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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寂靜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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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四部 腳朝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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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00:09: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腳朝門(下)

耳邊,不斷傳來喧嘩的聲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於是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二樓的客房裡,門好好的關著,就像昨晚經歷的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但頭還是很痛,用手摸了摸,竟然有一個包!果然,昨晚的那一切絕對不是夢。我確確實實在大廳被什麼東西打暈了,但誰那麼好心將我抬回客房,還怕我著涼幫我蓋上了被子?難道是張雯怡?

我精神猛的一震,從床上跳下來飛快向一樓大廳跑去。

吵鬧正是從大廳裡傳出來的,那裡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靈台上大聲哭著,嘴裡不斷在咕噥什麼。

那群人一見到我,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面無表情的盯著我,視線中似乎夾雜著某種不太友善的感情,場面很冷!為了稍稍緩解這種氣氛,我一邊撓頭,一邊笑容可掬的說道:「都在等我嗎?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哼!」神婆身旁的小三子滿臉憤怒的走上來,毫無預兆的狠狠給了我一拳頭,他大聲喊道:「這句話應該我們問你!昨天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麼?雯怡到哪裡去了?還有雪韻姐的屍體?你不是說會守一整夜嗎?回答我啊!」

「對不起。」我摀住臉苦笑起來,「但是我也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真的想知道!自從我偶然告訴張雯怡她姐姐被撈上來的時候,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的,然後她就變得很古怪,先是把我反鎖在房間裡,等到我下去找她的時候,還被什麼東西打暈了!」

「什麼?你說什麼?」張伯母和那個神婆像聽到了駭人聽聞的事件一樣,瞪大眼睛死死的看向我。

伯母止住哭,全身顫抖的問:「你說雪韻的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你真的沒有看錯?」

「當時張雯怡也這樣問過我。」我大為好奇,將裝飾品戴左戴右,不都是隨人的習慣嗎?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會讓他們那麼驚訝。

「你聽到沒有?雪韻的手煉是戴在右手上,她是戴在右手上!」伯母神經質的笑起來,一向逆來順受的她走到奇石木跟前,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嘿嘿笑道:「我女兒死的好慘!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們張家的女人,什麼時候才會把祖傳的手煉戴到右手上,嘿,是有孩子的時候,她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奇石木用力推開她,用手拉了拉被弄亂的衣服輕蔑的說:「我知道,那個賤貨前幾天來向我攤牌。沒想到她心理承受能力那麼差,我只是甩了她而已嘛,還好心給她一些錢要她去打胎,結果她居然跳河自殺了。哼,也不想想,像她那種女人我身邊有多少,還想要我負責任。」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張伯母面目猙獰的一把抓住奇石木的脖子用力掐著。

那傢伙帶來的走狗立刻撲上去拳打腳踢,將她拉開,有個跟奇石木同來的男人蹲下身,掏出紙巾遞給她,「伯母,這件事是意外,請你節哀。」

「你不得好死,王八蛋!雪韻做鬼也會來找你,她一定會來索你的命!」伯母從嘴裡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嘴裡猶自喃喃說道。她像完全感覺不到痛苦,臉上也沒有悲傷的感覺,突然她笑起來,嘿嘿的笑,沾滿血的嘴角竟然透出一絲妖異,看的在場的人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你還不滾?」我從地上扶起伯母,細心的用紙巾將她的血跡擦乾淨,然後冷冷的對奇石木喝道。

奇石木冷哼了一聲:「你這小王八蛋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撇開嘴天真的笑起來,「對不起,我不善於和畜生講話。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個旅館是禁止狗進入的,麻煩你自覺一點,帶你的狗腿一起出去,不然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恐怕從小就沒有人敢這樣罵他,那傢伙氣的眼睛翻白,偏偏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媽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我不客氣!」一抬手,他那堆狗腿就朝我圍了過來。

我深明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從褲兜裡悄悄掏出二十萬伏特的電擊防狼器握在手裡,往前飛快一衝,按在最近那只走狗脖子上就是一下,只見那只走狗全身抽搐,頓時軟了下去。

「有誰還想來試試?這種滋味真的很過癮,就像吸毒一樣,很爽的!」我笑容可掬,活像個中年推銷員,但心裡卻不斷盤算著如果他們一擁而上要怎麼辦。

「媽的,沒用的傢伙。」那小子狠狠的對倒在地上的狗腿踢了一腳,厲聲對我道:「別得意,你給我小心點!」

原來是只紙老虎,沒想到這樣就怕了!我趁熱打鐵,高聲喊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動我,要動的話也最好先去查查我的底。我到這裡來的事有幾百個人知道,如果我在這裡少了幾根汗毛,恐怕你家一輩子都會雞犬不寧了!」對這種沒什麼膽子的人,這恐怕是最好的威脅。

那個和奇石木同來的男人在他耳邊低聲咕噥了幾句,然後對我客氣的笑道:「這位小兄弟,或許我家少爺和你有些小小的誤會,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就當扯平好了,大家以後做個朋友。」說完向我伸出了手。

「敬謝不敏了。」我哼了一聲。

見我完全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那男子絲毫沒有露出尷尬的神色,一個勁兒笑道:「哪裡的話,是我們奇家沒有福氣,這裡是一點錢,就當給伯母買補品吧。」他掏出皮夾隨手放到桌上。

伯母一把抓起皮夾,狠狠的朝他們身後丟去,「滾!我不要你們奇家的錢!你們奇家沒有一個好人,你們全家不得好死!」

那人笑著撿起皮夾,轉身和奇石木那群爪牙一起走了。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來。「那個男人是誰?」我低聲問身旁的人。

「他叫奇韋,是奇老太爺的二兒子,整個奇家就他還像個人。」小三子憤恨的看著門外。

我「哦」了一聲。奇韋,這個男人完全不像他哥那麼白癡,從他的言行舉止上看來,他很會籠絡人,很有頭腦,這種人在我的記憶裡是屬於最難應付的一種。哈,看來我這次黑山鎮之行還真是收穫頗豐,不但什麼都沒查出來,竟然還惹上了一身騷。

「其實腳朝門的傳說,在這個小地方流傳了幾百年。我們這裡的人認為門象徵著吉位,將雙腳朝向門睡可以逢凶化吉、避魔消災。如果在手腕上戴著玉器的話,更可以讓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自己,此心一致,生死不渝。」神婆喝了一口酒緩緩說道。

我頓時大為失望,本來以為腳朝門這個傳說應該是所有疑惑的關鍵,所以我才死皮賴臉纏著那個神婆,要她給我講講這個傳說的,沒想到她告訴我的,竟然和張雯怡說的大同小異!難道自己的直覺真的有問題嗎?

那個神婆見我滿臉失望的樣子,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是最近三十年腳朝門的傳說卻突然多了一個。多的那個很讓人不舒服……不,甚至可以說是邪惡。」

「說來聽聽!」我立刻來了精神。

「三十年前,鎮子裡跳河死了一個村姑。當時她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她男人欠下一屁股的債後拋棄了她,那村姑怕債主把她賣到窯子抵債,就用菜刀劃花了自己的臉。債主見她變的那麼醜,真個放過了她,只是搬走了她家裡所有的東西,只剩下那張破床。

「那村姑見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唯一一個傢具,不大的家裡顯得更空蕩蕩的,於是她就將床斜著放,又故意把床腳對向門,自我安慰說那樣看起來好一點,只要自己還活著,還有手,一切都會有的。

「但你想不到吧,就是這樣樂觀的一個女人,居然在七天後的晚上自殺了,跳河了。」神婆將旱煙管在桌子上磕了磕,又說道:「沒想到在將她打撈起來的那一晚,守夜的人看到她眼耳口鼻七孔都流出猩紅的血,然後又過了一晚,她的屍體突然不見了,消失了。

「就是從那天起,鎮子裡不斷有人突然猝死,而那些死掉的人每個臉上,都無一例外的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就像臨死前看到了什麼可怕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東西。」

神婆緩緩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滿詭異的神色,看得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笑起來,繼續講道:「又過了七天,有個看夜的人,突然發現一個黑影,用很遲鈍的腳步走進那村姑的房子裡。他怕的要死,就去把自己的朋友叫起床,一起闖進了那個村姑的家,你猜他們看到了什麼?是村姑的屍體!

「那具失蹤了好幾天的屍體,竟然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而她泡的浮腫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發出驚人的臭味,鎮裡的人這才發現,原來那具屍體失蹤的七天裡,死掉的人全都是向村姑討過債的債主,還有,她的丈夫。」

神婆歎了口氣,「於是有種說法就在鎮子裡流傳開了。說是只要將房間裡的傢具搬空,只留下床,然後再讓腳可以正對著門的方位連續睡上七天,在這七天裡一定要拚命的憎恨那些對不起自己的人,並在第七天的深夜跳河自殺,你就可以變成浮屍鬼,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我又打了冷顫,突然想到了什麼,驚然問:「這三十年來,類似的事情一共發生過多少次?是不是只要符合傳說中的條件,就真的會有奇怪的事發生?」

神婆微一思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因為三十年來只有那個村姑變做厲鬼索魂了,事後也有許多人學著,但是到最後都還是死屍一條,躺下了就永遠沒有起來。」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那次只是巧合而已,要麼就是有人裝神弄鬼。哈,剛才被你一唬,還差些真以為張雪韻的屍體會變做冤魂出來殺人。可笑!那個張雪韻也真瘋,居然會相信這麼無稽之談的流言蜚語,還把一條命給白白賠上了。」

「你什麼意思?不准你侮辱雪韻姐!」小三子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我冷哼道:「我說真的,她把地下室佈置的和你姥姥剛才說的一模一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什麼!」神婆滿臉恐懼,她站起身邁開完全不配合自己年齡的淩亂步子,飛快向地下室走去,拉開門,充滿恐懼的臉上更加恐懼了。

「作孽啊作孽,那女娃子怎麼那麼傻!」神婆用手在空氣裡畫了幾道符,嘴裡不斷嘀咕著什麼。突地轉頭問身後的伯母:「那孩子在這房裡睡過多久?」

「七天!整整七天!」伯母神經質的哈哈大笑起來,「厲鬼索魂!嘿嘿,怨有頭,債有主,我的女兒不會白死的。要找就找奇家,把那群壞傢伙全部殺了,乖女兒,你媽從來都很懦弱,很怕事,這才害了你啊,以後我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害的最不擅長哄人的我哄了她好久,才將她騙到床上。給她吃上兩顆安眠藥後,伯母終於安靜了下來。

呼!搞不懂,我到底是為什麼才來這裡的?帶來的疑惑一樣都還沒有解開,現在又一頭栽進了另外一團迷惑裡。李庶人和張秀雯的寢室裡,同樣也是將床擺到正對門的位置,但是那明顯有別的意義,和這裡的腳朝門傳說應該不是一回事。哼,頭腦又開始混亂起來,難道腳朝門還有另外的傳說?某個這鎮上大多數人也都不知道的傳說?

「小三子,你去奇家一趟,通知他們晚上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出門!」神婆吩咐道。

「那群壞傢伙,早點死根本就是為鎮上的人積福,管他們那麼多幹什麼!」小三子氣憤的說。

神婆生氣的喝道:「死小子,我從前是怎麼教育你的?不管多惡的人,生死還是一條命。我們能救就要救,做到自己的本分!」

「是,姥姥。」小三子極不情願的慢吞吞走出了門。

「小伙子。」神婆看了我一眼,「你的福分很重,神鬼不侵。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既然你都把我讚美成這樣了,我還能說不嗎?」我嘲笑道。

神婆沒有理會,繼續說道:「麻煩你盡量在五天內把雪韻的屍體找回來,厲鬼索魂,不是那麼快就成的了形的,或許這件事還有的挽回!」

我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剛才你不是才說,這三十年來有很多人都學過那個村姑,但最後都失敗了嗎?怎麼你現在會這麼擔心?」

「你是外人,對你講實話好了。」神婆憂心忡忡的向地下室看了一眼,回憶道:「這棟旅館是二十五年前修成的,用的就是那個村姑的地。如果我沒有記錯,雪韻那女娃睡的這個地下室的位置,剛好就是村姑的臥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作祟,連床的擺放都一模一樣!」

「什麼!」腦中只聽到「轟」的一聲,我整個人都被剛才聽到的話驚呆了。

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有相似性,從邏輯學上來講,相似的兩個和多個事件或物體之間,都必然有一些千絲萬縷的聯繫。而現在,張雪韻和那個村姑已經有了聯繫,那麼會不會出現相似性呢?假如,只是假如,如果出現了相似性,那張雪韻的屍體到底會變成怎樣?即使稍微想一想都感到背脊發冷!

「我懂了!我會盡快把她的屍體找回來,不論用什麼方法!」我的臉少有的嚴肅起來,「所以如果用了什麼過激的方法,惹惱了村子裡的人,善後工作就要請您老出馬了。」

從早晨起來後,雖然不斷遇上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還是有一個疑惑在我腦子裡徘徊不去。張雯怡那小妮子到底去哪裡了?是不是她帶走了屍體?她昨晚的那一番話到底有什麼意思,就像是在和我辭別一樣!最重要的,昨晚,她到底幹了什麼?

