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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夜不語]詭秘檔案第六.七部 風水(上)(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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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28: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前言

  所謂風水,又稱「堪輿」。

  「堪」原意為地突,亦即是指地的高處,以之代表地形;而「輿」是古人對車的稱呼,又有地之負載萬物如大輿之意,故「輿」是假藉以代表地物。

  因此,「堪輿」就是研究地形、地物的一門學問。

  而現在人們口中的「風水」,儼然已經變成了一種文化象徵。

  不過看完這個故事,或許你會對風水這種玩意兒,有另外一番不同的認識……

  嘿,有些東西,真的是由不得你不信的。






引子

  「臉呢?我的臉呢?為什麼鏡子裡我什麼都看不見?」

  夜了,喧鬧了一整天的老宅安靜下來。

  西廂的一間臥室裡,門窗緊閉著,昏暗的光芒搖爍不定的從一根蠟燭裡散發出來,光芒很冷,冷的讓人發抖。

  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就著這黯淡陰冷的光線,坐在一面大鏡子前,她惶恐地拚命抓著自己的臉,一邊大叫,一邊驚惶失措的望著鏡子裡邊的自己。

  鏡子裡的她十分漂亮,鮮紅色的旗袍合身的包裹著胴體,凹凸有致的豐滿身材,隨著自己的動作柔軟而又誘人的扭曲著,只是她的臉上帶著不合時宜的恐懼,那種從骨髓裡透露出來的恐懼,似乎在她絕麗的臉龐上凝聚到了最高點。

  「我的臉呢?脖子!脖子也不見了!」

  那女人的聲音更高了,原本清脆悅耳的聲音裡,開始夾雜著絕望。

  她對著鏡子不斷撫摸著自己的臉和脖子,卻絲毫沒有注意,整個屋子已經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

  蠟燭依然在燃燒著光芒,而光芒也依舊昏暗,只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整個屋子裡散發開來。

  那東西帶著一股冰冷陰寒的觸覺,瀰漫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裡,悄悄地、無聲地,將這棟古老的宅子籠罩了起來。

  原本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橘黃顏色的蠟燭,無風自動,火焰微微一搖動,光芒居然亮了起來,但顏色卻突然變了,變得一片血紅。

  而且那種詭異無比的血紅色還在不斷地變深,越來越深,甚至將那女人身上的旗袍,也映的越發紅起來……

  女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她猛地全身一顫,緩緩轉頭向後望去。頓時,還來不及輕微的張開檀口發出驚叫,她的頭連著脖子已經從身體上飛了出去。

  血,染紅了整個房間。

  那女人看到的這個人間的最後一個景色,居然是紅。

  血色的紅。

《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0-5-9 20:3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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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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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2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跳樓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我看到她的樣子了,她死了,死了……」

  「你們好狠!騙我!所有人都騙我!她已經死了,我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下了長途汽車剛走不遠,就聽見頭頂鬧哄哄的,徐露抬起頭剛想要向上望去,就聽到「唰」的一聲,有個黑影從上邊飛快的掉了下來。

  那東西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徐露呆站在原地,混亂的大腦一時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遲鈍的舉起雙手,眼神呆滯的望著自己滿身的血跡。

  就這樣不知道呆了多久,終於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從她纖秀的嘴裡迸了出來。

  這一幕發生的原因,還要追溯到兩天以前……

  許多人都說過,「得到了就要珍惜,不要奢求太多」,但似乎又有更多的人說過,「沒有慾望的人生,是絕對不完整的」。

  其實誰對誰錯並不太重要,生活就如同一條素描紙上的曲線,你永遠也不要奢望它,可以像直線或者兩根平行線一樣中規中矩。

  腦子裡產生這份感悟的時候,我正百無聊賴的坐在「Red Mud 」裡,一邊喝咖啡,一邊和沈科、徐露這兩個同樣無聊的人打「斗地主」。

  「小夜!」沈科大叫一聲,用哀怨的可以殺人的眼神,死死盯著我,「明明小露才是地主,你跟我抬什麼槓!」

  「抱歉,我一時給忘掉了。」我滿臉訕笑的將手裡的牌丟出去,說道:「好不容易才熬到暑假,怎麼感覺越玩越無聊了?」

  徐露深有同感的歎了口氣。

  我抬起頭,滿臉希冀地望著他倆,說:「兩位帥哥美女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再這樣待下去,恐怕我們不在家裡給悶死,也會被無聊的氣焰給壓碎掉。」

  沈科突地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竊笑,說:「不如到我的老家去渡假好了。」

  那傢伙壓根就當我不存在似的,不斷用眼角瞟著小露,見她沒有做聲,立刻又煽情的說道:「雖然遠了一點,但那裡有山有水,什麼瀑布啊、索橋啊,一應俱全,絕對比某些風景名勝區更帶勁兒!」

  「真的?」徐露眨巴著大眼睛,看來是有些心動了。

  「絕對是真的!」

  見自己的說詞有戲,沈科那傢伙更來勁了,嘴角不斷翻動著,滔滔不絕的介紹他老家的好處,說的就像教科文的世界文化遺產那些諸如此類的風景觀光地,都根本不配和他口中的老家稍微拿來比較,不但噴的我一臉口水,更把徐露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好,就決定去你們那裡。」我惱怒的拿紙巾用力抹著臉上的口水,狠狠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沈科被嚇了一大跳,滿臉詫異的望著我,古怪的眼神,似乎像是在向我訴說著什麼很深的抱怨,就像我根本就是多餘的萬度大燈泡一樣。

  我衝他嘿嘿地笑了起來,還沒等他在我的視線裡凍成冰雕,已經一把將他拖進了廁所裡。

  然後,在我溫柔以及不太溫柔的拳頭慰問下,兩天後,我們三人就搭上了去古雲鎮的長途汽車。

  俗話說好事多磨,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感歎這裡清新的空氣,卻飛來橫禍,上演了開頭的一幕。

  徐露的尖叫足足持續了兩分鐘,我被她發出的音波震的頭暈腦脹,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我舔了舔略微乾澀的嘴唇,飛快走到跳樓者跟前檢查起來。

  那是個男人,一個似乎並不年輕的男人,穿著洗的已經發白的中山服。

  只見他以一種極為古怪的姿勢躺在地上,四肢給人一種軟綿綿的感覺,不用接觸也可以發現,裡邊的骨頭已經斷裂開了,大量的血濺了一地,根本就像是血包爆開了一般,兩三米之外的地方也被染的一片鮮紅,那人頭部的地方更是白花花的一片,那是,腦漿……

  我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緩緩轉過頭沉聲道:「他死了。」

  徐露苦著臉,一副想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立刻拍了拍沈科的肩膀道:「你帶小露找地方洗個澡,再把衣服換了,我在這裡等你們。」

  還被眼前的狀況嚇得發愣的沈科,立刻醒悟過來,他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拉了徐露,向附近的旅店跑去。

  我輕輕吸了口氣,抬頭向上望去,那男人是從七樓上跳下來的,估計是頭先觸地。只是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出血量?

  一般跳樓死掉的人,最多不過七竅流血罷了,就算是頭爆開,血也沒可能會流到眼前的這種程度。

  不知誰打了報警電話,不一會兒,鎮上的員警就蜂擁趕到。

  原本這裡就只有巴掌大個地方,鎮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長年連小偷都逮不到一個,警局一聽到出了命案,還不激動的將所有人都派了出來。

  那些年紀稍輕的員警聽周圍的說是自殺,雖然略微被打擊了一下心情,但還是個個都精神奕奕的,滿臉興奮的樣子。

開玩笑,是自殺耶!而且還死了人!

  這可是古雲鎮十多年來最大的案子。

  警局局長親自拿著筆和紙給我做筆錄,我滿臉不悅的將剛才看見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順帶將出血量異常的事情告訴了他。

  那局長的精神頓時昂奮起來,問道:「你是說這個自殺案有疑點?」

  我點點頭,指著那個死者說:「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看得出來,他的血實在噴的太多了!」

  局長心不在焉的用鼻腔放出幾個「嗯」聲,一揮手,吩咐下邊的人,將屍體抬上了警車。

  「非常感謝你的熱心幫助。」他用力搓了搓手,一邊看著我,一邊用高昂的聲調說道:「不過這位小先生,你看起來很眼生,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來這裡旅遊的。」

  「原來是遊客!」局長熱情的將我的手握住,「我叫沈玉峰,叫我老沉就可以了。古雲鎮可是好地方,山明水秀,可惜就是沒什麼外人來,您回去後,可要給我們多多宣傳一下。」

  「一定,一定!」我頓時苦起了臉。有沒有搞錯,怎麼老感覺這局長的性格,似乎很像某個討厭的傢伙。

  「小夜,我們好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沈科拉著徐露的手遠遠向我喊道。

  那局長一聽到沈科的聲音,立刻轉過頭瞇著眼睛望過去,然後又露出了不符合年齡的燦爛笑容。

  「哈哈,這不是我那可愛的侄子嗎?原來你是小科的朋友啊。」

  果然如此!我用右手捶了捶左手掌,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也只有跟沈科有血緣關係的人,才會有他那種白癡性格。

  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苦笑頓時變得更加苦澀了,我臉色煞白,幾乎想要抱著頭大叫,抒發出自己十分混亂的情緒。天哪,一個沈科已經夠了,如果變成一堆沈科,那我還不瘋掉?

  腦海猛地閃過了一個畫面,我坐在一個偌大的客廳裡,而身旁圍著的都是沈科,他們三五成群的,互相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而我就像個白癡似的發呆,大腦不知已經神遊到了哪個星球上……

  汗顏呀!太可怕了……

  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裡暗自盤算,是不是應該趁現在思維還算正常的時候,打道回府算了。

  沈科在旁邊用力拉了我一下,說道:「小夜,你還在發什麼呆啊!快上車,我舅舅要送我們去本家。」

  我迷迷糊糊的和他們上了車,等車開動了,這才反應過來。

  我絕望的打著車窗玻璃,心裡在流淚、在歎息……

  唉,看來又有劫難要開始了!

  一路無語。

  警車在顛簸的山路上行駛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停在了山腰的一個空地上。

  「到了。」沈科的舅舅沈玉峰跳下車,懷念的四處打量著,說:「有五年多沒回過本家,沒想到這裡還是老樣子。」

  「這裡就是你家?」

  我掃視著四周,用懷疑的語氣問身旁的沈科。

  只見附近只有一片兩百多平方米的空地,再過去就是高大的樹林了,寬闊的視線裡,居然看不到任何房屋的跡象。

  「跟著我走。」沈科神秘的衝我們眨眨眼睛,逕自向前方的樹林走去。

  剛走到空地的盡頭,眼前突地豁然開朗,一條寬敞的用褐色燒磚鋪成的路,猛然躍進眼睛裡,順著路繼續向前方望去,大概五十米的遠處,聳立著一棟氣勢磅礡的大宅。

  那大宅依山而建,看起來似乎已經有很大的年歲了,原本金碧輝煌的琉璃瓦,早已變得十分黯淡,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蕭條,整個宅子反而因長久的歲月,呈現出一種極有韻味的和諧。

  就像樹葉原本就是樹林的一分子那樣,老宅完全融入了高聳的古雲山浩瀚深幽的氣勢裡,彷彿它原本就是古雲山的一部分,不曾分開,也絕對不能分開。

  高大的院牆順著山勢,就像伸著懶腰的嬰兒雙手一般,遠遠的向古雲山上延伸,一直升進霧氣蒸騰的雲裡。

  沈科得意的看著被眼前的景色震撼的如同白癡的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深深吸了口氣。

  「我的媽,這也太大了吧!」

  依依不捨的將視線收了回來,看看右邊的徐露,只見她眼神呆滯,瞠目結舌,依然死死盯著眼前的大宅看,秀麗的臉上全是驚耳駭目的樣子,哪裡還有從前那種淑女形象。

  「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還是大富之家的出生。」我乾咳了幾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不過越想越氣,接著,我狠狠的在沈科滿是肥肉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靠,你小子還一天到晚在我們面前裝窮,守財奴!」

  徐露回過神來,聽了我的話,也是大為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沈科那傢伙滿臉的得意之情,頓時化為了滿腔的委屈,那種變化之迅速,足以令人感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他哭喪著臉解釋道:「我家在本家可是一分錢都沒拿到……」

  原本靜靜站在一旁的沈玉峰,這時也忍不住逗趣起來,說道:「別聽那渾小子說胡話,這一代的沈家人丁單薄,小科算的上是長孫了。再過十多年,等老祖宗上天以後,整個沈家就是他做主了。」

  聽著我嘿嘿地怪笑著,摩著拳頭向他走過去,沈科害怕的大叫起來:「舅舅,你這個混蛋王八蛋,小心我到老祖宗面前告你的狀。」

  沈玉峰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他鼓著眼睛望向自己的侄子,一揚脖子道:「我從小就沒怕過那個老不死的。哼,當年他把我趕出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顧念過舊情,我還用怕他什麼!」

  「老舅……」

  沈科意識到自己碰觸到了舅舅的禁忌,臉上少有的閃過一絲愧色。

  「哈哈,過去的事,算了,不提了。」沈玉峰又露出滿臉燦爛的笑容,衝我們一招手,提步向前走去,說:「不要讓客人等太久,我們先進去吧。」

  「看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我和徐露對視一眼,低聲嘀咕起來。

  徐露無奈聳了聳肩,好奇的問我:「我倒是很好奇,整個沈家到底有多大?」

  「我怎麼可能知道,估計至少也有好幾百畝吧。」我隨口說。

  「錯了!哪有那麼少。」沈科湊過頭來接嘴道:「沈家大宅一共佔地一千三百三十三畝,在全盛時期有超過三百戶,將近四千人住在這裡,不過現在也就只剩下不足一百人了。」

  「天哪,一千三百三十三畝……那根本就是天文數字!」我和徐露異口同聲的驚叫起來。

  我的大腦更是飛速運轉,迅速將這個資料變為了經濟資訊。

  「以前的一畝地就是六百平米,一千三百三十三畝,少說也有七十九萬九千八百平米,按照附近商人的最低收購價格,每平米三百五十元,那麼你們家至少價值二億七千九百九十三萬。

  「以人頭平均來算的話,每個人至少也可以分到接近三千萬的鉅款!沈科,你小子居然是千萬富翁!」

  沈科撇了撇嘴道:「沈家還沒有窮困潦倒到要靠賣房子生活吧,就算到了這種地步,恐怕誰要敢提出賣房子,老祖宗絕對第一個收拾他!」

  說話間,我們穿過大門,走進了這個歷史悠久的龐大宅子裡。

  剛走了幾步,我又禁不住大聲讚歎起來。

  宅子裡的一草一木似乎都經過精心的設計,不論是花壇的位置,上邊盛開的紫色不知名小花,還是花壇旁的高大樺樹,所有的一切,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就像自己的身心也融入了這個和諧的小天地裡,再也分不出彼此。

  而前園正中央的那口銅烙的大獅子,張牙舞爪的矗立當前,更讓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不過,奇怪的是,那口獅子,並不像往常看到的那些一般的石獅子或銅獅子一樣,昂首挺胸的望著前方,而是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帶著警戒的眼神,直直的回過頭望向山頂的位置。

  我不禁大為好奇,指著那口獅子問沈科:「這個獅子的樣子,有什麼寓意嗎?」

  「我不知道。」沈科皺著眉頭看了獅子一眼,「聽老祖宗說,這口獅子在他出生之前很早就有了。

  「據說,我們沈家大宅裡,神態不一的獅子共有四十九個,不過每一個都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全都用十分戒備的眼神望著山頂的方向,但就是沒人知道為什麼。」

  「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遲疑了一下,說道:「獅子向前,示意財源廣進,源遠流長,代表著富足和順利,我倒是從來沒有看過,甚至沒聽過擺放在前園的獅子竟然往後望的!而且那副表情還那麼古怪。」

  「小夜,不是我說你,你恐怕是怪異的東西遇到太多,弄的現在只要一不符合你所謂的常識,你就會疑神疑鬼的認為有問題。」沈科大聲嘲笑著我,還不忘了向身旁的徐露眨眨眼睛。

  徐露那小妮子,立刻附和地大點其頭。

  哼,還真是沒有主見!

