雌雄配對是終生的,要養,得養一對!」
  紅綾本來可能只是隨便說說,可是聽了我們的話,她卻大感興趣的認真起來了。
  她一認真。事情就不平常了。首先,她去吸收有關鶴的知識,當然也包括了鶴和神仙之
間,久已存在著的古老關係。
  紅綾能夠把腦部的功能發揮得極好(平常人只能把人腦的功能,發揮到千分之––真不
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才會造成這樣的現象),所以,不出三天,我敢說全世界不會再有
人比她從各方面(文學的和科學的),對鶴這種禽鳥瞭解得更深刻的了!
  她無疑成為鶴類專家中的專家,而她在所有的鶴類之中,特別鐘情丹頂鶴。
  她曾極其感性地道:「媽媽的媽媽極美麗––當然媽媽也美麗,要是她騎在鶴上,衣衫
飄動,雲團在她身邊經過,那麼她一定比任何曾進人傳說中的神仙更美麗。」
  我鼓掌:「好,在你見到她的時候,把你的這份心意說給她聽,她一定高興。」
  紅綾認真地道:「不,我不單是把心意說給她聽,而是真的要送她一只––不,一對丹
頂仙鶴。」
  我略任了一怔,丹頂鶴在原產地被列為一級珍禽,受到法律的嚴格保護,沒聽說可以買
賣。雖然被列一級保護動物如大熊貓,也有人獵殺了剝他的皮來換錢,但也未曾聽說有活的
大熊貓出售。
  當然,如果紅綾真的想要一對丹頂鶴,也絕不是做不到的事。
  當時,白素可能和我得一樣的心思,她道:「你什麼時候再去見她,也好從早準備。」

  我吐了吐舌頭––白素也贊成,少不免會有些風波生出來,好戲還在後頭。
  而我,當然也知道白素忽然把問題扯到了「你什麼時候去見她」,表面上是為了找到了
丹頂鶴好送去,但實際上則另有原因。
  這原因,也得費一番唇舌來解釋才行。
  白素的母親,我們稱之為「陳大小姐」,紅綾稱之為「媽媽的媽媽」,是一個傳奇性極
高的人物。她和白老大之間的那一段奇緣,我曾很仔細地記述過,那幾個和她有關的故事,
是我記述的那委多故事之中,最怪異的一部分,其怪異之處是,雖然也和外星人有關,但更
主要的,卻還是人際關係的糾纏,曲折過人,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找「探險」等一素列的有
關苗疆的故事來看,一定不會失望。
  紅綾和她外婆的關係奇特無比,她們兩人之間,肯定有著某種默契或約定,但是內容如
何,卻不得而知。
  並不是紅綾有意要隱瞞,而是陳大小姐吩咐紅綾不得告訴任何人。
  她們的約定之中,也包括了紅綾要去參見外婆在內,是在什麼時候,如何參見,紅綾不
說,我們也就不知。
  白素對這一點,很是在意,因為她很想去見母親,可是陳大小姐卻寧願見孫女,也不願
見女兒。
  這令得白素很耿耿於懷,她想,若是能知道紅綾和她外婆會面的細節,她也就有可能出
其不意地參加––那時她母親,斷無把她趕走之理。
  所以,一有機會,她就要去「探聽」一下。
  不過,卻一直並無所獲。紅綾每次不是用笑容,就是用身體語言來表示她不能透露任何
消息的歉意,這次也不例外,她突然伸臂,把禾素緊緊好擁抱了一下,立即把話題扯了開去

  因為有了這一層的緣故,所以一知道有一個專門研討丹頂鶴的議要舉行,紅綾自然非參
加不可,她自己的社會關係簡單,不得其門而人,我卻五花八門的人都認識,要參加這種研
討會,是最容易的事。
  紅綾是我帶進去的,可是一開始不多久,放了一些有關丹頂鶴的紀錄片之後,到了發言
的時候,紅綾已不講禮貌,竟搶在一個權威的前面,長篇大論地說了起來。
  開始的兩分鐘,不免全場嘩然,但是參會的畢竟全是專家,紅綾又一上來就講到人人飼
養的最困難部分,所以立即就吸引了全場注意。
  等到她講完,全場掌聲鼓動,她立即成為大會的寵兒,身邊總圍著一堆人,聽她高談闊
論。
  在會場裡,對丹頂鶴沒有興趣的,除了我之外,大概就是黃堂了。
  黃堂這個高級警務人員,又是怎麼會在這種場合出現的呢?說起來很好笑,原來丹頂鶴
這種珍禽,受法律保護,不准買賣。
  但是利之所在,頗有些犯罪分子,偷獵走私,既然牽涉到了犯罪行為,自然和警務人員
有關。世界上保護野生動物組織的影響力甚大,各地政府都不得不敷衍一下,所以派個高級
警務人員參加,以示支持。
  這對黃堂來說,自然是個苦差,所以他一見到我,當真是喜出望外,在我的身邊,不離
左右沒有話找話說,終於說到了曹金福和紅綾痛懲流氓的事。
  我叫他自己去問紅綾,那時,紅綾正和好幾個人,聚精會神地在研究一團鶴的干糞。黃
堂向紅綾望了一眼,搖頭道。「我可不想斷了腿去駁骨!」
  我不能完全否認,只好道:「難怪孩子們出手重,那群流氓也太無是生非,太可惡了。
』」
  黃堂笑了一下,神情有點異樣,我看出他有話沒說,就問:「沒出人命吧?」
  黃堂道:「沒有,不過有點麻煩。」
  我揚了揚眉––我絕不鼓勵曹金福或紅綾隨便出手打人。但是我也相信他們的判斷,既
然打了,就一定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如果因為打人而生出了什麼麻煩,做長輩的,自然要維護自家孩人權益。我揚眉就是這
個意思:「有什麼麻煩,衝著我來好了。
  黃堂自然明白我的心意,所以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本來我早想造訪的了,今天見
了面,自然再好不過。」
  我不耐煩:「有話請說,有屁請放。」
  黃堂歎了一聲:「其中有一個傷者,右手五根手指,全叫撮碎了––這種功夫,令媛大
抵不會吧!」
  我聽了之後,不禁皺眉,下手如此之重,當然是曹金福的所為了。我雖然護短,但是流
氓行為而導致生殘廢,這也未免太過分了些。
  所以,一時之間,我沒有說什麼,黃堂又歎了聲:「這人當然自不爭氣,他的父親是杜
彰。」
  我呆了一呆,杜彰這個名字,是新冒出來的,這個人來到文明社會的時間不太長,但在
文明社會,卻已形成了一股勢力,而且是相當強大的金權勢力。
  主要的原因是,他來自一個閉塞、獨裁的強權社會,那個強權勢力,控制著一大片國土
,強權勢力也就等於擁有人類追求的一切:無可估計的財富,權力地位,臍身於世界各國的
頂尖人物之間,暫時掩起血腥統治的面目,用白手套遮蔽屠殺人民的血手,倒也可以平起平
坐,參與國際事務。
  這樣的一種強權勢力,在所有人類的教育詞典中,都屬於應該
  被鄙視、被反對,屬於惡之極的一類。可是在現實生活之中,由於金、權的結合,總有
一大堆人,像綠頭蒼蠅圍繞著腐同一樣,圍繞著財勢,作出各種肉麻之極的奉承。
  在文明社會之中,人完全有不做奴隸的自由,但偏有一幫充滿了奴性的人,奔走豪門,
自願為奴,強權勢力自然也會讓他們嘗點甜頭。
  杜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塊金權勢力來到文明社會,很快便和一些見到權勢就腳軟想
下跪,或是想分流一些人民膏血的商賈,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自大為王的新興勢力。
  而且,更多的人在所謂「大勢所趨」的情勢下,正努力參與其中,使得這種勢力迅速膨
脹。
  像杜彰這樣的大人物(他當然可以稱為「大人物」了),他的稱子,怎麼可能參加流氓
行為,而和紅綾、曹金福起了沖突呢!
  這件事,發生在大約一個月前,紅綾和曹金福並沒有和我詳說經過,只是說和幾十個流
氓打了一場架,打得對方落花流水而已,輕描淡寫得很。
  當然,她再也想不到,其中一個受到重懲的人,是一個權勢大到可以「上達天門」的大
人物的兒子!
  事情對我和紅綾來說,當然不有什麼大麻煩,但是對黃堂來說。極其棘手,因為這樣的
一件傷人案,警方如是不能破案的話,來自對方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難怪黃堂剛才吞吞吐
吐,一臉為難了。
  我略想了一想:「我教你一個好方法!」
  黃堂大喜,竟自然而然,向我立正,行了一個敬禮。我作戲日:「附耳過來!」
  黃堂側了側身子;我道:「這件事。發生在大人物兒子身上,怎麼不見有新聞?」
  黃堂道:「對方身份特殊,不想在這裡出新聞。」
  我伸手拍他的肩頭:「這就是了;你大可以將計就計,若是他們逼你破案,你就告訴他
們,要把這種案子通天,諒他們也就不敢了!」
  黃堂拍打自己的頭:「真是,那麼簡單的方法,我怎麼想不起來!」
  我道:「還有,那個傷者,最好叫他滾回他們自己的地方去,叫他在這裡住院,浪費納
稅人的金錢!」
  黃堂點點頭:「對,就向他們說,我們這裡醫療水平低,不像他們那裡,單是怕功大師
就有好幾千,一個發一個功,別說五根手指,只怕會多長什麼幾個出來!」
  我認識黃堂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有如此的幽默感,不禁哈哈大笑。
  在我的大笑聲中,忽然又有一下怪聲拔地而起,震耳欲聾,驚人之至。
  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有幾個體重過量的女性,甚至跟著怪叫了起來。
但只有我處變不驚,因為這種叫聲,我聽慣了––是的,除了紅綾外,誰會在這種場合,發
出這樣的聲音?
  我還在聲音之中,聽出了她滿心歡喜。果然,一陣勁風捲過,她已向我撲來,站在我面
面前手舞足蹈,連呼:「太好了!太好了!」
  我定了定神,才問:「什麼好事?」
  紅綾伸手一指,指向一個老者和一個中年婦人:「他們在北方,有一個丹項鶴保護區,
他們答應送一對剛孵出來的丹頂鶴給我!」
  說時,那一男一女兩人,也向我走了過來。兩人的氣質都不壞那中年婦人尤其高雅,他
們自我介紹,老者是什麼主任,婦人是副主任,又說了些還算得體恭維話。
  但我卻相當冷談,握一握手之後,我就對紅綾道:「這種珍禽,屬於國寶,只怕不能隨
便送人,你別高興得太早。而且,就算是,也是「兩隻」不肯定是「一對」,因為才從蛋中
孵出來的小鶴,難分雌雄。」
  那老者聽了我的話,便道:「寶劍贈英雄,國寶也要看送給什麼人,連人熊貓都可以送
人,衛小姐要,在請示上級之後,一定可以成事。」
  那婦人道:「本來小鶴難分雌雄,自古已然,但衛小姐居然有辦法分得出,真是奇才廣
!」
  紅綾聽了兩人的話,更是洋洋得意。我依然潑冷水:「你聽聽,因為你是「衛小姐」所
以有特權––享受特權,並以此為榮,那是人性卑劣面的表現!」」
  我是板起了臉,很正經地說,紅綾吐了吐舌頭,不敢出聲,老者和婦人先是愕然,但是
兩人隨即互望一眼,又神態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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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39: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那婦人笑道:「衛先生真是教女有方!」
  我冷然道:「不敢當。」
  老者道:「衛小姐對丹頂鶴的認識,豐富無比,我們想聘請她當保護區的特別顧問,以
一對小鶴作為顧問的報酬,那就合理之至了!」
  婦人接口道:「是啊,只需一個月,衛小姐必然能使我們的工作人員,成為世界上最傑
出的丹項鶴守護者。」
  我沉住氣,看紅綾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她入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我卻立即感到
事有蹺溪––他們竟提出要紅綾去工作一個月,若說沒有別的目的,那確然令人難以相信。
  我仍然冷冷地道:「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是憑兩位的話,就可以成事的吧。

  老者道:「我們一回去就辦,會由國寶保護機構發正式聘書來,如果需要更高級的機構
也可以。」
  我攤了攤手:「到時再說吧。」
  對方也不堅持,又和紅綾討論了不少有關鶴的事,並且把保護區的風光,著實描述一番

  北國風光,自有其深邀迷人之處,我聽他們所說的,也不算誇張,紅綾更是聽得入神之
至。
  紅綾自小在苗疆長大,未領略過冰天雪地的滋味,自然更感興趣。
  我為了紅綾不受「引誘」,就道:「那還不算是真正的北國風光,再向北去,情景更迷
人!」
  可是紅綾卻像是已經「中毒」,她道:「再向北去,便沒有丹頂鶴。」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恰好黃堂又走過來,像是有話要說,我向老者和婦人略一點頭
,就轉開身去。
  當我和紅綾才一進家門,紅綾就把這個「喜訊」大聲告訴了白素。白素的反應,竟完全
和我相反,她也高興地叫:「太好了!」
  我對白素這種熱烈的反應,覺得全然莫名其妙,我提醒她:「孩子如果去當什麼顧問,
要離開我們一個月!」
  白素歎了一聲:「本來呢,孩子大了,總要離開的,但是也可以不離開!」
  我大吃了一驚:「你要跟了去?」
  白素笑得很甜:「你也可以一起去。」
  我伸手指著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紅綾已在鮮蹦活跳,拍手叫好:「好啊,爸媽
一起去!」
  我歎了一聲:「我當然不會去,你也不必去,現成有一個人,可以陪她去。」
  白素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滿足之至。她自然知道我說的「現成有一個人」是誰,那就是
傻大個兒曹金福。
  為什麼說曹金福是「現成的人」呢?因為這傻大個兒,比紅綾還不如,紅綠來自苗疆,
在大城市中睡繩床,好爬樹,也算是習慣的了下來。可是曹金福卻一直不習慣,非常之留戀
北方山野的生活。
  所以他一年至少有一半時間要在北方的山野中過他的所謂無拘無束的生活,並已他也多
次「引誘」紅綾前去,只是他不善辭令,說的話不夠動人,所以紅綾才不為所動。
  如今,曹金福就在北方,再往北挪一千多里、就是紅綾要去的保護區了,豈非現成之至

  紅綾也想到了是曹金福,她道:「好得很,金福好幾次要我到北方去玩玩。」
  我覺得我們雖然疼愛女兒(異乎尋常的疼愛),但有些正經話,還是需要切實的交代。
所以我用嚴肅的口氣道:「如果你堅持要去,我和你媽,都不會反對,不過你必須明白你去
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我指的不是自然環境,而不是環境。」
  紅綾搖頭:「我不知道,請告訴我!」
  我不禁苦笑,那地方的人文環境,豈是「告訴」得清楚的。我吸了一口氣:「你自己去
找資料,很容易找,上溯五千年就夠了,在那地方發生的種種可怕的、愚蠢的、荒謬的、殘
酷的、卑鄙的,凡是語言的文字上任何壞方面的形容詞都適用。以你腦部對資料的吸收能力
來說,不到十天,就可以明白。這些年來發生的事,都有確鑿的記載。」
  紅綾聽我說得認真,她也認真起來,而且提出了一個我再也想不到她會提出的問題。她
道:「爸,我會去吸收所有的資料,但是應該用什麼的形容詞,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你不必在事先給我指引!」
  紅綾的話,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在任了怔之後,卻由衷地感到高興––她的思
想真正成熟了,要有自己的判斷了,不滿足於人雲亦云了。
  一個人,聽他人的意見,固然寶貴,但自己的判斷,更加重要。
  就算判斷下來,紅綾的意見,和我完全相反,她也完全有權那樣做!
  我和白素行動一致,都由衷地鼓掌,我且加上喝采:「好!」
  要求下一代聽上一代的話,照接收上一代的觀點,這是中國人的傳統,也正由於這種傳
統,才使得這個老大民族,陷於思想的僵化。
  紅綾能突破這一點,深合吾意,不愧是我的女兒。
  當然,在剛才討論的那個問題上,我不怕她會得出和我觀點相反的結論,因為那裡的人
文環境、思想僵化程度,達到百分之百,一切都要靠「指示」來辦事,哪有什麼個人思考的
傳統,以紅綾的性格而論,絕對不會認同樣的僵化。
  這一點,我料中了,約莫八、九天之後,紅綾走進我的書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濃眉
軒動:「爸,太可怕了。」
  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她又補充;「我完全同意你一開始就作出的結論––這純粹是我自
己的判斷。」
  我點頭:「每一個正常的人,都會作出同樣的判斷。」
  紅綾用手輕叩自己的頭:「可是,運用了我腦中的一切資料,我都無法明白,這種可怕
的情形,竟能維持那以久!」我歎了一聲:「孩子,你問了一個大問題,這問題,在人類的
歷史上一直存在。也就是說,在人類的歷史中,這種可怕的情形,不斷地在重複出現,只是
花樣不同,名稱有異而已,你說是為了什麼了」
  紅綾顯得很激動,她來回走了幾步,「是由於人性的弱點?」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是,由於人性的弱點––對強權勢力,有太多的屈服,太少的反
抗,在強權勢力之前,滿地亂爬,搖尾乞憐的,自己不敢反抗,也叫人家同樣杉奴隸的,千
方百計,也想擠身於強權勢力的,什麼丑態,都有人做!」
  紅綾疾聲道;「當然也有真正反抗的!」
  我道:是,只可惜太少––一旦等到反抗者的數目增加的時候,表面上看來再強的強權
勢力,也一定倒下來,成為反抗者腳下的糞土。」
  紅綾對我的話,很能心領神會,她立時道:「是,幾年前,地球上發生過這樣的事。」