或許找到她後,許多疑點都會迎刃而解了吧……




第十一章 稻草人

「靠!你說氣不氣?」正要出門時碰到了小三子,那傢伙抓住我就發起了牢騷,「我好心好意到奇家去警告他們,結果還沒等說完,就被奇石木那王八羔子給打了出來。什麼玩意兒嘛,活該他們全家死絕。到時候舉鎮同慶,我把我的存錢罐砸了,歡歡喜喜的捐給他們一口棺材。」

「哇!沒想到你的嘴這麼缺德。」我沒好氣的嘲諷道。

小三子不好意思的憨厚笑起來,對我說:「怎麼?你還在生我的氣啊,那天是我不對,但是你也把我玩的夠慘啊,我回去後還被姥姥罰跪,抄了一整夜的經書。」

「我哪有那麼小氣!」我咳嗽了一聲,那小子恐怕是看了我剛才的英勇舉動,把我當了英雄,猛然又覺得那樣說好像會顯得自己更小氣,連忙岔開了話題:「小三子,你是本地人,應該對這一帶很熟悉吧?」

「不錯。你想逛逛嗎?我知道有幾個地方風景很好,有空帶你去。」小三子點點頭。

「這倒不用了。」我急忙擺擺手又問:「你是不是和張家的三姐妹從小就很熟?」

「何止熟,自從秀雯姐走了後,我每天都到張家去幫忙。」他神氣的說道。

我立刻來了精神。正好自己對現在的事完全沒有頭緒,而張家的伯母又變得瘋瘋癲癲的,從她嘴裡根本就什麼都問不出來,或許自己在這小子身上可以搞到些線索也說不定。

「小三子。」我思忖了一會兒問道:「你可不可以把張家的事情詳細說說,像張家的來歷,三姐妹的關係,還有平時她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嗜好等等。」

「你問這個幹嘛?」那小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你姥姥要我去找張雪韻的屍體,還有失蹤的張雯怡,我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她們的事情。」

「姥姥真的要你去幹這些?」他皺起了眉頭:「沒道理啊,她為什麼要你一個外來人管這麼多?」

「我哪裡知道,高人總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為人平庸,想不出來。」我聳了聳肩膀,唏然道:「不過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話,不妨去問問她。」

「免了,她那桿鐵旱煙管我可是受夠的。」小三子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我聽鎮裡的人說,二十五年前是張叔叔借錢修起這棟旅館,但沒想到營業後就越來越背,當時旅遊業雖然已經起步了,但老實說,沒幾個遊客肯來這種交通不便利的窮鄉僻野。

「張家的生意從來沒火過,而且債加上利息開始惡性循環起來,就在他們窮途末路的時候,一個旅人到他們家住店,據說那人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說要租下地下室和三樓最裡邊的那個房間一百年,這筆錢讓張家的人擺脫了困境,不過那個人真的很奇怪。」

小三子坐到地上,繼續說道:「他在這個鎮待了兩個月,但幾乎都沒有出過旅舍,那兩個月中一直都過著從房間到地下室,然後再回房間的兩點一線單調生活,然後他就走了,不過說也怪,自從他走以後,張家的運氣也跟著好轉了很多,還生下了大女兒張秀雯。

「秀雯姐是個很單純的人,沒什麼愛好,為人做事也馬馬虎虎的,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兩年前她突然變的很固執,說一定要到外邊去打工。張阿姨拿她沒辦法,只好讓她走了。」

小三子吞了口唾沫又說道:「雪韻姐是二女,是個很害羞的人,她和伯母一樣,為人懦弱怕事,做什麼事情都舉棋不定,優柔寡斷,非要等到別人來替自己拿主意,我真的到現在都想不通,雪韻姐竟會自殺,她怎麼可能會自殺?她膽子那麼小,連見到血都會怕的暈倒。

「至於雯怡,她是三姐妹中最有個性的,敢作敢為,為人很豪爽,有時候還會搞出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但是鎮上每個人都很喜歡她。」小三子臉紅了一紅。

嘿嘿,莫非他對張雯怡有意思?我暗自笑起來,沒想到那小子的資料還不是普通的詳細。

「對了,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李庶人的遊客,他兩年多以前來過?」突然想到些什麼,我問道。但一想每天旅館裡來往人數那麼多,要記住一個人是很渺茫的事情,也不怎麼抱有希望。

沒想到小三子的回答居然那麼爽快,「知道,他來那天我正好在店裡幫忙。他聲稱自己是二十五年前那個怪人的兒子,想要拿回父親以前放在這裡的東西,然後就住進了那個怪人的房間。」

小三子回憶道,滿臉稀奇的表情,「那傢伙不愧是怪人的兒子,他自己也是個怪人,李庶人在這裡住了有半年,每天就像他父親一樣徘徊在地下室和客房之間,連吃飯都要送進他的客房裡,有一天他突然不辭而別,就那麼走了。

「不過伯母事後很奇怪,二十五年前那個怪人應該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才對,李庶人口頭裡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最後他是不是拿走了?我們這個鎮的人,當時幾乎把這些當作茶餘飯後的閒聊,猜了好長一段時間。

「咦,我想起來了。」小三子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就是那個李庶人!自從他走後,秀雯姐才堅持要出去打工的。那時我就覺得他們兩人有問題,難道秀雯姐是出去找他?」

我一聲不吭的靜靜坐在地上,腦袋幾乎要被小三子提供的龐大資訊給壓塌了。

過了好久,我才艱難的整理出了一些東西,二十五年前來到黑山鎮的怪人,一定就是李庶人那個不老的怪物!但他為什麼偏偏會到這裡來?來做什麼?而且他居然還租下了旅館的地下室……

難道他會是個科學怪人,刻意躲在這窮鄉僻野,做什麼有關不老不死的研究?靠!這種只有不入流科幻電影裡才會有的跛腳劇情,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那麼他究竟是來幹什麼?他留下了什麼?兩年前他為什麼還要回來,是來放東西,還是來將以前留下的東西帶走?不對,他應該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否則他也不會留下寫有「黑山鎮六街十五號,我有東西寄在那裡,有緣人可取之。」字樣的紙條了。

那麼,他留下的東西究竟在哪裡?到底是什麼?還有一個疑惑,三十年前,有個村姑的屍體變做所謂的厲鬼索魂,她的臥室就正好在現在這旅館的地下室……它們之間是不是也有什麼聯繫呢?

「喂,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小三子對一直呆坐著不動的我大叫了一聲。

我極不情願的回過神來。

那小子又向我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對了,姥姥不是要你找雪韻姐的屍體嗎?或許我有辦法,你今天晚上八點,在河邊的那棵老榕樹下等我,不見不散!」

說完後,他就急忙跑掉了,連讓我拒絕的機會都不給,都不知道那傢伙搞得神神秘秘,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寂靜的夜,上弦月優雅的灑下黯淡的光芒,照在榕樹四周的大片土地上,這不但無助於視野的提高,反而讓眼前模糊了起來。好冷的夜!我打了個冷顫,該死,都八點十五分了,那傢伙竟敢放我鴿子,看我明天怎麼整死他!

冷的受不了,正想打道回府時,突然看到一個黑影飛快朝這裡跑來。「對不起,有一些東西要搞定,所以遲了一些才到!」小三子低聲喊道。

「你準備了什麼?」我接過他背上背的袋子翻看起來。

不看還不怎樣,一看真被嚇了一大跳,那袋子裡裝得滿滿的全都是稻草人,樣子和幾天前,在河邊看到他們尋找張雪韻的屍體時一模一樣,只是尺寸更小一點。

「你就是為了準備這些?」我哭笑不得的說道:「老兄,我們現在是要找丟失的屍體,我還以為你會有什麼好辦法呢!結果又是老套。現在想幹什麼,招魂還是讓她的屍體自動走出來?」

小三子沒有理會我的諷刺,指著前邊的山坡說道:「等一下我們到了那山坡,你朝左邊走,我往右走。每走三十步就抓一把稻草人用力甩出去,有多遠丟多遠。我們到坡頂會合,如果張雪韻的屍體在那裡的話,稻草人就會站起來。」

我不可置信的往袋子裡那些平平無奇的稻草人看了一眼,「真有這麼神奇的事?」

小三子衝我笑了笑,「這些稻草人可以感受屍氣。你剛來這個鎮上的時候,不是見識過它怎麼找到雪韻姐的屍體嗎?相信我沒錯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這些玩意兒真有那種魔力,那你怎麼知道她的屍體一定會在這塊山坡上?」

「能不能不說?」小三子為難的看著我,見我毫不猶豫的搖頭,他歎了口氣,「今天早晨是我第一個發現雪韻姐的屍體不見的,本來我還懷疑是你因為某種目的偷走了,但不久便推翻了這種想法。然後我想到了雯怡,她那麼愛自己的姐姐,一定不願意雪盈姐死後被燒掉,連個全屍都沒有。」

他望了望不遠處的山坡又說:「這個小鎮就巴掌大一個地方,每家每戶都是認識的。基本上又沒有空閒著的房子,想要藏東西很難,想要藏一具屍體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那個山坡。

「從小我、雪韻姐和雯怡就愛在那裡藏東西,可以說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那個山坡雖然不大,但是地下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暗洞,洞的洞口即使在白天也很難看出來,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把雪韻姐的屍體藏在這裡!」

「真是精采的推理!」我鼓掌道。

還是俗話說的對,看人不能看表面,小三子這傢伙看起來又憨厚又沒頭腦,居然會有這麼強的邏輯思維,不過說真的,他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試,至少比我現在毫無頭緒,不知道要從哪裡入手強多了!

夜很陰暗,從頭頂灑下的月光,更是為這個山坡徒增了一份陰森的感覺。北風呼嘯著,夾雜著寒氣如刀般割在臉上。如果是在家裡的話,相信我現在應該一邊喝著熱呼呼的巧克力牛奶,一邊蹺著二郎腿坐在按摩椅上舒服的看電視吧。唉,越來越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麼了,有福不會享,偏偏為了滿足自己任性的好奇心,跑到這裡來受罪!

一邊在心裡默默數著步子,一邊自艾自怨,隨手又將一把稻草人用力丟了出去。自己應該是無神論者吧,雖然漸漸開始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但現在的我又在幹些什麼?學那些我一向都看不起的神棍,又灑那些無聊的稻草人,又在禱告希望它們快些感應到張雪韻的屍氣,有沒有搞錯?我覺得自己都快要變成個神棍了!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稻草人,這些東西真是做的丑!越看越醜!它們不過是稻草做成的人形而已,難道這樣就真的會被賦予某些力量嗎?

雖然自己確實看見,被丟到河裡的稻草人,違反任何物理學原理停留在湍急的河流中心,但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萬一那只是個巧合呢?只是那裡有一個暗渦流,或者有什麼東西把稻草人掛住了,如果真是那樣,竟然會蠢的相信的我豈不是糗大了?

山坡已經走上了一大半,越想我就越沒有信心,算了,灑完這最後一把,我看我還是回旅館去吧。我裹了裹外衣,在袋子裡又抓起一把稻草人用力扔了出去,正要轉身打道回府,突然一幕畫面映入眼簾,我吃驚的呆了過去。

只見落在枯黃草地上的稻草人猛的動起來,就像有生命一般。它們用纖細的手桿撐起身體,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向我爬過來,徹骨的寒氣頓時從腳底升起,爬上背脊,又爬上了後腦勺,我幾乎感覺頭髮都豎直了。

恐懼!是恐懼!那種熟悉的恐懼感覺,在我的腦中還記憶猶新,一如我又回到了昨晚的午夜。

我全身怕的顫抖,只感到有什麼東西緩緩的向我移動,發出刺耳的難聽噪音。

那噪音就像有什麼笨重的物體在尖利的石頭上拖行,又像是用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力的划動。

但沒想到這居然是我聽到的最後一絲聲音,突然眼前一黑,到黑山鎮的第三天晚上,倒楣的我第二次被打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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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屍變

耳邊,不斷傳來喧嘩的聲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於是我醒了過來,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二樓的客房裡,門好好的關著。清晨的陽光如金色的絲緞般照射在身上,很暖和,我用手梳了梳頭髮,腦袋裡一片空白。就像昨晚在山坡的經歷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不過當我的手指偶然碰到頭上一左一右兩個包,和衣服上的雜草泥土時,我的想法變了。這幾天的經歷果然不是一場噩夢。

昨晚究竟是誰打暈了我?又是誰發現我,還好心的把我從幾公里外的山坡上背回來?是小三子?還是張雯怡?

猛的翻身跳下床,我向樓下走去。喧嘩聲是從旅舍的大廳裡傳出來的,那裡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靈台上大聲哭著,嘴裡不斷在咕噥什麼。

那群人一見到我,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面無表情的盯著我,視線中似乎夾雜著某種不太友善的感情,場面很冷!