  我略微惱怒的哼了一聲,一邊走,眼神一邊向四周不斷打量。

  又向裡走了幾個院落,雖然每個院落的景色都大相逕庭,但是院子正中央,幾乎都有一個一人多高的銅獅子。

  而且,那些形態各異的獅子,果然無一例外的,用形態十分逼真的威嚇眼神望著山頂,那種齜牙咧嘴、略帶詭異的神色,令我的好奇心大熾。

  「現在的沈家還有多少戶人?」我沒話找話的順口問。

  沈科低頭想了想,回答:「大概還有二十多戶,不過全都集中住在靠近大門的幾個院子裡。」

  「那後面的院子就這麼荒廢著沒人住?」徐露十分驚訝。

  沈科笑著點頭,說:「沈宅後邊的三十多個院子因為荒廢太久,所以全都封了起來,幾乎有一百多年沒人進去過了。」

  「太浪費了,這麼大的地方!」徐露一臉惋惜的說。

  我嘿嘿的笑起來,用曖昧的眼神看著她說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小露你嫁給沈科那小子,然後每年生一個孩子,生到四十歲再收手,那麼少說也能幫沈家增加二十多個新丁。哈哈,要不要考慮一下,沈科可是千萬富翁哦!」

  只見沈科眼睛一亮,臉上頓時浮現出愣愣的傻笑。

  徐露也笑了起來,她開心的露出自己潔白健康的牙齒,然後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看著我痛的幾乎要跳了起來,這小妮子才心滿意足的舔了舔嘴唇。

  「哼哼,小夜。」她氣沖沖的說:「本美女不發威,絕對不代表我溫柔,現在先要你點利息,下次再敢亂說,我就連本金一起拿回來!」

  我苦著臉用力的揉手臂,抬頭正好看到沈科一臉的賊笑,於是氣不打一處來的我,立刻找到了出氣筒,右腳一彈,腳尖正好和他彈性十足的肥屁股,再次做了溫柔的親密接觸。

  那小子立刻以臉朝黃土、屁股高高撅起的姿勢倒在了地上,那副狼狽的樣子,直看的我們三個指著他一個勁兒的狂笑。

  就在這時,一陣吵鬧聲從右邊的院子傳了過來,沈玉峰皺了皺眉頭,示意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剛走進去,我們頓住被眼前那個怪異景色給唬的停住腳步,呆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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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29: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水池

  我曾經歷過許許多多怪異莫名的事情,也曾見識過許許多多詭異的事情,但卻還是被驚呆了。

  眼前的景色說不上詭異,但卻絕對怪異,因為偌大的院子裡密密麻麻的擺滿了魚,大概有三百多條,有些已經開始腐爛,發出陣陣惡臭。

  我低頭看了一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是觀賞用的錦鯉。」腳下正好有一條剛死掉的魚,我順手將它拿在手裡,仔細地打量著。

  「是一般的紅衣錦鯉。」沈科也清醒了過來,湊過頭看了一眼判斷道。

  我搖了搖頭,指著泛著慘紅色的魚身上那些黯淡的純黑色斑紋道:「這條魚身上有紅黑兩種顯眼的斑紋,應該是墨衣錦鯉。」

  「喂!現在可不是你們賣弄學識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徐露極為不滿的嚷嚷道。

  突然,她在地上看到了什麼,眼球幾乎都激動的凸了出來,叫道:「這!這不是黃金錦鯉嗎?」

  她猛地從地上捧起一條呈純黃金色、魚鱗排列的十分整齊的錦鯉,激動的大叫道:「這絕對就是傳說中,一條的價值足以買一棟房子的黃金錦鯉!我在電視裡看過,天哪!怎麼這棟房子就這麼死翹翹了?」

  只聽「撲通」一聲,我們三個差些被她嚇倒在地上。

  我略微分辨了一下:「不錯,確實是山吹黃金錦鯉,雖然不是很純,但這一條至少也值好幾萬。」

  這條在水裡曾經亮晶晶的、發出黃金般的光芒的錦鯉之王,現在顏色黯淡的靜靜躺在徐露纖細的雙掌之上,不下六公斤的身體早已變得僵硬,灰白的眼珠死死的凹進了眼眶裡,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到底沈家發生了什麼事?」

  我努力忽略掉徐露在自己耳畔不斷發出的心痛的咕噥和歎息聲,慢慢將整個院落掃視了一番。

  放在這個院子中央的錦鯉不下三百條,品種雖然各不相同,但都有個共同點:每條死魚的眼珠都凹了進去,就像是什麼東西用力氣按進去的,而且它們身上也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更沒有被毒死的跡象。

  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我全身打了個冷顫,一股陰寒冒上了脊背,我猛地向後望去,什麼也沒有……

  徐露依然嘴巴不停地碎碎念著,沈科和他的舅舅沈玉峰相互談論著什麼,然後同時露出一臉茫然的樣子,看來是對現在的狀況沒有一點頭緒。

  沒什麼大不了的景象,但為什麼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我遲疑的又向那些死魚望去,這一看,直嚇得我臉色頓時煞白起來!

  我粗魯的將那條山吹黃金錦鯉從徐露的手上搶了過來,然後仔細的望著它凹陷眼睛的部分。

  果然,它那原本凹進去的死魚眼,不知什麼時候凸了出來,嘴角也微微咧開,透露出一絲淡淡地、卻會讓人感覺陰冷無比的詭異。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眼睛絕對沒有看錯,這個院子裡的三百多條死魚,它們的眼睛在同一時間,不知道因為什麼理由,從原本凹進去的狀態變得凸了出來。

  「小夜,你怎麼了?」

  徐露看我的臉色不太好,關心的拉了拉我衣服。

  我回過神來,用力搖搖頭後,衝她露出燦爛的笑:「沒什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而已。你看,我學沈叔叔的笑學的怎麼樣?」

  「真的要我說出來嗎?」她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用力拉住我的臉皮,大聲說道:「一個字,爛!我覺得哭喪著臉這種類似的表情,還比較適合你。呵呵,看,就是現在這樣。」

  「不要用拿過死魚的臭手碰我!」我抗議道。

  徐露絲毫不理會的把我的臉皮死命的往下拉,然後像找到寶貝似的又叫沈科過來,揚起頭,一臉神氣的樣子道:「你看,本美女的化妝術怎麼樣?」

  「絕了!我看世界上最貴的哈巴狗品種,也不過如此!」

  原本還想裝出一副正經模樣的沈科,實在忍不住了,他狂笑的跪倒地上,還用拳頭不斷捶著地。

  靠!什麼玩意兒嘛,有那麼難看嗎?

  我撥開徐露的手,然後狠狠一腳踢在沈科的屁股上,這才揉起發痛的臉。

  經過他們這一鬧,原本透著絲絲詭異的院落早已回復了正常,我甚至開始懷疑,剛才看到的一幕,是不是僅僅只是一個白日夢了。

  但是那些魚明明鼓著眼睛被人淩亂的扔在地上,眼珠凸出的程度,幾乎要迸出了眼眶,這種狀況又該怎麼解釋呢?

  我深深吸了口略帶著腐臭和魚腥的空氣,決定將這個疑惑忘個一乾二淨,自己一行是出來找開心的,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或許剛剛的那一幕,真是自己的幻覺吧……

  又往右走了一個院落,我們一行人終於找到了發出吵鬧聲的地方。

  只見幾十個人將一個壯碩的男人圍在中間,不斷叫罵著,而那個穿著時髦衣服的男人,正焦頭爛額的在解釋什麼。

  「是六伯。」沈科衝我們說道。

  我望了那群人一眼,說:「看來你家裡似乎有什麼內部衝突。」

  「人就是這樣,不是有個哲學家說,就算世界上還剩下兩個人,他們還是會不斷爭鬥嗎?」

  沈科一邊苦笑,一邊用詢問的目光望向他的舅舅。

  沈玉峰擺擺手,說道:「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過本家了,最近發生了些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我心不在焉的掃視著四周,大腦莫名其妙的突然產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這個院子,似乎和別的院子有什麼不太一樣?

  我又掃視了一遍,最後將視線凝聚在院落的正中央。

  和其他院子不同的是,這個院落的中央位置並沒有銅獅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直徑五米、高兩米多的旋轉噴水池。

  看得出來,這池子是不久前剛修好的,清澈的池水蕩漾著夏意,而最頂端的噴口,還在向天空不斷地噴射著一道道美麗、略微放射著太陽光的白色水線。

  只是這座噴泉雖然美,但和四周的景物卻產生了一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這個院落的空間裡,處處都透露著一種壓抑,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排斥著這座格格不入的噴泉。

  「沈科,你總算捨得回來啦!」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一個好聽的清亮聲音傳入了耳朵裡。有個十七八歲年紀的女孩一邊叫著,一邊向我們跑過來。

  「你是?」

  面對這個全身都散發出青春活力的美貌女孩,沈科也開始發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那女孩確實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沈雪啊!我是沈雪。」那女孩指著自己嚷道。

  「你是六伯的女兒,那個鼻涕鬼?」

  沈科原本就透露著白癡的臉,明顯變得更白癡了,他難以置信的盯著那女孩,大聲叫起來。

  「你才是鼻涕鬼呢!」沈雪用嗔怒的聲音抗議道,又用帶著強烈殺傷性的目光,瞪了在一旁竊笑不止的我一眼,沒有好氣地問:「他們倆是誰?」

  「我朋友,一起回來渡假的。」沈科指著那群依然吵鬧不休的人問:「沈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太清楚,你要去看老祖宗吧?我們一起走。」沈雪避而不談地繞開話題,接著拉住沈科的手就向外走。

  徐露全身微微一顫,沉著臉跟了上去。

  我走了一陣子,才發現沈玉峰沒有跟上來。

  走在前邊的沈雪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放開沈科的手,偷偷地靠向我,小聲問:「你的女朋友似乎不太高興,你哪裡得罪她了嗎?」她用手指了指徐露。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暗自好笑。

  沈雪有些驚訝:「那她不高興些什麼?」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男人追女人像隔了一座山,而女人追男人像隔了一層紙,但往往男人都能追到自己想追的女人,而女人卻經常追不到所想追的男人?」我淡淡問。

  沈雪不知所以的搖搖頭。

  我又道:「因為男人不怕翻山越嶺,但女人卻怕弄痛手指頭而不願意捅破這張紙,可不巧的是,徐露是個十分女人的女人,而喜歡她、她又喜歡的男孩,偏偏又是那種不像男人的男人,所以翻山越嶺和捅破那張薄紙,對他倆而言,都顯得極為困難。」

  「你是說……沈科才是她的男朋友?」沈雪詫異的問。

  「恐怕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確定男女朋友關係吧……」我突然覺得,有這兩個好朋友,是件十分丟臉的事。

  身旁的沈雪露出神秘的笑意,她越笑越奸詐,最後不由得哈哈笑出了聲音。

  「恐怕最近會有好戲看了!」

  在前邊兩人奇怪的目光中,我聽見那個恐怕有些神經質的女孩,帶著興奮的語氣,低聲咕噥了這麼一句。

  在這個院落組成的龐大迷宮裡,穿行了十多分鐘,總算到了一座有著深灰色院牆的院子前。

  沈科說了一聲「到了」,然後領著我們一行人走了進去。

  這個地方和其他院落一樣,都是中規中矩的四合院建築,只是其他院落裡都裝飾著精美的琉璃瓦,這裡卻沒有任何修飾。

  灰泥磚鑲砌而成的牆,赤裸裸的露在外邊,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院子的正中央也有一座銅獅子,不過卻是我來這裡後見過的最大塑像。

  獅子龐大的身軀足有六米多長,高也有將近四米,但是卻沒有望著古雲山頂,只是張牙舞爪的死死盯著地面,就像那裡有個足以讓它隨時搏命的東西。

  「你不是說所有的獅子都望著山頂嗎?為什麼這個獅子卻望著地上?」我好奇的指著那個銅獅子問沈科。

  沈科想了想,臉色詫異的說道:「記得我前些年走的時候,這裡的獅子還望著山頂的。」

  「對,我可以作證!去年我回來的時候,這個獅子都還在古怪的看著山頂,只是什麼時候老祖宗把它換掉了?」

  沈雪也是十分奇怪。

  「換掉?不可能吧!」我不動聲色地走到銅獅子下,指著石座說:「我早就發現,這裡的所有獅子都是死死的嵌在石座上的,而石座又埋進了土裡不知有多深。

  「而且你們看,石座上的苔蘚和附近的花草,也不是一朝一夕長成的,如果要貿然換掉這麼大的一個東西,人力物力要花多少我不敢說,附近的花花草草也會受到影響,但是這裡絲毫就沒有一年內破土、動過工的跡象。」

  「那你的意思是……那個銅獅子自己望向地上的?太荒謬了!」沈雪完全不能接受我的說詞。

  而沈科和徐露也大搖其頭,明顯是不信。

  沈科更說道:「小夜,雖然你說的確實是有那麼一丁點道理,但是我更相信物理理論。你翻翻書,有哪個公式可以證明,銅獅子會在某種情況作用下,突然的從抬頭向後望的姿勢,變做低頭瞪目的模樣?」

  「我也只是猜猜而已。」

  我略微尷尬的撓撓腦袋。

  雖然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但是又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是不是對的,甚至連證明那是不是人為的都做不到。

  我還不變啞巴,那不是明顯討打嗎?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對面冒出來給我解了圍。

  「那個小朋友沒有說錯,這裡的銅獅子從來沒有換過。它確實是在五天前的晚上,突然望向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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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重疑惑

  馬克。吐溫曾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具有新想法的人,在其想法實現之前,都是個怪人。」

  他還說:「一種讓人不能接受的想法是相對的,當然,這種相對要看是誰將這個想法陳述出來。」

  我的那番話不但沒人信,反而讓人以為我異想天開,但沈科的老祖宗那句比我的猜測更石破天驚的話,卻讓沈雪、徐露那三個蛇鼠一窩的傢伙們,連連點頭。

  甚至,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信服程度,即便是老祖宗說那座銅獅子會跳舞,估計他們也會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心理極度不平衡的坐在桌子一側,聽沈科和沈雪在老祖宗面前撒嬌、擺家常、亂哈啦。

  雖然我很想詢問關於那口銅獅子的事,也很好奇沈家最近出了什麼事,但又不太好意思打攪他們的閒扯,所以只好心情鬱悶的和徐露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話題。

  然後,那該死的老祖宗吩咐沈科帶我們去房間休息,直到送我們出門後,也沒有再提起那口銅獅子,害的我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不斷撓著似的,癢癢的,就快要發飆了。

  我滿臉不爽的跟著沈科走出來,剛巧迎面碰上了沈玉峰,他也是黑著臉,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

  「沈叔叔,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有?」我走到他身旁問。

  沈玉峰搖搖頭,苦惱的說:「那些人根本就不顧念舊情,嘴緊的要死,一點線索都不肯透露出來,什麼玩意兒嘛!」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麼,警戒的望著我,然後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小夜,你這麼關心那些死魚啊?」

  「這個嘛……因為我這個人一向很有愛心,平常就特別關心那些小動物,所以……」

  說著說著,我懶得再和他打太極,乾脆挑明了說:「沈叔叔是回本家調查那個跳樓自殺男人的事情吧?他和本家有什麼關係嗎?」

  沈玉峰臉色一沉,不動聲色的說道:「那件事已經結案了,是自殺,還有什麼好調查的!」

  「沈叔叔,你信不信我會讀心術?」見他一再推脫,我倒是來了興趣,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現在滿腦子都充滿了對那個自殺者的疑惑……為什麼地上會有這麼大量的血?還有,他到底是不是自殺……」

  我含糊不清的將自己整理出來的線索,在他毫無心理防備的時候說了出來,頓時唬的他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知道?」

  他的聲音高揚起來,但立刻就無奈的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我陰笑著衝他眨眨眼睛道:「我又不是笨蛋,而且像沈叔叔這麼單純的人,疑惑都全部寫到了臉上。不信你照照鏡子,你的額頭上,還有斗大的三個字││直腸子。」

  沈玉峰不由得伸出手去擦了擦額頭,引得早就在一旁圍觀的沈雪一行人,哈哈大笑起來。

  沈科笑的摀住肚子,痛苦的衝自己的舅舅說:「老舅,你是玩不過那小子的。小夜那傢伙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就算他的表哥夜峰也常常被他耍的團團亂轉。」

  「你是夜不語!」

  沈玉峰突然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我,就猶如亂飛的蒼蠅發現了屎一樣,直看得我全身都在打冷顫。

  「我是。」我條件反射的答道,內心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該死!早就應該想到是你了。」他激動的握住我的手一個勁兒的搖著,完全不在意我願不願意,激動地說道:「在警校的時候,你表哥常常向我提到你,還說你這傢伙根本就是魔鬼,不知道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居然會有你這種騎到他頭上欺壓他的表弟!

  「他還叫我遇到你的時候,千萬要退避三舍,千萬不要和你扯上關係,不然怎麼死的都會不知道……

  「還有,我早就聽聞過許多關於你的謠言了,那些輝煌的事跡,可是在各大警局裡廣為流傳!現在我居然有幸見到活生生的真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久仰!久仰!」

  沈玉峰每說一句,我的臉色就黑一圈。

  徐露那群人早就在旁邊笑開了,沈雪更是誇張,絲毫不注重淑女形象的摀住肚子狂笑,就差躺在地上打滾。

  哼,這女人果然是和她堂哥一個德行,不可愛!

