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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J.K. Rowling] 哈利波特系列七 死神的聖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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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48: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片清爽的藍色晨曦中,他走在一條山路上。遙遠的山下,一個小鎮的影子被籠罩在霧氣
之中。那裡真的有他要找的那個人嗎,那個他苦苦思念的、並將解決他所有困惑的人?
  「嘿,起床了!」
  哈利睜開眼,他依然躺在榮恩那間雜亂無章的閣樓小屋的露營床上。太陽尚未升起,屋子
裡還是很暗。貓頭鷹小豬把頭埋在小翅膀間,仍舊睡著。哈利額頭上的傷疤一陣刺痛。
  「你睡覺時一直在咕噥著什麼?」
  「是嗎?」
  「是啊,『格裡戈維奇』,你一直在說『格裡戈維奇』這個詞。」
  哈利沒有戴眼鏡,榮恩的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誰是格裡戈維奇?」
  「我怎麼知道,那個名字是你說出來的!」
  哈利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想。他隱約覺得從前好像聽到過這個名字,只是想不起來是在哪兒
聽到的了。
  「我覺得佛地魔正在找他。」
  「可憐的傢伙。」榮恩誠懇地說道。
  哈利坐起來,不停的撫摸著傷疤,現在他完全醒了。他努力回想夢中的所看到的情景,但
唯一能想起來的只有山巒起伏的地平線和被深谷環抱的村莊剪影。
  「我想他在國外。」
  「誰?格裡戈維奇?」
  「是佛地魔。我想他現在正在國外某處找格裡戈維奇。那兒不像是英國的地方。」
  「你覺得你又進入他的大腦思維了?」榮恩擔憂地問道。
  「拜託,千萬別告訴妙麗。」哈利說,」她可不希望我在夢裡看見那些東西––」
  他抬頭盯著小豬的籠子,一邊想道––為什麼格裡戈維奇這個名字如此熟悉?
  「我想,」他慢慢地說,」或許是跟魁地奇比賽有關吧。這之間肯定有什麼聯繫,但是我
想不出––想不出是什麼。」
  「魁地奇比賽?」榮恩說,」你不是想到了格爾戈維奇了吧?」
  「誰?」
  「德拉格米爾‧格爾戈維奇,那個兩年前以破紀錄的轉會費轉會到查理-火炮隊隊的追球
手啊!還是那一賽季斷球紀錄保持者呢。」
  「不,」哈利說,」我想的肯定不是格爾戈維奇。」
  「我想也不是。」榮恩說,」不管怎樣,祝你生日快樂!」
  「哇––對呀,我都忘了!我十七歲了!」
  哈利拿起放在露營床邊上的魔杖,指著那張放著他眼鏡的雜亂書桌說道,「眼鏡飛來!」
雖然那些東西離他只有一英尺遠,但看著它們陡然飛過來在快戳到他眼睛的地方才停下來,卻
能產生巨大的滿足感。
  「漂亮!」榮恩喝采道。
  沉浸於歡樂中的哈利把榮恩房間裡的東西都弄得滿天飛,把小豬給吵醒了,激動地在籠子
裡拍打翅膀。哈利甚至試圖用魔法來繫鞋帶(用魔法打的結用手得花好幾分鐘才能解開),還
故意搗蛋把榮恩的查理-火炮隊海報裡的橙色隊服變成了淺藍色。
  「要是我就用手,」榮恩建議道,他竊笑著,哈利很快就察覺到他有事要說。」這是送你
的禮物,就在這兒打開,可不能讓我媽媽看見。」
  「是一本書?」哈利接過那個長方形的包裹。」跟那些正統書不太一樣是吧?」
  「這跟你平常讀的書不同。」榮恩說,」這是絕對的經典。《追女仔之十二成敗範例》能
告訴你關於女孩子的所有事。要是去年我就看了這本書,拉文德也就沒那麼難甩了,我也就知
道怎麼和––總之,弗雷和喬治給了我一個抄本,我從中學了很多東西呢。你會很驚訝地發現
這裡面不全是教你用魔杖來行事的。」
  他們來到廚房時,桌子上已經堆滿了禮物。比爾和德拉庫爾先生快吃完早飯了,衛斯理太
太站在煎鍋旁邊和他們聊天。
  「亞瑟讓我替他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哈利。」衛斯理太太愉快的說,」他很早就得去上
班,不過晚飯時他會回來的。頂上的那個是我們送你的禮物。」
  哈利坐下來,拿過她指著的那只方形包裹打開來。裡面是一塊手錶,跟榮恩十七歲時,衛
斯理夫婦送他的那塊表簡直一模一樣,表殼是金色的,表盤上轉動著星星形狀的指針。
  「按照傳統,一個巫師成年時都要送塊手錶給他,」衛斯理太太在爐灶邊有些不安的看著
他,」不過這塊表恐怕不如給榮恩的那塊那麼新,其實那是我哥哥費比安的表,他總是保管不
好自己的東西,後蓋上恐怕有個小凹口,不過––」
  她的話說到停住了,因為哈利站起來抱住了她。他把許多沒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情都融進這
個擁抱裡了,可能她也明白了,在哈利放開她時,她用手笨拙地拍拍哈利的臉蛋,然後輕輕一
揮魔杖,煎鍋中的半塊燻肉就飛出去掉在地板上了。
  「生日快樂,哈利!」妙麗衝入廚房,把她的那份禮物放在禮物堆的頂上,說道,」只是
份小禮物,不過希望你能喜歡。你送他的是什麼?」她緊跟著問了榮恩一句,而後者假裝沒聽
見她的話。
  「快點,把妙麗的禮物打開吧!」榮恩說道。
  她給他買了一個新的窺鏡。其他的禮物中包括比爾和花兒送的魔法剃刀(「啊,對了,『
則個』會讓你體驗『追』美妙的理發感覺」,德拉庫爾先生強調說,「但是你必須把你想要的
髮型說清楚––『否折』你就會發現『比預鳥中少了一點頭髮』––」),德拉庫爾家送的是
巧克力,弗雷和喬治送來了一大盒子衛斯理巫師戲法店的新進貨品。
  哈利、榮恩和妙麗沒有在餐桌旁呆太久,因為德拉庫爾夫人、花兒和加布麗都在廚房裡,
顯得有些擁擠不堪。
  「我幫你把這些都包起來。」三人上樓時,妙麗把哈利懷裡抱的禮物接過去,愉快地說道
,」我快幹完了,正等著把你剩下的內褲洗完呢,榮恩––」
  榮恩慌忙中說了點什麼,突然一樓平台上某個房間的門打開了。
  「哈利,能進來一會兒嗎?」
  是金妮。
  
  榮恩猛地停住,但是妙麗拉著他的胳膊肘,吃力地將他拽上樓去。哈利跟著金妮進了她的
房間,有些緊張。
  以前他從未進過金妮的房間。屋子雖然小但光線充足。牆上有一幅巨大的女巫樂隊」古怪
姐妹」的海報,另一頭是女子魁地奇球隊霍利黑德哈比隊隊長格溫‧瓊斯的照片。敞開的窗前
有一張桌子,窗外可以看到他們曾經跟榮恩妙麗一起打二對二魁地奇賽的小球場,現在球場中
支起了一頂珍珠白的大帳篷。帳篷頂插著的金色旗幟,和金妮的窗口一樣高。
  金妮向上看著哈利的臉,深吸了口氣,說道:」十七歲生日快樂。」
  「好––謝謝。」
  她直視地看著他,然而他卻無法那樣去看她,那無異於盯著刺眼的眩光。
  「景色不錯。」他輕聲說道,指了指窗外。
  她當作沒聽見,他也不能怪她。
  「我想不出該送你什麼。」她說。
  「你不必送我東西。」
  她把這句話也當作沒聽見。
  「我不知道什麼東西對你有用,不能太大,因為你沒法帶在身邊。」
  他偷眼瞧了她一下,她沒有哭,這是金妮的一個獨特之處,她很少哭泣。他想也許是因為
和六個哥哥一起長大,使她變堅強的。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
  「所以我想,我要給你一件讓你能記住我的東西,你知道,你今後在外面也許會碰見許多
媚娃。」
  「老實說,我覺得決戰時可沒有什麼約會的機會。」
  「那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她輕聲說著,然後吻他,好像從來沒有吻過他一樣,哈利也
同樣吻著她,像是喝了火焰威士忌般陶醉。金妮,她彷彿是世上唯一真實的東西,一隻手放在
她背上,另一隻手穿過她那帶著甜香的長髮,那感覺––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他們驟然分開了。
  「噢,」榮恩有目的般地叫道,「對不起。」
  「榮恩!」妙麗站在他身後,微微喘著氣。一段尷尬的沉默後,金妮平靜的小聲說道:
  「那麼,還是要祝你生日快樂,哈利。」
  榮恩的耳朵赤紅,妙麗也似乎很緊張。哈利簡直想要把門拍在他們臉上,但是隨著房門的
打開他也冷靜了下來,剛才的激情像肥皂泡般破碎了。所有他不能和金妮繼續發展的原因,讓
他不得不遠離她的那些原因,跟著榮恩一起溜進了房間,讓他拋開一切換來的短暫快樂消失無
蹤。
  他看著金妮,想要說些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然而她轉過身背對著他。他
想也許她這次是忍不住流淚了。但是在榮恩面前他沒辦法去安慰她。
  「過會兒見。」他說道,然後跟著那兩人出了屋子。
  榮恩大步走下樓,穿過仍舊擁擠的廚房來到院子裡,哈利一直快步跟著他,妙麗在他們後
面小跑著跟著,有點恐慌。
  一到了剛修剪過的草坪後面,榮恩就開始圍著哈利繞圈子。
  「你害了她,你現在在做什麼,浪費她的青春?」
  「我沒有浪費她的青春,」哈利說道,這時妙麗追了上來。
  「榮恩––」
  但是榮恩抬手讓她別說話。
  「當你提出分手時她真的很難過––」
  「我也一樣啊,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分手,那也並不是我所願意的。」
  「沒錯,但是你現在又來挑逗她,又讓她燃起了希望––」
  「她不是笨蛋,她知道那不可能的,她沒指望著我們倆最後能––能結婚,或是––」
  他說著說著,腦海裡就浮現出金妮身穿白色婚紗,正在和一個高大討厭的不知名的男子舉
行婚禮的情景。
  那一刻他猛然意識到:她的未來自由沒有阻礙,而他的則是––除了佛地魔前面什麼也沒
有。
  「如果你每次一有機會就來撩撥她,那––」
  「下次不會了,」哈利狠心說道,雖然天氣萬里無雲,但他覺得看不到絲毫陽光。「行了
吧?」
  榮恩看上去既羞愧又憤恨,他來回踱著步子,好一陣子才說道:」那好,那麼,就––這
樣吧。」
  那天金妮再也沒有試圖跟哈利單獨相處,也沒有表現出他們曾在她的臥室裡有過什麼越軌
的行為。不過,查理的到來給了哈利解脫。衛斯理太太分心去注意查理,把他按坐在椅子裡,
威脅著揮動魔杖,告訴他該理髮了。
  哈利的生日晚宴規模大得要把陋居的廚房擠爆了,在查理、路平、東施和海格到來之前,
花園裡就已經安置了好幾張桌子。弗雷和喬治用魔法在幾個紫色燈籠上燒出大大的」十七」來
,掛在客人們頭頂上。多虧了衛斯理太太的照顧,喬治的傷口已經清洗乾淨了,但哈利還是不
習慣腦袋一側的那個黑洞,雙胞胎可沒少了拿它開玩笑。
  妙麗用魔杖變出許多紫色和金色綵帶,很富情調地掛在樹枝和灌木叢間。
  「很不錯,」榮恩說道,隨著魔杖發出的最後一道魔法,妙麗把山楂樹的葉子也都變成了
金色。「你對這種事還真是有一套。」
  「謝謝,榮恩,」妙麗說道,看上去又高興又有點不解。哈利轉過身偷笑起來。突然有種
滑稽的想法,哪天有空細看那本《追女仔十二成敗範例》時,會讀到榮恩的這些恭維話的。他
碰上了金妮的目光,衝她笑了一下,然後想起自己對榮恩的承諾,便慌忙跟德拉庫爾先生交談
起來。
  「借過!借過!」衛斯理太太嚷道,她走進花園,面前浮動著一個巨大的、足有沙灘球那
麼大尺寸的金色飛賊。很快哈利意識到那是他的生日蛋糕。衛斯理太太用魔杖把它懸浮在空中
,要比捧著它走過凹凸不平的地面要安全得多。當蛋糕安全著陸於桌子中央時,哈利說道:」
這太神奇了,衛斯理太太。」
  「哦,算不了什麼,親愛的,」她美滋滋地說道。榮恩越過她的肩膀向哈利豎起了大拇指
,嘴形似乎是在說「幹的好!」
  七點鐘所有的客人都到了,弗雷和喬治站在小路的一頭等著迎接客人並把他們帶進屋來。
海格為了顯得鄭重,穿上了他那件最好的可怕的棕色長毛大衣。雖然路平和哈利握手時一直微
笑著,哈利還是覺得他不是很快活。這太奇怪了,站在路平身邊的東施反而滿面春風。
  「生日快樂,哈利!」她給了哈利一個緊緊的擁抱,說道。
  「十七歲了啊,嘿!」海格說道,接過了弗雷遞過來的木桶那麼大的一杯葡萄酒。「我們
認識到現在都六年了,哈利,你還記得嗎?」
  「差不多吧,」哈利抬頭朝他笑,」不就是你把前門打碎,讓達力長出一條豬尾巴來,還
告訴我我是個巫師嗎?」
  「我忘記具體細節了,」海格得意地笑著,」你們好嗎,榮恩,妙麗?」
  「我們很好,」妙麗說,」你怎麼樣?」
  「啊,不賴。一直瞎忙,我們又有了幾頭剛出生的獨角獸。等你們回來我就給你們看––
」海格翻騰口袋時,哈利躲避著榮恩和妙麗的目光,」在這兒,哈利––想不出送你點啥,不
過我想起這個了。」他掏出一個小小的用毛茸茸細繩拴著的口袋,口袋上繫著線繩,那線繩顯
然被戴在脖子上磨了很久了。」驢皮做的小袋子。裝在裡面的東西除了主人自己,誰也別想拿
。可罕見了!」
  「海格,太謝謝你了!」
  「甭客氣!」海格搖了搖垃圾桶那麼大的手。」查理也在這兒!我一直都喜歡他––嘿!