咦,奇怪,這種熟悉的場面,不就和昨天早晨一模一樣嗎?為了稍稍緩解這種氣氛,我像昨天一樣,一邊撓頭,一邊笑容可掬的問道:「都在等我嗎?這裡又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淹死了。」小三子面無表情的說。

「誰死了?」我好奇的往靈台上望去,那裡果然用白色的布單蓋著一具屍體。

「是個剛到這裡的遊客。他晚上一個人去河邊遊逛,結果被浮屍鬼拉進水裡,做了替死鬼。」小三子目光呆滯的望著我,聲音尖銳刺耳,但語氣裡,竟然絲毫沒有抑揚頓挫的音調。

「這裡除了我,還會有別的遊客?」我驚訝的問:「你知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夜不語,是個好人。」小三子呆板的答道。

我頓時如被雷電擊中一般,全身僵硬,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吃力的笑著:「你小子在開我什麼玩笑?我又哪裡得罪你了?」

小三子詭異的笑起來,他看著我,一字一字的緩緩說道:「我沒有開玩笑,他的屍體就在那個靈台上,不信你過去看看。」他抬起手指向靈台。

我努力抑制著全身的顫抖,舔舔嘴唇,一步一步慢慢向靈台走去。每多一步,內心的恐懼就增加一點,幾步路的距離,突然像變的無窮無盡似的,我移動,哆嗦,最終走完了這沒有窮盡的距離,來到靈台前。

台上的屍體明顯是個男人,並不高大,但恰恰和我的體形一模一樣,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伸手將白色的被單拉了起來。

那具屍體的臉露了出來,很熟悉,不!應該說他的樣子我每天都會在鏡子裡看到,他,赫然就是我!

「哇!」我驚叫著從夢裡醒過來,呼吸急促。是夢!還好是夢!好真實好可怕的噩夢。我從躺著的東西上坐起來,四周黑呼呼的,什麼都看不到,於是我伸出雙手向周圍摸索,想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照明的東西。

突然手按在了兩團既柔軟又溫暖的物體上,感覺什麼人「嗯」了一聲,似乎是想叫又怕被人聽到,拚命摀住了自己的嘴。隨後又聽到「啪」的一聲脆響,耳朵還沒辨別出是什麼聲音,已經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痛起來。

「色狼。」有個女孩嬌嗔的輕聲罵道。

「是雯怡嗎?」我試探的問。

只聽那女孩氣乎乎的說:「當然是我,這麼快就把本姑娘的聲音忘了?」

果然是那個花了好大功夫遍尋不著的小妮子,我嘻皮笑臉的說道:「哪會,就算我的聽覺健忘,觸覺也不會那麼快忘掉的……」還沒等說完,突又感到大腿上一陣痛,想也知道是她氣憤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在我的腿上濫用私刑,我頓時大叫饒命,伸出手去,將她的小手握到了掌中。

那雙滑膩的手頓時停止了動作,呆愣的任憑我捉住。突聽耳邊傳來長長的一聲歎氣,有個柔軟的身子,帶著一陣似若幽蘭的處女馨香靠近了我懷中。張雯怡緊緊的抱著我,靠在我肩膀上輕聲抽泣著。

我為難的撓撓頭,自己從小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孩子這種琢磨不透的生物,只好緩緩的拍著她的背,任憑她哭……

「謝謝你。」張雯怡拉出我的內衣擦乾眼淚,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昨天早晨我躲在樓梯下的夾層裡什麼都看到了。奇家來搗亂時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所以你就好心在我這個恩人頭上送了兩個包,還外加一個耳光?」感到從頭頂傳入大腦的又酸又痛的感覺,我沒好氣的說道。

「什麼嘛,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算什麼。大不了我幫你揉揉!」說著她在我懷裡動了動身子,抽出手輕輕的按摩起我的頭皮:「還痛不痛?」她柔聲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把你打暈,恐怕你都死翹翹兩次了。」說完又挪動身體,抬頭對包上哈了幾口氣。

「怎麼回事?」感覺頭上一陣酥麻,說不出的受用,頓時腦功能也開始正常了。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大量疑問需要她來解答。

張雯怡用食指按住我的嘴:「不要問,知道太多了你會很危險。」

「什麼都不知道才更危險。」我反駁道。

張雯怡輕聲歎了口氣:「夜不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幹的事情有多危險,我不想連累你!」

「我已經被你連累了。」我緊緊的摟了她一下,問:「你到底想幹什麼?有什麼我能幫你?」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一瞬間,我似乎感到周圍的空氣冰寒起來,只聽張雯怡冷哼了一聲:「我要替姐姐報仇,我要讓奇家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你想殺光他們?」我大吃一驚,慌然勸阻道:「那是犯法的,而且你一個女兒家怎麼做的到?」

「我就知道只有你關心我。沒關係,放心,姐姐會陪著我的,她會幫我。」

「但你姐姐只是一具屍體,她……她又……」突感到一雙濕滑的小手撫摸起我的臉,我頓時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還疼嗎?對不起,我那一巴掌打的很重。」張雯怡在我耳邊喃喃說道,馨香的呼吸吹進我的耳朵裡,癢癢的,讓人一陣酥麻。「我要走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以後千萬不要再來找我,就當我求你,我真的不想你有事!」她掙扎的坐起身,突然又猛的撲倒在我懷裡。

只覺得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一種柔軟濕滑的觸感開始接觸在嘴唇上,如同一股潮暖的香氣撲鼻而來,熏人欲醉,腦子頓時變的混亂起來,身體也開始僵硬了。還沒等我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已被一張濕軟滑膩的柔軟舌頭深入嘴裡……

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當我醒悟過來時,懷裡的軟玉已經不在了,四週一片安靜,如果不是身上還留有不屬於自己的體溫,和催人欲醉的馨香,我幾乎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磕磕碰碰的走下剛才躺的地方,我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燈的開關,拉下去,周圍頓時亮了起來,一直都在黑暗裡的我突遇到強光,不由得閉上眼睛,等到感覺已經適應了,才緩緩張開環顧起四周。

天哪!我竟然會在旅舍的地下室裡,而自己一直都躺在那唯一的一張傢具——那個有著恐怖傳說的正對著門的床上!我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周圍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更沒有任何可以藏的住人的東西。那張雯怡到哪裡去了?張雪韻的屍體呢?

看張雯怡做事小心翼翼的樣子,她絕對不是從地下室的門離開的,那麼,這裡是不是有個通向外邊的暗道?我剛想要徹底檢查一次,昨天已經看過不知多少次的地下室時,突然聽到大廳那邊傳來一陣吵鬧聲。

不知為何,沒來由的想起了剛才所做的夢,我苦笑了下,開門走了出去。還是先看看外邊又出了什麼狀況吧,其他的事,以後再來做。

「奇老爺子死了!聽說屍體是被下游一個早起網魚的農民網起來的。死相真慘!脖子被人用繩子勒斷,死後兇手還用刀將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太殘忍了!」

「會不會是厲鬼索魂?他死的情況,和三十年前那個村姑的屍魂所殺的人一模一樣。會不會是雪韻那丫頭的詛咒?」

「我看八成八。造孽啊造孽,奇家霸道了幾十年,看來就要被滅族了。」

還沒走到大廳,就已經聽到鎮上許多好事的人圍到旅館裡議論紛紛,我自然也聽出了個大概。

小三子眼尖,老遠就看到了我,立刻跑了過來埋怨道:「你昨天晚上到哪兒去了?我差不多在山坡頂上等了你一夜,最氣的是天還下過雨,我又怕你出事,冒著雨到處找。你倒好,結果是回來睡舒服覺,也不打聲招呼,害的我差些得傷風!」

我沒理會他,壓低聲音說道:「我找到張雯怡了。」

小三子頓時欣喜若狂:「真的,她在哪?」

我搖搖頭:「我是在山坡上找到她的,被她打暈了。結果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和她待在地下室裡,和她沒說幾句話,她就突然走了。」

「你沒有留住她?」小三子大為失望。

我苦笑了一聲,不由摸摸自己的嘴唇,那上邊似乎還留有她柔軟唇瓣的甜美感覺。

「我擔心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用力甩開無聊的旖想,我擔心的說。

「你什麼意思?」小三子吃驚的問,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度。

我對他「噓」了一聲,小聲說:「你沒有聽到周圍人說的事情嗎?」

「知道,不就是奇老爺子死了。這有什麼大不了,那老傢伙作惡多端,惡貫滿盈,早就該打入地獄裡了。」小三子滿不在乎的說。

「但你知不知道?」我看了他一眼:「現在整個鎮上,都流傳說是張雪韻變成你們口中所謂的什麼厲鬼索魂,奪走了奇老爺子的命,有可能還要殺光整個奇家。這種流言對誰最不利?」

「當然是雪韻姐了。」

有沒有搞錯,虧我昨天還誇獎他有邏輯思維,真是看錯人了。

見他腦袋總是開不了竅,我沒好氣的解釋道:「雖然流言中說作祟的是張雪韻的屍體,但是現在大家都懷疑,是張雯怡帶走了你們雪韻姐的屍體,那麼奇家想要報復,或者想要解除所謂的詛咒,一定會想方設法先去找張雯怡的!」

「奇家的人那麼粗暴,如果被他們找到雯怡的話……」那小子總算想通了,他驚叫一聲:「雯怡有危險!天!我們該怎麼做才好?」他猛的抓住我的肩膀焦急的問,急得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用膝蓋想也知道,我們要第一個找到她,然後把她藏起來,叮囑她千萬不要亂跑!這件事要快!」我輕輕推開他,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肩膀。

「對啊!我真笨,這麼簡單的東西都想不到!」小三子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轉身就向外跑。

突然想到了某些東西,我拉住他問道:「假如將黑貓的血,滴在像張雪韻那種情況的屍體上,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屍變!」身旁一個沙啞的聲音回答了我,神婆用她乾枯的手一把抓住我,驚然問:「你怎麼會想到問這個?是不是在雪韻屍體不見的那個晚上看到過什麼?」

我思忖了一下,決定說出事實:「不錯,在她的屍體不見的時候,我確實在靈台旁邊看到有只黑貓的屍體。那只黑貓被割斷了喉嚨,身上的血全部放光了,我還在張雪韻的蓋屍布上邊發現有大片血跡。」

神婆頓時像被雷電擊中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許久才無力的對我說道:「作孽啊作孽。小伙子,希望你在明天太陽落下之前找到雪韻的屍體,不然一切都晚了。厲鬼索魂,不光是奇家,恐怕整個鎮子裡都會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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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階下囚

小三子剛走,奇家就帶著一群狗腿來旅館鬧事了。「把張雯怡那臭丫頭和張雪韻那賤貨的屍體交出來!」奇石木一腳踢開大門對張伯母叫道。

「嘿嘿,厲鬼索魂,你們奇家好福氣啊!」張伯母伏在靈台上神經質的笑起來,「你們奇家金玉滿堂,不得好死。雪韻果然是我們張家的女人,我女兒絕對不會白死的,要死也要拉你們奇家全家去做替死鬼!」

「臭婆娘。」奇石木抓起張伯母的衣領狠狠煽了她一耳光,「把她抓起來,我就不信張雯怡那個臭丫頭會不去救她的爛貨老媽。」

我冷哼一聲,強忍住怒氣推開他,「你不要太過分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什麼都要講究證據,你憑什麼抓伯母?」

「哼,法?!」奇石木嘲諷道:「這裡山高皇帝遠,老子的話就是法。媽的,再不讓開,小心我連你一起抓起來!」

「你敢。」我伸出手隔在張伯母身前。

「臭小子,這是你自找的!」奇石木揮揮手,他的那群爪牙頓時會意的一擁而上,將我按倒在地上。

眼見不對,我急中生智的高聲煽動起人群:「鄉親們,你們就忍心這樣看見一個無辜的女人被他們抓走嗎?還有沒有天理啊?你們想一想,今天他們可以抓走張伯母,明天也一樣可以把你們、甚至你們的親人、兒女抓去關起來。你們不覺得生活在這種白癡的霸權下,很冤很沒有安全感嗎?」

我竭力呼叫,聲淚俱下,大有英雄就義,輸人不輸志的豪情。旅館裡的人果然被感動了,紛紛怒喝奇家放人。

奇石木抄起一旁的油燈狠狠砸在靈台上,摔的粉碎,大聲說:「這是我們奇家和張家的私人恩怨,如果誰還想要插一腳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蠢蠢欲動的人頓時一片安靜。靠!這群傢伙果然靠不住,他們在奇家的淫威下生活的實在太久了,下意識在腦中產生了一種屈膝鞠腰的奴才概念,這種概念絕對不是我幾句大話可以消除的。

「委屈你們了。」奇韋抱歉的對我笑笑,壓低聲音說:「不要怪我大哥,他為人就是太衝動了。別擔心,我會慢慢勸他的。」

我苦笑著搖頭,任憑奇石木和他的一干爪牙將我和張伯母帶回奇家大宅,關進了私牢裡。

那是個很大的地牢,結實的原木交錯著,將這偌大的空間,隔成了一個又一個大概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小間。

剛到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只有在電影裡才能見到的監牢,沒想到我不但有幸見到,而且還住了進去。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關押,我撓撓頭,竟然什麼辦法也想不出。只好氣悶的靠著牆坐下,不斷打量四周,希望找出什麼有機可乘的漏洞。

「小伙子,這次連累你了。」在一旁的張伯母突然說話了,她的表情很鎮定,完全看不出和不久前那個神經質十足的歐巴桑是同一個人。

「伯母,你怎麼和剛才不一樣了?」我吃驚的舌頭打起結來。

張伯母笑道:「你以為我真的神經了?雖然我是很膽小又懦弱,但我並不笨。我才不信雪韻真的會自殺,她可是我女兒,說是自殺?哼!裡邊一定有問題,說不定是因為發現了奇家什麼秘密,才會被殺了滅口的。」

「所以你才裝出一副神經病的樣子,免得奇家來找你和張雯怡的麻煩?」我恍然大悟。

佩服她的同時,不由得心裡不舒服起來,看來這個鎮上每個人都不簡單。那個神婆總是一副苦天下之苦、急天下之急的菩薩模樣,但行跡可疑,一會又說什麼厲鬼索魂、一會又傳言什麼會屍變,一副唯恐天下不夠亂的樣子,大有問題!

