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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J.K. Rowling] 哈利波特系列七 死神的聖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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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0:07 |只看該作者
  「哈利,你不該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妙麗叫起來,她的聲音在浴室裡迴盪著。「鄧布
利多讓你要使用大腦封閉術。他認為你們之間的聯繫是危險的–佛地魔也能利用它,哈利!只
是能看到他在殺人折磨人,有什麼用處?」
  「至少我知道他在幹什麼。」哈利說。
  「所以你甚至都沒有試過要把他關在你的腦子外面?」
  「妙麗,我做不到。你知道我對大腦封閉術的感覺噁心壞了。我從來沒有掌握過它。」
  「你根本沒有真正試過!」妙麗激烈地說道,「我不管,哈利––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歡這
種特殊的聯繫,或是關係,或是–不管什麼–」
  當她看到哈利站起身看她的樣子時,妙麗語無倫次了。
  「喜歡它?」哈利平靜地說,「你會喜歡它嗎?」
  「我–不–我很抱歉,哈利。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恨它,我恨他進入到我腦子裡的那張臉。在他最危險的時候我不得不看著他。但我還
是要利用它!」
  「鄧布利多–」
  「忘了鄧布利多吧。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別人的。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追殺。」
  「誰?」
  「格裡戈維奇是國外的一個魔杖製作商。」哈利說道,「他為克魯姆製造了魔杖,克魯姆
認為他很有才華。」
  「可是據你所說,」榮恩說,「佛地魔已經把奧利凡德關在了什麼地方。他已經有了一個
魔杖製作商,還要另外一個做什麼?」
  「也許佛地魔同意克魯姆的想法,認為格裡戈維奇更優秀些––要不然就是佛地魔覺得格
裡戈維奇能夠解釋在他追殺我時我的魔杖作出的反應。因為奧利凡德不知道。」
  哈利瞥了一眼破裂骯髒的鏡子,看到妙麗和榮恩在他身後交換著懷疑的目光。
  「哈利你一直在說你的魔杖幹了什麼,」妙麗說,「但是是你讓它發生了。為什麼你如此
堅決地不為你自己的力量承擔責任呢?」
  「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我!佛地魔也知道,妙麗。我們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兩人瞪著對方;哈利知道他還沒有說服妙麗,而她正在準備與他爭辯:不僅要反駁他
所提出的關於他的魔杖的說法,還要反對他允許自己窺探佛地魔的想法這一事實。使哈利感到
安慰的是榮恩岔開了話題。
  「得了吧。」他向她建議道,「讓他去吧。如果明天我們要到魔法部去,你不認為我們應
該把計劃再過一遍嗎?」
  在另外兩人能夠開口前,妙麗極不情願地把這事放下了。然而哈利清楚地意識到,只要一
有機會她就會再次反駁他。這時他們回到地下室的廚房裡,怪角向他們提供了燉肉和蜜糖小烘
餅。
  他們花了幾個小時一遍遍地複習他們的計劃,直至他們都可以一字不漏地背誦它為止。這
天晚上他們很晚才上床。哈利現在睡在小天狼星的房間裡。他躺在床上,一邊用魔杖的光在他
父親、小天狼星、路平和小矮星的舊照片上劃著軌跡,一邊又花了十分鐘自個兒嘀咕著計劃。
然而當他熄滅魔杖的光芒時,他想到的不是復方湯劑、昏迷花糖或是魔法維護司藏青色的袍子
,而是魔杖商格裡戈維奇。在佛地魔如此堅決的搜尋下,他還能夠躲藏多久呢?
  黎明似乎很不禮貌地緊跟著午夜之後急勿勿地到來了。
  「你看起來很糟糕,」榮恩走進房間叫醒哈利的時候說。
  「一會就好了,」哈利打著哈欠說。
  他們發現妙麗在樓下的廚房裡,怪角給她端上咖啡和熱丸子。她臉上有點神經質的表情讓
哈利聯想到考試複習。
  「長袍,」她低聲說著,看見他們來了,緊張的點了點頭,接著在她那個用珠子裝飾的袋
子裡翻著,「復方湯劑––隱形衣––誘餌炸彈––為防萬一你最好帶兩個––嘔吐片,鼻血
牛扎糖,伸縮耳––」
  他們胡亂吞下了早餐,向樓上出發,怪角送他們出去,並許諾等他們回來給他們做魚腎餅。
  「上帝保佑他,」榮恩親切地說,「你們知道我曾經想過把他的頭擰下來摔到牆上。」
  他們萬分小心的走到門前的台階上,可以看見兩個監視的食死人正透過廣場的迷霧盯著房
子。
  妙麗和榮恩先幻影移行,哈利跟在後面。
  在窒息的感覺中經歷過短暫的黑暗後,哈利發現自己在他們制定的計劃第一步的小巷裡,
這裡空蕩蕩的,除了幾個大箱子。通常這個時間在八點以前第一批魔法部的工作人員是不會出
現的。
  「下一步,」妙麗對了對表說。「她大約五分鐘內就到這裡,我們把她弄暈–」
  「妙麗,我們知道,」榮恩尖刻的說。「我覺得在她來之前我們應該把門打開?」
  妙麗尖叫起來。
  「我差點忘了,往後站–」
  她用魔杖對著他們身後緊鎖著的塗抹地很嚴重的防火門揮去,伴著金屬撞擊的聲音,門被
打開了。一條陰暗的走廊出現在面前,他們在多日的偵察後知道,它通向一個空置的戲院。
  「現在,」她轉過身對著小巷裡的兩個人說,「我們再穿上隱形衣–」
  「然後我們等著,」榮恩說完,把隱形衣蓋到妙麗的頭上,就像把一個毯子蓋在鳥籠上一
樣,然後對著哈利轉了轉眼珠。
  不到一分鐘後,隨著細微的爆破聲,一個蓬鬆灰色頭髮的小個魔法部女巫移行幻影出現在
他們面前。剛剛從雲中露出臉的太陽發出的光亮晃得她睜不開眼。她還沒來得及享受著意外的
溫暖,就被妙麗用無聲昏迷咒擊中了胸部倒在地上。
  「好樣的,妙麗,」榮恩說,哈利脫下了隱形衣,他們出現在一個大箱子後面。他們一起
把這個小個女巫抬到通向後台的陰暗的過道裡。妙麗拔下女巫的幾根頭髮,把它們放進她從她
那個用珠子裝飾的袋子中拿出的一瓶裝著的泥一樣的復方湯劑中。榮恩則翻著這個小個女巫的
手袋。
  「她是馬法爾達‧霍普柯克,」他看著一個小卡片說,那寫著他們的受害者是禁止濫用魔
法司的一名助理。「你最好拿著這個,妙麗,這是代幣。」
  他遞給她幾個刻著M.O.M字母的小金幣,這是她從女巫的錢包中拿出來的。
  妙麗喝下呈現出令人愉快的淡紫色的復方湯劑,幾秒鐘後,又一個馬法爾達‧霍普柯克站
在他們面前,她拿下馬法爾達的眼鏡戴上。哈利對了對表。
  「我們要晚了,魔法維護司的人隨時會到。」
  他們趕緊關上門,把真正的馬法爾達關在裡面;哈利和榮恩再次披上隱形衣。妙麗還在外
面等著,幾秒鐘後又是一陣微弱的爆破聲,一個長得像雪貂一樣的小個巫師出現在他們面前。
  「噢,你好,馬法爾達。」
  「你好!」妙麗用帶著顫音的聲音說,「你今天怎麼樣?」
  「事實上不是很好,」小個巫師回答說,看上去十分沮喪。
  妙麗和巫師走向大道時,哈利和榮恩跟在後面。
  「聽到你的回答我感到很遺憾,」當小個巫師試著向她說明他遇到的問題時,妙麗鎮靜的
回答。必須在他們走到街上前阻止他。「來,吃塊糖。」
  「嗯?哦,不用了,謝謝–」
  「我堅持!」妙麗強勢地說,把一袋子的藥在他面前晃著。小個巫師看起來很害怕,就拿
出一顆吃了下去。
  效果馬上就顯現出來,藥片一放到他嘴裡,小個巫師就開始猛烈的嘔吐,以至於都沒注意
到妙麗拽下了他一把頭髮。
  「噢,該死!」她說,看著他把嘔吐物濺在小巷裡。「也許你應該休息一天!」
  「不–不!」他吐的都快窒息了,還是堅持繼續走,即使他已經不能直著走路了。「我必
須–今天–必須去–」
  「別傻了!」妙麗警告他,「你這樣根本不能工作–我覺得你應該去聖芒戈醫院讓他們看
看你。」
  巫師倒在地上,試圖用四肢站起來,仍然試著爬向大街。
  「你這樣根本不能工作!」妙麗大叫著。
  最後他總算接受了她所說的事實,抓著妙麗站起來。他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只留下榮恩
從他手裡抓下來的皮包,以及一些還在飛濺的嘔吐物。
  「嗯,」妙麗說,拎起她長袍的裙子以免沾上嘔吐物。「也把他弄暈的話就沒有這麼髒了
。」
  「是呀,」榮恩說,從隱形衣中拿著巫師的皮包走了出來,「但我還是認為一堆不省人事
的人會引起更多的注意,他對工作還挺有熱情的,不是嗎?把頭髮扔進藥水裡,快!」
  兩分鐘後,榮恩變成那個生病的像雪貂一樣的小個巫師站在他們面前,從他的袋子裡拿出
疊好的藏青色的長袍穿上。
  「奇怪他今天怎麼不穿上它,不是嗎?看看他還要做多少?不管怎麼說,根據後面的標籤
,我現在是雷‧凱特莫爾。」
  「先在這兒等著,」妙麗對仍然在隱形衣下面的哈利說,「我們給你帶幾根頭髮回來。」
  他只等了十分鐘,但躲在這個滿是嘔吐物的小巷裡,門後還藏著昏迷的馬法爾達,哈利覺
得他等的更久。榮恩和妙麗又出現了。
  「我們不知道他是誰,」妙麗說,遞給哈利幾根捲曲的黑髮,「但他鼻血留得太厲害回家
了,他很高,你需要一件更大的長袍––」
  她掏出一件怪角為他們熨好的長袍,哈利換好,喝下湯劑然後變形。
  痛苦的變形結束了,他超過六英尺高,手臂滿是健壯的肌肉。他還留著鬍鬚。把隱形衣和
眼睛裝在新長袍裡,他就和兩外兩人在一起了。
  「啊呀,太可怕了,」榮恩看著比他高很多的哈利說。
  「拿一個馬法爾達的代幣,」妙麗告訴哈利,「然後出發,快九點了。」
  他們一起快步走出小巷,沿著擁擠的人行道走了五十碼,出現了兩排用花穗裝飾的黑扶手
的樓梯,一面寫著男士,一面寫著女士。
  「一會兒見,」妙麗緊張地說,她搖晃著走下女士那一側的樓梯。哈利和榮恩跟一群穿著
古怪的男人一起走下這可看起來很古怪的用黑白磚瓦建造的地下公共廁所。
  「早上好,雷!」另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袍的巫師打著招呼,他正走進一個他用金色的代幣
插進門上的縫隙打開的小屋。「那些流竄犯真讓人頭疼,讓我們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上班,他們
想發現誰?哈利.波特?」
  巫師為自己的小聰明大聲笑了起來,榮恩也附和著笑了笑。
  「是呀,」他說,「多蠢,不是嗎?」
  然後他和哈利也進入了這個小房間。
  哈利感到四周有沖水的聲音。他彎著身子從小房間的地步窺視,正好看見一雙穿靴子的腳
走近隔壁的馬桶,他往左看到榮恩驚愕的看著他。
  「我們必須把自己衝進去?」榮恩小聲說。
  「看起來是這樣,」哈利也小聲地說,他的聲音又低又粗。
  他們都站了起來,感覺格外的傻,哈利爬進了馬桶。
  他們馬上意識到他們做得是對的;儘管他似乎站在水裡,但他的鞋、腳和長袍都是乾的。
他舉起手拉了一下繩索,一下子下來一個小瀑布,魔法部的壁爐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笨拙的站了起來,還不是很習慣現在的身體。大廳似乎比哈利印象中的暗。以前有一個
金色的噴泉充滿了整個大廳,讓木質的地板和牆壁都閃著微光。現在一個巨大的黑色石頭佔據
整個景象。這實在很嚇人,很多巫師和女巫雕像坐在雕刻華麗的寶座上,看著魔法部的工作人
員從壁爐裡進出。雕刻的底部用一英尺高的字寫著:魔法就是力量。
  哈利感覺背後一陣涼風,另外一個巫師在他背後從壁爐裡衝了出來。
  「讓開,你就不能–哦,對不起,雷科納。」
  看起來這個禿頭巫師確實嚇壞了,他馬上就跑開了。顯然哈利變成的這個巫師,雷科納,
很霸道。
  哈利聽見「噓!」的一聲,他趕緊四處張望,看見一個小個女巫和一個像雪貂的巫師在雕
像的另一側魔法維護司向他揮手。哈利趕緊跑向他們。
  「你還好吧?」妙麗對哈利小聲說。
  「不,他被嚇了一跳,」榮恩說。
  「噢,很有趣––這很可怕,不是嗎?」她對還在盯著雕像看的哈利說。「你能看見他們
坐在什麼上嗎?」
  哈利仔細看了看,意識到他認為是雕刻華麗的寶座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堆人類的雕塑:成千
上萬的赤裸的身體,男人,女人還有孩子,全都看起來又醜又蠢,扭曲著壓在一起來支撐上面
瀟灑的長袍巫師的重量。
  「麻瓜,」妙麗小聲說,「在他們所謂公平的位置,來吧。我們出發吧。」
  他們和一群巫師一起走向大廳盡頭的金色大門,盡可能的小心翼翼四處張望,但他們沒有
發現多洛雷斯‧烏姆裡奇與眾不同的樣子。他們通過大門進入一個稍小的大廳,人群開始在十
二個金色格子間的電梯前面排隊。他們馬上就要進入了最近的那個,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了:「
凱特莫爾!」
  他們看看周圍,哈利的胃開始抽搐。目擊鄧布利多死去那晚的其中一個食死人正大步向他
們走來。他們身後的魔法部工作人員安靜下來,他們的眼睛不敢看他。哈利可以感覺到他們的
恐懼。
  那個人陰沉、有點粗野的臉和他那華麗的、用金線繡邊的大長袍很不相稱。電梯周圍的人
群中有人阿諛地說:「早上好,亞歷克斯!」但亞歷克斯沒有理他。
  「我要求過魔法維護司的人去修理我的辦公室,凱特莫爾,可那裡現在還在漏雨。」
  榮恩看看周圍希望有人來打斷他,但沒有人說話。
  「漏雨––你的辦公室?這–這不太好,是吧?」
  榮恩緊張的笑了笑,亞歷克斯的眼睛瞪了起來。
  「你覺得這很好笑?凱特莫爾?」
  兩個女巫離開等電梯的隊伍中衝了出來。
  「不,」榮恩說,「當然不好笑。」
  「你知道我正要去樓下審訊你的妻子,凱特莫爾?事實上我很奇怪你沒有和她一起手拉手
的等著我。你已經被她連累了,不是嗎?聰明的話,下次娶個純血的。」
  妙麗害怕的叫了一聲,亞歷克斯看了她一眼,她趕緊假裝咳嗽走開了。
  「我–我–」榮恩結結巴巴地說。
  「如果我的妻子被指控是麻種,」亞歷克斯說,「–我當然不會犯這骯髒的錯誤去娶這樣
的女人––法律執行司的頭就有事做了,我會自己做這個工作,凱特莫爾,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榮恩小聲說。
  「那就趕快去做事,凱特莫爾,如果我的辦公室在一個小時內不能變乾的話,你妻子的血
統問題就會比現在更糟糕。」
  他們前方的柵欄嘎吱嘎吱地打開了,亞歷克斯朝哈利點了下頭,令人不快地笑了笑,哈利
意識到他現在偽裝成的那個人也會這樣對待凱特莫爾,亞歷克斯走向另一座電梯。哈利,榮恩
和妙麗進入了他們面前的那座,但是沒有人跟著他們,就像他們有傳染病似的。柵欄門噹啷一
聲關上了,電梯開始向上爬升。
  「我要去幹什麼?」榮恩馬上問其他兩人,他看起來受了打擊。
  「如果我沒有出現,我妻子––我是說,凱特莫爾的妻子––」
  「我們會和你在一起,我們要聯合在一起,」哈利說,妙麗興奮的點頭。
  「這真鬧心,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你們兩個找找烏姆裡奇,我要清理一下亞歷克斯的辦
公室–但是我怎麼停止漏雨?」
  「試試咒立停,」妙麗說,「如果它是個魔法或是咒語,它將會停止漏雨。如果氣空咒沒
出什麼差錯,將它修復會更加困難,因此作為一項臨時應急措施,不受影響地保護他的財產–」
  「再說一次,慢點–」榮恩說,拚命在他包裡找一根羽毛筆,但那一刻電梯顫動著停住了
,一個沒有感情的女聲說,「四樓,移形幻影事務司與神奇生物掌控司,包括獸類,人類,分
裂的靈魂,小精靈聯絡處和蟲害咨詢司。」柵欄再次打開,進來了幾個男巫,一些淺紫色的紙
飛機也飛進來了,繞著電梯天花板上的燈飛來飛去。
  「早上好,阿爾伯特,」一個毛髮濃密的男人說,朝哈利笑笑。當電梯再次嘎吱作響地爬
升時他掃了一眼榮恩和妙麗。妙麗正輕聲而急切地叮囑榮恩。男巫朝哈利靠去,囁囁著凝視他
:「德克‧克萊斯韋?嗯?來自妖精聯絡處?好傢伙,阿爾伯特,現在我很肯定地說我有信心
得到他的職位了!」
  他使了個眼色。哈利回以一個微笑,希望這就夠了。電梯停止了,柵欄再次打開。
  「二樓,法律執行司,包括禁止濫用魔法司、正氣師指揮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機構。」飄渺
而無感情的女聲說。
  哈利看見妙麗輕輕推了一下榮恩,使他一下衝出了電梯,其餘的巫師在他之前出去了,電
梯裡只剩下了哈利和妙麗。金色門關上的瞬間妙麗飛快地說,「哈利,我想我最好跟在他後面
,我想他不會知道他該做什麼,如果他被抓住,整個事情––「
  「一樓,魔法部及支持機構。」
  金色柵欄再次滑開,妙麗倒吸了一口氣。四個人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中的兩個輕聲交談著
:一個是長髮的,身著金黑相間華麗長袍的男巫,另一個是短髮上戴著蒲絨絨帽,拿著一個記
事本放在胸前的癩蛤蟆一樣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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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哦,瑪法達!」烏姆裡奇看著妙麗說道,「特拉弗斯送你來的,是不是?」
  「哦–是的,」妙麗尖聲回答。
  「哦,天哪,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烏姆裡奇對那個身穿黑色與金色相間衣服的男巫說道
。「那麼那個問題解決了。部長,如果瑪法達能抽空幫忙保管記錄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開始
了。」說完,她查了查筆記板。「今天有十個人接受審問,其中還有一個是魔法部僱員的妻子
!嘖,嘖––魔法部內部居然還會有麻種!」她走進電梯站在妙麗旁邊,剛才在一旁聽她和部
長談話的兩名男巫尾隨著走了進來。「我們直接下去,瑪法達,你會在審判室裡找到你需要的
一切。早上好,阿爾伯特,你不在這層下嗎?」
  「不,我就下。」哈利用藍科恩低沉的聲音說。
  哈利走出電梯,金色的格子電梯門在他身後叮叮噹噹地關上了。
  他回過頭去,看到妙麗滿臉緊張地夾在兩個高個子男巫中間,肩上搭著烏姆裡奇的天鵝絨
披肩,慢慢地隨著下降的電梯消失在了視線裡。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藍科恩?」這時,新上任的魔法部長問道。他修長的黑色頭髮以及
鬍鬚中都夾著銀絲,突出的前額遮住了他閃閃發光的眼睛,讓哈利感覺他彷彿是一隻在岩石下
向外偷看的螃蟹。
  「我想和––」那一瞬間哈利有些猶豫,「亞瑟衛斯理談一談。有人說他在一樓。」
  「哦,」普拉姆‧西克尼斯說道,「他被發現與那個不受歡迎的人有聯繫,對嗎?」
  「沒,」哈利說,感覺喉嚨有些乾。「沒有,沒那種事。」
  「哦,好吧。但那在我看來只是時間胸題,」西克尼斯說。「要我說,純種血統的背叛者
和麻種一樣可惡。回見,藍科恩。」
  「回見,部長。」
  哈利目視著西克尼斯順著鋪了厚地毯的走廊漸漸走遠。部長一走出他的視線,哈利就馬上
把隱形衣從他厚重的黑色長袍下拖出來罩在自己身上,然後順著走廊向相反方向走去。藍科恩
長得太高了,他不得不彎下腰才能把那雙大腳也藏在隱形衣裡面。
  他走過一扇扇反射著微光的木門––每一扇上都掛著標有部門和使用者姓名的金屬牌。魔
法部的權力,複雜以及深不可測都使哈利心中感到一陣陣恐慌,並且給了他一種無形的重壓。
他開始覺得他和榮恩,妙麗在過去的四個禮拜中精心策劃的計劃簡直幼稚得可笑。他們將所有
的精力花在研究如何能人不知鬼不覺地溜進魔法部內部,可他們一點兒也沒考慮過一旦他們被
迫分開該怎麼辦。現在妙麗被困在法庭上作記錄,那毫無疑問要持續好幾個小時;榮恩在努力
地施展魔法––哈利確定那些魔法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而結果則很有可能決定一個女人的
自由與否;而他,哈利,正在魔法部頂層轉悠,心裡很清楚他的智囊團剛剛坐著電梯下了樓。
  哈利停下來斜倚著一堵牆,試著決定該怎麼辦。周圍是一片寂靜:這裡沒有忙亂的人群,
沒有七嘴八舌的說話聲,也沒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鋪著紫色地毯的走廊就像被人施了『閉耳
塞聽』咒一樣安靜。
  她的辦公室一定就在這附近,哈利想。
  烏姆裡奇把她的珠寶放在辦公室裡似乎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不去搜查一
下她的辦公室確認一下似乎也很愚蠢。因此哈利又重新沿著走廊出發了,途中沒有遇到什麼人
,除了一個正皺著眉頭小聲地向一支漂浮在他面前的羽毛筆發出指令的男巫,而那支羽毛筆正
在一卷羊皮紙上胡亂塗寫著什麼。
  哈利一邊走一邊注意著每扇門上的名字。當他轉過彎,順著另一條走廊走到一半的時候,
眼前出現了一塊寬敞開闊的空地。有十二名男女巫師坐在排列成行的小桌子後面––儘管十分
的光滑並且沒有塗鴉,但那些桌子和學校裡面的並沒什麼不同。哈利停下腳步注視著他們,因
為那場面確實很吸引人。所有的人整齊劃一地揮舞,旋動著他們的魔杖,許多彩色的正方形紙
片像粉紅色的小風箏似的向各個方向飛舞。過了一會兒,哈利意識到他們的行動是有節奏有規
則的––因為他們身邊的紙片全都組成了同樣的圖案。又過了一會兒,哈利意識到他所看到的
是魔法手冊的製作––那些正方形紙片是書頁,當它們被裝訂,折疊,再施上魔法之後,就在
每個男巫或者女巫的旁邊摞成整齊的書堆。他們如此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以至於哈利懷疑如果
有人從地毯上走過他們都注意不到。但他還是儘量躡手躡腳地靠近,從一個年輕女巫身邊抽出
一本已經完成的手冊,在隱形衣下察看了一下。手冊粉紅色的封面上醒目地印著金色的標題:
  
《麻種,以及他們給平靜的純血社會帶來的危害》
  標題下面有這樣一幅畫:一朵紅玫瑰的花瓣中間畫著一張癡笑的臉,旁邊一株滿臉怒容渾
身利刺的野草正試圖扼死它。手冊上面沒有作者的名字,但是當哈利查看手冊時,他右手手背
上的傷口似乎又有一些刺痛。這時他旁邊那個年輕女巫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誰知道那個老