查理!」
  查理走了過來,苦惱地用手摸著他那可怕的新髮型。他比榮恩要矮,五短身材,肌肉發達
的手臂上有不少燙傷和劃傷的疤痕。
  「嗨,海格,最近怎麼樣?」
  「好久沒見了,諾伯怎麼樣了?」
  「諾伯?」查理大笑道,」那條挪威脊龍?現在我們叫她諾貝塔了。」
  「哇––諾伯是條母龍?」
  「哦,是的。」查理說。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妙麗問道。
  「因為母的更凶。」查理說。他轉頭向後看了看然後降低了聲音:」但願爸爸快點回來,
媽媽快急了!」
  大家都去看衛斯理太太。她正在不停的瞥著大門,同時努力的跟德拉庫爾夫人聊著。
  「我想我們最好開始吧,不等亞瑟了。」她又看了幾次後說。」他一定是有事耽擱了––
噢!」
  所有人都看見了:一道光芒從院子上空飛來落在桌子上,然後變化成一隻銀色鼬鼠,後退
站立,用衛斯理先生的聲音說道:
  「魔法部長要和我一起回來。」
  守護神消失在稀薄的空氣中,花兒一家人震驚的盯著它消失的地方。
  「我們不能呆在這了」路平立刻說道,」哈利––我很抱歉––有時間我會跟你解釋的–
–」
  他一把抓起東施的手把她拉走,他們翻過了籬笆牆,消失在視野之中。衛斯理太太有點迷
惑不解。
  「部長?但是為什麼呀?––我不明白––」
  但是已經沒功夫討論這個了,一秒鐘後,衛斯理先生便從稀薄空氣中出現在大門外,身邊
跟著魯弗斯‧斯克林傑,帶著象徵性的一頭灰白頭髮。
  剛來的兩人大步走過院子,朝花園中點亮了燈籠的桌子走來。所有人都不發一言的坐在那
兒,看著他們越走越近。當斯克林傑走進燈籠的光圈內時,哈利發現他比上次見面時看起來老
多了,乾枯的臉上佈滿嚴霜。
  「抱歉打攪了你們,」斯克林傑瘸著腿走到桌邊一個空位旁,」特別是當我知道自己是個
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金飛賊蛋糕上停留了片刻。
  「衷心祝福你。」
  「謝謝。」哈利說。
  「我想要單獨跟你說句話。」斯克林傑繼續道,」還有羅納德‧衛斯理先生和妙麗‧格蘭
傑小姐。」
  「我們?」榮恩驚訝的說,」怎麼還有我們?」
  「等到了無人之處我再告訴你們。」斯克林傑說,」這有沒有單獨說話的地方?」他問衛
斯理先生。
  「當然有,」衛斯理先生說,他看起來很緊張,」呃,客廳,幹嘛不用客廳?」
  「你可以為我們帶路。」斯克林傑對榮恩說,」你用不著陪著我們,亞瑟。」
  哈利看見自己和榮恩妙麗三人站起來時衛斯理夫婦不安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向房子裡默默
走去時,哈利知道其他兩人也在想同樣的問題。斯克林傑應該知道了他們三人打算從霍格華茲
退學的消息。
  當他們穿過混亂的廚房,走進陋居客廳時,斯克林傑一直沒開口。雖然花園裡遍佈柔和的
金色光芒,客廳卻很黑。進來後哈利輕敲魔杖點著了油燈,這間破舊但溫馨的屋子立刻被照亮
了。
  斯克林傑一屁股坐進衛斯理先生常坐的扶手椅中,哈利榮恩妙麗則挨個擠坐在沙發裡。他
們一坐下,斯克林傑就開口了。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三人,我想最好還是一對一的說,或許你們倆––」他指著哈利
和妙麗––」能在樓上等一會兒,我想先從羅納德開始問。」
  「我們哪兒也不去,」哈利說道,妙麗也重重點頭。」你要麼跟我們三個人一起談,要麼
就都別談。」
  斯克林傑用審視的目光冷冷的看了哈利一眼。哈利感覺部長大人正在考慮是否應該這麼早
就跟自己撕破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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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那就一起談。」他聳聳肩說道,清了清嗓子,」我來這兒,正如你們知道的,
是因為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遺囑。」
  哈利榮恩妙麗面面相覷。
  「顯然你們很驚訝!你們不知道鄧布利多有東西留給你們嗎?」
  「我們?」榮恩說,」還有我和妙麗?」
  「是的,你們三個––」
  但是哈利打斷了他的話。
  「鄧布利多死了一個多月了,為什麼這麼久之後才給我們他的遺物?」
  「這不是明擺著嘛?」還沒等斯克林傑開口,妙麗先說道,」他們想要知道他留給我們什
麼東西。你沒權利那麼做!」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什麼權利都有,」斯克林傑輕蔑的說,」正當沒收法令給予魔法部沒收遺囑上所有東
西的權利––」
  「那條法律是用來阻止巫師之間傳遞黑魔法物品才頒布的,」妙麗說,」而且魔法部還應
該有足夠證據證明死者的遺物是非法的,然後才能沒收!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鄧布利多想要
留給我們的是被詛咒的東西?」
  「你有沒有意向今後在法律界發展呢,格蘭傑小姐?」斯克林傑問道。
  「不,我沒那興趣,」妙麗反駁道,」我只想為這個世界做點好事!」
  榮恩笑了出來。斯克林傑把目光移向他,當哈利說話時又移開了。
  「那你又怎麼會決定要把我們的東西還回來呢?難道是想不出什麼借口扣下?」
  「不是,那是因為已經過了三十一天了。」妙麗立刻接口,」除非能證明那些東西有危險
否則就不能繼續扣押。對吧?」
  「鄧布利多是不是跟你關係很親密,羅納德?」
  「我?不––不太密切––好像哈利才是––」
  榮恩看了看哈利和妙麗,妙麗一直在給他」快閉嘴」的眼神,然而太晚了,斯克林傑看上
去似乎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他像撲食的惡鳥一樣對榮恩窮追不捨。
  「既然你和他的關係沒那麼親密,又為什麼會在遺囑中提到你呢?他留給個人的遺產非常
少,大部分財產––他的私人圖書館,魔法物品和其他私人財產––都留給了霍格華茲。你覺
得你為什麼就能被選中呢?」
  「我––不知道,」榮恩說,」我––我說沒那麼親密––我的意思是,我想他是喜歡我
的––」
  「你總那麼謙虛,榮恩,」妙麗說,」鄧布利多非常喜歡你呢。」
  這似乎並不怎麼靠譜,據哈利所知,榮恩和鄧布利多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直接接觸的情
況也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斯克林傑看起來並沒有聽進去。他把手伸進斗篷裡,掏出一個比海
格送給哈利那個大得多的驢皮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卷羊皮紙,展開大聲讀道: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最後的遺願––啊,在這兒––把
我的熄燈器留給羅納德‧比利爾斯‧衛斯理,希望每當他用到的時候都會想起我。」
  斯克林傑從包裡拿出一件哈利以前見過的東西:它看起來有點像一隻銀色的打火機,但哈
利知道,這東西有著吸走一個地方所有光線的力量,只需輕敲一下就又可以恢復。斯克林傑向
前傾了下身子,把熄燈器遞給了榮恩,榮恩迷茫得把它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
  「那可是件價值連城的東西。」斯克林傑看著榮恩說道,」而且可能世上僅此一個。這肯
定是鄧布利多自己設計造出來的,他為什麼要留給你這麼稀罕的東西?」
  榮恩迷惑不解的搖了搖頭。
  「鄧布利多教了數千學生,」斯克林傑肯定地說,」但是他遺囑裡面他只記得你們三個,
為什麼呢?他認為你能用熄燈器做什麼呢,衛斯理先生?」
  「用來點火,要我猜的話,」榮恩咕噥著,」不然我用這東西還能幹什麼?」
  很顯然斯克林傑也沒有任何頭緒。他斜眼看了榮恩片刻,又把目光收回到鄧布利多的遺囑。
  「將我的《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這本書留給妙麗‧簡‧格蘭傑小姐,希望她能從中得到
樂趣和知識。」
  斯克林傑從包裡拽出一本小書,這本書看上去很有年頭了,跟樓上那本《頂級黑魔法的秘
密》一樣舊,裝訂處髒兮兮的,很多地方都破了。妙麗一言不發的從斯克林傑手中接過書。她
把書放在大腿上盯著看。哈利發現書的標題是用古代文字寫的,他從沒學過,看不懂。他看見
一滴淚水落在凸出來的裝飾符號上。
  「你覺得鄧布利多為什麼要留給你這本書呢,格蘭傑小姐?」斯克林傑問道。
  「他––他知道我喜歡讀書。」妙麗一邊用袖子擦眼淚,一邊帶著濃重鼻音說道。
  「但為什麼非得留給你這本書呢?」
  「我不知道。他一定覺得我會喜歡的。」
  「你是否和鄧布利多商量過用密碼或其他方式來傳遞密信?」
  「不,我沒有。」妙麗還在用袖子擦眼睛,」如果魔法部用了三十一天都沒從這本書裡發
現什麼隱藏的密碼,那恐怕我也做不到。」
  她壓抑著自己的哭泣聲。他們坐在一起挨得太緊了,以至於榮恩都無法把胳膊抽出來摟住
她的肩膀。斯克林傑的再次把目光回到遺囑上。
  「給哈利‧詹姆‧波特,」他讀的時候哈利內心突然湧起一陣激動,」我把他在霍格華茲
參加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時捕獲的金色飛賊留給他,希望他能記住這是對他的技術和堅強意志的
獎勵。」
  當斯克林傑從包裡取出那只胡桃大小的金色小球時,它的一對銀色翅膀便無力的扇動起來
。哈利忍不住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
  「為什麼鄧布利多把這個金色飛賊留給你?」斯克林傑問道。
  「不清楚。」哈利說,」就你剛才念的那些話的意思來看,我想可能是––叮囑我只要我
堅持不懈就能得到––任何東西。」
  「這麼說你覺得這純粹只是個象徵性的紀念品?」
  「我想是的。」哈利說,」不然還能是什麼意思?」
  「現在是我在問問題。」斯克林傑說著,把他的椅子朝沙發挪近了點。這時外面已經被暮
色籠罩了,窗外的慘白色大帳篷高聳出籬笆牆。
  「我注意到你的生日蛋糕就是金色飛賊形狀的,」斯克林傑對哈利說,」那是為什麼?」
  妙麗輕蔑的笑起來。
  「哦,肯定不是因為哈利是個優秀找球手,那也太明顯了。」她說,」鄧布利多肯定在蛋
糕的糖衣裡藏了什麼密信!」
  「我不認為糖衣裡會藏著什麼東西。」斯克林傑說,」但是金色飛賊是個隱藏小物件的絕
好地方。我肯定你知道為什麼?」
  哈利聳聳肩,但是妙麗回答了這個問題。哈利覺得回答問題簡直就是她植根於靈魂深處無
法抑制的癖好。
  「因為金色飛賊有人的記憶。」她說。
  「什麼?」哈利和榮恩異口同聲道,他們本來以為妙麗對魁地奇知之甚少呢。
  「正確。」斯克林傑說,」在被釋放之前金色飛賊是從未被裸露的皮膚碰過的,製作者戴
著手套,也不算碰過。它被施了魔法,當比賽出現爭議時,它可以自己辨認出第一個用手碰觸
它的人。這個金色飛賊,」––他拿起那隻金色小球––」會記住你的那次接觸,波特。我想
鄧布利多有著巨大的魔法力量,不管他失誤過多少次,他應該是給這隻金色飛賊施了魔法,讓
它只能被你開啟。」
  哈利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知道斯克林傑是對的。他要怎麼才在魔法部長面前不用赤裸的手
接過這枚金色飛賊呢?