  我再強調:「對,只要有反抗,一定會使強權勢力灰飛煙滅!」
  紅綾歎了一聲(像一個真正的成年人):「真可惜,天生奴性的人太多了,這樣的情形
,維持了半個世紀,居然還可以維持下去,那些屈服在強權勢力前,丑態百出的人,真比蟑
螂還叫人噁心!」
  我們說到這裡,白素走了進來,她神色凝重,伸手在紅綾的肩頭上拍了兩下:「孩子,
我本來不反對你到保護區去當顧問,但是現在,我堅決反對!」
  紅綾大是愕然,不知道她母親何以改變了主意,但是我卻很瞭解白素的心意。
  白素道:「你爸說的,全是道理,可是我不會鼓勵你去做反抗的事!」
  紅綾低著頭:「可是總要有人反抗才是,而且,一定要有人率先而為––許多次歷史的
政變,強權勢力的結束,都是由此開始的!」
  白素道:「是,但你沒有想到的,你爸沒有告訴你的是:只要人類的奴性不滅,一個強
權勢力消滅了,另一個強權勢力就建立,一直再循環,反抗者再努力,歷史仍然是如此不變

  紅綾神情疑惑,向我望來,像是在質疑白素的說法是不是對。
  對於白素的說法,我不能全面反駁,也不能全部同意。我想了一想,才道:「或者,應
該說『民族奴性』,全人類分成很多民族,有的民族,能夠從奴性的任桔之中掙扎出來,這
些民族就不再受強權勢力控制。有的民族,由於歷史上奴性的包袱壓得他們的腰都軟了,所
以敢於反抗的人比較少,甚至很多人認為關在籠子裡,吃得飽,就足夠了。這種民族,自然
還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要受強權勢力的控制,或者說,消滅了一個,又冒出一個新的來。
民族的命運性來決定,正如人的命運,由個人性格來決定一樣!」
  紅綾不停地來回踱步,足有三分鐘之久,我知道她是在消化我的話。
  這一大段我和紅綾白素之間的對話心述在故事之中,看起來會比較問,有違我一貫記述
故事的原則。但一來,事情和故事有局關係,二來,那是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是個人立身
處命的原則。這個原則,一有歪曲,人格就蕩然無存了。
  既然紅綾是故事之中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在她的思想成熟過程之中,所發生的一些大事
,似乎也有記述一下的必要。
  當然,我不會長篇累續地說下去,不然,變成論文,不是說故事了。
  紅綾終於站定身子,她很有自信地道:「爸、媽,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們放
心吧。」
  白素乎先點頭,我張開雙臂,我們三個人,一起緊擁了好一會––一家人擁抱在一起的
感覺真好。
  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討論這個嚴肅的問題,因為我相信紅綾的判斷,她會知道自己的行
為,如何才是正確的。
  在那次討論之後的第三天,保護區的主任和副主任––那老者和婦人來訪,不但帶來了
聘書,而且陪他們前來的,竟然就是我所說的「現在的人」大個子曹金福!
  曹全科到我家來,這事本不奇怪,因為他早就是我家的常客了。可是他如何會和主任、
副主任在一起的呢?莫非為了要紅綾到保護區去,他們的調查工作做得如此徹底,竟然把曹
金定也請出來了?
  這一點,倒是非弄清楚不可,若真是如此,要說他們不是別有用心,那就難以令人相信
了。
  紅綾見了富全相,極之高興,撲過去就抱,曹金福立刻漲紅了臉,可是他也緊抱了紅綾
一下,紅綾大聲嚷:「前兩天正好說起,要你陪我到保護區去!」
  曹金福的臉更紅了,但小伙子這時的臉紅,不是害羞,而興奮。
  他連聲道:「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他的這種反應,令我們大是愕然,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曹金福看了我們的神情,也知道他自己的話說得不夠完全,人家不容易明白,所以他又
道:「應該是我來找你到保護區去,怎麼會是你找我呢?」
  紅綾大喜:「金福,你也被聘當顧問了?」
  曹金福伸手摸頭,顯然完全不知道紅綾在說什麼。
  我一看這等情形,就知道其中必有誤會,忙道:「先別說什麼保護區,金福,你跟他們
,是怎麼走在一塊的?」
  曹金福咧著大嘴笑:「在門口碰到的,衛叔,保護區的事也緊要
  我不等他說完,就用力一揮手,打斷他的話頭。
  曹金福進門來的時候,和那老者並肩搭背,神態親密,可是他卻說是在「門口撞上」的
。我肯定曹金福不會說謊,然而說他們是才見面,那也難以令人入信!
  我疑惑之至的神情,明擺在臉上,那老者很是機靈,立刻省得了,他「呵呵」笑了起來
:「衛先生,我和金福,的確是在門口撞上的,只不過我們相識已久,我是看著他長大的!

  我一聽,也不禁笑了起來:「真巧,閣下和金福是同鄉?」
  曹金福的身世我知道,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親人,那老者笑嘻嘻地:「衛先生只怕早已忘
了賤名。」
  我有點不好意思,第一次相見時,好像有人介紹過他的姓名,但是我對於陌生人,一向
不記姓名––太多了,記憶要用來記些別的資料,不可浪費,所以,這時我確然不記得他叫
什麼名字了。
  我支吾了一下:「大名是––」
  那老者道:「小姓雷,名日頭,鄉下人的名宇,衛先生莫見笑。」
  我隨口道:「怎麼會––」
  我心中在想,雷日頭這具名字雖然特別,可是對我來說,也一點印象也沒有。
  雷日頭又遭:「我有一個遠房族叔,是雷九天雷叔。」
  我「啊」的一聲,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你如早說,不就明白了嗎?」
  雷日頭笑:「哪有一見面就自己背族譜的」!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雷日頭不失風趣。他又道:「我曾跟雷叔一些日子,那時,恰好
是金福姐弟,拜雷叔為師學藝的幾年。」
  曹金福姐弟,曾從武林大豪,武功造詣極高,和白老大有「北雷南白」之稱的雷動九天
雷九天學藝,這一點我是早知道的。
  (曹金福的姐姐曹銀雪,是一個傳奇性極高女子,她的一胎三生的兒子的義父是原振俠
醫生,在原振俠故事之中,她曾出現過,有她和她丈夫的怪遇。」
  想不到世界真小,兜兜轉轉,什麼情形之下,都有可能碰到熟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由於九天死得十分壯烈(好像是在原振俠故事中的事,不是我自己
的事,我不能十分肯定),我這個動作,是一想起了他,就由衷地對他表示敬意。
  雷日頭顯然明白我的身體語言,他也跟著吸了一口氣,神情虔敬––由此可知,這個人
不簡單,機靈之至。
  紅綾在一旁,也等得焦急起來,她一拳打在曹金福的肩頭上:「到保護區,去不去?」

  曹金福皮厚肉粗,那一拳雖然砰然有聲,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連聲道:「去!去,咋
不去,我還在怕你不肯去哩!」
  白素比我細心,自然也早已看出了其中大有誤會在,所以忙道:「金福,你心中的保護
區,是什麼保護區?」
  曹金福立即回答:「神農架自然保護區啊!」
  我和白素都笑了起來,紅綾一怔:「什麼神農架,到那裡去干什麼?」
  曹金福楞頭腦:「去見我姐,和我三個小外甥!」
  紅綾一頓足:「我說的是丹頂鶴保護區!」
  雷日頭也道:「金福,我代表保護區,來聘衛小組做顧問,請她盡早啟程!」
  曹金福有點哭笑不得:「去養那長脖子鳥啊!」
  他倒別出心裁,把仙鶴稱鳥「長脖子水鳥」。紅綾笑嚷:「聽你說的,你是不是?」
  曹金福抓著頭,一時之間,難以決定,紅綾倒也不是不講理的,她道:「你先陪我去養
長脖子水鳥,一個月後,我陪你去見你姐姐。」
  曹金福大喜,像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一樣,大叫一聲。「好!」
  隨著那一叫,他也一拳打向紅綾的肩頭!
  我一見大驚––他是敲門可以在門上敲出一個大洞來的人,雖然紅綾絕不是什麼嬌弱女
子,若是他出手不知輕重,也就夠麻煩的了。
  可是待我想出言提醒時,他早已一拳擊中了紅綾肩頭,卻是其輕若綿,別看他傻,這分
心眼,細得可以。
  我舒了一口氣,白素卻向我扮了一個鬼臉。
  這是,雷日頭打開公事包,把也書拿了出來,打開一看,紅綾和曹金福都沒有什麼特別
的感覺,因為他們對官場上的那一套,不甚瞭解,而我和白素則自然而然的「哦」了一聲。
  那聘書的正文很短,只有一句:「特聘衛紅經小姐為我國丹頂鶴保護區特別顧問」。可
是在這句正文之後,署名的人,連著他們的官銜,卻有九個人之多,職銜最高的,是一個將
軍,還有部長省長,雷日頭的名字,排在最後,那女副主任,連列名的資格也沒有。
  這陣仗之大,叫人感到意外之極,而在不到一個月內,雷日頭竟能辦下這樣的一分聘書
,也可知他在官場上神通廣大至了!
  看到我神情有異,雷日頭解釋:「九天叔和軍方的關係極好,連帶我也沾些光。」
  他又解釋,我也想到這一點––鐵大將軍向我說過,雷九天曾在軍中提住高職,自比為
「八十萬禁軍教頭」,現在的什麼將軍司令,多曾在他們下學過拳腳的,雷日頭有這份關係
,自然通行無阻了。
  我點了點頭,指著那將軍的名字問:「又何勞要由將軍出面?」
  雷日頭道:「保護區範圍很在,有和鄰國接壤的邊界,也有秘密軍事基地,有了軍區司
令的名銜,衛小姐到哪裡,就方便多了!」
  我正色道:「雷先生,小女在當顧問期間的安全,你可得負責!」
  雷日頭若是一口就答應,那反倒顯得他沒有誠意了。聽了我的話之後,他面有難色,帶
著一種懇求的神情,向紅綾望去。
  他的意思很明白,紅綾根本是一個看不住的人,誰都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這「負
責安全」,可說是難上加難之事!
  這時,曹金福的傻勁來了,一拍胸脯:「有我在,天塌下來,也由我先頂著!」
  白素也正色道:『哪當然,不過還是要雷主任一句話,在那裡,會發生什麼事,不能以
常理度之––丹項鶴受保護,人卻是隨時可以關起來的!」
  雷日頭一疊聲道:「兩位放心,這方面––不論出了什麼事,我都保證衛小姐安全離開
,賠了我的老命,也不會叫衛小姐有絲毫委曲。」
  他這樣說:表示他已完全明白我的意思。雖然我知道紅綾真要是做什麼事,闖下了大禍
,別說他這個小小的保護區主任,就算是在聘書上領了銜的軍區司令員,只怕也一樣保不住。
  所以我又叮囑了一句:「我信你的保證,不是因為你是什麼主任,而因為你是雷動九天
的侄子!」
  我這是要他以個人身份作保證,他既然是雷九天的侄子,不管他現在的身份是什麼,他
必然曾經是江湖人物,自然知道承諾的分量。
  他又答應了一聲,我這才向紅綾看去,紅綾吐了吐舌頭:「真難過關。」
  我歎了一聲––我實在仍然不甚放心,但也無可奈何了。我只好像普通的父母一樣,叮
囑了一句明知說不說都不會起太大作用的話:「小心點,別闖禍!」
  紅綾答應了一聲,掩飾不住心中的高興,直跳了起來,發出了一連串的怪聲。
  雷日頭說了一句很得體的恭維話:「令媛真天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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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39: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紅綾的性子急,這一點倒大有父風,她蹦跳了一陣之後,就道:「這就走吧!」
  雷日頭和那婦人像是就在等這句話,兩人齊聲道:「好極!」
  白素一聽,立時向我望來。
  我也立即以極下起眼的動作,搖了搖頭––在那一剎間,我們已交換了意見。
  白素是在問我,要不要采取一些什麼措施,和紅綾保持聯絡。
  如果我同意的話,那麼,事情並不複雜,把戈壁沙漠請來,他們自會把地球上最先進的
通訊設備交給紅綾,讓紅綾寸步不離地帶在身上,那就無論紅綾在地球上的哪一個角落,我
們都可以隨時和她通話––除非她像我上次那樣,深入大山有心髒,那才會阻隔無線電波的
傳送。
  但是我否定了這個想法––孩子大了,總要離開大人的照顧,自己生活的。紅綾的情形
,雖然特殊之至,但這個原則不變。
  所以,如果讓紅綾使用這種配備,那就等於仍然把她留在身邊,不如不准她遠行了。
  白素也立時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略點了點頭。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後來,我把這情形告訴溫寶裕,他笑得打跌:「應該是那地方的人畜,要求安全保證,
你反倒要求紅綾的安全保證!」
  紅綾和我、白素擁抱話別,我送她出門口,看紅綾和曹金福上了車,雷日頭的司機架的
是一輛客貨車––幸好如此,因為普通的車子,曹金福擠不進去。
  車子駛走,我心中仍難安,問白素:「孩子此去,吉兇如何?」
  白素嫌我用詞不當,瞪了我一眼:「你倒不如問,雷日頭的真正目的何在還好些!」
  我怔了一怔,一時之間,沒會過意來,白素道:「雷九天和軍方的關係,最密切的是頂
峰特務機構!」
  我吸了一口氣:「是,那十二個以花為名的女特工,就是由他來作武術訓練的––你的
意思是,雷日頭的保護區主任是虛銜,實際上另有重職?」
  白素點頭:「有此可能。」
  我想了一想:「紅綾這孩子,有什麼可供他們利用之處呢?」
  白素道:「我們想不出來,人家可能早已老謀深算,有了計劃。」
  我再想了一想:「我倒寧願相信,真是紅綾對丹頂鶴的認識。打動了他們。」
  白素說了一句話,讓我楞了半天:「你看雷日頭和那副主任,像是對丹頂鶴有興趣的專
家嗎?
  我呆了一呆,雷日頭可以說是一個江湖人物,甚至不像是官員,當然更不像科學家。
  而那位副主任,幾乎不說一句話,神態優雅,但也莫測高深難以估計。
  我揮了揮手:「總不成把她追回來,讓她自己學著去應付人吧。」
  白素歎:「我就是怕她不懂如何應付人!」.
  我笑:「也好,以不變應萬變,反比機關算盡好。」
  白素沒有再說什麼,我看出她還是很不放心。
  第二天,有電話自北方來,紅綾的聲音跳出來:「好大的雪啊!
  問她在什麼地方,她報了一個地名,那是北方一個著名的城市。
  我心中不免嚼咕:到丹頂鶴保護區去。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又何必這樣十萬火急
。紅綾一下子就到達了那個城市,顯然是乘專機去的了。
  我還沒有說什麼,紅綾又道:「明天我們就出發,找不到電話打了,放心,我們很好,
雷叔會照應我們!」
  我隨便說了一句什麼,把電話交給了白素,白素拿著電話,竟一句話也說不出業,紅綾
嘰嘰呱呱說了半晌,白素才道:「一切小心,苗疆的毒蛇猛獸雖多,但絕不比人心可怕。」
  我聽到了紅綾的答應聲,不可能肯定她是不是真的肯小心在意。雖然設想起來,不至於
有什麼意外,但是總有點放心不下。
  日子易過,一晃,即將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我另外還有許多呈在忙,甚至莫名其
妙的,出了一趟遠門(那次遠行,百分之百和這個故事無關,所以不提了),離家兩個星期
左右。
  家裡沒有了紅綾,冷清許多,剛好這時期,藍絲來了。溫寶裕和藍絲在一起。也少來找
我,使得家裡更是冷清。幸好我和白素,靜坐冥思,都可以神遊八荒,當然不會有寂寞之感