而這個我一直都認為是悲劇人物的張伯母,從她剛才的那一番話上,就可以看出她絕非善類,至少她肯定是個聰明人。

在我的分類中,聰明而又喜歡深藏不露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有某種目的,另一種是有某些羈絆,不管她是哪一類,我看自己都要防備她一點了,不過最讓我頭痛的還是奇石木的弟弟奇韋,他絕對是個最難應付的人。

乍看之下,他的確有點像是君子,引用小三子的話說,就是在奇家中還比較像個人,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城府很深,而且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大度。

在我的分類中,君子也有兩種人,因為如果有一個君子可以長久保持良好的聲譽的話,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是真正的君子,要麼就是個真正的小人。唉,奇韋他到底會是屬於哪種人呢?

我用手苦惱的按摩著太陽穴,思緒飛快的轉動。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張雯怡和張雪韻說不定也沒有從前自己想的那麼單純。張家和奇家,他們之間是不是在互相利用對方行使某個陰謀?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變成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冤枉?

張伯母見我默不出聲,也不再說什麼,呆呆的望著頭頂看的有滋有味,這樣乏味的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只聽地牢外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有個腳步聲向我們快步逼近了。我定睛一看,來的人居然是令我頭痛的奇家二少爺奇韋。

「快!你們快跟我走!」奇韋滿臉焦急的打開監牢的門,小聲說道:「大哥決定今天晚上在鎮裡的廣場,對夜不語你用私刑逼張雯怡出來,他急瘋了,竟然想對你用淩遲!」

「淩遲?」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以前最殘酷的死刑,受刑者會被劊子手用遲鈍的刀,把身上的肉一點一點的割下來。最先是割不重要的部分,讓受刑者看著自己的皮肉慢慢的離開身體,血流出,變的骨肉模糊。割夠一千刀才會抹斷受刑者的脖子。太殘忍了!我實在是勸不住我大哥。」奇韋解釋道。

我靠!竟然和我看過的某書上描述的一字不差,真難為他背了這麼長的一段了。臭傢伙,他以為我夜不語是嚇大的啊,現在的社會,就算是土皇帝也都不敢濫用私刑,更何況是所謂的淩遲了。

我故作驚慌的問:「那我該怎麼辦?」

「我豁出去了,放你們兩個走。我實在不想看到自己的親哥哥犯法,就算我被他逐出家門都無所謂。」奇韋說的聲淚俱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表情功夫做的比我還拉風,我在心裡一邊大罵他家歷代祖宗,一邊苦笑道:「還是算了,我不想連累一個這麼講義氣的好人。」去,這個王八蛋,不要以為我長相老實,就以為我比較好利用。

奇韋果然焦急起來:「快走,看門的是被我打暈的,萬一他醒過來就誰都跑不掉了。」

我腦內突地靈光一閃,總之待在這裡也是白待,什麼都做不了,況且現在的我也沒有任何頭緒,不妨與虎謀皮,看看那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

微一思忖,我用詢問的目光不露聲色望向張伯母。她顯然猜到了我的意思,在地上撿了一根不知什麼的骨頭,狠狠朝奇韋扔去。

「滾!你們都滾!我做鬼都不要姓奇的人來救。」她面目猙獰的朝奇韋撲過去,用力的又抓又咬,那隻小狐狸拚命的推開她,竭力隱藏著自己的怒氣,不敢在我面前太過分。

我暗自笑著,用力將張伯母拉了開去。

「小伙子,這個奇韋絕對不簡單,與虎謀皮,小心得不到虎皮反而被他一口吃掉。」張伯母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我小心的看了看坐在地上,一個勁兒揉著自己傷口的奇韋一眼,冷哼道:「從小到大,我從沒有被人佔過什麼大便宜,我倒要看看這只不太看得起我的老虎,到底會是先吃掉我,還是被我取了虎命,割了虎皮!」

與虎謀皮,在心理學上一般要遵循兩個基本概念:一、是絕對不要讓對方知道,你已經發現了他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虎;二、你的行為處事要處處收斂,不能表露的太老練、太聰明,至少在表面上處處讓對方覺得他高出你不只一籌、佔盡先機、勝利在望,這對我來說確實有點難度,引用表哥夜峰的話來說,我是個容易鋒芒畢露的人,不管在哪裡都會顯得與眾不同。

雖然話裡九成九都是因為遇到麻煩有求於我之前的恭維,但也不難看出,我這個人不善於平衡表面和現象。

奇韋那隻小狐狸明顯在心裡笑,我猜的出他在笑些什麼,因為我注意到張伯母不願和我們一起走的時候,他有一瞬那露出欣喜若狂的算計笑容。

看來他也知道張伯母並不是什麼便宜貨色,把我一個人騙出去,和我獨自行動的話,對他有利的多,他的計畫的勝算也大的多。那傢伙,他的心裡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好奇心一熾熱起來,我首先忍不住了,決定不著邊際的開始套他的話。

「奇老哥,你大哥開刀為什麼不找張伯母,偏偏會先選我?」這確實也是我的疑惑。

奇韋一邊在前快步走著,一邊心不在焉的答道:「也許你沒有發現,就算張雯怡自己說不定都沒有發現,她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那是張家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的特徵。但麻煩的是我大哥偏偏發現了,他很清楚,張家的女人如果喜歡上一個男人的話,會為他付出什麼。嘿,夜不語老弟,你知不知道她們會付出什麼?」

「不知道?」我配合的搖搖頭,心裡大為吃驚。原來張雯怡喜歡自己,難怪今天早晨和我在地下室的時候舉動會那麼奇怪,想著想著,臉不由得紅了起來,我這個人對感情真是越來越遲鈍了!

「是命!自己的命!」奇韋轉過頭對我怪笑道:「張家的女人真的很奇怪。她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無怨言,但是如果你接受了她們的愛後負了她,甚至欺騙了她,就算她死了,也會發誓要拖你一起下地獄!所以我大哥才會那麼怕張雪韻的屍體復活,每天疑神疑鬼的覺得她會回來找他,隨時都會索要他的命,最近這種恐懼越來越惡化,都開始變的神經質了!

「其實別看我大哥平時沒有什麼頭腦,但一說到耍手段,他就是絕對的行家。」奇韋想了想又說道:「把你當開刀羊還有別一個意義,如果他對你和張雯怡的感情估計錯誤了,至少還有張伯母這個王牌,第二天再繼續折磨張雯怡的神經也不算晚。」

「果然夠狠!」我苦笑道。

靠!什麼玩意兒嘛,大哥,出來混口飯吃而已,不用把謊話撒的這麼真真假假的吧,害的我都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對我撒謊了,說不定他或許真是個好人?內心幾乎有一剎那開始動搖。

我吐出口氣,用力抹掉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奇韋,果然不是一隻普通的老虎,逢人只說三分話,最讓我煩惱的是他把真話都說足了,就是不知道他說的那些,真的是他大哥所為,還是他自己一個人編出來的。

「現在我們要到哪裡去?」我開始選重點問。

「送你出這個鎮。」奇韋面色凝重的說:「你得罪了我大哥,也就意味著在這個鎮沒有任何立足之地了。你最好快些離開,走的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被我大哥的勢力發現。」

「那你怎麼辦?」我不動聲色的又問。

奇韋長長歎了口氣,「我救了你,也在奇家沒有任何地位了。我會先留在這個鎮看看情況,如果天要滅我奇家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最多和大哥一起死吧。」他偷偷瞥了我一眼,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

我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緩緩的說出了一段非常令他受用的話,「沒想到奇家有你這麼夠義氣的人,我還有什麼臉一走了之?我絕對不會離開,我幫你找到張雪韻的屍體,然後讓你交給你大哥,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我心裡當然有自己的算計。被這個奇家的二公子利用的話,反而不會被奇家礙手礙腳的,說不定在許多方面他們還會為我大開綠燈,而自己現在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找出張雪韻的屍體,至於找出以後交給誰、會怎麼樣又是以後的事了,只要我高興,應該隨時都可以把握形勢的。

很久以後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會為自己的狂妄後悔不已,事實證明,自己當時的想法錯了,大錯特錯!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因為自己這一秒鐘的失誤,幾乎造成了一場悲劇,一場我即使在夢中也羞愧的不敢面對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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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焚屍

「那傢伙真的可靠嗎?」

回到旅館裡,我將前因後果告訴小三子,並在他面前大唱讚歌,把奇韋從頭到腳都誇獎了一遍。那隻小狐狸心裡暗爽,全身飄飄然的都快要飛了起來。小三子終於受不了了,將我拉到一旁小聲盤問。

「不可靠。」我毫不猶豫的搖頭。

「那你還要和他合作?」小三子大為埋怨。

我笑起來:「你不是說,那個奇韋在整個奇家還算像個人嗎?」

小三子哼了一聲:「像人和是不是人根本就是兩回事,我不想雯怡有危險!」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總之現在我和他的目標幾乎是一樣的,送上門的東西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話,我會被良心譴責。」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還是說說你今天的發現吧。」

小三子剛要開口,突然被我用手阻住了:「在那條狐狸面前講,要利用別人,首先要讓對方認為你絕對信任他。」

「夜不語,你這傢伙!」小三子苦笑起來,「你不覺得做人做的像你這樣會很累嗎?你算計人的心理,完全超出你的年齡好幾倍了。」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你有閒功夫操心這些,還不如多用腦子歸納一下自己找到的線索!」

雖然不滿,但小三子還是拿出筆和紙,伏在桌子上向我們邊畫邊解釋起來:「首先我調查了山坡。根據夜不語的描述,今天早晨他還和雯怡在一起,但突然間就不見了她的蹤跡,那時候我一直都待在旅館的大廳,而整個地下室又只有一道門,如果雯怡是從正門走出去的,我不可能沒有看到。所以我初步懷疑,地下室裡有一條暗道,那個暗道應該是通到夜不語昨晚暈倒的地方附近。」

他在旅館和我們昨天晚上去過的山坡之間,畫了一條直線,繼續說道:「但是山坡離這個旅舍最小的直徑也有一公里,而且那段距離裡住戶又雜,每家每戶都還挖有很深的私井,我實在想不通,到底有誰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挖出這麼一條又深又長的暗道。」

「有問題。」我舉手問:「你憑什麼認為暗道是連接在山坡和旅舍之間?」

「很簡單。體重!你以為你很輕啊,像雯怡那樣的纖纖弱女子,就算能背動你,也不可能背一公里之遠。更何況我說的一公里還只是直徑而不是距離。而且我還有一個最有力的證據。夜不語,你回想一下,雪韻姐姐的屍體失蹤那晚,雯怡將你鎖在房間裡,你一共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跑到大廳?」

「大概二十多分鐘。」我用手指輕輕的磕在桌子上,計算了一下。

「這就對了,當你到大廳後,雪韻姐的屍體和雯怡都不見了,她憑什麼可以那麼快將雪韻姐的屍體搬走?而且還在這段時間,悠哉悠哉的殺了一隻黑貓,放了它的血!」

我淡然笑道:「我不知道那只黑貓是不是她殺的。而且我也不能排除她是躲了起來,還伺機把我打暈了。」想到張雯怡那傢伙不只打暈了我一次,我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但你也不能排除有這條暗道的可能。」小三子望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思忖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不過既然你說這條暗道非人力能完成,那麼會不會是天然形成的?昨晚我們去的山坡,不是天然形成了許多暗洞嗎?如果有一條特別深特別長而且直通到旅舍的地下室下邊,也並不是沒可能。」

小三子用力的敲了敲左手,「對了!我怎麼會沒有想到。」

「你……你不會一整天的時間都用來調查這些了吧?」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瞪大眼睛盯著他。

小三子頓時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抱歉,因為覺得很奇怪就多調查了一陣子,結果不小心就弄到天黑了。」

「你這傢伙!」我有一種想要把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便在此時,一直在旁邊默然聽著的奇韋說話了:「如果要想知道有沒有暗道,其實也很簡單,直接找找地下室就好了。」

「沒用,今天我已經在裡邊找了一整個下午,結果什麼收穫也沒有。」小三子立刻說。

「其實再去找找也無妨,總之也沒有其他的線索。」我沒有理會他,和奇韋徑直朝地下室走去。

我在前邊曾經多次描述過這個地下室,但每多看一次,都會覺得那裡又多了一分陰森。想到昨天自己竟然在這個鬼地方睡過一夜,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地下室如果做為一個客房的話,已經算是很大了,它有三十多平方米,很中規中矩的正方形結構。由於在裡邊只放有一個單人床,所以給人一種一目瞭然的感覺,床是隨處可見的彈簧床,床下鏤空,並沒有什麼讓人奇怪的地方。

不過這鬼地方真讓人不舒服!強忍著莫名其妙的恐懼,我在整個地下室東走走、西跳跳,折騰了好一會兒後,又開始拿鎯頭滿牆壁的亂敲,但都沒有找到任何疑點。

「怪了!難道沒有暗道?」我大為驚訝的咕噥起來。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暗道即使離開起點再遠,在那麼大力的敲擊下,也應該發出一些細微的空洞聲音。我向奇韋望去,此時他也放棄了,衝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算了,還是採用簡潔明瞭的方法,直接到我昨晚暈倒的地方去找。」我沒好氣的揮動手臂,率先走了出去。

突然感覺背後有一對陰冷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看,我強忍住沒有回頭,因為自己可以絕對的肯定,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只叫奇韋的狡猾狐狸,難道是我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什麼,讓他對我有了戒心?