  「你什麼也不肯說,」斯克林傑說道,」或許你已經知道金色飛賊裡面裝的是什麼了。」
  「不,」哈利說,還在思索著如何才能假裝自己用手碰觸過金色飛賊了。如果他會攝神取
念,真的會的話,他就能探測到妙麗的想法,他幾乎就能聽見她的腦子在他旁邊飛速旋轉的聲
音。
  「拿著。」斯克林傑平靜的說。
  哈利的目光觸到魔法部長那雙黃眼珠,他知道自己除了照辦別無選擇。他伸出手來,斯克
林傑又一次探出身子,把金色飛賊慢慢地故意往哈利的手掌裡塞了塞。
  什麼動靜也沒有。哈利的手指併攏攥住金色飛賊時,它疲憊的翅膀撲扇了幾次後停了下來
。斯克林傑、榮恩和妙麗繼續聚精會神地盯著這枚被遮住一部分的小球,好像還在希望它會發
生某些變化。
  「真有點戲劇性呢。」哈利沉著自若地說道。榮恩和妙麗都笑了。
  「那麼就這些了,對吧?」妙麗邊說邊從沙發中站起來。
  「還沒完,」斯克林傑說,他看上去很有些脾氣了。」鄧布利多還給你留了第二件東西,
波特。」
  「是什麼?」哈利問道,他的激情被重燃起來。
  斯克林傑這次不再麻煩的去讀遺囑了。
  「葛來芬多之劍。」他說。妙麗和榮恩頓時呆住了。哈利用目光搜索著那把裝飾著紅寶石
的劍柄的蹤跡,但是斯克林傑並沒有從皮革口袋中把劍拿出來,因為那口袋看起來實在太小了
,裝不下一柄劍。
  「那劍在哪兒?」哈利疑惑的問道。
  「很不幸,」斯克林傑說,」那把劍不是鄧布利多有權送出去的。葛來芬多之劍是一件貴
重的文物,像這樣的東西是屬於––」
  「是屬於哈利的!」妙麗激動地說,」它選擇了哈利。是他找到了它,它從分院帽裡滑出
來落進哈利手裡的。」
  「根據可靠的歷史記載,這把劍每當遇到葛來芬多的傑出學生時就會自動現身,」斯克林
傑說,」那並不能使它成為波特先生的獨有財產,不管鄧布利多是如何決定的。」斯克林傑抓
撓著他那張刮壞了鬍子的臉,在哈利臉上察言觀色。」你覺得為什麼––?」
  「鄧布利多要把劍給我是吧?」哈利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也許他覺得那把劍掛在我家
牆上很好看。」
  「這不是在開玩笑,波特!」斯克林傑吼道。」是不是因為鄧布利多相信只有戈德裡克‧
葛來芬多的劍才能打敗史萊哲林的繼承人?他給你那把劍,波特,是不是因為他相信,就像很
多人相信的那樣,你是那個能夠摧毀『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那個人』的真命天子?」
  「有趣的理論。」哈利說,」有誰曾經試圖用一把劍去刺佛地魔嗎?或許魔法部應該找人
去試試那樣做,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拆熄燈器或者掩蓋阿茲卡班的越獄事件上。那麼這就是你
一直在做的事情吧,部長?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拚命想要打開一個金色飛賊?一直有人被殺
害––我也差點成為他們中的一個––佛地魔追著我穿越了三個國家,他殺了瘋眼穆敵,但是
魔法部對此隻字不提,對吧?你卻還指望著我們跟你合作!」
  「你扯得太遠了!」斯克林傑嚷道,站了起來。哈利也跳了起來。斯克林傑瘸著腿走到哈
利跟前,把魔杖的尖端狠狠頂在哈利胸前,哈利的T恤衫上燒出了一個像是香煙燙的小洞。
  「喂!」榮恩跳起來舉起了自己的魔杖,但是哈利開口了。
  「別動手!你想給他一個逮捕咱們的借口嗎?」
  「終於記起這裡不是學校了吧?」斯克林傑的氣息兇猛的噴在哈利臉上,」終於記起我不
是那個總是寬容你們的傲慢無禮的鄧布利多了吧?你可以像戴王冠似的頂著那個傷疤,波特,
但是那不等於說一個十七歲孩子可以對我的工作指指點點!你應該學會尊重!」
  「是你活該!」哈利說。
  地板一陣顫動,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客廳的門猛地爆破了,衛斯理夫婦跑進來。
  「我們––我們以為聽見了––」衛斯理先生先開口了,當他看到哈利和部長鼻子指著鼻
子對峙的情景時,滿臉驚嚇。
  「––很大的聲音。」衛斯理太太喘著氣說。
  斯克林傑後退了幾步,看著他在哈利T恤衫上燒出的洞。看起來他對自己的失態有點後悔。
  「沒,沒什麼事。」他滿含怨氣地說道,」我––對你的態度感到很失望。」他再一次正
面看著哈利。」看起來你覺得魔法部不重視你––還有鄧布利多––重視的東西。我們應該合
作的。」
  「我不喜歡你的理論,部長。」哈利說,」記不記得?」
  又一次的,他舉起右手,給斯克林傑看手背上那行發白的傷疤,」我不能說謊」。斯克林
傑臉上的表情凝固起來。他轉過身,一句話沒說就跛著走出了房間。衛斯理太太急忙跟了出去
,哈利聽見她在後門處停了下來。過了片刻她大聲說道:」他走了!」
  「他想要幹什麼?」衛斯理先生問道,掃視著哈利、榮恩和妙麗,衛斯理太太匆匆回到屋
裡。
  「把鄧布利多留給我們的東西給我們。」哈利說,」他的遺囑的內容剛剛公佈出來。」
  外面的花園裡,斯克林傑拿來的三件東西正在桌子上方,在眾人手中傳遞著。大家都在感
歎著熄燈器和《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對斯克林傑拒絕交出劍而感到遺憾,但是誰也說不出
為什麼鄧布利多會留給哈利一個舊金色飛賊。當衛斯理先生正在第三至四次的研究熄燈器時,
衛斯理太太試探著說道,」哈利,親愛的,大家都餓死了,我們不想不等你就開飯––現在可
以開飯了嗎?」
  大家都匆匆地吃了飯,然後草草唱了一通生日歌,胡亂吞了幾口蛋糕,生日宴會就結束了
。海格被邀請參加第二天的婚禮,然而他塊頭太大,無法在已經擁擠不堪的陋居睡下,就離開
這裡到隔壁自己支了個帳篷。
  「咱們樓上見。」哈利在妙麗耳邊說道,一邊一塊兒幫衛斯理太太收拾,恢復花園本來面
貌。」在大家都上床以後。」
  在閣樓上的房間裡,榮恩在研究他的熄燈器,哈利正往海格送的驢皮口袋裡裝東西,他沒
裝金子,而是裝了他認為最有價值的東西,雖然看上去毫無價值,包括劫盜地圖,小天狼星留
給他的魔鏡的碎片,還有R.A.B的掛墜。他把袋口的繩子拉緊,繫在脖子上,然後坐在那兒拿
著那個舊金色飛賊,看著它的翅膀無力的扇動。終於,妙麗在外面輕輕叩門,然後躡手躡腳走
了進來。
  「閉耳塞聽!」她小聲念著咒語,朝樓梯方向揮了下魔杖。
  「我以為你不贊成用這條咒語呢!」榮恩說。
  「形勢變了嘛。」妙麗說,」現在把熄燈器給我們看看。」
  榮恩立刻乖乖照辦。把熄燈器舉到面前,輕輕一敲,屋裡點著的唯一一盞燈馬上就熄滅了。
  「關鍵是,」妙麗在黑暗中小聲說,」我們用秘魯的那種恆久黑暗粉也能達到同樣效果。」
  又是一聲輕響,燈光重新飛回了屋頂,再次把他們照亮了。
  「還真是很酷啊。」榮恩小心地說道,」據說這是鄧布利多自己發明的呢!」
  「我知道,但是他在遺囑裡單獨提到你肯定不是為了幫咱們點燈用的!」
  「你們覺得他是不是知道魔法部會沒收遺囑然後搜查他留給我們的每一件東西呢?」哈利
問道。
  「肯定知道!」妙麗說,」他不能在遺囑中告訴我們為什麼要留那些東西給我們,但是遺
囑也不能解釋––」
  「––為什麼他活著時沒能給我們點提示呢?」榮恩問道。
  「那麼,更確切的說,」妙麗說,她正在輕輕敲打那本《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如果
這些東西重要到必須從魔法部鼻子底下傳到我們手裡,那麼你認為他已經告訴我們為什麼了–
–除非他覺得很明顯我們能看出來?」
  「那麼他的打算落空了,不是嗎?」榮恩說,」我總說他腦子有毛病。他是很傑出,是個
人物,但是腦子壞掉了。留給哈利一個金色飛賊––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妙麗說,」斯克林傑給你的時候,哈利,我肯定會發生什麼事的
!」
  「是啊,那麼,」哈利說道,當他用手指捏起金色飛賊時他的脈搏加快了。」我在斯克林
傑面前並沒有特別努力去打開它,對嗎?」
  「你是什麼意思?」妙麗問道。
  「我第一次參加魁地奇比賽時抓到的金色飛賊,」哈利說,」你們不記得了嗎?」
  妙麗看起來只是困惑著,然而榮恩,喘著氣用手一會兒指向哈利,一會兒又指向金色飛賊
,直到他能說出話來。
  「是那個你差點吞下去的那個!」
  「就是那個!」哈利說,他把嘴唇貼到金色飛賊上,心臟砰砰直跳。
  小球沒有打開。挫敗和失望的感覺淹沒了他,他放下金色小球,但是妙麗叫了起來。
  「等一下!那上面有字,快看!」他又驚又喜的,差點把金色飛賊掉在地上。妙麗是對的
。剛才還什麼都沒有的平滑金色球面上,出現了五個瘦瘦的凸起的斜體字,哈利一眼就認出來
那是鄧布利多的筆跡。
  我打開了最後的..