巫婆會不會審問那些麻種們一整天?」她一邊說還一邊揮舞旋動著她的魔杖。
  「小聲點,」她旁邊的一個男巫緊張地四處看了看;他桌上的一頁書滑落到了地上。
  「怎麼,難道現在她除了一隻魔眼之外又搞到了一副魔耳嗎?」
  那個女巫衝他們身處之地對面的一扇華麗的桃花心木門看去;哈利也向那兒一看,頓時火
冒三丈。本來應該是麻瓜前門貓眼的位置上現在嵌進了一隻又大又圓,微微泛藍的眼球––這
是一件對任何一個曾見過阿拉斯托穆敵的人來說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有那麼一瞬間,哈利忘記了他在哪裡以及他該做什麼,他甚至忘記了他身穿隱形衣。他大
步走向那扇門去查看那隻眼球。那東西靜止著,一動不動,直直地向上盯著。下面的金屬牌上
寫著:
  多洛雷斯.烏姆裡奇
  魔法部祖級副部長
  那下面的一塊略新的金屬牌上寫著:
  混血巫師登記委員會會長
  哈利回頭看著那些正在製作手冊的巫師:儘管他們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他也不敢保證假如
面前的一間空辦公室的門開了,他們不會注意到。因此他伸手從裡面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帶有
會動的腿以及橡膠製的球狀觸角的玩意––那是弗雷兄弟去年送給他的誘餌炸彈。他在隱形衣
中蹲下,把誘餌炸彈放在了地上。
  那個小玩意兒立刻從那群人的腿間跑了出去。哈利把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等待著,片刻之
後,角落裡傳來了一聲巨響,伴隨著滾滾翻騰、辛辣刺鼻的煙霧。第一排的那個年輕女巫尖叫
了一聲,嚇得她的同事們也跳起來,驚慌失措地在漫天飛舞的粉紅色紙片四處尋找這場騷亂的
源頭。哈利趁機轉動門把手打開門,溜進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回身關上了門。
  哈利走進辦公室,差點以為時光倒流了––這間辦公室與烏姆裡奇在霍格華茲的那個幾乎
一模一樣:蕾絲花邊的織物,小塊桌布和乾花鋪得到處都是。牆上掛著同樣的裝飾盤子,每個
盤子上都畫著一隻顏色誇張繫著緞帶的小貓,玩耍嬉戲中帶著令人作嘔的裝腔作勢。桌子上鋪
著一塊裝飾著花邊的桌布。在瘋眼的魔眼後面,還設置了一個能望遠的伸縮裝置,以便烏姆裡
奇監視在門外的工作人員。哈利湊到魔眼跟前––他們依然圍在誘敵炸藥旁邊。他猛地把望遠
鏡從門上扭下來,只留下門上的洞,再把魔眼從裡面摳出來裝進自己的口袋。然後他再次轉過
身面對整個房間,舉起魔杖,低聲說道:「儲物盒飛來。」
  什麼也沒發生。不過哈利也沒指望會發生什麼,毫無疑問烏姆裡奇很精通保護性的魔法和
咒語。他只好快步走到她的桌子後面,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翻找起來。他找到一些羽毛筆、筆
記本、魔法膠布,還有被施了魔法的盤繞成蛇一般的紙夾––它們把哈利的手咬了回去;一隻
裝滿了備用髮帶和髮夾的小箱子––上邊滿是裝飾繁瑣的花邊;但是沒有儲物盒。
  桌子後面還有一個檔案櫥櫃,哈利轉而開始在櫥櫃裡翻找。就費爾奇在霍格華茲的檔案櫥
櫃一樣,它裡面裝滿了文件夾,每個上面都貼著一張寫有姓名的標籤。哈利的搜索一無所獲,
直到他翻到最後一個抽屜的時候才看見一樣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東西:衛斯理先生的檔案。
  他抽出那份檔案打開讀了起來:
  
  亞瑟‧衛斯理
  血統情況:純種,但有令人無法接受的支持麻瓜傾向。鳳凰會的已知成員。
  家庭情況:妻子(純種),七個子女,最小的兩個現就讀於霍格華茲。注意:經魔法部檢查
員確認,其最小的兒子現重病在家。
  安全情況:被監視。一切行動均受到監視。頭號不受歡迎人物極有可能與之聯繫(曾與衛
斯理一家共同居住)
  
  「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哈利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把衛斯理先生的文件夾放回原處,關
上了抽屜。當他站起身來掃視整間辦公室以尋找新的可能藏物品的地方時,注意到牆上有一幅
他自己的海報,「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幾個大字醒目地印在他的胸口上,這下他可知道「頭號
不受歡迎人物」是誰了,而且確信無疑。那幅海報上還貼著一小張粉紅色的便簽,便簽角上畫
著一隻小貓。哈利走過去,看到烏姆裡奇在上面寫著:「即將歸案。」
  哈利從未像現在這樣生氣,但他還是強壓住怒火,在那些裝乾花的瓶子和籃子裡胡亂摸索
,不出他的意料,儲物盒也不在那些地方。哈利最後一次掃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突然間心臟
彷彿停止了跳動。鄧布利多正從一面小小的,長方形的,擱在桌子旁邊的書櫃上的鏡子裡,凝
視著他。哈利跑著穿過房間,一把拿起那面鏡子,他頓時洩了氣––那跟本就不是一面鏡子。
鄧布利多是在一本平滑的書的封面上充滿希望地向他微笑。哈利並沒有馬上注意到鄧布利多帽
子上那些捲曲的綠色字體––鄧布利多的人生與謊言––也沒有注意到他胸口那些稍小一些的
字:「麗塔斯基曼著,預言家日報暢銷作家:智者還是癡人?」
  哈利隨便一翻,就看到一張佔滿了整個頁面的照片,上面是兩個互相摟著肩膀大笑著的年
輕人。如今的鄧布利多銀髮已及肘長,那時卻只有幾根稀疏柔軟的鬍鬚,讓人想起克拉布唇上
那些曾令榮恩如此厭惡的東西。站在鄧布利多旁邊無聲地大笑著的那個男孩子臉上帶著愉快而
興奮的表情,金色的頭髮捲曲著披在肩部。哈利懷疑也許這是年輕時的多戈。他還沒來得及查
看照片的說明,烏姆裡奇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
  如果西克尼斯進來時沒有回頭看的話,那麼哈利決不會有時間把隱形衣罩在自己身上。事
實上,他認為西克尼斯可能瞥見了他的動作,因為有那麼一會兒他一動不動,好奇地盯著哈利
剛才消失的地方。也許他是在認定自己剛才所看見的不過是封面上的鄧布利多摳鼻子的動作,
因為哈利在慌亂中將那本書放回了架子上。西克尼斯最後還是走向桌子,拿起他的魔杖指向墨
水瓶裡的羽毛筆。羽毛筆跳了出來,潦草地書寫著給烏姆裡奇的便簽。這時哈利大氣兒都不敢
出,慢慢地退出辦公室來到外面的空地上。
  那些製作手冊的巫師們仍然圍在誘餌炸彈旁,它的殘骸仍在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嗚嗚聲並散
發出小股的煙霧。那個年輕的女巫說:「我敢打賭這是新型魔法試驗部在搞鬼,他們總是那麼
不小心,還記得上次那只有毒的鴨子嗎?」趁著她說話的工夫,哈利趕緊順著走廊跑開了。
  在飛速跑回電梯的路上,哈利想著下一步該幹什麼。那個儲物盒絕不可能在魔法部裡,他
也絕不可能給身處擁擠的法庭裡的烏姆裡奇下咒讓她說出那東西的下落。當務之急是在身分暴
露之前離開魔法部,然後改天再嘗試。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設法找到榮恩,這樣他們就可以想
出一個辦法把妙麗從審判室裡給救出來。
  電梯到達時空空如也,哈利一跳進去就把隱形衣從身上拽了下來。這時電梯也開始下降,
到達二層時卻突然『卡噠』一聲猛地停了下來。看到走進來的是渾身濕透,憤怒不已的榮恩,
哈利一下子鬆了口氣。
  「早-早上好。」他結結巴巴地沖哈利說,電梯又重新出發了。
  「榮恩,是我,哈利!」
  「哈利!啊呀,我忘了你長什麼樣了––妙麗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她不得不和烏姆裡奇一起去下面的審判室,她沒法拒絕,而且––」
  哈利還沒把話說完,電梯又停下了。門打開後,衛斯理先生同一位老年女巫邊談邊走了進
來,她的頭髮扎的很高,就像是一座蟻丘。
  「哦,你好,雷,」衛斯理先生聽到榮恩長袍上的水滴持續滴下的聲音,四處張望著。「
今天你的妻子沒來打聽什麼嗎?呃–那是怎麼了?你怎麼渾身都濕透了?」
  「亞克斯利的辦公室在下雨,」榮恩對著衛斯理先生的肩膀說。哈利可以肯定榮恩是在擔
心如果他們直視對方的眼睛,那麼他的父親就可能認出他來。「我沒辦法讓它停下來,所以他
們派我去找伯尼‧皮爾斯沃斯,我想他們說的是––」
  「是的,最近很多辦公室都在下雨,」衛斯理先生說。「你試過去找麥特羅洛金克斯‧雷
卡托了嗎?它為布萊切利工作。」
  「麥特羅洛金克斯‧雷卡托?」榮恩小聲說。「不,我還沒有。謝謝你,爸–我是說,謝
謝你,亞瑟。」
  電梯門打開了,梳著蟻丘髮型的那個老年女巫走了出去,榮恩飛奔著跑過她的身邊,消失
在了哈利的視野中。哈利想跟上他,卻發現這時珀西衛斯理大步走進電梯堵住了他的路。珀西
正把頭埋在幾頁紙中讀著什麼,電梯門又叮叮噹噹地關上後,他才意識到他正和自己的父親在
一個電梯裡。他抬起頭看見衛斯理先生,臉立刻變得像胡蘿蔔一樣紅。電梯門再開的時候他飛
快地跑了出去。於是哈利再次試著下電梯,可這次,衛斯理先生用胳膊擋住了他。
  「等一下,藍科恩。」
  電梯關上了,載著他們叮叮噹噹地向下行。這時衛斯理先生說:「我聽說你有德克‧克萊
斯韋的消息。」
  哈利感覺衛斯理先生的怒火因為剛才和珀西的小衝突而加劇了,所以他認為他最好的選擇
就是裝傻。
  「你說什麼?」
  「別裝傻了,藍科恩,」衛斯理先生暴躁地說,「你抓到了那個偽造他家譜的巫師,是不
是?」
  「我––就算我抓到了那又怎麼樣?」哈利說。
  『我說,德克‧克萊斯韋是一個勝過你十倍的巫師,」衛斯理先生輕聲說,電梯下得更深
了。「如果他從阿茲卡班活著逃出來的話,你得對他有個交待,更不用說他的妻子,兒子,和
他的朋友––」
  「亞瑟,」哈利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你正在被監視,是吧?」
  「你是在威脅我嗎,藍科恩?」衛斯理先生大聲說。
  「不,」哈利說,「這是事實!他們在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電梯門打開。他們已經抵達了中廳。衛斯理先生嚴厲地看了哈利一眼,快步走出電梯。哈
利站在那裡,微微有些發抖。他多麼希望他變成的是其他人而不是藍科恩––電梯門又叮叮噹
噹地關上了。哈利拿出隱形衣重新披在身上,榮恩去處理那些下雨的辦公室的時候他得試著一
個人去救出妙麗。電梯門打開時,他步入了一條與上面那些嵌著木地板鋪著地毯的走廊完全不
同的被火把照亮的石製通道。電梯又吱吱作響地離開了,哈利微微顫抖著,看著遠處神秘事物
司入口處那扇黑色的大門。
  他邁開了腳步,不是向那扇黑門,而是向記憶中那個通往能下到審判室的一段樓梯的門道
走去。他一邊緩緩走下樓梯,一邊在腦中構想著各種可能的計劃:他身上還有一些誘餌炸彈,
不過也許直接敲響審判室的門,以藍科恩的身分直接進去要求和瑪法達說幾句話會更好?當然
,他並不知道藍科恩是否是一個重要到足以成功完成這個計劃的人物,而且即使他設法做到了
,在他們逃離魔法部的情況之前,妙麗的失蹤也可能引發一場搜查––
  哈利陷入了沉思,並沒有立刻察覺正在漸漸逼近他的那種不尋常的寒意,他好像掉進了冰
冷的迷霧中。每走一步都會覺得更加寒冷,那是一種足以凍結他的喉嚨,撕碎他的內臟的寒冷
。然後他感到那種絕望,無助的感覺籠罩了他,在他的身體裡面擴散––
  是催狂魔,哈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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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下到那段樓梯的底部,向右一轉,哈利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審判室外面黑暗的通道上
擠滿了高大的,帶著黑色頭巾的身影,他們的臉完全藏在斗篷裡面,寂靜的通道裡只有他們呼
吸時斷斷續續嘶啞的聲音。那些被帶來問話的麻瓜巫師們顯然被嚇壞了,在冰冷的木製長椅上
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把臉深深地埋進自己的手中,也許是出於本能地想
要在催狂魔那充滿渴望的貪婪的嘴唇下保護自己。有些人有家人陪同,其他的則獨自坐著。那
些催狂魔在他們面前來回滑行。那裡的寒冷,無助以及絕望讓哈利覺得簡直像是一場災難。
  戰勝它,哈利告訴自己,但是他知道,在這裡他無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召喚出一個守
護神。所以他只好盡可能悄無聲息地向前走,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到悄悄瀰漫在他頭腦中的麻木
感,但是他強迫自己去想妙麗和榮恩,他們需要他。
  穿過那些高大的黑色身影是很可怕的事情:哈利從他們身旁經過時,那隱藏在斗篷下面的
沒有眼睛的臉突然轉了過來。他確信那些催狂魔感覺到了他,感覺到了,也許,一個仍然有一
些希望和歡樂的生命的存在...
  就在那時,在那可怕地,在幾乎要凍結的寂靜中,走廊左邊一間地牢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尖叫聲迴響著傳了出來。
  「不,不,我是混血,我是混血,我告訴你!我父親是個男巫,他是,去查查他的資料,
阿奇‧阿爾德通,他是個有名的帚柄設計師,去查查他的資料,我告訴你––把你的手從我身
上拿開,把你的手拿開––」
  「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警告,」烏姆裡奇用她甜膩的,用魔法放大過的嗓音說,使之在那
男人絕望的喊叫聲中聽起來依然清晰。「如果再你掙扎,就給你一個『催狂魔的吻』.」
  男人的尖叫聲平息了,但是他乾澀的抽泣聲依然在走廊中迴響。
  「把他帶走。」烏姆裡奇說。
  兩個催狂魔出現在審判室外的走廊上,用他們腐臭,結痂的雙手抓住那個看起來已經不省
人事的男巫的胳膊。他們架著他,沿著走廊滑行離開,他們所到之處都慢慢暗了下來,失去了
光明,直到什麼也看不見。
  「下一個––瑪麗凱特莫爾,」烏姆裡奇叫道。
  一個小個子女人站了起來,從頭到腳都在發抖。她穿著樸素的長袍,黑色的頭髮在腦後柔
順地綰成一個髻。她的臉毫無血色。她穿過那些催狂魔時,哈利看到她在顫抖。
  當門緩緩關上時,哈利跟在她身後溜進了地牢––他那樣做了完全是出自本能,事先沒有
任何計劃,因為他討厭她獨自走進地牢時的情景。
  這不是哈利過去因為濫用魔法而被審問的那個地牢,這個要小一些,儘管天花板還是一樣
矮––這讓人有一種被囚禁在深井井底,像是患了幽閉恐懼症的感覺。
  裡面有更多的催狂魔,面無表情地像哨兵一樣站在房間的角落裡,所散發出的寒意籠罩著
整個地牢。審判台的欄杆後面坐著烏姆裡奇,她的一邊是亞克斯利,另一邊是同凱特莫爾夫人
一樣臉色蒼白的妙麗。在平台的底下,一隻銀色的長毛貓來來去去的巡遊著。哈利意識到它是
用來保護那些原告,不讓他們被催狂魔釋放出的絕望所感染的:絕望是為被告,而不是為原告
準備的。
  「請坐吧。」烏姆裡奇依舊用她那甜膩的聲音說道。
  凱特莫爾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平台,在底層地板正中央的單人椅上坐下了。椅子扶手上彈
出的鐐銬立刻將她綁住了。
  「你就是瑪麗–伊麗莎白–凱特莫爾嗎?」烏姆裡奇問。
  凱特莫爾夫人渾身顫抖著點了一下頭。
  「你同魔法維修保養處的雷金納德–凱特莫爾結婚了是嗎?」
  凱特莫爾夫人突然大哭起來。「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他本該在這兒等我的!」
  烏姆裡奇沒有理她。「你是梅齊,埃莉和阿爾弗雷-凱特莫爾的母親是嗎?」
  凱特莫爾夫人哭得更加厲害了。「他們一定嚇壞了。他們以為我回不了家了––」
  「請原諒,」亞克斯利打斷了她。「我們不會同情麻種的孩子。」
  凱特莫爾夫人的抽泣掩蓋了哈利的腳步聲,讓他得以小心翼翼地來到通往審判台的樓梯前
。穿過守護神貓巡遊的地帶的那一瞬間,哈利明顯感到了氣氛的不同:這裡溫暖而舒適。他可
以肯定那隻貓是烏姆裡奇召喚的守護神,而且它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是因為烏姆裡奇在
這裡很開心––這是她的地盤,又是在施行她幫忙編寫的那部一點也不正直的法律。
  哈利十分小心地在烏姆裡奇,亞克斯利和妙麗身後的平台上慢慢移動著,然後在後面沒有
人的一排坐了下來。他擔心他會讓妙麗嚇得跳起來。他甚至考慮著給烏姆裡奇和亞克斯利施一
個『閉耳塞聽』咒,可即使是小聲唸咒語的聲音也會引起妙麗的警覺。這時烏姆裡奇抬高了聲
音對凱特莫爾夫人說話,哈利抓住了這次機會。
  「我在你後面。」他在妙麗的耳旁低聲說。
  正如他所料,妙麗猛地一驚,差點打翻那個用來記錄談話內容的墨水瓶,不過烏姆裡奇和
亞克斯利的注意力都在凱特莫爾夫人的身上,所以妙麗的舉動並沒有被發現。
  「今天你到達魔法部的時候,我們從你身上搜出了一根魔杖,凱特莫爾夫人,」烏姆裡奇
說道,「八又四分之三英吋,櫻桃木,裡面是一根獨角獸的毛。對嗎?」
  凱特莫爾夫人點點頭,用她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能告訴我們你是從哪個巫師的手中奪得這根魔杖的嗎?」
  「奪––奪得?」凱特莫爾夫人抽噎著說,「我沒有從任何人手中奪––奪得它。這根魔
杖是我十一歲時買的,它––它––它選擇了我。」
  她哭得比之前更厲害了。
  烏姆裡奇發出了一聲小女孩般的笑聲,讓哈利有一種想扁她的衝動。她把身體前傾越過欄
杆,以便更好的觀察她的『受害者』。一件金色的東西也隨之蹦了出來,在她胸前來回晃動:是
那個儲物盒。
  妙麗看到它,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不過烏姆裡奇和亞克斯利的注意力仍在他們的『獵
物』身上,根本聽不見其它的聲音。
  「不,」烏姆裡奇說,「不,不是這樣,凱特莫爾夫人。魔杖只選擇巫師,而你不是巫師
。我這兒有一份你填的問卷調查表––瑪法達,把它遞給我。」
  烏姆裡奇伸出她那小小的手:那一刻她顯得如此的令人厭惡,以至於哈利居然沒有看見她
又短又粗的手指間的蹼。妙麗的手因為震驚而顫抖著。她在放在身邊椅子上的那堆文件中摸索
著,最後終於拿出了一卷寫有凱特莫爾夫人名字的羊皮紙。
  「那––那真漂亮,多洛雷斯,」她用手指了指烏姆裡奇上衣褶皺中那個閃閃發光的掛墜。
  「什麼?」烏姆裡奇突然嚴厲地說,同時向下看了看,「哦,是的––一件舊的傳家寶。
」她拍了拍掛在胸口的那個小盒。「這個『S』代表著塞爾溫––我和塞爾溫家族有些親緣關
係––事實上,我幾乎和所有純血家族都保有這種關係––真遺憾,」她瀏覽了一下凱特莫爾
夫人的問卷,用更大的聲音說,「你和我可不一樣,『父母職業:蔬菜水果商。』」
  亞克斯利嘲弄似的笑了一下。平台下面,毛茸茸的守護神貓依然在來來回回地巡視著,催
狂魔站在角落裡等待著。
  烏姆裡奇的謊言讓哈利的血液直往上湧,把謹慎小心拋到了腦後––一個卑微的罪犯用來
賄賂她的墜飾盒,現在卻被她用來證明她自己的純巫師血統。他舉起自己的魔杖,甚至懶得把
它藏在隱形衣下面,大喊道:「昏昏倒地!」
  一道紅光閃過,烏姆裡奇倒了下來,頭撞在欄杆的邊緣。凱特莫爾夫人的文件從她的大腿
上滑落到地板上,平台下面那只正在巡視的銀色的貓也突然消失了。頓時陣陣寒意向他們襲來
。亞克斯利困惑地四處張望著尋找事故的來源,看到哈利隱形衣下的手正拿著魔杖指向他,他
試著拔出他自己的魔杖,可是已經太晚了:「昏昏倒地!」
  亞克斯利倒了下去,在地板上蜷成一團。
  「哈利!」
  「妙麗,如果你認為我應該坐在這兒聽任她胡說八道––」
  「哈利,快救救凱特莫爾夫人!」
  哈利一把拽下隱形衣,轉過身去。平台下面,那些催狂魔已經離開了角落,向那個被鎖在
椅子上的女人滑行過去。不知是因為守護神消失了,還是因為他們感覺到他們的主人已經失去
了控制他們的力量,那些催狂魔沒有繼續克制他們的渴望。
  當一隻結痂的,粘乎乎的手抓住凱特莫爾夫人的下巴並把她的臉抬起來的時候,凱特莫爾
夫人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牡鹿從哈利魔杖的頂端衝出來奔向那些催狂魔跑。那些傢伙後退著重新回到了
黑暗的角落裡。牡鹿散發的光芒比那隻貓的更加溫暖而有力,它繞著屋子慢慢跑著,光芒照亮
了整間地牢。
  「拿上魂器。」哈利對妙麗說。
  他重新奔上台階,拿起隱形衣塞在背後,然後向凱特莫爾夫人走去。
  「是你?」她盯著哈利的臉小聲說,「可––可是雷說是你把我的名字寫在審問名單上的
。」
  「是嗎?」哈利一邊嘟囔著,一邊用力猛拉鎖住她手臂的鐐銬,「好吧,我改邪歸正了。
四分五裂!」鐐銬紋絲不動「妙麗,我怎麼才能打開這些鐐銬?」
  「等一下,我正在上面––」
  「妙麗,我們已經被催狂魔包圍了!」
  「我知道,哈利,可是如果她醒來發現掛墜盒不見了怎麼辦––我得複製一個––雙生雙
現!好了––這應該能瞞過她的眼睛––」
  妙麗飛快地從樓梯上跑回到哈利身邊。
  「讓我想想––力勁松瀉!」
  鐐銬叮叮噹噹地縮回了椅子的扶手中。這時,凱特莫爾夫人就像剛才一樣充滿恐懼。
  「我真不明白。」她小聲說。
  「你得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哈利扶她站起來,對她說,「回家去,帶上你的孩子們,
然後離開,如果必要的話,離開這個國家。偽裝好自己的身分然後逃跑。你都看到了,在這裡
你永遠得不到公正申訴的機會。」
  「哈利,」妙麗說,「門外有這麼多催狂魔,我們該怎麼出去?」
  「守護神,」哈利舉起魔杖指向他自己召喚的牡鹿。它減慢了奔跑的速度,向門口走去,
周身依然散發著光芒。「盡可能多的召喚它們。妙麗,召喚你的守護神。」
  「呼––呼神護衛。」妙麗說。可什麼也沒有出現。
  「那是她唯一一個不太會用的咒語。」哈利給看起來完全一頭霧水的凱特莫爾夫人解釋道
。「真是有點兒遺憾––快點兒,妙麗,接著來。」
  「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水獺突然出現在妙麗魔杖一端的空中,然後和牡鹿一起,優雅地向門口游過去。