  那天下午,是我遠行來的第三天––我一回來就問有沒有紅綾的消息,答案是否定,所
以當門鈴響起,我有點神經質以為是紅綾回來了。
  有到一躍而起,才想我們的女兒,她才不會那麼斯文,她要是回來,把整扇門撞下來的
可能更大。
  果然,我聽到白素開了門之後,略帶驚訝的聲音:「天音,你怎麼來了?」
  接著,便是一下問聲氣和答應聲,一聽就知道發出這種音的人,有著重大的心事。
  我走向書房門口––才兩三步,我已心念電轉,想了不少事。自從在苗疆和鐵天音分手
之後,還沒有見過他。當時,把他交給了可說當今世上,內家氣功境界最高的何先達,希望
能治好他間歇發作的無法自我控制症。
  他因為這種嚴重的病症,使我們誤會他極深,他雖然因誤會而受了不少屈辱,但仍能坦
然處之,可知他心胸極廣,非比尋常,處於他這種血氣方剛的年齡,尤為難得。
  所以,就算他不是大將軍的兒子,我也會對他另眼相看,何況還有這一層關係在!
  所以,一見是他,而他又是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就格外令人關心。
  我在樓上叫:「天音,快上來!」
  鐵天音抬起頭,叫了我一聲之後就問:「紅綾妹子在嗎?」
  我笑道:「她啊,你再也想不到,她到什麼丹頂鶴保護區去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白素已急著道:「你找她,可有什麼特別的事?」
  這時,我看到鐵天音的身子震動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更難看。一
  我也覺出不對頭了,他不會無緣無故,一來就問紅綾。所以實也疾聲問:「天音,什麼
事?」
  鐵天音回頭向白素看了一眼,欲語又止。我陡然想到,他的父親雖已退隱,但是他的軍
政界的關係極好,上次在苗疆,甚至弄來了軍用直升機。是不是他聽到一些什麼消息?
  我一想到這一點,脫口便問:「你是不是聽到一些什麼事,和紅綾有關?」
  鐵天音這才遲疑地道:「也不能肯定不是不––紅綾妹子,所以特地來看看。」
  一聽得他這樣說,我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要勞動他一路迢強而來「看一看」,可知道
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了。一時之間,我竟然講
  不出話來。
  白素吸了一口氣:「究竟什麼事?」
  鐵天音一面上樓梯,一面道:「我在上頭,聽人說,近日有人在北方,盜走一批國家特
級文物,還打傷了三個公安人員。」
  我和白素吁了一口氣––這種事,不可能是紅綾干的。所謂「國家特級文物」,無非是
一些古董,或許是價值連城,但是在紅綾眼中,卻是分文不值,她怎麼會去盜這種無用之物

  看到我和白素的神情變得輕鬆,鐵天音的神情也好看了些,他懷疑了一下:「聽說盜寶
的是一男一女,兩人都身型高大之極,都戴著猙獰的面具––」
  白素首先笑了起來:「天音,你紅綾妹子要是戴了面具,只怕沒有什麼人能認出她是女
必來。」毛白素的話,算不得誇張,事實上,她不戴面具,也要仔細察看,才能知道她是女
孩子。
  鐵天音又遲疑了一下,我道;「除了兩人身型高大之外,還有什麼,使你認為有可能是
紅綾做的?」
  鐵天音道;「那一對男女的身手都極高,據目擊者說,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失寶那
天,恰好有一位老人家正在參觀,警衛人員極多––」
  我訝異道:難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去盜國寶?這不比盜御馬更怪嗎?」
  鐵天音:「奇就奇在是在晚上。」
  我失笑:「是哪一個老人家,有那麼好的興致,半夜三更去欣賞文物?」
  鐵天音神情古怪,他先說了一個名字,我和白素立時互望了一眼。確然,那是一個老人
家,早已年過古稀了,但當地「民謠」有「年過八十,振興國家」之詞,越是年紀大,越是
盤踞在權力的頂峰,「以天下為己任。」
  我略哼了一聲:「他為什麼半儲備去看文物。」
  鐵天音神情更古怪:「聽說事情很怪誕,那文物––那寶物能祛病延年,是一宗異寶。

  我哈哈大笑:「這傳說我可以肯定不可靠––我對這位老人家不陌生,他曾以兩個人的
自由,換取了二十年的青春,事情由勒曼醫院經手,過程我一清二楚。他要祛病延年,會再
去找勒曼醫院的外星人。」
  鐵天音卻搖頭:「或許,那寶物另有功用,老人家是每個月的十五,一定去欣賞一番的
。」
  我沒有再說什麼,擺了擺手,示意全再說下去。
  他道:「老人家權高位重,一出動,自然警衛森嚴之至,也是湊巧––」
  我打斷了他的話頭:「這不奇怪嗎,他要欣賞,把那寶物調回家去好了,何必每個月勞
師動眾的?」
  鐵天音道:「這我也不甚了了,或許是那東西畢竟是國家的,向自己家中搬,怕影響不
好。」
  我當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忙道:「等一等,有一個機構,專保管一些奇怪的物事,也研
究特異現象,編製不屬於任何部隊,名義上歸國防部。實際由最高領袖自己抓,實際負責人
是––」
  我說到這裡,鐵天音已接上了口:「負責人是一個美女,叫黃蟬!」
  我一拍桌子:「對了,老人家就是以那個機構去欣賞寶物?」
  鐵天音道:「那倒不清楚,但出事那天,黃蟬在,還有好幾個美女也在,他們都是作為
老人家的警衛,所以在場。」
  白素在這時對我道:「你別老是打岔:聽天音說出事的情形。」
  我因為肯定事情和紅綾無關,所以對於「出事的情形」,也不急切想知道。白素表示了
不滿,我還是說了幾句:「那個機構中有一對木頭人,奇特之至,自兩棵大樹之中爆裂出來
,有生命有理想,是某一個外星人的傑作,不知還在不在?」
  鐵天音當然無法回答我這個問題,但這件事,我曾記述在《遠陽》這個故事之中,來龍
去脈,他是應該知道的。當下,他搖了搖頭,才道:「出事的情形,是輾轉傳出來的。說是
一男一女,已經得了手,恰好老人家帶著大批侍從來,一下子就圍住了他們。」
  我皺了皺眉:「在這樣的情形下,這一男一女沒有理由走得脫,亂槍齊發,必死無疑!

  白素也同意我的說法:「是啊!」
  鐵天音道:「奇就奇在這裡,原來老人家雖然曾經率百萬雄兵,但是他的警行人員,卻
不開火器––這也是事情發生之後,才為人所知,怕是老人家太惜命了,怕子彈橫飛,不長
眼睛。誤傷了他老人家,所以才會有這項規定。」
  我不置可否,誰知道這種老人家在想些什麼。白素「嗯」了一聲:「那要走脫,也不容
易。」
  鐵天音道:「是啊,一被圍,自然是喝問他們的姓名來歷,但是兩人都一聲不出,那男
的把偷來的東西––據說是一只方型的木箱子,往背上背,兩人一打手勢,一齊向外闖,在
眾人的呼叫聲中,三四個人立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那男的先出手,一出手,女的便一個凌
空倒翻,翻向老人家。」
  我聽了喝秋:「好,擒賊擒王,好主意,這是唯一的脫身之法子。」
  白素道;「那些美人豈是吃素的。我們也領教過兩三個,個個都只差會飛天遁地了!」

  鐵天音道:「自然老人家的身邊也有人,那女的的撲過來的勢子快絕,如鬼似魁,當下
兩個警沖飛身撲上去,另一個撲向老人家,以身相護。迎上去的兩個和那女的在半空中相撞
,竟被那女的撞得反彈了開去,那女的反撞的勢力未減,一下子就壓到了三個人的身上––

  鐵天音說得有聲有色,如親看目睹,我也不去追究它的真實性,連喝采道:「好,若是
男的反撲,壓在女高護衛身上,就難免被譏為下三濫,失了江湖好漢的身分了,難得他們在
緊急關頭,還會如此分工!」
  白素又嫌我我口,瞪了我一眼,我笑道:「天音,可是當時在場的美人之一,事後向你
說的?」
  我只不過是隨便一問,但鐵天音卻大有黯然之色:「當然不是,這批美人,是不折不扣
的大內高手,御前禁衛。雖然我也算是人面廣,吃得開,可是也還攀不到能見她們面的資格
!」
  他說得認真,我想起和其中幾個曾打過交道,不禁頗為自得。
  鐵天音又補充:「要是我爹還在朝,那當然可作別論。」
  鐵大將軍如果還在權位上,那麼這打美女,正是歸他統屬,鐵天音自然可以見到她們的

  白素作了一個手勢,要鐵天音繼續說下去。
  鐵天音吸了一口氣:「那女的身高大,一個子抓住了三個人,她手法利落,雙手成抓,
抓住了兩個護衛的後心,牢牢地壓住了兩人,老人家在兩人的身下,自然也動彈不得。」
  我又想插得口,但白素已先一步伸手按住了我的口,我看出她頗有焦急之色,就向她搖
了搖頭,表示那女的,不會是我們的女兒。
  白素卻不加理會。
  鐵天音道:「這時,那男的拳風呼呼,勇不可擋,逼退了幾個對
  手,也到了女的身邊,一伸腳,就踏住了老人家的腦袋!」
  我聽到這裡,不禁哈哈大笑:「該偎了,老人家的這顆腦袋,是
  要治國平天下的,怎麼就把它踩到了腳下!」
  鐵天音也駭笑道:「老人家被壓在地上,伸腳去踏,是最現成
  了!」
  白素卻面色凝重,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一男一女闖的禍
  夠大了,老人家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她沒有往下說,而我也不禁感到有點駭然,雖然說,凡是老人家,一有風吹草動,難免
容易會有三長兩短。但如果在這樣的情形下,令得老人家去見老祖宗,那就後果不堪設想,
說得誇張一些,會影響國際局勢,因為老人家畢竟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
  鐵天音看出了我們的緊張,忙道:「老人家結果並沒有什麼事!」
  我「哼」了一聲:「那當然,他要是有事,那是全世界報紙的頭條新聞了!」
  白素竟又催:「後來是怎麼個結局?」
  鐵天音道:「那男的一踏住了老家的頭,那女的身子就彈了起來,給她壓住的兩個護衛
,一直在掙扎,但由於被那女的抓住了背後的重要穴道,所以發不出力。但力道在那女的彈
起身之後,一下子發作,所以三個人是一下子彈跳起來的。那兩個護衛身手也好,在半空中
就向那女的發動了攻擊,可是那女子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筋斗,避了開去。」
  鐵天音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向我望來。
  我提出了一個問題:「究竟是誰向你說這情形的?」
  」鐵天音歎了一聲:「瞞不過你,是老人家最小的女兒,她陪老人家一起去欣賞寶物的
,從頭到尾,目擊過程––當時也幸虧有她在場,不然,事情不知如何收拾!」
  我感到奇怪:「和她又有什麼關係7』
  鐵天音道:「難然事情發生只不過十來秒,但第二批的警衛也來了,那是一個正式的警
衛排,一沖進來,那男的把右腳踏在老人家的頭上,左腳隨便在地上蹬了一下,地上的大青
磚,就碎了兩三塊––他沒有出聲,但用意極明顯,對準他的那些槍一開火,他仍然可以有
時間把老人家的頭踏碎!」
  我道:「情勢還是對那一男一女有利,他們有老人家在手,除非老人家不怕死––」
  鐵天音一拍掌:「老人家真的不怕死,倔強之至,他雖然動彈不得,可是還能叫,他就
大聲下令:『別理我,快射殺!』老人家一聲令下,千軍萬馬也要服從命令,一開槍,必然
是兩敗俱傷,就算射死了那一男一女,老人家也完了!」
  白素恍然:「這時,自然只有女兒才能抗命了!」
  鐵天音道:「是啊,那些女護衛,整排警衛,都不知如何才好,老人家在怒吼下令,他
小女兒尖叫起來:『別開槍,別傷害老人家!』老人家怒道:『別向敵人求情!』此際那女
子身一影晃,到了排長的身邊,一伸手,就奪過了排長手中的槍,向地上掃了幾秒鐘,子彈
濺彈起來,傷了三四個人。老人家的小女兒女叫『把東西放下,你們走吧!」』
  我詫異「這種情形之下,還不忘記保護國寶,真匪夷所思。」
  鐵天音道:「可能那國寶非同小可。」
  我自然不知就裡,鐵天音又道:「那女的手中有了槍,自然更有利了,她一伸手抓起了
老人家來,一手就把老人家高舉過頭,她抓住了老人家的不知什麼穴道,今老人家不但不能
動,連聲也出不了,所有人都大驚,叫:『別傷害老人家!』那一男一女仍不聽話,大踏步
向外便走,在這種情形下,誰敢攔阻?一大批人跟了上去,好女的把槍交給了男的,男的卻
不接,那女的再向地上掃射,不讓眾人逼近,就帶著老人家,揚長而去。」
  我感歎:「就算老人家未受傷害,這場風暴也不得了,所有護衛人員全要坐牢!」
  鐵天音續遭:「老人家在三公里外被外開,回來之後,並沒有處罰不聽命令的護衛人員
––若是護衛人員服從命令,他要提早舉行國葬了。但是暗中下令,無論如何要把那一男一
女找出來,並要人寶並獲!」
  我聽鐵天音說完,才問:「事情怎麼會懷疑到紅綾的頭上呢!」
  鐵天音道:「一次聚會,老人家的小女兒也在,參加的全是上一輩有來頭的,說起這件
事,老人家的小女兒詳細說了經過,在座有一個人就叫:『一定是他們兩個,那一男一女,
我知道。』他這樣叫的時候,咬牙切齒,神情極其憤恨。他的左手包著紗布,看來受過重傷
,他喘了一口氣,再叫:『那男的叫曹金福,女的叫衛紅綾,除了這兩個王八蛋,再無別人
!我當時聽了,就嚇了一跳,忙問他何以此肯定。他道『我這手,就是毀在他們手上的,這
兩個人––身手好得如同鬼怪一樣,準是他們,不會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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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39: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聽到這裡,向白素望去,只見白素的神情,難看之至。我問哼了一聲:「那手受了傷
的人,曾受過紅綾和懲戒,是個流氓。」
  鐵天音道:「他是杜彰的兒子。」
  我有點惱火:「是玉皇大帝的兒子怎樣,打了就打了,還用道歉嗎?」
  鐵天音像是沒想到我會那麼「橫」,勉強笑了一下:「當時,老人家的小女兒就問他受
傷的情形,他把當時的情形,繪聲繪影,就了一遍––」
  我冷笑:「他可有說事情是怎麼起的?」
  鐵天音搖頭:「沒有––當然是他理虧,他怎麼會提。我聽了之後,兩下一印證,覺得
真有點像紅綾妹子,心想這事情非同小可,所以––紅綾妹子恰好到了北方?」
  我吸了一口氣:「不會是她,多謝你的好意。」
  鐵天音道:「不是最好。」
  白素在這時,卻忽然道:「是她,是她和金福!」
  白素忽然之間有了這樣的結論,而且說得如此肯定,不單是我,連鐵天音也吃發一驚。

  看白素時,她顯然十分認真,因為她面色蒼白––她一向行事鎮靜無比,但是若是女兒
闖了這樣的彌天大禍,她自然也難免失常。
  一我忙握住了她的手.其手冰冷。我道.「燈綾怎麼會去做這種事」
  白素道:「我不知道,但是那確然是她。」
  我發急:「何以見得。」
  白素望鐵天音,「天音在敘述中,曾說那女的曾要把奪來的槍義給那男的,但男的不錯
。」
  白素細心,連這檔的細節他也注意到了,但我仍不感到那代表什麼,我道:「卻又怎地
?」
  白素捐了抿嘴:「金福是雷九天的弟子,雷九天這武格大匠,最恨槍械,畢生不沾手,
金福是他的弟子,所以才不接槍。
  我呆了一呆––白素的分折.可以說有理,但也未能十分肯定那男的就是曹金福。
  白素又道:「我們已有二十多天沒有人們的消息了!」
  我用力揮著手,鐵天音也神情駭然,我站了起來,來回踱步。鐵天音道:「聽老人家的
女兒說,雖然個騎四出,但沒有影兒,並沒有抓到什麼人。」
  白素道:「無影無蹤,自然難找,一有名有姓,那就難說了?」
  我本來心中委定,可是白素一再如此肯定,我也不免發毛。我一拍戰術子:「我也工她
。」
  鐵天音換聲道:「不可!你一去,反倒成了目標。」
  鐵天音的意思是,他們未必找得到紅綾,但我一出同,只在跟牢我,就總有找到紅綾的
機會,我冷笑道:「我不會讓他們認出來。」
  她「明」,當然是擺明身分,到保護區去找女兒,若是女兒好端地在那裡與鶴共舞。當
然萬事大吉,不然,她的行蹤,也不至於連累了紅綾。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鐵天音道:「兵分三路––我這路兵,要在宮場上下點功夫,
免姓社的分報私仇,蓄意陷害。」
  我大聲道:「這一路兵馬,重要之至,你應該去執行。」
  鐵天音道:「好,我先去見杜彰,由他那邊下手,看他管管他的衙內。」
  鐵天音說做就做,我一頓足:「應該給她一具通訊儀,現在立即就可以知道究竟了。」