唉,要謀這隻虎的皮還真是不得輕鬆,看來我有必要盡快在他頭上插上一隻虎叉了。

或許有人會奇怪,我為什麼會對地下室的暗道特別在意,其實道理不難想像。如果真有那麼一條對運東西和打探消息都十分方便的通道的話,是我也不會離開那裡太遠,那麼一切都簡單起來,將它找出,然後順著暗道去另一頭,就有很大的可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張雯怡。

今天是我到黑山鎮後的第四個夜晚,而遇到的事情一邊比一天更詭異。這裡的神婆更危言聳聽說,明天日落之前再找不出張雪韻的屍體,她就會變為厲鬼,給整個鎮子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但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所有的疑點和線索都指向張雯怡。她帶走了她姐姐的屍體,同時也像在暗地裡策畫什麼,如果將她找出來,或許一切都會有答案……

天下起了淅瀝瀝的冬雨,冰冷。風不斷的將雨點吹到臉上,讓我本來就已經很乾燥的臉,像被刀子割開一樣,痛的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

「那傢伙背上到底背的什麼?看起來很沉。」小三子瞥了一眼慢吞吞跟在我們身後的奇韋,警戒的問。

「不知道。」我老實的搖頭。

「你都沒有問過嗎?」小三子急起來。

「沒有。」我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小三子大為不滿,「那傢伙肯定有問題,要我們在旅館等,拖拖拉拉的去了半天後,竟然背回一個可疑的包袱,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既然你也知道可疑,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我淡然笑道。

「他怎麼可能會對我說老實話?」小三子氣鼓鼓的說。

「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快步走起來。

小三子拔步急追,「誰說沒有,我們兩個可以把他的背包搶過來翻翻。」

我苦笑道:「這個主意是我今年聽到過最有創意的一個,我保留行使的權利。」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地形,我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又道:「到了,我記的很清楚,昨晚我就是在那裡暈倒的。」

奇韋快步走過來,那一瞬間,我發現他的臉上湧起一絲不容易發現的情緒波動,那種波動百味縈繞似有驚訝、又像是狂喜和恐懼。

有問題!看樣子他似乎發現了什麼。難道張雯怡在這裡留下了某些線索?我用犀利的眼神迅速掃過四周,該死!什麼都沒有。枯黃的草地,鬆軟的幾乎會將腳跟陷進去的泥土,一切都十分普通,就像昨天晚上來時一模一樣。到底有細節是他可以發現,而我偏偏忽略掉的?

「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讓我找地方方便一下?」奇韋突然難堪的笑起來。

「你自便好了。」我說著朝小三子望了一眼,「小三子,你剛才不也說尿急嗎?不如和奇韋老哥一起去方便,免得你老在背後嚼舌根,說我不近人情。」

既然局勢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才不會笨的再和他虛與委蛇窮客氣。那隻小狐狸想要甩開我們,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夜不語的智商還沒低到那種程度。

小三子會意的回望我一眼,嘴裡配合的不滿嘀咕著跟奇韋走掉了。於是我又凝神打量起四周。總感覺哪兒不對勁,似乎有什麼東西和昨晚不太一樣,我苦惱起來,拚命的在腦子裡搜索。

呆呆的在冰冷的雨中站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小三子滿臉驚慌的向我跑來:「夜不語,奇韋那王八蛋不見了!」

我震驚的幾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不是有暗示你要好好盯著他嗎?」氣怒難忍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小三子委屈的大叫冤枉:「我是有好好監視他,甚至撒尿的時候都有盯著他,還害我把尿撒到了褲子上。」

飛快放開小三子,我鬱悶的向後跳了兩步,「那他怎麼會消失掉?」

「我也搞不懂,我只是稍微轉了轉身用紙抹褲子,再回頭時他就已經不見了。」

「會不會是躲進了某個暗洞裡?」我思忖道。

「有可能。」小三子沮喪的說:「如果他真躲進了暗洞裡,我們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我苦澀的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要自責,這是我的失誤。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剛才那隻小狐狸,究竟發現了什麼我們沒有注意到的線索?」

「那傢伙有發現連你這只人精都沒有發現的線索?」小三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敢罵我?」我提腿踹了他一腳,帶刺的厚底登山鞋翻起一大片泥土,頓時一道靈光閃入腦海,我興奮的大叫起來:「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這裡和昨天有什麼不同了!是泥土!」

「泥土?」小三子揉了揉被我踢痛的屁股,疑惑的重複道。

「不錯,因為鎮上好些日子都沒有下過雨了,所以昨晚我們來時,山坡上的泥土還是堅硬的,硬的就像混凝土,但好巧不巧,我暈倒以後老天立刻開始下雨,山坡的土被雨水一滋潤就變的鬆軟起來,這樣自然而然的就會印下張雯怡的腳印。

「到我暈倒的地方,然後順著她的腳印找過去,一定可以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該死,我怎麼早沒有想到,這可是條非常明顯的線索!」從狂喜中驚醒,我立刻自責起來。

小三子的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你是說奇韋那個傢伙已經發現了,而且他還先了我們一步?該死,雯怡會有危險!」他拔腿就朝坡頂的方向跑。

「臭小子,給我滾回來找腳印,你瞎跑有個屁用!」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領粗魯的喊道。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暈倒的地方不但有清晰的女子腳印,還有拖動重物的痕跡,想都不需要用腦子想,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判斷出,那個所謂的重物一定是自己。難怪早晨起來,發現自己的背上有大量幹掉的泥土。

唉,那小妮子,真是粗魯!

腳印很淩亂也很狼狽的呈一條歪歪曲曲的線,看得出張雯怡其實有想要走最短的直線,但由於手上拖著的東西對她而言頗為沉重,在她不小心跌倒幾次後,終於放棄了,改為實在不算尊重我的曲線,可憐我的名牌外套了!

這條線一直朝左山坡延伸,走了有大概三百多米,最後唐突的消失掉了。

「又有什麼機關?」我不死心的用力朝腳印消失的地方蹬去,突感到腳下一鬆,在小三子的驚呼中狼狽的滾了下去。

這什麼暗洞,居然還用草皮蓋上洞口,他蓋就蓋吧,幹嘛不多蓋幾層,害的我摔了個鼻青臉腫,太整人了,完全就是陷阱嘛!我氣急敗壞的爬起來,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環顧起四周。

這兒不算是個很大的空間,不過很乾燥,空氣舒爽,看來洞壁上有大量通往外界的氣孔。而且右手邊還有三個僅能容下我和小三子這種偏瘦體型的人通過,看來確實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有什麼發現?」記取我的教訓,小三子慢慢爬了進來。

「噓,安靜。不要打草驚蛇了!」我向小洞口那個方向大聲喊道:「你進最左邊的洞,我進最右邊的。如果十分鐘後都還沒有任何發現的話,就什麼都不用管了。馬上回這裡碰頭,我們從長計議!」說完我一把抓住小三子的手寫道:「我們一起進中間那個洞去。」

「為什麼?」小三子撓撓頭做出大惑不解狀。

「笨!奇韋那隻小狐狸是白癡,難道你也學他白癡不成。」我在他的手上寫的飛快,「看看地上的水跡,你沒看到它一直延進中間的洞裡了?剛才那番話我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好要裡邊的人掉以輕心。」我不解氣的又踢了他一腳,將他踹進了中間的洞裡。

不敢再用手電筒,我叮囑小三子學我用手摸索著狹窄的洞壁,一邊努力用耳朵傾聽周圍任何的聲音。

向前小心翼翼的走了沒多久,感覺突地豁然開朗起來,竟是到了一個偌大的空間。黑暗籠罩著一切,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也看不到南北東西。手離開牆壁再也無依無靠,讓人頓感很不舒服,就像在一瞬間所有的安全感都丟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完全沒有了保證,隨時都會死掉。

內洞和外洞感覺是兩個世界,內洞裡有緩緩的潮濕空氣流動,還有兩股不知名的惡臭,這兩股刺鼻的惡臭糾纏在一起,在鼻尖前翻騰著蠕動著,不斷折磨著我可憐的嗅覺神經,害的我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有種陰冷慢慢地從腳底毫無預兆的攀上頭頂,我不由打了個冷顫。好熟悉的感覺,記得前兩次每每我有這種感覺時,都會無辜的被張雯怡打暈過去。我眨巴著眼睛警戒的望向四周,突然看到一對綠森森的光芒就在自己的鼻尖不遠處,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惡臭,屍體腐爛後的惡臭!

「小三子是你嗎?奇韋老哥?」我恐懼的叫起來,早把剛才對小三子的千叮嚀萬囑咐丟在了九霄雲外。

該死!偏偏意識又非常清楚,完全沒有會突然暈過去的可能,理智搞不清狀態的在腦中提醒著自己,雖然人的眼睛確實會在全黑的狀態下發出微光,但絕對沒有那麼明顯,和我近在咫尺的那玩意兒,不可能是人類!

突然感覺脖子被一雙手狠狠的掐住,我強忍住恐懼,用力的想要把手掰開,可是自己的那點力量,完全無法和對方抗衡。

我立刻放棄了,艱難的伸手從褲兜裡掏出電擊防狼器,按在那玩意兒的身上,死命的壓住電鈕不放,一陣陣藍色電流順著那玩意兒的身體在黑暗中四處流竄翻騰,我甚至可以聞到腐爛的惡臭中有股燒焦的味道。

但電擊也明顯對它毫無效果,那玩意兒只是狠狠的掐著我的喉嚨,越來越緊!意識漸漸遠離肉體了,我拼著最後的力氣掏出手電筒,正對那兩團綠森森的東西撥開按鈕。

一束強光頓時照亮了這個空間,那玩意兒倉皇的放開我,摀住眼睛蹲到了牆角。

總算得救了!我摀住脖子拚命的吸氣,也懶得管那些空氣是不是噁心的讓人想要嘔吐。小三子正呆呆的站在我左邊不遠處,他恐懼的臉色發青,冷汗不斷的流下來。

「屍變!真的屍變了!」那傢伙用了好一陣子才清醒,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天哪!雖然以前常聽姥姥講,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好可怕!如果不是剛才有把體內的水全部放出去,不然現在我恐怕又要大小便失禁了。」

「臭小子,剛才竟然不想辦法幫我,虧你還是個神棍。」我一邊痛苦的咳嗽著,一邊打量起那個玩意兒,不看還不怎麼樣,一看差些驚訝的暈過去。

那個拚死想要殺掉我的東西,居然是張雪韻失蹤多時的屍體!只見她浮腫的屍身已經開始腐敗塌陷,臉上還有許多屍蟲在腐爛掉的空隙裡慢慢蠕動。張雯怡居然和這麼恐怖的東西在一起待了三天三夜?我開始佩服起她對她姐姐的愛了。

「有沒有覺得這個洞裡還有一種刺鼻的味道。你能不能聞出來?」雖然見張雪韻的屍體變的像雕像一般不再動彈,我還是不太放心,一邊用手電筒的光照著它,一邊問小三子。

小三子狠狠吸了幾口氣,然後噁心的大吐唾沫道:「聞不出來,不過總覺得很熟悉!」

「算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把張雪韻的屍體抬回去吧。」我聳聳肩膀,混亂的思緒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怪了,在外洞的時候明明有一條新的水跡一直延伸進這裡,但為什麼裡邊卻一個人都沒有,而只有張雪韻的屍體?奇韋那隻狐狸呢?難道是我高估他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也根本就沒有到這裡來過?那麼那條水跡的主人又是誰?是不是張雯怡?