  沈玉峰見我面色不善的瞪著他,不知是不是有意,還非常無辜的說:「我引用的可是你表哥的原話,要算帳找他去。」

  「好,有種!這口氣我忍下,以後再慢慢和你們算。」我面無表情的看著沈玉峰,回頭就踢了沈科一腳。

  「哎唷!怎麼又踢我,再怎麼說我也是東道主啊!」沈科委屈的摸了摸屁股,小聲嘀咕著。

  我沒有理他,沉聲道:「我們進房裡去聊。沈科,帶路。沈叔叔,你可以好好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了吧?」

  沈玉峰遲疑了一下,接著毅然點頭道:「這件事恐怕需要你幫點小忙,我以前得罪過老祖宗,在沈家已經步步難行了。」

  跟著沈科走進一所據說是他家從前住過的院落裡,分配好房間,我們就圍坐到客廳中等晚飯,其間,也順便聽沈玉峰講述起發生在今早那個自殺者身上的怪事。

  「送你們到本家後不久,局裡的弟兄就打電話給我,說是有發現。」沈玉峰舔舔嘴唇,續道:「剛剛小夜也提到過,那個男人死後出血量異常的大,就像動脈被割破了一樣,我當時就很懷疑,所以要手下立刻送進市裡去驗屍。

  「沒想到一查就查出了問題,他的內臟就像被無數把利刃割過一樣,早就破壞得一塌糊塗了,但奇怪的是法醫找不出任何外傷,甚至不能辨認出,究竟是被什麼東西傷害成這個樣子,因為很明顯,跳樓不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害。」

  「本家呢?他和本家有什麼關係?」我不滿的問。

  他將前因後果倒置著說,反而弄得我一頭霧水。

  「別急,我會說的。為了讓你搞清楚狀況,我還是先介紹一下那個死者好了。」沈玉峰擺弄出一副欠扁的模樣,說:「那男人叫許雄風,四十八歲。

  「二十七年前,他愛上了沈家的一個叫沈梅的女人,可是沈家死活不同意這門親事,還在不久後,將沈梅嫁給了本家的另一個男子,沈梅誓死不從,最後在自己的閨房裡上吊自殺,而許雄風就在沈梅死掉的同一時間,突然中風,醒來後就瘋瘋癲癲的。

  「二十七年來,他除了會喃喃的叫著沈梅的名字外,就只會傻笑,有時還會突然發瘋,還會張嘴咬人,他父母怕他惹事,就買了條鐵鏈,將他鎖在了家裡,後來他的父母過世了,鄰居們看他孤苦無依、很可憐的樣子,便代為照顧他。

  「但怎麼也沒想到,五天前許雄風突然清醒過來,說話做事都十分清晰,瘋病似乎已經完全好了,於是照顧他的鄰居就將他放了出來。

  「許雄風告訴周圍的人,這二十多年來,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十分甜美的夢。在夢裡,他和沈梅非常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他們生了兩個兒子,等到大兒子六歲的時候,他的父母也來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一直都看不清楚沈梅的臉,隨後他不斷追問鄰居沈梅的下落。」

  沈玉峰緩緩地看了我們一眼,又道:「他的鄰居聽了很奇怪,因為對照時間,許雄風的父母確實是在他瘋掉的七年後,因為操勞過度雙雙死去的,但是好心的鄰居們並沒有告訴他,沈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掉了,只是說她跟她的男人去了城裡,據說生活的十分幸福。

  「許雄風歎了口氣,連聲說只要她幸福就好,但臉色還是止不住的黯然,似乎更願意永遠沉醉在那個夢裡,永遠也不要清醒過來。

  「接著他的日子就開始正常了,拜祭父母後,許雄風洗衣做飯,還搶著幫鄰里之間抬東西。所有的人都說那時的他很樂天,渾身充滿了活力,很討人喜歡,甚至有人合計著,要將鎮東邊的張寡婦介紹給他做媳婦。

  「但沒想到他這麼想不開,居然跳樓自殺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應該是許雄風通過某些管道,知道了沈梅的死訊,突然感覺生無可戀,乾脆一死百了。」我撇了撇嘴說道。

  「他的死亡調查報告上,我會採用你這番話,不過,在他身上還有些怪事。」沈玉峰皺緊了眉頭,續道:「據住在許雄風旁邊的鄰居說,晚上總是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女人沉重的喘息聲,又像是幾個人在竊竊私語。

  「而且他死亡前說的那一番話,也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沖那些鄰居大聲叫著:」我終於看到她的樣子了!她死了,死了……『「接著許雄風又說:」她死的好慘!難怪二十多年來,她從來不讓我看清楚她的樣子,原來她是怕嚇著我,她好傻……其實不論她變成什麼,我還是愛她……我要陪她,下去陪她……』「然後他用力推開拉著他的鄰居,從樓上跳了下去。嘿,小夜,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沈雪和徐露這兩個膽小鬼,早被嚇得靠在了一起,而我也是聽的一陣惡寒,特別是許雄風臨死時的那番話。

  從那段話的字面上解釋,可以判斷他一直都和沈梅的鬼魂待在一起,而且生兒育女、男耕女織,但是他看不清自己所愛的人的樣子,直到他自殺前那晚。

  一想到有人和一個張著嘴、滿臉煞白、吊著舌頭的女鬼,生活在一起幾十年,雖然明知道那很有可能只是許雄風的臆想,我還是止不住得頭皮發麻。

  不過又是五天前……

  剛才沈家的老祖宗也提到,他院子裡的銅獅子,是在五天前變得低下頭望著地上的,而許雄風是在五天前清醒過來,還有那些滿院子的死魚,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我還是隱約感到,這三者之間有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必然聯繫。

  為了找出突破口,我將眼神凝聚在這個房間裡,唯一一個可能知道些內情的人身上。

  「小雪。」我笑嘻嘻的忍著肉麻,叫道:「剛才那群人為什麼罵你老爸?」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和你又不熟。」

  沈雪瞪了我一眼。

  「我剛剛那句話是替沈科問的。沈科那傢伙跟你夠熟了吧?」我忍氣吞聲、低聲下氣的問。

  「我?我根本……哎呀……」

  沈科剛要抗議,就被我從桌子下狠狠踢了一腳。

  接著我又笑笑的說:「來,快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家的沈哥哥。嘿嘿,當然,這句話也是我代表你的沈哥哥說的。」

  頓時,大廳裡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

  沈雪用力的摸著滿手臂的雞皮疙瘩,大聲道:「拜託不要說了!肉麻死了,我坦白從寬!」

  說到正題,她的臉色微微正經起來,說:「是因為噴水池啦!沈科和六伯應該知道,我爸年輕時曾去英國留過學,所以他根本就不信沈家的那一套,說是迷信,而且對老祖宗嘴裡一直咕噥著,沈家大宅裡的東西絕對不能動一分一毫,諸如此類的說詞大為不滿,甚至可以算是嗤之以鼻。

  「再加上,老爸上個月為沈家房產的事情,和老祖宗吵了一架,老爸之後變得十分惱怒,然後就自作主張的,決定將自己住的那個院子裡的水池,修成一個時髦的噴泉。」

  「修那個噴泉的時候,沒有人阻止過嗎?」我有些不太相信。

  沈科搖頭晃腦的接嘴道:「不可能,雖然我們都是沈家人,但是每個四合院都形成了個小族系,互相之間很少來往,而且六伯住的地方又靠近大門,只要不那麼明目張膽的話,一般是不會有人會在乎你那邊在幹些什麼的。」

  沈雪點了點頭,接著說:「就像他說的那樣,五天前那個噴水池就修好了,老爸又感覺正中間的銅獅子很礙眼,便讓人用車把它拉到鎮上去,當作廢銅賣掉了,但就是從五天前起,沈家大宅所有院落裡的錦鯉開始不斷死掉,找專家來檢查水池裡的水質後,也找不到任何問題。

  「然後,就有人發現我老爸擅自把院子改動了,那些蠻不講理的親戚,全都跑來找我爸鬧。說他破壞了這裡的風水什麼的,還有些人更激動,把水池裡死的魚一古腦扔到了我家的院子裡,你說氣人不氣人?」

  她委屈的噘著嘴,似乎很不滿意自己那些所謂的親戚不去找魚死掉的原因,反而將氣全都出到了自己家裡。

  我腦中靈光一閃,感覺四條線似乎可以連接起來了。

  努力整理著自己掌握的線索,我在大腦裡擅自做了這樣的連線。

  首先,是沈雪家修了噴水池,又搬開正中央的銅獅子。

  然後,整個沈家大宅裡的魚開始大量死亡,老祖宗院子裡的銅獅子也在這一天晚上,從向後仰望狀態,變成了低頭向下的姿勢。

  同一天,許雄風也從瘋癲了二十七年的病態裡,清醒了過來。

  這一切的一切,發生的源頭,會不會是因為那個噴水池呢?

  我低著腦袋,不斷思忖著。

  這時,有個人走了進來,向大家說道:「老祖宗想請各位去吃晚飯。」那人看了沈玉峰一眼,又道:「玉峰也一起來吧。」

  我條件反射的和他們一起站起身向外走去,低下的頭,不小心撞在了一個柔軟的背脊上。

  是沈雪,她回過頭,衝我莫名其妙的甜甜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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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30: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麻煩

  沈雪停下腳步等我靠近,然後和我並肩向前走。

  「夜不語,夜峰是你表哥吧?為什麼他跟你一樣姓夜呢?」她笑嘻嘻的問,眼睛裡不時閃動一種姑且可以稱為好奇的小星星。

  我不耐煩的答道:「我阿姨嫁給了一個『夜』姓的男人,我表哥當然也姓夜了。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嗎?」

  就是這個沒有建設性的問題,從小我就被人問過了無數次,有時候我都快要發瘋的建議表哥乾脆隨母姓得了,一了百了,省得我麻煩。

  「隨便問問也不行嗎?」

  沈雪委屈的用力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痛的我直想哭。有沒有搞錯啊,這女孩還是少惹為妙。

  我機警的和她保持兩個手臂的距離,也不再跟她說話,心情煩悶的走進了那灰色的四合院裡。

  沈家的老祖宗在左廂的大廳裡,擺上了一個長長的飯桌,圍著桌子,密密麻麻的坐著二十多個人。

  那些人面紅耳赤的大聲沖沈雪的老爸叫罵著,明顯她老爸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畢竟出過國、見過世面,和二十多個人吵上也絲毫不落下風,直看得我嘖嘖稱奇。

  老祖宗把柺杖重重的磕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所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緩緩看了圍在飯桌上的人一眼,用沙啞乾澀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你們這些人也老大不小了,難得沈家有客人來,看你們一個個都成什麼樣子!」

  頓了頓,老祖宗續道:「來,我們的客人都過來,坐到我旁邊。」

  老祖宗指了指自己的下首,示意我們過去。

  我天生就不是會客氣的人,一屁股大剌剌地坐在了左邊的位置。

  只聽見沈科在我耳旁小聲咕噥著:「乖乖不得了,大宅的每戶人都派了代表來,待會兒吵的不過癮會不會開打?」

  我重重在他腳背上踩了一腳,坐在對面的沈雪,眼看著自己的堂哥痛的咧嘴跺腳,一副狼狽的樣子,居然用手摀住嘴,幸災樂禍的笑起來,看來這小妮子果然有虐待狂傾向。

  大多人各懷心事的吃著眼前的東西,等到差不多了,老祖宗才抬起頭說道:「老六,這次你擅自改動家裡擺設的事情,應該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剛說完,就有個人面色激動的叫起來:「他把大宅的風水全敗了,老祖宗,您可要重重懲罰啊!」


  原本安靜的大廳裡,頓時喧鬧起來,二十多個人嘈雜的開始大聲數落沈雪的老爸,突然有個大嗓門壓下所有的聲音道:「等到池子裡的錦鯉全部死光了,會不會就輪到我們了?」

  靜,剛才還刺耳的吵鬧迅速消失不見,大廳裡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應該不會吧,哪有那麼邪門!」有個人小聲說道。

  「怎麼不會?」他旁邊的一個人哼了一聲,說:「你別忘了二十七年前那件事,當時大宅所有水池裡的魚也是死個不停……」

  「二十七年前怎麼了?」

  我豎起了耳朵想聽後文,但那人卻沒有再講下去。

  「都不要吵了!」沈雪的老爸大叫一聲,續道:「老七,你們院子的魚死的最凶是吧!我今天就整晚守在那裡,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玩意把魚給弄死的!」

  「好,就沖六哥你這句話,我們明天都到老祖宗這裡,來等你的交代。」那個老七說道。

  其他院子裡的人想了想,也紛紛點頭,畢竟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說不準老六真的能找到元兇呢。

  一群人紛紛散去。

  我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這才滿臉帶著恭維謙卑的笑,朝沈家老祖宗問道:「那個,老祖宗,究竟您今天說的那個銅獅子……」

  那個老狐狸大大打了個哈欠,也不等我把話說完,就自顧自的站起身來,說:「好累,人老了就是愛犯困,那個小朋友,老朽先去睡了,我們明天再慢慢擺家常。」

  該死!難得我這麼低聲下氣,他居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

  我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起來,雖然很想發飆,但一開口卻變成了這句:「您老走好,哈哈,老人家就是應該多多休息。要不要我叫沈科幫你按摩?」

  鬱悶,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高傲如我還是要識趣的低頭。

  人去樓空後,大廳顯得格外安靜。

  我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最後和沈科等人無奈的離開了。一路上,時時刻刻都十分聒噪的沈雪,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低著頭慢慢走在後邊。

  我向她走過去,柔聲問:「你在擔心你老爸嗎?」

  「嗯。」她看了我一眼,輕輕點頭。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那些魚是怎麼死的?」我又問。

  沈雪苦惱的皺緊了眉頭,說:「就是不知道啊,雖然我和老爸都猜可能是有人在水池裡下毒,但是市裡來的專家又檢查不出問題,而且死魚身上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那也就是說,問題不是出在水質上。」我思忖道。

  一旁的沈科插上了嘴:「本家許多院子裡都養了狗,會不會是某些犯賤的狗把魚給咬死的?」

  沈雪搖了搖頭,說:「我爸也懷疑過,所以前天就要求老祖宗讓整個本家的人都把狗給鎖了起來,可是今天早晨,魚還是死個不停。」

  「那有可能是老鼠搞的鬼。我以前親眼見過幾隻老鼠在淺水裡,圍著幾隻魚又撕又咬,最後活生生把魚給咬死了。」徐露也是突發奇想。

  我咳嗽了一聲,指出了問題的關鍵:「雖然你們幾個說的情況都很有可能,但現在狀況是,那些死魚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傷痕,還有其他的什麼高見沒有?」

  沈科和徐露立刻就打死不吭聲了。

  「管他那麼多,最後大不了和老爸一起搬出去!總之,我早就厭倦住在這種陰沉沉的地方了。」

  沈雪用力甩著頭,像是想要將煩惱統統給甩出去。

  我淡淡笑了起來,這小妮子還真是樂觀。

  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才發現四周已經黑盡了,沒有任何污染的天空上繁星點點,微小的星星不斷閃爍著,發出淡淡銀光。

  這原本應該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如今卻不知為何,竟然變得如此詭異,星光牽動下,就連周圍的空氣也充滿了壓抑感。

  突然感覺有股寒氣猛地衝到背後,然後迅速竄上頭頂,我嚇的頭髮都快豎了起來,轉身一看,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神經開始過敏了?」我咕噥著輕輕揉了揉肩膀。

  大宅的路上早已亮起了路燈,那些掛在院牆上的燈,沉默地散放出搖爍不定的枯黃光芒。

  仔細一看,那些所謂的路燈,居然全都是點燃的蠟燭,粗大的蠟燭外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牛皮紙,在涼爽的夜風裡,發出一陣陣「吱嘎吱嘎」的單調響聲。

  我臉色古怪的沖沈科說道:「你們家的路燈還真是別具一格,太有特色了!」

  沈科也不是白跟我混了一年多,自然知道我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他哼了一聲:「這也是老祖宗的意思。為了保持大宅的風水,他就是不准本家的人用電,害的二十多戶人,現在都還生活在刀耕火種的時代!」

  「什麼刀耕火種,說的有夠難聽,嘿嘿,其實很多戶人都暗地里拉了電線上來,只是老祖宗不知道罷了。」

  已經想通了的沈雪,又開始活躍的發洩起自己旺盛的精力。

  就這樣打打鬧鬧,我們一路閒逛著,慢慢回到了住的地方。剛走進院子,一個大約十七歲年紀的女孩就迎了過來。

  「阿科,你回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那個女孩親密的沖沈科說道。

  沈科頓時像被雷電擊中了似的,全身僵硬,臉上甚至出現了石化現象。

  「我我……你!這個!」他唯唯諾諾了許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一旁的沈雪竊笑著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她躲到一邊去,我呆呆的看著她越笑越燦爛的笑容,問:「怎麼了?那女孩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小問題。嘿嘿,等著看好戲吧!」

  她一個勁兒「咯咯」的笑,直笑的我全身都長出了雞皮疙瘩,那根本就是我在幸災樂禍時,常常露出的陰險表情嘛!怎麼被這小妮子給學了過去?