  他幾乎沒怎麼看清,那行字就消失了。
  「我打開了最後的––這代表什麼意思?」
  妙麗和榮恩搖了搖頭,一片迷茫。
  「關上時打開––關上時––關上時打開––」
  但是不論他們如何反覆地用各種方法念這幾個字,都找不出別的什麼含義來了。
  「還有那把劍,」榮恩說道,最後他們終於放棄瞭解讀金色飛賊上面所刻文字的努力。
  「為什麼他要把劍給哈利?」
  「為什麼他之前沒告訴過我?」哈利平靜的說,」我就在那兒,去年每次我和他談話時,
它都掛在那辦公室的牆上!如果他想把劍給我,為什麼那時不給?」
  他覺得自己正在考試,答案就擺在面前,他應該知道,然而他的大腦始終遲鈍,反應不過
來。是去年在和鄧布利多談話時他漏掉了什麼嗎?他是不是應該明白鄧布利多的用意?鄧布利
多是否盼望他能明白呢?
  「還有這本書,」妙麗說道,」《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本書––」
  「你沒聽說過《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榮恩不解的說,」你在開玩笑吧?」
  「不,我沒開玩笑。」妙麗驚訝的說,」難道你知道?」
  「是的,我當然知道!」
  哈利開始興奮起來。他可沒料到會出現榮恩看過的書而妙麗沒看過這種情況。但是榮恩對
於他們的驚奇,顯得有點困惑了。
  「哦,得了!所有那些古老的童謠不都是比德寫的嗎?『好運泉』––『巫師和跳壺』–
–『小氣兔子和她的爛樹樁』––」
  「不好意思,沒聽清,」妙麗笑著問道,」最後一個是什麼?」
  「別逗了!」榮恩難以置信地看著哈利和妙麗,「你們肯定應該聽說過小氣兔子啊––」
  「榮恩,你應該很清楚我和哈利是在麻瓜家庭長大的啊!」妙麗說,」我們小時候沒聽過
那種故事,我們聽的是『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還有『灰姑娘』的故事––」
  「那是什麼呀?一種病嗎?」榮恩問道。
  「那麼這書裡寫的都是童話嘍?」妙麗又埋頭到那些古文字中去了。
  「是吧,」榮恩不確定的說道,」我的意思是,所有老故事都是比德寫的。我不知道最初
的版本是什麼樣的。」
  「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想讓我讀這本書?」
  樓下傳來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
  「大概是查理吧,媽媽睡著了,他就偷偷出來把頭髮變回來。」榮恩緊張的說。
  「我們也應該睡覺了。」妙麗輕聲說,「明天可不能睡過頭。」
  「可不是嘛,」榮恩贊同道,」新郎的媽媽一怒幹掉三條人命可是婚禮上的一大調味劑呢
!我去拿燈。」
  妙麗離開房間時他又輕輕按了熄燈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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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48: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第二天下午三點,哈利、榮恩、弗雷和喬治都準時地站在了果園內那巨大的白色帳篷外,
恭候著前來參加婚禮的禮賓們。哈利喝下了一大份復方藥劑,現在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長著紅
頭髮的小伙子,看起來就像是那個在本地奧特裡‧聖卡奇波爾上學的麻瓜男孩。當然,弗雷很
巧妙地用飛來咒「借」來了那小子的幾根頭髮加入到了藥劑中。按照計劃,哈利要把名字改作
「巴尼表弟」,況且,衛斯理家族龐大的親戚數目也確保不會有人懷疑他的身分。
  他們四個手裡都拿著一份婚禮的座位安排表,所以可以駕輕就熟指引每位客人找到他們的
正確的座位。許多身著白色長袍的樂師已經在一小時前抵達了婚禮現場,手裡拿著他們各式各
樣的金色樂器,而這些巫師全都坐在樹下的不遠處。哈利看到現場飄溢著魔幻般的藍色輕煙,
恍如仙境。而在他身後,從帳篷入口處可以看到,長長的紫色地毯的兩側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
精緻的金色座椅。而且帳篷的支柱也被各色的鮮花盤繞,裝點一新。弗雷和喬治正試圖把一大
束金色的氣球裝點在比爾和花兒宣誓成婚的地點上方。場地外邊,三三兩兩的蜜蜂和蝴蝶正悠
閒地在草坪和灌木叢中盤旋嬉戲。然而,眼前的一片祥和卻怎麼也抵消不了哈利心中那一份驅
之不散的不安。那個麻瓜男孩的身材比哈利偏胖,自然地,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夏日午後,身上
略顯緊繃的禮服長袍也讓哈利倍感到天氣的悶熱和心中的焦躁。
  「等我結婚的時候,」弗雷一邊松著自己禮服的衣領,一邊抱怨道,「我絕不整這麼多煩
人的規矩,大家隨便,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給老媽用一個全身束縛咒就好了。」
  「說真的,老媽今天的表現不錯,就是因為珀西沒來傷心了一陣子,不過還有誰在乎那個
笨蛋?」喬治說,「哎呀,大家精神點,看,他們來了!」
  許多裝扮各異的身影一個接一個的在場地邊不遠處顯形,沒幾分鐘,賓客的隊伍就已初具
規模,隨後,人群開始沿著各自的路線穿過果園,朝帳篷趕來。充滿異國情調的鮮花和被魔法
魅惑的小鳥在女巫們的帽子上盤旋,男巫們的飾帶上則閃爍著各色寶石的光芒,隨著人們興奮
的交談聲逐漸清晰,先前的蜂鳴聲也隨著人群的出現而被淹沒了。
  「天吶,我發誓我看到了幾個媚娃表親,」喬治伸著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我想她們肯
定需要一些私人的英語輔導,我想我可以勝任––」
  「嘿,別急,小心吶,」弗雷說著,逕直穿過一群中年女巫,朝他的目標衝了過去,「這
裡––能否允許我為兩位小姐效勞?(法語)」面對著直截了當的搭訕,這對漂亮的雙胞胎姐
妹咯咯笑著接受了他的邀請。
  而另一方面,被撇下的喬治只能無奈地接待這群中年女巫,榮恩的職責是招呼衛斯理先生
的魔法部同事,至於哈利,只得去照顧一對幾近失聰的老夫婦。
  「嗨!」當哈利再次走出帳篷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跟他打著招呼,東施和路平出現在他面
前,這次她給自己弄了一頭金髮,「亞瑟告訴我們那個卷頭髮的就是你。另外,昨晚的事情,
真的很抱歉。」當哈利帶著他們走過過道時她補充說,「魔法部對於狼人的牴觸情緒越來越大
,所以我們想,昨天我們如果繼續留在那裡的話,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
  「沒事的,我理解。」哈利邊說邊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路平。路平對他還以一個微笑,但
當他們轉身離開哈利的時候,哈利卻注意到路平的臉色又變得黯淡了。他對此並不是很理解,
但現在也沒有什麼時間來仔細琢磨了。
  海格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當他準備落座的時候,誤會了弗雷指示,沒有等他在後排的
椅子施上加大加固的咒語就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結果,五把金光閃閃的椅子剎那間分崩離析。
  就在衛斯理先生清理這些被破壞的現場時,海格向每一個願意聽他述說的人喋喋不休地道
著歉。哈利趕回入口的時候發現榮恩正和一個穿著行為十分古怪的男巫面對面說著話:一雙細
長的對眼,像棉花糖似的齊肩白髮,戴著一頂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的長穗直甩到他面前,擋住
了他的鼻子,身上穿的是一件蛋黃色的長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比他胸前那個三角眼更引人
注目的特徵,就是他脖子上的那條金鏈子發出的亮閃閃的光芒。
  「謝農費裡厄斯‧羅古德,」他一邊自我介紹著,一邊把手伸向哈利,「我和我的女兒住
在山上,所以,能夠收到衛斯理家的邀請實在是太棒了,而且,我想你應該認識我的女兒露娜
吧?」他轉向榮恩補充道。
  「是的,」榮恩說,「她沒和您一起來嗎?」
  「哦,她要在那邊迷人的小莊園上逛一逛,去和那些地精們打個招呼,那些偉大的小生命
們!現在幾乎沒人能夠意識到我們從這些聰明的小東西們身上可以學到多少東西––更有甚者
,我們甚至不能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名字,這些不知疲倦的園丁。」
  「我想我們其實是知道不少絕妙的詛咒字眼的」榮恩嘀咕著,「而且我想弗雷和喬治早就
教過那些可惡的小東西了。」
  當露娜出現的時候,他正帶著一批巫師往帳篷走。
  「你好,哈利!」她一如既往地打著招呼。
  「呃––我的名字叫巴裡––」哈利慌亂地答道。
  「哦,已經改成這名字了嗎?」她爽朗地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
  「哦,僅僅是你的表情告訴我的而已」她說。
  像她父親一樣,露娜也是身著亮黃色長袍,頭髮上依舊裝飾著那朵誇張的大向日葵,也許
是習慣成自然了吧,哈利並沒有覺得露娜的打扮有什麼不妥,至少,她沒有戴那副惹眼的胡蘿
蔔耳環。
  謝農費裡厄斯此時正興致勃勃地和一位熟人攀談,因而並沒有注意到露娜和哈利。直到與
對方道別後,才轉身看到自己的女兒,露娜正舉著她的手指對他說:「爸爸,看––居然有一
個地精咬了我。」
  「太奇妙了!要知道,地精的唾液可是非常棒的。」洛古夫德先生抓著露娜伸出的手指,
一邊檢查著傷口一邊說,「露娜,我的寶貝兒,如果你今天感覺到自己有前所未有的類似於演
唱歌劇或像美人魚一樣高聲朗誦的衝動的話,千萬別克制自己。我敢打賭,你會成為地精們賜
予我們的一份神奇的禮物。」
  榮恩轉過頭去,背對著這對父女大聲地咳嗽著。
  「榮恩可能會覺得很可笑,」露娜在哈利帶著她和父親去落座的時候平靜地說,「但我爸
爸的確在地精魔法上頗有研究的。」
  「真的?」哈利問道,由於他拿不準是否該向露娜父女的古怪觀點提出異議,所以這句話
的聲音拉得很長,「話說回來,你確定你不打算對你的傷口進行些什麼處理嗎?」
  「哦,沒事的,」露娜回答,她一邊吸著自己受傷的手指,一邊上下打量著哈利,「你看
上去有心事啊,我告訴爸爸說大家多會選擇穿禮服長袍來參加婚禮,但爸爸堅持認為婚禮上應
該穿陽光樣的亮色衣服,這是為了好運,我想你可以理解。」
  離開了露娜父女,哈利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巫拉著榮恩走了過來,那個女巫長著一個鷹
鉤鼻,紅紅的眼圈,再配上那粉紅色的皮質帽子,讓她怎麼看都像是一隻脾氣暴躁的火烈鳥。
  「––你的頭髮太長了,榮恩,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連我都會把你當成金妮了。天吶
!謝農費裡厄斯那是什麼打扮?他看起來像一個煎蛋卷。還有,你是誰?」他沖哈利嚷嚷道。
  「哦––啊––穆麗爾姨媽,他只是我們的巴尼表弟。」
  「又一個衛斯理?你長得像個地精,哈利‧波特不在這裡嗎?我倒是很想見見他,我想他
是你的朋友吧,榮恩,還是說那只是你在說大話?」
  「不––他只是不方便來罷了。」
  「嗯,在找借口,對嗎?不像他在照片上的樣子啊。他們告訴我說新娘和我的頭冠非常相
配,」她衝著哈利嚷道,「那是妖精造的,你知道,而且在我們家族代代相傳已經好幾個世紀
了。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但,怎麼說也仍然是個法國人。好吧好吧,給我找個好位置,榮恩
,我已經一百零七歲了,不能站太久的。」經過哈利身邊的時候榮恩給了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
神,然後就不見了。當下一次他們在入口碰面的時候,哈利正帶著一大群客人在找位置落座。
帳篷裡這時已經幾乎滿員了,而在帳篷外,也第一次沒有了排隊等待入場的賓客。