  白素這時已完全恢復了鎮靜:「也不急在這兩三天––我們之間,要能隨時聯絡,只怕
又要麻煩戈壁沙漠了。」
  找了戈壁沙漠來,兩人一聽,大是興奮:「我們的距離,不超過三百分裡,保證通訊和
面對說放一樣。」
  我苛求:「體積太大的可不行。」
  兩人道:「不會在眼鏡上,全然不起眼。」
  我忍不住擁抱了他一下––這是最重要的配備。
  當天晚上,我們一起離家,為妨紅綾回家,在當眼睡留了字,到了機場,我進了洗手間
,化了五分鐘,再出來時已換了一個樣子。普通得讓人看上十分鐘,再閉上眼,也想不出是
什麼樣子來。
  這樣子的造型,最是穩當不過,旅行證件上半真半假(如何「半真半假』法,不便祥述
,以免有人不知輕重學了去,一出事,就是蹲大牢的罪)。和白素先後上機,第一站,就飛
北方的那個大城市。
  本來,我們一直以為,要到了保護區,見到了雷日頭,才能知道紅綾是不是真的出了事
。誰知道在那座名城的機場才一停機,就看到了一輛房車駛過來,在機旁停下,機上服務人
員也阻止乘客下機,接著,自車中下來兩男兩女。
  男的板筆挺,器宇斬昂,女的身型切娜,貌美如花,但是卻都繃緊了臉,顯見事態嚴重

  他們出現時,梯子才駛近機艙,機艙之中,各乘客紛紛交頭接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理
,有見多識廣的便告訴別人:「這四號人物,是中央直屬的,咱們機上,敢情有特級貴賓啊
!」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神情雖然鎮定但是面色青白。我和她,都曾就事情作最壞打
自然,所以我深信不論發生什麼理,她都能應付。
  而且,若是衝著白素來,那至少證明他們還沒有找到紅綾。
  艙門打開,進來一男一女,逕自走到白素身前,男的聲音嘹亮有禮:「白素女士,來事
請你共商,請。」
  白素二話不說,站起身,那女的已打開行李箱,把白素的隨身行李,取了出來––這證
明白素一上飛機,情報說早送出去了。
  我不動聲色,也和其餘人一樣,現出好奇的神色,事實上,就算那一男一女忽然指名叫
我,我也不會感到竟外,他們的情報工作之佳,舉世聞名。
  我自信此晨,在外表看來,鎮定如恆,但其實內心,心亂加麻。
  心亂的產要原因,自然是由於幾乎已可以肯定,紅綾出事了。其次,對方插動如此迅雷
不及掩耳,打亂了我行動的步聚,我竟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才好!
  我看到白素被這一男一女夾中間,向外走去,直到她下了機,在上車之前,我才看到她
伸手,理了一下頭髮。這個動作,在別人看來,不經意之至,但看在我的眼中,總算稍鬆了
一口氣:白素在向我表示不要慌張!
  我伸手按下了所戴的眼鏡槓上的一個小凸出點已聽得白素在問:「到哪裡去?
  那男的答得很客氣:「首長想見閣下。」
  白素問哼了一聲:「為了我女兒?」
  那男的道:「對不起,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把人請到。」
  這時,總共是兩男兩女,和白素一起上一車,車子已絕塵而去。而機上的乘客,一面噴
噴稱奇,一面也開始下機,我夾在中間,心中對戈壁沙漠大是佩服,他們說這通信儀的有效
距離是三百公里,我倒不必離白素太近,白素和要她見的首長,會面之處,只在不在山腹之
中,那我就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這樣想,實在是太樂觀了,等出了機場,找到了酒店,其間大約是一小時左右,我聽
到白素只是說了幾句話,表示她還在車中。
  而當我站在酒店房間的窗口,無目的地望著街景時,聽得白素在問:「到了?」
  那男的道:「請!」
  又過了三四分鐘,又是那男的聲音:「白女士,你身邊有精密的電子設置,請把它除了
下來。」
  白素的回答中,充滿了驚訝:「這樣隱藏,你們都查得出來!」
  那男的道:「我們的設備,並不落後,請你除下來,我們會妥善保管。」
  白素笑了起來:「真對不起,你償可能不知我隱藏的方法––我吞進了肚子,一時之間
,難以『除下』。
  那男的笑:「白女士真幽默,像白女士目力至佳,何必戴這玩意?」我聽到這裡,不禁
苦笑––對方太厲害了,我和白素的聯絡要中斷了!。
  白素坦然接受失敗:「好,真了不起!」
  那男的卻客氣:「不算什麼,主要是個察儀器的結果,啊,是超小型的通訊儀,有效距
離是多少?」
  白素道:「三千公里––它是靠人造衛星的線路運作的,很有
  用。」
  那男的「嗯」了一聲:「在收聽的,一定是衛先生了,真是名不虛
  傳,你要不要向他說幾句話?」
  我聽到這裡,暗罵了一句可惡,同時,也知道白素故意「有效距離,」
  說成三千公里,那可以使他們不能料到我跟了來。
  白素回答道:「不必了。」
  男的又道:「那麼允許我來說幾句––衛先生,首長也想見你,
  請你大駕光臨。
  我沒有給他回凌晨––對方的手段,極之高強,現在我和白素都處於下風,不宜多暴露

  那裡的把話重複了三遍,才問白素:「衛先生應該聽到了?」
  白素聲音悠然:「你該去問他!」
  接下來,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我雙手握著拳––我必須另辟途徑去查紅綾的下落,那當然得從保護區做起。
  從這大於市到保護區去,至少還有一千公里,我需要有效的交通工具,鐵天半的提出「
兵分三路」建議的同時,也給了我幾個他的「鐵哥兒」的名字,都是和他身份差不多,他說
他們絕不會出賣我,可以找他們的幫忙。
  在這個城市中就有兩個,我望著兩個人的名字,選了其中一個,姓宣名保,外號人稱:
「小命不保」鐵天音設說這怪外號的來由,此人仗著老子在官場的勢力,開設了一家高檔酒
樓,據說其中的豪華程度,和所能提供的各種享受,超乎想像之外。
  事不宜遲,我立即依址前往,其時已是夕陽丁下時時候,殘陽如血,要經過一條大江的
時候,滾滾江水都映成–一片金紅色。這條大江,在隆冬之際,整條會冰封,夕陽映在冰層
上,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了。
  那家會所開設在一座俄國式的大洋房之內,房子外在是一座相當大的花園,被佈置得花
團錦簇,雖然俗,倒也不失熱鬧,不時有些花枝招展,容顏鮮明的姑娘來往,也有人騎著摩
托車闖理來。
  屋之門口,有兩個頭戴歪帽,唇上吊著紙煙的男人站著,目光冷漠,聲音更像是機械人
發出來的一個道:「找誰?」
  我道:「宣保。」
  另一個的聲音,也好不了多少:「誰找?」
  這兩個人像是連多說一個字也嫌費勁,我也懶得和他們計較,照鐵天音的吩咐回答:「
石頭裡蹦出來的!
  此言一出,兩人的態度,頓時大大改變,雖然他們歪打量,你是一副不信的神色,但是
態度好多了,各自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齊聲:「宣老大在三樓上樓梯左拐,後房間––進
門去之前要敲門,老大難免正在小命不保」
  我知道宣保的外號叫「小命不保」,但這時兩人這樣說,我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也不
好問,以免他們識穿我根本不認識宣保。
  反正那不是什麼好話,倒可以肯定,因為兩人在說的時候,大有不折好意的笑容。我也
回以性質相類似的笑容,逕自走了進去。
  一進房子,我倒大是詫異,屋子的格局很好,是有氣派的舊建築,難得的是所有的佈置
,華麗宏大,看得出是專家的手筆,而且佈置裝飾者,胸中大有丘壑,不是泛泛之輩。
  屋中男女都有,有的在談下棋,有的在看書,一個畫家正替一個幾乎全裸的模特兒作畫
,那模特兒美得頗有性格,也很臉熟,可能是一個著名的電影演員。其他各色人等,不知身
份如何,但造型神態,和門口那兩人,卻大異其趣,背景音樂,是著名的A小調鋼琴三重奏
,優雅動人。
  我直上三樓,沒有人和我打招呼,我也不理人。然後到了那兩個人所說的房門口,敲門
,門內有人叫:「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我又好氣又好笑:「石頭裡蹦出來的找上門來了。」
  門內「啊」地一聲,過了一會,門才找開,開門的是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何以一見
就知他身材瘦削?道理很簡單,因為他是穿著長褂,赤著上身,肋骨根根可數。
  現在並非打赤膊的天氣,再一看,房中還有兩個妖裡妖氣的女子,正神情尷尬,站也不
是,坐也不是,而且衣衫凌亂。
  這一來,我多少有點明白了門口那兩人所說「小命不保」的意思了。我笑了笑:「不好
意思,打擾了!」
  門口那男子一把拉了我進去,瞪了那兩個女人一眼,兩個女人急忙走出去,他才把門關
上,向我一笑:「漂亮妞兒太多,遲早小命不保!」
  我回了一句:「人不風流枉少年。」––至此,才算知道了他這個古怪外號的來歷。
  他大是得意,一面穿衣服,一面問:「你就是鐵天音所說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鐵天音如何向他介紹我,我這時看起來是普通,所以他看來覺得不像。
  我點了點頭:「他說,有事可以找你,我要到丹頂鶴保護區去,見保護區主任。」
  宣保為人雖然吊兒郎當,可是辦事倒不含糊,他問:「你是要到保護區去,還是要見那
區的主任?」
  我想了一想:「先見了主任再說。」
  宣保道:「那好,限他七十二小時來報到,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我怔了一怔。他笑了起來:「我當然沒有那權力,借用老頭子辦公室的名義,省長也叫
來了。」
  我一面想,一面搖頭:「不好了,這樣一來,會讓人知道可能是我來了。
  宣保道:「有人找你麻煩?你不用怕––」
  我壓低聲音:「我妻子一到,在機艙,就叫兩男兩女請了去見『首長』,我不想步她的
後塵。」
  宣保聽了我的話,神情訝異之至,盯了我好一會,才道:「你還真有來頭,大頭子是為
你們來這裡的。」
  我皺眉:「我不知道大頭子是誰。」
  宣保道:「我是聽老頭子說的––老頭子是我爸,叫我這幾天聽著點,說是京城下來了
位大頭子,有特別任務。大頭子來頭不小,要是犯在他手裡,老頭子也罩不住,這大頭子,
就簡稱首長,一人出動,光是警衛,就排了三節專列!」
  宣保以地那位首長的形容有點誇張,我冷冷地道:「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宣保嚷叫了起來:「沒有什麼了不起『老人家』的特使!」
  我歎了一聲:「就是因為我女兒和另一位小朋友,打了老人家惹了禍,我才來的。」
  剎那之間,自開門以來,一直有著一種不可一世神情的宣保,如自在鼻孔之中,燃著了
一對電光炮一樣。我從來也未曾看到過一個人在剎那之間,可以變得如此彷徨無依,幾近恐
慎,如此不知所措的!
  他在整個人發了一陣顫之後,就不斷團團轉,一面轉,一面拍打打著自己的頭,同時不
住地道:「小命不保!小命不保,這次真是小命不保了啊!」
  我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大聲道:「你要是害怕了,當我沒來過!」
  我連說了三遍,他看來靈魂已嚇出了竅,竟沒有改變他的動作一一這使我感到事態確然
嚴重之至。我抬腳,在他的小腿胚骨上踢了一下,那地方痛感神經集中,受了刺激,頗有提
神醒腦之效。
  果然,他發出了一聲怪叫,不再轉動,身子一歪,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向我定定望
業,我再把話重複了一遍,又過了好一會,他眼中才算有了些生氣。
  他回過神來的第一句話是:「唉,我早說,鐵天音比我有種多了!」
  我聳了聳肩:「看來是,為了使你小命得保,我這就告辭!」
  他忽然又跳了起來:「你一出門口,就會叫人抓了去!」
  我搖頭:「沒那麼容易,我改了容貌。」
  宣保一頓足:「你想要什麼幫助?」
  我道:「一輛不起眼,但性能好的車,以及一個熟悉保護區的助手––我可以付任何酬
勞。」
  宣保這時,看來已從突如其來的打擊之中恢復了過來,他想了一想:「車易人難。」
  我道:「這個人非但要熟悉地理,而且還要熟悉人頭,這才有用,我再重複一遍,不論
事情成不成,酬勞都照付。」
  宣保口中念念有詞。神態陰晴不定。
  過了一會,他忽然問:「像我這樣,在外面美美的過上一年,得花多少錢?」
  我悶哼了一聲:「不是錢的問題––像你這樣,沒有可能在外面美美地生活,只能在這
個閉塞的環境裡泡著!」
  宣保大怒:「你別門縫裡瞧人,把人看扁了,從北大荒下來的姑娘小伙子,有不少在法
國瑞士美國得比誰都好,像––」
  他接著,說了五六個人名,男女都有。這些人都確然「混得很好」。他又道:「我的條
件都比他們好,像杜小難,他老子遠不是權力中心人物,也一出去就人五人六的了––他叫
人打斷了手指,聽說那是他自己招的,把外面當裡頭了。」
  我笑:「那個桂小什麼的,手指斷了,也是我女兒的傑作。」
  宣保伸舌縮頭:「可千萬別叫我遇見了那女霸王,不然,真正小命不保了––你還沒回
答你剛才的問題。」
  我道:「那沒有底,十萬美元一年是過,一百萬一年也是過。」
  宣保口氣大:一百萬一年我也拿得出,可是我不想像杜小基那樣丟人現眼,我要一出去
,就前呼後擁,大大吃得開。」
  我道:「只要有擁,和你老子的名號,容易,外面很多人在找攀上你這種衙內的機會,
要一夜之間,成為社會名人,也不是難事。」
  宣保又想了一會,又道:「好,除了我之外,沒人能安全帶你去見保護區主任,就我帶
你去!
  我想不到搞了半天,他會自薦。我搖頭道:「算了,看你剛才那種三魂不在,六魄消散
的樣子,我怕你幫不了我什麼忙。」
  宣保冷類一聲:「那是迅雷不及掩耳,連『老人家』都敢得罪,哪能不叫人吃驚,你先
別拒絕,我還沒有說我要的酬勞哩!」
  我悶哼:「你想要佬酬勞?」
  宣保提出來的要求,當真是我再也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意料之外!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22: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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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宣保盯著我,一字一頓:「你得和我拜個把子!
  一時之間,我實在無法接受––「拜個把子」這種語言,幾十年都沒聽說過了,那是北
方土話,意思就是義結金蘭,兩人成為結義弟兄!
  定過神一後,我只覺得事情荒謬可笑之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宣保瞪著眼:「你笑
什麼?我不自量力,想和你拜把子?」
  我知道在這種事上,一定要快刀斬亂麻,不能和他糾纏不清,所以我毫不客氣地道:「
正是此意。」
  他也不沮喪,反應極快:「那我就拜你為師!」
  他說著,就要下跪叩頭,我一伸手、把他拽了起來,加重語氣:「我從來不收徒弟!」

  他發起急來:「那你和鐵天音是什麼關係?」
  我告訴他:「我和鐵大將軍是童年好友,天音叫我一聲『叔』我自然得應著。」
  宣保又有了新發現:「那我就跟他叫,我和天音,是拜過把子,砍過血的!」
  我不知道他何以一再要確定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想來是為了行事的方便,他最後提出來
的這個方法,自然可以接受。所以就點了點頭。
  他道:「你說兩句廣東話來聽聽。」
  我依言說了幾句,他很高興:「就像老頭子說的一樣,你就用這口音說話,我叫你叔,
人家一准認為你是老頭子的弟弟!」
  我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宣保道:「你不知道,要是你有了這個身份,做起舒適事來,
都方便多了,你先在這裡住下,我替你先去聯絡保護區主任。」
  我沉聲道:「先別說有我這個人在。」
  宣保一揚手:「小心,要是沒有三分機靈,還能活到現在,早就小命不保了。」
  這個人,說來很是有趣,難以分類,連人性大辭典中,只怕也有查不到的。
  當下我先回酒店,取了行李,再到他那裡去,只見他在門口探頭探腦,一見了我,就一
把拉了我進去,一直到了三樓一間佈置豪華的房間中,才能低了聲音:「那個叫雷日頭的保
護區主任,被隔離審查了。」
  我吸了一口氣,宣保又道:「事情和他從國外請來了兩個顧問有關。」
  我苦笑:「那兩個顧問,一個是我女兒,還有一個是她的朋友。」
  宣保吐了吐舌頭,看來這一個多小時之中,他打聽到的事還真不少;「好傢伙,聽說他
們盜走了一件國寶,盜寶時,恰好老人家在,竟把老人家當人質。」
  我歎了一聲:「真是胡鬧之極,算算沒有這個可能,但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宣保再道:「那首長就是為這事出京的,全國下令,將他們兩人,列為特等緊急首要通
緝的疑犯。聽說兩人個子特高,這些日子,高個子男女都惹麻煩。」
  聽了這一段話,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說天下之大,要躲起來不讓找到,也不是
什麼難事,但是鬧了個全天下通緝,和寸步難行也差不多,就夠麻煩的了。
  剎間之間,我思念電轉,想著他們可能的藏身之所,首先想到的是苗疆,那裡是紅綾的
老家,在那裡,紅綾還可以和她外婆聯絡,人間的力量再大,也奈何她不得––自從在鐵天
音那裡,知道紅綾和曹金福兩人闖了禍之後,我其實並不為他們的安危擔心,我只是奇怪,
何以他們要做這樣的事。
  宣保又道:「嬸子一見了首長,就和首長達成了協議,說是
  我一時之間會不過意來:「誰是嬸子?」
  宣保瞪大了眼:「我叫你叔,你說誰是嬸子?」
  這小子渾得可以,但是打聽消息的本領,卻非同凡響,我忙道:「什麼協議?」
  白素一到就被接走去見「首長」,那麼快就有了協議,倒頗出我意料之外。
  宣保道:「由她出面,叫兩人現身,只要交還國寶,一切決不追究!」
  我默然不語,宣保道:「這條件可能說是寬厚之極,衛叔,要不是你來頭太大,絕不可
能有那麼好條件,少說也得三十年!」
  我沉聲道:「這消息是假的,她不會叫了孩子現身,也不會相信承諾。
  宣保不說,繼續道:「他們也知道你『去向不明』,估計也進來了,好傢伙,要是知道
我叫你窩在會所,老頭子也罩不住,小命不保了!」
  宣保說這話時,真的很興奮,可知他追求異樣刺激的程度之深。
  我道:「消息很多,可是都沒有用,最重要是要見雷日頭一面。」
  宣保搖頭:「他被首長帶來的人隔離了審查,那些人個個都是大內高手,沒有門路可走
。」
  我來回踱了幾步:「你設法放話過去,說雷日頭要是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來,
找他們的下落就容易多了,叫他們去問雷日頭。」
  宣保道:「只怕早問過了吧!」
  我有點煩躁:「那就把雷日頭的口供弄一份來!」
  宣保望了我片刻,才用力一頓足,大聲道:「好,拼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豁
出去了,就跟著你胡亂鬧吧!」
  我冷笑:「我還以為你一早就什麼都敢做的哩!」
  宣保歎:「哪能像你們那樣連老人家都敢得罪。我們再倒騰,總還有一道緊箍咒在!?