  「你到底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怪?」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將手輕輕按在沈科的額頭上,不解的說:「啊!溫度怎麼這麼高,你感冒了嗎?」

  她臉色一沉,又說:「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懂得好好愛惜身體,趕快回去躺著,我去幫你拿藥。」

  「不……不用了……我沒有感冒。」沈科結結巴巴的說,還不斷用眼角的餘光,偷瞄著身旁的徐露。

  徐露雖然有點害羞,但絕對不是傻瓜。

  見到眼前那個溫柔嫻靜的漂亮女孩對沈科關懷備至,自然也略微感覺到,他倆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太尋常,臉色也變得不對勁起來。

  「嘿嘿,看來真的有好戲可以看了。」我和沈雪兩個有著良好嗜好的純情少男少女,滿臉堆積著奸笑,安靜地等待好戲上演。

  好戲果然不負眾望的開始了。

  那女孩堅持要去拿藥,走出院門時,突然回頭衝他笑了笑,用清亮的聲音,柔聲說道:「阿科,我是你的未婚妻,細心照顧你也是應該的!」說完後,向我們微微欠了欠身,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徐露一眼,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你有未婚妻了?」徐露面無表情的問。

  沈科全身一顫,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虧我們還是好朋友……居然瞞著我們金屋藏嬌。」

  徐露笑了起來,大聲的笑,笑的十分開心,笑的眼眶裡的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不過,有那麼一個喜歡你的人那麼照顧你,哈哈,真好……」

  「小露,我……」

  「我累了。」

  打斷沈科的解釋,徐露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越走越快,最後幾乎逃命似的跑進房裡,啪的一聲,用力關上了房門。

  「快跟上去解釋,順便向她表白!」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得這麼嚴重,我有些不忍的從身後狠狠推了沈科一把。

  那傢伙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小露不會聽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聽?你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我沒有好氣的說。

  「還是等明天吧,現在她正在氣頭上。」

  沈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退縮了。

  我冷笑起來:「這可是你決定的,到最後千萬不要後悔!」

  「他有什麼可以後悔的?」見好戲演完的沈雪,伸過頭來問。

  眼看沈科這顆木魚腦袋冥頑不靈,我眼睛一轉,決定用比喻法敲醒他。

  「小雪,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種說法?是關於女人的。」我衝她眨了眨眼睛,微笑起來。

  「說來聽聽。」沈雪十分配合的答。

  我說道:「據說女人是一種比男人更高級的動物,這種動物的存在,使達爾文的進化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還有人說,男人和女人不是從同一個物種進化來的。」

  「那她們從哪裡來?」她笑嘻嘻的又問。

  我向天上指了指:「她們來自水星。」

  沈雪這古靈精怪的小妮子完全明白了我的意圖,她哦了一聲,繼續和我一唱一和:「那女人豈不是很善變?」

  「那當然了,她們是水做的嘛!」我瞥了沈科一眼,續道:「水你知道嗎?如果不把握水的性質,它們可是會很輕易的就從你手裡流走的,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你們很煩知不知道!不要像麻雀一樣唧唧喳喳在我耳邊鬧個不停,小心我揍你們!」沈科惱怒的大吼了一聲,接著也走進自己的房間,啪的一聲用力關上了房門。

  沈雪衝我吐了吐舌頭,說:「那小子說我們是麻雀!」

  「沒關係,我大人有大量。不過說實話,認識他這麼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他發脾氣。」我歎了口氣,抬頭望著天空,淡然說道:「身為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他以後追悔莫及。」

  但我們不知道的是,一場陰影正牢牢地籠罩著這個龐大的宅子,裡邊所有人都無法逃掉。

  那個不久前饋醒的暗夜產物,早已伸出了手臂,它一個個的觸摸著每個人的身體,然後伺機將它選中的人,連骨頭一起,全部,吞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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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30: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守夜

  沈上良擺了一把椅子,獨自坐在老七的水池旁。

  夜漸漸深了,院牆上的牛皮燈籠,孤寂地散播著黯淡的光芒。

  他點燃煙深深吸了一口。

  天幕上的星光閃爍,在這個安靜夜晚中,顯得格外刺眼。

  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仰望著星空了?

  還記得小時候,自己的那個老頭子總喜歡帶他到院子裡,還唬弄他,說是只要數清天空中的星星,那麼自己許的願就一定會實現。

  可是每次自己還沒數到三百,就會疲倦的撲在老頭子的大腿上沉沉睡過去,那時候雖然全鎮都在鬧饑荒,許多東西有錢也買不到,而且生活也並不富裕,但他還是很開心,可是當長大,有了見識,人生閱歷慢慢增加後,自己卻再也沒有開心的笑過。

  這或許就是當時老頭子嘴裡常常念道著的,成年人的悲哀吧!

  轉念想想,今年自己已經滿四十六歲了。

  十九歲時被老頭子送到英國留學,二十六歲回家,然後娶了鎮上的一個女子當老婆,兩年後生下了女兒沈雪。

  沈上良將背緊壓著椅靠,頭部後仰,面無表情的望著天空。

  妻子在十八年前就因為難產過世了,他一個人將沈雪拉扯大,一個大男人要做父親又要當母親,其中的辛苦根本就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想起自己的女兒,沈上良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一絲微笑。沈雪是他的驕傲,她一直都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又聰明又懂事,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她的老爸其實是個十分沒用的男人。

  雖然他在英國的劍橋待過幾年,但那幾年時間,完全是吃喝玩樂混過去的。大學四年後,自己是怎麼去的,也就是怎麼灰溜溜的回來,什麼也沒有學到。

  其實,沈上良也知道自己一無是處,但是幸好,他是沈家的直系,他可以從老頭子手上繼承一大筆地產。

  如果將那筆地產賣出去,那麼這一輩子自己的女兒也就衣食無憂了,可那個頑固的老祖宗說什麼也不賣,不但不賣,還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沈上良畢竟受過西方教育,從來就不相信所謂的什麼風水,也一直對老祖宗口裡嘮嘮叨叨、不准任何人更改本家大宅裡一草一木的規矩,嗤之以鼻,所以他一氣之下,就故意在自家的院子裡修了噴水池,存著心想要氣他。

  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歎了口氣,深邃的夜更加寂靜了。

  沈上良掏出表看了一眼,十一點半,看來這個夜晚還漫長得很。他從茶壺裡倒了一杯茶輕輕品起來,然後又煩躁的浮想篇篇。

  相對於茶,他更喜歡喝咖啡,特別是用牛奶蒸出來的那種頂級咖啡,不用加糖,等到涼的溫熱的時候一口而盡,那種滿口香濃純厚的感覺,在整個嘴裡來回飄蕩,許久都不會散去。

  其實,在開發商提出收購沈家大宅計畫的時候,他就暗自決定,領到錢,就和女兒一起移民到加拿大去。

  而且據他瞭解,對開發商的收購價動心的人,恐怕還不在少數,據說那些城裡人想要移平這裡修建高爾夫球場,不過管他那麼多,賣出去後就是他們的問題了,但關鍵是老祖宗,究竟該怎麼樣才能說服他?

  用力搖搖頭,沈上良突然感到四周的氣氛變得十分古怪。

  他抬起頭四處望了望,什麼也沒有發現,但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和剛才不一樣了?

  他困擾的撓撓頭,全身猛地一顫。

  對了!是蟬叫聲。

  不久前還叫個不停的夏蟬,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噤聲了,還有蟋蟀那些同樣聒噪的蟲子,也都停止了亂髮噪音。

  整個院子都靜悄悄地,寂靜的可怕,沈上良感覺自己就像跳入了一汪黏稠的液體裡,那些液體瘋狂的灌入自己的耳中,不但遮罩了聽覺,還影響了他的情緒。

  似乎有什麼東西無聲的在空氣裡流竄著,他身旁的壓抑感越來越大,猛地眼前一亮,牆上的燈籠原本黯淡枯黃的光芒變做了紅色,血一般的紅色。

  沈上良難以置信的用力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

  血紅突地不見了,不遠處的燈籠,依舊散發著那種半死不活的淡淡黃光。

  一切似乎都回復了原狀,他摀住狂跳的心口,長長吐出一口氣,就在這時,有股惡寒毫無預兆的爬上了他的脊背。

  他滿臉恐懼,有生以來第一次嘴裡念道著觀音菩薩、如來佛主、上帝、耶穌等等諸如此類的名字,巴望噩夢快點過去。

  但是,這場噩夢似乎並不因為他的虔誠就消失無蹤掉,沈上良緩緩回過頭去……

  一聲尖叫,頓時從這個院子向遠處擴散開來。

  首先被驚醒的當然是老七一家人,因為我們住的和他家比較靠近,所以聽到尖叫聲的我,和一直都在擔心自己老爸的沈雪,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一進老七的院子,就看到沈上良跌坐在地上,滿臉煞白,全身還止不住的一個勁兒顫抖著。

  他的眼睛圓瞪,充滿恐懼的指著面前的銅獅子,任憑周圍人怎麼問,他也只是在喉結處發出一陣陣古怪的「哧哧」聲。

  「老爸,你怎麼了?」

  沈雪立刻跑上去抱住沈上良,眼圈一紅,險些哭了出來。

  我在旁邊輕聲安慰道:「看樣子,你爸爸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壞了。」說完,好奇的沖那座銅獅子看了一眼,沒什麼問題,和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樣啊?

  「獅子、獅子……」沈上良終於說話了:「那座獅子剛才低下頭冷冷看著我,它的眼珠子紅的就像血,滿臉猙獰想要把我吞下去!」

  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又向銅獅子看去,但還是看不出任何問題。

  「先扶你爸爸回房間休息一下。」

  我示意沈雪把這個精神狀態明顯不好的男人哄去睡覺,她感激的點點頭,和她的阿姨一左一右把沈上良攙扶了回去。

  這時沈玉峰也走了過來,不過他手上抓了兩個人,見我們驚訝的看著他,解釋道:「剛才我聽到六哥的尖叫聲,立刻就衝了出來,但一出門,就發現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人伸著頭到處張望。一看是生面孔,我就順手把他們抓了過來。」

  被吵醒的人圍了上去辨認,其中有人大聲叫道:「這兩個傢伙,不是常常來這裡要求收購沈家大宅的人嗎?」

  立刻人群就激動了起來。

  「媽的,我們家水池裡的魚,是不是你們搞鬼弄死的?」有人用力的扯住他倆的領口喝道。

  那兩個明顯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人,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辯解道:「我們在古雲山上測量地形,因為汽車的輪胎爆了,所以想來這裡借住一晚上,魚什麼的,我們根本就不知道!」

  「放屁!你以為我們是大老粗不認識字啊,測量地形用的著你們嗎?」有人激動的就想一拳頭打過去。

  沈玉峰立刻將那些手癢的人給擋住,對他倆說道:「不管什麼原因,總之,你們明天和我到警局裡去一趟,是非黑白,到時候就清楚了。」

  這個多事的夜晚,就這樣不平靜的安然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有人用力的踹著我的房門。

  我穿好衣服,一邊抱怨,一邊揉著惺忪的眼睛打開了門。

  沈科萬分焦急的臉孔立刻露了出來。

  「小夜,小露不見了!我剛剛去她的房間找她,就發現她的房門大開著,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他急得汗水直流,還一個勁兒的踱著腳。

  我慢悠悠地說:「她是不是睡醒後出去做晨運?你要知道,女孩子是很麻煩的。」

  「不可能,我檢查了她的房間,她的被子還是好好的疊著,床上也完全沒有睡過的痕跡。」

  「什麼!」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你快去找人搜查整個本家,我去調查看看是不是有人見過她。如果再找不到的話,只有請沈玉峰叔叔派搜查隊了!」

  「沒有用!恐怕我們都被困在了山上。」沈玉峰陰沉著臉,拖著那兩個昨晚逮到的人走過來。

  我大吃一驚,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沈家停放的所有運輸工具,都在昨晚被人破壞掉了,我的警車也不知道被誰刺破了輪胎,那傢伙還放光了我的汽油。」他心情極為不爽的說:「換言之,直到鎮上有人想起我們,然後派人來查看,否則,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個該死的古雲山上。」

  ******
  禍不單行,說的就是我們的狀況,或許不止我們,甚至是整個沈家大宅裡,全部的一百多人,都有可能被這個隱晦的詞語給光臨。

  放下交通工具被毀掉的事,沈家所有人都開始搜尋徐露的蹤影。而我和沈玉峰也著手調查起那兩個賊。

  「說,沈家的交通工具,是不是你們弄壞的?」沈玉峰抓著左邊那人的領口,大聲喝道。

  「我要求聯繫我的律師!」那人偏過頭。

  沈玉峰吐了一口口水過去,隨手就煽了他幾耳光。

  我慢悠悠地說道:「法律不是嚴令禁止毆打犯人嗎?何況他們在法律意義上,還只是嫌疑犯。」

  沈玉峰和我一唱一和,凶巴巴地說:「這裡天高皇帝遠,就算我把他們打個半死,到時候再死不認帳,我就不信他們能告我!再說,現在我們和外邊完全失去了聯繫,有沒有人會來找我們都要打問號。哼,說不定押他們下去時,這些傢伙的傷早就好了!」

  「有這麼好的事?」我裝出興奮的樣子,續道:「那讓我也試試,我早就聽表哥說,局裡打人要遵循一點小小的原則。比如用鎯頭敲的時候,一定要在人的背上墊塊木板,據說,這樣打,就算驗傷時也不容易檢驗出來,而且被打的人會痛不欲生,想暈都暈不過去。」

  沈玉峰訕笑起來。

  「看來你表哥還真教了你不少東西,說的我都想試試了。」說著,他就四處張望,似乎想找個鎯頭和木板來。

  左邊的那個傢伙,嚇得全身都發起了抖。

  「我說!」他不顧右邊那人的阻撓,大聲叫道:「老闆的確是叫我們弄些什麼事情,把這裡的住戶全都嚇跑,但是我們還沒來得及幹,就被抓了,我……」

  「這麼說,沈家池子裡的魚不是你們弄死的?」沈玉峰問。

  「絕對不是,我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這裡的交通工具和我的警車呢?也不是你們破壞的?」

  「不是我們做的!我發誓!」

  沈玉峰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他看,過了許久,才惡聲惡氣的說:「我姑且相信你們的話,如果讓我知道你這傢伙在撒謊,哼,到時候不要怪我弄斷你幾根骨頭!」

  將那兩個人鎖在房間後,我們走出了院子。

  「那人的話你信不信?」沈玉峰思忖了一下問。

  我毫不猶豫地答道:「不信。」

  「哦,為什麼?」他略微有些詫異。

  「因為那傢伙說的太爽快了!我老爸常常教育我說,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一般都有貓膩,就算他的話裡有些真實性,份量恐怕也不多,而且,他害怕的樣子也太做作了,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

  「完全和我想的一樣,嘿嘿,看來小夜你並不是徒有虛名啊。」沈玉峰老臉一紅,接著就嬉皮笑臉的跟我耍起了花腔。

  我暗自好笑,也不拆穿,淡然道:「我們去停車的地方看看。」

  沈家本家靠近大門的地方有一塊空地,有人隨意在那裡搭起了幾個簡單的棚子,就當作停車場了。

  由於大宅裡邊是一個一個四合院緊緊相連的格局,每個院子都有四條小路,通向四個方向,走起來十分像迷宮,而且那些院間小路也實在太小了,容不得任何汽車通過,再加上老祖宗很討厭這些現代化的東西,所以二十多戶人家的交通工具,都停放在了這塊空地上。

  但沒想到,客觀上造成了現在這種與世隔絕的情況。

  我剛走過去,就看到了滿地慘不忍睹的景象。

  所有汽車、摩托車、拖拉機的汽油,都被放的一乾二淨,輪胎也被割破了,兇手還心狠手辣的連腳踏車也沒有放過。

  只看了一眼,我就十分清醒的意識到,在沒有設備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在這裡找出任何線索。

  我極度鬱悶的問身旁的沈玉峰:「沒有車子真的下不了古雲山嗎?」

  他無奈的點點頭,說:「附近常常有許多危險的動物出沒,人走下去實在太危險了,再加上又沒有大路,普通人花一天一夜,都走不到古雲鎮。」

  「只要人多點,至少還是有希望走出去嘛。」我沉聲道。

  沈玉峰有些不置可否,說:「你去問問沈家的人誰願意?他們過慣了舒坦的日子,現在要他們突然走那麼遠的路,還不如直接要了他們的命!總之,這裡儲存的食物還剩很多,估計大部分人更願意等下邊的人找上來。」

  「那你的手機呢?」我心存僥倖的提醒道:「應該可以和外界聯絡吧?」

  沈玉峰苦笑了一聲,將手機掏出來遞給我:「忘記帶充電器,早沒電了。」

  我微微歎了口氣,用手按摩起太陽穴。

  該死!早知道會發生這麼多事,我壓根就不會來。家裡待著雖然無聊了一點,但至少不用在這種該死的鬼地方,被弄的頭暈腦脹。

  「其實你也不用擔心太多了,總之,警局裡的人都知道我回了本家,如果四天以後他們還沒我的消息,那些傢伙肯定會過來找的。」

  沈玉峰拍了拍我的肩膀,走掉了。

  又回到我下榻的院子。

  經過徐露的房間時,我遲疑了一下,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這還是徐露失蹤後我第一次進她的房間,只見房裡的一切,都整潔的擺放在它們該放的地方,我看了一眼床上,如同沈科所說的,床根本就沒有睡過的痕跡,被子也疊的整整齊齊。

  靠窗戶的桌子旁,一張椅子被拉出了少許,看得出小露曾在上邊坐過,或許她還是用手撐著腦袋,呆呆的向窗外望。

  桌面上還留著幾滴蠟燭的殘淚。

  對了,這個房間的蠟燭呢?