  「跟上。」哈利說。然後帶著妙麗和凱特莫爾夫人一起向門口走去。
  當守護神來到地牢外面時,他們聽到在門外等候的人們發出了驚叫。哈利環視四周:催狂
魔們四處逃散著躲避面前的銀色生靈,被迫退回到周圍的黑暗中。
  「審判決定,你們全部都要回家去,和你們的家人一起躲藏起來,」哈利對門外等候的麻
瓜巫師們說,他們依然有些害怕,並且被守護神周身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睛。「如果可以的話
,去別的國家,離魔法部越遠越好。這是––嗯––這是新的官方安排。現在,只要跟著守護
神,你們就可以離開中廳。
  他們走上石梯沒有受到阻攔,可是在他們走向電梯的時候,哈利又開始擔心了。如果一頭
銀色的牡鹿,一隻浮在空中的水獺,還有二十多個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受到指控的麻瓜巫師
––突然出現在中廳,他認為他們不可能不被注意到––而這正是他最不希望的。他剛剛得出
這個令人沮喪的結論,電梯便叮叮噹噹地來到了他們面前。
  「雷!」凱特莫爾夫人叫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榮恩的懷裡。
  「藍科恩把我救了出來,他攻擊了烏姆裡奇和亞克斯利,而且他還讓我們所有人都離開英
國。我覺得我們最好這樣做,雷,真的。咱們趕緊回家把孩子們帶走,然後––你身上怎麼這
麼濕?」
  「那是水,」榮恩嘟囔著把衣服脫了下來,「哈利,他們知道魔法部內部有入侵者了,好
像是從烏姆裡奇辦公室門上那個洞知道的。如果那是真的,我想我們只剩五分鐘來––」
  妙麗的守護神突然「啪」的一聲消失了。她轉過身,滿臉驚恐的看著哈利。
  「哈利,如果我們在這兒被抓到––」
  「不會的,只要我們的動作足夠快。」哈利說。他是說給身後那些一言不發的人聽的,那
些人正直直地盯著他。
  「誰帶了魔杖?」
  大概一半的人舉起了手。
  「好,沒帶的人要緊跟著那些有魔杖的人。在被截住之前,我們得趕快行動。走吧。」
  他們設法擠進了兩部電梯裡。哈利的守護神像哨兵一樣站在金色的門前,他們關上門,電
梯開始上升。
  「第八層到了,」一個冷冰冰的男聲說道,「中廳。」
  電梯門一打開,哈利馬上就知道他們遇到了麻煩:中廳裡全是跑來跑去封鎖壁爐的巫師。
  「哈利!」妙麗叫道。「我們該怎麼––?」
  「停下!」哈利吼了一聲,藍科恩充滿威懾力的聲音在大廳裡面迴響。正在封鎖壁爐的巫
師們都停了下來。「跟緊。」他小聲對那些被嚇壞了的麻瓜巫師說。他們擠作一團,由榮恩和
妙麗帶著向前走。
  「怎麼回事,阿爾伯特?」之前跟著哈利從壁爐裡出來的那個禿頂巫師問道,看起來很緊
張。
  「在你們封鎖出口之前得讓這些人先離開。」哈利儘量用充滿威信的口氣回答。
  他面前的那些巫師面面相覷。
  「我們接到了通知,要封鎖所有的出口,不能讓任何人––」
  「你打算和我作對嗎?」哈利怒吼道。「你也想要讓我派人去查查你的家譜是嗎,就像我
對德克‧克萊斯韋家做的那樣?」
  「對不起!」那個禿頂的巫師退了幾步,氣吁吁地說。「我沒有那種意思,阿爾伯特,可
是我認為––我認為他們是來接受審問的而且––」
  「他們都有純正的血統,」哈利說,低沉的聲音在大廳裡莊嚴地迴盪著。「我敢說,比你
們中的許多人都純正。你們快走吧。」他對那些麻瓜巫師大聲說。他們急忙向前跑進壁爐裡,
然後一對一對地消失不見。魔法部的那些巫師站在一邊,有些看起來很困惑,有些則顯得很害
怕。這時––
  「瑪麗!」
  凱特莫爾回過頭去。真正的雷‧凱特莫爾從電梯裡出來向他們跑過去,他已經停止了嘔吐
,只是臉色蒼白。
  「雷––雷?」
  她把目光從她的丈夫轉向榮恩,他大聲地咒罵了一句。
  那個禿頂的巫師目瞪口呆,腦袋在兩個雷中間滑稽地轉來轉去。
  「嘿–怎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封鎖出口!封鎖出口!」
  亞克斯利從另一部電梯裡衝出來,跑向壁爐邊的那些人。這時麻瓜巫師們已經全都通過壁
爐離開,只有凱特莫爾夫人還留在這裡。那個禿頂的巫師剛剛舉起他的魔杖,哈利就一拳就把
它打飛了。
  「他在協助那些麻瓜巫師逃跑,亞克斯利!」哈利衝他喊。
  禿頂巫師的同事們開始騷動不安,藉著這個機會,榮恩一把抓住凱特莫爾夫人並把她拉進
了一個仍然開放著的壁爐,然後一起消失了。
  亞克斯利疑惑地看著哈利和那個禿頂巫師。這時真正的雷-凱特莫爾喊了起來:「我的妻子
!和我妻子在一起的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
  亞克斯利的頭轉了過來,哈利看到他那如野獸般狂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
  「快點!」哈利沖妙麗喊。他抓起她的手一起跳進了那個壁爐,亞克斯利的咒語從他的頭
頂擦了過去。他們在壁爐中旋轉著,過了一會兒從一個衛生間裡彈了出來,掉進了一間小臥室
。哈利猛地拉開門:榮恩站在水池的旁邊,仍然和凱特莫爾夫人糾纏不清。
  「雷,我不明白––」
  「放開手,我不是你的丈夫,你得回家去!」
  正在這時,他們身後的臥室裡傳來一聲巨響,哈利轉過頭:是亞克斯利追來了。
  「咱們快走!」哈利叫道。他抓起妙麗的手和榮恩的胳膊,開始幻影顯形。
  黑暗吞沒了他們。他們彷彿被看不見的手擠壓著。可是有點兒不對勁––妙麗的手似乎正
從他的緊握手中滑出去––哈利懷疑自己要窒息了:他無法呼吸,什麼東西都看不見,而且他
能觸到的東西只有榮恩的胳膊和正在慢慢滑出去的妙麗的手指––
  接著哈利看到了格裡莫廣場十二號的大門和上面裝飾著毒蛇的門環。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鬆
口氣,就聽到了一聲尖叫,同時一道紫光閃過:他手中妙麗的手指突然變得僵硬,一切又重歸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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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哈利睜開眼睛,被映入眼簾的金色和綠色弄得一陣眩暈,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
己此刻躺在一堆看似枝葉的東西上。他努力地吸了幾口空氣試圖平服一下心情,眨了眨眼睛,
意識到那股強烈的光是陽光透過遮在他頭頂上的樹葉灑下來的。突然有什麼靠近他臉的東西抽
搐了一下,他用手和膝蓋支起身體,以為會看見個野蠻的小生物,卻發現那其實是榮恩的腳。
哈利環顧四周,發現他們和妙麗都躺在一片森林裡,孤立無援。
  哈利剛開始想到的是禁忌森林,片刻之後,雖然他知道他們就這樣出現在霍格沃次的場地
上有多危險多愚蠢,但一想到可以悄悄地穿過森林到海格的小屋去,他就不由的激動萬分。然
而,在這時榮恩低聲呻吟了一聲,哈利開始爬向他,這才意識到這不是禁忌森林。這些樹看起
來要幼嫩些,樹之間的間隔也更大,場地也更乾淨。
  他看見妙麗也醒了,在榮恩的頭上方正用手和膝蓋支撐著身體試圖起來。這一瞬間他的目
光落到了榮恩身上,所有其他事情都消失在哈利的腦海中,因為血浸透了榮恩身體的左邊,讓
他靠在佈滿雜草地上的慘白的臉顯得分外醒目。復方湯劑的效力正在漫漫消失:榮恩的外貌正
介於凱特莫爾和他自己之間,他的頭髮正變得越來越紅,可他臉上的最後一抹生氣卻消失了。
  「他怎麼了?」
  「分體,」妙麗說,她已經開始解開榮恩的袖子,那裡的血跡最潮濕也是顏色最深的。她
撕開了榮恩的短衣,哈利恐懼地看著,他一直覺得分體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這次––他心裡
很不舒服地蠕動著,看著妙麗把榮恩赤裸的上臂放平,那裡的一大塊肉沒有了,就像被一把刀
利落地挖掉了一樣。
  「哈利,快!在我包裡找一個貼著「白鮮」的小瓶子––」
  「包––好的––」
  哈利急忙到剛剛妙麗幻影顯形的地方,一把抓過那個小巧的珠繡包,把手伸了進去。立刻
,他摸到了一樣接一樣的東西,他感覺到有皮革的書脊,套頭外衣的羊毛袖子,還有鞋的後跟
––
  「快點!」
  他從地上抓起自己的魔杖,指向這個神奇的小包深處。
  「白鮮飛來!」
  一個棕色的小瓶子從包裡急速飛出,他抓住了它,匆忙回到妙麗和榮恩那裡,榮恩的眼睛
此時半睜著,眼瞼裡只看得到眼白。
  「他昏倒了,」妙麗說,她的臉色也很蒼白,儘管看起來不再像馬法爾達一樣,但她的一
些頭髮還是灰色的。「幫我把它打開,哈利,我的手抖的不行了。」
  哈利拔掉小瓶子上的塞子,妙麗把它拿過去,將三滴藥劑滴在榮恩血淋淋的傷口上。綠色
的煙霧立刻升騰起來,煙霧散去後,哈利看見血已經止住了。現在傷口看起來像是癒合了好幾
天之後的樣子;新的皮膚覆在長出的嫩肉上。
  「哦。」哈利歎道。
  「這是我確保安全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了,」妙麗虛弱地說,「還有些藥片可以使他完全
康復,但我不敢再嘗試了,萬一出錯了有可能會引發更大的傷害––他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了–
–」
  「他是怎麼受傷的?我的意思是––」哈利搖了搖頭,試圖將思路整理清楚,想搞明白剛
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會在這?我想我們應該是要回到格裡莫廣場的?」
  妙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哈利,我不認為我們能夠回到那兒了。」
  「你是說––」
  「當我們移形幻影的時候,亞克斯利抓住並控制了我,我無法從他那兒逃掉,他太強壯了
,當我們抵達格裡莫廣場的時候他依然抓著我,然後––是的,我想他一定看到那扇門了,並
且認為我們停在那兒了,於是他放鬆了掌控。我設法逃離了他,而接下來我讓我們顯形在這裡
了!」
  「但是這麼說來,他在哪兒?等等––你指的不會是他還在格裡莫廣場吧?他不是到不了
那裡嗎?」
  她點著頭,眼睛裡閃著淚光。
  「哈利,我想他可以。我––我中了他的奪魂咒,我幾乎已經帶他破了赤膽忠心咒。自從
鄧布利多死後,我們就成了保密人,所以我已經告訴他那個秘密了,是不是?」
  不可能是假的。哈利已經肯定她是對的了。這真是個可怕的打擊!如果現在能夠進入房子
,那他們就無法返回了。甚至現在,亞克斯利可能已經幻影顯形把其他食死人帶到那兒了,雖
然那個屋子陰暗而且又令人壓抑,但那兒起碼是個安全的庇護所。甚至,現在想來怪角也變的
友好得多了,那兒也似乎更像個家了。被一種跟食物無關的悔恨刺痛著,哈利想像著那個家庭
小精靈一直忙裡忙外地準備著哈利、榮恩和妙麗永遠不會吃的牛排腰花餡餅。
  「哈利,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別傻了,這不是你的錯!如果發生了什麼事的話,那都是我的錯––」
  哈利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了瘋眼的魔眼,妙麗畏縮了一下,顯得很驚恐。
  「烏姆裡奇把這個粘在她辦公室的門上來監視人,我不能把它留在那兒––但他們就是這
樣知道有侵入者的。」
  妙麗還沒來得及回答,榮恩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依然慘白,臉上的汗水反著
光。
  「感覺怎麼樣?」妙麗輕聲問。
  「難受,」榮恩用嘶啞的聲音說,好像感覺到他的胳膊受傷了一樣畏縮了一下。「我們現
在在哪兒?」
  「在舉行魁地奇世界盃的那片樹林裡,」妙麗說,「我想要某個封閉而隱秘的地方,而這
個地方–」
  「是你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哈利替她說完,掃視了一下這塊看起來很荒蕪的林間空地,
不由地想起了上一次他們幻影移形到妙麗想到的第一個地方----而食死人又是怎樣在幾分鐘內
就找到了他們,用的是攝神取念嗎?佛地魔和他的屬下知道此刻妙麗把他們帶到哪裡了嗎?」
  「你說我們還能繼續前進嗎?」榮恩問哈利,哈利從榮恩臉上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我不知道。」
  榮恩看起來還是虛弱的蒼白的,他無法努力坐起身來,好像他還太虛弱不能做到這一點。
看來移動他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
  「現在我們待在這兒好了。」哈利說。
  妙麗看起來放心多了,於是正要抬起她的腳。
  「你要去哪?」榮恩問。
  「如果我們要在這兒待著,我們就要採取一些保護措施,在周圍釋放一些魔法。」她回應
道,拿起她的魔杖,開始在哈利和榮恩周圍走動,繞出一個較大的圈,並且喃喃低語著。哈利
看見一些紊亂的氣流在空氣中游移:似乎妙麗在他們周圍的空地上製造了一道熱浪。
  「薩維爾埃希亞––盔甲護身––雷貝穆戈勒督姆––閉耳塞聽––哈利你去把帳篷拿出
來––」
  「帳篷?」
  「在我包裡!」
  「在––當然。」哈利答道。
  他現在可不想在裡面亂找,而是可以使用一個飛來咒。帳篷從大量成團的帆布中逐漸凸現
出來,包括繩索和帳篷柱子,哈利認出了它,有貓的味道是一部分原因,這帳篷就是魁地奇世
界盃那晚上睡的那個。
  「我想這帳篷屬於魔法部的珀金斯那傢伙的吧?」他問道,開始解開帳篷的定位針。
  「顯然他不想再要它了,他的腰痛太嚴重了,」妙麗說,她正用很複雜的8字形動作揮動
著她的魔杖,「所以榮恩的爸爸說可以借給我用,快快打開!」她補充說,將她的魔杖指向那
個奇形怪狀的帆布,讓它在一股氣流中升到空中,落在哈利前面的空地上,就像完全建好了,
然後從驚訝的哈利手上的帳篷釘子飛出去,砰地一聲砸在繩索上之後固定在地上。
  「房屋固定!」妙麗最後向天空揮了一下魔杖,「我只能做到這麼多了,最起碼,我們必
須知道他們要來了,我不能保證這個魔法能夠阻擋住伏––」
  「別說那個名字!」榮恩打斷了她,他的聲音都嘶啞了。哈利和妙麗看了看彼此。
  「抱歉,」榮恩說,當他支撐起身體想看看他們的時候呻吟了幾下,「但是這個名字總讓
我想到不祥的什麼東西,我們難道不能稱呼他為『那個人』嗎?」
  「鄧布利多說過,對一個名字抱有恐懼––」哈利剛開始說。
  「除非你沒有意識到,哥們,直接稱呼那個人的名字最後並沒有給鄧布利多帶來什麼好處
,」榮恩回敬說:「就––就給那個人一些尊敬,不行嗎?」
  「尊重?」哈利重複道,但妙麗警告似的瞄了他一眼。顯然他並不想和榮恩爭吵,尤其是
在他如此虛弱的時候。
  哈利和妙麗半拖半拉地讓榮恩穿過帳篷的入口,裡面正如哈利所記得的那樣,一所小公寓
的樣子,配有洗澡間和微型廚房。他將一張舊扶手椅撞到一旁,小心地將榮恩放在一張雙層床
的下鋪。即使這是段非常短暫的旅行,還是讓榮恩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了,他們將他放在墊子
上的時候他眼睛再次閉上,一時間他什麼都沒說。
  「我馬上去沏些茶,」妙麗喘息著說,從她的包裡拿出水壺和大杯子,然後走向廚房。
  哈利發現這種熱飲和瘋眼死的那天晚上的火焰威士忌一樣好喝,它似乎消滅了一些在他胸
口中顫動的恐懼感,過了一兩分鐘,榮恩打破了沉默。
  「你們說,凱特莫爾一家怎麼樣了?」
  「幸運的話,他們應該逃脫了,」妙麗說,舒服的抓著自己熱騰騰的杯子,「只要凱特莫
爾先生保持警覺,他應該會運用隨從顯形把凱特莫爾太太帶出去,他們和他們的孩子現在也應
該已經逃出了那個鎮,這是哈利告訴他們要做的事情。」
  「哎呀,希望他們能逃脫,」榮恩說,仰靠在他的枕頭上,茶看起來對他起了點作用,他
的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可我並不覺得雷和凱特莫爾是那種反應很快的人,我是通過變成他
的時候人們和我說話的方式感覺的。我的天,我希望他們能逃脫––如果他們倆因為我們而被
關進阿茲卡班的話––」
  哈利看向妙麗,那個他正要問出口的問題堵在他的喉嚨,就是關於凱特莫爾太太會不會因
為沒有魔杖而不能跟著她的丈夫隨從顯形。此時妙麗正注視著榮恩為凱特莫爾一家子的命運而
發愁,她的表情如此溫柔以至於哈利覺得就她好像就要吻他了似的。
  「那,你拿到了沒有?」哈利問她,一方面也是提醒她還有他在這兒。
  「拿––拿到什麼?」她小小地吃了一驚。
  「我們經歷所有這一切為的是什麼?掛墜盒!那個掛墜盒在哪兒?」
  「你拿到了?」榮恩叫起來,把身子從枕頭上微微抬高了一點,「沒人告訴我任何事情,
哎呀,你都沒提過這事!」
  「我們是從食死人手中逃出來的,不是嗎?」妙麗說,「那個掛墜盒在這兒。」
  她從長袍的口袋中掏出掛墜盒遞給了榮恩。
  它和雞蛋差不多大小,一個華麗的字母「S」,鑲嵌著許多小的綠寶石,在透過帳篷的帆
布頂灑下來的陽光裡閃著淡淡的光芒。
  「怪角拿到之後應該沒人有機會摧毀它吧?」榮恩滿懷希望地問,「我的意思是,你們確
定它仍然是個魂器嗎?」
  「我想是的,」妙麗說,從他手中拿過掛墜盒,仔細地觀察。「如果被魔法摧毀過,應該
會留下損壞的痕跡。」
  她把它遞給哈利,哈利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這個掛墜盒看上去完美而又毫無損傷。他
回憶起裡德爾日記被損壞後的殘骸,還有被鄧布利多摧毀的那個魂器戒指上面裂開的石頭。
  「我想怪角是對的,」哈利說,「我們得先研究出怎樣打開這玩意,才能摧毀它。」
  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一種突如其來的意識來自他此刻握住的這小小的金色的門裡面住著
的東西,衝擊著他。就算他們用盡力氣地找到它,他現在卻有股強烈的衝動把它扔得遠遠的。
他重新讓自己理智起來,他試著不再去碰它,然後對它試了試妙麗用過的打開雷古勒斯臥室門
的那個魔法,沒起作用。他把掛墜盒遞回給榮恩和妙麗,他們倆也盡力而為地試了一下,但是
效果不比哈利用過的好多少。
  「你能感覺得到它,是嗎?」榮恩壓低聲音問,他把它握緊在自己的手裡。
  「什麼意思?」榮恩將魂器遞給哈利,片刻之後,哈利認為他懂得榮恩的意思了,他感覺
到的是他自己的血液衝擊著他的靜脈嗎?還是掛墜盒中有什麼東西在跳動著,像一個小的金屬
心臟?」
  「我們現在該拿它怎麼辦?」妙麗問。
  「妥善地保管,直到我們想出怎樣摧毀它為止。」哈利回答道,然後,儘管他不想,但還
是把鏈子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把掛墜盒藏進了長袍裡,貼在他的胸口上,海格送給他的小袋子
就在它旁邊。
  「我想我們應該輪流到帳篷外面去放哨,」他站起來伸展開身子,對妙麗接著說,「我們
也需要考慮一下食物問題,你待在這兒。」看到榮恩試圖站起來時臉都變綠了,他急忙加了一
句。
  妙麗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哈利的那個窺鏡被小心地擺在帳篷裡的桌子上,這一天剩下的時間
裡,哈利和妙麗都在輪流值班,然而那個窺鏡一整天都安靜地靜止在支點上。是因為妙麗在他
們周圍施展了保護魔法和麻瓜驅逐咒,還是因為人們很少涉足這條路?他們這一小塊樹林仍然
很寂靜,除了偶爾經過的鳥兒和松鼠。夜晚的降臨也沒有帶來任何改變,十點鐘,哈利在和妙
麗交換值班後點亮了他的魔杖,然後在廢棄的場地上巡視警戒。抬頭向寂靜的天空望去,注意
到蝙蝠在他上空飛越了一片經由他們保護的星光璀璨的天空。
  他現在感到飢餓和輕微的頭暈。妙麗那個珠繡包裡沒有帶任何吃的。因為當時她認為他們
晚上就會回到格裡莫廣場,所以他們沒有任何東西可吃,除了那些妙麗從周圍樹林中採到的野
蘑菇,用茶罐燉著吃了。榮恩吃了兩大口就把他的那份推開了,看上去想吐。哈利為了不傷害
妙麗的感情只能堅持吃完。
  四周的寂靜被一種古怪的沙沙聲打破了,聽起來像是樹枝間的摩擦,哈利覺得這更可能是
動物而不是人引起的動靜,但他還是握緊了魔杖準備著,因為消化沒能燉爛的蘑菇而機能不足
已經讓他的胃很難受了,現在更加不舒服地絞在了一起。
  他以前認為一旦他們偷回魂器,他會很受鼓舞的,但不知為何他沒有。當他靜坐著看向黑
暗中的時候,他的魔杖只照亮了黑暗的一小部分,他所有的感覺只有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擔
心,這就好像他一直努力朝著一個目標前進了幾個星期,幾個月,或許幾年,但現在他突然停
了下來,無路可走了。
  在某些地方還有其它魂器存在,但他一點也不知道在哪兒,他甚至都不知道它們是什麼。
並且他也不知道如何摧毀僅有的找到的這個魂器,它此刻正貼著他赤裸的胸膛。很奇怪,它似
乎並沒有從他身體裡吸取熱量,卻依然是冷冰冰地貼著他的皮膚,就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
一樣,哈利時不時地覺得,或者只是他的想像,他可以感覺到那個微弱的心跳伴著他自己的心
跳不規則地響起。當他坐在黑暗中時,一股無名的不祥預感總向他襲來,他試圖抵抗它們,趕
走它們,然而它們卻執拗地叨擾著他。兩個人不可能同時存活下來。榮恩和妙麗在他身後的帳
篷裡低聲說著話,只要他們想,他們隨時可以退出,可他不能。哈利感覺他坐在那兒努力控制
著自己的恐懼和疲憊的時候,貼著他胸膛的那個魂器正「滴答」跳著吞噬著他剩下的時間––
愚蠢的想法,他對自己說,別想那個––
  他的傷疤又開始刺痛,他恐怕這是因為自己有了這些想法才痛的,於是試圖把思想引到別
的方面,他想到了可憐的怪角,它盼著他們回家卻盼到了亞克斯利,那個小精靈會保持沉默嗎
?還是他會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食死人?哈利寧願相信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怪角已經站在
他這一邊,現在它應該會忠實於他,但誰又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如果食死人折磨那個小精靈怎
麼辦?一些令人不快的畫面湧現進哈利的腦海中,他嘗試著將這些想法拋開,因為現在他沒法
幫到怪角什麼。他和妙麗已經決定不再試圖召喚它,否則如果魔法部的什麼人跟過來怎麼辦?