  「穆麗爾姨媽簡直就是場噩夢,」榮恩一邊說,還一邊用袖子在擦他的額頭,「她以前是
每年聖誕節過來一趟,但是後來,感謝上帝,她受到了攻擊,因為弗雷和喬治在一次晚餐時在
她椅子後面丟了個大糞彈。爸爸一直說姨媽對他們失望透了––不過事實上,他們現在正在變
成整個家族裡最有錢的人,而且,他們會––喔!」榮恩看到妙麗正急匆匆地向他們跑來,他
的眼睛就馬上恢復了興奮的光彩,「你看上去還不賴嘛。」
  「老樣子,」妙麗笑著回答,她穿了一件輕質的淡紫色連衣裙,配上一雙高跟鞋,向上次
的聖誕舞會一樣,頭髮也打理得很柔順,「你的穆麗爾姨媽對我很不認同啊,剛才他在樓上給
花兒頭冠的時候我見到她了,她用誇張的聲音說:『哦,親愛的,你居然是個麻瓜?』還說『
多差勁的儀態和膚質』。」
  「甭理那個老傢伙,她對每個人都那麼無理的。」榮恩說。
  「有人在說那個穆麗爾嗎?」喬治插話道,他和弗雷剛從帳篷裡走出來,「唉,剛才還跟
我說,我的耳朵現在失衡了,那個老蝙蝠,真希望比琉斯叔叔還活著啊,他肯定可以讓婚禮變
得更有趣些。」
  「他不是據說已經在二十四年前暴斃了嗎?」妙麗問道。
  「沒錯,他死的確實有些莫名其妙。」喬治承認。
  「但他生前從來都是宴會上的焦點和笑料,」弗雷補充說,「他曾經一口氣喝下整瓶的火
焰威士忌,然後跑到舞池裡,撩起他的長袍,變出整束整束的鮮花,你們絕對想不到,那變出
花的地方居然是他的––」
  「哦,聽起來像是個白馬王子啊。」妙麗說,一旁的哈利早就笑得前仰後合了。
  「但他從沒結過婚,出於某種原因。」榮恩接著補充。
  「真太不可思議了。」妙麗說。
  當他們正聊得熱鬧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有一位客人姍姍來遲。這位一頭黑髮,長著鷹
鉤鼻,眉毛粗重的男士走過來,一邊向榮恩出示婚禮請柬,一邊卻把目光投向另一側的妙麗,
用蹩腳的英語說「你的氣色不錯啊。」
  「威克多爾!」妙麗吃驚得大叫,手裡的珠繡袋也掉在地上,還發出了與它小小個頭極不
相符的巨大聲響。她趕忙紅著臉,手忙腳亂的把包撿起來,「我實在沒想到你會來––當然–
–見到你很高興––你最近好嗎?」一旁的榮恩耳根又開始紅了,他一臉疑惑地掃了一眼請柬
,大聲問:「你是怎麼來的?」
  「花兒把我邀請來的。」克魯姆眉毛一挑,答道。
  哈利並沒有機會和克魯姆搭話,但他馬上意識到他最好還是盡快把克魯姆從榮恩身邊弄走
,帶他去找座位。
  「你的朋友見到我好像不大樂意,」克魯姆跟著哈利走進帳篷,問道,「你是他親戚吧?
」他注意到了哈利的一頭紅髮。
  「我是他表弟,」哈利嘀咕著說,但克魯姆似乎根本就沒在聽。克魯姆的出現在現場,尤
其是在那些媚娃表親中引起了小小的騷動:畢竟他是一個魁地奇明星。很多人都伸著脖子來爭
睹他的風采,榮恩、妙麗、弗雷和喬治也隨後跟了過來。
  「入場的時間差不多了,」弗雷對哈利說,「也許我們應該到新人那去。」
  哈利、榮恩和妙麗在弗雷和喬治身後坐在第二排。
  妙麗看起來很不自然,榮恩的耳根也依舊通紅。過了一會,他扭頭對哈利嘀咕說,「瞧那
小子的鬍子多滑稽,對吧?」哈利含糊地應承著。
  帳篷裡的氣氛很莊重,忽然,這種嚴肅的氛圍被一陣興奮的說笑聲打破了,衛斯理夫婦從
過道走了過來,笑著和親友們打著招呼,衛斯理夫人一身紫色禮服的打扮,頭上的帽子也搭配
得十分得體。
  隨後,比爾和查理身著禮服站在了禮堂最前方,胸前都佩帶著一大朵雪白的玫瑰,弗雷興
奮的吹著口哨,媚娃們也爆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隨著像是從那些金色氣球裡飄出的禮樂聲音
漸大,現場也重新恢復了安靜。
  「喔!」妙麗說著,在座位上轉過身往入口張望。
  隨著德拉庫爾先生挽著花兒入場,人群中也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花兒看起來神情自若,德
拉庫爾先生則喜形於色。花兒身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裙,卻散發著無比迷人的魅力,相形之下
,也讓周圍眾人的風采完全被她掩蓋,今天花兒的美讓所有人為之傾倒。金妮和加布麗雙雙身
著金色禮服,看上去也比平時更加的動人。花兒把手伸給比爾,比爾就像從來沒有遇到過芬裡
爾‧格雷伯克那樣精神。
  「女士們、先生們,」一個略帶唱音的聲音響起來了,哈利看到一個頭髮蓬亂的小個巫師
––那個主持鄧布利多葬禮的巫師,現在了比爾和花兒的面前,「今天我們齊聚一堂,共同見
證兩位新人的天賜良緣––」
  「確實,我的頭冠讓整個婚禮變得更加完美了,」穆麗爾姨媽低聲感慨,「但我必須得說
,金妮的裝扮不是很得體。」
  金妮偷偷扭頭轉向哈利,微微一笑,然後馬上又轉向前方。哈利的思維馬上從婚禮溜開,
飄到了那個在學校操場上與金妮獨處的午後,不過,那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幸
福得讓人感覺不真實,就好像是他從別人––一個正常人,一個額頭上沒有閃電疤痕的人那裡
偷到的一小段幸福––
  「好了,比爾‧亞瑟,請攜手花兒‧伊莎貝拉––」
  在最前排,衛斯理夫人和德拉庫爾夫人兩人的手帕都早已被幸福的淚水浸透,吹喇叭一樣
的抽鼻聲也在後排響了起來,不用問,海格已經拿出了標誌性的桌布大小的手帕開始抽泣,而
哈利身邊的妙麗,也早已熱淚盈眶了。
  「––現在,我宣佈你們正式結為夫妻」
  那個頭髮蓬亂的司儀在比爾和花兒頭上一揮魔杖,奇幻的銀色小星星在他們四周升起盤旋
,隨著喬治和弗雷所引領的一片掌聲,金色的氣球紛紛爆炸,變成一隻隻快樂的飛鳥和金色的
掛鐘在空中飄擺,美妙的樂曲聲也隨即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司儀再次開口,「請全體起立。」
  大家全都照做了,只是穆麗爾姨媽有些抱怨,巫師再次揮動魔杖,帳篷隨之消失,他們剛
才落座的座位也飛了起來,天空中幻化成華美的金色的拱頂,令人歎為觀止。隨後,一點金光
從中央向四周鋪展開來,變成一個巨大的舞池,剛才飛起的座椅紛紛落下,圍著一張張的白色
小桌分佈在舞池周邊,樂隊也隨之登上了舞台。
  「太棒了。」當榮恩看到各處突然冒出來的侍者們用銀盤端著南瓜汁、黃油啤酒、火焰威
士忌、小薄餅和三明治的時候發出了由衷地讚歎。
  「我們應該過去向他們道賀,」妙麗說,她踮腳望向已被祝福者們包圍的比爾和花兒。
  「我們呆會會有機會的,」榮恩聳聳肩,順手拿過三杯黃油啤酒,遞了一杯給哈利,「妙
麗,接著,讓我們先找張桌子坐吧––那裡不行,千萬不能靠著穆麗爾姨媽––」
  榮恩帶頭穿過舞池,東一頭西一頭地找著合適的座位。但哈利可以肯定榮恩一直都在盯著
克魯姆,他們鑽到了場地的另一頭,這裡的大部分座位都已經有人了,只有一張桌子上有空位
,露娜孤零零地坐在旁邊。
  「不介意我們坐在這吧?」榮恩問。
  「當然,」她開心的回答,「爸爸跑去給比爾和花兒送賀禮了」
  「什麼禮物?不會是終身免費供應戈迪根吧?」榮恩問。
  妙麗習慣性的想去踩榮恩,警告他別亂說話,不過錯踩到了哈利,哈利忍著痛半天沒說話。
  舞曲響起,比爾夫婦在掌聲中步入舞池開始領舞,隨後,衛斯理夫婦和德拉庫爾夫婦也開
始加入其中。
  「我喜歡這首曲子,」露娜說,她伴著節奏搖擺了一小會,隨後,她起身走到舞池邊,閉
著眼睛,舞著胳膊,自顧自地跳起舞來。
  「她真的很偉大,對吧,」榮恩欽佩地說,「總是這麼自我感覺良好!」
  但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威克多爾‧克魯姆坐在了露娜留下的空位上,妙麗顯
得很侷促和緊張,但這次克魯姆並不是過來和她搭訕,他一臉怒氣的問:「那個穿黃衣服的男
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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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農費裡厄斯‧羅古德,是我們朋友的父親,」榮恩回答,並用警告的語氣表明這裡並
不歡迎取笑謝農費裡厄斯的言辭,那會被當作是一種挑釁的,「我們去跳舞吧。」他突然對妙
麗說。
  她肯定被嚇了一大跳,但卻也十分開心,隨即起身應邀,並和榮恩一起消失在舞池裡逐漸
壯大的跳舞隊伍中。
  「啊,他們現在在一起了嗎?」克魯姆煩躁地問道。
  「呃––一定程度上吧,」哈利回答說。
  「你是誰?」克魯姆接著問。
  「巴尼‧衛斯理」
  他們握了握手。
  「那巴尼,你和那個洛古夫德熟嗎?」
  「不熟,我也僅僅是今天才和他見的面。怎麼了?」
  克魯姆透過他面前的飲料,盯著在舞池邊正和別人相聊甚歡的謝農費裡厄斯。
  「那是因為––」克魯姆說,「如果他不是花兒的客人的話,我早就殺了他了,因為在他
胸前我發現了那個可惡的標誌。」
  「標誌?」哈利也轉頭看著謝農費裡厄斯,注意著他胸前的那個奇怪的三角眼標誌,「怎
麼回事?有什麼不對嗎?」
  「格林德沃,那是格林德沃的標誌」
  「格林德沃––那個被鄧布利多擊敗的黑巫師?」
  「沒錯。」
  克魯姆下巴的肌肉緊繃著,然後他說,「格林德沃殺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祖父,當
然,對現在的人來講,也許他的恐怖早就被淡忘了。他們說他害怕鄧布利多––的確,看看他
怎麼死的就知道了。但這個,」他指著謝農費裡厄斯,「那是他的標誌,我永遠不會忘記:格
林德沃小時候就已經把它刻在了德姆斯特朗的一面牆上。許多小孩在課本上衣服上複製這個標
記來裝酷,可是格林德沃害了他們的家人,他們就酷不起來了」
  克魯姆一邊捏著自己的指節一邊死死盯著謝農費裡厄斯,哈利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露娜的
父親居然會是黑魔法的擁躉?而且在場的其他人似乎也並沒有覺得這個三角形的標誌有什麼不
妥。
  「你真的––嗯––確信那就是格林德沃的––」
  「不會錯的,」克魯姆冷冷的回答,「我看著這個標誌長大的,絕不可能記錯。」
  「好吧,但還有一種可能,」哈利說,「謝農費裡厄斯會不會根本就不明白那個標誌的特
殊含義,我的意思是,羅古德一家實在是––不太尋常,他可能只是從什麼地方偶然得到那個
東西的,然後就把它當成彎角鼾獸頭部的側視圖什麼的了。」
  「什麼東西的側視圖?」
  「好吧,我承認,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但很明顯他和他女兒卻為了尋找它們
而搭上了整個假期––」
  哈利覺得他正在為解釋露娜和他父親的古怪行為而白費力氣。
  「就是她,」他指著露娜說,此時的露娜仍舊在那自我陶醉,像是趕蚊子似的揮舞著自己
的雙臂。
  「她那是在幹什麼?」克魯姆問。
  「也許正在試圖擺脫一隻騷擾?。」哈利說,他覺得這種症狀應該就是這樣。
  克魯姆現在已經拿不準面前這個人是不是在拿自己找樂,他把魔杖從長袍中抽了出來放在
腿上,準備起身離開了。
  「格裡戈維奇!」哈利大叫,克魯姆嚇了一跳,但哈利顧不了許多,他太興奮了。在看到
克魯姆的魔杖的時候他都記起來了,三強爭霸賽時,奧利凡德在檢查大家魔杖的時候曾經提到
過。
  「他怎麼了?」克魯姆驚奇地說。
  「他是魔杖製作師。」
  「這我知道,」克魯姆說。
  「他給你做的魔杖!那就是為什麼我會想到––魁地奇––」
  克魯姆越聽越糊塗。
  「你怎麼會知道格裡戈維奇給我做的魔杖?」
  「啊,我––我想是在什麼地方讀到的」哈利說,「是在––一份球迷雜誌上,」他這次
的即興發揮好像讓克魯姆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些。
  「我怎麼沒記得和球迷討論過魔杖的事情。」他嘀咕著。
  「那麼––嗯––現在格裡戈維奇在哪?」
  克魯姆不解的看著他。
  「他退隱多年了,我的魔杖是他最後一批產品,我想,他做的魔杖是最棒的––當然,我
明白,你們英國人大多比較喜歡奧利凡德的產品。」
  哈利不再說什麼了,他假裝和克魯姆一起觀看舞會,但腦子裡卻在飛快地思索著。
  佛地魔煞費苦心的尋找這樣一位著名魔杖製作者的原因哈利不難想到。肯定是由於佛地魔
復活那天他們魔杖之間發出的閃回咒。這兩根有著同樣鳳凰尾羽的魔杖為何會產生那樣的共鳴
,恐怕即使是奧利凡德也不能完全理解。那格裡戈維奇又會知道多少呢?他比奧利凡德懂得更
多嗎?他又知道多少奧利凡德所不知道的魔杖秘密呢?