  我知道,我隨隨便便一句話,他要做大量功夫,而且過程一定十分危險,所以,我衷心
地道:「謝謝你!」
  定保擺出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用力拍著胸口。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通過什麼途徑,取得了我的怕需––那其實並不重要,當然
我也可以問清楚,然後詳細寫出來,但是整個故事就散了,看故事的人就會覺得無趣,衛斯
理的故事,也就不能說上幾十年。
  閒話少說,宣保一副風蕭蕭兮兮易水寒的神情去干他的活動。我在這幢大洋房中到處轉
,發現很有些藝術家和知識分子在。有一個詩人在朗誦看來沒有聽得懂的詩。
  在這裡,還有一個好處是,誰也不主動和誰打招呼,那再好不過。
  我在一間有人奏古琴的房間中,找了一個舒服的角落坐了下來,閉目聆聽琴音,可是心
神總是寧靜不下來,連勉勉強定心神都做不到。
  我自己心亂如麻,所以進來的時候,只聽得琴音叮咚。彈琴的是何等樣人,並未曾在意
,同時也沒有留意房中還有些什麼人。
  過了一會,我才發覺琴音已沒有了。我睜開眼來,才發現房間中其他人都已離去,只有
奏琴者和我。那奏琴者正望著我,他是一個滿面皺紋,但又不是年紀很老的中年人。我出於
禮貌,向他點了點頭:「閣下奏得一手好琴!」
  那人淡然一笑:「閣下根本不是來聽琴的,怎麼得出好壞?」
  我怔了一怔,不禁低歎了一聲。那人又道:「閣下一進來,琴聲就大是維亂,可知閣下
心亂如麻,我停奏已有十多分鐘了,你才知道,可知心事重重!」
  這人談吐極其優雅。而且,聽琴者的心情,擾亂了琴音這種事,只有在歷史記載中讀過
,在現實生活之中遇上了,也是一種新的經歷––原來真有這種事,至少他說中了我的心情

  我再歎了一聲:「俗人心事,難瞞高人法眼,實在抱歉得很。」
  那人道:「心情再重,也無補於事,不知能聞一二否?」
  我擺開雙手:「竟不知從何說起!」
  那人道:「是,人生正不知從何說起!」
  他說著,伸手在琴弦上一陣亂撥,竟發出了一陣如同狂風驟雨一樣的殺伐之音。
  待到琴音靜止,他拿起琴來,夾在脅下,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才略停了一停:「閣下
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心中陷情之深,可想而知!」
  我陡然震動––我的化妝術精密之至,等閒人絕對識不透,而這個卻一言道破,可知臥
藏龍,到處皆有高人。我忙道:「請留步!」
  他站定了身子,我站了起來:「閣下高姓大名?」
  那人緩緩轉身:「先請教閣下––」
  我不禁大是躊躇,我此來很是秘密,不想公開,這樣才能和白素「兵分二路」行事,若
是一報姓名,誰知道他是什麼人?
  我就算很想結交這個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也只好放棄。
  所以我只好搖頭:「真姓名不便相告,假姓名沒有意思。對不起!」
  那人淡然笑:「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大名鼎鼎,一說出名字來,人家鐵定知道,其實未必
!」
  我點頭:「你說得是,我實是有難言之隱,也怕連累了別人。」
  那人一聲長笑,打開門,揚長而去。
  我呆立了一會,也離開了房間––後來,這個人的言變舉止,使我深信此是君是一個深
藏不露的高人,但當時自然想不到,他會和整件事有相當重大的關連。
  足足有三十多小時,未見到宣保,休息了一會,又在城中亂晃了好久,此方城市之中,
此城最具性格,情調極好,我心情不好,所以也無心測覽,只是在一處勝跡旁,等了好久–
–那是我和白素約好了見面之處,我希望她會出現,但卻沒有結果。
  我在那裡,留下了記號,表示我來過,白素如果抱著和我一樣的心思到這裡來,一定可
以發現我留下的訊息。
  然後,我再回到會所,會所中的廚師是一個老俄國人,會煮香濃之極的俄國濃湯,風味
絕佳。
  我在吸喝熱氣騰騰的濃湯時,宣保出現,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先連喘三口大氣,這才
道:「幸不辱命!」
  他用很帥的手法,把一卷錄音帶和一張紙。放在我的面前。
  我一眼看去,當然無法從錄音帶中看出什麼名堂來,可是一看那張紙,口中的一口熱湯
,登時嗆住了喉嚨,幾乎沒令我窒息了過去!
  我一嗆,令我胸口好一陣發痛,臉色自然也要難看有多難看––宣保後來說,我的臉像
一碗豬肝湯。
  那張紙上,是一個臉譜,看得出是彩色複印機的製作,那是一個猙獰詭異之極的臉譜!

  這樣的臉譜,只要見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尤其是口角的那幾縷鮮血,簡真令人心
中直透出一股寒意來!
  我之所以如此驚詫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那臉譜的恐怖,而是在不久以前,在蒙古的荒
山中,寒風凜冽的營帳之內,我就曾和一個戴著這種面具的人,煮酒夜話!
  那個人,我不知他姓什叫麼,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誰,我稱之為「神秘高人」,而我們
「夜話」的範圍,也大得匪夷所思,牽涉到在我的故事之中,被稱為「一二三四號」的外星
人,牽涉到了成吉思汗的陵墓。
  當時在場的,還有本來是地球上最優秀的盜墓人,但是生命形式卻經過了改變,變成了
不知是什麼的齊白。
  這一切複雜無比,曲折得絕非三言兩語所能交代明白的,這都記述在《改變》這個故事
之中。
  我之所以如此驚愕,是我以為和那神秘高人一別之後,只怕再也沒見面的機會了,再也
想不到,如今的這件事,根本和神秘高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居然又會扯到了一起,看到了他
的面具!
  一時之間,我思緒紊亂之至。盯著那面譜,一動也不動,宣保看到我這等情景,也嚇了
個目瞪口呆。
  過了好一會,我才吁了一口氣,伸手向面譜指了一指:「什麼意思?」
  宣保竟然道:「我也不知道,交給我的人說,聽了錄音帶,自然知道––你認得出這面
譜?」
  我點了點頭,疾聲道:「失陪了。」
  宣保忙道:「我和你一起聽。」
  對於他這個要求,我沒有理由反對,於是,我們就一起聽那卷錄音帶。
  那卷錄音帶中記錄的,是這個故事的關鍵情節,所以要詳細敘述。
  錄音帶一放,又是出乎意料之外,首先聽到的,竟然是白素的聲音!
  白素聲音鎮定,她在向人打招呼:「雷主任,你好!」
  接著,便雷日頭的一聲驚呼:「啊呀,衛夫人,你來了,不––來了!」
  白素道:「我當然要來––我女兒生死下落不明,我能不來嗎?」
  接下來,是一陣聽來很古怪的聲音。宣保問:「那是什麼聲音?」
  我沒好氣:「那是雷主任叩頭。」
  宣保不忘幽默:「好傢伙,常言道叩頭如搗蒜,聲音還真有點像!」
  我悶哼一聲:「請你少打岔!」
  宣保吐了吐舌頭,可是他這舌頭一吐,就好一會沒縮回來,因為這時,另外有一個男人
的聲音傳出來,那聲音聽來很威嚴,在喝「雷日頭,你這是干什麼?」
  由於宣保的反應強烈,我向他望去,他指著錄音帶:「這––就是『首長』的聲音,好
傢伙,十大元帥歸天之後,他排名也在十名之內了。」
  我「嗯」地一聲:「事關重大,他們一起審雷日頭。」
  雷日頭的聲音之中,有著明顯的哭音:「我向衛夫人賠罪,衛先生來了沒有?我該死,
我也向他叩頭,任憑兩位處置。」
  這期間,「首長」曾不耐煩地悶哼數次。等他說完,白素才道:「你別這樣,事情發生
了,總得想辦法解決,你先說,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白素不問「發生了什麼事」,而問「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自然大有道理,那是已認定
了雷日頭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容他支吾和打馬虎眼。
  白素真是好脾氣,叫我就饗以老拳,責問他當日是如何保證的了。
  雷日頭喘了好一會,才道:「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他們兩人深入丹頂鶴生活區,很高興
,紅綾更是興高采烈,金福也是,我去看了幾次––」
  白素沉聲問:「那地方很遠,你怎能要去就去?」
  雷日頭道:「保護區有兩架小型直升機,我可以隨時使用。」
  白素「哦」了聲:「我忘記你是保護區主任!」
  這時,「首長」補充了一句:「他還兼著保護區軍方的負責人,不然,臨近邊界,他也
不能亂飛。
  雷日頭道:「是,首長記性好,這職位還是首長任命的,任務之中––」
  「首長」責吁:「住口!」
  接下來是幾秒鐘的沉靜。
  我聽到這裡,不禁責自己疏忽––我竟一點也沒有想到過雷日頭可能有軍職在身!
  如果早知道,我是不是會因此而阻止紅綾的行動呢?這一點,連我自己都十分迷惘,未
敢確定,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再後悔也沒有用,需要集中精力應付目前發生的意外。
  只是聽雷日頭的口氣,他這個「保護區主任」的職銜,反倒是虛的,他真正的職務是軍
職,且負有相當秘密的任務,他說漏了,立時被「首長」喝止了!
  我問宣保:「雷主任另外的秘密任務是什麼?」
  宣保苦笑:「這種事,往往由最高層越級佈置,神秘得很,我老頭子雖然貴為軍區司令
,也未必知道。」
  我道:「放在心上,隨時打聽。」
  宣保大聲道:「得令!」
  我和宣保在說話時,或暫停聆聽,或繼續聽。事後補敘,同時進行的事,交叉敘述,讀
者諸君,敬請留意。
  雷日頭在繼續:「最後一次,我去看他們,開始也一直沒有異樣
  白素道:「這時,他們在何處?」
  接著是擺開地圖時紙張所發出的聲音,白素「啊」地一聲:「那麼北緯度,也有丹頂鶴
的蹤跡?」
  雷日頭道:「再北都有。不過那過了邊界,就不是我管的範圍的。」
  白素冷冷地道;「你管的地方也不少了,整個邊防區都在內。」
  我聽得出白素是故意裝成不經意地說的,一時之間,也不知她那樣說,有什麼用意。
  沒有聽到雷日頭說什麼,倒是「首長」道:「快說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你可得照實說,
不冷亂編,你上三次的口供還在,若是亂編,必有錯漏,你要小心!」
  「首長」的話,看來像是在「逼供」,但也同時把白素的話化解了。
  這時,我隱約感到,雷日頭的秘密任務,可能是和邊防有關––我沒有進一步想下去,
因為其是無認為那和整件事沒有關連。
  雷日頭道:「他們提出一個要求,要借我的直升機一用,我––沒有道理不答應他們。

  「首長」在這時,發出了一下表示不滿的悶哼聲,多半還有嚴厲的目光,所以雷日頭連
向書記解釋:「他們保證了不過邊界!」
  我聽到這裡,不禁暗暗吃驚:難道紅綾闖的禍,不單是得罪了老人家,而且還惹下了國
際糾紛?
  雷日頭又道:「他們非但保證了不過邊界的,而且也保證了不離開我的視線范圍之外。
他們的目的,是想居高臨下,看清楚那裡一組湖泊的形勢。」
  「首長」仍在表示他的不滿:「你就相信他們的保證?」
  雷日頭還沒有回答,白素已搶著道:「咱你家的孩子,任何保證都可以相信。倒是雷主
任,身任要職,保證卻靠不住。」
  雷日頭叫起屈來:「衛夫人,真是看不起我啊。」
  「首長「冷冷地道:「你視力範圍之內,那能有多遠?」
  雷日頭慌慌了一下:「當時,我抓著一只望遠鏡––是八十倍的軍事望遠鏡!」
  「首長」聲有怒意:「那他們就可以飛過界去了!」
  雷日頭道:「沒有,他們答應過不飛過邊界去的,他們並沒有過界。」
  我不知道何經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那麼久,因為「首長」分明是早已聽過雷日頭的供詞的
,不但聽過,而且聽了三遍之多。
  他必然是想在這一點上求證真實性,所以才反覆查問。諸可知,這件「借直升機」的事
件,後來有出人意料的發展。
  雷日頭繼續道:「他們上一直升飛機,就向北飛去––開始向北飛,確有此需要,可是
估計他他們飛出了十五公里之後,還在繼續向北飛––已快過界了。我才著急。」那時,在
望遠鏡中,我可以清楚看到他們。」
  我估計了一下,十五公里,八十倍的望遠鏡,若是視野良好。確然可以看得相當清楚。

  雷日頭續道:「這時,他們忽然降低,接著,就––降落了––應該是降落了。」
  白素和「首長」齊聲道:「什麼應該降落?」白素補充了一句:「你不是查以看到他們
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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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40: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雷日頭的聲音有些苦澀:「那是湖邊,林木相當茂密,直升機若有是低於密林,那就–
–被遮住了。」
  「首長」冷笑一聲:「孩子的保證靠得住?」
  白素沉聲道:「那不能怪孩子,孩子不知道在這種情形下,雷主任會看不到他們––而
他們確然並未越出雷主任的視線範圍之外!」
  白素的說法。極近狡猾,但一時之間,卻也難經駁得倒她,真要咬文嚼字起來。「視線
範圍之內「和」看得到」,確實有一定的分別。
  我聽到這吳,也感到很奇怪,心知孩子們的行動,一定有原因,但卻又不知原因何在。