在妙麗的帶領下尚且將亞克斯利帶到了格裡莫廣場,他們也就不能指望小精靈的幻影顯形沒有
同樣的缺陷了。
  哈利的傷疤此刻如燃燒一般,他想到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路平是對的,那些魔法是
他們從未接觸過,甚至想像過的。鄧布利多過去為什麼沒多解釋一點呢?他認為他還有時間嗎
?認為他可以活上幾年,或者幾個世紀,像他的朋友尼古‧勒梅一樣?如果是這樣,那麼他錯
了––石內卜保證了這一點––石內卜,沉睡的蛇,在塔樓的頂上發起了突襲––
  鄧布利多在墜落––墜落––
  「把它給我,格裡戈維奇。」
  哈利的聲音尖刻,清晰而冷酷,他的魔杖被一隻修長的蒼白的手握在身前,魔杖指著的那
個男人倒掛著懸在半空,卻沒有繩索拴住他,他晃動著,被無形怪異地束縛在空中,他的四肢
緊緊地貼在身上,他可怕的臉與哈利因血液上衝而漲紅的臉處於同一水平上,他有一頭純白色
的頭髮和一把濃密的灌木叢似的鬍子,彷彿一個被捆著的,掛在空中的聖誕老人。
  「我沒有,已經不在我這兒了!它,很多年前––從我這被偷走了!」
  「不要對佛地魔大人撒謊,格裡戈維奇,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被掛著的男人因為
恐懼瞳孔放大了,它們似乎擴張得越來越大,直到那黑色的瞳孔把哈利整個淹沒了––
  然後哈利沿著一條黑暗的迴廊跟著提燈籠的矮胖格裡戈維奇的腳步走。格裡戈維奇突然闖
進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他的燈籠照亮了這個看起來像車間的屋子,木屑和黃金在蕩漾的光亮
中閃著微光。在一邊的窗台上坐著一個金黃色頭髮,像只巨大的鳥的年輕人。一瞬間,燈光照
亮了他,哈利看見他英俊的臉上滿是興奮,闖入者對他發射了昏迷咒,伴著笑意敏捷地跳出後
窗。
  哈利又從那對擴張的,隧道般的瞳孔裡退了出來,格裡戈維奇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誰偷的?格裡戈維奇。」那個尖刻冷酷的聲音又響起了。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一個年輕人––不––求您---請求您!」
  一個尖叫聲一直在迴盪,然後閃過一道綠光––
  「哈利!」
  他睜開雙眼,喘息著,他的前額抽動著。他剛剛昏倒了靠在帳篷的一邊,把帆布弄歪了,
他發現自己滑落在地上。他抬頭看著妙麗,她濃密的頭髮遮住了透過他們上方茂密的樹枝可以
看得到的一小塊天空。
  「做了個夢。」他說,趕緊坐起來,無辜地試圖去看妙麗生氣的眼睛,「肯定是打起了瞌
睡,對不起。」
  「我知道是你的傷疤!我可以從你的表情得知!你侵入了伏---」
  「別說那個名字!」榮恩生氣的聲音從帳篷裡傳出。
  「好吧,」妙麗回敬道,「那個人的大腦,行了吧?」
  「我並沒要它發生!」哈利說,「這是個夢!你能控制你做的夢嗎?妙麗?」
  「如果你學會大腦封閉術––」
  但哈利對她的責備不感興趣,他想談談他剛剛看到的情景。
  「他找到了格裡戈維奇,妙麗,我想他已經殺了他,但在這之前,他侵入了格裡戈維奇的
大腦,我看見了––」
  「我想我們最好換班,如果你累了,想要睡覺的話。」妙麗冷冷地說。
  「我可以繼續值班!」
  「不,很顯然你是太累了,去躺一會兒吧。」
  她頑固地在帳篷口坐了下了,哈利儘管生氣,但不想和她吵架,只好俯身進了帳篷。
  榮恩依然蒼白的臉從下鋪探了出來,哈利爬上上鋪,躺了下來,盯著黑黑的帆布頂看,過
了一會兒,榮恩用低得蜷縮著坐在門口的妙麗聽不到的聲音說:
  「那個人做了什麼?」
  哈利瞇起雙眼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然後對著黑暗輕聲說:「他找到了格裡戈維奇,他把
他捆起來了,他在折磨他。」
  「把格裡戈維奇捆住了?那他怎麼給他做一根新魔杖呢?」
  「不知道––很奇怪,不是嗎?」
  哈利閉上眼睛,回憶他所看到聽到的一切,他回憶得越多,就越沒有意義––佛地魔沒說
任何關於哈利的魔杖,關於同一支鳳凰的尾羽,關於讓格裡戈維奇製造一根更強大的新魔杖去
打敗哈利的話。
  「他想要格裡戈維奇的什麼東西,」哈利說,眼睛仍然緊閉著,」他讓他交出來,但格裡
戈維奇說那個東西已經被偷走了––然後––然後––」
  他回憶起他作為佛地魔,好像是從格裡戈維奇的眼睛裡進去了,侵入到他的記憶中––
  「他看到了格裡戈維奇的記憶,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坐在窗台上,然後他向格裡戈維奇發
射了一個咒語就跳出窗外逃走了,他偷了它,那個那個人想要的什麼東西。我––我覺得我以
前在哪兒見過他––」
  哈利希望他當時能多看一眼那個大笑著的男孩的臉,根據格裡戈維奇的說法,這事過去很
多年了。可為什麼這個年輕的竊賊會看上去眼熟呢?
  周圍的樹林發出的聲音在帳篷中聽不清,哈利所能聽到的僅僅是榮恩的呼吸聲。過了一會
兒,榮恩耳語般地說,「你沒看到那個賊手裡握住的東西了嗎?」
  「沒有––那東西一定很小。」
  「哈利?」
  榮恩重新躺回床上,床扳發出「吱呀」的響聲。
  「哈利,你不覺得那個人想要那個東西,是想把它變成魂器嗎?」
  「我不知道,」哈利慢慢地說,「也許,但再製造一個魂器對他來說不是很危險嗎?妙麗
不是說過他已經把他的靈魂分裂到極限了嗎?」
  「對––但可能他自己不知道。」
  「是啊––可能。」哈利說。
  他已經確定佛地魔已經在同一隻鳳凰上的魔杖芯問題上找到了解決方法,可以肯定佛地魔
已經從老魔杖商那裡尋找到了解決方案––但他仍然殺死了他,很顯然並沒有問他關於魔杖的
那個問題。
  佛地魔在試圖尋找什麼?魔法部和魔法界都在他掌控之下,為什麼他還長時間的努力一個
尋找格裡戈維奇曾經擁有過卻被某個不知名小偷偷走的東西?
  哈利仍然會想起那個金髮年輕人的面孔,滿是興奮和不羈,他身上有種惡作劇成功之後弗
雷和喬治式的氣質。他從那高高的窗台上跳了出去就像隻鳥,而哈利之前曾見過他,但他想不
起是在哪了––
  由於格裡戈維奇的死,那個快樂的小偷也已處於危險之中。哈利在思考他的問題,他陷入
了沉思,當榮恩隆隆的鼾聲從下鋪傳來,他自己也再一次慢慢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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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0: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清早,在其他兩人醒來之前,哈利離開了帳篷,在森林裡找到一棵枝節最多,看
起來挺有彈性的古樹。他將瘋眼穆敵的那只魔眼埋在了它的樹蔭下。他在樹皮上用魔杖劃了個
十字作為標記。它並不是很大,但是哈利覺得瘋眼會更喜歡這樣而不是綁在烏姆裡奇的門上。
然後他轉身走回帳篷,等著其他兩個人醒來,一起討論他們下一步該做什麼。
  哈利和妙麗一致覺得最好不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榮恩也這樣想,但他唯一的要求
就是去的地方最好能有鹹牛肉三明治。於是妙麗清除了她在附近用魔法變出來的所有東西,哈
利和榮恩同時也清理了所有可以顯示出他們曾在這裡露營過的魔法標記和痕跡。然後他們一起
幻影移形到一個小鎮的郊區。他們一到達那裡,就在小灌木叢的隱蔽處搭起了帳篷並在周圍施
了防禦魔法。哈利冒險藏在隱形衣下出去尋找食物,然而事情發展往往並不像計劃的那樣。在
他剛剛進入小鎮時,一陣不自然的寒風襲來,薄霧凝結,頭頂的天空突然變暗使他更加寒冷。
  「你可以召喚守護神的!」榮恩反駁道,這時哈利向後走到帳篷並騰出一隻手,上氣不接
下氣,用口型說著一個詞:催狂魔。「我沒辦法––召喚––」他喘息著說,抓住帳篷的邊緣
,「不能––召喚來––」
  他們驚愕和失望的表情使哈利感到慚愧,那是個不愉快的經歷,看到催狂魔在一段距離以
外就準確地向自己這裡滑行,那種令人窒息的寒冷麻痺了他的整個身體,遙遠的尖叫敲擊著他
的耳膜,這使他無力再保護自己。哈利用盡全部的意志力讓自己拔腿就跑,留下催狂魔在麻瓜
中盲目的滑行。麻瓜看不到催狂魔,但是可以感受到催狂魔所到之處那種絕望的氣息。
  「所以我們仍然沒有找到任何食物。」
  「閉嘴,榮恩。」妙麗打斷他說,「哈利,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覺得你無法召喚守護神
了?在昨天你還可以完美地召喚守護神的!」
  「我不知道。」他安靜地坐在老珀金斯的一把舊扶手椅上,覺得比那時更丟臉。他覺得自
己心裡有些問題。昨天看起來像是在很久之前了:今天我又回到了那個十三歲的我,在霍格華
茲特快列車上唯一一個面對催狂魔崩潰的人。
  榮恩踢斷了一隻椅子腿。
  「什麼!」他朝妙麗大吼:「我要餓死了!從上次我流血流得半死到現在吃的所有東西不
過是幾個蘑菇!」
  「不過你可以走過去,直接從催狂魔中間穿過。」像被刺了一下,哈利激烈地說。
  「我會的,但是我的胳膊上還掛著繃帶,除非你沒有注意到。」
  「那很容易就注意到.」
  「那麼就是說––」
  「當然!」妙麗叫道,用手拍著她的前額,嚇得那兩人一時無語。「哈利,給我那個小盒
子。來!」她不耐煩地說,用手指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哈利,「魂器,哈利,你還戴著它!」
  妙麗伸出她的手,哈利也將那條金鏈子從頭上取下來。就在它與哈利的皮膚分開的那一剎
那,他感到一陣古怪的輕鬆。他甚至才感覺到他身上又濕又冷和肚子裡沉甸甸的壓力消失了。
  「好點了嗎?」妙麗問。
  「是的,好的多了!」
  「哈利,」她說道,在他前面蹲下,用那種使哈利感到像是探訪病人的聲音說:「你不認
為自己被附身了嗎?」
  「什麼?當然不!」他防備地說:「我記得我戴著它的時候我們做的所有的事情,如果我
被附身我就不會記得那些事情,不是嗎?金妮告訴我她有幾個小時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
  「唔,」妙麗說,低頭看著那個沉甸甸的盒子:「嗯,也許我們不應該隨身帶著它。我們
可以把它留在帳篷裡。」
  「我們不能把魂器留在這,」哈利堅定地說,「如果我們把它弄丟了,如果它被偷了––」
  「噢,好吧,好吧,」妙麗說著把它掛到自己的脖子上,把它向下塞進襯衫裡看不見的地
方。「但是我們應該輪流帶著它,沒有人能夠長時間的忍受它。」
  「很好,」榮恩暴躁地說,「現在我們已經選出人來了,我們現在可以去找食物了嗎?」
  「好的,但是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找食物吧。」妙麗說著,偷偷的看了哈利一眼,「我們
不能總停留在催狂魔四處遊走的地方。」
  最後他們在一個偏僻遙遠的農場裡的田地裡過的夜,從那裡他們弄到了雞蛋和麵包。
  「這不算偷竊,對吧?」當他們狼吞虎嚥炒雞蛋烤麵包的時候,妙麗怯怯的問。「如果我
在雞肚子下面放了些錢,就不算對吧?」榮恩翻著眼睛說,兩頰脹的鼓鼓的,「赫––妙麗,
別擔心那麼多事。放鬆!」
  並且––的確是這樣––在他們舒服的大吃一頓後,放鬆變得非常簡單。在這個夜晚,關
於催狂魔的爭論也在笑聲中被遺忘了。哈利非常快樂,也充滿了希望,他擔當了在三輪夜班中
第一個值班的人。
  這是他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吃飽了精神好,而空空如也的肚子代表著爭論和憂傷。
哈利對此並不驚訝,因為他有過一段在德思禮家裡幾乎被餓死的經歷。妙麗相當出色地熬過了
那些晚上,他們除了漿果和過期的餅乾外沒有在尋找中獲得任何食物。她的脾氣可能比平常好
了一點,而且她經常沉默。然而,榮恩習慣於他那和善的母親或是霍格華茲的家庭小精靈提供
的一天美味的三餐,飢餓使他變得不可理喻而且暴躁易怒。經常性的食物短缺,再加上輪到榮
恩佩戴那個魂器,這使他徹徹底底的變成惹人討厭的傢伙。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看上去他沒有任何主意,僅僅是希望哈利
或者妙麗提出一個計劃,而他就坐在那想著食物的短缺。因此,哈利和妙麗白白花費了許多時
間烏論他們能在哪裡會發現另一個魂器,或是如何摧毀他們已經到手的這個魂器。他們的談話
的重複內容越來越多,因為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新的信息。
  就像鄧布利多告訴哈利的那樣,他們堅信佛地魔會把他的魂器藏在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的地方。他們一直在列舉,沉悶枯燥的一遍又一遍的,那些他們所知道的佛地魔居住過或拜訪
過的地方。孤兒院那個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霍格華茲,是他唸書的地方;博金-博克,是他
在畢業後工作的地方;然後是阿爾巴尼亞,他在那裡度過了它被放逐的那幾年:這些形成了他
們推測的基礎。
  「來,讓我們去阿爾巴尼亞。就算在整個國家裡面搜尋也用不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榮恩
諷刺地說。
  「那裡肯定什麼都沒有。在他流落之前他已經做了五個魂器,而且鄧布利多已經確定第六
個魂器就是那條大蛇了。」妙麗說,「我們都知道那條蛇不可能在阿爾巴尼亞,它通常是跟在
伏地––」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叫他的名字嗎?」
  「好吧!那條蛇一般是跟著那個人的––這樣你就高興了?」
  「差不多吧。」
  「我不認為他會在博金-博克藏任何東西。」哈利說,他說過這句話好多遍了,但是重複
再說一遍只是為了打破這難堪的沉默,「博金和博克是黑魔法物品的專家,他們會一下子就認
出這個魂器的。」
  榮恩很明顯的打了個呵欠。哈利抑制住強烈的向他扔東西的衝動,繼續說,「我估計他把
東西藏在了霍格華茲。」
  妙麗嘆了口氣。
  「但是鄧布利多會發現的,哈利!」
  哈利重複著他的觀點並尋找有利於他的觀點的理由。
  「鄧布利多在我面前說過他從來不敢確定他知道霍格華茲的所有秘密。我告訴你,如果那
裡有一個地方是伏地––」
  「哦!」
  「那個人!然後!」哈利吼道,強迫自己忍耐下去,「如果有一個地方對佛地魔真的十分
重要,那就是霍格華茲!」
  「哦,算了吧,」榮恩嘲弄地說,「他的學校?」
  「是的,他的學校!那是他第一個真正的家,是對他而言意義非比尋常的地方;那代表著
他的一切,就算在他離開之後––」
  「我們在討論的是那個人,對吧?不是你?」榮恩問。他在用力的拉扯那條掛在他的脖子
上的魂器的鏈子。哈利有種慾望想要一把抓過那條鏈子然後勒死榮恩。
  「你告訴我們那個人請求鄧布利多在他畢業後給他一份工作。」妙麗說。
  「是的。」哈利回答說。
  「而且鄧布利多認為他只是想要回來試圖尋找什麼東西,可能是其他哪個學院創始人的東
西,來製造魂器?」
  「是的。」哈利回答。
  「但是他沒有得到那份工作,不是嗎?」妙麗說,「所以他絕不會有機會去那裡尋找學院
創始人的東西並把它藏在學校!」
  「那麼,好吧。」哈利被說服了。「忘記霍格華茲吧。」
  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了。他們只好來到倫敦,藏在隱形衣下,尋找佛地魔長大的孤兒院。
  妙麗偷偷進入了一個圖書館,從他們的記錄發現了這個地方在好多年前已經被重建了。他
們來到了它的位置,發現了現在是一個政府機關的塔式大樓。
  「我們可以試著挖地基?」妙麗無趣地說。
  「他不可能把魂器藏在這裡,」哈利說。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這一點。孤兒院曾是佛地魔盡
力擺脫的地方,他不可能把自己靈魂的一部分藏在這裡。鄧布利多向哈利展示過佛地魔藏魂器
的地方之壯觀和神秘。這個倫敦的陰暗灰色的角落是你能夠想像得出的最不著邊的地方,尤其
是和霍格華茲或是古靈閣––巫師的銀行––那樣的有著鍍金的門、大理石地板的建築物相比
較。
  還是沒有任何新主意,他們繼續穿梭在鄉間。為了安全起見,每個夜晚他們都換不同的地
方支起帳篷,每個早晨他們都確保將所有他們來過這裡的所有痕跡清除,然後出發尋找另一個
偏僻隱蔽的地點。幻影顯形時到過許多森林,狹窄的山澗,紫色的荒野,金雀花覆蓋著的山嶺
,還經過受保護的有許多卵石的小海灣。每十二個小時他們輪換著佩戴魂器,就好像他們在玩
一種慢動作的擊鼓傳花一樣。他們害怕音樂的停止,因為那是十二個小時的恐懼和焦慮。
  哈利的傷疤一直刺痛,他注意到,它發作的越來越頻繁,尤其是當他佩戴魂器的時候。有
時候他無法阻止他自己對疼痛做出的反映。
  「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榮恩每當他注意到哈利的退避時就會探問。
  「一張臉,」哈利每一次都是這樣咕噥,「相同的一張臉。從格裡戈維奇偷東西的那個小
偷。
  這時榮恩會轉過臉去,毫不掩飾他的失望。哈利知道榮恩希望得到關於他家裡的消息或是
其他鳳凰會的人的消息,但是,畢竟哈利不是一架電視天線,他只能知道佛地魔在那時的想法
,而不能選擇自己想要知道的內容。顯然,佛地魔在不斷的思索著那個興高采烈卻不知名的少
年,包括他們的名字和下落。哈利可以確定,佛地魔所知道的不比他多多少。在哈利傷疤繼續
灼燒的同時,那個快樂的金髮男孩也在他的腦海裡時隱時顯。他不得不試圖掩蓋住任何不適或
疼痛的表情,因為其他兩個人在他提到那個小偷時,除了不耐煩沒有任何反應。他不能完全怪
他們,尤其是在他們絕望時戴著魂器的時候。
  幾個星期過去之後,哈利開始懷疑榮恩和妙麗在背地裡議論他。有好幾次哈利進入帳篷時
,他們突然就打斷了話頭,有兩次哈利不經意地遇到他們,在不遠處湊在一起,頭靠在一起快
速的談論著什麼,每一次他們一旦意識到哈利在靠近他們並且催促他們尋找木頭和食物時,他
們就都不說話了。
  哈利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一致認為這次行動是白費力氣,因為他們認為哈利有一些秘密
的計劃只有到適當的時候他們才能知道。這些事對他隱藏自己糟糕的心情一點作用都沒有,哈
利也擔心妙麗會對他差勁的領導能力失望。在沮喪中,哈利嘗試向更廣的範圍內思考魂器的位
置,可是唯一一個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地方就是霍格華茲。但是其他兩個人完全不拿這個想法
當回事,所以他也就沒有再提出他的意見。
  秋天捲著落葉掃過他們路過的那個村莊。因此他們支起的帳篷也有了落葉作掩護。大自然
製造的霧氣似乎也加入了催狂魔的濃霧行列,風和雨也來找他們的麻煩。事實上妙麗雖然可以
更好的辨認出可食用的菌類了,卻也無法彌補與世隔絕的孤獨感,脫離團體,還有他們在對抗
佛地魔的戰鬥中的一無所知的感覺。
  「我媽媽,」榮恩在一個晚上說,那時他們坐在威爾士河岸的帳篷裡,「可以從稀薄的空
氣裡變出來美味的食物。」
  當他看見他的碟子裡那許多燒焦的灰色魚時他變得更加暴躁易怒。哈利不自覺地向榮恩脖
子裡瞥了一眼,就像他料到的那樣,那條魂器的金鏈子在那裡閃閃發光。他努力克制住詛咒榮
恩的衝動。他知道,榮恩的態度會在摘下那個盒子的時候稍微改善一些。
  「你媽媽不可能從空氣裡變出食物來,」妙麗說,「沒有人可以。食物是大洋法律五個最
主要的例外中第一個組成部分––」
  「哦,說簡單點兒,不行嗎?」榮恩說,牙縫裡露出了正在咀嚼的魚。
  「憑空變出食物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從你事先知道的地方把它召喚來,你可以改變它,如
果你已經有了一些,你還可以增加它的數量––」
  「好吧,反正我是不想增加這種東西的數量,真噁心。」榮恩說。
  「哈利抓到的魚,我盡最大的力氣去做了!我注意到我總是那個快吃完時才挑選食物的那
個人。我想那只是因為我是個女的!」
  「不,那是因為你被認為魔法是最出色的!」榮恩喊道。
  妙麗跳了起來,一部分烤魚從她的盤子滑到了地板上。
  「明天你可以來做飯,榮恩,你可以找出一些食物然後試著用魔法將它們變成可以吃的東
西,我會坐在那裡拉著長臉一直抱怨,然後你就會知道你––」
  「別吵了!」哈利說,跳起來揮擺著兩隻手,「安靜!」
  妙麗看起來更憤怒了。
  「你怎麼能這麼偏向他!他幾乎就沒做過飯––」
  「妙麗,安靜,我聽到有人!」他仔細地聽,仍然舉著雙手警告他們不要說話。然後,他
匆忙衝出去,黑色的河流在他們身後翻滾著,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他在魔杖的光芒中四處張
望。沒有什麼正在動的東西。
  「你在這裡施了閉耳塞聽咒,是嗎?」他低聲問妙麗。
  「能做的我都做了。」她低聲回答,「閉耳塞聽咒、麻瓜驅逐咒和白日夢咒,這類魔咒都
有。他們不可能聽到或看見我們,無論他們是誰。」
  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一些石塊樹枝滑落的聲音,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們有一些人正從懸崖上
爬下來,到樹木茂密的斜坡,到他們紮營的狹窄的河岸。他們拔出了自己的魔杖,等待著。他
們在這裡施的魔法是可以保護他們不會受到麻瓜和普通巫師注意的,特別還是在這一片黑暗中
。如果他們是食死人,那麼他們的防禦魔法就要開始第一次接受黑魔法的考驗了。
  聲音越來越大,但卻沒有變得更清楚,好像是有一群人來到了河岸邊。哈利估計他們離這
裡不到二十英尺,但是瀑布的聲音使他不敢確定。妙麗拿出那個珠繡包,開始翻找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兒她找出三個伸縮耳,給哈利和榮恩每人一個,他們急忙將肉色細繩的一端塞進耳朵
裡,將另一端扔出帳篷的出口。
  幾秒鐘後,哈利聽到了一個疲倦的男聲。
  「這裡應該有一些大馬哈魚的,或是,你認為這個季節太早了?大馬哈魚飛來!」
  幾聲清晰的水濺出的聲音,然後是魚飛快地掙扎聲。某人咕噥著讚賞著。哈利將伸縮耳更
深的送進耳朵裡:除了河水聲之外,他還可以辨認出許多聲音,但是他們說的不是英語或是他
曾聽過的任何一種人類的語言。那是一種粗魯刺耳的語言,一種從喉嚨裡發出的卡噠卡噠的聲
音。而且聽起來是兩個人在談話,其中一個聽起來聲音更低沉緩慢一些。
  火焰在帳篷另一側越燒越旺,有巨大的身影在透過帳篷的火光中搖曳著。烤好的魚的誘人
香氣向他們這個方向不斷飄送過來。然後就是餐具與盤子的叮噹響聲,第一個男人又開口說話
了。
  「給你,拉環,格納克。」
  妖精!妙麗用口型對哈利說,哈利點點頭。
  「謝謝。」妖精們一起用英語說。
  「那麼,你們三個已經逃跑多久了?」問話的是一個圓潤的令人愉快的新聲音,哈利模模
糊糊的感覺很熟悉,他想像出一個臉圓圓的帶著笑的面孔。
  「六周了––七周––我忘記了。」那個男人拖著疲憊的聲音說,「剛遇到拉環沒幾天,
不久就加入了格納克的隊伍,很高興和你們達成聯盟。」他停了一會,刀子在杯盤上刮著,然
後把杯子從地上被拿起來又放回去。「那為什麼你離開了呢?泰德。」那個男人繼續問道。
  「我知道他們馬上就要來襲擊我了。」泰德用圓滑的聲音說道,哈利馬上意識到那個人是
誰:是東施的父親。「聽說食死人上星期在那片區域,我決定最好逃走.我拒絕以麻瓜出身的身
分登記。所以你看,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我最後還是要離開。我的妻子會安然無恙的,
她是純血統,而且我在那裡看到了迪安,嗯,幾天之前,是吧,孩子?」
  「是的,」另一個聲音說,哈利,榮恩,和妙麗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卻很激動,他們可
以確定自己認出了那是迪安‧托馬斯的聲音,他們在葛來芬多的同學。
  「麻瓜出身,是嗎?」第一個男人說。
  「不敢確定,」迪安說,「我的父親在我還小的時候就拋棄了我的母親。我沒有任何證據
說明他是個巫師。」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除了咀嚼聲。然後泰德又開始說話。
  「我必須要說,德克,遇到你我很驚訝。高興,但很驚訝。傳言說你已經被抓住了。」
  「我是被抓住了,」德克說,「我在去阿茲卡班的半路上逃脫了。有人擊昏了德力士,然
後我搶過他的掃把。那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容易,我不認為他當時是清醒的。他可能被奪魂咒控
制了。如果是這樣,我會和那些給他施咒的巫師握手,因為他們挽救了我的生活。
  又是一陣沉默,只有火焰的辟啪聲和河流的湧動聲。然後泰德說:「你們兩個站在哪一邊
呢?我,呃,總覺得小妖精是站在那個人那邊的,大體上是。」
  「你的想法是錯誤的。」嗓音高昂的妖精說,「我們不站在任何一邊。這是巫師們的戰爭
。」
  「你接下來準備藏在哪兒?」
  「我想謹慎一些,」嗓音低沉的妖精說,「我拒絕了我認為是魯莽的請求。我清楚地知道
我正處在危險之中。」
  「他們讓你做什麼?」泰德問。
  「這種要求對我們種族的尊嚴是種傷害,」妖精回答道,當他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更加粗
獷而不像人類了,「我不是一個家庭小精靈。」
  「那你呢,拉環?」
  「同樣的原因,」高嗓音的妖精說,「古靈閣不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我不認可那些巫師
管理者。」它接著咕噥了一些聽不懂的話,然後格納克笑了起來。
  「有什麼可笑的嗎?」迪安問。
  「哈哈,」德克說,「那裡還有些連巫師也不認識的東西呢。」