  「那個女孩很漂亮啊。」克魯姆的話把哈利從沉思中喚醒。
  克魯姆指的正是金妮,她現在正和露娜在一起,「她也是你的親戚吧?」
  「是啊,」哈利感到有些惱火,回答說,「倒是挺漂亮,不過這人已經跟了別人了,那人
是個小心眼,惹不起啊。」
  「是麼,」克魯姆垂頭喪氣地說,「當一個國際著名的魁地奇球員的代價,就是漂亮姑娘
都被人挑走了?」說罷,從身邊經過的侍者那裡取了份三明治,然後轉身沿著舞池邊離開了。
哈利想盡快找到榮恩,告訴他格裡戈維奇的事情,但那傢伙正和妙麗在舞池中間跳得不可開交
呢。
  哈利又想去找金妮,可金妮現在正跟李‧喬丹跳呢,哈利想到對榮恩的保證,痛苦的走開
了。
  哈利以前沒參加過麻瓜婚禮,所以他不能比較巫師婚禮和麻瓜婚禮的優劣,他只能弄明白
的一點是,隨著夜越來越深,晚會變成了狂歡,婚禮上的歡聲笑語跟所有其它的美好時刻一樣
,都是稍縱即逝。
  弗雷和喬治和花兒的表親一起跑到不知什麼地方瘋玩去了;查理,海格等人坐在角落裡,
唱著著名的《英雄奧多》。
  哈利在四處閒逛中遇到了榮恩的叔父,他喝的爛醉,費了半天勁才分辨出哈利是不是他的
兒子。哈利發現了一位在桌旁獨坐的老巫師。他白雲一樣雪白的頭髮令他看起來更像是一朵老
蒲公英,頭上還戴著一頂被蟲子蛀過的氈帽。他看起來很面熟。哈利絞盡腦汁地回想著。忽然
間,他記起來了,這是埃非亞‧多戈,鳳凰會的成員,鄧布利多的悼詞也是由他執筆的。
  哈利向他走了過去。
  「我能坐在這嗎?」
  「當然,當然,」多戈回答說。他聲調很高,聲音也很蒼老。哈利往前湊了湊。
  「多戈先生,我是哈利‧波特。」
  多戈大吃一驚。
  「我的孩子,亞瑟跟我提過你在這裡,而且會喬裝改扮––見到你我太高興了。」
  多戈又驚又喜的給哈利倒了一杯香檳。
  「我想為你寫點什麼,」他低聲說,「在鄧布利多––那樣的打擊之後––為你,我想–
–」多戈的眼睛裡此時閃爍著點點淚光。
  「我看到了您在《預言家日報》上寫的訃告,」哈利說,「我沒想到您對鄧布利多教授那
麼瞭解。」
  「也沒有,」多戈趕忙擦了擦眼角,說,「不過我確實應該是認識他最久的人了,如果你
不算上阿不福思的話––當然,估計沒人記得阿不福思。」
  「說珞《預言家日報》,我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多戈先生?」
  「孩子,叫我埃非亞就好了。」
  「埃非亞,我不知道您有沒有看到麗塔‧斯基特關於教授的那些文章?」
  多戈的臉上馬上有了怒色。
  「是的,哈利,我看到了。那個女人,或者叫貪心鬼更合適些,談起她確實讓我感到頭痛
,很抱歉我現在也變得這麼粗魯了,都是這個蠢女人,已經把我弄得心力交瘁了。」
  「那您怎麼看待這件事呢?」哈利繼續說,「麗塔‧斯基特在文章中說教授年輕時曾涉足
黑魔法的事情。」
  「別信那些無稽之談,」多戈馬上說,「一個字都別信,哈利,別讓那些謠言玷污你心中
的神聖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哈利看到多戈斷然否定的樣子,反而越發的疑惑。
  他這麼堅決的否認,哈利該去相信嗎?難道他不明白,我有必要瞭解全部真相?
  也許多戈察覺了哈利的心理活缺,所以馬上關切地問,「哈利,麗塔‧斯基特是一個可惡
的––」
  但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笑聲打斷了。
  「麗塔‧斯基特?哦,我非常欣賞她,我一直她的忠實讀者。」
  哈利和多戈抬頭發現穆麗爾姨媽正站在他們面前,頭髮上的羽毛亂顫,手裡還端著一杯香
檳。「他最近還寫了鄧布利多的傳記,你們都知道吧。」
  「你好,穆麗爾,」多戈說,「是的,我們正在說這件事。」
  「你,走開,把你的座位讓給我,我已經一百零七歲了。」
  另一個紅頭髮的衛斯理表親馬上從座位上跳起來,就像看到了警報似的,穆麗爾隨即讓椅
子飄過來,落在她旁邊,一屁股坐了上去。加入到哈利和多戈的談話。
  「又見面了,巴尼小子,或者你叫別的什麼的,」她對哈利說,「現在你們在談論麗塔‧
斯基特的什麼事,埃非亞?你也知道她最近寫了一本鄧布利多的傳記?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讀
讀了,我一定得記得去破釜酒吧訂個位。」
  多戈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看著穆麗爾喝光她手裡的香檳,然後她向侍者又要了
一杯,並喝了一大口,然後打這嗝接著跟他們說「這裡並不需要那個氣鼓的青蛙。在他變得那
麼受人尊敬和關注的背後,肯定還有些有意思的故事不為人知。」
  「無知妄言!」多戈說,臉上已經氣得變了顏色。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埃非亞,」穆麗爾咯咯笑著,「我看得出你在訃告的字裡行間流
露出的感傷。」
  「我很遺憾你會這麼想,穆麗爾,」多戈說,語氣變得更加冰冷,「我可以保證那篇文章
是我的真情流露。」
  「哦,我們都知道你是鄧布利多的忠實擁躉,我猜你肯定認為他是一個聖人,即使他曾經
將他的啞炮妹妹棄之於不顧。」
  「穆麗爾!」多戈咆哮著。
  聽到這話,哈利感到自己的胸口被掏空般的冰冷。
  「你那是什麼意思?」他質問著穆麗爾,「誰說他妹妹是啞炮,我想她只是病了。」
  「那才是胡說,不是麼,巴尼。」穆麗爾姨媽看到她的話產生的轟動效果,不禁產生些許
得意,「隨你怎麼想,但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失蹤事件每年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頻
繁發生,但是親愛的,我們活著的人沒有誰知道真的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迫不及待地希望瞭解斯基特所知道的內幕,鄧布利多把他的妹妹隱姓
埋名藏起來了許久。」
  「謠傳!」多戈氣得直喘氣,「絕對是謠傳!」
  「他從沒告訴我說他的妹妹是個啞炮,」哈利不假思索的說道,心裡仍就覺得很失落。
  「他憑什麼要告訴你真相?」穆麗爾尖叫道,她在椅子上努力扭動了一下,把臉轉向哈利。
  「阿不思閉口不提阿瑞娜的原因,」多戈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是由於,我想過,很
明顯,他妹妹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那為什麼從來就沒人見過她,埃非亞?」穆麗爾叫道,「為什麼我們之中過半數的人從
來就不知道她的存在?阿瑞娜被軟禁在地窖裡時神聖的阿不思到哪裡去了?從來沒有人知道在
那遠離霍格華茲的神聖光芒之外的地方,在他故鄉的小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說什麼?被軟禁在地窖?」哈利追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多戈看上去很無助。
  穆麗爾有咯咯笑了起來,她告訴哈利。
  「鄧布利多的母親是可以稱得上殘忍的一個女人,而且麻瓜出身。雖然我聽說他一直試圖
掩蓋這一點––」
  「她沒撒過謊,凱德拉是一個好人」多戈無助的呻吟著,穆麗爾全然當作沒有聽到。
  「––她狂妄自大、專橫跋扈,因為生下了一個啞炮而感到羞辱––」
  「阿瑞娜不是啞炮!」多戈掙扎著。
  「如你所說,埃非亞,那你怎麼解釋阿瑞娜為什麼從來沒到霍格華茲上學?」穆麗爾姨媽
說,她又把頭轉向哈利,「在我們那個時代,啞炮的孩子一般都被隱瞞不報,或者乾脆就被關
起來,假裝他們不存在––」
  「我說過,那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多戈說,但穆麗爾完全不予理會,繼續跟哈利說。
  「啞炮通常要被送往麻瓜學校,融入麻瓜社會,否則在巫師世界只能被當成二等公民,但
很顯然凱德拉和鄧布利多不會希望這樣一個孩子進入麻瓜社會––」
  「阿瑞娜只不過是病了,」多戈拚命爭辯著,「她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這讓她不能––」
  「––不能離開那所房子?」穆麗爾冷笑道,「但她從來就沒有被送到聖芒戈去醫治過。
那裡的治療師從來就沒人給她看過病。」
  「真的嗎?穆麗爾,你怎麼可能知道沒人給她––」
  「我自有我的信息源,埃非亞,我的表親萊斯洛那時就在聖芒戈當治療師,他曾經很認真
地跟我們說從來沒有看到阿瑞娜‧鄧布利多去看過病。他也覺得十分奇怪。」
  多戈看上去已經快要哭出來了。而穆麗爾姨媽此時卻正得意地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又喝了
一大口香檳。哈利麻木地想到了德思禮一家曾經怎樣對待自己,怎樣讓他與世隔絕,難道鄧布
利多的家族也存在著類似的見不得人的事?就因為她是個啞炮?而鄧布利多就真的忍心棄自己
妹妹於不顧,獨自前往霍格華茲去一展宏圖?