  「首長」同哼了一聲:「毛病一定出在這裡,據我的分折,直升機降落在那段時間內,
他們和什麼人見過面。取得了聯絡?」
  我大是訝異,不知道何以「首長」會憑空有此分折,白素的反應也和我一樣,立即問:
「何以見得?」
  「首長」道:「你再聽他說下去就明白了。」
  雷日頭連吸了幾口氣,先表白他自己的態度:「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警惕性,一見到這等
情形,我也不禁大是著急,可是他們離得遠,著急也沒有辦法,大約七八分鐘,才又看到升
機起飛,直飛了回來。」
  白素問了一句:「七八分鐘?」
  雷日頭道:「是,不超過八分鐘,我頻頻看表,所以很是肯定。」
  「首長」冷笑連聲:「早約好的!」
  我聽到此話,仍聽不出何以他肯定孩子們在林中曾和他人會過面的原因。
  雷日頭在繼續:「他們一回來,我就踩著腳責怪他們,金福漲紅了臉仍不出聲,衛小姐
說了一句:『有點意外,非降落不可,沒什麼事。』看起來,他們兩人,本身也發生過爭執
,而且,還象是爭得很兇!」
  我眉心的結越來越大,想來白素在聽得雷日頭這樣說的時候,也和我一樣反應。因為曹
金福人極憨厚,對紅綾更好。他本身也沒有什麼主意;一切都照紅綾意見行事,若說他們兩
人之間,竟然起了爭執,可知道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了。
  「首長」又在責難:「她說沒事,你就信了?」
  雷日頭忙道:「我就是不信,所以才有後來的發現。
  若換了是我在現場,我一定催雷日頭說後來發現了什麼。但白素的性格和我不同,她道
:「請循序說!」
  雷日頭道:「當時我心中雖然起疑,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見衛小姐急急走了開去,金福
神情焦急,連連頓足,我心中更是起疑,就問:『金福,出了什麼事?』––我素知金福為
人,打死也帶不出一句謊話來,必然會實話實說的。」
  我聽到這裡,必中不禁感歎,將「打死也說不出一句謊話來」的評語,放在曹金福身上
,自然再恰當也沒有。只是這樣的評語,是褒是貶,真難說得很。
  白素也和我有同感:「這孩子,太老實了!」
  雷白頭揚聲音無奈:「他是不會說謊,可是,他要是不說,殺了他,他也一樣不會說。
當時他向我望來,看他的種情,實在是想和我說什麼,可是兩片唇,卻鬧得比受了驚的蚌更
緊。這時,衛小姐在叫他,他應了一聲,又回頭看了一眼–––他身後沒有什麼,他望向遠
處,只在看遠處,剛才直升機降落的那片林子,接著,他就追了上去,追上了之後,兩人又
爭執什麼,可是隔得遠了,又是上風,所以我聽不到什麼。」
  白素道:「後來你沒有再問?」
  雷日頭道:「後來––後來我看他們走遠了,心中越想越起疑,就上了直長機,吩咐向
那片林子飛去,飛到之後,降落在林子中的一片草地上,那草地上有過明顯才降落過的痕跡
。我下機一看,就在左側的一株樹上,看到釘著一塊木牌,牌上顏色鮮艷,繪著一個猙獰可
怖,詭異絕倫的面譜。」
  白素「哦」地一聲:「什麼樣的面譜?面譜呢?」
  「首長」道:『在這裡,你看––」
  接下來最好幾秒鐘的沉靜。
  我不知道當時白素在外表看來反應如何,但是卻可以肯定,她的內心,和我見到那面譜
時一樣,一定感到意外和吃驚。
  因為,我和齊白,遠到蒙古去找成吉思汗陵,在寒風呼號的晚上,有神秘密怪客進人營
帳的那一段經過,我曾和她祥細說過。
  而且,我也把那神秘高人抽戴的詭異機具,畫出來給她看過,她見多識廣,差不多三山
五岳人馬,都可以說得出頭來,這樣古財的面具,顯然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但白素看了之後,卻搖頭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人,當真神秘之至。」
  我已將那人稱之為神秘高人,自然也沒有期望白素一下子就把他認出來,也沒有再研究
下去。
  那時,白素再一見臉譜,自然而然立即會聯想到那神秘高人,當然那是意料之外的事。

  「首長」先打被沉寂:「衛夫人,你對這個有什麼意見?這明顯地是代表了一個人,是
一個人的標記,這是什麼人?」
  白素的聲音,聽來鎮定之至:「不知道,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人。」
  白素說的是實話,她確實不知道那代表了什麼人,所以她說來也自然之至」。
  「首長」哼了一聲:「推測曹金福和衛紅綾,就在那裡和這個人見過面。
  白素仍是那句話:「何以見得?」
  這次卻是雷日頭回答:「在樹周的草地上,有不少雜亂的腳印,明顯是三個人所留下的
––兩個特大,一個則正常。」
  曹金福和紅綾的個子大,腳自然也大,那神秘高人的個子,在我的印象之中,也不能算
少,但雙起他們來,就算是正常了。
  當我聽到這裡時,我心念電轉:孩子們確然和神秘高人會晤過,難道一切都和那神秘高
人有關」
  一想到這一點,我反倒放心了。
  本來,如果只是曹金福和紅綾兩個人胡鬧的話,雖然說他們都有過人之能,從畢竟年紀
輕,不知天高地厚,處境很是危險。
  但若是事情和那神秘高人有關,我雖然不知道神秘人物的身份,但寒夜暢談所得的結論
是,這位高人非但神秘莫測,而且見多識廣,能力更非同風響,又常年和外星人打交道,我
和白素,用盡了方法,一點也猜不出他的身份來。
  這樣的一個人物,不會胡鬧來,孩子們的事和他有關,自然可以放心。
  所以,我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氣,在一旁的宣保當然不明白,我想些什麼,只是奇怪地望
著我,不過這小子也很機靈,他立時問:「你知道那是什麼人」」
  我搖頭,答案和白素一樣:「不,我不知道。」
  白素在問:「在那裡,還找到了些什麼?」
  雷日頭道:「沒有別的發現,事情如此可疑,我準備好好地問一問金福,可是––可是
––」
  雷日頭在遲疑,在「首長」連聲冷笑聲中,他終於道:「可是兩人已不見––我真的不
知道他們去了何處,做了些什麼事!」
  「首長」再哼了一聲:「衛夫人,照這種情形來看,曹金福和衛紅綾,一定是受了他人
的教唆,所經才犯罪,關鍵是那個教唆者––」
  「首長」這樣說,在他來講,可能是出於好意,把曹金福和紅綾置於「從犯」的地位,
自然罪名可以輕一點。但是他的話,我聽來卻覺得刺耳之極,想來白素也是一樣,她不等「
首長」說完,就不客氣地打斷地他的話頭:「對不起,現在憑哪一項證據,可以確鑿證明在
京城盜寶的是他們兩人?」
  「首長」怒道:「不是他們,是誰?」
  白素冷冷地道:「在法律程序上來說,一點證明都沒有,一切只是推測。」
  「首長」也不好意思,他也冷笑:「別用什麼法律程序來嚇我––若不是他們,你來作
什麼?」白素道:「我聽說女兒有意外,做母親的,當然要來,我來向雷主任要人,雷主任
曾向我保證過,孩子的安全,他要負責。」
  「首長」提高了聲音:「他負個屁責!曹金福和衛紅綾罪行嚴重,破壞性極大,那是死
罪。」
  白素沒有反應,接著,聽到了雷日頭的一下呻吟聲,想是「首長」的話,令他大大的吃
驚––我也聽得心驚。「首長」絕非虛言,在這種地方,那的確是可判死刑的行為。
  而錄音帶到這裡就停了。
  我比手握拳,神色凝重,宣保安慰我:「別太相信「全國通緝」的威力,好些全受全國
通緝的人,都輕易逃出了國。」
  我搖了搖頭:「我倒並不擔心這一點,只是奇怪事情何以會和那神秘人物有關。」
  我說的時候,向那面譜指了一指,宣保道:「啊,你果然識得下此人?」
  我再搖頭:「不認得,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何等樣人。但是我曾和他有一夜長談––現在
我想再見他,我還是要到保護區去。」
  宣保問:「到那湖邊的林子去。」
  我點頭:「他既然曾在那裡現身,就自然只有再到那裡去找他。」
  這次輪到宣保搖頭了,他不但搖,而且大搖特搖:「不能去,也不必去––那地方,我
看埋伏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都等著抓這個主犯立功,他根本不會在那地方出現,
你去了,白搭;而且小命不保!?
  宣保所說的,本來是最簡單的道理,我由於思緒紊亂,竟沒有想到。
  這也證明宣保很有頭腦,我在他肩頭上拍了拍,表示欣賞,同時,我又有了主意,我道
:「我要走了,白素一定會來找你,你告訴她,我到蒙古,設法去找那個神秘高人,她如果
有什麼話要給我說,也可以告訴你,拜託你成淡我們的聯絡人。」
  宣保十分樂意,大聲答應。他又發表了一番意見,令我對他更是刮目相看。他道:「其
實,你想到了要到那裡去見那個神秘的人,衛嬸一定也想到了,說不定首長會親自陪她去。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我也恰好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對他的心思靈敏,又有了新的認識。

  我道:「正是如此,你比我還想得早!」
  宣保用力上揮手:「你到蒙古去干什麼?我可幫得上什麼忙?」
  我笑了起來:「你肯定幫不上,我到蒙古去,是去參加一個考古隊,那考古隊的目標,
是成吉思汗的陵墓。」
  宣保聽了,眨了半天眼:「我和我們現在進行的這檔子的事,扯得上關係嗎?」
  老實說,我在這樣講的時候,也沒有想到事情之間,會有什麼關係,所以我道:「只怕
扯不上,但我上次是在那裡見到神秘人,現在又想見他,循老路去找,總是不會有錯的。」
  宣保也很爽快:「那就後會有期了!」
  我由衷地道:「很高興認識你。多謝天音給了我你的名字。」
  和宣保告別,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恢復上次參加蒙古考古隊時的外貌和身份。
  上次我和齊白一起參加,在和那神秘高人會晤之後,聽從了他們的意見,一夜長談之後
,第二天,和齊白一起不辭而別,當時只當是再也不會和這個考古隊發生關係的了。誰能料
到相隔不多久,又要舊地重游。世事當真是難料得很啊!」
  當然,我也準備了一番說詞,以解釋上次的不辭而別。我估半他們在測有找到成吉思汗
墓之前,有專家來參加他們的工作,應該受到歡迎的。
  我一路前往時,很想順便打探一下白素的行動––這時,才知道宣保的神通廣大,因為
我竟然完全無從著手,什麼消息也打探不出,反倒惹來了無數疑惑的眼光。
  到了蒙古,無法找到有關機關,剛好看到考古隊長正在和一個員大聲吵鬧。
  蒙古人吵架的陣仗,甚是駭人,彷彿隨時可以爆發血肉橫飛的聲面。那官員在叫:「不
能無盡止地要錢要錢!太荒唐了,你提出來的預算,簡直是神話,成吉思汗復活,也不可能
實現。」
  考古隊長也大叫嚷:「你是蒙古人是不是?這事有關整個民族的歷史,整個民族的光榮
,你是行政領導,你有責任去爭取預算!」
  在他們兩個爭吵的時候,其餘人都匆忙避開去,那官員厲聲道:「不行!我沒有辦法!

  考古隊長髮急:「就是只差那麼最後幾步,這將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時候,我們偉大
的祖先––」
  在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來到了他的身邊,他看也不看,就一把抓住了我:「你說,我
們的祖先––」
  我在他手背上輕彈了一下,道:「是你們的祖先,不關我事。」
  考古隊長這才向我望來,一看到是我,陡然一呆,我道:「貴團若是經費方面有困難,
我倒可以通過國際組織,想想辦法。」
  考古隊長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官員已急忙道:「好極好極,這是全人類的事,國際的支
持力量,才能負擔這樣巨大的經費。」
  考古隊長盯了我半晌:「你有辦法?」
  其時,官員已溜之吉,我正好要見考古隊長,自然先用這個話題入港。
  我道:「可以商量。」
  考古隊長吸了一口氣:「預算不少哇!」
  我隨口問:「又有了新發現?估計要多少?」
  考古隊長道:『七十億美元,或許還會有百分之二十的追加。」
  我呆了一呆,心想難怪剛才那官員把他當瘋子。七十億美元或更多,他們全國的一年預
算,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多,真是神話了。
  我笑了起來:「不是吧,有七十億美元,再造一座成吉思汗陵墓也夠了。」
  考古隊怒道:『你是不是考古學家?怎麼講出這樣的話來?出土文物歷史價值,無可衡
量,人類歷史的文化價值,更是無可衡量。」
  我不和他爭辨,單刀直入:「這數字太多,我獨力難支,若有一個人的幫助,或許還有
辦法!」
  考古隊長急問道:「誰?」
  我雙手臉上比了一比:「貴隊請來的那位神秘高人,我要和他聯手行事。」
  考古隊長道:「好啊,你只管去和他聯手,不必我的批准。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得告訴我他在哪裡才啊!」
  考古隊長的神情,奇怪之至:「你們不是一起的嗎,怎麼反倒來問我?」
  這次,輪到我神情古怪了,隊長補充:「你們是一起不告而別的!」
  我忙道:「別提那次了––他應聘為高級顧問,你應該知道如何和他聯絡!隊長竟然大
搖其頭:「不,他是自薦的。」
  我心情煩躁––隊長所說的,可能是實情,但那對我太不利,所以我不願相信。
  我提高了聲音:「他自薦?他戴了這樣可怕的面具,出現在你面前時,沒把你嚇死?」