  我靈光一動,趴在地上開始四處找起那根倒楣的蠟燭。

  皇天不負有心人,花了老大的勁兒,才從床底下把它給掏了出來。

  就在我撅著屁股剛從地上爬起時,沈科和沈雪也急匆匆地從外邊踢門走了進來。

  他倆臉上的焦急,比早晨更加濃烈了。

  沈雪見我滿身灰塵也不關心一聲,只是自顧自的高聲道:「夜不語,我們一百多人找了足足一個早晨,幾乎翻遍了沈家的每一塊草坪,但就是找不到徐露,甚至沒有人在今天看到過她。」

  沈科低著頭,一聲不哼。

  輕輕叫了他一聲,他也只是遲鈍的抬起頭看著我,滿臉呆滯,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變成了死灰色,而且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著。

  「這傢伙擔心過度了。」我沖沈雪問:「有沒有什麼讓人精神鎮定的藥物,安眠藥也行。再這樣下去,恐怕徐露人還沒有找到,他已經發瘋了。」

  「我家裡唯一吃了想讓人睡覺的藥,就只有感冒藥。」沈雪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這時沈科突然抬起頭,大聲叫道:「都是我的錯,昨天晚上我就應該把話說清楚的,是我把小露氣走了,該死!我怎麼這麼蠢!」說完,他就歇斯底里的向外衝去。

  這時候我怎麼敢放他走,萬一這喜歡鑽牛角尖的木魚腦袋,一時想不開自殺了,恐怕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我用一百公尺十二秒的速度衝上去,從後邊死命的抱住他,將他壓倒在地上,又向早就手忙腳亂的沈雪喝道:「快去拿些酒來,快點!酒你家總該有吧。」

  沈雪愣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朝外邊跑去,不久後就抱來了一堆瓶子。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抄起一瓶,打開就朝沈科的嘴裡灌,直到把一整瓶都灌進了他肚子裡,這才鬆開手。

  「啊,這可是酒精濃度五十六的極品茅台,這次我老爸要心痛死了!」沈雪看了看我手裡的酒瓶,陰雲滿佈、寫滿焦急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真是便宜這小子了。」

  我用力踢了一腳爛醉如泥、癱躺在地上的沈科。歎口氣,忍不住將他扶進房裡,像死豬一般扔到床上,不過,那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我喘著粗氣,看了一眼在旁邊竊笑不止的沈雪,說:「關於徐露的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完全沒有頭緒。」

  她這才嚴肅起來,燦爛的笑容,緩緩又被懊惱焦急取代掉。

  「我倒是有個看法,小露應該是半夜十一點多左右出去的,證據嘛,我也有!」我拿出從床底下找到的蠟燭,說:「一般一整根全新的蠟燭可以用三到四個小時,而你看看小露房裡的這一根,才用了一小半。

  「我們都很清楚,她是接近十點左右回房間的,根據蠟燭的燃燒時間推測,我判斷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在十一點多左右,用力將蠟燭扔在了地上,蠟燭熄掉了,她也走出了房間。」

  我舔了舔嘴唇,續道:「還記得你老爸尖叫的時候是幾點嗎?我看過表,十一點三十五分,恐怕那個時候徐露已經在院子裡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聽到尖叫聲時,沒有走過來。」

  沈雪煩躁的問:「就算你推斷正確好了,那可不可以告訴我,小露到底去了哪裡?」

  我苦笑起來:「這麼深奧的問題,我怎麼可能知道?但是我想她應該不會笨的走出大院,跑進古雲山裡,你們確定找遍了所有地方嗎?」

  「我可以發誓!」沈雪舉起了雙手,說:「我們所有人,就差把本家的地磚給挖起來了。」

  「不對,應該還有地方沒有找過。」我努力思忖著,隨後猛地抬起頭來。

  沈雪全身一顫,呆呆的望著我道:「你說的不會是那裡吧?」

  「對。就是那裡。」我緩緩地點頭:「聽沈科說,現在沈家二十多戶人住的,只是沈宅的一小部分,還有很大的地方,因為年久失修,乾脆封鎖了起來。那裡,你們肯定還沒找過。」

  「你瘋了!那裡早鎖住了,根本就沒人能進去。」

  「我的確是瘋了,但那是唯一的線索!徐露是我的朋友,我真的不想自己的朋友出事情!」我的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下午我也要溜進去找找。」

  「不怕死,你就去好了,到時候別指望我給你收屍!」沈雪大吼著,甩門跑了出去。

  我心情複雜的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突然歎了口氣。

  徐露這小妮子究竟跑到哪裡去了?昨天晚上,就在沈上良尖叫的同時,她又遇到了什麼?還有,沈家的交通工具被破壞,究竟是不是那兩個賊干的?我深深迷惑起來。

  唉,看來謎題又越來越多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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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30: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後宅

  夜,平淡的夜,房間裡蠟燭的光芒微微搖爍著,這是個十分寂靜的夜晚,如果硬要說有不平凡的地方,那恐怕要算呆坐在窗下桌子旁的女孩了。

  徐露透過窗戶,眼神呆滯的望著滿天清晰漂亮的銀輝。

  如果是在以前,恐怕她早就雀躍的歡呼起來,但今夜她卻生不出一點興致。不止沒有興致,還略微有點怨怒。

  究竟天空的星星有什麼值得高興的,為什麼總是一閃一閃,看得讓人心煩!

  她的心很亂。

  剛剛那女孩的眼睛,就彷彿看透了自己的心靈,就算是腦子深處的一絲一毫秘密,似乎也被她看了出來,但讓徐露躁慮不安、心神恍惚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一句話,一句應該是那女孩故意衝她說的話。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阿科的未婚妻……我是……」

  那句話,直到現在都依然不斷迴盪在腦海裡,讓徐露痛不欲生。

  剛才,當這句話猛地灌入耳朵裡,再由耳膜共鳴產生的神經波進入腦子,大腦還沒有開始分析這句話的意思時,她的心突然像被狠狠撕裂開一般的痛。

  痛的她的臉幾乎都要扭曲了,她想大叫,將身旁的一切都砸的粉碎,但是她卻不能,要笑,必須要笑!她還要在臉上露出毫不在乎的燦爛笑容,還要祝福那個讓她心碎的男孩。

  然後,她迫不及待的逃走了,因為她怕自己會暈倒、會哭。

  一滴溫熱的液體,沒有預兆的從眼眶裡流了出來,它劃過徐露秀麗白皙的臉龐,留下一道濕潤的水線,徐露緩緩地用手摸了摸,心臟就像被什麼用力捏住般,更加疼痛了。

  接著,雙眼中迸出的淚水越來越多,再也無法止住。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

  她一直以來都是個極為堅強的女孩,就算母親去世的時候,自己也只是緊緊地握住她漸漸變得冰冷的手,強忍著將淚水留在眼眶裡轉,不讓它流下來,也不能讓它流下來……

  因為她知道,那一刻自己已經成了父親的精神支柱,如果自己也哭了,那父親他恐怕會因為過度操勞和悲傷,而崩潰掉。

  現在的自己卻為了一個男孩哭了,哭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不要哭!不准哭!」

  徐露將臉上的淚水狠狠擦乾,轉身走到床邊的大鏡子前。

  這扇不知道多古老的鏡子,用結實的木頭做了鏡框,表面還被漆成紅褐色,而鏡子光滑的鏡面一塵不染,看起來常常被人使用的樣子。

  今天下午打掃這棟久無人居住的房間時,徐露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房間裡所有的傢具、擺設都積滿了灰塵,唯獨這面鏡子乾乾淨淨的,似乎才被人細心擦過的樣子。

  但仔細一看,地板上的灰塵恐怕有幾厘米厚,但卻找不到任何腳印,顯然是很多年沒人進來過了。

  「如果被小夜那好奇心旺盛的傢伙知道,恐怕早就大叫有問題了!」徐露輕聲咕噥著,注意力一被轉移,她頓時好受了許多,心臟也痛的不是那麼厲害了。

  身後黯淡的燭光靜靜的散發著枯黃光芒,徐露望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感覺有些迷茫起來。

  昏暗的光芒裡,自己的樣子變得嫵媚無比,眼角淡淡的瞳芒,甚至就連天空的星星也要黯然失色。

  這真的是自己嗎?她有這麼美?

  徐露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看著鏡中的她也緩緩地略帶遲疑地抬起手,輕輕在白皙絕麗、似乎不帶有一絲煙塵的臉上撫動,於是她又輕輕跳了幾下,左右擺動著身體,癡癡的看著鏡子,看著鏡中那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美女,跟隨著自己的動作而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她也絲毫感覺不到厭倦。

  隨後,她發現了鏡子的左上角有幾塊微小的褐色痕跡,不知道是不是從前油漆時不小心留下的,雖然不留意絕對不會發現,但卻依然像根刺一般,破壞了這個鏡子的完美。

  徐露伸出手去想將斑痕摳掉,但就在手指碰到褐色斑紋的那一剎那,有股惡寒突如其來的爬上脊背,徐露渾身一顫,心臟恐懼地快速跳動起來。

  整個房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一片血紅,而且那股血紅的光芒,還如同有生命般不斷蠕動,將房裡的一切都籠罩了起來。

  蠟燭依然靜靜地燃燒著,只是蠟燭在空氣裡無風自動,每一次搖晃就會分泌出一絲紅光。

  徐露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張開的嘴裡,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紅光有若實質似的,不斷纏繞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掉入了阻力極大的液體裡,每走一步都要花上極大的力氣。

  過了不知多久,徐露終於來到桌子前,她伸手用盡力氣把蠟燭掃到地上,只見蠟燭飛了出去,火苗也熄滅了,掉在地上彈了幾下後滾進了床下,但是血紅色的光芒依然沒有消失。

  她猛地感覺到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將她的頭用力向後掰。

  在鏡子裡,她又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正用力的摀住自己的脖子,身體不協調的扭曲著,徐露瞪大了眼睛,痛苦地掙扎著。

  突然,她發現鏡中自己的臉竟然不見了!頭髮下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就如同一張白紙。而那張白紙下,就是脖子和瘋狂扭動的身體。

  「我的臉呢?怎麼我看不見?」

  她再也顧不上那雙掐著自己的脖子、幾乎要令她窒息的手,只是一個勁的想要去撫摸自己的臉,但手剛抬起來,鏡子裡猛地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徐露雙眼裡充滿了血色的紅,大腦一陣混亂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在徐露消失後的那天下午,我在背包裡塞進了許多有用以及沒用的東西,然後走出了房門,剛進入院子裡就愣住了。

  只見沈雪背著一個漲鼓鼓的旅行包,等在院門口。

  「你怎麼來了。」我明知故問。

  她揚起頭,面無表情地答道:「你到了我們沈家,就是我們沈家的客人,我有義務幫你收屍。」

  我頓時笑了起來:「怎麼你們沈家的人都那麼臭屁?」

  「要你管!」

  她衝我吐了吐舌頭,突然驚訝的看著前方呆住了。

  我立刻回頭,還沒等發現什麼,一隻手已經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夜你這個死小子,居然敢灌我酒!」沈科大口的喘著氣,他滿臉通紅,還因為酒精的作用,身體時不時地顫抖著,叫道:「你們的話我統統聽到了,別想甩開我!我要去找小露,找到她,然後當著她的面把話說清楚。」

  「看你這副德行,你能不能走啊?」

  我皺緊了眉頭。

  「當然能!我稍微運動一下,等體內的血液順暢了就清醒了,這可是我老爹縱橫酒場二十多年不敗的超級經驗。」

  那傢伙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全身軟的就像海綿,偏偏還不服輸的說:「況且沈家的後宅根本就是迷宮,如果沒有熟悉的人引路的話,絕對寸步難行,你們離不開我的!」

  我轉念一想,也對!自己在前宅都常常迷路,更不要說從沒有去過的沈家後宅了,那個鬼地方可比前宅大上一倍有餘。

  就在我伸手扶住他正要向外走的時候,一個清亮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科。」是沈科的未婚妻。

  看來這個女孩絕對不簡單,她似乎十分明白,沈科這一走,將會帶給自己什麼樣的打擊。

  「你真的要去嗎?」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沈科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沒有選擇。霜孀,從小我們就一起玩,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作可以照顧的妹妹,雖然我們的父母擅自把我們捆在了一起,但是這種感覺從來沒有變過,你也應該清楚,我倆根本就不可能!但小露不一樣,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現在是,以後也不會變!」

  「說這種話也太狠了點吧!」

  我和沈雪對視一眼,不由得苦笑起來。

  果然沈霜孀全身一顫,她迅速低下頭,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但就在那一剎,我分明看到了她臉上的絕望,那種淒慘哀怨的樣子,就算是我也不忍心看到。

  「那你小心一點。」她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沒有了表情,有的只是冷漠,眼神也變成了死沉沉的灰色,但嘴裡卻機械化的說著極為溫柔的話:「山上的夜晚很冷,多帶點衣裳,還有,這是感冒藥,每天吃三次,千萬不要多吃,你最近身體不好,要多多休息!還有,看到徐露妹妹的時候,告訴她,我祝福你們,我……」

  沈霜孀再一次轉過頭去,這次卻沒有回頭,逃一般的衝出了院門。

  「你這個不解風情的王八蛋!」

  我氣惱的狠狠在沈科頭上敲了一下。

  沈雪也是大為氣憤,狠狠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叫道:「你這種人應該關進監獄裡,免得出來禍害人間!居然連那種絕情的話都說的出來,你知不知道有多傷人?」

  「你們兩個到底在氣什麼?」沈科疑惑的撓了撓頭。

  我瞪了他一眼,實在是無語了,雖然知道他對感情很遲鈍,但是沒想到居然遲鈍到了這種程度。

  沈雪再次和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長歎了口氣。

  「算了,我們立刻出發,說不定還能在晚飯之前趕回來。」我率先向前走去。

  沈家後宅,就在老祖宗住的那棟灰色的四合院不遠處,順著大門口那條路,直直的走十多分鐘就可以到了。

  說實話,根據這兩天的瞭解,我對沈家的構造初步有了瞭解。

  本家是由前宅和後宅兩個部分組成,圍牆呈圓形,裡邊還有一道和外牆同樣高的內牆,彎曲地將前後兩個宅區隔了開來,只在正中間開了一道連接用的小門。


  整個本家就像是一個太極圖案,但又絕對不是標準的太極圖案。

  如果將前宅比喻為陽,後宅比喻為陰的話,明顯可以看出陰盛陽衰,黑色的面積要比白色大上一倍多。

  其實早在一百多年前,本家就將後宅列為了禁區,不准任何人進去,而那道唯一的門,也被青銅大鎖死死的鎖了起來,為了對付那把鎖,我還特意帶上了一柄大鉗子。

  避開所有人,偷偷摸摸的到了小門時,我們才驚訝的發現準備居然是多餘的,門虛掩著,上邊的鎖早已被什麼人給剪開了,鐵鏈子淩亂的扔在地上。

  我用力推了一把,門咯吱咯吱的向兩邊退去,頓時,一股刺骨的寒氣,迎面撲了上來。

  沈雪打了個冷顫,抱怨道:「只不過隔了一道門而已,怎麼會變成兩種氣候?」

  我試探著緩緩將手伸進門裡,雖然並沒有像剛才那麼冷,但是溫度卻明顯沒有前宅的高。

  我奇怪的咕噥著:「是不是因為海拔的原因?雖然理論上,每上升一百米溫度就會降低一度,可是應該沒有這麼突然的。真是見鬼了,我就不信九十九米和一百米之間的溫度,會有什麼差別。」

  雖然有些懷疑,但我還是首先走了進去,既然都已經來了,還不如進去找找線索!

  後宅裡雖然陽光明媚,但總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和前宅一樣,雖然也是採用一間間四合院相連的格局,可牆全部粉刷成了黑色,房頂也沒有用任何琉璃瓦做裝飾,只是鋪上了深黑色的瓦。

  雜草縱橫交錯的滿園都是,有一些生命頑強的,甚至從地磚之間鑽了出來,隨意一陣清風拂過,荒蕪枯黃的草便會亂糟糟的擺動,說不出的蕭索。

  「對於最近在本家發生的許多事情,你們有沒有什麼線索?」眼見大家都不開口,我沒話找話的問道。

  沈雪毫不猶豫就搖頭,而沈科遲疑了一下,偏起腦袋仔細想了想後,也大幅度的搖起了自己的木魚腦袋。

  其實這兩天發生的事,我也沒有太多的頭緒,但總覺得應該是和那個新修好的噴水池有關,礙於沈雪的面子,我自然不會說出來。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用力扒開深及腰部的雜草,吃力的向前走,說:「究竟你們沈家的祖宗,為什麼要選古雲山半山腰來修房子?這裡前不挨村,後不著店,就算是現在上山都要大費周章,更何況是交通工具不太發達的幾百年前!