  「其實,如果凱德拉沒有死在前面,」穆麗爾接著說,「我沒準都會懷疑就是她殺死阿瑞
娜的––」
  「你怎麼能這樣口無遮攔,穆麗爾!」多戈忍無可忍了,「一個母親殺了自己的女兒,你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胡話嗎?!」
  「如果一位母親正因為女兒而陷入多年來被人懷疑的境地,甚至可能因此而名譽掃地的話
,又有什麼不可能的?」穆麗爾姨媽聳聳肩答道,「但如我所說,這不太可能了,因為凱德拉
是死在阿瑞娜之前的,等等,好像沒有人確認過這件事。」
  「對啊,也許是阿瑞娜自己為了爭取自由而在爭執中殺了凱德拉也說不定啊。」穆麗爾姨
媽琢磨著,「儘管搖你的頭吧,埃非亞,你也出席了阿瑞娜的葬禮,不是嗎?」
  「的確,我參加了,」多戈嘴唇顫抖著回答,「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悲傷而肅穆的場景,阿
不思當時的心都碎了––」
  「不只是他的心吧,葬禮中途阿不福思不是把阿不思的鼻梁骨給打骨折了嗎?」
  如果說多戈先前的表情可以稱之為驚恐的話,那現在他的表情已經無以言表了。
  穆麗爾這回也許真的把多戈給說呆了,她得意的放聲大笑,然後抓起杯子,又把香檳喝了
一大口,有幾滴溢出的順著她的下巴淌了下來。
  「你怎麼可以––」多戈已經無力反駁了。
  「我母親和老巴希達‧巴沙特是好朋友。」穆麗爾開心的說。
  「巴希達告訴我媽媽事情經過的時候,我正巧在門外都聽到了。巴希達說那是阿不思兄弟
在棺材邊上發生的一次爭執。阿不福思說阿瑞娜的死全都是阿不思的錯,隨後對著阿不思迎面
就是一拳,正中鼻梁,據老巴希達所說,阿不思沒有閃躲,這不是很蹊蹺麼。論阿不思的實力
,他可以在雙手被縛的情況下在決鬥中輕易戰勝阿不福思的。」穆麗爾又咂了一大口酒,重提
這些陳年舊事好像讓她體會到了和奚落多戈一樣的快感,哈利已經徹底糊塗了,他根本不知道
該去信誰,不該去信誰。哈利寧可相信這一切全是撒謊、騙人,而直到剛才,多戈都沒有據理
力爭,他所作的只是無奈地坐在那裡,蒼白地念叨著阿瑞娜只是在生病而已,這讓哈利很難去
相信鄧布利多和這些也許真正發生過的陰謀沒有絲毫干係,當然,在這個故事裡也還是有著不
少疑點的。
  「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東西,」穆麗爾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哈利說,「我估計一定是老巴
希達跟麗塔‧斯基特說漏嘴了,所有關於斯基特見面會的噱頭說的都是會有關於鄧布利多家族
的重要新聞要公佈,很明顯,阿瑞娜的秘密足夠作為她新書的重磅炸彈––絕對夠格。」
  「巴希達,她決不可能去接受麗塔‧斯基特的採訪。」多戈無力的呻吟著。
  「巴希達‧巴沙特?」哈利說,「《魔法史》的作者?」
  這個名字被印在哈利課本的扉頁上,誠然,他很少去真正留意這些東西。
  「是的,」多戈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馬上回答道。
  「一個當代最出色的歷史學家,同時也是阿不思的一位老朋友。」
  「沒錯,是挺偉大的,就是老糊塗了。」穆麗爾輕蔑地說。
  「即使那樣,她也不會任由那個齷齪的斯基特擺佈,」多戈說,「她不會向斯基特透露任
何東西的。」
  「哦,現在有很多方法可以喚醒別人的記憶,我想斯基特肯定知道這些方法,」穆麗爾姨
媽說道,「不過即使這樣,想讓巴希達老師把事情和盤托出也不是件容易事,她肯定還得到了
不少老照片,沒準還有信件什麼的,畢竟她已經關注鄧布利多好多年了––也許還為這個去了
一趟高錐克山谷,不過那也值了。」
  哈利正在喝啤酒,一下子就嗆住了。多戈趕忙幫他捶了捶後背,看著穆麗爾,問出了哈利
想問的問題:「巴希達‧巴沙特住在高錐克山谷?!」
  「沒錯,她住在那好久了,鄧布利多家在帕西瓦爾被捕以後就搬到了這裡,巴希達就成了
他們的鄰居。」
  「鄧布利多家住在高錐克山谷?」
  「是的,巴尼。就像我剛才說的。」穆麗爾姨媽對這種重複的問題有些不滿。
  哈利感到大腦一片空白,從來沒有,在這六年中,鄧布利多從沒有透露過,他和哈利一家
都在高錐克山谷居住過,也都在那裡失去了至愛的親人。為什麼?難道莉莉和詹姆葬在離鄧布
利多母親和妹妹不遠的地方?鄧布利多有沒有去過那裡,或許就路過哈利父母的墳墓?他從來
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過哈利––從來都沒有––
  為什麼他對這些想法這麼介意,他自己也解釋不通,他覺得鄧布利多對他隱瞞他們在高錐
克山谷的共同經歷就等於是在向他撒謊,但是還是想不通––他出神的望著前方,全然沒有注
意到身邊發生的事情,甚至沒有發覺妙麗向他走來,直到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我再也跳不動了,」她一邊喘著氣一邊鬆開自己的鞋帶,揉著自己的腳,「榮恩跑去拿
黃油啤酒了,不過奇怪的是,我看見威克多爾從露娜她爸爸那裡怒氣沖沖的走開了,好像他倆
剛剛吵了一架––」她停住了話題,轉頭看著哈利,「哈利,你沒事吧?」哈利不知該怎麼回
答,但那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一個巨大的銀色的猞猁守護神飛了過來,降落在驚慌失措的人群
中間,大家都轉過身來看到底出了什麼事,隨後,守護神開口了,裡面傳出金利‧沙克爾的聲
音,向他們報告了一個怎麼也無法令人相信的消息:
  「魔法部淪陷了。斯克林傑死了。他們就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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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49: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身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失真了,時間秧滯了。哈利和妙麗一躍而起,抽出魔杖。很多人只
是感覺到剛才好像了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還在四處張望著尋找那只早已消失不見的銀貓。死
寂如冰冷的水波一般從守護神出現的地方向四周瀰漫開來,接著有人尖叫了一聲。
  哈利和妙麗衝進驚恐的人群中,客人們慌亂地四處逃散,很多人使用了幻影移形,陋居附
近的保護咒已經完全被破壞了。
  「榮恩!」妙麗哭叫著,「榮恩,你在哪兒?」
  當他們推開擁擠的人群穿過舞池的時候,哈利看見幾個穿著斗篷,戴著面具的人影出現在
人群中。然後他看到了路平和東施揮舞著魔杖,一起叫道:「盔甲護身!」緊接著一聲尖叫迴
盪開來。
  「榮恩!榮恩!」妙麗大喊著,她和哈利被驚恐的人群擠的汗流浹背。哈利抓緊了妙麗的
手,以免他倆被擠散,就在這時,一道不知道是保護咒還是惡咒的光從他們頭頂飛過。
  他們終於找到了榮恩,榮恩抓住妙麗的另一隻手,哈利感覺到妙麗正帶著他倆幻影顯形,
黑暗朝他撲面而來,哈利看不見,也聽不見,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妙麗的手。他彷彿穿行在時
間和空間之中,陋居離他越來越遠,身後的食死人越來越少,越來越遠,甚至也許,佛地魔也
離他越來越遠––
  「我們這是在哪兒?」榮恩的聲音響了起來。
  哈利睜開眼睛,有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以為自己仍然沒有離開婚禮現場,他們的周圍仍
然滿是賓客。
  「托特納姆法院路,」妙麗氣喘吁吁地說,「走,繼續走,我們要找個地方把衣服換掉。」
  哈利依她所言。他們三人在黑暗的街道上半是走半是跑的前進。街道兩邊是一長排已經關
門的商店,街中心聚集著夜不歸宿的飲酒狂歡者,星星在上空閃爍著。一輛雙層巴士隆隆的駛
過,一群愉快的酒吧女郎對他們拋著媚眼––哈利和榮恩還穿著巫師長袍。
  「妙麗,我們沒有衣服可以換。」榮恩告訴她。這時路邊的一位年輕姑娘看見他,爆發出
沙啞的大笑。
  「為什麼我沒有確定一下是否把隱身衣帶在身上了呢?」哈利說,小聲地咒罵著自己的愚
蠢。「去年一整年我都把它帶在身邊並且–」
  「放心吧,我拿了隱身衣,我也給你們兩個拿了衣服。」妙麗說,「儘量表現的自然一點
,直到–就是這裡了。」
  她領著他們走過街道,拐進一條陰暗的小巷,到了一處可以避身的地方。
  「你說你拿了隱身衣,還有衣服––」哈利皺眉盯著妙麗,除了一隻小小的繡了珠子的手
提包,妙麗什麼都沒有拿,此刻她正在珠繡包裡面翻來翻去。
  「找到了,」妙麗說,在哈利和榮恩滿臉的詫異中,她從包裡抽出一條牛仔褲,一件運動
衫,幾隻栗色的襪子,最後是那件閃著銀色光澤的隱身衣。
  「真是見鬼了,你是怎麼–」
  「空間擴增咒,」妙麗說,「很難的咒語,但我認為我做的還不錯。總之,我把我們需要
的東西都放進去了。」她輕輕地晃了晃那個精緻的珠繡包,裡面傳出一陣裝滿了貨物的船艙才
會發出的沉悶的迴響聲。
  「哦,該死的,這些書,」她說道,探頭向包裡看了看,「我本來把它們按學科分好了類
––那麼,哈利,你最好穿上隱身衣。榮恩,快來換衣服––」
  「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事?」榮恩脫巫師袍的時候,哈利問妙麗。
  「我在陋居的時候就告訴過你,我早就把這些必需品準備好了,以防哪天我們要突然逃亡
。今天早上你換好衣服以後,我把你的帆布包收拾好放了進去––我只是有一種預感––」
  「你太不可思議了!真的!」榮恩說著,把折好的巫師袍遞給她。
  「謝謝。」妙麗微微一笑,把袍子塞進包裡,「快,哈利,穿上隱身衣!」
  哈利把他的隱身衣在肩上一披,拉上頭頂,從空氣中消失了。直到現在他才開始真正意識
到剛剛發生過什麼事。
  「其他人呢,婚禮上的其他人–」
  「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妙麗低聲說,「他們要的是你,哈利,我們回去只會使大家更
危險。」
  「她說的對,」榮恩說,雖然看不見哈利的臉,他仍然知道哈利想要反駁。
  「鳳凰會大部分成員都在那兒,他們會保護大家的。」
  哈利點點頭,然後想起來他們看不見他,於是說:「好吧。」
  但是他想到了金妮,他的恐懼頓時像胃酸一樣開始翻騰。
  「走吧,我們最好別停下來,」妙麗說。
  他們走出小巷,重新到了大路上。一群男人在對街唱著歌,搖搖晃晃地穿越人行道。