  隊長對這一點,作了合理的解釋:「他先和我們作書信聯絡,提出了他的看法,他的看
法很是卓絕,經過討論,一致認為照他的意見去做,會有很大的突破,所以才決定聘請他。
他這才說明,基於私人的理由,他要戴面具,並且把面具的式樣寄了來,我們有了心理準備
,雖覺怪異,但不至於害怕。」
  我再追問:「當時,你們決定聘用他的時候,是怎樣通知他的?」
  隊長望著我,面有難色。我道:「找到了他,你那龐大的經費,才有希望。」
  隊長又遲疑了半晌:「依照他的指示,在報上刊登廣告,他主動和我們聯絡。」
  我沉聲道:「那好,你再去登廣告,說:孩子們的父親來了,極欲和他相會。」
  隊長大是疑惑;「什麼意思?」
  我不耐煩:「不必問,照做就是。」
  隊長執扭起來:「我是堂堂國家考古隊長,你憑什麼要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冷冷地道:「為了使近千年來在海底的陵墓重開,你就得照我的吩咐去做!」
  隊長一聽得我這樣說,神情如見鬼魁,張大了口,連連後退。
  這幾句話,我也是經過了急速的思考,才得出來的結論。首先,神秘高人和我說過,目
標是在海底。而神秘高人也曾把他的設想提供給考古隊,也可能包括了「在海底」的這個推
斷。
  其次,隊長要求的經費,如此巨大,一定是要進行又大又困難的工程––還有什麼比到
海底去考古更困難的?
  隊長一定反「在海底」這個訊息,當成了最高度打敗密,所以,陡然之間,聽我說了出
來,才會如此吃驚!
  他結結巴巴:「你––怎麼知道?你––也是聽他––說––的?」
  我提醒他:「別忘了,我也是考古學家!」
  隊長陡然壓低了聲音:「你可知道,是在哪一個海子?」
  我呆了一呆,立時間明白了隊長的意思。蒙古離海甚遠,成吉思汗的陵墓,若是建在海
底,聽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是蒙古有不少「海子」。「海子」就是鹹水湖,有大有小,在蒙
古境內,數以百計,有的浩瀚深速,成吉思汗「在海底」,當然應該指那一類海子而方言。
海子而言。海子中的水,和大海的水,成份一樣,地理學上,屬於內海。
  考古隊長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海子的數目多,大大小小過百個,一個個要去探索
,不但經費浩大,而且不知要多少人力,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月。所以,他有此一問,要是知
道一個確定的目標,哪怕把這個海子中的水全都抽乾,也簡單得多了。
  我把手按在他肩上:「我不能確定,但是高級顧問一定知道,只要和他有聯絡,你就有
希望,解開大汗陵墓之謎!」
  這幾句話,聽得考古隊長面紅心熱,甚至氣喘不已。這證明隊長是一個真正的考古學者
,有著發掘古物的狂熱,把發現古物視為人生目標。
  他連聲道:「我立刻進行,立刻進行,取得了聯絡之後,請他到哪裡相會?
  我想了一想:「你照我所說去做,他自然會來找我。這你不必關心。」
  隊長搓著手:「我不歸隊?」
  我搖了搖頭,隊長神情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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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4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要隊長用以前的方法和神秘高人聯絡,只是沒有辦法之中的一個措施,對之並不寄以
多大的希望。
  我想,以那神秘高人的神通––上次我和齊白,經過如此精心的設計和化妝,尚且被他
一下子識破。如果真是他教唆孩子們做出這種事來,他應該主動和我或白素聯絡,把事情說
明白。
  我和他一夜長談,對他的印象很好,他決不會是藏頭露尾的小人。
  所以我在見到了隊長之後,向他發出一個訊息,我還要要回去,或回宣保處,或到保護
區去設法和白素見面。
  在考慮了一下之後,我感到整件事情,有幾個難以理解的問題。
  看起來,事情應該是這樣:「神秘高人和孩子們取得了聯繫,並且見了面。然後,在神
秘高人的教唆之下,孩子們才去偷盜寶物。
  問題之一是:誰需要那寶物?是神秘高人需要,還是孩子們需要?
  要回答這個問題,在找不到神秘高人和孩子的情形下,弄明白那被偷盜的寶物是什麼,
也有一定幫助––這一點,倒可以委託宣保進行。
  問題之二是:神秘高人為什麼自己不出手,而要孩子們去下手呢?
  曹金福和紅綾,都不是富有偷盜經驗的人,甚至毛手毛腳容易出毛病,果然,在進行之
中,闖了大禍。若是由神秘高人出手,想來事情不會如此糟糕,神秘高人捨易取難,為了什
麼?
  問題之三,事情發生了,神秘高人必然知道我和白素,一定焦急萬狀,也知道曹金福和
紅綾處境不妙,他應該立即主動和我聯絡,不應該由我去找他!
  這向個問題,都極今起疑,而歸納起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神秘高人本身出了事,
可能正處於行動不便,也可能處於危急的境地之中!
  一想到了這一點,我不禁頓足––我一直把神秘高人的能力,估計得太高太強了,所以
,並沒有想到他有可能處於困境之中!
  若是假設他在困境之中,那幾個問題,也就有瞭解釋。由於他自己無法行動,所以才由
孩子們出手。由於他擺脫不了困境,所以他無法找我聯絡!
  我當然無法確定他的「困境」究竟是怎麼一種情形,但這個假設是可以成立的。
  我又立即想到了外星人一二三四號––神秘人對一二三號和四號,兩頭欺瞞,玩弄手法
,他站在地球人的立場,這樣做當然正確之至,但會不會是一二三號或四號,終於清楚了他
的所為,而對他不利?
  以一二三號之能,神秘高人與之相比較,自然難以和他們對抗!
  如果循這條路推測下去,曹金福和紅綾的異常行動,也有瞭解釋––兩人是義助神秘高
人,想解決神秘高人的困難!
  我為自己到這時候才想到這一點,大是懊喪,感到自己實在已有點適合「行走江湖」,
應該學白老大那樣,退隱不問世事了!
  而如今,若我的推測成立,當然要我主動去和他聯絡,那唯一的線索,自然是他曾出現
過的湖邊林子了。
  我這次蒙古之行,看來是白走了一程,但也有點用處。首先,不是和考古隊隊長的一番
對話,我只怕還未曾想到這一點。
  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在蒙古,再經過一次化妝,肯定不會被跟蹤。那麼,到了保護區
,要進行活動,就容易得多了。
  從蒙古出發,我的行動極其小心,越過了國界,我帶著兩匹馬趕路,放棄了現代化的交
通工具,以保證安全。在經過了一個狹長形的小湖之後,進入了一片沼澤地帶。這一帶正是
知種水鳥生活的所在,我也看到保護區豎立的禁獵警告牌。
  這一帶極其荒涼,百裡不見人影,穿過那片沼澤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晚霞映著水光
草原,景色壯麗無比,我看到不遠處有幾股炊煙升起,知道必有人家,就朝著那方向前進。
  不一會,看到前面有七八間房子,看來很是簡陋,走近時,犬只吠鳴,竄出了五六頭大
狗來,想是少陌生人來的緣故,狗叫得極兇。」
  隨著狗吠,有兩個人走了出來,我勒定了馬,那兩個人望著我,我正想開口問他們,什
麼地方可以借宿一宵,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看來很精壯,竟然開口問道:「你是衛斯理嗎
?」
  這一句問話,實在令我驚訝莫名;尚幸天色已漸黑,那兩人和我有七八步距離,看不到
我驚訝的神情,不然,不必我出聲承認,也等於認了。
  我心念電轉,第一想到的是,那一定是「首長」他們的佈局––他們料到我會來,但是
又不知我以何種形式來,所以便傳達了一見到陌生人,便問「是不是衛斯理」,只要我一不
小心,行這就立時畢露了!
  我下了馬,走向前去,便裝聽不懂:「老鄉說什麼?」
  那人把問題又問了一遍,我搖頭:「不,我不是你等人的人––天黑了,村子上可有借
宿之處?」
  那兩個人上上下下打量我,我裝出一副急於投宿的樣子。一直未曾出聲的那個忽然遭:
「奇怪,他說了這上下,除了衛斯理一個人之外,再也不會有陌生人來,他卻又說不是。」
  我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幾乎就想承認自己是誰了。但一轉念間,又覺得小心為上,就
笑著道:「大道坦然,天下人人可行,又怎麼會只有一個人經過?」
  那年長的不再說什麼,只是向前一指,夜色漸濃,可以看到他伸手所指處,是一片白楊
林子,尖削的樹梢,在幕色之中,隨風擺動,看來甚是蒼茫。
  他道:「看到那片林子沒有?林子有一間空屋,可以棲身––小心頂住了門,晚上有狼
群出沒。」
  我道了謝,也不多說什麼,再上馬,就向那片林子馳去。林中果然有一間木頭搭成的小
屋,解了馬,讓馬兒自去找飲食,我提著自己的飲食包,進了小屋,一陣木臭橫鼻,屋中陳
設簡單,看來不像是住家,倒像是專門在這裡等我來一樣。
  我仔細玩味剛才那兩人的說話,看情形,他們像是受了什麼人的囑咐,專門在這裡等衛
斯理的––這一點可以肯定。
  問題是他們受了什麼人的囑咐?是我估計中正身處困境的神秘高人,還是等我入甕的「
首長」?
  我決定靜以觀察,反正不論是否,總也一定在懷疑稱的真正身份,到時,他自然會現身
求證。
  我取出一瓶酒來,看看份量不多,就乾脆一下子把酒喝光,順手把酒瓶放在桌上,半躺
著思索。忽然之間,我聽得有水細流之聲,同時,鼻端另有一股撲鼻的酒香。循聲看去,看
到的景像,真如身在夢幻之中。
  我進屋之後,就找到了一個松枝把,為怕煙太多熏人,所以我把松把拆細,火苗不大,
這也就更增加了黑暗朦朧的氣氛。
  就在這種半明不暗的情形之下,我看到有一股細泉,自左首的牆上,射了出來呈拋物線
,越過大約兩公尺的空間,不偏不倚,一直射進那空酒瓶之中,發出了淙淙的流水之聲。
  而那陣酒香,也顯然是那股細泉所散發出來的
  也就是說,有一股上好的美酒,正自牆後射出而射進瓶中––酒瓶的瓶口,直徑不會超
過兩公分,我只是順手放在那個位置,這要經過什麼樣的精密計算,才能做到這一點,怎不
令我如同身在夢幻!
  我定定地注視著奇幻的景像,我一生之中的奇事極多,大到和天外來客一起遠赴「他鄉
」(異星),可是像這時的奇彩,仍然叫我目瞪口呆。
  眼前的景像,絕對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可是奇得無以復加,詭異得使我想起出色
的短篇小說集《聊齋誌異》中的那則《美人首》––說忽然從牆中探出一個美人的頭來,巧
笑情兮,被看到的人一刀把頭砍了下來,牆外卻又不見有任何屍體!
  我定定地看了足有一分鐘之久,眼看一只空酒瓶已快注滿了酒,我才定過神來,沉聲道
。「多謝賜酒。」
  一出聲,那股酒泉,便嘎然而止,恰好齊瓶口,是滿滿地一瓶酒,但是卻沒有人回應我

  這時,我不免有點後悔,我以為一出聲,總會有人回應––那酒不會自己射出來,一定
是有人在操縱,我已注意到,木板壁上,有一個小孔,酒就是從那個小孔之中射出來的。
  我在等那人出聲回應,可是兩三分鐘過去,四周靜得出奇,除了松把上劈劈拍拍的爆裂
聲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我知道自己「多謝賜酒」四個字說完了。既然謝了酒,難道放著酒不喝嗎?
  那事情再也明顯不過,對方是在掂我的斤兩,考驗我的勇氣,看我是不是敢喝這來歷如
此怪異的酒了。
  我哈哈一笑,伸手抓起瓶子來,對準了瓶口,就一口氣咕嚕嚕喝下了小半瓶。
  我敢喝這怪酒的原因再簡單不過,躲在牆後放酒箭的人。如果他一出手,不是射酒出來
,而是射致命的暗器,我在毫不提防的情形之下,決計躲不過去!他要害我,何必在酒中做
手腳。
  而那酒入口香醇無比,確是好酒。我一口氣喝了小半瓶,吸了一口氣,忍不住道:「好
酒!」
  這時,才聽到牆板之後,有一個飄飄忽忽的聲音傳來:「既是好酒,何以停頓?」
  我心中又是一怔.因為那聲音和突然出現的酒泉,一樣的怪異,聽來忽遠忽近,不男不
女,沒有抑揚頓挫,可是又不是機械所發,簡直無以名之。
  我朗聲道:「終於能使閣下開口,自當盡興!」
  我說著,再拿起瓶來。向口中倒去,在香醇無比的美酒,通過嚥喉,混入血液之際,我
心思電轉:什麼人?那是什麼人?
  剛才那聲音,並非發自神秘高人––我也相信,神秘高人若是要和我說話,絕沒有改變
聲音之必要。我也不以為是「首長」這一方面的人,因為我不以為他們會有如此詭異浪漫的
情趣,他們的行事方式,是一種赤裸裸、血淋淋的直接。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我喝到第三口的時候,就已放棄了這個問題,不再想下去。
  因為普天之下,臥虎藏龍,高人無數,有的頗有名氣,更多的深藏不露,哪裡能夠全猜
得到。即如那個戴著猙獰面具的神秘高人,我和白素,搜索記憶,也猜不出他是誰,也曾準
備到法國去找白老大,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但還未曾成行,又有事發生了。
  這時,我只想到了兩點:其一,對方以香酒招待,而且所有的方法是如此奇特,那麼,
可以肯定我的身份已被識穿。也就是說,我不知道對方是誰,對方卻已知我是衛斯理。
  敵在暗,我在明,自然對我不利,但這個「敵」,又未必真是敵人,我不必太緊張。
  其二,我相信這人必然和如今我在進行的事情有關,也就是說,這人和神秘高人必有關
連,不會是節外生枝,另外再有古怪的人物冒出來。
  而我既然相信那神秘高人,似乎也應該可以放心喝酒。所以,當大半瓶酒喝下去,頭有
點昏昏然之際,還以為那是酒力太猛,喝得太急之故,剛才曾答應了要盡興,自無停止之理

  等到一瓶酒喝了個滴酒不剩,這才又吁了一口氣:「好酒!」
  那聲音又飄飄忽忽傳了過來:「閣下是真君子,坦蕩若此,真正難得!
  這時,我頭昏腦脹的感覺更甚,心中陡然大驚––這酒中有問題!
  我自知酒量,這一瓶酒,不到一公斤,就算是純酒精,也醉不倒我,怎會有這種現象?

  一想到酒中有問題,自然難免大驚,但是一轉念間,又想到既然一早認定對方不會有惡
意,那即便喝了對方的蒙汗藥酒,又有何礙。對方作這奈特別的安排,只怕也有他的理由。
  但當然不能糊裡湖塗上了當,不然,難免一世英名,付諸流水,還貽為笑柄。
  所以,我必須表明,我是知道酒中有古怪的!
  我一聲長笑:「我是捨命陪君子,閣下既然要以藥酒,怎敢不領。」
  那聲音忽然長歎一聲:「他說得不錯,你真正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忽然之間,聽到了這樣無頭無腦的一句話,我不禁怔了一怔,心想:這是什麼意思?
  我第一個念頭是:說這話的人,口氣像是一個女性––我只能想到這裡,因為接下來,
只覺舒適懶怠,什麼都不想,酣然入夢了。
  我不說「昏了過去」,因為那失了知覺的過程,使人感到極舒暢,唯有「酣然入夢」,
才是貼切的形容。
  所以,我雖然是「著了道兒」,但是卻有一種欣然之感––我知道在我「中計」之後,
毫無頭緒的事,必然會有新的時展。
  我不知道自己從「入睡」到醒過來經歷了多久,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口中生津,香甜余
韻鋒在,一點也沒有酒後的不舒服,或是麻醉之後的難受(我相信令我「睡去」的,必然是
酒中有藥)。這更證明了對方用的方式雖然奇特,但並無惡意。
  我定了定神,先睜開眼來,眼前是一片黑暗。
  那是真正的黑暗,黑暗如同團體,把人嵌在其中。
  我努力想看到些什麼,但人的視覺系統或許可以訓練到在極微弱的光源下起作用,但決
不能在真正的黑暗中看到物事。
  我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阿欠,這才道:「好了,我來了,閣下過客的方法真特別,
我雖然奇遇甚多,但莫些為甚。」
  話才出口,主有了回音,這次竟然是一個十分動聽的女聲:「衛先生,千萬句對不起,
也難以表達我心中歉意,但請相信我的苦衷。」
  我假裝有幾分怒意:「總要給我一個相信你真有苦衷的理由。」
  那女聲道:「好,我和我丈夫結婚十餘載,恩愛逾恆,可是從開始至今,也必然到將來
,我們都是在黑暗中相處––絕對的黑暗,一如如今。」
  她說得十分誠懇,雖然她所說的情形,不可思議之至,但是卻令人相信她所說的是真實