我警戒的掃視了一下四周,猛然看到出口處有紅光一閃。那團小火星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掉到了地上,只聽耳朵裡「轟」的一聲,小紅星變成熊熊烈火迅速向我們吞噬過來。

「靠!原來是汽油味,滿地都被人灑了汽油,難怪味道會那麼熟悉!」我驚惶之餘還不忘罵上一句,一把拉著小三子就朝洞深處狂跑。「快一點,遲了就沒命了!」我大聲叫道:「這裡的空氣潮濕的要命,想必附近應該是有地下暗河或者積水塘什麼。」

果不其然,真讓自己給找到了。我欣喜若狂,一腳將小三子踢下去後,自己也跳了下去。火不斷在洞內蔓延,熾熱的桔紅色火舌慢慢爬上了張雪韻的屍體。那具屍體憤怒的吼叫著,燃燒著,散發出驚人的焦臭,一步一步緩緩向洞口的那個看好戲看的入神,不願早早離開的黑影走去。

「賤女人,你生前就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變了鬼還不是照樣被我利用,你能拿我怎樣?」那黑影哈哈的笑道,聽起來像是奇石木的聲音。他見張雪韻帶著熾熱火焰的身體逼近了,這才不慌不忙的鑽出洞朝外走去。

那具屍體再也忍受不了高溫,撲倒在地上。

洞內原本就潮濕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燃燒的東西,汽油燒光後,火漸漸熄滅下來。有個腳步聲從遠至近,那個人像是感覺到出了問題,匆忙跑進來。

「姐姐!」那個窈窕的身影吃驚的叫道,是張雯怡。

「姐姐!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絕望的跪在地上喃喃說道,嘴唇痛苦的發抖。

「奇石木那王八蛋在洞裡灑了汽油……」小三子走過去想要將她扶起來。

張雯怡用力的推開了他,怒喝道:「我不信!是你們,一定是你們,你們聽信謠言,認為我姐姐會變成厲鬼索魂,所以一把火殺了她的屍體!把我的姐姐還給我。她生前那麼溫柔,從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要這樣對她!」

張雯怡用力捶打我的肩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右手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喝道:「夠了!你姐姐早就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怎麼還這樣執迷不悟?」

張雯怡抬起頭呆呆的望著我,眼中瀰漫著死氣。終於,她忍不住了,撲進我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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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探祠堂

好累的一天。夜濃如水,又冰冷又黑暗,我和小三子一個背著張雯怡,一個拖著張雪韻的屍體,艱難的回了旅館。

張雪韻的屍體被燒燬的很嚴重,許多地方都只留下了焦黑的枯骨,這無疑給本就腐爛不成人形的屍體雪上加霜,變的更加的難看。

我安頓好一人一屍,回到自己的客房,重重的倒在柔軟的床上,舒服的幾乎要叫出聲來。突然聽到有誰在用力的敲打房門,我十分不情願的爬起身,將門打開。

「誰啊?」門外居然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我伸出頭朝左右望了望,只見走廊昏暗的桔黃色燈光變的更加昏暗了,四周還有一襲寒冷的霧氣,不斷的縈繞翻騰,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誰把乾冰打倒了?不過這旅館裡有乾冰嗎?」我披上外套想要走出房門,但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好冷!那層霧氣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斷放射出大量寒冷氣息,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一旦接觸到就開始麻木乾燥,似乎所有的水分都被貪婪的吸收掉了。

我打了個冷顫迅速關上門,關燈躺回床上。突然又聽到窗戶「嘎嘎」做響起來。客房的窗戶緩緩的開啟了一道縫隙,外邊似有一個臃腫的黑影拚命的想要闖進來。有沒有搞錯,這可是二樓啊。雖然不算高,但離地面也有近八米,到底是誰費盡心思,弄了架長梯子想進我的房間?

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能讓那玩意兒進來,否則我鐵定會沒命。於是我隨手抄起一旁的折凳,強壓住恐懼走了過去,用力的一把拉開窗戶,我向那玩意兒類似頭部的地方狠狠砸去。

他痛苦的大吼一聲,從窗沿上掉了下去。

「早點去死,竟敢打擾我睡覺!」我示威的向下望,頓時驚訝的全身發冷。

我的房間哪裡還是二樓,窗外雖然黑暗,但還是可以分辨出這裡離地面絕對不是八米這麼可愛的短小距離。窗下是一個黑洞,似乎有無限的深,那個拚命想要爬進我房間的怪物,還在不斷的向下墜落,不斷的墜落……

突然,又有人用力的開始敲打著房門,一股莫名的恐懼爬上心頭。我死死的盯著門,突然感到近在咫尺的門,竟然透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這種詭異帶著強烈的誘惑力,席捲了自己,控制了自己,我伸出手,緩緩的向門把手伸去……

「啊啊啊啊——」我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冷汗不斷的流著。原來是做夢,又是那種真實的讓人害怕的噩夢,為什麼這段時間常常會做這種夢?難道是因為最近三餐失調,腸胃出了問題?

看看窗外,好亮!原來已經清晨了,咦,不對,窗戶什麼時候開了一道縫?我記得睡覺的時候明明關的好好的!

我全身一震,翻身跳下床來到窗前。眼睛突然瞥到了一些東西,我驚訝的開始顫抖。不對!昨晚的事情或許並不是一場荒唐的噩夢。因為窗沿上清晰的印著一對黑色腳印,一對不知道屬於什麼東西的腳印……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躁的敲門聲。我猛的轉過頭望著門把手,正心有餘悸的猶豫要不要開門時,就聽到小三子用大嗓門吼道:「夜不語,奇石木死了。剛才有人在河裡找到了他的屍體!」

坐立不安的等待,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到了夜裡十一點過,我迫不及待的將小三子拉了出來。

「搞什麼啊,我最近幾乎每晚都跟你行動,熬了好幾個通宵了,本來以為雯怡找到了,雪韻姐的屍體也找到了,這件事就可以告一個段落,我終於能睡個飽了,你居然又發瘋要我出來!」小三子打著哈欠抱怨道。

「白癡,你不覺得奇石木的死因很可疑嗎?」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疑又怎麼樣?他死了根本就是黑山鎮的福利。他們一家要死絕了才皆大歡喜了!」小三子滿不在乎的說:「而且你別忘了,昨晚他還想用汽油燒死我們!」

我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說道:「那就更奇怪了。根據那個漁民說,他今天五點半到河邊去捕魚,沒想到一網撒下去居然網到了大傢伙,提起來才發現是奇石木的屍體。

「我早晨去詢問他的時候,那漁民曾提到過奇石木的背上已經出現了屍斑,而且那些屍斑即使用指頭用力壓,顏色也不會消褪,很明顯已經從墜積期發展到擴散期,他應該死了至少十個小時以上!也就是說,他是死於昨天下午五點前,你還記得我們找到那個暗道是晚上幾點嗎?」

「應該是淩晨才對。」小三子也開始奇怪起來。

「這就對了,一個在五個多小時前就已經死掉的人,是不可能放火燒我們的,放火的一定另有其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時我們明明在暗洞裡聽到過奇石木的聲音啊!」小三子又開始鑽起了牛角尖。

「笨,聲音難道不能偽裝嗎?」我湧起一股想要踢他的衝動。

小三子用拳頭捶了捶左掌,恍然大悟的說:「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夜不語,你猜得到昨晚的兇手是誰嗎?」

「不清楚,所以我才想要去祠堂看看那兩個人的屍體。」我說出了目的。

小三子頓時詫異的張大了嘴:「不行!絕對不行!太大逆不道了!」小三子連連擺手,然後轉身就想要溜掉:「我可不想以後斷子絕孫!」

「放心吧,絕對不會。實在不行的話,我勉為其難的要我以後的老婆多生幾個,到時候送一個給你領養。」我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向前拽。

「不要,我還年輕,又是獨子,我們家還指望著我傳宗接代呢!」小三子死命反抗。

「那張雯怡怎麼辦?你喜歡她吧,是不是很想娶她?」我用眼睛凝視他,用大義凜然的語氣開始折磨他的意志,「很明顯,在這件事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勢力,而這個勢力絕對和張雯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者說她有可能被利用了。

「那個勢力絕對不簡單,如果它認為張雯怡不再有利用價值,或許會殺人滅口!」雖然這番話實在沒有任何根據,不過懶得管那麼多,先唬住他再說。

「這麼嚴重?不會太危言聳聽了吧?」小三子開始冒出冷汗。

我在臉上擠出誠懇的笑容:「你有勇氣拿張雯怡的命去賭嗎?給你三分鐘考慮,是去找出真相救你的夢中情人,還是被自己腦中陳腐的舊觀念左右,後悔一輩子。」

小三子抱著頭苦笑,樣子活像一隻鬥敗了還倒楣的掉進水裡的公雞。「我帶你去。」不久,他抬起頭,毅然道。

祠堂,就是祭祀祖宗或先賢的廟堂,不管在中國的哪個地方,祠堂都遍佈城鄉。

一個地方,祠堂最大的為總祠,做為當地重要的公共建築,一般多置於村鎮的兩端、傍山或有坡度的地方,規模大多不會太小,少則二進,多則四、五進,建築依地形逐漸高起,主體建築一般置殿後,頗富變化。單面為中軸線上兩個或多個三合院相套而成,配以牌坊,而支祠平面多為四合院式。

置放奇老爺子和奇石木這些當地大人物屍體的地方,當然就是鎮上的總祠。

據說奇石木的死因和老爹奇老爺子一模一樣,脖子被人用繩子勒斷,死後還被兇手用刀將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也不知道當地的警察局是吃什麼的,這麼大的案子居然也沒有仔細調查,草草的就將他的屍體放置到了祠堂,絕對有問題!

這個鎮上的主祠是中規中舉的四進格局。

不知誰說過,醫院、學校、監獄和祠堂,這四個地方是最多冤魂聚集的地方,現在我才發現,那種說法並不是空穴來風。

其實有很多地方,雖然白天人來人往,大家都沒感覺也沒有注意到,正是這些普通而又平凡的地方,一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別一個世界,一個又黑暗、又陰冷的恐怖角落,醫院是、學校是、監獄也是。

只有祠堂例外,人類對擺放屍體的地方與生俱來就有著一種敬畏。所以祠堂,在人類的恐懼眼神中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都籠罩著一層神秘,一層詭異!

「附近有沒有人看守?」我掃視了一下四周問。

「沒有,最近幾年施行火葬,祠堂裡很少再放屍體,所以以前當看守的老大爺前些日子回去了。」小三子搖搖頭。

「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掏出隨身攜帶的鐵絲,三兩下將那把又笨重又老式的銅鎖弄開,用力推門,「吱嘎」一聲,緊閉的大門緩緩向左右移開,露出個可以容兩人並排通過的縫隙。寒氣順著門開出的縫隙不斷往外湧,似乎比戶外冰冷的凍氣還要冰冷。

「腳步輕點,順手把門合上。」我緊緊裹了裹外套,率先走了進去。

「奇石木的屍體在最裡邊那一進。根據傳統,應該是並排放在奇老爺子屍體右邊的棺材裡。」走在我身旁,小三子不斷打著冷顫,我點點頭,加快了腳步。

奇老爺子和奇石木的棺材果然和小三子說的一樣,擺放在最裡邊的那個房間。我沒有理會奇老爺子的屍體,畢竟他已經死掉了好幾天,雖然現在的氣候雖然寒冷,但屍體依然在不斷腐爛,我這個菜鳥絕對在它身上發現不了什麼。這些自知之明本人還是有的,逕直撬開奇石木的館蓋,我開始檢查起他的屍體。

「他的肺和胃裡沒有水,看來是被殺死後才扔進水裡的。」我在他的小腹上用力按了按,然後用手順著屍體脖子上的刀傷劃了一下,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奇怪了……」我喃喃道。

「我知道了!」小三子也在注意刀傷,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兇手一定是個左撇子!」他指著刀傷得意的向我解釋道:「他的傷出在脖子上,說明兇手是從他身後襲擊他,而且刀傷是從右至左,左邊的刀口還比右邊的高出一點,充分說明兇手是用左手拿刀。看來我們以後要多留意左撇子!」

「不對!兇手不是左撇子。」我指著屍體上的勒痕,「奇石木的死因是從身後被人用繩索勒住脖子,最後窒息而死。仔細看看勒痕,是不是會發現右邊比左邊略微高一些?這說明他慣用右手,人類慣用哪只手,在腦中下意識就會認為慣用的手比別一隻手力氣更大,不管做任何需要雙手配合的事,主出力方都往往會是慣用的那隻手。」

小三子不服氣的說:「但是屍體上的刀傷明明是左撇子造成的,難道兇手不只一個人?」

「不對。是同一個人,只是那個傢伙頗為狡猾罷了,至少他懂得怎麼混淆視聽。」我用手比劃道:「雖然刀口是從右到左,右邊比左邊高一點,不過看看最右邊的割入點,它是整個刀傷裡最深的。

「也就是說,兇手根本不是在奇石木的背後用左手抹開他的脖子。相反,他勒死奇石木後,將屍體放倒在地上在屍體的正面,用右手反握著刀將他的脖子割開,兇手那麼處心積慮,目的或許就是想要混淆他人的視線。」

「原來如此。」小三子恍然大悟,突然又驚奇的問道:「你這怪物真的和我差不多大年齡嗎?怎麼你什麼都知道,而且連驗屍都很有經驗?老實說,你是不是從小就受到過間諜訓練?」

我歎了口氣:「沒辦法,我有個表哥在分局工作,每天耳濡目染下,許多不願學到的東西自然就會了。」隨手從背包裡拿出一把細長的尖刀,我用手量起奇石木的肚子。

「你!你手裡拿的是什麼?」臉上還沒露出崇拜的笑,小三子看到我的舉動,頓時嚇的口齒不清起來。

「一把很普通的切肉刀,還算鋒利,是從旅館的廚房裡找到的。」我看了看手上的刀。

「你該不會是想解剖他吧?」小三子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聰明!」我認真的點點頭,「我想檢查他的胃、十二指腸、小腸和大腸,再用剪刀剪開胃壁,或許可以發現什麼東西。這可是驗屍的關鍵步驟!」

「你瘋了!那可是犯法的!」小三子大叫道。

我淡然笑著:「法律明文規定,一個人要死了二十四個小時後才允許解剖。現在他已經死了三十一個小時了,哪裡會有犯法一說?」我自然沒有提及即使一具屍體擺上一百年,法律也不會允許一個不相干的十七歲男孩隨便解剖屍體的。

頓了頓,我又道:「何況我們來這裡的事情根本就沒人知道,就算下葬了,也不會有人打開奇石木的棺木檢查。就算真被人發現了,也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奇家在當地稱王稱霸,有人向他的屍體洩憤是很正常的。」

「我才不管!」小三子隔在我和棺材之間,「我不想良心過不去,我可是冒著斷子絕孫的危險帶你來的,如果還讓你解剖了他的屍體,就是大逆不道了!我以後還睡的著嗎?」

「你真的不讓開?」我瞪了他一眼。

「不讓!」他死命的搖頭。

「好吧!總之解剖他的屍體也不是一件什麼愉快的事情。」我爽快的將刀塞回背包裡,對他說道:「今晚已經夠了,我們打道回府!」

的確,我已經找出了大量的線索。

張雪韻的自殺,在守靈的那夜她的屍體和張雯怡一起失蹤;其後奇老爺子被殺害,然後昨天奇石木也慘死了,雖然這些看似有著亂麻般聯繫的幾個事件,其實也像亂麻一樣,讓人在腦子裡難以理順,千絲萬縷的聯繫,隨之帶來的是龐大的疑問群。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將自己得到的訊息代入疑問群裡。

唉,在邏輯思維的迷宮中,並不像數學方程式那樣只有一個答案。

頂著寒冷的風,我一邊苦惱的思考,一邊往回走。

對了,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第一次到黑山鎮時,張雪韻屍體上的白玉手煉明明是戴在右手腕的,但是守靈時,我卻發現她的手煉戴到了左手,究竟是誰給它換了位置?