  「而且,想要修起像沈家這麼大,足足可以住下四千多人的建築群,動用的勞力、財力、物力,幾乎可以算的上天文數字!」

  沈科深有同感地點頭道:「據說,本家是在清朝康熙年間開修的,歷時十三年才建好,至於為什麼要修在這裡,恐怕原因已經被第一代的祖宗帶進了棺材裡。」

  「說不定我們的第一代老祖宗,根本就是錢多得花不完,純粹是因為一時興起,就將本家給建在了古雲山上。不信你看看族譜上那些個老祖宗們,他們哪一個沒有不良愛好?」沈雪撇了撇嘴,不屑的說。

  我立刻感慨萬分的點頭,心想,你們老祖宗我是不知道,不過光看這小妮子和沈科就足夠了,他們沈家人的性格我可是不敢恭維的。

  又向前走了幾十米,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我叫了起來:「糟糕,從剛才起,我就忽略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沈科和沈雪雙雙望向我。

  我尷尬的撓撓頭說:「我們找到門的時候,門上的鎖已經弄開了,也就是說,有人先我們一步進去了後宅,但問題是弄開鎖的究竟是誰?還有,他或者他們現在到底還是不是留在後宅裡邊,而且,就連他們是敵是友也不知道。」

  沈科立刻醒悟過來,他急促的說道:「小露!小露會不會就被這夥人給綁架了?他們會不會對她怎樣?」

  真是關心則亂,那傢伙越想越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我一把抓住了他,叫道:「你給我滾回來!你知道他們在哪嗎?不知道就給我好好的找。雖然不清楚他們和徐露的失蹤是不是有直接聯繫,但應該也是一條不容忽視的線索!」

  讓他們仔細注意四周的異常後,我開始一寸一寸打量起附近的景象。

  這裡的建築大多沒有什麼大的損壞,只是處處都透露著一種蕭條以及沒落,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在它最美麗的時候卻突然凋零了。

  我向最近的一面牆靠過去,用手輕輕撫摩黑色的壁面,質感很好,也沒有任何裂縫,顯然和老祖宗口裡年久失修的說辭大相逕庭。

  那麼一百多年前,沈家為什麼又要空放著如此好的房子不住,反而將其封閉起來,讓剩下的人全都擁擠的住進本家的前宅呢?難道這裡存在著某些不能說出口的問題,或者秘密?

  我搖搖頭,再次思索起先我們進入後宅的人,很困惑他們為什麼要進來,而且進來的方式,居然和自己的方法不謀而合,一樣粗魯直接、不拐彎抹角。

  嘿嘿,這樣的人我倒是滿喜歡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是那些地產開發商派出來的狗腿子。

  還有關鍵的一點是,他們現在究竟人在哪裡?如果還待在後宅的話,就要立刻退出去,我可不希望還沒有找到徐露,自己人就先遇到危險了。

  我毫無頭緒的胡思亂想著。

  回頭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自己走過來時,在草叢裡留下的那一條曲線,突然眼前一亮,我迅速捕捉到了腦中偶然閃過的靈光。

  對了!痕跡!可以從痕跡入手!

  既然有人進來過,那麼他也應該像我們一樣留下些什麼,雖然草叢的痕跡可以被風吹亂,但是地上的腳印呢?

  院子裡的路,雖然是用黑褐色的泥磚鋪成的,但是那路也不過才一米多寬,其餘的地方都是略帶濕潤的泥土,而且漫漫草海將視線全都遮住了,我就不信那些人可以準確無誤的全都走在石道上。

  我走回門的地方,從背包裡掏出一把砍刀,一路走一路砍,還時不時的趴下身子,仔細打量著地面。

  沈科和沈雪都感到莫名其妙,還以為我犯了神經病,我自然懶得去理會他們古怪的眼神,不知找了多久,就在我累死累活的想要罷工、讓其他人來接手的時候,一個腳印露了出來。

  沈科伸長脖子只看了一眼,全身就如同觸電一般跳了起來,臉色頓時也變得煞白。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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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花

  「這個腳印是小露的!」沈科激動的喊叫著。

  我輕輕「哦」了一聲,盯著他問:「從哪裡看得出來?」

  「我確定!」他手舞足蹈的用手比著鞋印,說:「這雙鞋是我陪著小露去買的,鞋子的款式和大小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完全和這個腳印一樣,而且腳底的花紋,你看,這種款式的鞋底花紋,是品牌公司限量出售的。」

  我沉吟了一下,說:「既然你這麼肯定,那這個人是小露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不過她一個人跑到後宅來幹什麼?」

  「她是一個人?」沈雪吃驚的抬起頭。

  「不錯。」我將周圍的草除了個一乾二淨,看著黑糊糊的地面說道:「你看看,這個腳印離開磚道有三米多遠,而附近卻沒有任何的腳印。

  「如果她是被綁架的話,沒理由她的腳印留下來了,而別人的腳印卻印不上去,這說明什麼?第一,有可能有人和她一起,只不過他們全都準確的步步走在磚道上,沒有留下腳印,但這樣的話,他們沒理由會讓小露一個人離他們那麼遠;第二,就只能解釋為,她是獨自一個人。」

  「那她為什麼只留下一個腳印?」沈雪還是很疑惑,問道:「她走到這裡的路徑在哪裡?從磚道到這個地方有三米多,怎麼會沒有其他腳印的痕跡,難道她是跳過來的?」

  「據我所知,她的彈跳力絕對沒這麼好。」我因為無法解釋而苦笑起來,不知為何,在內心深處微微有一絲不安。

  沈科煩躁的叫道:「不要管那麼多了,既然有線索,我們就快點找下去,說不定小露還被陷在這個迷宮裡,哭著等我們去救她呢!」終於有了一絲線索,這傢伙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精神大為昂奮。

  「那你先去除草!」我將手裡的砍刀遞給他。

  沈科愣了愣,傻傻的問:「為什麼?」

  我用力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這裡只有一個腳印,而路又四通八達,你大哥我怎麼可能判斷的出,你的小露向什麼地方走的,給我多找幾個腳印出來!」

  眼看沈科委屈的摸著自己的頭,沈雪摀住嘴笑起來:「夜不語,他本來就已經夠笨了,你再敲他的腦袋,這小子會變白癡的。」

  我們三個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在最右邊的一條隱蔽的十分巧妙的小路上,找到了腳印,順著路一直朝裡走,不久,一棟老舊的四合院出現在眼前。

  門前也有徐露的腳印,看這個腳印推想她的姿勢,似乎是想要進院子。

  我抬頭緩緩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兩扇院門也是虛掩著,中間的蜘蛛絲全都破了,上邊還有蜘蛛在努力的編織著新網。

  「看來她應該是進去了。」我用力推開門,只感覺一陣清爽的新鮮空氣,迎面撲了過來。

  「哇!」身後的沈雪驚訝的叫著,只見眼前院子裡的景色,和外邊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在這個院子裡,花台上的牡丹和芍葯開的正旺盛。

  各色的鮮花引來了無數的蝴蝶、蜜蜂翩翩飛舞,讓人禁不住眼花撩亂,而附近的擺設也井然有序,安靜待在它們該待的位置,地上路是路、土是土,涇渭分明,絲毫沒有長一丁點雜草。

  而院子的正中央,如同前宅一般有座耀武揚威的銅獅子,它趾高氣揚的仰頭後望著,在它旁邊還種著兩棵桂花樹,此時上邊也開出了無數淡白色小花,正散發出濃烈膩人的香氣。

  我驚訝的全身都呆住了,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快步衝上去,我不斷地打量那些怒放盛開的鮮花,抱著頭呻吟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沈雪他倆也走進來,她用手指輕輕戳著我的背,好奇的問:「什麼不可能?」

  我頓時就用像要和人幹架一般的粗魯語氣,大聲吼道:「只要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牡丹的花期是四至五月左右,而芍葯一般比牡丹晚上一個月,它們兩個的花期偶然碰在一起,我還可以理解,但是這兩株桂花樹……」

  我用手從樹上扯下一片葉子,叫道:「你看!這是銀桂,它的花期可是在九月分,而且出名的只會後延不會提前,這三種東西怎麼可能一起開花,實在太怪異了!」

  沈科滿不在乎的踹了身旁的銅獅子一腳。

  「管他那麼多,說不定這是以前哪個沈家的怪才,閒著無聊培育出的新品種。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小露!」

  「你知不知道這個多有價值?好的銀桂本來產量就不高,你聞聞這花香,又濃厚又淡雅,而且高貴之中還帶著一些黯淡的憂鬱,這可是極品!

  「還有,我的天,就算在我那個瘋子叔叔的實驗室裡,也沒有見過一棵銀桂樹上,居然能長出這麼多花的。」

  瘋子叔叔是夜家旁系的人,出名的花木狂,現在是某個農業大學的教授,就因為從小受到他的毒害,我現在才會懂得這麼多有關花木的知識。

  「夜不語,你夠了沒有!究竟是小露重要,還是你那個該死的銀桂重要?!」沈科幾乎快要抓狂起來,他惱怒的瞪著我。

  而我心臟一顫,頓時從狂熱的情緒裡徹底清醒過來,對了,自己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會失態,而且那種狂熱的什麼都不顧的樣子,也絕對不符合自己一貫冷靜的性格。

  難道是這個院子有古怪?

  我禁不住又向四周望去,原本井然有序的蝴蝶蜜蜂等等飛蟲,被我們一鬧,全都忙著飛上了天空,整個院子靜悄悄的。

  靜,如死的寂靜,蟲鳴聲在一剎間同時默契的停止了嘶叫,只有盛放的各種鮮花,微微在風中搖晃。

  但這種怡人的景致,此時卻莫名其妙的帶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花台上那些如芍葯紅的就像血般,猛然映在視網膜上,頓時讓我全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那些紅的異常的花瓣被風帶起,緩緩飄落在地上,帶著一種止不住的詭異氣息。

  沈雪用手來回摩擦自己裸露在外的雙臂,說:「你們有沒有發現周圍突然冷起來了?而且,你們聞聞!」她用力吸了幾口氣:「好像有股什麼奇怪的味道。」

  我點點頭淡然道:「好像是什麼的血。」

  話剛出口,就見沈科渾身一顫,隨即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

  我沒心情理會他,其實就在剛才清醒的瞬間,我就敏銳的感覺到四周的氣氛全都變了,空氣裡也開始不斷散發出一種怪味,那種味道自己並不陌生,是血腥味!

  血腥味壓過了銀桂膩雅的香氣,變得越來越濃烈,我順著氣味來到花壇前,順手摘了朵鮮紅欲滴的芍葯輕輕聞了一下,一股強烈的怪味猛衝入鼻子裡,我大吃一驚,立刻惶恐地將它扔到地上,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人也有點站不住了。


  「你怎麼了?」沈雪立刻上來扶住我。

  我強忍著顫抖,用自認為最平靜的語調說道:「血腥味是從芍葯裡散發出來的。」

  她難以置信的驚叫一聲,隨後也像想到了什麼,回頭望向沈科。他倆不斷用眼神交流,最後沈科滿臉恐懼的咬住嘴唇,狠狠地點了點頭。

  「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我不悅地沉聲道。

  「小夜,你有沒有興趣聽沈家一個百多年前的老故事?」沈科不斷瞄著這個院子,眼睛裡充斥著強烈的驚駭不安。

  「說來聽聽。」

  我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那傢伙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講無聊的東西。

  沈科咳嗽了一聲:「很久以前……唉,看到這些怪異狀況的時候,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了。」

  「快點進正題!」我皺了皺眉頭。

  沈科立刻尷尬的笑起來,說:「不要那麼心急嘛,我又不是不說……好,好,馬上講!」

  見我提起了拳頭,這個賤骨頭頓時認真起來,續道:「一百多年前,沈家出了一個叫沈羽的怪胎。那個怪胎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除了種植花木。他對花木有種瘋狂的情結,尤其是牡丹、芍葯和桂樹……」

  沈羽站在自己的新家前,臉上依然帶著冷漠,周圍的人不斷對他指指點點,他卻充耳不聞,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在乎。

  幾天前,老祖宗要他搬到後宅來,說是因為周圍沒人受得了他的臭脾氣,他沒有爭辯什麼,爽快的讓出房子,搬進了後宅偏僻的一個角落裡。

  總的來說,這個地方還是令他很滿意的,雖然屋子破了一點,而且臥室裡還擺放著一面明顯是女人用的大鏡子,但外邊的院子卻比所有人的都大,在裡邊,足夠讓自己栽種更多的花。

  他在庭院裡挖了許多小坑,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種植在從前房子的牡丹、芍葯和銀桂,移植了下去。

  這些花全都是自己的寶貝,特別是那幾株鐵桿紫,雖然並不算是十分珍貴的芍葯,但它們花期極早,往往在三月,別的地方都還在起苞的時候,他的鐵桿紫已經開放了。

  這是他最驕傲的地方,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花還不夠紅,再紅一點,紅的就像鮮血一般,就更完美了。

  對了,昨天有人擅自將自己院裡的銅獅子移開了,老祖宗大發雷霆,嘿,最好把那些傢伙們統統趕出沈家,他們總不用正眼看我,不過,我也瞧不起他們。

  總覺得那面鏡子有點詭異!

  長時間看著鏡面,我甚至能從裡邊看到一絲絲紅色的光,或許是自己眼花了吧。

  晚上做了個夢,有個看不清楚樣子的女人告訴我,她說如果用血灌溉芍葯的話,芍葯就會變紅,像血一般的紅……

  「沈羽常常用一種奇怪的方法,來種植牡丹和芍葯。」沈科舔了舔嘴唇,續道:「或許小夜你已經猜到了,他是用血!」

  果然是這樣!

  聽著他的故事,我的臉色也變白了,沈雪更是害怕的緊緊抱住了我的手臂。滿園的鮮花不知何時起靜止不動了,即使在清風微拂下,也呈現出一種詭異地如死靜態,彷彿也在認真地傾聽著這個故事。

  沈科繼續講道:「他首先用的是雞血和豬血,最後更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直接將血滴進碗裡,再用來灌溉芍葯。」

  不夠紅!還是不夠紅!

  雖然已經用血灌溉了幾個月,鐵桿紫在開花期開出的花,已經比從前鮮艷了許多,但還是沒自己期望的那麼好!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它變得像血一樣紅呢?

  幾天前,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夢中的女人依然看不清楚樣子,但她的聲音十分好聽,就如同自己那兩株銀桂一樣,又膩又香醇,讓人不忍心抗拒她。

  那女人說,灌溉芍葯必需要用人血,不然就開不出好花,而花期也不會太長。

  第二天我就試了,我忍痛割開手腕,接出滿滿一碗鮮血,倒在種植著芍葯的土中。

  今天一大早,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所有的芍葯都變成了我夢寐以求的血紅色。

  鐵桿紫原本紅的發紫的現象,已經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妖艷的大紅,那種鮮艷的顏色,令我禁不住手舞足蹈,激動地幾乎快要死掉了,我突然明白,一定是我的虔誠感動了上天,所以才會派仙女下到凡間來點化我。

  「沈羽一直在用自己的鮮血給花灌溉,他的鄰居雖然覺得很怪異,但因為老祖宗沒有說什麼,再加上他是沈家的直系,也就任他自生自滅。」

  沈科沒有意義地搖了搖腦袋,續道:「說來也怪,自從用血澆灌後,沈羽的芍葯就非常的鮮艷,層層的花瓣不但美的毫無瑕疵,而且紅,非常紅,紅的就像血一樣。」

  院子裡的壓抑感越來越沉重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著。天空中,明媚的陽光也突然黯淡起來,但周圍還是非常安靜,安靜的讓人心煩意亂。

  沈科就像沒有察覺到一般,依然不斷地講著故事,偌大的院子裡,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雖然那些芍葯異常漂亮,但沈羽的鄰居們沒有任何人想要去欣賞,他們認為那絕對是不祥之物,沈羽也絲毫不在意他們的異樣眼光,直到本家有小孩不斷失蹤為止……」

  一直都有個願望,就是看到牡丹、芍葯、銀桂這三種最愛的花木,同時開放,只要一想到牡丹優雅的粉紅,芍葯高貴的血紅,以及滿樹濃香的桂花,交雜在一個院子裡,自己就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於是我開始虔誠的向上天禱告,希望那個屢屢給我提示的仙女,能夠再次下凡,進入我的夢裡,令人興奮的是上天聽到了我的願望,昨晚我又做夢了。

  那位仙女第一次正面對著我,但我依然看不清她的樣子,不過我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那個辦法。

  她沒有讓我失望,用膩的讓我發冷的聲音告訴我,只要將剛死不久的人的屍體,埋在銀桂樹下,它的花期就會提早四個月,而且開出的花更多更香濃,那時候牡丹、芍葯和桂樹就能在一個時間盛放了。

  人的屍體?醒來後我就犯起了愁,究竟該到哪裡去找屍體?挖墳?後宅的墓園裡雖然有很多,但都是些死了好幾年的,恐怕現在也只剩下骨頭了,更不要說是需要剛死亡不久的屍體。

  我苦惱的坐在院子門口,有個小孩子剛好經過。

  他衝我笑著,滿臉的燦爛,甚至不輸給盛放的鐵桿紫,於是,我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屍體總算有了。

  「沈家一個月裡失蹤了十三個孩子。那些孩子的家長們找的焦頭爛額,也沒有一點線索。最後有人說,其中有幾個孩子失蹤之前,似乎和沈羽在一起,他還給了那些孩子東西吃。」

  沈科喘息著,想要停頓下來,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舌頭完全不受控制,一個詞接一個詞的,將話從嘴裡不斷迸出來。

  「於是那些家長全都趕去了沈羽家裡,但他家的大門緊緊閉著,任憑那些人怎麼敲打也沒人來應門,許多人都認為這是他心裡有鬼的表現,立刻就有人撞開門闖了進去。

  「但剛一進門,大家都愣住了!在這個初夏時節,沈羽的院子裡,芍葯、牡丹和桂花居然同時盛開著,本來應該很美的景色,卻不知為何透露出絲絲詭異,所有進來的人都同時打了個冷顫。

  「一陣陣妖異的感覺充斥在空氣裡,和桂花的香味糾纏在一起。還有芍葯紅的像血的花朵,全都令人非常的壓抑,這種感覺,甚至讓人也變得異常煩躁起來。

  「家長們將整個院子都搜索了一遍,最後在兩株桂樹下,挖出了失蹤的那些孩子的屍體……正好是十三個,可是那些屍體早就被肢解成了無數塊,只有頭部還算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這件事將整個本家都驚動了,許多人自發的組成搜索隊想要將沈羽找出來,但是他就像突然在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

  這個恐怖的故事總算是被講完了,沈科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一連串說完那麼多話,痛苦的幾乎要讓他窒息了。

  直到現在,他也不太清楚剛才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像整個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他就像行屍走肉似的,按照突然出現在腦中的東西,麻木的將其當作草稿念了一遍,這會不會就是所謂的鬼上身?