  剎那之間,我腦中陡然有靈光一閃,她所說的現象,太奇特了,使我想起一些在記憶庫
中,塵封著,平時不會想到的一些事。
  我些事,大都是不知什麼時候,在不經意的情形之下,看到過記載,或是聽人說起過的
一些零星的,與己無關的事。
  這些事,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想起來,但忽然和某些事發生了聯繫,就會自塵封的記憶
中湧出來。
  我想起來的事是,不知在什麼時候,曾聽人說起過有兩個異人,這兩個異人身份神秘,
行事如神龍見首,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很少與人來往。而他們本身,才能過人,在冒險生涯
中,也各有極奇特的遭遇,行事的作風,也獨特擊古怪。
  這兩人是生死之間,他們的行為,由於世人所知不多,所以不容易存在於世人記憶之中
,但他們兩人的名字,合在一起,卻十分有趣,很像戈壁沙漠,所以這才給我留下了一點印
象。
  這兩個人,一個姓游,名俠;一個姓列,名傳。提起他們的時候,兩人並稱就成了游俠
列傳。
  還記得那次,有人提起游俠列傳時,一個人數不多的聚會,說起他們的是什麼人,我記
不得了,多半是原振俠,也許是溫寶裕。
  說的人說:「這兩個怪人,比衛斯理更怪,尤其是游俠,住在一座古堡之中,那古堡的
底層,就是海水,當漲潮時,海水直湧上台階來。至於列傳,住在一整幢大廈中,他把那幢
二十層高的大廈,命名為「無窮大」。更怪的是,游俠結了婚,堅持一夫一妻制,而列傳卻
比浪子高達還要荒唐,二十層高的大廈之中,美女如雲。兩人觀點如此不同,卻是莫逆好友
。最古怪的事還在游俠的身上,真人五短身材,頭大身小,其貌不揚,據說聰明絕頂,所有
的人,只見過他,沒有見過他的夫人,連列傳都沒有見過。有一次,列傳在酒後,硬要拜見
嫂夫人,游俠起先支吾,後來說不能見,兩人吵起架來,游俠這才道出真情,說連他自己也
未曾見過自己的妻子––從相遇起,一直到成了夫妻,都在黑暗之中發生,真正的漆黑,一
無所見!
  當時,說的人說到這裡,聽的人齊皆不信,都道:「哪有這種的事!」
  我在當時,獨排眾議:「有的,在《天龍八部》之中,虛竹和尚與酉夏公主,就是在漆
黑的水牢之中成其好事的。」
  有人反對:「小說家言,豈能為證!」
  說的人說:「人家那麼說,我就那麼傳,至於是真是假,若有機會,遇到了這位異人,
不防向他求證。」「
  當時的情形就是如此,聚會散了之後,這樣的經過,不會再放在心上。
  直到此際,聽得那女聲如此說,我才陡然想起了這一段記憶。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游夫人?」
  黑暗之中,靜了片刻,才有了回應:「應該是––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衛斯理,竟一下
就猜到了!」
  我來不及去體會她所說的「應該是」是什麼意思,更不去注意她的恭維詞,我急急地問
:「那麼,我和游先生見過面?」
  我這樣問,自然是由於心裡已經認定了我見過的神秘高人就是游俠。他和如今發生的事
情有關,若不是他,不會扯出這個連她丈夫都沒有見過的神秘女人來。
  女聲「嗯」了一聲:「見過,他也告訴我,衛先生是真正可以信托的朋友,叫我若有萬
不能解決的困難,可以向衛先生求助。」
  我思緒相當紊亂,我不去想這神秘高人游俠的以往種種,也不去想這游夫人何以如此神
秘,我道:「只怕不單是你要向我求助,而是我更要向你求助!」。
  游夫人道:「事情因我而起,現在,當然還是我向你求助!」
  我有點不滿:「看來,你們個個都神通廣大,我這些微末道行,就算我肯葬送進去,也
幫不了什麼忙!」
  我這話,自然說得重了一些,但我也確有心要表示我的不滿。
  其一,曹金福和紅綾,分明因為他們,而吉兇未卜,下落不明;其二,這游夫人的「邀
請」方式,不敢恭維。而且,在一片漆黑之中行事,也大是古怪。我畢竟不是任人擺佈的,
故要表達自己的感覺。
  游夫人又幽幽地歎了一聲「實在是對不起,一切事,都由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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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22:41: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我道:「聽說游先生神通廣大,他又有一位生死之交,也是非常人物,怎麼事情會攤到
了孩子的身上?」
  游夫人道:「游位他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列傳近兩年來,下落不明––衛先生,孩
子––金福和紅綾,他們是自告奮勇,並不是我們要他們去做什麼的,事情再對我們重要,
我們也不會不知輕重!」
  我連透了幾口氣:「我對來龍去脈,一無所知,請你從頭細說。」
  游夫人又半晌不出聲––在真正的漆黑之中,又是真正的寂靜,這使我感到了極度的不
舒服。我本來想縱聲呼嘯,但是想到對方突然不出聲,可能是在思索該怎樣開始才好,所以
我不去打斷她的思路。但是我又實在忍不住靜靜地等著事態的發展,所以我一躍而起,迅疾
無比地展開一套拳法。
  這套拳法,需要配合迅速遊走的腳步,我肆意縱橫,根本沒有考慮到自己身在何處,把
一套拳法,施展得酣暢淋漓,這才舒展了這種異樣的環境帶給我的心理壓力。等到我收拳站
定,我才發現,自己像是置身於一個廣闊的原野之上,全無阻隔。
  可是若是在野外,不論天色如何黑暗,也不可能黑到如此程度。我應該是在一個有遮蔽
的所在,然而,又有什麼樣的遮蔽體,有如此廣闊?
  一想到這一點,我心中一動,脫口道:「游夫人,你來自什麼天體?」
  游夫人的聲音傳入耳:「你終於想到了。」
  我道:「那並不難想,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和外星人打交道了。」
  這句話,對我來說,確是實情,自從「藍血人以來,我和外星高極和物的溝通接觸,不
知有多少次,再增加一次,自然也平常之至。
  可是游夫人的回答,卻令我愕然,她道:「我不是外星人。」
  我呆了一呆,突然之間,我把這句話,和她曾說過「我應該算是他的妻子」聯繫起來,
這兩句話,同樣都有著不可解處。
  我略想了一想,絕對肯定地道:「你不會是地責無旁貸!」
  游夫人回答得很快:「是」
  我提高了聲音:「你不是外星人,又不是地球人,那你是什麼?」
  游夫人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掩不住悲情:「我––不是––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所說的「人」,意思就是那個星體上,最高級的生物。」
  游夫人聲讞依早:「是,我明白,我––不是生物。」
  我呆了一呆,即使是這樣的回答,我也不感意外,我「嗯」了一聲:「你是機械人,我
知道機械人已經形成了新形和生命––」
  游夫人卻打斷了我話頭:「我不是機械人。」
  我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有難以呼吸之感,不是地球人,不是外星人,不是機械人,
不是生命。那麼,她是什麼呢?
  游夫人接著問:「你剛才所說,機械人形成了新形式的生命,那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點煩躁,在黑暗之中一揮手,像是想把黑暗揮開,我粗聲粗氣道:「先說說你的情
形,你究竟是什麼?」
  游夫人低歎了聲:「請略具耐性,因為我的情形,解釋起來比較複雜。」
  我知道如此「弦外之音」––凡是越出了地球人生活範圍之外的事,用地球的語言,向
地球人解釋,確實相當困難。
  我道:「我會盡量理解。」
  游夫人也道:「我會盡量令你明白。」
  然後,是一個短暫的沉默,游夫人又道:「先打一個比喻,有人不見了東西,要尋找,
他手拿電筒,射出光芒去尋找失物,我––我就是––」
  我性子急,已忍不住道:「你就是那人?」
  說了之後,就知道不對,因為她已說了不是人,我又道:「你是那––具電筒?」
  在這樣說的時候,我已經很覺得怪異了,誰知道游夫人的回答,更令人吃驚,她道:「
我就是––那股射出去的光芒。」
  一時之間,我也忘記了自己處身環境,只是集中力量,腦細胞急速地運作,想弄明白她
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但是,我實在無法理解,所以我只好不出聲。
  游夫人繼續道:「有人要尋找失物,自己力量不足夠。就借助工具。那工具很特別,先
射出一股能量,利用這股能量,去影響可以幫助尋找失物的人,使被影響者盡力效勞,努力
找尋。」
  我明白了!
  我失聲道:「你就是那股能量!」
  游夫人的反應很平靜:「是。」
  我的思緒紊亂之極,在黑暗之中,像是見到了一片光明,但是又立即消失,接著,光和
暗翻翻滾滾,使我想到了一些什麼,但是又不能確定,整個人像是跟著思緒在劇烈翻騰。
  這實在是很難形成一種具體的想法,在我以往的經歷之中,有過一種經歷,是某一種生
命形式,本身就是以能量的形態存在的––無形無體,只是一組思想。但眼前的情形,又不
是如此,雖然同是一股能量,但是她不是生命,只是其他生命運用某種儀器發射出去的一股
能量!
  如果單是這樣,那問題倒也簡單了,如今顯然這股非生命的能量,作為工具的一種,有
了新的變化、新的動向,這就使事情變得複雜無比了。
  確然複雜,以致我一時之間,幾乎連一個頭緒也理不出來。
  在黑暗之中,我無助地揮著手,道:「等一等,請––嗯,我很難一下子就進入問題的
中心,所以請你從頭說起,我的意思是,請盡量用我能理解的語言,循序漸進,把事情說明
白。」
  游夫人的回答是:「好!」
  然後,又是好一陣子的沉默,她才道:「在若干時間之前,有––有人遺失了一些東西
––」
  我本來是準備全神貫注的聽她敘說的,但是她才說一句,我就不得不打斷她的話頭:「
請說得具體一些:「什麼人?遺失了什麼東西?」
  游夫人道:「好––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具體地說,是有一個宇宙飛行組,在地球
上遺失了一組儀器。那組儀器,在宇宙之中,獨一無二,在多種生命形式中起重要的作用–
–高級生物的生命形態各異,但是生命的形式,離不開思想的活動。」
  游夫人才一開始講不久,我的心便已開始急速地跳動,她的話,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非但不陌生,而且,正和我近來一連串的經歷,大有關連!
  一時之間,我思緒更是亂上加亂,首先,我不明白何以游夫人要對我從頭說起,因為她
至少應該知道我最近的經歷,她應該知道的原因是,我在那些經歷中的一個重要人物,神必
高人正是游俠!
  但是她像是完全不知道我的經歷,因為她說了一大段之後,還在問我:「這樣說,你是
不是比較容易明白?」
  我吸了一口氣,我的回答是:「我明白,那一組宇宙飛行員,一共有四個,屬於第二十
九組。那個儀器,不是遺失,是由於意外而碎裂,部件散落在地球的各處,這儀器可以稱之
為「思想儀」,在意外發生之後,四個宇宙飛行員分開了,一二三號在一起,四號變成了游
離分子––」
  我一口氣說下去,把敘述在《將來》和《改變》這個兩個故事中的都說了出來,在說的
時候,心中大是感慨,因為我再也想不到,事情兜兜轉轉,還是和一二三四號及思想儀有關

  等我說完之後,我才問了一個問題:「好了,你是由一二三號派出來的,還是由四號派
出來的?」
  游夫人的反應奇怪之至,她長吁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
  我大奇:「你不知道,還是我說得不對,你和這些事無關?」
  游夫人道:「不,你說對了,我正和這些事有關,但這些事的真正來龍去脈,我卻不知
道。」
  還沒有等我問:「怎麼會呢」,她又道:還記得那個比喻嗎?我只不過是電筒中射出的
一道光、我只知道自己是由電筒中射出來的,至於那電筒是握在什麼人的手裡,這具人和其
的人,又有什麼關係,我是沒可能知道的。你所說的一切,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感到整件事,奇詭莫名,游夫人的這種說法,聽來虛幻之至,但卻也可以成立。
  我陡然想起,游俠(神秘高人)在蒙古,曾對我說過,當年被我沉進了大海之中的一個
圓形物體,我只知它叫「叢林之神」的,是通過他找到的,那是思想儀的一個部件,編號是
一0九B,現在已醫學入四號這手。
  游俠既然打撈了一0九B給四號,那麼,游人人自然也是四號派出來的了。
  (這一切,都由一系列已敘述過故事伸延而來,不知過去,難明現在。而且沒有辦法,
事情的過程太複雜,絕不是三言兩語能交代的。欲知詳情,請看以前的幾個故事。)
  游夫人又道:「聽了你的話,我才知道自己的來龍去脈,看來,我是四號通過了儀器發
出來的。」
  我道:顯然是,由於你的努力,游俠一直在幫四號尋找思想儀的部件。可是顯然,情形
已經脫出了四號的掌握範圍。」
  這其中的情形,相當複雜,那次寒夜聚談,游俠告訴我,他會和四號「胡調」,不讓一
0九A面世,使他們的思想儀不能趨於完整。
  如果一切還全在四號的掌握之中,那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令得
四號失控的呢?
  我等著游夫人的回答––在知道游夫人甚至不是生物之後,和她的對話,也變得十分虛
無,當然是有一股能量在影響我的腦部活動,使我以聽到她的聲音,那種香酒,只怕也是幻
覺,昏迷也是要一樣。
  但無論如何,一團黑暗之中,事情反倒漸露曙光了。
  游夫人道:「我被派出去尋找失物––精確地說,我的任務是,由我去選擇一個目標,
由這個目標去動力尋找失物,因為我本身是沒有能力去進行什麼行動的。」
  我「嗯」地一聲L:「你找到了游俠!」
  游夫人道:「我必須找一個有強強能力的人,這類人的腦能量強,有異於常人,游俠就
是這種人之中,極其出色的一個,所以他成了我的目標。」
  我感到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寒意––誰也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能量在找尋目標,被找中的
目標,豈不是禍從天降,莫名其妙,就成了工具?
  我的聲音也有點苦澀:「被你認定了的目標,就必然成為你的工具,不能抗拒?
  游夫人對我的這個問題,並沒有立即回答,可能是她感到這個問題中,有著人類對異類
的敵意在。過了一會,她才道:「當然可以拒絕,但是––游俠他沒有拒絕我––當然,我
用了些方法
  我悶哼:「什麼方法?也使他喝了酒之後昏迷?」
  游夫人道:「不,我啟動了他腦部能力之中的愛情部分––每一個地球人的腦中,都有
這樣的一個組成部分,這個組成部分蘊藏在腦中,可能一生一世也不動用,便也可以一經啟
動,就引發出無比的能量來,甘願為了愛情,去做任何事。」
  我不禁呆住了出聲不得––自古以來,不知道有多少途徑去瞭解愛情,「問情是何物」
也一直困擾著人類的心靈,但是從來也未聽到過從這樣的角度去瞭解人類愛情的。愛情是腦
中儲藏的一種能量,一經啟動發作,就可以驅使人去做任何事!
  這就是人類一直猜不透的「情」?
  我的聲音有點含糊:「於是,你就裝成一個令他愛你的女人。」
  游夫人道:「不是,我啟動了他腦中的愛情能量部分,使能量釋放,使他愛一個他心目
中認為最完美的女人,可以為她做任何事的女人,一切都只是他的感覺,事實上我是不存在
的。」
  我感到身子有點搖晃:「他可以抱你、親你,和你說話,雖然在黑暗之中,他可以感到
你的存在,但實際上你是不存在的?
  游夫人結結實實地回答:「是!」
  我又感到一陣暈眩––這種情形,算不算是佛家早已指出的「色即是空」,「一切都屬
虛幻」呢?
  我道:「那你又何必躲在黑暗之中?乾脆可以讓他也『看』到你!」
  游夫人的回答,令我愕然,她道:「本來是可以的,但是發射我的儀器不完整,我的力
量打了折扣,不足以刺激人的視覺神經,所以亦只好不讓他看到,不然,他看不見我,其他
的感覺,也就受了影響。」
  我喃喃地道:「幻象,幻象,一切全是幻象。」
  游夫人道:「如果在感覺上,是實實在在的,真實和幻象也就沒有分別,人的感覺,都
是腦部活動產生的幻象,幸福或悲苦、快樂和淒慘、飽和餓、冷與暖、極樂和至痛,都只不
過是感覺而已。」
  對於她的話,我無法反駁。
  人的一切感覺,的確皆由腦部活動的感應而產生。如果刺激腦部的活動,使一個人感到
溫香軟玉在懷抱,千股愛憐在心頭,那麼,他就必然是一個不折不扣,沉浸在愛情中的人,
有著享受愛情者的一切反應!
  而四號掌握了思想儀的許多部件,發射出一股能量去對付地球人,即使這地球人是游俠
那樣的高人,也一樣可以手到拿來。
  我用手在臉上用力抹試著,雖是思緒紊亂,但是我還可以想到一個中心點,那就是:事
情進行到後來,必然有了不可測的變化,要不然,也不會有如今我和注重夫的「相會」!
  所以,我只是簡單地道:「請說下去,游俠墜入情網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游夫人道:「他完全接受了我,深信只是由於某種原因,我不能接觸任何線,他也習慣
了和我在黑暗之中生活,我們很恩愛––很––恩––愛––」
  她在重複說她和游俠「很恩愛」時,語音悠悠,大是感懷。
  那令得我心中一動,我記得以前,我有一次經歷,一個外星人很是感慨地對我說:儘管
在字宙之中,地球人的科學文明十分落後,但是地球人的腦部活動之中,有一種叫「愛情」
,在其他星體的高級生物之中,根本沒有。而這一種特殊的活動,有一種強烈的感染作用,
使外星人在一接觸這後,就像是受到了病毒的感染一樣,也產生同樣的效應。
  這一段話給我的印象,相當深刻。
  我想到的是:「游夫人會不會也受到了游俠深情的感染,弄假
  成真了呢?
  這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怪異:一股力量,在一個地球人的腦中,制造了一段幻象愛情,但
結果這股力量也陷進了情惘之中!
  太不可思議了!
  我吸了一口氣,聽游夫人繼續說下去。游夫人的聲音仍很平靜:「我向他提出要求,他
盡力去滿足我,我提出要找尋思想儀的部件,他民上天下地去找,而且從來不追問什麼。」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複雜無章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游夫人繼續道:「這樣過了很久,在一個地球人的生命來說,已經佔了整個生命的一個
相當比例,那一次,他在海底撈起了一個部件,過程艱難之至,他為了這個行動,受了重傷
––」
  游夫人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我知道,這個東西,是早年我拋入海中的,那東西,命
名接近它的人,有預知能力,導致了好幾個人的死亡––被稱為「業林之神」。一直到最近
,我才知道,那是「思想儀」的一個重要部件,編號是一0九B。
  游夫人歎了一聲:「他受傷如此之重––地球人的生命形式很特別,當傷重到了一定程
度的時候,人的記憶組,就會離開身體。」
  游夫人使用的詞彙很奇怪,但是我扣到這裡,著實吃了一驚––所謂「記憶組離開身體
」,那就是死亡!
  我大聲道:「他面臨死亡?」
  游夫人沉默了一會,並不理會我的驚呼,只是自顧自道:「在他的記憶組快要離開他的
身體之際,他對我說,他實在不捨得和我分離,他說,多年夫妻,他雖然連我是什麼樣子都
沒有見過,但是那並不重要,他深信我們是世上罕有的好夫妻,他說可能連衛斯理和白素也
比不上,那是我首次聽到你兩位找名字。」
  我想不到我和白素的名字,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被提及,我只好含糊地應了一聲。
  游夫人又道:「他又說,這些年一來,他一直知道我不是地球人,他並不要求我告訴他
我的身份,只是想知道,在他的記憶組離開了身體之後,他是不是還有機會,和我發生聯繫
。他––」
  游夫人的聲音漸漸流動感人:「他––他說得那樣真摯動人,剎那之間,我受到了感應
。人類腦部活動所產生的一種叫愛情的因素感應了我,使我也有了這種感覺,我的能量之中
,混入了愛情的因素,他不再是我尋找失物的工具,他是我的丈夫!」
  我聽得有點如癡如醉––誰說天下的愛情故事千篇一律,這一個就古怪之至,而且,也
極其驚心動魄。
  游夫人繼續道:「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之極的變化。我本來根本不是生命,可是突
然在我能量之中,滲入了生命的因素,我向生命邁進了一步,可是我還不是生命,我––」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道:「既然有了生命的因素,你就是生命,這一點毫無疑問,你是
新形式的生命,情形和康維十七世相類似,可能比他更先進,至於康維十七世的情形,我會
向你詳說,游俠怎麼樣了?」
  游夫人道:「我起了變化之後,感到我自己萬萬不能失去他,但是我又無法阻止他的記
憶組離開身體,我們都不知道他的記憶組離開身體之後的情形會如何,所以我們不能冒這個
險,我在無法可施的情形下,明知我經過了變化之後情形,不會被原來的儀器接受,但我既
然從那裡也就是唯一可以求助之處。」
  我「啊」地一聲:「你去找四號了?」
  游夫人道:「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只是循我出現的方位回頭找,通過儀器,我和他––
你所說的四號,取得了溝通。」
  我吸了一口氣––那種情形,游夫人等於是四號的叛徒,本來她自四號發射出去,作為
搜尋失物的工具,但是現在,她的能量之中,有了生命的因素,有了地球人的愛情,四號能
容許有這種變化發生嗎?
  再聽下去,游夫人的敘述,更是奇絕。
  她道:「我在意識之中,知道他是我的主人,所以我才向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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