一道靈光閃入腦海,我猛的拉住小三子問:「奇老爺子和奇石木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會是誰?」

「當然是奇家的二公子奇韋。」小三子想了想後回答:「奇家的族規只保護長子,次子在家族裡根本沒有任何地位。如果長子要求分家,次子也不會分到任何東西。不過如果一家之長和長子都死掉了,那就例外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歸次子所有。」

「果然如此!」我興奮的大叫起來,「一切謎題都解開了。小三子,明天下午三點前,我希望你能集中鎮裡的人和奇家的人到旅館去,人越多越好。我有事情要宣佈,還有!旅館裡的電話可以打出去嗎?估計我要將那個討人厭的表哥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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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真相

第二天下午快到三點時,表哥夜峰準時趕到了黑山鎮。

「魔鬼,這麼急匆匆的要我來幹什麼?」他一邊梳理著被風吹的亂蓬蓬的頭髮,一邊抱怨道。

我簡略的將這裡發生的詭異事情撿重點告訴了他,又道:「等一下你在旁邊什麼都不用做,站著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保證我的安全!」

「沒問題,就算幫你擋槍我都幹,要讓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被你爸爸亂刀砍死才怪。」他信誓旦旦的大拍胸脯。

「對了,你的權力可不可以跨地域用?」我不放心的問。

「不要說了,這裡的警察又散漫又怕事。」表哥不屑的冷笑道:「我只是稍微暗示有連環殺人犯悄悄潛進黑山鎮,希望他們可以協助我調查,沒想到那些傢伙一個個獻媚的又是敬菸又是倒茶,求爹爹告奶奶的要我千萬不要找自己,靠!一群敗類。不過算了,我在這裡至少還有抓人的權力。」

「那就好,我們進去吧。」我和表哥一起走進了旅館的大廳。

不算小的大廳裡擠滿了人,大概有好幾百個。奇家的人到齊了,鎮上的人也來了很多。張伯母無精打采的坐在櫃台前,張雪韻的屍體放到了裡間的靈台上供奉,而前晚被我背回來的張雯怡,依然呆呆的看著前方,跪坐在張雪韻的屍體旁,就像心已經死掉了般,我甚至感覺不出她還有沒有生命的跡象。

「你還滿有辦法嘛,竟然找來那麼多人。」我驚訝道。

小三子得意的嘿嘿笑起來:「我騙鎮子裡的人,今天下午三點,旅館大廳會有明星表演。本來鎮子裡就沒什麼娛樂,許多人一聽,老早就迫不及待的跑來佔位子了。奇家的人倒是不請自來,估計是想鬧事!」

「原來如此,我又學到了!」我認真的點點頭,走上幾階樓梯,居高臨下的掃視起眼前喧鬧的人群:「安靜一點。這是從鄰鎮來的警長。」我指了指表哥:「現在,我想要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明星表演呢?」人群裡有人開始起哄。

我大有深意的笑道:「我保證,這個故事絕對比任何明星表演更加吸引人,因為它劇情婉轉悲慘,有背叛,有兇殺,兇手是個很有頭腦的人,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開始策畫這陰謀。而故事的序幕,要從七天前的下午,張雪韻的屍體被打撈上來開始!」

原本發現被騙了,正忿忿然想要走掉的人頓時停下了腳步。我見目的達到,便開始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講起那個故事:「張雪韻的屍體被撈上來時,我恰好也是其中的一個圍觀者。我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祖傳的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的,但第二天張雯怡為她守靈時,我卻驚奇的發現,白玉手煉居然變到了左手,到底是誰將她的手煉換了位置?

「當時誰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也沒有,不過現在我可以確定,那個將她的手煉改變位置的人,一定有其目的,更可能是殺害張雪韻,殺了奇老爺子和奇石木的兇手!」我走下樓梯,一直走到奇韋的身前,甜笑道:「那個人怕別人發現張雪韻已經有了身孕,而且那孩子並不是屬於奇石木,而是奇家二公子你的!」

人群頓時亂了起來,人們紛紛交頭接耳,神情震驚。張伯母驚怒萬分,激動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奇韋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蒼白,他死死的盯著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腰都彎了下去:「夜不語老弟,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張雪韻明明就是我大哥的女人。」

「不對。你大哥雖然外表英俊,不過卻是個會罵街的粗人,雖然我沒和張雪韻直接接觸過,但從她妹妹身上我也看的出來,像她那樣的女孩子,絕對不會喜歡一個虛有其表的蠢豬。」

我嘿然笑道:「相對之下,你這個看起來很有內涵的人,更容易得到張雪韻的心,而且奇石木根本就不怕別人知道他跟張雪韻有了孩子,證據就是在辦喪事的當天,他毫無羞愧的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張雪韻曾找過自己攤牌,所以不可能是他偷偷換了手煉的位置。」

奇韋低下頭,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不錯,的確是我調換了張雪韻手煉的位置,那是因為我不想讓全鎮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親哥哥竟然做出這麼蠢的事,我不想奇家的聲望受到影響,但我確實和那個張雪韻沒有任何瓜葛。」

「真的那麼簡單?」我衝他笑起來:「據我所知,現在的名門望族大都還保留著許多老傳統,也就是只保證長子的利益,長子以下的子嗣,在家族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地位。

「從小你就在自己大哥的淫威下痛苦的長大,你恨透了你的哥哥,甚至恨一直都包庇他的父親,於是你發誓,總有一天自己會將一切都奪過來,但直到你長大,遇到了張雪韻,這個邪惡的念頭才又開始在你的腦子裡甦醒。」

不容他有時間反駁,我飛快的講道:「記得前些天你有和我得意的大談張家的女人。你說張家的女人很奇怪,她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無怨言,但是如果有人接受了她們的愛後,負了她甚至欺騙了她,就算她死了,也會發誓要拖那人一起下地獄!

「對於這些你當然很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大哥也很清楚,也對張家的女人大有意思,雖然他早就想對其下手,但卻忌憚於她們的剛烈。你想利用他的迷信思想,於是你開始接近張雪韻,然後和她交往,讓她瘋狂的愛上你、迷戀你,就在你們的感情如火如荼的時候,你趁機開始了自己的計畫……」

我帶著微笑,滿意的看著奇韋冷汗直流,繼續說:「你或許不斷在張雪韻面前裝可憐,說自己沒有地位,不可能給她帶來幸福,不斷暗示她要她去勾引你那個本就有自戀傾向的大哥,讓他以為張雪韻已經瘋狂的愛上了自己,不能沒有他。

「你一定信誓旦旦的說,如果她能讓你的大哥對她言聽計從,為你在奇家爭取到一點地位的話,你就有能力娶她,和她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我吞了口唾沫,「天真的張雪韻真的相信了,她按照你的意思,開始和你大哥交往,而原本就不張揚的你們更是轉為了地下情。這件愚蠢的事情一直持續著,直到前不久,張雪韻面色惶恐的跑來找你,她說自己已經懷上了你的孩子。你明白,時機開始成熟了。

「你讓張雪韻去找你大哥攤牌,說自己已經懷了他的骨肉,要他負責任。他當然不肯了。於是你要張雪韻把自己關在自家地下室的床上睡七天,這當然是為了以後的詭計做伏筆,你調查過三十年前有關村姑的許多事情,知道她的臥室就在張雪韻家的地下室位置。

「你想要鎮上的人認為奇石木負了張雪韻,讓張雪韻化為了厲鬼索魂,索去了你老爹和你大哥的命,不過要讓人們這樣認為的話,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張雪韻自殺了,於是你在十天前的晚上將她約到河邊,然後從她身後將她打暈後再將她扔進河裡,造成她自殺的假相。

「但事後你發現了有個麻煩,因為張雪韻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如果你的大哥打死不認帳,而張家又堅持要做親子鑒定的話,一切陰謀都有可能暴露。

「所以你靈機一動,潛入警局的停屍間,將張雪韻手上的白玉手煉從右手戴到了左手,但沒想到這個把戲只用一天,就被我偶然揭穿了,於是你狠下心,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將屍體偷走。

「但沒想到去了靈堂後,張雪韻的屍體已經不見了。眼見事事都出乎自己的掌握,你決定要做些什麼,於是抓來一隻貓殺掉放血,做成張雪韻屍變的現場,想要混淆視聽,爭取到更多找出屍體的時間。也在鎮裡人的心裡埋下了張雪韻變為厲鬼索魂,殺掉了奇老爺子和奇石木這樣的想法。」

奇韋不再裝腔作勢,他抬起頭,冷笑道:「荒唐,你的想像力實在夠豐富,但偏偏漏洞百出。張雪韻明明就是自殺,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她是非自然死亡?」

我不動聲色的回敬他一眼,「我昨天仔細檢查過張雪韻的屍體,雖然她已經被燒的殘缺不全,但骨骼還算是基本完好。我在她的後腦勺上,發現了有重物敲擊過產生的裂痕。」

「哼。這完全有可能是她跳河自殺時,頭撞到了岩石上。」奇韋不屑一顧的說。

「原來是你,是你這個王八蛋殺了我姐姐!」不知何時張雯怡已經到了我身旁,她憤怒的跑過去狠狠掐住了奇韋的脖子。

奇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一腳踹在她小腹上,將她踹倒在地。

張雯怡爬起來又要撲上去,我立刻從身後死死抱住了幾近瘋狂的她,高聲說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雖然你和我虛與委蛇,最後將張雪韻的屍體燒的破爛不堪,無法再做親子鑒定,但是有一樣你還是忽略了,你在殺你老爹和你大哥時,留下了一個決定性的證據!」

奇韋不由愣了一下。

我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字慢慢說道:「那兩個人都是先被兇手用繩索勒死後,然後兇手又將屍體放倒在地上,從屍體的正面,用右手反握著刀,將他的脖子從左至右割開,想將兇手偽裝成左撇子,但是即使是屠夫,在宰豬的時候都會為了壓抑恐懼,而用手指在要下刀的位置輕輕劃一下,何況你要割開的是自己的親爹和老哥的喉嚨!所以我敢肯定,那道刀傷的附近一定有你的指紋!」

「很好,我看這件案子已經很清楚了。」表哥夜峰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奇韋跟前掏出手銬,「奇韋先生,現在我懷疑你跟三宗謀殺案有關,希望你回警局協助我們調查。」

奇韋不慌不忙的伸出手,表情怡然自得,這時人群突然開始騷動起來,許多人紛紛向外邊湧動。「著火了!主祠堂那邊著火了!」

「糟糕!大家趕快跟我去救火!」我急的拚命往外擠。

小三子從身後拉了拉我,面色沉重,「來不及了,那個祠堂原本就是容易燃燒的全木質結構,而且最近幾年閒置起來,有許多人就將它當做倉庫塞進去大量的易燃物品。那裡一燒起來,就是天下暴雨都救不了!」

「該死!就差一步,一步而已。」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席捲全身,我幾乎要跪倒在地上。

「警官,還要不要抓我回去?」奇韋笑容可掬的問。

表哥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那傢伙走過我身旁,用肩膀輕輕撞了撞我,在我耳邊得意的說道:「老弟,想跟我比狠比快,再去練個一百年。」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你這種人,總有一天會遭天譴!」

「承你吉言。」奇韋帶了他一堆狗爪子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這傢伙做事又果斷又狠辣,不好對付!」表哥夜峰看著他的背影對我說:「小夜,你爸爸要我把你帶回去,十分鐘後,我希望你會跟我離開這個鎮。」

「那個傢伙怎麼辦?我才不會讓他活的那麼消遙自在,他毀了張家,毀了很多人的幸福。我絕對饒不了他!」我很少表現出感情衝動的臉上,流露出憤怒。

「他就交給我處理。那個奇韋權力慾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他再狡猾,我也有辦法抓住他的辮子。」表哥頓了頓後嚴肅的說:「而且這些兇殺的事情,本來就不應該是你這個未滿十八歲的小毛頭該管的。」