  想到這裡,沈科原本就蒼白了的臉,頓時更蒼白的不能再白了,他害怕地用力拍打狂跳的心臟。

  就在沈科那傢伙講到一半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猜出了整個劇情,所以也不算太震驚。可旁邊那個嚇的朝我懷裡鑽的沈雪,就不太一樣了,女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明明非常清楚故事情節,但聽到後還是怕的要命!

  「你的意思是說,這裡就是那個沈羽住過的庭院?」我忍不住又向四周打量一眼。

  沈科依然是滿臉恐懼,說:「我不知道具體位置,但是根據故事和這些開花期異常的桂樹來看,應該不會錯吧?」

  「但這個故事還有個你忘了講出來的結局吧!」沈雪忍不住從我懷裡探出頭來,緊張地說:「由於找不到沈羽,那些憤怒的家長們就遷怒在他的花木上,他們將他種的花草全都拔出來,付之一炬,燒得一乾二淨,而沈羽住過的地方也就徹底被放棄了。」

  「你是說,沈羽留下的花木,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銷毀了?」我只感到一陣惡寒,頭髮幾乎也豎了起來。「那我們現在看到的東西又是什麼?」我問。

  「鬼才知道。」沈科也是搖頭,他哆嗦著說:「或許是有人為了某種目的,將種子暗自藏了起來,然後再到這裡栽種。」

  「那樣也不能解釋眼前的情況。」

  我又在銀桂樹上扯下一片葉子,只看見整棵樹都在搖晃,還發出了一陣像是低沉呻吟的怪音。

  我們三人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這個鬼地方實在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沈雪小聲建議道。

  我和沈科立刻同意,飛一般的從後門竄了出去。

  剛一走出院門,剛剛都還陰晦的天空突然變得萬里無雲,道道刺眼的陽光,從天空射下來,害的我們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

  我用力眨眨眼,迷惑得抬頭望著天空,太陽已經非常偏西了,看了看表,指標居然到了四點半的位置,但自己明明就記得,進那個院子的時候還沒有到三點,感覺也沒待多久,只不過是聽沈科講了個故事而已,沒想到竟然花了一個半小時。

  看來,剛剛的院子真的有古怪。

  沈科的故事裡,還有許多的疑點,既然那個沈羽愛花成癡,甚至到了為弄到養料不惜殺人分屍的地步,那他又怎麼會躲起來,眼看著自己心愛的花木被人砍掉,而不稍加阻止呢?

  如果他愛自己的性命勝過愛花,他就不是故事裡那個花癡了,還是說另有隱情?突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我頓時大叫起來。

  「恐怕,剛才我們看到的院子,就是沈羽一直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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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31:2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根須

  人類有時是極為愚蠢的動物,就像騎驢找驢的人一樣,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殊不知他拚命尋找的東西,就安靜地躺在他的胯下。

  沈科和沈雪全身一顫,大腦努力的消化著我提供給他們的資訊。

  過了許久,沈科才問道:「你是從哪裡得出這個結論的?」

  「很簡單。」我向身後指了指,說:「這院子的位置十分隱秘,應該是夾雜在外牆和內牆的夾縫之間,通到這裡的路也很難發現,如果不是我們循著小露的腳印一路走來,恐怕聰明如我也會忽略過去。」

  我頓了頓,續道:「而且沈羽是花癡又不是白癡,他當然很清楚殺人償命的道理。那傢伙知道,自己偷偷把本家的小孩殺掉用來當肥料的事情,早晚會暴露,所以他把自己最喜歡的花木,移植進了這個自己偶然發現的院子裡。

  「我敢肯定,在那些憤怒的沈家人衝進他的住處時,那裡早就已經成了個空殼子,裡邊的花木都是些次品,就算全部被燒掉了,也不會讓他心痛。」

  「那最後沈羽到哪裡去了?」沈雪忍不住疑惑問:「他不可能一直都躲在院子裡不出來,是人都要吃飯吧?而且那個時代家家戶戶都養了狗,就算在夜裡出去偷食物,也很容易被發現,可是故事裡的他,明明就是從此後消失不見了蹤跡。」

  「我又不是他,怎麼可能回答的了你的問題?」我苦笑起來,轉身凝望著身後的神秘院子說道:「如果我們能好好搜查一番的話,這個院子裡或許就藏著答案。」

  沈科默不作聲地回身推開門,準備再次走進那個令人心驚膽顫的古怪房子。

  我一把抓住了他:「你幹什麼?」

  「我要進去找找。」他沉著臉說。

  「你不找徐露了?」我大為驚訝。

  認識他很久了,還是第一次見他對某些神秘怪異的事件產生濃厚的興趣,而且他甚至放下了尋找小露這件他認為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事情,實在太不尋常了。

  沈科輕輕撥開我的手,說:「現在你還能找到小露留下的蛛絲馬跡嗎?恐怕我們找到的線索,已經完全斷掉了。」

  見我沉默不語,他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疑惑,說:「我感覺裡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召喚我,雖然知道那感覺有點莫名其妙,而且非常沒有道理,但就是有那種感覺,我甚至可以模糊的確定,不但沈羽還留在這個院子裡,小露也在!」

  我和沈雪對視了一眼,同時被他怪異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你究竟在說什麼?」沈雪用力拎著他的耳朵:「如果沈羽到現在都還活著,那他豈不是快接近兩百歲了?人有可能活那麼久嗎?退一萬步,就算他能活兩百年,他又是在靠什麼生存呢?」

  「進去找找就知道了。」

  沈科沒有回答,逕自跨進門裡。

  我和沈雪無奈的跟了進去。

  再次回到了這個不久前才狼狽的逃出來的地方,牡丹、芍葯以及桂樹相交錯的空間裡,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詭異,但明顯沒有剛剛那麼的濃烈了。

  銀桂樹的香味膩的人有點頭暈目眩,花了半個小時,將院中所有的屋子都翻了一遍,我們卻沒有任何值得駐足的發現,應該說是不可能有發現,所有的房屋都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

  「我們走吧!」我拉了拉沈科。

  他絲毫沒有理會,只是呆呆的望著正中央那口銅獅子,像在想著什麼。

  沈雪也在看著,她的臉上慢慢流露出疑惑,輕輕拉了拉我的袖子問道:「夜不語,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銅獅子,有些地方和剛剛不太一樣了?」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身體頓時一顫。

  那座獅子不久前還後望著山頂的頭,不知何時向右偏移了三十多度,它的眼神現在正冷冷的盯著兩株銀桂,我心中一動,走過去抱住獅子的頭,使勁掰起來。

  就像以前我常常說的那樣,我並不是個鬼神論者,甚至不太相信它們的存在,雖然遇到過許多怪異莫名的事情,最後我都找到了理論依據。

  當然,有許多依據是自己牽強的用科學去解釋後,再強迫自己相信,或許,我真的是個非常自我矛盾的人吧!但就是這樣的性格,才造就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否則,我也沒運氣活到現在。

  剛剛我突然想到,或許沈家大宅院子中央的銅獅子的腦袋,可能有機關,能被轉動,這樣倒是順便能解釋,為什麼老祖宗院子的那口超大獅子的頭,會在五天前的晚上突然望向地上了!

  而且這個推理沒有錯的話,還可以確定一件事,身後一定有人鬼鬼祟祟的因為某種目的跟蹤我們,或許,他們更希望將我們嚇跑!

  可是我的猜測落空了,任憑自己用多大的力氣,將獅子的頭往八個方向轉動,可那玩意兒就是紋絲不動,死死的和脖子連在一起,我又不死心地爬上去,檢查會不會有自己不小心遺漏掉的開關,甚至將手指插進了那個該死的銅獅子的屁股眼裡。

  沈雪指著我大笑起來:「哈哈,夜不語,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種嗜好,變態!」

  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沒看到我在辦正經事嗎?有閒功夫嘲笑我,還不如幫我檢查下邊。」

  「你!下流,誰要……誰要……」沈雪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她呸了一聲,飛快地轉過身去。

  我有點莫名其妙的撓撓頭,隨後也意識到剛才那句話似乎有點語病,不禁訕訕地笑了起來。

  站在銅獅子的腦袋上,視線也開闊了許多,整個院子裡的東西不分鉅細,全都收進眼睛裡……

  緩緩將四周掃視了一遍,我突然發現,那兩株銀桂濃密的枝葉後邊,似乎藏有什麼東西。

  跳下來,我立刻走了過去,扒開阻礙視線的枝條,以及後邊花壇上的一株株牡丹,一扇黑色的門露了出來。

  「沒想到連這種地方也有屋子,哼,這院子果然很古怪。」沈雪湊過頭撇著嘴說。

  「或許那個花癡生活過的證據,就在門後邊。」我激動的用乾澀的聲音道,還沒等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從後邊冒出一隻手用力將門推了開來。

  是沈科!在門吱呀一聲敞開後,他一聲不哼地迅速走了進去。

  我皺了皺眉頭,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這傢伙究竟是怎麼了?自從他講完沈羽那個花癡的故事以後,就變得古怪起來,性格也變得令我陌生了,我甚至不能肯定,就在我身邊觸手就可以碰到的他,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他。

  沈雪也隱約感到不妥,問道:「那傢伙到底怎麼了?」

  「別管那麼多,先跟著他再說。」我不動聲色地拉過她小巧纖細的手,走進了屋裡。

  進門就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擺設很簡單,一組桌椅再加上幾幅花鳥畫,看來應該是客廳。

  不過這些擺設上全都鋪滿了灰塵,有些椅子都開始風化腐爛了,顯然已經有百多年的時間沒人用過,甚至沒人進來過。

  屋子裡的地板凹凸不平,有些石板翹了起來,用手敲了敲,硬硬的很受力,似乎下邊有東西將空隙全部填滿了,我取出刀將其中一塊石板撬起來,露出了一團樹根。

  「好有生命力的樹!」沈雪一邊說,一邊全身打了個哆嗦:「不過看起來怎麼那麼詭異?」

  「應該是外邊那兩株銀桂的樹根。」我判斷道。

  「沒想到你知識這麼淵博,居然能從樹根上判斷出是什麼樹!佩服!」她滿臉不信。

  「我可沒那種本事,只是簡單地推理罷了,要知道花的根部不可能伸到這麼遠,所以只可能是樹,說到樹,附近也就只有那兩株銀桂。」

  我微微動了動被她緊抱在胸前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兩團軟綿綿的物體。

  沈雪的臉頓時紅起來,我當然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而且看到一個十分陽光的女孩,居然也有嬌羞的一面,不由得大感有趣,手臂也不安分的趁火打劫亂動起來。

  沈雪的臉頰越來越紅,甚至她裸露的手臂上也浮現出好看的粉紅色。她猶豫著想將我的手臂放開,但又害怕。只好輕輕咬住嘴唇,把頭低了下去任我輕薄,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深沉的問題。

  「咦,這也是樹根嗎?」正在我暗自竊笑的時候,她用力掐著我的手臂,用腳在地上踢了踢。

  我仔細一看,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個泛著白色的植物根部明顯不是樹根,而且這種根部自己也並不陌生,是草本植物的根,準確的說,是毛茛科或者芍葯科的草本植物。

  「我收回剛才的話。」我沒有心情再調笑,沉聲道:「看樣子,這是植物球根上分出來的根須,不知道是牡丹還是芍葯的,沒想到居然能長這麼長……難道院子裡的養料還不夠它們吸收嗎?」

  植物拚命將根生長伸長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吸取足夠的水和養分,但明顯院子裡的土是非常肥沃的,但為什麼它們的根部會長到這裡?

  還有一點是我不敢說出來的,那就是有球根的毛茛科和芍葯科植物,不論怎麼長,它們的根須也不可能長過三米,更何況是這個離開花壇有數十米遠的客廳了。

  在客廳的右邊還有一個房間,沈科在我們調查地板的時候,已經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想了半天也無法解釋眼前的問題,最後撓撓頭走過去。

  剛一進裡間我就被嚇呆了,沈雪只看了一眼,同樣也是渾身顫抖,滿臉驚駭,最後迅速轉過身子狂吐起來。

  紅色!血紅的顏色如同液體一般纏繞著全身,它們的韌性就像繩子,她無法移動,甚至將手指頭微微彈動也做不到。

  有個女人,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站在紅霧外邊,可是任憑她怎麼眨眼,也無法看清那女人的樣子,只是可以感覺到她在說話,衝自己不斷說著什麼,不過她的話就像她的樣子一般,模糊不清。

  那女人似乎惱怒起來,她將手深入紅霧裡,輕輕的撫摸起她的臉。那女人的手冷冰冰的,不帶一點溫度。

  不知為何,她感覺很害怕,心臟也隨著那女人手指的游移越跳越快,終於,她的指尖輕輕滑向了自己的脖子,她的手指慢慢在自己的脖子上畫著圈,然後她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突然那女人咧開嘴笑起來,雖然依舊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在笑,笑的十分得意。那張咧開的血盆大口中滿佈著尖利的牙齒,那女人把嘴穿進紅霧裡,向自己的脖子靠近。

  越靠越近。

  她感到心臟已經無法再承受自己的恐懼,幾乎要從胸腔裡蹦了出來。

  接著,徐露尖叫著從噩夢中清醒了。

  她繼續瘋狂地尖叫著,大腦也一陣混亂,過了許久才徹底清醒過來。

  徐露睜開眼睛想要打量四周,卻發現周圍沒有任何光亮,她什麼都看不到,只感覺自己是睡在一個又硬又潮濕的地上。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這裡到底是哪裡?

  徐露苦苦思索著,雖然她很害怕,甚至怕到希望就此昏過去,可是現實卻殘忍的告訴她,恐懼對現在的狀況沒有任何幫助,更何況心底隱約有個模糊的概念,似乎有人在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再睡覺,只要再躺下,她就再也起不來了!

  徐露深深吸了一口氣,掙扎著想站起來時,卻發現有什麼正糾纏著自己,用手摸了摸,似乎是些樹根,她用力將其扯開,剛抬起腳,身旁就發出了噹啷一聲金屬脆響,像是自己踢到了什麼東西。

  徐露趴在地上摸索過去,最後從地上撿起一把大鉗子。

  那把鉗子的手柄上還有些微的溫度,是體溫?難道這裡還有其他人?