  一陣短暫的沉默。
  「我不明白。。」迪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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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0:49 |只看該作者
  「在我離開前我小小的報了一下仇。」拉環用英語說。
  「好漢子––好妖精,我是說。」泰德急忙修改。「我猜,你把食死人鎖在了高大的隱秘
的洞窟中,是嗎?」
  「如果我那麼做了,那把劍是不可能幫助他逃出來的。」拉環回答說。
  格納克又笑了一聲,就連德克也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迪安和我還是不太明白。」泰德說。
  「賽佛勒斯‧石內卜也是這樣,儘管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拉環說,兩個妖精一起發出了
惡意的笑聲。帳篷裡哈利幾乎因為激動而窒息,他和妙麗互相望了一眼,努力去聽清那些聲音。
  「你沒有聽說過那些事吧,泰德?」德克問,「關於那些在霍格華茲裡嘗試從石內卜辦公
室偷出葛來芬多寶劍的學生?」
  一陣電流流過哈利全身,刺痛著他的神經,使他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
  「一個字都沒聽說,」泰德說,「預言家日報沒報導,是嗎?」
  「根本沒有,」德克咯咯的笑,「拉環告訴我的,他從在銀行工作的比爾‧衛斯理那裡聽
說的。想要取到寶劍的學生之一就是比爾的妹妹。」
  哈利向妙麗和榮恩那裡望了一眼,他們兩個都緊緊地抓住伸縮耳,就好像那是他們的生命
之繩一樣。
  「她和其他兩個朋友進入石內卜的辦公室,將很明顯是保存劍的玻璃盒打碎。石內卜在他
們試圖將劍偷偷帶下樓梯的時候抓住了他們。」
  「哦,上帝保佑他們,」泰德說,「他們是怎麼想的,認為可以用這把劍打敗那個人?或
者打敗石內卜本人?」
  「無論他們想用這把劍做什麼,石內卜認為那把劍再放在那裡是不安全的了,」德克說,
「過了幾天,他可能是得到了那個人的指令,我猜,他將它送到倫敦古靈閣裡保存。」
  妖精們又發出了笑聲。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可笑的。」泰德說。
  「那是假的。」拉環用刺耳的聲音說。
  「那把葛來芬多的寶劍!」
  「哦,是的。那只是個仿製品––絕妙的仿製品,可以確定––但是那是巫師製造的。最
初的那把劍是在幾個世紀以前妖精製造的,肯定會具有妖精做的盔甲的某些特性。無論真正的
葛來芬多的寶劍在哪裡,反正是肯定不在古靈閣銀行。」
  「我知道了,」泰德說,「我覺得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那些食死人吧?」
  「我沒看出有任何理由應該拿這種事去打擾他們。」拉環自以為是的說。現在泰德和迪安
同格納克和德克一起笑了起來。
  在帳篷裡,哈利閉上了眼睛,希望某些人可以問一些哈利需要知道答案的問題。長長的一
分鐘後,迪安開口了,他是(哈利想起來就一陣顫抖)金妮曾經的男朋友。
  「金妮和其他的那些人以後怎麼樣了?就是那些想要得到寶劍的人。」
  「哦,他們被殘酷的懲罰了。」拉環漫不經心的說。
  「那麼,他們現在還好吧?」泰德迅速的問,「我的意思是,衛斯理一家承擔不起再有孩
子受傷了,是吧?」
  「他們沒有受嚴重的傷,就我所知。」拉環說。
  「他們真幸運,」泰德說,「從石內卜的一向言行記錄來說,我們應當為他們還活著慶幸
。」
  「你相信那個故事,是吧,泰德?」德克問,「你相信石內卜殺了鄧布利多?」
  「當然相信,」泰德說,「你不會坐在那裡告訴我你認為是波特做的那一切?」
  「這些日子很難確定該相信什麼。」德克咕噥。
  「我瞭解哈利.波特,」迪安說,「我確信他是真的––救世之星,或者其他說法。」
  「是的,有許多人相信他是,孩子,」德克說,「包括我。但是他現在在哪裡?面對這麼
多事情他逃跑了。你覺得他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或者有什麼特殊的使命,還是他在外戰
鬥,反抗,而不是藏起來。而且你也知道,預言家日報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反對他––」
  「預言家日報?」泰德嘲弄地說,「如果你仍然看那份報紙你就活該被騙,德克。你如果
想知道事實,就看《唱唱反調》吧。」
  就在話音剛落,一陣透不過氣的嘔吐聲就響起了,越來越大。德克強嚥下一塊魚骨頭。最
後他唾沫飛濺的說:「《唱唱反調》?那個老瘋子謝農費裡厄斯‧羅古德編的破爛雜誌?」
  「這幾天的雜誌不是很古怪了,」泰德說,「你需要看一看,謝農費裡厄斯刊登了所有預
言家日報故意不登的事實。現在不再和那些彎彎鼾角獸糾纏不清了。很長時間以來他們希望和
他合作,我不知道。但是,謝農費裡厄斯在每一期雜誌的頭版說,那些對抗佛地魔的巫師應該
優先幫助哈利.波特。」
  「很難去幫助一個在世界上消失不露面的男孩。」德克說。
  「聽著,他們還沒有抓住他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項成就。」泰德說,「我很高興他現在沒
有任何消息,再說那也是我們正在做的,躲在安全的地方,不是嗎?」
  「是的,你說到點子上了,」德克沉重的說,「在整個魔法部和所有他們的追隨者正在尋
找他的時候,我更寧願看到他現在被抓起來。不過,也有可能他們已經抓住他並把他殺了而沒
有公開,不是嗎?」
  「哦,別那麼說,德克,」泰德咕噥。
  一陣長長的靜默,只有刀叉的發出的卡噠聲。當他們再次開口時,他們討論他們是否應該
在河岸上睡覺或是撤回到長滿樹木的斜坡上睡覺。後來他們覺得樹木能夠更好的掩護他們,他
們就將火熄滅了,然後爬回到斜坡,他們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哈利,榮恩和妙麗捲起了伸縮耳。哈利發現在偷聽到這些話之後想要沉默很困難,他甚至
不能多說一個字:「金妮––那把劍––」
  「我明白!」妙麗說。她在她那珠繡包裡翻找著,這次她把手伸得很深直到腋窩。
  「這裡––我們––在––」她從牙縫中擠出幾個詞,顯然她是在用力將包的深處什麼東
西拉出來。漸漸的,一幅裝飾華麗的畫框露了出來。哈利趕緊去幫助她。當他們舉起那空空如
也的菲尼亞斯的畫像,妙麗一直用她的魔杖指著畫像,準備隨時施個咒語。
  「如果某個人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裡把那把劍偷梁換柱了的話,」她喘著氣說,這時他們
將畫像靠在帳篷的一邊,「菲尼亞斯‧奈傑勒斯一定會目睹的,他的畫像就在那個地方旁邊掛
著。」
  「除非他在睡覺。」哈利說,但是他在妙麗跪在空空的畫布前時仍然屏住呼吸等待著。妙
麗的魔杖正指著畫布的中心,清清喉嚨,然後說:「呃––菲尼亞斯?菲尼亞斯‧奈傑勒斯?」
  什麼也沒出現。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妙麗又說了一遍。「布萊克教授?請問我們可以和你說話嗎?
拜託!」
  「『拜託』這個詞總是有用的。」一個冷漠虛偽的聲音說,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滑進他的
畫像。馬上,妙麗尖叫:「哦!」一個黑色的眼罩立刻罩在了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狡黠的、
黑色的眼睛上,使他撞在了框上並且尖聲呼痛。
  「什麼––你怎麼敢––你要幹什––?」
  「我很抱歉,布萊克教授,」妙麗說,「但是這是一項必要的防禦措施!」
  「馬上拿走這個骯髒的附著物!拿走它,我說!你正在毀壞一項藝術品!我在哪裡?發生
了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你在哪裡,」哈利說,然後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就像突然被凍住了一樣,
不再試圖剝落他暗色的眼罩。
  「難道這個聲音的來源是令人想念的波特先生?」
  「算是吧。」哈利說,他知道這樣會引起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興趣。「我們有幾個問題
想要問你––關於那把葛來芬多的寶劍。」
  「呃,」菲尼亞斯‧奈傑勒斯說,正轉動著他的腦袋嘗試著看到哈利,「是的,那個愚蠢
的女孩在那裡所做的最無知的行為––」
  「你少對我的妹妹說三道四。」榮恩粗魯地說,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傲慢的揚起了眉毛。
  「這裡還有誰?」他問,把頭轉來轉去,「你的聲音惹惱我了!那個女孩和她的朋友是最
白癡的白癡。想從校長那裡偷東西。」
  「他們不是偷竊,」哈利說,「那把劍本來就不是石內卜的。」
  「它屬於石內卜教授的學校,」菲尼亞斯‧奈傑勒斯說,「那個姓衛斯理的女孩憑什麼得
到它?她應當受到懲罰,還有白癡隆巴頓和那個瘋姑娘!」
  「納威不是白癡,露娜也不是瘋子!」妙麗說。
  「我在哪裡?」菲尼亞斯‧奈傑勒斯重複問道,又開始和他的眼罩較勁。「你們把我帶到
了哪?你為什麼把我的畫像從我的祖宅中移走?」
  「先別管那個!石內卜是怎麼懲罰金妮,納威和露娜的?」哈利急切地問。
  「石內卜教授把他們送進了禁忌森林,去給那個傻大個海格做一些事情。」
  「海格不是個傻大個!」妙麗尖銳地說。
  「石內卜可能認為那是懲罰,」哈利說,「但是金妮,納威和露娜一定會和海格開開心心
的。禁忌森林––他們面對過許多比禁忌森林更糟的事情,挺好的!」
  他覺得如釋重負,他一直往恐怖的方面想,至少是鑽心咒。
  「我們真正想要知道的,布萊克教授,是否有其他什麼人,嗯,把寶劍掉包?說不定是藉
著打掃衛生的機會––或其他什麼事!」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再次暫時停下了手頭解救眼睛的活缺並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麻瓜出身的孩子,」他說,「妖精製作的東西是不需要清潔的,頭腦簡單的女孩,妖精
的銀原料是可以不沾染污垢的。只會吸收增強自己力量的東西。」
  「別說妙麗頭腦簡單!」哈利說。
  「我懶得反駁你,」菲尼亞斯‧奈傑勒斯說,「也許現在是時候我回到校長的辦公室了?
」因為他被蒙著眼睛,他開始摸索畫框,想要摸索著走出畫像回到霍格華茲的路。哈利突然有
了個想法。
  「鄧布利多!你不能把鄧布利多帶過來嗎?」
  「你說什麼?」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問。
  「鄧布利多教授的畫像––你能把他帶過來,就在這兒,在你的畫框裡?」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把頭擺向哈利聲音的方向。
  「顯然不是只有麻瓜出身的孩子才無知,波特。只有在霍格華茲裡面的畫像才能互相交談
,但是他們不能在城堡之外走動,除非去的是自己的畫像。鄧布利多教授不能和我一起過來。
而且我在你的手中受到如此待遇之後,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來第二次!」
  哈利垂頭喪氣,看著菲尼亞斯更加努力的嘗試離開畫框。
  「布萊克教授。」妙麗說,「你剛才告訴我們,請問,你在什麼時候最後一次看到那把劍
離開它的位置?在金妮把它拿出來之前,我是說。」
  菲尼亞斯不耐煩地從鼻子裡哼哼著。
  「我記得最後一次我看見葛來芬多的寶劍離開它的位置,是在鄧布利多教授用它劈開一枚
戒指的時候。」
  妙麗無奈的回頭看了看哈利,在已經找到出口的菲尼亞斯‧奈傑勒斯面前他們什麼都不敢
說出來。
  「那好吧,晚安。」他尖刻地說,然後再次走出他們的視線。當他在畫框裡只剩帽沿的時
候,哈利突然喊了起來:「等一下!你會告訴石內卜你看到的一切嗎?」菲尼亞斯‧奈傑勒斯
將他的被眼罩遮住的腦袋又探回畫框。「在石內卜教授心裡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比如那
些支持鄧布利多的人們。再見,波特。」
  隨著他的話說完,他的身影也完全消失了,除了那個黑色的眼罩什麼都沒有留下。
  「哈利!」妙麗大喊。
  「我知道!」哈利大聲說。他簡直不能控制自己,用拳頭擊打著空氣。這比他期望獲得的
還要多。他站起來大踏步走出帳篷,覺得他可以跑一公里地。他甚至不覺得飢餓了。妙麗將菲
尼亞斯的畫重新捲起來放回她的珠繡包中。當她扣上扣子後將包放在一邊,而她自己已經興奮
的看著哈利。
  「那把劍可以毀掉魂器!那把妖精製造的可以吸收力量的寶劍––哈利,那把劍曾在蛇怪
的毒液中浸過!」
  「––鄧布利多不把它給我是因為他還需要它,他希望把它用在小盒子上––」
  「––而且他一定意識到如果那把劍寫進遺囑,他們就不會讓你得到它––」
  「––所以他複製了一把––」
  「––而且把那把假的劍放進玻璃櫃裡––」
  「––然後他把那把真的劍放到––放到哪裡了?」
  他們相互盯著對方,哈利覺得看不見的答案就在他們周圍的空氣裡浮動,那麼近就在他們
身邊。為什麼鄧布利多不告訴他?或是他暗示過,事實上,是告訴過哈利,但是哈利當時沒有
反應過來?
  「想想!」妙麗輕聲說,「想想!他可能把那把劍放在哪裡?」
  「不是霍格華茲,」哈利說,重新開始踱步。
  「在霍格默德的什麼地方?」妙麗建議說。
  「尖叫棚屋?」哈利說,「沒有人能進得去。」
  「但是石內卜知道如何安全進去,那樣的話不是有點冒險嗎?」
  「鄧布利多信任石內卜,」哈利提醒她。
  「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把寶劍調包了!」妙麗說。
  「對,你說的是。」哈利說,而且在他想到鄧布利多有一些留給他的,稍微可以說明他對
石內卜並不那麼信任的東西,他就覺得比剛才更高興了。「那麼,他會在離霍格默德遠遠的把
那把劍妥善保管,然後呢?你怎麼想,榮恩?榮恩?」
  哈利四處張望,有那麼困惑的一瞬間他認為榮恩已經離開了帳篷,然後他看到榮恩正躺在
陰暗的床鋪上,看起來面無表情。
  「哦,想起我來了,是嗎?」他說。
  「什麼?」
  榮恩很響的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盯住上鋪的底面。
  「你們兩個繼續,別讓我打擾了你們的好興致。」
  哈利不知所措的求助的看著妙麗,但是妙麗搖著頭,顯然她也不知道榮恩是怎麼了。
  「你怎麼了?「哈利問道。
  「怎麼了?沒什麼。」榮恩說,仍然不看著哈利,「不管怎樣,不關你的事。」
  頭頂上傳來幾聲咚咚聲。開始下雨了。
  「嗯,顯然你心裡有事情。」哈利說,「全都說出來吧,好嗎?」
  榮恩把他的兩條長長的腿從床上拿下,坐了起來。他看起來很刻薄,不像平時的他了。
  「好吧,我都說出來。別指望我在帳篷裡高興的跳上跳下,因為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些在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單子裡的事情。」
  「我不知道?」哈利重複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咚,咚。咚。雨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急,雨滴密急的落在被他們周圍落葉覆蓋的河岸上,
有的穿越黑暗落進了潺潺的河水裡。憤怒代替了哈利原來的快樂。榮恩的說出的想法和他所料
想且擔心的一模一樣。
  「我從來沒過過這種日子,」榮恩說,「你知道,我的胳膊斷了,什麼吃的都有沒有,每
天晚上我的背都凍麻了。你知道,我只是希望我們在逃亡幾個周後能夠做成什麼事情。」
  「榮恩,」妙麗說,聲音非常輕,被雨滴打在帳篷上的聲音蓋過,榮恩假裝沒有聽到。
  「我想你知道你是自己要求要來的,」哈利說。
  「是的,這我知道。」
  「那麼是什麼讓你言行不一致的?」哈利問,他現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氣。「你覺得我們
是應該住在五星級酒店?隔一天找一次魂器?你想回到你媽咪那裡去過聖誕節?」
  「我們認為你知道我們應該幹什麼!」榮恩大喊,站起身來,他的話就像一把灼燙的匕首
「我們以為鄧布利多告訴了你應該幹什麼!我們以為你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計劃!」
  「榮恩!」妙麗說,這次她的聲音清楚的足以蓋過屋頂上雨聲而讓其他人聽見,但是榮恩
還是不理她。
  「好吧,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哈利說,儘管他覺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但是他的聲音仍
然非常平靜。「我從一開始就很坦白的告訴你一切。我把鄧布利多告訴我的一切都跟你說了。
而且如果你沒有注意到的話,我們已經發現了一個魂器––」
  「是的,而且我們既想擺脫它,又想找到其他的魂器––換句話說,該死,沒有這樣的。」
  「把盒子拿下來,榮恩,「妙麗說,她的聲音異常的刺耳。「把盒子拿下來,如果你不整
天戴著它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不,他會的。」哈利說,他不想給榮恩找借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我背後竊竊私
語?你以為我猜不出你心裡在想著吃什麼?」
  「哈利,我們不是––」
  「別撒謊!」榮恩朝她憤慨地說,「你也這麼說,你說你很失望,你說你覺得他越來越–
–」
  「我沒那麼說––哈利,我沒那麼說!」妙麗哭著說。
  雨滴重重的砸在帳篷上,眼淚不停的流過妙麗的面頰,幾分鐘之前的興奮消失了,就好像
它從未出現過一樣。就好像是一個小小的火花爆開,熄滅,只剩下了黑暗,潮濕和寒冷。葛來
芬多的寶劍藏在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而他們只是三個在帳篷裡什麼都沒有成功的年輕人,
事實上,是失敗了。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哈利問榮恩。
  「我可不知道!」榮恩說。
  「你回家吧。」哈利說。
  「好啊!我正準備呢。」榮恩大喊,然後他朝哈利走了幾步,哈利沒有退縮。「你沒有聽
到他們說我妹妹怎麼了嗎?但你一點也不在意,是吧,那只是個禁忌森林,哈利,『面對過更
糟的事』的波特,根本不在乎她在那裡發生了什麼,很好,那些巨大蜘蛛和狼人––」
  「我只是說––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和海格在一起––」
  「是的,我明白的,你不在乎!無論我其餘的家人發生什麼了事,『衛斯理一家承擔不住
再有孩子受傷』,你聽到了嗎?」「是的,我––」
  「就算聽到了,也不去操心想想那些話?」
  「榮恩!」妙麗說,把他們兩個使勁拉開,「我不覺得那說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什麼我
們不知道的事情。動腦筋想一想,比爾已經被毀容了,現在許多人也知道喬治丟了一隻耳朵,
你也被猜測已經死了或失去魔力,我肯定他說的是這些事情––」
  「哦,你能肯定,是嗎?那好吧,好吧,我不會再讓他們為我操心了。你現在好好的,不
是嗎,你的父母安安全全的––」
  「我父母死了!」哈利怒吼。
  「我的父母也快死了!」榮恩大叫。
  「那你滾!」哈利吼道,「回到他們身邊,假裝恢復了魔力,你媽媽會餵你吃飯––」
  榮恩猛地站了起來,哈利也隨之做出反應。但是在他們兩個把魔杖從各自的口袋裡拿出來
之前,妙麗已經舉起了自己的魔杖:「障礙重重!」她抽泣著說,一道無形的氣牆在他們中間
橫貫開來,把他們兩個分開。他們在魔咒的威力下,都被迫向後退了幾步,哈利和榮恩隔著無
形的障礙仍然向對方怒目而視,就好像他們是第一次看清對方一樣。哈利感覺一種對榮恩的強
烈的憎惡:他知道他們中間的某種東西破碎了。
  「留下魂器。」哈利說。
  榮恩猛地把鏈子從頭上拿下,把盒子扔在附近一把椅子上。他轉向妙麗。
  「你準備怎麼辦?」
  「你什麼意思?」
  「你留下,還是?」
  「我––」她看上去很痛苦,「是––是的,我要留下,榮恩。我們說過我們會陪著哈利
,我們說過會幫助––」
  「我知道了。你選擇他。」
  「榮恩,不––求你––回來,回來!」她被自己的製造的障礙氣牆阻住了,當她趕到那
裡,榮恩已經走進了黑夜裡的暴風雪中。哈利筆直的站著,沒有說話,聽著她抽泣著在樹林裡
喊榮恩的名字。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頭髮都濕透了,臉上都是泥。
  「他走––走––走了!幻影移形了!」
  她重重的坐進一把椅子裡,蜷縮起身子,開始哭泣。
  哈利覺得頭昏。他彎下腰,拾起魂器,把它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把榮恩床上的毛毯拖了
出來給了妙麗,然後他爬上了自己的床,盯著黑色的帆布頂,聽著雨滴的擊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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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0: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當哈利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用了好幾秒鐘才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他天真地希望只是做了一
場夢,他希望榮恩還在那裡,他沒有離開。然而當他在枕頭上轉過頭去時,看到榮恩廢棄的床
鋪,它就像個路上的死屍似的在牽動著他的視線。哈利從自己的床上跳下,儘量不去看榮恩的
床。妙麗在廚房裡忙碌著,哈利走過去的時候,她沒有跟哈利說早安,而是很快地別過臉。他
已經走了,哈利對自己說,他已經走了!當哈利洗漱穿戴的時候,他禁不住一再地這樣想著,
似乎重複這樣做可以減少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榮恩已經走了,沒有回來。這就是簡單的真相,
哈利知道,因為他們一旦離開這個榮恩能夠再次找到他們的地點,他們的保護魔法就會失效。
他和妙麗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餐。妙麗的眼睛又紅又腫:她看起來好像沒有睡過。他們整理著自
己的東西,妙麗顯得心不在焉。哈利知道為什麼她在河岸上拖延時間;有好幾次他發現她在急
切的尋找,而且他很清楚她在用虛幻的希望欺騙自己彷彿聽到大雨中有腳步聲。但是,那個紅
色頭髮的身影並沒有在樹林間出現。每一次哈利都像她一樣,到處尋找(因為他自己也禁不住
抱著這渺小的希望),但是除了被雨水沖刷的樹木外什麼也看不到;另一團小小的憤怒在他心
裡炸開,他能聽見榮恩在說:「我們還以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帶著這個重重的心結,
他重新開始收拾東西。
  他們旁邊泥濘的河流水位在迅速地上漲,並且馬上就要越過他們所在的河堤。他們比平時
去營地的時間多逗留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重新給珠繡包完整地打了三次包以後,妙麗再也找不
到理由去耽擱了。她和哈利手拉著手幻影移形,出現在一個風吹雨打的長滿了石南花的山坡上
。他們一到那兒,妙麗就放開了哈利的手,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她的臉貼在膝蓋上,不停地顫
抖,哈利知道她在哭泣。他看著她,認為應該去安慰她,但是似乎有什麼迫使他站在原地。他
整個人都覺得寒冷和緊張:他又看到了榮恩臉上那輕蔑的表情。哈利在石南花叢中大步走著,
繞著心痛的妙麗轉圈,念著她經常用來保證他們安全的魔咒。
  在之後的幾天裡他們沒有討論榮恩。哈利決定再也不提他的名字,而且妙麗看起來也知道
再費勁去爭論也沒什麼用。然而,晚上有時候,當她覺得他睡著的時候,他還是會聽到她在哭
。那幾天裡,哈利開始拿出劫盜地圖並藉著魔杖的光亮查找著。他等待著那代表榮恩的圓點出
現在霍格華茲走廊上的那一刻,以證明他已經回到舒適的城堡,受到他純血身分的保護。然而
榮恩沒有出現在地圖上,不久之後,哈利突然醒悟過來,發現自己一直盯著在女生宿舍裡金妮
的名字,他擔心自己執著的注視會不會打擾她的睡眠,這樣的話她也許會感覺到他在想著她,
希望她一切都好。
  白天的時候,他們不遺餘力地嘗試確定葛來芬多之劍可能存在的地點,但是他們越討論鄧
布利多可能藏匿它的位置,他們就越感覺絕望和牽強。哈利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鄧布利多曾經
提到過的他可能藏東西的地方。有些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榮恩的氣還是鄧布利多的。我們還
以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我們認為鄧布利多跟你說過該做什麼––我們認為你有一個真
正的計劃!