「再過半年我就十八了。」我不服氣的說。

「十八歲又怎樣?還不是小毛頭一個!哈哈,很久沒看過你這麼天真了!」表哥大笑起來。

我憤憤的瞥了他一眼,「今天我不走,有些朋友我想安慰一下。明天早晨再跟你回家。」

「好吧。總之我在這裡,應該也出不了事!」表哥同意了。

我轉身望著悲痛欲絕的張雯怡和滿臉沮喪的小三子,不禁苦澀的笑起來。今晚我想留下的目的,當然不會僅僅是為了安慰他們,我還有別的打算。

我要張雯怡帶我到地下室的暗道去,其實在我察覺那兒有暗道的時候,就知道那個暗道絕對不簡單。或許,李庶人所有的秘密就藏在裡面……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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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00:11:2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老二,今早晨的第一網怎麼會特別沉?」清晨的河岸,有個老漁民雙手把住拖網,疑惑的問自己的兒子。

「爸,最近這河裡不乾淨,隔壁的七叔幾天前才網起一具屍體。」

「呸呸呸,大吉大利。我家有神靈庇佑,哪會招惹這些髒東西。」老漁民急忙朝河裡吐了幾口唾沫。

「神靈庇佑?我家真有神靈庇佑,還用像這樣一大早起來捕魚?」他兒子小聲嘀咕道。

「渾小子,亂說什麼,還不過來幫手!」老漁民踢了他兒子一腳。

那二十多歲的漢子摸了摸屁股,無奈的伸手幫老漁民將網拉了上來。

「這是什麼啊?好大一團黑漆漆的東西。」他倆好奇的解開網,將那團真人大小的東西翻了一個面。只看了一眼,頓時感覺陣陣恐懼直從腳底冒上了頭頂,這爺倆被嚇的不斷往後退,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隨表哥離開了黑山鎮。在家裡休養了三天,不過在休養的時候,我也沒打算讓自己閒著。我用盡辦法、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出盡花招,逼的表哥快要瘋掉了,最後終於才搞到自己想要的資料。於是三天後的下午,我約沈科和徐露去了咖啡廳。

「謎團基本上已經解開了。」將自己去黑山鎮時發生的所有事情,詳詳細細告訴了他們。我用勺子不斷攪動奶油,說道。

「你弄清楚李庶人為什麼會活到八十多歲,而容貌還是和二十四歲時一模一樣的秘密了?」徐露迫不及待的問。

我嘲笑道:「女孩子真的就這麼怕變老嗎?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不要試,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方法,不過我想我已經猜到了個大概。」沉下聲音,我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道:「是因為黑匣子。李庶人很有可能在六十多年前,偶然間從黑匣子裡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力量。」

「黑匣子?那是什麼?」沈科疑惑的問,突又恍然大悟道:「我記起來了!是不是半年多前,你從那棟該死的鬼樓裡找到的東西?」

「不錯,就是那個刻有昭和十三字樣的古怪黑鐵盒子。我在旅館地下室的暗道裡,竟然也找到了個一模一樣的。還記得上次的鬼樓事件嗎?那個賣花女被陸平強姦後分屍,屍體更被藏在正在興建的五個建築物內,那場悲劇造成了更多的悲劇,八年多來,賣花女的怨念在黑匣子的影響下,殺死了一百四十多人。

「不過很奇怪的是,所有死掉的人,多少都和蘋果這種水果有過直接間接的聯繫,而這次的事件也是一樣,三十年前,黑山鎮的那個樂觀的村姑,在埋有黑匣子的寢室裡睡了好幾年也沒事,但偏偏將床擺到正對門的位置,睡了七天後她就跳河自殺了,還變成喪屍,殺光了所有她憎恨過的人。張雪韻的情況和她一模一樣,只是還來不及自殺,就先被奇韋謀殺了。」

想到那天在山坡暗洞裡的遭遇,我到現在依然感到心有餘悸,「所以我判斷,黑匣子的神秘力量,一定是要符合某些條件才會被啟動!」

「那麼,奇韋那個王八羔子最後怎樣了?」女孩子大多正義感比較濃厚,一想到那個壞傢伙還消遙法外,徐露就恨的牙癢癢的。

我用力的向後仰,深吸了一口氣:「小三子昨晚打電話來告訴我。昨天早晨有兩個漁民在河裡網到了他的屍體,那只狡猾的狐狸死樣很詭異。」

坐起身,我凝視著他倆的眼睛,緩緩說道:「他是被某種東西拉進水裡,活活窒息而亡的。哈,果然是天譴。你們猜的到那個拉他下水的是什麼東西嗎?是張雪韻的屍體,那副已經被汽油燒的殘缺不全,許多地方都只剩下焦骨的屍體。

「據小三子說,張雪韻只剩骨頭的四肢緊緊的抱著奇韋的手腳,而張雪韻的頭顱已經鑽進了奇韋的肚子裡。那傢伙肚子上的傷口很不整齊,有可能是被張雪韻的嘴咬開的,咬的血肉模糊,一碰屍體,他肚子裡的內臟就全都流了出來。」

「啊!好恐怖,看來人還是不要做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沈科像個老頭似的,對我語重心長的說。

我從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腳。

「還有個問題,開始時,你不是在調查張秀雯和李庶人的謀殺案嗎?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他們?」徐露認真想了想後問道。

「他倆雖然不是自然死亡,不過殺他們的也不是人,而是黑匣子。」我整理了一下腦中的線索,說道:「為了讓你們聽的比較明白,我還是從李庶人說起好了。

「昨天在表哥那裡,我搞到了大量有關他的資料。李庶人是在六十多年前從日本回中國的,他的行蹤一直很詭秘,而且經常不知用什麼方法更改自己的戶籍資料。他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待的太久,所以也就沒有人能識破他居然不會衰老,但是有一點我敢肯定,雖然黑匣子給他帶來了無限的青春,但同時也給他帶來了一個很嚴重的副作用!」

「副作用?」沈科疑惑的重複道。

「不錯,那個副作用就是夢!噩夢!十分可怕的噩夢,一個人就算意志力再堅強,也忍受不了每天做噩夢的困擾。李庶人只是個比任何人都有更長青春和壽命的普通人罷了,他當然也受不了,於是他開始四處尋找解決辦法。

「然後他到了黑山鎮,並在偶然間發現讓腳朝門睡覺的話,自己就不會再做噩夢。不知為何,他將從日本帶回來的黑匣子,放進一個很深的天然暗洞裡,然後離開了,直到二十五年前,李庶人又回到了黑山鎮,然後他驚奇的發現,置放黑匣子的暗道,竟然就在一家新修建好的旅舍地下室正下方。

「為了方便,他花錢租下地下室和三樓最裡邊的那個房間一百年,並想方設法在地下室裡挖出一條通進天然洞穴的暗道。然後兩年多前,他不知道是去拿東西還是放東西,李庶人又回了一次黑山鎮。」

「打住!」沈科大聲喊道:「你囉嗦了這麼久,我都聽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直接給我這個粗人講重點。」

「好吧!」我沒好氣的簡略說道:「李庶人是自殺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深愛的人已經死了的打擊,選擇了和張秀雯同樣的死法。」

沈科用懷疑的眼神瞥著我,罵起了粗話:「你在放屁,張秀雯可是被兇手用一把非常鋒利的刀殘忍的切斷了脖子,李庶人的情況和他女朋友一模一樣,而你竟然說他是自殺!」

我冷笑了一聲,反駁道:「說你智商低你就鬧撞機。李庶人那傢伙,到八十六歲都還可以保持二十四歲的樣子和活力,早就不應該把他當作普通人來衡量了。或許那傢伙用刀割斷了自己的脖子後還能活著,還有時間把自己的頭藏起來,一直到自己身體裡的血流乾淨了才死掉。總之,他絕對是自殺。我的直覺不會錯的!」

唉,我能說出真相嗎?我能像個不理智的傻瓜一般,告訴他們這一切都僅僅只是我在自己的噩夢裡看到的?最近我的噩夢總是不斷的重複,只要自己一進入睡眠狀態,張秀雯、李庶人以及許許多多我根本就不認識的傢伙的死亡瞬間,便會像放電影似的歷歷在目。

沈科哼了一聲:「那麼張秀雯的死因呢?不要再給我說什麼歪理!」

「她是因為夢而死的。」我思忖了一下說道:「我在黑山鎮待的最後一晚,打聽到兩個月前張秀雯曾回過家裡,她不願意說出原因,只是堅持要到家裡的地下室睡覺,她在地下室的床上睡了四個晚上。

「順便告訴你們,張雯怡之所以知道暗道的秘密,也是那時她大姐告訴她的。我猜從那天起,她就受到黑匣子的影響,開始被噩夢困擾。這也說明了張秀雯的寢室格局為什麼會那麼奇怪,為什麼和他男朋友的寢室一模一樣,都是讓床對著門。她是為了要壓抑自己的噩夢!

「可是夢原本就是很微妙的東西,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夢突然被賦予了一種力量,而那種力量不斷被壓抑,慢慢積累起來,會變成怎樣?」

咖啡廳昏暗的燭光下,火影搖爍,受到氣氛的影響,我對面的那兩個傢伙同時打了一個寒顫。

我低沉的說道:「總有一天,你體內的夢魔會從夢中走出來,將你殺掉,割下你的頭。」

徐露和沈科又打了個冷顫。「你是在危言聳聽!不然拿證據出來給我們看看!」沈科強壓住怕的發抖的身體,對我說道。

「我就是證據。」我指了指自己,「我也在地下室的床上睡過一夜,從那天起,我每天都在做噩夢!」

徐露「啊」的叫出聲,惶恐的問:「那你會不會也會死?」

「小露,你太善良了!」沈科嘖嘖說道:「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嗎?那傢伙的生命力比蟑螂還強,哪會這麼容易就翹辮子!」

「哈哈,我當然死不了,才睡過一天而已,黑匣子附加在我身上的東西,早就散掉了。」我甜甜的陪笑道,笑的臉都僵硬了起來。

「對了,在發現黑匣子的地方,我還找到了一張符紙。」我將一張橢圓形,上邊畫有奇怪動物圖案的符紙遞給他們看。

「這是什麼?」他倆仔細瞅了許久,都沒看出個所以然。

「我到圖書館查過,這是御史前。據說御史前在日本是一群借用狐妖力量的人。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該說的也都告訴了你們,趁天早我還想回家去洗澡睡個舒服覺。」

站起身,我拿了帳單往櫃台走去。突然想到什麼,我猛的回頭衝他們問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有時候很討人嫌?」

「不是有時候,是大多時候!」沈科毫不客氣的一邊大口喝著我付帳的咖啡,一邊數落我,「你這個人又奸詐又狡猾,偏偏還有個非常惡劣的嗜好,就是老喜歡用上天賦予你的高智商,去抓人家的小辮子。」

「我真有這麼討厭嗎?」我沮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有你的那對鷹眼更討厭,老是一副似乎看穿一切看破世俗的樣子,讓人心煩。」

「還有呢?」

「還有……」沈科一貫搞笑的臉上,少有的流露出強烈的關懷之情,「我確定你今天一定有問題!」

「哈哈,至於我是不是有問題。」我衝他倆淡然笑了一下,飛快的跑了出去,「我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們。」

不錯,我的確是有東西瞞住了他們,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只要在那張放有黑匣子的床上睡過七天的人,會在第八天的晚上因為各種原因死掉變為喪屍。而那些睡了不足七天的人,哪怕你僅僅只睡過一天,也會被夢魔纏身。總有一天,夢魔會靜靜地、悄悄地從你的夢中爬出來,割去你的頭顱……

夜,又一次來臨了,最近越來越害怕見到床,以及一切與睡眠有關係的東西。不知道張雯怡和小三子相處的是不是還好?自己到走也沒有告訴張雯怡她姐姐已經死了,只是向她提到張秀雯跟著她深愛的李醫生去了國外,或許很久以後才會回來。

突然想起自己臨走時的那個晚上,張雯怡又乘我沒防備時強吻了我,她用力咬住我的下唇,許久才不情願的鬆開。

「我會等你。張家的女人,一輩子只會喜歡一個男人。」這是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用手摸了摸嘴唇,那種柔軟濕潤,又帶著痛楚的觸感,似乎還猶然留在上邊,唉,有一個永遠等待自己的女人,對一個像我這樣的男人而言,或許是一種幸福吧……

「少爺,有你的電話,有位女孩子找你!」傭人將電話拿了過來。

我一接,就聽到了張雯怡惶恐憔悴的聲音:「夜不語,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發噩夢。好可怕好真實的噩夢。我不知道該和誰說,只好打電話給你了。」

一股莫名的寒冷盤踞到心頭,我全身發顫,急切的問:「你是不是在地下室的那張床上睡過?」

「有啊。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晚……嘛。」她羞的聲音越來越小。

而我整個身體已經驚駭的冰冷麻木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我大聲喊道:「不要問我為什麼,我要你從今天起,睡覺的時候一定要將床搬到腳朝門的位置,別擔心,等我一個月,最多兩個月,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不錯,張秀雯在那張床上睡過四天,而她直到兩個月後才死掉。這就意味著,我至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不!或許更多!

一個星期後,我辦好旅遊簽證,帶著一本《日語生活用語三日速成》和少許行李,踏上了去日本的航班。

內心既惶恐又沉重,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找出黑匣子的秘密,救出被詛咒的自己和張雯怡呢?說實話,我沒有絲毫的把握。

看著窗外被機翼不斷劃開的雲層,我突然感覺,自己開始迷茫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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