  徐露絕望的內心猛地激起一絲希望,她出聲大叫道:「有人嗎?還有誰在這裡?」即使不能逃出去,只要不是自己孤單一個人待在這種鬼地方,她也會安心的多。

  可是現實卻殘酷地讓她失望了,任憑徐露叫破嗓子,也沒有一絲半毫的聲音回應她,只有回音不斷迴盪在這個不知什麼位置的偌大空間裡。

  徐露幾乎要瘋掉了,她頹然的坐倒在地上,背靠著牆輕輕哭泣起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自己的眼淚差不多流乾的時候,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說話聲,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一陣陣嘔吐。

  徐露再也不顧什麼淑女形象,她強迫自己乾澀的嗓子放出高頻的呼救聲,眼中本已經乾涸的眼淚,又不住流了出來,第一次,她感覺自己那麼強烈的想生存下去……




  沈雪不斷地嘔吐著,不但將午餐吐的一乾二淨,甚至連胃液都吐了出來。

  我滿臉驚駭的直直看著眼前的景物,嘴裡喃喃說道:「上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不遠處的床上躺著一具屍體。不!那玩意兒早已經算不上屍體了,因為它只留下了一堆骨架和些許毛髮,上邊堆滿了灰塵。

  不過這絕對不是讓我驚訝的地方,屍體、骨架什麼的東西,早就看慣了、麻木了,但是現在卻足夠讓我毛骨悚然。

  眼前無數的草根和樹根從地板下穿出來,那些根部穿梭進了每一根骨頭裡,它們將屍體緊緊拴住纏住,彷彿那也是它們的一部分。

  沈科也從發呆的狀態回過神,他使勁的在自己的頭上敲了敲。

  「好痛!看來不是在做夢!」他抱著腦袋叫著。

  見到他一副白癡模樣,我頓時安心了許多,看來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回復了正常。

  「你剛才是怎麼了?」我試探著問。

  「我剛才?我沒怎麼啊,跟你們走進這個鬼地方,一開門就看到這幅噁心的畫面。嘔!死小雪,你害的我都想吐了!」沈科似乎完全忘掉了剛才自己古怪的表現,也忘了就是他本人強行要求回院子的。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雙眸清澈,一副欠扁的模樣,便點點頭說道:「沒事就好,我們來好好研究這副骨架,恐怕裡邊有些驚人的內幕呢!」

  我沒有笨的再提起剛才的事情,甚至努力將其扔在了腦後,這個透著詭異的院子,原本就古古怪怪的,就算發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何況,現在也不是思考那個問題的時機。

  我強壓下內心的反感,帶著濃厚的興趣,將眼前的骨架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從背包裡掏出一副針織手套戴上,用手將骨架翻動起來。

  這玩意兒放這裡不知有多長時間了,不知道死因,也不知道有沒有毒,還是小心點為妙。

  沈雪對我的舉動大為好奇:「夜不語,你到哪裡都帶著一大堆東西嗎?我猜你的背包,都可以抵得上小叮噹的異次元口袋了!」

  「要你管!」我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接著用刀割開根須,仔細檢查起骨架的頭部。

  「不要管夜不語那個傢伙,他就是這副德行。」沈科拍了拍沈雪的肩膀,用造作的憐惜語氣說道:「他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你看,我們哪個人的性格不是要多單純就有多單純,又淳樸又老實,哪裡像他長一副忠厚可愛、老實巴交的樣子,但骨子裡狡猾老奸,不知害了多少美女上當受騙。

  「還有,最可惡的是,他那個要死不死的好奇心,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那傢伙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而且一遇到稍微離奇古怪的東西,他就會像聞到屎的蒼蠅一樣,自動靠上去。小雪啊,你堂哥我鄭重建議你,千萬不要和那挨千刀的傢伙走太近!」

  「你說夠了沒有?」我惱怒的盯著他看,直看得他渾身都起滿了雞皮疙瘩。

  「好冷,冬天快要到了,對吧!」沈科訕訕笑著,吹著口哨躲開了。

  我將注意力又放回了這堆骨頭上。由於它早已經被某些東西蛀的千穴百孔,我無法判斷他的死因,只能判斷出他是個四十多歲的男性,他的頭蓋骨上也有許多的小洞,有些根須甚至都鑽了進去。

  這個狀況實在是太詭異了!死者,會不會就是沈羽?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呼叫聲……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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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7:31: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四人遊戲
  沈科的耳朵微微動了動,突然發瘋似的叫起來:「是小露!是她的聲音!天哪,她在哪裡?快找!」

  我內心也是一陣狂喜,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兒,這才判斷道:「應該是從地板下邊傳出來的,恐怕在房間裡有密室!」

  「那還不快找出來!」沈科狂躁的動手翻開腳下的地板。

  我一把抓住了他:「沒用的,除非你能開個挖土機進來,不然就乖乖的跟我去找入口。」我回頭看了沈雪一眼,說:「小雪,你的聲音最高,你負責在這裡大叫,回應小露的呼救,要告訴她繼續大聲喊,千萬不要停!」

  見沈雪點了點頭,我立刻豎起耳朵在屋子四周慢慢走起來,從裡屋到客廳,再由客廳進到裡屋,我緩緩走動,一絲一毫的細微差別也不放過。

  徐露的聲音傳入地板上的屋子時,已經變得甕聲甕氣起來,這足以說明,我們之間隔了一層至少三點二八英尺的土層,這樣的厚度,是現在的我們絕對無能為力的,根據自己的判斷,既然她能下去,就一定有入口。

  那個入口應該是隱藏在某個地方,在平時或許我找不到,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同,只要能發現徐露的喊叫聲特別大的地方,入口一定會在那裡!

  皇天不負有心人,當我再次走回裡屋時,終於在那具屍骨身下的床旁,發現了密室入口。

  「應該在這裡了!」我叫來沈科和沈雪,三人合力將這個笨重的木床移開,頓時,有個黑漆漆的大洞露了出來,即使有光線透下去,也模模糊糊地看不到底。

  「小露,是你嗎?」沈科急切的喊著,他用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手心裡滿是緊張的汗水。

  喊叫聲傳入洞裡,引起了猶如漣漪般層層疊疊的回聲,天哪,這到底有多深?而且入口裡居然連個下去的樓梯也沒有,做密室的傢伙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吧!

  「是我!小科、小夜,天哪,是你們嗎?」徐露一邊喊叫著,一邊輕輕抽泣起來。

  「當然是我們!你等等,我立刻放繩子下去救你!」

  絲毫不在意盯著我的背包發呆的沈雪,我迅速掏出繩子,將一端牢牢繫在門上,沈科立刻迫不及待的滑了下去。

  臭傢伙,他到底下去幹嘛?應該先把徐露拉上來才對!我暗自罵著沈科。

  沈雪在一旁發話了:「夜不語,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笑話?」

  「說。」看著她帶著古怪笑容的臉,就知道她想消遣我。

  「有一次考試,考卷上全都是是非題,但偏偏有位仁兄得了零分。他的老師就十分納悶的說,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不然怎麼可能全都避開正確的答案?呵呵,你說有不有趣?」她不懷好意的笑著。

  「你是什麼意思?」我冷冷說道。

  她伸手用力拉住我的臉皮說:「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徐露在這鬼地方,不然怎麼你帶的東西剛好都能用上!」

  「這可是經驗,我出生就會了,你們永遠也學不來的!」我也不懷好意的笑起來,眼睛在她的身上游移肆虐:「就像我沒想到,你的胸部原來也滿大的,嘿嘿,真的看不出來!」

  「你!哼,下流!」沈雪似乎想到了剛才的親密接觸,頓時臉一紅,羞得轉過頭去。

  我好笑的望著她輕輕顫動的肩膀,說道:「他們這麼久了還沒上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事。我下去看看,你幫忙守著繩子。」

  沒等她答應,我已經滑了下去。

  這個洞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深邃,大概只有五米多的樣子,四周漆黑一片,光線就在頭頂,卻不知為何顯得朦朦朧朧的。

  我打開手電筒向四處照去,一層層翻滾的霧氣頓時出現在眼前,空氣裡淡淡的散發著潮濕的泥土氣味,還有一點腐臭。

  不遠處,有兩個身影如膠似漆的緊緊擁抱在一起,我走過去輕輕咳嗽了一聲,那兩個人頓時如同觸電了一般,飛快的分開,背靠背僵硬的衝我笑起來。


  「小露,你到底是怎麼到這個鬼地方來的?」我裝作沒看到,輕聲問。

  徐露的臉上劃過一絲疑惑:「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醒來就發現在這裡了!」

  「你不是一個人走進來的?」我有些驚訝。

  「怎麼可能,我又沒發瘋!」她的語氣中帶著強烈的沒自信,或許,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吧。

  我搖搖頭道:「算了,這些事情回去再說,只要人沒事就好。我們先上去吧。」

  一回身,差點碰在某個人身上,把我嚇了一大跳,是沈雪,她正安靜的站在我兩個鼻尖遠的地方。

  「你怎麼也下來了,我不是叫你在上邊守著嗎?」我用力拍著心口大聲道。

  「你叫我守著我就非要守嗎?那我多沒面子。」沈雪原本十分強硬的語氣一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她用如蚊子般的聲音,委屈的又說:「而且一個人在上邊,人家會怕嘛!」

  該死,我居然忘了她只是個女孩子!我有點內疚的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走到繩子那裡道:「我先上去守著,你們都快點上來。」

  接著拉了拉繩子,用力向上攀爬,繩子隨著我全身重量的左右搖晃,不斷發出「吱咯吱咯」的古怪聲音,我心裡一沉,加快了爬的速度,但那個不祥的聲音越響越頻繁,就在我爬了一半的時候,只聽到「啪」的一聲響,我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我摔在地上時,來不及叫痛,便本能的向右邊翻了開來,幸好逃得及時,隨後的地上一陣唏哩嘩啦,放在洞旁的背包、床上的屍骨,都一古腦的隨著繩子掉進了這個地下密室裡。

  「小夜,發生什麼事了?」沈科三個聞聲立刻跑了過來,見到我狼狽的坐在地上,不由得都愣了愣。

  「看來我們被困在這個該死的地方了!」我苦笑著將手中的繩子給他們看,他們三人頓時倒吸了口冷氣,呆住了。

  「夜不語。」沈雪首先反應過來,她用力拉起我,伸手拍著我身上的灰塵,笑道:「早就應該建議你減肥了,看看,你重的居然能把這麼粗的一根繩子都給拉斷掉!」

  沈科和徐露也沒有太在乎,紛紛說道:「只要你沒事就好。」

  「喂,你們說的好像繩子斷掉完全是我的錯!」我沒好氣的邊說,邊仔細查看繩子的別一端。

  沈科撇撇嘴:「本來就是你的錯,誰叫你捆繩子的時候不找個結實的地方。」

  來不及反駁他,看繩子斷口的我,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起來。

  「恐怕這條繩子不是因為捆綁不穩,或者自然斷掉的!」我沉聲道,用手指著斷口又說:「你們看看這裡,繩子的四周有被硬物磨過的痕跡。」

  「你是說有人故意割斷了繩子?」沈科大吃一驚。

  我迷惑的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如果是用刀割開的話,繩子的斷口應該十分整齊才對,可是看這些痕跡,明顯是什麼東西不斷來回磨擦造成的。」

  話一出口,我們四個頓時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算了,既然木已成舟,還是先到處找找有沒其他出口再說。」我吐出口氣,有些疲倦的說。

  沈雪眨巴著眼睛望著我,又看了看我的背包,突然笑道:「夜不語,你的百寶箱裡,沒有可以讓我們出去的東西嗎?」

  我氣惱的瞪了她一眼:「你真以為我是小叮噹啊!」

  「生氣了!生氣了!小夜真小氣!」沈雪吐了吐舌頭,不語了。

  從背包裡拿出蠟燭,一人發了一支,點燃後,整個密室頓時亮了許多,霧氣似乎也沒先前那麼濃密了。

  我這才完全看清楚,原來我們身處的地方,是個大概有三百多平方米的正方形空間。地上鋪著石板,而牆壁的土有許多地方已經脫落下來,坑坑巴巴的,上邊還有無數植物的根部冒了出來,恐怕就是我們在上邊發現的銀桂和芍葯的根。

  這些該死的植物,它們的腳也伸的太長了吧!根本就不理會植物學的基本理論,恐怕要讓瘋子叔叔看到了,不真的瘋掉才怪!

  不知為何,一見到這些沒有攻擊力、無法動彈的根部,我就會覺得毛骨悚然,就像它們長滿了眼睛,它們在耐心地等待著,等待一有機會就將我們全部吞噬下去。

  四個人找了一個多小時,卻絲毫沒有任何收穫,出口似乎只有一個,就是那個我們進來的地方,可惜現在我們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它,看著射入的陽光越來越黯淡,最後幾乎暗的張大眼睛也察覺不到了。

  看看手錶,已經下午六點半,古雲山的長夜再一次來臨,但不同以往的是,我們幾個沒有待在溫暖舒適的小窩裡,和大家一起吃豐盛的晚餐,而是又冷又餓的背靠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

  「大家都餓了吧?」我疲倦的翻了翻背包,從裡邊拿出一些巧克力和幾瓶礦泉水,遞給他們。

  「你還說你不是小叮噹!」沈雪一邊接過我手裡的東西,一邊耍貧嘴。

  「吃吧你,別被噎到了!」我看了徐露和沈科一眼,故意拉著沈雪走開了。

  「幹嘛?」沈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微微紅了起來。

  我將食指豎在嘴上:「噓!給他們兩個一點私人空間,我倒是要看看,那個木魚腦袋會說些什麼東西。嘿嘿,真的滿期待的!」

  沈雪大受打擊,使勁掐著我的手臂:「你這傢伙的興趣真惡劣!」

  「大家彼此彼此!」我用力咬了一口巧克力,回敬道。

  不遠處,那兩個感情幼稚園還沒畢業的低能兒,相互沉默著,這種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直讓我們這兩個耳朵都豎的酸痛起來的不良嗜好者,大為抱怨。

  「那個,小露,我……」沈科總算開口了。

  和他背靠背坐著的徐露,微微將頭側過去問道:「怎麼呢?」

  「是關於霜孀的事情……我……」

  那傢伙嘴角笨拙的想要解釋,徐露立刻冷冷地打斷了他:「霜孀是你的那個未婚妻嗎?她是個好女孩,希望你不要傷她的心。你要知道,你的性格真的不算好,跟著你的女孩是很辛苦的!」

  「我和她沒什麼!真的沒什麼!」沈科的聲音大了起來,他猛地轉過身,直直地看著徐露的眼睛:「小露,她只是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雖然雙方的父母把我們拴在了一起,可是我一直都當她是妹妹!」

  徐露全身一顫,她轉過頭,拚命地躲開他的視線:「你幹嘛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我!」沈科結巴了起來。

  我和沈雪的心臟頓時提到了最高點。

  加油啊,朋友,已經到最後一步了!

  我在心裡暗暗鼓舞他。

  可惜他白白浪費了我的鼓勵,悶了好一會兒,才好死不死的憋出一句話來:「因為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小露,我們是朋友,對吧!」

  只聽「撲通」一聲,我和沈雪雙雙倒在地上。我靠!那傢伙不但遲鈍,而且超級沒膽!做他朋友簡直是丟死人了!

  「朋友……哼,是嗎?」徐露淡淡說道:「你放心,就算你打一輩子光棍,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不會感到丟臉的!」

  這句話也太毒了點吧!難怪俗話說最毒婦人心,我看被傷害的怨婦,更是毒上加毒呢……

  實在不忍心再偷聽下去的我,喝了一大口礦泉水,沖沉默不語的沈雪說道:「你困了嗎?肩膀免費借你,絕對不會趁機佔你便宜的,我可是君子!」

  「鬼才信你!如果你都算是君子的話,我就是老子了。」沈雪可愛的聳聳鼻子,還是將頭輕輕倚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背靠著牆壁,順勢抱住了她。

  沈雪任我將她抱在懷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不遠處蠟燭不斷跳動的火焰,輕聲問:「小夜,我們還能不能出去?」

  「當然能,沈家人如果發現我們失蹤了,一定會派人來找的。」

  「如果他們沒有發現……如果他們找不到我們,又或者我們已經死掉了,他們才找過來呢?」

  「哪有那麼多也許。」我笑起來:「也許搜尋隊等一下就來了。」

  沈雪猶自不信,繼續喃喃說道:「我十八歲了,居然連個初吻都沒有就死翹翹,實在不甘心!」

  「這個遺願非常容易滿足。」我撥動自己的頭髮,努力做出一副好男人的樣子:「看看你眼前的男人,強壯、聰明、博學,是個十分理想的初吻對象,考慮考慮。」

  「還是算了,和你接吻,還不如下地獄呢!」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心情也好了許多。輕輕閉上雙眸,嘴裡還喊著:「夜不語,唱首歌來聽聽,我不聽歌睡不著。」

  我頓時苦起了臉:「小姐,我可是出名的五音不全。」

  「沒關係,人家想聽你唱嘛。哄我睡著了,姐姐我可是有獎勵哦。」

  「什麼獎勵?先說來聽聽,我不要空頭支票的。」

  「要我預付嗎?」她睜開眼睛,用明亮的眸子望著我。

  「當然要。」我立刻點頭。

  「那好,閉上眼睛。」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要幹嘛?」像預感到了什麼,我的心「撲通」的跳個不停。

  「人家要你先閉上,不然我可要反悔了。」沈雪的臉更紅了,燭光中,甚至泛出一種耀眼的粉色,令人不由得心血膨脹。

  我依言閉上眼。

  只感到有個影子湊過來,將蠟燭的光焰也擋住了,接著一個濕潤滑嫩的柔軟雙唇,輕輕貼在了我的嘴唇上。

  這是一個青澀十足的吻,就在甜美的唇想要離開的時候,我咬住了唇瓣,舌頭也伸了過去。

  唇的主人明顯惶恐起來,她吃驚地想要掙開,卻被我攔腰抱住,就在這瞬間,舌頭又過去了一點,碰到了她緊閉的牙門。

  我使壞的捏住她的鼻子,門終於開了,舌頭再也沒有任何阻攔的長驅直入,在她的口腔裡瘋狂攪動著,搜索著她的每一個角落。

  沈雪似乎心理非常不平衡,任我吸吮著丁香玉舌,然後有樣學樣的勾過我的舌頭,笨拙的用力吸吮起來,最後甚至輕咬著我的舌頭不願放開。

  這個吻不知持續了多久。

  雙唇分開時,我們都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你壞!壞!壞死了!」沈雪捶著我的胸口,又怕用力打痛了我。

  我不懷好意地嘿嘿笑著問:「初吻的感覺怎麼樣?」

  「沒感覺。」她好強的答道。

  「那要不要再來一次?」我又使壞的笑了起來。

  沈雪頓時將頭深深埋入了我的懷裡,使勁兒的搖頭。轉頭一看,這才發現沈科和徐露不知什麼時候依偎在一起睡著了。

  我沉聲道:「我們也睡吧,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沈雪嗯了一聲,雙手八爪魚一般將我緊緊抱住。四周又安靜下來,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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