  他不能否認:榮恩是對的。鄧布利多事實上什麼都沒留給他。他們已經發現了一個魂器,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去銷毀它:其他的幾個也難以找到。絕望籠罩了他。他現在開始動搖了,他
假想著考慮接受朋友們的建議,讓他們陪伴著自己去進行這次曲折的無意義的旅程。他什麼都
不知道,他沒有主意,並且經常都要痛苦地警惕著妙麗打算告訴他她受夠了的跡象,那表示她
要走了。
  他們近乎沉默地度過了許多個晚上。妙麗把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畫像拿了出來,靠在一
把椅子上,就好像這能填補榮恩離開所留下的空洞。儘管他早先斷言他不會再次去拜訪他們,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好像沒有能力抵抗這種能夠讓他更多地瞭解哈利打算做什麼的機會;他允
許自己隱身出現,並且這些天都是這樣。哈利甚至高興見到他,因為有人來跟他做伴,雖然這
個伴兒是個騙子並且不斷對他冷嘲熱諷。他們需要瞭解霍格華茲正在發生的事情,雖然菲尼亞
斯‧奈傑勒斯不是一個理想的消息來源。自從石內卜成為第一個控制學校的史萊哲林院長以來
,他一直崇拜著他。於是,他們不得不小心地注意不去批評或者提到與石內卜相干的問題,否
則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會立即離開他的油畫。
  儘管如此,他還是留下了一個可信的細節:石內卜似乎正被迫面對核心學生發起持續的低
層次叛變,金妮被禁止去霍格莫德。石內卜恢復了烏姆裡奇的那些可怕的舊法令,禁止三個或
三個以上學生聚集在一起,禁止了非正式的學生社團。從所有這些事情中,哈利推斷出金妮,
大概還有納威和露娜,在盡全力繼續鄧布利多軍的活缺。這個不充分的消息使他急切的想見金
妮,這種感覺使得他不斷感到自己的胃在抽搐。但是這也使得他再一次想到榮恩和鄧布利多以
及霍格華茲本身,幾乎就像懷念他曾經的女朋友一樣。事實上,當菲尼亞斯‧奈傑勒斯談起石
內卜的壓迫時,哈利想像著能回到學校加入到擾亂石內卜政權的行動中,這使他興奮起來:有
吃有喝,柔軟的床鋪,其他人都在看管之下。此刻,這些看起來都是世界上最令人驚奇的預想
。然而,他隨之想起他是最不受歡迎的人,他的腦袋值一萬加隆,而且現在進入霍格華茲和進
入魔法部一樣危險。的確,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常常不經意地強調著。事實上,他慢慢地懶於
知道關於哈利和妙麗的行蹤的問題。每當他這麼做時,妙麗就把他推回到珠繡包裡,在這種隨
便的告別方式實施後的幾天裡,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就拒絕再次出現。
  天氣變得越來越冷。他們沒敢在任何地方呆太久,甚至嚴霜覆蓋的英國南部也成了最讓他
們憂慮的地方。他們繼續在國家裡來來往往,他們勇敢地面對高山,在那裡帳篷被冰雪覆蓋;
他們勇敢地面對無邊的沼澤,在那裡帳篷被寒冷的洪水湮沒;在蘇格蘭湖中的一個小島上,暴
雪在夜晚蓋過大半個帳篷。在透過許多房子的窗戶裡都能看到閃閃發光的聖誕樹的那個夜晚,
哈利下決心再一次提出建議:他覺得他們只剩下一條未調查過的路了。他們剛吃完異常豐盛的
晚飯:妙麗穿著隱形衣去了趟超市(她走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把錢扔進了商店裡一個開著的錢罐
),哈利認為在他們的胃裝滿意大利番茄牛肉麵和罐頭梨的時候,她更容易被說服些。
  哈利已經就這個建議進行過深謀遠慮,他認為他們應該摘下魂器幾個小時,它現在正掛在
哈利旁邊的舖位邊上。
  「妙麗?」
  「嗯?」她捧著《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蜷縮在一張松垂了的扶手椅上。他無法想像她能
離開這本書中多長時間,必竟這本書不是很長,但是她顯然在試圖解釋一些東西,因為魔法字
音表正攤在椅子的扶手上。
  哈利清了清嗓子。這使他感覺回到了幾年前,那是他在詢問麥格教授沒有德思禮家的簽名
能不能去霍格莫德時的場景。
  「妙麗,我在想––」
  「哈利,你能幫我做點事嗎?」很顯然她沒有聽他說話。她探身拿出《游吟詩人比德的故
事》。
  「看這個符號。」她說,指著這一頁的前面。在哈利認為是那是故事的題目(他不會讀古
代魔文,因此他並不能確定),這是一張看起來像三角形眼睛的圖片,瞳孔處有一道垂線。
  「我從來沒學過古代魔文,妙麗。」
  「我知道,但是它不是魔文,而且也不在發音表裡。一直以來我認為這是一個眼睛的圖片
,但我想它不是!這是墨水畫的,看,有人畫在這的,不是這本書原有的。想想吧,你以前見
過它嗎?」「不––不,等等。」哈利靠近了看「它不是露娜的爸爸戴在脖子上的嗎?」
  「嗯,這也是我所想的!」
  「這是格林德沃的標記。」
  她盯著他,驚訝的張大嘴。
  「什麼?」
  「克魯姆告訴我的––」他敘述了一遍維克多爾克魯姆在婚禮上跟他說的事,妙麗看起來
很驚訝。
  「格林德沃的標誌?」
  她的目光離開哈利轉到奇怪的標記上之後又轉回來。
  「我從來沒聽說過格林德沃有標記。我所讀的關於它的東西裡都沒有提到過。」
  「嗯,就像我說的,克魯姆說這個標記刻在德姆斯特朗的一面牆上,是格林德沃留在那兒
的。」她回到了舊扶手椅上,皺著眉頭。
  「這太奇怪了。如果這是個黑魔法標記,怎麼會在一本兒童讀物裡?」
  「是的,它很奇怪。」哈利說。「斯克林傑已經檢測過它了。他是魔法部長,應該是個黑
魔法物品鑒定的專家。」
  「我知道––或許他認為只是個眼睛,就像我以前想的一樣。其他所有的故事題目上都有
個小圖片。」她不說話了,只是凝視這這個奇怪的標記。哈利又一次嘗試。
  「妙麗?」
  「嗯?」
  「我在想,我––我應該去高錐克山谷。」
  她看著他,但是她的眼睛沒有神采,他認為她還在想那本書上的神秘標記。
  「是的,」她說「是的,我也覺得是。我真的認為我們應該去那。」
  「你聽清楚我說什麼了嗎?」他問。
  「當然,你想去高錐克山谷。我同意,我想我們應該,我的意思是,我想不出除那之外的
別的地方。雖然那會很危險,但是我越是想它就越覺得它在那。」
  「呃––什麼在那?」哈利問。
  這時––她看起來和他一樣地迷惑不解。
  「好吧,那把劍,哈利!鄧布利多一定知道你要回那去,我的意思是,高錐克山谷是戈德
裡克‧葛來芬多的出生地––」
  「真的嗎?葛來芬多來自高錐克山谷?」「哈利,你究竟有沒有翻開過魔法史教材?」
  「呃,」他說,這是他在幾個月內第一次感覺到美好的事情,這突然到來的感覺使他覺得
臉部僵硬,「我打開過,你知道,在我買它的時候––只是一次––」
  「好吧,自從這個村莊以他的名字命名後,我還以為你可以把這兩者聯繫起來。」妙麗說
。和最近一段時間相比,她的聲音更像她以前的了,哈利幾乎可以感覺她會宣佈她要離開去趟
圖書館。「魔法史裡面有一點關於這個村莊的記載,等一下––」
  她打開珠繡包,然後翻了一陣,最後翻出了他們在學校時的一本老教材,巴希達‧巴沙特
所著的魔法史,她用拇指快速地翻動著直到找到她想要的那頁。
  「一六八九年國際秘密法令的記錄表明。巫師永遠的隱居了。也許這很自然。但是,他們
在社會中建立了一個自己的小團體。許多小村莊和小部落的魔法家庭被吸引,聚集起來互相支
持和保護。康沃爾的錫沃斯村,約克郡弗萊格林北部的地區,還有英格蘭南部海岸的奧特裡‧
聖卡奇波爾是形成巫師家族的值得注意的幾個地點,他們住在麻瓜旁邊有時候還寬容地資助這
些麻瓜。在這些半魔法的住地中,最有名的也許就是英國西南部的村莊高錐克山谷,偉大巫師
戈德裡克‧葛來芬多的出生地;在那裡魔法工匠布朗姆‧萊特鑄造了第一隻金色飛賊。墓地裡
滿是古代魔法家族的名字,毫無疑問,這些鬧鬼故事的記錄已經在旁邊的小教堂流傳了許多個
世紀。」
  「你和你的父母沒有被提到。」妙麗說,合上書,「因為巴沙特教授對於晚於十九世紀末
的事件沒有任何記載。但是你看到了嗎?高錐克山谷,戈德裡克葛來芬多,葛來芬多之劍;你
不認為鄧布利多希望你把他們聯繫在一起嗎?」
  「哦,是的––」
  哈利不想承認他提議去戈德裡克峽谷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葛來芬多之劍。就他而言,他關
於這個村莊的認識只來源於他父母的墓地,勉強讓他不死的房子和巴希達‧巴沙特。
  「記得穆麗爾說過嗎?」他最後問。
  「誰?」
  「你知道。」他猶豫道。他不想提到榮恩的名字,「金妮的姨媽,在婚禮上,說你皮包骨
頭的那個人。」
  「哦」,妙麗說,這是一個難捱的片刻:哈利知道她眼看著就已經感覺到了榮恩的名字。
他匆忙說:「她說巴希達‧巴沙特仍然住在高錐克山谷。」
  「巴希達‧巴沙特,」妙麗喃喃道,用食指撫摸著被浮雕花紋裝飾的魔法史封面巴希達‧
巴沙特的名字。「嗯,我推測––」
  她氣喘虛虛的樣子使哈利的內心翻了個個。她揮動他的魔杖,看著門口,似乎希望看到有
一隻手拉開門口的拉鏈,但是那兒什麼也沒有。
  「什麼?」他半生氣半放心的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我還以為你看到一個食死人拉開
了帳篷的拉鏈,至少––」
  「哈利,巴希達要是把劍拿走了怎麼辦?要是鄧布利多把劍委託給她的話怎麼辦?」
  哈利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巴希達現在是一個很老的女人,並且如穆麗爾所說,她很「狂熱
」。鄧布利多有可能讓她去藏葛來芬多之劍嗎?如果如此,哈利覺得鄧布利多留下大量的變數
:鄧布利多從來沒表現出他會在原處放一把假劍,更沒有提到過與巴希達的友誼。無論如何,
現在不是懷疑妙麗說法的時候;也是不詢問她的想法是何時令人驚奇地與自己相一致的時候。
  「是的,他可能會!那麼,我們是準備要去高錐克山谷了嗎?」
  「是的,但是我們必須從頭到尾認真想一想,哈利。」她端坐起來,哈利可以肯定,新的
計劃重新激起了她的熱情,正如同他自己一樣。「我們需要一起練習在隱形衣裡使用幻影移形
––作為一個開始。而且幻身咒也可能也同樣有意義,除非你認為我們將要徹底使用復方湯劑
?如果那樣的話我們需要收集某個人的頭髮。事實上我想我們最好不這樣做,哈利,偽裝得越
多越好––」
  哈利讓她繼續說著,在每一個停頓處點頭同意,但他的注意力早已離開了對話。這是他在
發現劍在古靈閣是一個假象後,第一次感到興奮。
  要不是佛地魔,他本會在高錐克山谷成長,並度過每一個假期。他本可以邀請他的朋友們
去做客––甚至可能會有弟弟或者妹妹––他的十七歲生日蛋糕會由媽媽親手為他製作。當他
發現他要回到那個原本屬於他的地方時,他所失去的生活從未如此真實的呈現在他面前。那天
晚上在妙麗入睡後,哈利悄悄地從妙麗的珠繡包中拿出自己的帆布包,最裡面是海格很久以前
送的影集。幾個月來他第一次認真的看父母的舊照片,他們微笑著向他招手,那些已經是他不
能再擁有的過去。
  如果第二天早上就出發去高錐克山谷,哈利會很高興。但是妙麗另有想法,她確信佛地魔
一定期待著哈利回到他父母的墓地,於是堅持只有在他們偽裝得無懈可擊後才能啟程。因此他
們晚了整整一個星期––他們從正在進行聖誕購物的無辜麻瓜身上獲取頭髮,然後一起在隱性
衣下練習幻影移形––一切妙麗所堅持的訓練。
  他們必須在夜幕籠罩了村子之後才能顯形,所以他們在黃昏的時候才吞下復方湯劑。哈利
變成一個禿頭的中年男性麻瓜,妙麗則變成他瘦小的、老鼠似的妻子。妙麗把裝著他們全部珠
產(除了那個魂器,哈利把它戴在脖子上)的珠繡包塞在外套的內口袋裡。哈利把隱行衣蓋在
兩個人身上,他們再一次進入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哈利再次睜開眼睛,心臟在嗓子眼裡怦怦亂跳。他們正手牽手站在白雪覆蓋的鄉間小路上
,星星在暗藍的天幕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村舍分佈在窄道兩旁,聖誕節飾品在窗口閃爍,前
面不遠處,金黃色的街燈指向村莊的中心。
  「到處都是雪!」妙麗在隱行衣下低聲說,「我們為什麼沒有考慮到雪?採取了那麼多防
範措施,我們還是會留下腳印!我們必須除掉它們--你先走,我來––」
  哈利可不想像表演啞劇的馬匹一樣進入村莊,他試圖在腳印魔法般的消失時隱蔽好他們兩
個。
  「脫下隱形衣吧,」哈利說,看到妙麗驚恐的表情,「噢,脫了吧,我們看起來並不像自
己真正的樣子,況且這附近也沒什麼人。」
  他把隱形衣收進夾克,開始再沒有任何阻礙地前行。冰冷的空氣刺痛了他們的臉。他們路
過更多的村舍,每一所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經住過,或者巴沙特現在居住的地方。哈利盯著
這些前門,積雪覆蓋的屋頂以及前廊,想著自己是不是能記起一點什麼,但內心深處卻意識到
這不可能,因為他在一歲多一點的時候就永遠離開了這裡。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能看到
那座房子,他不知道如果被隱藏起來的整個物件都消失會對赤膽忠心咒有什麼影響。這時他們
的小路已經彎向左邊,在村子中心,一個小型廣場呈現在他們眼前。
  廣場中央看上去像是有一個戰爭紀念碑,四周裝飾著綵燈,一部分隱沒在被風吹斜的聖誕
樹的陰影裡。附近有幾家商店,一間郵局,一個酒館和一座小教堂,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發出寶
石般燦爛的光芒,照亮了廣場。
  這裡的雪開始變得結實:在人們走了一天後變得堅硬而光滑。村民們在胸前劃著十字,他
們的輪廓在街燈中顯得簡單而清晰。哈利和妙麗聽到了一陣笑聲、流行音樂聲以及酒館大門開
關的聲音,然後教堂傳出了頌歌。
  「哈利,我想這是聖誕夜!」妙麗說。
  「是嗎?」
  他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他們已經連續幾個星期沒有看過一份報紙了。
  「我能確定,」妙麗說。她的視線越過教堂,「他們––他們會在那裡,不是嗎?你的媽
媽和爸爸?我能看到教堂後面的墓地。」
  哈利一陣顫慄,感覺超越了興奮,更像是恐懼。現在已是如此接近,他懷疑自己究竟是不
是真的想看到。也許妙麗能夠理解他的感受,因為她正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前進,這還是第一
次。然而經過廣場時,她突然停住了。
  「哈利,看!」
  妙麗指著那塊戰爭紀念碑。當他們經過時,紀念碑消失了,原來刻滿人名的方尖石塔被一
組三人雕像所代替:一個男人,頭髮亂蓬蓬的,帶著眼鏡;一個長髮女人,友好和藹,美麗優
雅;還有一個男嬰,坐在她的懷中。他們頭上蓋滿了雪花,像是戴了白色的絨帽。
  哈利靠的更近些,凝視著父母的臉。他從來沒有想像過這裡會有一組雕像––看到自己石
質的面容是多麼奇怪的一件事––一個額頭上沒有疤痕的快樂的嬰兒。
  「走吧,」當他覺得已經得到滿足時,哈利說道,然後他們繼續走向教堂。當他們穿過大
路時,他回頭看了看,那組雕像又一次變成了戰爭紀念碑。
  隨著他們接近教堂,歌聲更加響亮。哈利的喉嚨發緊,這歌聲讓他越發想念霍格華茲,想
念躲在盔甲裡皮皮鬼唱的粗魯的頌歌,想念禮堂裡的十二棵聖誕樹,想念戴著從彩包爆竹得來
的無邊女帽的鄧布利多,想念穿著手織毛衣的榮恩––
  墓地入口處有一個窄門。妙麗盡可能輕地推開它,然後他們側身穿了過去。兩旁通往教堂
大門的小路上積雪厚實,從沒有人踏上去過。他們穿過雪地,繞著房屋走著,躲在明亮窗戶下
的陰影裡,一路留下深深的腳印。
  教堂後面,是一排又一排覆雪的墓碑,透過彩色玻璃,紅色金色綠色的光斑打在淡藍色的
雪地上,哈利抓緊上衣口袋裡的魔杖,走向最近的一座墳墓。
  「看這裡,是艾博家族的,可能與漢娜家有些淵源!」
  「拜託你小點聲。」妙麗低聲乞求道。
  他們逐漸向墓地深處跋涉,身後留下深暗的足跡,時而停下來看看墓碑上的文字,並不時
從眼角瞟一眼周圍黑暗的景物,確保沒有人跟蹤。
  「哈利,這裡!」
  妙麗與他隔著兩排墓碑。哈利費力的走向她,心臟在胸腔中激烈的跳動。
  「那就是––?」
  「不是,但是看這裡!」
  她指著一塊黑色的石頭。哈利低下頭,看著這塊冰冷的、佈滿青苔的花崗岩,上面刻著她
的出生和死亡日期,往下一點是「凱德拉‧鄧布利多」和「她的女兒阿瑞娜」的字樣。還有一
行祭文:
  你的寶藏在哪裡,你的心就在哪裡
  這麼說麗塔‧斯基特和穆麗爾確實搞到了一些實事。鄧布利多家族確實曾經住在這裡,而
且一部分家族成員也葬在這裡。
  親眼見到這座墳墓比僅僅聽說更加糟糕,哈利禁不住想,他和鄧布利多的根都同樣在這座
墓園中,鄧布利多本應該告訴他的,雖然他從沒想過這層聯繫。他們本可以一起拜訪這裡的。
有那麼一瞬間哈利想像著與鄧布利多一起來到這裡,這將是怎樣一種結合,這對他將有多麼大
的意義。但是或許對於鄧布利多,他們的家族在墓地裡並肩而列似乎只是不重要的巧合,也許
,跟他交給哈利的任務是毫不相關的。
  妙麗看著哈利,而哈利則慶幸自己的臉隱藏在陰影中。他又讀了一遍墓碑上的話:
  你的寶藏在哪裡,你的心就在哪裡
  他並不理解這些詞的意思。但可以肯定,是作為母親死去後家裡最年長成員的鄧布利多選
擇了它作為墓誌銘。
  「你確定他從來沒有提到過–?」妙麗開始說話了。
  「我確定。」哈利簡略的回答,「我們繼續找吧。」然後他轉身走開,真心希望自己從來
沒有看過這塊石頭:他不想讓怨恨來影響自己興奮的心情。
  「這裡!」片刻後妙麗再一次在黑暗中尖叫起來。「噢,不,對不起。我以為它指的是波
特。」
  她在一塊長滿苔蘚的破碎的墓碑上擦拭著,皺著眉頭低頭研究了一會兒。
  「哈利,再回來一下。」
  哈利不願再被牽著鼻子走了,只是勉強穿過雪地向她走去。
  「什麼東西?」
  「看這個!」
  這塊墓碑實在是很舊了,風化的哈利都認不清上面的名字。妙麗指出下面的符號。
  「哈利,這是那本書上的符號!」
  哈利凝視著她手指的地方:墓碑太破舊了,舊到讓人難以認清那裡曾經刻了些什麼,但是
在模糊的名字下面,看起來確實有一個三角形標記。
  「是的––可能是––」
  妙麗點亮魔杖指著墓石上的字。
  「那是伊格‧伊格諾思,我想是的––」
  「我要去找我的父母了,好吧?」哈利有點尖刻地對她說,然後再一次出發,留下妙麗一
個人蹲在舊墓碑旁。
  他時不時地會找到一些認識的姓氏,比如艾博,曾在霍格華茲見到過。有時墓園裡會同時
出現幾代巫師家族人員的名字:哈利可以通過日期來辨別這個家族是否已經滅絕,或者當前成
員是否已經從高錐克山谷移居到其他地方。他走的越來越遠,並且每次他到達一塊新墓石時,
他總會感到一點憂懼和期盼。
  黑暗和寂靜似乎是突然之間降臨的。哈利擔心的向四周看看,懷疑是催狂魔的侵襲。然後
意識到聖誕頌歌已經結束,喋喋不休的說話的人與做禮拜的人正漸漸遠去,教堂裡剛剛熄滅了
燈火。
  接著妙麗的聲音第三次從黑暗中傳來,在幾碼外尖利而清晰。
  「哈利,他們在這兒––就在這兒。」
  哈利從她的音調裡判斷出這一次是他的父母:他向她走去,覺得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正在擠
壓著他的胸膛,就像鄧布利多剛死去時一樣,悲痛真實地重壓在心肺上。
  這塊墓碑僅在凱德拉和阿瑞娜的墓碑兩排之後,由白色大理石製成,如同鄧布利多的墳墓
,這使得墓碑更容易看得清楚,而且它似乎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詹姆‧波特
  生於1960.3.27
  卒於1981.10.31
  莉莉‧波特
  生於1960.1.30
  死於1981.10.31
  最後將要被擊敗的敵人就是死亡
  哈利緩慢的讀著,好像他只有一次機會理解這些詞的意思。然後他大聲讀出了最後一句話。
  「最後將要被擊敗的敵人就是死亡––」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帶著一絲驚恐,
「這會不會是一個食死人的主意?為什麼它們在這兒?」
  「這並不是食死人所謂的戰勝死亡,哈利。」妙麗溫和的說道。「它的意思是––你知道
––生命是可以超越死亡的。有的人,雖死猶生。」
  但是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哈利想。他們已經走了。這些空洞的話語並不能掩飾他父母的
屍骨正在大雪和石塊下漸漸腐爛的事實,這是無關緊要,無需覺察的。還沒來得及控制,他滾
燙的淚水就已經奪眶而出,立即凍在臉上。擦去或者掩飾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任淚水流下,嘴
唇緊抿,看著厚厚的積雪掩蓋埋有莉莉和詹姆最後遺骸的地方,那或許只剩骨頭,也可能已是
塵埃。他們沒有理會、也不關心自己活著的兒子就在如此近距離得站著。因為他們的犧牲,哈
利的心依然在跳動,他依然活著,但此時此刻,他卻希望自己正與他們一起長眠於大雪中。
  妙麗已經拿出了魔杖,緊緊握住。哈利沒有看她,但也有了緊迫感。他大口大口地吞嚥著
夜晚的空氣,試圖鎮定下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本應該帶些什麼給父母,可他從沒有想過
,而且墓園裡的所有植物都凋零凍僵了。然而妙麗舉起了魔杖,在空氣裡劃了一個圈,然後一
圈聖誕玫瑰在他們面前開放。哈利拿住它,放在父母的墳上。
  一旦站起來,他就想離開了:他不認為自己能在那裡繼續站下去。他把手臂放在妙麗肩頭
,妙麗摟住他的腰,然後他們一起安靜的轉身,走過雪地,走過鄧布利多的母親和妹妹的墳墓
,返回黑暗的教堂和那扇已經看不見了的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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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當他們剛剛走到陌生人艾博的墳墓旁邊時,妙麗突然說:「哈利,停下。」
  「怎麼了?」
  「那邊有人在監視我們,我能肯定,就在灌木叢後面。」
  他們靜靜地站在原地,緊握彼此的手,凝視著濃黑的墓地邊界,哈利什麼都沒看見。
  「你確定嗎?」
  「我看見了什麼東西在動。我發誓我看到了––」
  她把拿著魔杖的手從哈利的手中掙開。
  「我們現在看起來像是麻瓜,」哈利說。
  「麻瓜會在你父母的墳墓前獻花?哈利,我確定那邊有人!」
  哈利想起了《魔法史》裡說,墓地時常會鬧鬼,如果真是那樣––但是接著他聽到了一陣
灌木叢的沙沙聲,看到妙麗指的那片灌木叢幾片雪花旋轉著飄落。鬼魂是沒法移動雪花的。
  「是隻貓。」哈利說,過了一兩秒,又說,「或者是隻鳥。如果那是個食死人,我們剛才
就已經死了。還是離開這裡吧,我們可以再把隱形衣穿上。」
  他們離開墓地時還是不時地回頭掃幾眼。哈利覺得自己沒有勸妙麗放心時那麼樂觀,他很
高興走到了門口,回到濕滑的人行道上。他們把隱形衣脫了下來。
  小酒館比以往熱鬧得多,裡面有許多人唱著他們在教堂裡聽過的頌歌。哈利考慮了一下是
否提出在酒館裡躲避一下的建議,他還沒說出口,妙麗就低聲說道:「我們走這條路。」然後
拉著哈利朝著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通往村子外面的那條陰森森的街道。哈利看到身邊的房
屋逐漸稀少,狹窄的小路重新開闊起來。他們飛快地向前行走,經過一扇扇閃耀著彩色光芒的
,透出聖誕樹輪廓的窗戶。
  「我們要怎樣才能找到巴希達的房子?」,妙麗問道,她有點打哆嗦,不時地朝身後看去
。「哈利?你是怎麼想的?哈利?」
  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但是哈利沒有理會她,他看著小路盡頭的那一大片廢墟,突然,他拉
起妙麗飛快的向那裡跑去,妙麗在冰上差點摔倒。
  「哈利––」
  「看,快看,妙麗––」
  「我沒有––噢!」
  他看到了,赤膽忠心魔咒一定是隨著詹姆和莉莉的死亡一起失效了。自從十六年前海格把
哈利從齊腰深的草從中的碎石堆裡救出來到現在,籬笆由於無人照管,已經長得很野了。房屋
的大部分還完好,雖然都被陰暗的常春籐和雪完全覆蓋了,頂層的右側被炸毀了,那裡,哈利
肯定,就是魔咒爆炸的地方。他和妙麗站在大門前,盯著那幢原本應該和剛才他們經過的房屋
一樣的建築,但是現在它只剩下了殘骸。
  「我想知道為什麼沒有人把這裡重修一下。」妙麗低聲說。
  「也許是不能夠重修,」哈利回答。「就像黑魔法帶來的傷害一樣,沒有辦法彌補?」
  他從隱形衣下伸出手,抓住被雪覆蓋的銹跡斑斑的大門,他並不想打開,只是希望自己能
變成房子的一部分。
  「不要進去吧?它看起來不安全,它可能––噢,哈利,看!」
  他與大門的接觸似乎帶來了一些變化。一個木製的標誌牌,從他們面前那亂蓬蓬的蕁麻和
野草中冒了出來,上面用金色的字母寫著:
  就在這裡,在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的晚上
  莉莉和詹姆‧波特失去生命
  他們的兒子,哈利,成為唯一的
  逃脫了死咒的巫師
  這所麻瓜看不見的房子
  就保持了廢墟的樣子
  作為波特夫婦的紀念碑
  和一個對於拆散他們家庭的暴力的警鐘
  在這些整潔的文字周圍,見證了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巫師們潦草地寫下了他們的話。一些人
用永不褪色墨水簡單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些人把自己姓名的首字母刻進了木頭,還有一些
人寫了簡短的留言。不管是看上去像是幾天前留下的字跡,還是十六年前暗淡的筆墨,所有的
人說的話都是一個意思:
  祝你好運,哈利,無論你在哪。
  當你讀到這個,哈利,我們都在你身後!
  哈利.波特萬歲。
  「他們不應該在標誌上寫字!」妙麗義憤填膺地說。
  但是哈利朝她笑了笑:「這棒極了。我很高興他們這樣做了。我––」
  他突然頓住了。一個穿得很厚重的人慢慢地從小街向他們走來,遠處廣場上明亮的燈光讓
人看不清他那黑黑的輪廓。儘管很困難,但哈利看出那是個女人。她走得很慢,或許是怕在雪
上滑到。她那佝僂的背,堅毅的樣子,她拖著腳走路的疲態,讓人感覺到她年紀非常老。他們
沉默地著看她走近。哈利想看看她是否會走進某間房屋,但是他心裡很清楚地知道她不會走進
任何一間房子。終於,她在他們前面幾米處停下,站在冰凍的馬路中間,看著他們。
  他不需要妙麗掐他的手臂也能明白過來,這個女人不可能是麻瓜。她正站在那裡看著一所
麻瓜根本看不見的房子。而且,有一點更確認了她是個女巫,因為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出來
,僅僅為了看一幢古老的、已成為廢墟的房子,這實在是太古怪了。而且,按照魔法規則,她
應該看不見妙麗和哈利。然而哈利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他覺得她知道他們在那裡,也知道他
們是誰。正當哈利得出了這個令人不安的結論時,那個女人舉起了一隻帶手套的手,打了個手
勢。
  妙麗在隱形衣下向哈利靠近了一些,她緊握住哈利的手臂:「她是怎麼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那個女人又更加用力地揮著手。哈利可以想到一大堆不理會她的理由,他和
她在這樣的無人街道上對視,對她身分的懷疑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增長。
  她會不會在這長長的幾個月裡一直在等待他們?鄧布利多會不會讓她等著他們,告訴她哈
利最終會來?她是不是在暗處從墓地一直跟蹤他們到了這裡?她看得到他們,這讓哈利感覺到
了他從沒遇到過的鄧布利多式的能量。
  最後哈利突然說話了,把妙麗嚇了一跳。
  「你是巴希達嗎?」
  這個穿著厚重的人點了一下頭,又揮了揮手。
  哈利和妙麗在隱型衣下對視了一眼,哈利揚起眉毛,妙麗緊張地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朝那個女人走去,她馬上蹣跚地沿著來的路往回走,帶領他們走過幾幢房屋,進入了
一扇大門。他們跟著她順著前面的小路,穿過一個和剛才的廢墟差不多的枝枝蔓蔓的花園。她
站在門前摸索了一會,掏出房門鑰匙,開了門,向旁邊退了一步讓他們進去。
  她身上的氣味很難聞,不過也許是這房子裡的氣味。哈利經過她身邊時皺了皺鼻子,然後
脫下了隱形衣。他站到她的旁邊時才知道她是多麼的矮小。由於年老駝背,她幾乎只到哈利胸
膛那麼高。她關上身後的門,她的指節是藍色的,皮膚上斑斑點點,像是剝落了油漆,然後她
瞇起眼睛看著哈利的臉。那雙眼睛由於白內障而顯得十分混濁,深深地陷入了滿是皺紋的幾乎
透明的皮膚裡,她的整張臉都透出了皮膚下面的靜脈和黃褐色的老年斑。哈利懷疑她根本認不
出自己;即使她能,看到的也是哈利偽裝成的那個禿頭的麻瓜。
  她把蟲蛀的披肩解下來,露出了白髮稀疏的頭頂,年老的氣味、灰塵的氣味、髒衣服的氣
味、還有變質食物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使得氣味變得更劇烈了。
  「巴希達?」哈利再次問道。
  她又點了點頭。哈利感覺到貼在他皮膚上的掛墜盒。那裡面的時而發出滴答聲時而發出敲
打聲的東西已經被喚醒,他可以感覺得到它透過冰冷的黃金在振動。難道它知道,難道它可以
感覺的到,附近存在什麼可以毀滅它的東西?
  巴希達拖著腳步穿過他們倆,像是沒看到妙麗似的把她推到一邊,走進一間貌似起居室的
房間裡去了。
  「哈利,我不太確定現在的狀況是怎樣。」妙麗輕聲說著。
  「看她那副樣子,萬一有什麼事情,我想我們也可以擊敗她。」哈利說著。「我告訴你,
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穆麗爾說她很狂熱,––」。
  「過來!」巴希達在隔壁的房間裡大叫。
  妙麗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
  「沒事的,」哈利安慰她,他帶著她走進休息室。
  巴希達在燭光閃爍的房間裡蹣跚著,光線依舊很暗,屋子裡骯髒至極。厚重的灰塵在他們
腳下嘎嘎作響,在這潮濕發霉的氣味下面,哈利聞到了一些更為糟糕的味道,像是腐爛變質的
肉所散發出來的。他不知道已經多久沒人來過巴希達的家,看她是不是還在這兒了。她似乎已
經忘記她也能夠施展魔法。因為她用手笨拙地點著蠟燭,袖口的帶子隨時會被不小心點著。
  「讓我來吧。」哈利說道,然後他從她手中取下火柴。巴希達看著哈利點燃了放置在房間
各個淺盤裡的蠟燭根兒,這些蠟燭放在成堆的搖搖晃晃的書和一個擺滿了破碎發霉的杯子的桌
子的邊上。
  在哈利點到最後一根蠟燭的時候,他看到那根蠟燭處在一個弧形表面的盒子上面,裡面存
有許多照片。當燭光閃爍的時候,它的光芒搖曳的照在那些佈滿灰塵的玻璃和銀器上。哈利看
到了那些照片裡面的場景在晃動。在巴希達藉著火光摸索前進的時候,哈利小聲念了一句「旋
風掃淨」,那些照片上的灰塵立刻消失了,他看到其中六個最大最華麗的框架中的照片已經不
在了,不知道是巴希達還是別的什麼人拿走了它們。這堆照片的最底下的一張吸引了哈利的目
光,他拿起來看了看:
  是那個當初坐在格裡戈維奇的窗台上,金色頭髮,神態愉悅的小偷,他從銀質的框架裡懶
洋洋的看著哈利,哈利立刻想起曾經見過這個男孩––在麗塔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人生與
謊言》那本書中夾著的照片上!他就是那個與鄧布利多挽著手的年輕人!
  「巴沙特––夫人––小姐?」他說,他的聲音輕微的顫抖,「這是誰?」
  巴希達正站在房間的中間看著妙麗為她點燃火把。
  「巴沙特小姐?」哈利又喊了一遍,他拿著照片走到巴希達的身邊,壁爐裡的火焰燃燒起
來了,巴希達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來,魂器在哈利的胸前更加劇烈的敲擊著。
  「這人是誰?」哈利舉著照片問她。
  她莊重地凝視著照片,然後再凝視著哈利。
  「你知不知道這人是誰?」他用比平常更慢更響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就是這個人,你
知道他是誰嗎?他叫什麼名字?」
  巴希達看起來很茫然,哈利覺得很沮喪。麗塔‧斯基特是怎麼打開巴希達的記憶的?
  「這人是誰?」他大聲說。
  「哈利,你在幹什麼?」妙麗問道。
  「妙麗,這張照片,就是那個偷了格裡戈維奇東西的賊!求求你了,」他又對巴希達說,
「他到底是誰?」
  但巴希達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
  「為什麼讓我們跟你到這兒來,巴沙特夫人––小姐?」妙麗提高聲音問道,「你想告訴
我們什麼事情嗎?」
  可巴希達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妙麗講的話,她拖著腳步走近哈利,然後猛一轉頭向大廳回望
過去。
  「你希望我們離開?」他問道。
  她把動作重複了一遍,但這次是先指著哈利,再指著自己,最後指著天花板。
  「好吧––妙麗,我想她希望我們跟她上樓。」
  「好,」妙麗回答,「我們走。」
  但是妙麗剛邁開腳步,巴希達就拚命地搖著頭,再次指著哈利,然後指著自己。
  「她希望我單獨跟她去。」
  「為什麼?」妙麗大聲問道,她的聲音在燭光閃耀的房間內顯得尖銳而清晰,巴希達輕輕
搖頭。
  「也許鄧布利多讓她把劍給我,而且只給我?」
  「你認為她真的知道你是誰?」
  「是的。」哈利說,與巴希達那雙混濁的眼睛對視著。
  「那好,但是快一點,哈利。」
  「帶路吧,」哈利對巴希達說。
  她看起來聽懂了,因為她顫巍巍地帶著哈利向門走去。哈利回頭對妙麗笑了笑,讓她放心
,但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妙麗抱著手臂站在燭光下髒兮兮的房間中,看著書櫥。哈利走出
房間,趁妙麗和巴希達都沒注意的時候,把那個小偷的銀框相片放進了口袋。
  狹窄的樓梯坡度很陡,哈利向前半伸著手,以防巴希達從他上面跌倒,那看起來確實很有
可能。她有些氣喘吁吁,慢慢走到了樓上,左拐,帶哈利進入了一個天花板很低的房間。
  房間黑黑的,氣味也糟透了。哈利剛看出床下伸出來是一隻夜壺,巴希達就關上門,他們
陷入一片黑暗。
  「螢光閃爍。」哈利說道,他的魔杖發出光亮的瞬間,哈利被面前的巴希達嚇了一跳,就
在那黑暗的幾秒鐘裡,巴希達走到了他身旁,而哈利並沒聽見她走過來。
  「你是波特?」她低聲問。
  「對,我是。」
  她緩慢地點了點頭,顯得很莊重。哈利感到魂器敲擊得更快了,比他的心跳還要快,感覺
像一陣令人不快的騷動。
  「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哈利問道,但她好像被哈利發光的魔杖分散了注意力。
  「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哈利又問了一遍。
  巴希達閉上眼睛,就在那個時刻,幾件事情同時發生了:哈利的傷疤如針扎般的疼了起來
;魂器猛烈地跳動著,使得哈利的胸前的毛衣跟著起伏;黑暗發臭的房間突然從眼前消失。他
感到強烈的興奮,用很高的音調冷酷的聲音說道:抓住他!
  哈利搖晃著站在原地,黑暗發臭的房間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身邊,他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事情。
  「你有什麼要給我嗎?」哈利第三次問道,聲音提高了許多。
  「就在那邊,」她輕聲說,手指著拐角。哈利舉起他的魔杖,看見拉著窗簾的窗戶下面有
張亂糟糟地堆滿衣服的桌子。
  這次她沒再帶他過去。哈利舉著魔杖,側身從巴希達和床之間走過去。他不希望巴希達離
開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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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1:00 |只看該作者
  「在哪裡?」他摸著那張桌子問道,桌子上堆滿了像是髒衣服一樣的東西。
  「那裡。」她指著那堆亂七八糟的破爛說道。
  就在他轉過頭,想要在那堆破爛裡面找到一把鑲了紅寶石的劍的時候,哈利的餘光看到巴
希達怪異地發生了變化,他驚慌地轉過身,恐懼幾乎讓他癱瘓:他看見那個年老的身體癱在地
上,一條巨大的蛇在剛才她脖子的地方晃動著。
  他剛揚起魔杖就被蛇一口咬住,這前臂上強有力的一咬使他的魔杖脫手飛向了天花板。旋
轉的魔杖發出光芒照得房間讓人頭暈目眩,然後光熄滅了。蛇尾猛地掃過他的腹部,幾乎讓他
無法呼吸。他向後跌倒在堆滿衣服的桌子上,一頭栽在骯髒的衣服裡面––
  哈利在桌上向旁邊一滾,勉強地躲過了再次刷過來的蛇尾,當他著地時,玻璃碎片像下雨
一樣劈頭蓋臉地落下。他聽到樓下的妙麗大叫道:「哈利?」
  沒時間吸入足夠的空氣去回答妙麗的喊聲了,一條又重又滑的東西把他撞到地板上,從他
的身體上有力地滑過––「不!」他喘著氣說,感覺自己被固定在了地板上。
  「很好,」那個聲音小聲地說,「很好––抓住你––抓住你––」
  「魔杖––魔杖飛來––」
  但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只能用手來努力阻止那條蛇在他身體上越捆越緊,肺部的空
氣都快被擠出來了,魂器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胸膛,一條冰冷的、蠕動的東西離他的心臟只有幾
英吋遠,他腦子裡滿是寒冷的白光,所有的意識都湮滅了,他的呼吸漸漸微弱下來,只聽見遠
處的腳步聲,一切都在離他遠去––
  金屬的心臟在他胸膛外面砰砰作響,他覺得內心中一陣狂喜,他在飛翔,不需要飛天掃帚
或者夜騏––
  他突然醒了,周圍仍舊是一片黑暗,不過聞起來酸酸的。納吉尼已經鬆開了他。他掙扎著
爬起,憑借樓下的微光看到蛇正要襲擊妙麗。妙麗一聲尖叫猛跳到一旁,她的粉碎咒擊中了拉
著窗簾的窗子,窗子立刻被擊成碎片,外面寒冷的空氣馬上充斥了屋內。哈利趕緊矮身躲避這
又一陣玻璃渣的襲來,他的腳下一滑,像是踩到了鉛筆一樣的東西––是他的魔杖––
  他彎腰撿起魔杖,那條蛇正在用尾巴抽打著房間的各個地方。看不到妙麗在哪裡,哈利不
由得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然而突然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紅光閃過,蛇飛了起來,劇烈的擊中了
哈利的臉,然後一圈圈盤繞著向天花板飛去。哈利舉起魔杖,就在那時,他的傷疤開始劇烈疼
痛,比以前這麼多年的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他來了!妙麗,他來了!」
  他大叫叫喊的時候,那條蛇落了下來,一邊發出瘋狂的絲絲聲,一邊撞倒了靠牆的架子,
碎瓷片飛得到處都是,一切都亂成一團。哈利跳到床上,緊緊抓住那團黑色的陰影,他知道那
是妙麗。
  哈利把妙麗從床上拽過來,妙麗疼痛的尖叫著,而那條蛇又一次直起身子,哈利知道,比
蛇更可怕的東西就要來了,也許已經到了門外,他的頭疼的快要從傷疤處炸開了。
  哈利拖著妙麗連跑帶跳地躲開,蛇發出響亮的聲音,又要襲擊他們。妙麗尖叫道:「障礙
重重!」她的咒語飛過房間,把大衣櫥的試衣鏡炸開了花,碎片在他們身後飛舞著。哈利感覺
熱浪烤焦了他的手背,碎片割傷了他的臉頰,他拉著妙麗從床上跳到了那張壞了的桌子上,然
後直接跳出了沒玻璃的窗子。他們在半空中時,還能聽見妙麗的尖叫在夜色中迴響––
  然後他的傷疤幾乎要炸開,他就是佛地魔,他跑過那個發臭的房間,他用修長白皙的手緊
抓著窗台,他看到那個禿頂的男人和那個瘦小的女人扭曲著身體然後在他眼前消失,他狂怒地
尖叫,聲音和女孩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劃過黑暗的花園,蓋過聖誕節教堂的鐘聲––
  他的尖叫聲就是哈利的尖叫聲,他的疼痛就是哈利的疼痛––就在這裡,就在以前發生過
那件事情的地方––在這裡,眼前的那所房子,就是在這裡他差一點就知道了死亡是什麼樣子
––死亡––疼得太厲害了––撕開了他的身體––但是如果他沒有身體,為什麼他的頭會這
樣要命地疼?如果他死了,他怎麼還能感到難以忍受的疼痛?難道這痛苦並不隨著死亡離去,
不會離去––
  夜晚潮濕又多風,兩個裝扮成南瓜的孩子搖搖晃晃地穿過廣場,商店的窗戶裝飾著紙做的
蜘蛛,俗艷的麻瓜飾品––
  他慢慢地向前走著,感到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即將到來––一個與未來、權利、慾望息息相
關的偉大時刻。沒有憤怒,因憤怒是為弱者而生;他只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是的––他已經
等得太久,盼得太久了––
  「先生,你的衣服真漂亮!」
  一個小男孩跑到他身邊,當他看見兜帽下那張被恐懼和疼痛籠罩的臉時,小男孩的笑容消
失了,他飛快轉身跑走了––他的手指在袍子下面撫摸著魔杖––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能讓那個
孩子再也見不到他的母親––但是沒必要,十分沒必要––
  他走到另一條更陰暗的街上,看見了他的目的地,赤膽忠心咒已經失效了,而他們還不知
道呢––他的動作比落葉在人行道上滑動的聲音還要輕,他走向黑黑的籬笆,然後跨了過去––
  窗簾沒有拉上,他清楚地看到他們在小客廳裡,那個高個子的黑髮男人戴著眼鏡,手中的
魔杖頂端冒出一團團彩色的煙霧,穿著藍色睡衣的黑髮小男孩被逗樂了,那孩子笑著想要用自
己的小拳頭抓住煙霧––
  房門開了,男孩的母親走了進來,他聽不到她說了什麼,她深紅色的長髮披在臉上,父親
把孩子抱給母親,然後把魔杖扔到沙發上,一邊伸個懶腰一邊打個哈欠。
  他把大門推開了一道縫,但是詹姆‧波特沒聽到,他蒼白的手在斗篷下取出魔杖,直指著
門,門猛地開了––
  他踏過門檻,詹姆急速衝到大廳。這很簡單,太簡單了,他甚至連魔杖都沒拿––
  「莉莉,帶上哈利快逃!他來了!逃!快跑!我來拖住他!」
  拖住他?手裡連魔杖都沒有還想拖住他!––
  他笑了,然後說道:「阿瓦達索命!」
  綠光照亮了狹窄的大廳走廊,照亮了嬰兒車,把它推到了牆邊,樓梯欄杆在綠光映照下像
被點燃的木杖一樣閃亮,詹姆‧波特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倒下去––
  他聽見樓下女人的尖叫,已經被困住了,但是只要她還清醒,她就無所畏懼––他走上台
階,看戲一般地看著她試圖保護自己––她手中也沒有魔杖––多蠢啊,多信賴別人啊,覺得
自己的安全十分保險地放在朋友那裡,安全到魔杖都可以扔在一邊––
  他強行打開門,懶散地揮了一下魔杖,堆在門口的椅子和箱子都被清理掉了––她就抱著
孩子站在那邊。一看到他,她就把兒子放在身後的嬰兒小床裡,伸出雙手攔在前面,好像這樣
就能管用似的,好像她擋在前面就可以代替哈利––
  「別動哈利,別動哈利,請別動哈利!」
  「一邊兒去,你這愚蠢的女人––一邊兒去,現在。」
  「別動哈利,請不要,殺了我,殺了我代替他––」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
  「別動哈利!求求你––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別動哈利!別動哈利!求你了––我
可以做任何事情––」
  「站一邊去!站一邊去,你這女人!」
  他本可以讓她從嬰兒床前面滾開,但是看起來一起懲罰他們似乎更方便––
  房間裡綠光閃耀,她像她丈夫一樣倒下了。孩子一直都沒有哭,他站了起來,緊緊抓著嬰
兒床的圍欄,很有興趣地看著入侵者的臉。也許他以為斗篷下面的是他爸爸,正準備給他弄點
更漂亮的燈光,而他的媽媽隨時都可能笑著出現––
  他非常小心地把魔杖對準小男孩的臉。他想要親眼看事情的發生,想要看到這個難以解釋
的危險人物的毀滅。孩子開始大哭起來,他看清了這人不是詹姆。他不喜歡那孩子哭,他在孤
兒院時從來都不能容忍那些小東西們的哭哭啼啼––
  「阿瓦達索命!」
  然後他完全崩潰了。他變得什麼也不是,只剩下劇痛和恐懼,他必須要把自己藏起來,不
能待在這個有小孩子拚命啼哭的破房子裡,要遠一點––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他呻吟道。
  蛇在髒亂不堪的地板上沙沙爬行,他殺了這個男孩,然而他自己就是這個男孩––
  「不––」
  現在他站在巴希達家的破窗子旁,沉浸在他極為失敗的記憶中。在他腳邊,大蛇沙沙地爬
過瓷器碎片和玻璃碎片––他朝下方看去,看見了難以致信的東西––
  「不––」
  「哈利,都沒事了,你沒事了!」
  他俯身拾起摔壞的相框,就是這個!那個小偷!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不––我把它掉在地上了––我把它掉在地上了––」
  「哈利,沒事了,醒醒,快醒醒!」
  他是哈利––哈利,不是佛地魔––在他腳邊沙沙響的也不是蛇––
  他睜開了眼睛。
  「哈利,」妙麗輕聲說,「你感覺––還好嗎?」
  「是的。」他撒謊道。
  他在帳篷裡,躺在下鋪上,蓋著一堆毯子。他從周圍的靜謐中,以及帆布帳篷頂部透出的
光線中判斷出現在已經幾乎是黎明了。他全身都是汗,連床單和毯子上也有汗。
  「我們逃出來了。」
  「是的,」妙麗說,「我用了懸停魔咒來把你放到床鋪上。我沒法抱起你,因為你剛才–
–嗯,你剛才非常––」
  她棕色的眼睛下面有了紫色的陰影,而且他注意到她手裡拿著一塊海綿,原來她剛才一直
在替他擦臉。
  「你剛才病了,」她把話說完,「病得很厲害。」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那裡的?」
  「幾個小時之前,現在快到早上了。」
  「我剛才是不是––神志不清?」
  「不完全是,」妙麗困難地說,「你一直在大喊大叫或者呻吟或者––」她說話的口吻讓
哈利覺得十分不安。他剛才做了什麼?像佛地魔一樣尖聲喊出咒語,還是像嬰兒車裡的嬰兒一
樣嚎哭?
  「我沒法把魂器從你身上解下來,」妙麗說道。哈利知道她想換個話題。「它緊緊粘在你
的胸前,因此我只好用切割咒把它切下來了,你身上留下了一塊印記,對不起。蛇也咬了你,
不過我已經清理了傷口並且塗了一些苦牛至(草藥名)––」
  他脫下了汗浸透的T恤衫,然後低頭看了看。掛墜盒灼燒的地方留下了一塊猩紅色的卵形
印記。哈利也看到了前臂上蛇的牙齒刺穿的傷口好了些。
  「你把魂器放在哪裡了?」
  「在我包裡。我想我們這一段時間別再碰它了。」
  他躺回到枕頭上看著妙麗痛苦灰暗的臉。
  「我們不該去高錐克山谷的,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妙麗,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我也想去的。我真的以為鄧布利多已經把劍放在那兒給你了。
  「是啊,嗯––我們理解錯了,是不是?「
  「哈利,發生了什麼事?她把你帶上樓梯後發生了什麼事?蛇是不是藏在什麼地方?它是
不是馬上出來咬死了她然後襲擊你?」
  「不。」哈利回答。「她就是那條蛇––或者說蛇就是她––都一樣。」
  「什––什麼?」
  他閉上了眼睛。他仍然可以在自己身上聞到巴希達的房子的氣味,這讓整個事情清晰得恐
怖。
  「巴希達一定是死了一段時間了,那條蛇在––她身體裡面。那個人把它放在高錐克山谷
等著我們。你是對的,他知道我會回去。」
  「蛇在她體內?」
  他又睜開了眼睛,妙麗看起來感到很厭惡很噁心。
  「路平說過世界上有我們無法想像的魔法。」哈利說道。「她不想在你面前說話,因為她
是蛇佬腔,都是蛇佬腔,我當時沒有意識到,但是我當然是能聽懂的。我們一走進房間,蛇就
向那個人通報了消息,那些都在我的腦子裡發生了,我感到他很是興奮,他說把我留那兒––
然後––」
  他想起蛇從巴希達的脖子中冒出來,然而妙麗沒必要知道得這麼詳細。
  「她變形了,變成了蛇,然後襲擊了我。」他低下頭看著傷口,「他並不是要殺了我,只
是拖住我,等待那個人的到來。」如果他能把那蛇給殺了,也算做了點有價值的事––
  哈利心裡遺憾,他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哈利,別動,你需要休息!」
  「需要休息的人是你,我無意冒犯,但是你看起來很糟糕。我沒事,我來值勤,我的魔杖
在哪裡?」
  她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我的魔杖在哪裡,妙麗?」
  她咬著嘴唇,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哈利––」
  「我的魔杖在哪裡?」
  她在床邊摸索了一下,把魔杖遞給他。
  冬青木鳳凰毛魔杖幾乎成了兩段。一片脆弱的鳳凰尾羽連接著兩段,兩段之間的木頭早已
完全裂開。哈利拿在手上,覺得它似乎是一個受了重傷的生物。他沒法正常思考了,所有的一
切都被驚慌和恐懼變得模糊。他把魔杖交給妙麗:「請幫我修理一下。」
  「哈利,我想,當它壞成了這個樣子––」
  「請修理一下,妙麗,試試看!」
  「恢––恢復如初!」
  魔杖半邊依舊晃蕩著。哈利舉起了它。
  「螢光閃爍!」
  魔杖無力地冒出了一點火花,然後熄滅了。哈利用它指著妙麗。
  「除你武器!」
  妙麗的魔杖動了一下,但是沒有脫手。這些輕微的魔法已經超過了哈利魔杖的能力,它又
斷成兩段。他瞪著它,一副嚇呆了的模樣,不敢相信他所看見的––這根從那麼多大災大難中
經歷過來的魔杖––
  「哈利,」妙麗非常小聲地說,哈利幾乎聽不到她在說話,「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想是
我弄的。我們離開的時候,你知道,蛇追了上來,所以我念了一個爆炸咒,咒語彈得到處都是
,我想它一定––一定被擊中了––」
  「這是一次意外事故。」哈利機械地說。他感到彷彿完全被掏空了,幾欲暈倒。「我們會
––我們會找到修它的辦法的––」
  「哈利,我想我們是沒法修了,」妙麗說道,眼淚從臉上留下,「記得––記得榮恩嗎?
他開車撞了時弄壞了魔杖,再也沒法修好了,他只能再買一根。」
  哈利想到了奧利凡德,他被佛地魔綁架做了人質,還有格裡戈維奇,他現在已經死了,他
怎麼再找到一根新魔杖?
  「嗯,」他用一種不真實的語氣說,「好吧,我看守時用你的好了。」
  妙麗臉上的淚水閃閃發亮,她把自己的魔杖遞給他,然後他走了出去,把妙麗留在他的床
邊,他只想離她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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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1: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太陽出來了:哈利頭頂上是一片純潔無色的廣袤天空。但這對他此時所處的困境無關緊要
。哈利坐在帳篷門口,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能像這樣活著,在閃著光芒的白雪皚皚的山坡上
看日出,應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但是他卻無心欣賞這些。他還沉浸在失去魔杖的那場災
難中。他俯視著被白雪覆蓋的山谷,遠處教堂的鐘聲打破了沉寂。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狠狠掐住自己的胳膊,像是在嘗試著減輕痛楚一樣。他以前不知流過多
少次血:有一次還失去了右臂的骨頭;他的手臂和額頭原本就有傷,這次的旅途又給他胸口和
前臂添了新的傷疤,但他以前從未感到像現在這樣極度虛弱,手無縛雞之力又無依無靠,似乎
他身上最強的魔力都消失了。他非常瞭解如果妙麗聽到他形容現在的境況會怎麼說:魔杖和它
的主人一樣棒。但是她錯了,他的情況不一樣。她不懂那種魔杖像指南針的指針一般旋轉,在
敵人的身上擊出金色的火花的感覺。他失去了孿生魔杖的保護,直到現在魔杖沒了他才知道這
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魔杖的碎片,看都沒看就塞進了掛在他脖子上海格送的小袋子裡。現在
這個袋子太滿了,再也裝不了那些破爛沒用的東西。哈利的手在布袋裡摸索著舊的金色飛賊,
心裡鬥爭了好半天,才痛下決心把它取出來扔了。就像鄧布利多留給他的所有那些難以參透,
毫無幫助,沒用的東西一樣。
  此時他對鄧布利多的憤怒如火山爆發,怒火在他心裡灼燒著,並取代了其他一切情感。絕
望迫使他們讓自己相信答案就在高錐克山谷,相信他們應該回去––相信那是鄧布利多留給他
們的僅有的一些秘密線索;但是沒有地圖,沒有計劃。鄧布利多讓他們獨自在黑暗中摸索,和
未知的無法想像的對手鬥爭,孤獨無援:沒有任何原因,而且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沒有武
器,哈利又失去了魔杖。他還丟失了小偷的照片,現在對於佛地魔來說發現他是誰是再簡單不
過的事情。
  佛地魔已經得到了所有信息。
  「哈利?」
  妙麗看上去很害怕哈利會用她的魔杖來詛咒她。她的臉上都是淚痕,她在哈利身後蜷伏著
,握著兩杯熱茶的手在發抖,在她的胳膊下還夾著個什麼大東西。
  「謝謝。」哈利說,接過一杯熱茶。
  「我能跟你說會兒話嗎?」
  「不。」他這麼說因為他不想傷害妙麗。
  「哈利,你想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誰,好吧––我有這本書。」
  她膽怯的把書放到他的大腿上。是一件簡裝的書––《阿不‧鄧布利多的人生與謊言》。
  「在哪–你怎麼會有這本書–?」
  「我是在巴希達的起居室找到的,就在那放著––這張紙在放在書的最上面。」
  妙麗大聲地讀著尖刻的,帶有諷刺意味的開頭幾行。
  「『親愛的巴利,謝謝你的幫助,這是書的複製版,希望你會喜歡它。可能你不記得了,
但你確實講了很多事情。麗塔。』我覺得在真正的巴希達活著的時候這書就已經在這裡了,但
也許她沒有仔細讀過?」
  「嗯,我想也是這樣。」
  哈利低頭看著鄧布利多的臉,感到一陣狂野的快樂:現在鄧布利多管不著了,他將知道那
些他永遠都不會對他提起的事。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妙麗說;他抬頭看到她的眼睛又濕了,就知道自己的怒氣一
定是表現在臉上了。
  「不是的,」他靜靜地說,「不,妙麗,我知道那是個意外。你試圖讓我們活著離開那裡
,你實在是太好了,如果那時你沒有幫我,我早就死了。」
  他向妙麗掛著眼淚的笑臉報以微笑,然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書上。書脊還很硬,顯然從未
被打開過。他飛快地翻著書頁尋找照片,立刻就找到了一張––年輕的鄧布利多和他帥氣的夥
伴因某個早就被遺忘了的笑話暴笑著。哈利的目光停留在了說明上。
  阿不思‧鄧布利多,在母親去世不久後和他的朋友吉萊特‧格林德沃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了最後幾個字很久––格林德沃。他的朋友格林德沃。他看了看在一旁
的妙麗,她還凝視著那名字,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她轉向哈利。
  「格林德沃!」
  無視其他的照片,哈利翻起書來想要再次找到那個讓他窒息的名字。他很快就找到了並且
迫不及待的讀起來,但是根本看不懂:必須要翻前面的內容才能知道在說什麼,最終他找到這
麼一章:「偉大的善行。」他和妙麗馬上開始讀了起來:
  眼看就要到他十八歲的生日了,鄧布利多帶著一系列令人瞠目的光輝榮耀離開了霍格華茲
––全優的學習成績,學生會主席,巴納巴斯芬克利特殊貢獻獎得主,駐威森加摩的英國青年
魔法師代表,在開羅舉行的國際煉金術會議上被授予的開拓性貢獻獎金獎等等。按照原定計劃
,他本打算畢業後和他在學校時結識的好友,綽號「狗喘」的埃非亞‧多戈一起去進行一次偉
大的旅行。
  但就在他們兩個在倫敦的破釜酒吧準備前往希臘旅行的前一天,貓頭鷹卻帶來了鄧布利多
母親逝世的噩耗。「狗喘」多戈,這個拒絕接受本書作者採訪的傢伙,向公眾介紹了接下來所
發生的悲傷情景。他描述說,凱德拉的死無異於一場晴天霹靂,而深受打擊的鄧布利多也毅然
放棄了那次醞釀已久的長途旅行。
  鄧布利多隨後馬上動身返回他在高錐克山谷的家,趕去「照顧」他那尚年幼的弟弟和妹妹
。但事實上,他又給了他們多少真正意義上的照顧呢?
  「他絕對是個讓人頭痛的傢伙,那個阿不福思,」當時家住高錐克山谷邊的艾力德史密克
描述說,「他變得越來越沒教養了,誠然,你會很同情這樣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而他整天頭
頂著那破帽子的樣子更會讓你覺得他可憐。但我並不認為阿不思對此覺得有什麼不妥。話說回
來,我根本就很少見到他們兄弟倆在一起。」
  如果此時的阿不思沒有在照料他那年幼的弟弟的話,那他又在幹什麼呢?我想,那個最可
能的答案就是,他在一如既往的看押著他的妹妹。因此,雖然軟禁阿瑞娜的首犯已經去世,但
鄧布利多的出現,卻並沒有讓她的處境得到絲毫的改觀。她的存在依舊只有像「狗喘」多戈這
樣極少數的外人知曉。而其他更多的人只是被「她身體欠佳」這樣的借口所搪塞。
  另一個知道內情的家庭是巴希達‧巴沙特一家,沒錯,就是那個在高錐克山谷隱居多年的
著名歷史學家。
  凱德拉,當然,她在剛搬到這個鎮上的時候甚至沒有理睬巴希達對他們家到來所表示的歡
迎,然而,許多年後,巴希達給尚在霍格華茲讀書的阿不思派去了一隻貓頭鷹,就他創作的在
《今日變形》上發表關於物種轉化的論文進行一些交流。恰恰就從這次接觸開始,她和鄧布利
多一家漸漸熟悉起來。直到凱德拉去世時,巴希達仍是高錐克山谷中僅有的和鄧布利多太太關
係尚可的人。
  不幸的是,巴希達當年的風采現在已不復存在,「她把火生了起來,但鍋裡居然還什麼東
西都沒放,」艾弗‧狄龍斯貝告訴我說,還有,艾力德史密克略顯粗魯地跟我描述,「她現在
遲鈍地就像個被松鼠藏起來的堅果。」儘管如此,我還是通過各種方法從她那裡搜集到了足夠
多的細節資料,使我能夠將這整個事件的真相串聯起來。
  像巫師界的其他人一樣,巴希達把凱德拉的突然去世歸結於一場魔咒走火,在以後的幾年
裡,阿不思和阿不福思也是這麼說的。巴希達還提到了鄧布利多家的阿瑞娜,說她「身體虛弱
」而且「弱不禁風」。然而在這個問題上,我對巴希達用的吐真劑讓我瞭解到了更有意思的東
西,因為她,而且只有她知道阿不思‧鄧布利多生命中所有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些首度
批露的內幕,必將使所有他的崇拜者對他產生質疑:他對黑魔法的憎恨,反對鎮壓麻瓜,甚至
對家庭的奉獻,所有這些都只是假象。
  那年夏天,當鄧布利多回到高錐克山谷的家以後,就成為了一個孤兒家庭的支柱,巴希達
‧巴沙特經常把阿不思接到她家裡來玩。在那裡,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侄孫,吉萊特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的名字應該很著名了:一直都位於最危險的黑巫師名單的前列,而他沒有排在名
單首位的原因,只是因為後來「那個人」的出現,搶走了本應屬於他的這份殊榮。格林德沃的
魔爪從未觸及到英國,所以他發跡的過程也就並不廣為人知。
  格林德沃畢業於德姆斯特朗,那是一座因縱容黑魔法而臭名昭著的學校,他像鄧布利多一
樣年紀輕輕就表現出了極高的魔法天賦。然而他並沒有把精力耗在追求獲得榮譽和獎章上,他
對此毫無興趣。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德姆斯特朗發現不能再對吉萊特‧格林德沃亂七八糟的實
驗熟視無睹了,於是把他開除了。
  迄今為止,可考證的關於格林德沃的接下來的記錄是他「用幾個月的時間周遊各地」。而
現在可以推測出格林德沃選擇了去拜訪他住在高錐克山谷的伯祖母,而他在那裡收穫的,相信
很多人聽到後會大吃一驚,不是其它東西,正是和阿不思‧鄧布利多建立的親密的友誼。
  「在我眼裡他絕對是一個迷人的男孩,」巴希達嘀咕著,「無論他後來變成了什麼樣。很
自然的,我把他介紹給了可憐的阿不思,這個過早的品嚐了人世滄桑的孩子。這倆男孩一見如
故。」
  就是這樣的。巴希達給我看了一封信,是在夜深人靜時阿不思‧鄧布利多寄給吉萊特‧格
林德沃的,一直保存在她那裡。
  「是的,他們認識後就整天有聊不完的話題––兩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他們相見恨晚–
–我經常聽到有貓頭鷹從吉萊特的窗戶飛進飛出,那肯定是和阿不思在通信!一定他又有了什
麼新的點子,而且還迫不及待的想和吉萊特分享。」
  那麼他們的新點子又是什麼呢?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忠實擁躉們也許會覺得這些消息聳人
聽聞,那沒關係,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他們心中那位十七歲的英雄在和他的新朋友討論的話題
吧(原信的複製品請參見463頁)
  
  吉萊特––
  你對於巫師界統治是「為了麻瓜自己好」這一觀點,我覺得是一個關鍵點。是的,我們被
賦予了權力,而且毫無疑問的,這個權力可以使我們制定規則,但同樣要求我們擁有對規則的
責任感。我們必須強調這一點,它是我們事業的基石。當我們觀點有衝突的時候––那是一定
會有的,它必須是我們辯論的基點。我們要緊緊抓住「為了偉大的善行」這一信念。從這點出
發,如果我們以後遇到抵抗,我們只需使用武力鎮壓而非別的什麼,而且,這是很必要的。(
這就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犯的錯誤!但是我不會責怪你,因為如果你沒被開除,我們永遠不可能
認識。)
  阿不思
  
  阿不思的崇拜者肯定會驚訝萬分,這封信制定了秘密的法令,並建立了巫師界對麻瓜的統
治規則;這對於那些一直為鄧布利多大唱高調的人是多麼沉重的打擊––他們還把鄧布利多當
作麻瓜權益最偉大的捍衛者!在這確鑿的證據前,那些有關如何維護麻瓜權利的冠冕堂皇的言
辭又顯得多麼的蒼白無力!鄧布利多的形象是多麼的可鄙,當他本應為母親服喪並照顧弟妹的
時候,他卻正忙於策劃如何擴大他的權利!
  毫無疑問,那些最後的擁護鄧布利多的衛道士可能會說他不會,至少,他肯定是在經歷了
思想鬥爭之後,改變了他的想法,從而並沒有付諸行動啊。然而,接下來的事實更加駭人聽聞。
  在他們那新份友誼建立僅僅兩個月後,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就分開了,從此再沒有見面,
而他們的再次相會居然就是那場舉世聞名的世紀大決鬥(詳情請參看二十二章)。是什麼讓他
們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是鄧布利多良心發現嗎?還是他告訴格林德沃他不想再進行他的計劃
了?唉,都不是。
  「我認為是可憐的阿瑞娜的死導致的,」巴希達說。「她的死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事情發
生時吉萊特正住在這裡,他渾身顫抖的跑到我房間裡,告訴我他明天想回家。神情非常難過。
所以我給了他門鑰匙,那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阿瑞娜的死讓阿不思瀕臨崩潰。這對於兄弟倆來說太可怕了。他們除了彼此以外失去了所
有親人。心性變得暴躁也就不足為奇了。阿不福思責怪阿不思,就像人們在可怕的情況下會做
出的那樣。但畢竟阿不福思說話一直都有點瘋,這可憐的孩子。
  但即便如此,他在葬禮上打斷阿不思的鼻梁也實在是有些過分。凱德拉如果看到她的兩個
孩子打成那樣會多麼心痛,更何況還是在她女兒的屍體旁邊。吉萊特沒有呆到葬禮實在是很可
惜––不然,他至少能寬慰一下阿不思––
  這場棺材旁的激烈爭吵,只有那些參加阿瑞娜‧鄧布利多葬禮的人才知道,他們產生了些
疑問。阿不福思‧鄧布利多到底為什麼因為他妹妹的死而不斷譴責阿不思?是不是像「巴蒂」
為他辯護的那樣,僅僅是悲傷過度?或者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導致他突然爆發?格林德沃由於對
同學近乎致命的攻擊而被德姆斯特朗開除,又在這個女孩神秘死亡之後匆匆從這裡逃離,而阿
不思(由於羞愧或害怕?)也再也沒去見過他,直到被巫師界反覆懇求而被迫迎戰。
  此後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似乎都沒再提及那份短暫的少年時代的友誼。然而,毫無疑問,
鄧布利多在經歷了五年的生離死別後,對吉萊特‧格林德沃的攻擊遲疑了。是不是那份揮之不
去的友情或者害怕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的事情暴光讓鄧布利多猶豫?是不是僅僅是因為鄧布
利多不人心親手把他曾經情同莫逆的好友逮捕?
  那麼神秘的阿瑞娜究竟是怎麼死的?她是不是某種黑魔法儀式無意中的犧牲品?她是不是
偶然發現了她不該發現的事情,比如這兩個年輕人為了攫取名譽和權利的勾當?有沒有可能阿
瑞娜‧鄧布利多就是那「為了偉大的善行」的第一個犧牲品?
  這一章在這裡結束了,哈利繼續尋找著。妙麗比哈利先讀完文章。她將這本書從哈利的手
搶了過來,看到他的表情後有點驚慌,看都沒看就把書合上了,好像想掩藏什麼不妥的內容。
  「哈利––」
  但是他搖了搖頭。有種信仰在他體內倒塌了;就像榮恩離開後他的感覺一樣。他一直相信
鄧布利多,相信他就是善良和智慧的化身。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他還能承受失去更多嗎?榮恩
,鄧布利多,鳳凰魔杖––
  「哈利。」她看起來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聽我說。這––這不是一本很好的書––」
  「是的,你可以這麼說––」
  「––但是別忘了,哈利,這是麗塔‧斯基特寫的。」
  「你讀過了那封給格林德沃的信了,對吧?」
  「是的,我––我讀了。」她猶豫著,看上去很不安,用冰冷的雙手捂著她的茶杯。
  「我想這只是聽起來最糟糕的部分而已。我想巴希達認為那僅僅是談話,但是『為了偉大
的善行』成為了格林德沃的信條,成為他後來犯下殘暴罪行的正當理由。而且––從這點看–
–的確像是鄧布利多的話給他的啟示。他們說的『為了偉大的善行』甚至刻在了努爾蒙德的入
口處。」
  「努爾蒙德是什麼?」
  「就是格林德沃建造的用來關押他的反對者的監獄。他自己就是死在那的,當鄧布利多抓
住他的時候。無論如何,這是––這是一個可怕的想法,鄧布利多的主意幫助格林德沃達到了
他的目的。但是另一方面,即使麗塔也不能撒謊說他倆在那個夏天只是認識彼此,畢竟他們還
年輕,而且––」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哈利說。他不想讓自己對她發脾氣,但是他現在很難讓自己的
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我知道你會說『他們還年輕』。他們那時和咱們現在的年齡一樣。看
看現在的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去對抗黑暗勢力,可再看看他,和他的新朋友同流合污,策劃著
建立他們對麻瓜的統治。」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站起身來回走著,想要發洩一些憤怒。
  「我不是想對這些有關鄧布利多東西辯護,」妙麗說。「所有『權利法則』都是幌子,是
『魔法才是力量』的重現。但是哈利,他的母親剛死,他一個人在房間裡承受這些––」
  「一個人?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弟弟和妹妹為伴,他還把他那個啞炮妹妹關了起來––」
  「我不相信,」妙麗也站了起來,爭辯道,「無論他們怎麼說那個女孩,我都不相信她會
是個啞炮,我們認識的鄧布利多決不會,決不會允許––」
  「我們不也以為自己認識的鄧布利多決不會企圖用武力去征服麻瓜嗎!」
  哈利怒吼著,他的回音在空曠的山野迴響,驚起不少山鳥,在迷濛的夜空中鳴叫盤旋。
  「他變了,哈利,他已經變好了!這很明顯!也許在他十七歲時確實曾沉迷於此,但他耗
盡之後的畢生精力來與黑魔法作鬥爭。是鄧布利多擊敗了格林德沃,是他一直致力於保護麻瓜
和維護麻瓜出身巫師的權利,是他從一開始就與那個人做著鬥爭,也是他最終為能擊敗那個人
而犧牲!」
  麗塔的書就放在他倆之間,書上插圖裡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朝著他倆落寞地微笑著。
  「哈利,我很遺憾,但我想你如此憤怒的真正原因其實是鄧布利多從沒告訴過你他的過去
。」
  「也許吧!」哈利爆發了,他猛地舉起雙臂,像是要把他無邊的憤怒高高舉起或者是在他
幻想的重壓之下保護自己,「看看他怎麼跟我說的吧,妙麗:冒險犧牲吧,哈利,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別指望我給你解釋任何東西,就去拼了你的小命相信我,相信我知道我
在做什麼,即使我不信任你你也得相信我!永遠別想知道真相!永遠別想知道!!」
  哈利的聲音已經在這歇斯底里的喊叫中變得沙啞,看著跟自己一樣臉色煞白的妙麗,哈利
突然覺得,在這廣闊的天地之間,他們是那麼渺小。
  「他愛你,」妙麗低聲說,「他真的愛你。」
  哈利的胳膊無力的垂了下來。
  「我真的不知道鄧布利多曾經關心過誰,妙麗,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這不是什麼愛,
只不過是他留給我的一個爛攤子,他寧願把自己的真心話同吉萊特‧格林德沃分享,而不是我
。」
  哈利撿起他剛剛扔到雪裡的妙麗的魔杖,重新坐到了帳篷口。
  「多謝你的茶,書我看完了,你也快回去暖和一下吧。」
  妙麗猶豫了一下,但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拿起書從哈利身邊鑽進帳篷回去了。臨走前
,她用手輕輕梳理了一下哈利的頭髮。哈利閉上眼睛,感受著她的觸摸:他多麼希望妙麗說的
是對的,鄧布利多真的在乎過他––但就是因為這個想法,他更加的憎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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