  「我只是隨便問問,為什麼選擇托特納姆法院路?」榮恩問妙麗。
  「我也不知道,突然想到的這個地方,但是我確定我們在麻瓜世界會更安全,他們想不到
我們會在這兒。」
  「那倒是,」榮恩說,他四處望了望,問,「但是你不覺得這裡有一點–太暴露了嗎?」
  「那還有什麼別的地方嗎?」看到街對面的男人們對她吹口哨,妙麗畏縮了一下,「我們
在破釜酒吧很難訂到房間,不是嗎?格裡莫廣場也不行,石內卜知道那兒––我想我們可以試
試去我父母那兒,雖然我認為他們也有可能查到那兒––哦,我真希望他們閉嘴!」
  「怎麼了,親愛的?」這群醉漢裡醉得最厲害的那個在街對面大聲嚷道。
  「想喝點什麼嗎?別沒精打采的,過來喝點。」
  榮恩憤怒的罵了回去,妙麗急忙說,「我們得找個地方坐下來––瞧,這裡不錯,來吧!」
  這是一個很小很破舊的通宵營業的咖啡廳。咖啡廳裡的福米卡牌桌子上薄薄地覆蓋著一層
油漬,但至少這裡面沒人。哈利第一個溜進一個小閣間,榮恩坐在他的旁邊,妙麗的對面。妙
麗背對著入口坐著,她不喜歡這個位子,不斷地向四周張望,好像隨時準備離開。哈利不想就
這麼乾坐著,剛才的持續行走給了他一個他們的目標很明確的錯覺。在隱身衣之下,他能感覺
到復方湯劑最後的藥效正在消失,他的手開始慢慢恢復成原樣。他從口袋中拿出眼鏡重新戴上。
  過了一兩分鐘,榮恩說,「知道嗎,我們已經離破釜酒吧不遠了,它就在查理十字––」
  「榮恩,我們不能那麼做!」妙麗立刻打斷了他。
  「我們也不能呆在這裡,我們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佛地魔已經控制了魔法部,我們還要知道什麼?」
  「好吧,好吧,我只是提個建議!」
  他們重新陷入沉默。一個嚼著口香糖的女服務員慢吞吞地走來,妙麗點了兩杯卡布其諾咖
啡。哈利是隱身的,如果給他也點一杯就太奇怪了。這時,兩個魁梧的工人走進了這家咖啡館
,走進了旁邊的小隔間,妙麗立刻壓低了聲音:「我建議,我們找個偏僻點的地方幻影移型,
然後往郊區走。我們一到那兒就可以給鳳凰會報信了。」
  「你能讓守護神講話嗎?」榮恩問。
  「我想應該可以,我練習很久了。」妙麗回答道。
  「好吧,只要那不會給他們惹麻煩,天知道他們現在被抓住了沒。天啊,這咖啡太噁心了
。」榮恩喝了一口那滿是泡沫的灰灰的咖啡。女服務員聽到了榮恩的話,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拖著步子去招呼新來的顧客了。哈利看到兩個工人之中一頭金髮、看起來更壯的那個傢伙揮
手把女服務員支走了。她感覺受到了侮辱,瞪著他們。
  「那,我們快走吧。我不想喝這玩意兒了,」榮恩說,「妙麗,你身上有麻瓜的錢來付帳
嗎?」
  「當然,我去陋居前把我在建屋互助會的存款都取了出來,我敢打賭我取錢時虧了不少。
」妙麗嘆了口氣,把手伸進了她那鑲滿珠子的手袋。
  這時,那兩個工人突然一起衝了過來,哈利立刻就感覺到了他們要幹什麼。他們三人同時
抽出了魔杖。幾秒鐘後榮恩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飛身越過桌子,把妙麗壓在了身下。食
死人放出的魔法擊碎了剛剛榮恩腦袋所在位置後面的牆,說時遲那時快,隱身衣下的哈利大叫
:「昏昏倒地!」
  魔杖射出的紅光擊中了那個高大的金髮食死人的臉,他慢慢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他的同
夥不知道魔咒是從哪兒射來的,又對榮恩展開了進攻––他的魔杖頂端放出亮晶晶的黑色繩子
,把榮恩捆得結結實實。女侍者尖叫著逃向門邊,哈利瞄準把榮恩捆起來的食死人的臉施了一
記昏迷咒,沒有打中,魔法在玻璃上反射回來,把女侍者放倒在了門前。
  「轟轟爆炸!」食死人喊道,炸碎了哈利前面的桌子。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讓哈利重重地摔
到了牆上,魔杖脫手了,隱身衣也滑下來了。
  「統統石化!」妙麗不知在哪裡大喊,那個食死人像一座雕像一樣,隨著被炸得粉碎的瓷
器、桌子和噴灑的咖啡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妙麗從椅子下爬了出來,清了清頭髮裡的玻璃渣
,哈利看到她全身都在顫抖。
  「四分五裂。」妙麗用魔杖指著榮恩,卻不小心把榮恩牛仔褲的膝蓋處割了一個很深的口
子,榮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噢,對不起,榮恩,我的手在抖!四分五裂!」
  捆得嚴嚴實實的繩子頓時散開來,榮恩站了起來,晃了晃他那麻木的手臂。哈利拾起他的
魔杖,越過廢墟爬到了那個被擊暈的食死人跟前。
  「我早該認出他來的,鄧布利多教授被殺害的那天晚上他也在現場,」哈利說。他又走向
那個長的黑一點的食死人,那個食死人的眼睛飛快地在他們三人中間掃視著。
  「那是杜魯哈,」榮恩說,「我在一張很舊的懸賞令上見過這張臉。我想那個大個子是索
菲力‧萊爾。」
  「我才不管他們叫什麼!」妙麗歇斯底里地說,「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們還能去哪
兒呢?」
  她突然的抓狂提醒了哈利,「快把門鎖上,妙麗。」哈利說,「榮恩,你把燈滅了。」
  他低頭看著癱倒在地的杜魯哈,腦子像滴答作響的時鐘一樣飛速運轉著。榮恩用熄燈器使
咖啡館陷入一片黑暗。哈利聽見剛才在街上對著妙麗調笑的醉漢又在對其他姑娘瞎嚷嚷。
  「我們把他們怎麼辦呢?」榮恩在黑暗中對哈利低聲說道,他把聲音壓的更低了一些,說
道:「殺了他們?不然我們就會被殺掉,剛才他們差點就得手了!」
  妙麗打了一個寒戰,往後退了一步。哈利搖了搖頭。
  「我們只要消除他們的記憶就行了,」哈利說道。「那樣的話,他們追蹤的線索就斷了,
如果我們殺了他們,那無疑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
  「你說了算,」榮恩說道,聽起來大大鬆了口氣。「但是我從來沒有使用過記憶咒啊。」
  「我也沒有用過,」妙麗說,「但是我知道原理。」
  她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用魔杖指著杜魯哈的前額,「一忘皆空!」杜魯哈的眼神立刻
變得散漫而空洞。
  「太棒了!」哈利拍拍她的背,「我和榮恩收拾下殘局,你要看好那個食死人,還有那個
女服務員。」
  「收拾?」榮恩看看已經被毀掉大半的咖啡館。「為什麼要收拾?」
  「要是你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像是剛剛被轟炸過的地方,你難道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嗎?」
  「哦,也對––」
  榮恩費了好大勁才把他的魔杖從自己的衣袋中拔出來。「怪不得我拔不出來呢,妙麗,你
把我的舊牛仔褲塞得太緊了。」
  「噢,對不起,」她把女服務員拖到一個窗外看不見的地方。哈利聽見她絮絮叨叨的告訴
榮恩應該把魔杖放到哪個地方。
  咖啡館恢復原樣後,他們把食死人抬回隔間,讓他們面對面坐好。
  「但是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呢?」妙麗看著兩個毫無知覺的食死人問道,「他們怎麼知
道我們在這裡?」她轉向哈利。「你––你覺得你身上還有那個印記嗎,哈利?」
  「不可能,」榮恩說道。「根據巫術定律,印記會在十七歲時失效,成年人身上不可能有
那種印記。」
  「那麼你認為,」妙麗說道。「那幾個食死人有可能找到一種把它放在成年人身上的方法
嗎?」
  「哈利在最近的二十四小時內並沒有接近過食死人啊,誰會把那印記又放回到他身上呢?」
  妙麗沒有回答。
  哈利有點動搖了:食死人真是這樣找到他們的嗎?
  「如果我不用魔法,你們也不在我附近使用魔法,我們的位置就不會洩露––」哈利說。
  「我們絕不分開!」妙麗堅定的說。
  「我們需要一個藏身之處,」榮恩道。「好讓我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清楚。」
  「格裡莫廣場,」哈利說。
  榮恩和妙麗張大了嘴。
  「別傻了,哈利,要是碰到石內卜怎麼辦!」
  「榮恩的爸爸說他們已經設置好了對付他的惡咒––而且就算沒有設置,」他加強了語氣
,因為妙麗就要開始反駁他了,「那又怎樣?我發誓,我迫不及待想見石內卜一面!」
  「但是––」
  「妙麗,我們還能去哪兒?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選擇。石內卜只是一個食死人罷了。而且
如果我身上還有印記,我們無論去哪裡都會有大批食死人尾隨而來。」
  儘管她看起來還是很想反駁,但是終究沒有講話。妙麗默默地打開咖啡館的門,榮恩用熄
燈器把燈又全都打開了。然後,哈利數了三下,他們一起解除了那三個可憐蟲身上的咒語,在
女服務員和食死人還在睡意朦朧地翻身的時候,哈利,榮恩和妙麗幻影顯形,再一次消失在令
人壓抑的黑暗中。
  幾秒鐘以後,哈利覺得他又能呼吸了,睜開了眼睛,看到他們正站在一個熟悉的簡陋的廣
場中央,四周都是搖搖欲墜的老房子。他們一下子就找到了十二號,因為保密人鄧布利多告訴
過他們房子的位置。他們衝向那裡,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檢查是不是有人在跟蹤。他們跑上石階
,哈利用魔杖敲了一下前門。在一連串金屬的滴答聲和鏈條的喀嗒聲之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三個人走了進去。
  哈利關上門的同時,那些老式的煤氣燈突然亮了起來,搖曳的光照亮了走廊。這房子和哈
利記得的一模一樣,怪誕不經,蛛網密佈,掛在牆上的精靈腦袋在樓梯上投射出奇怪的影子,
長長的黑色帷幔遮住了小天狼星母親的肖像。唯一不在原位的是巨怪腿坐的傘架,它靜靜地倒
在一邊,好像東施又把它撞倒了一次。
  「我覺得有人來過這兒。」妙麗指著它小聲說道。
  「鳳凰會的人離開時可能就已經是這樣了。」榮恩咕噥著。
  「他們用來對付石內卜的惡咒呢?」哈利問道。
  「也許等他出現了那些惡咒才啟動?」榮恩說。
  他們始終緊緊的靠在一起,站在門口的擦鞋墊上,背靠著門,不敢進到房子裡面去。
  「噢,我們不能在這裡不動吧,」哈利說道,並向前跨了一步。
  「賽佛勒斯‧石內卜?」瘋眼穆敵的聲音低低地從黑暗中傳出,嚇得他們三個人全往後跳
了一步。
  「我們不是石內卜!」哈利搶在一股飛快襲來的冷氣之前答道,這股冷氣差點沒讓他舌頭
絞成一團。只一瞬間,他的舌頭又恢復了正常。榮恩和妙麗似乎也經歷了這樣不快的感覺。榮
恩正在作嘔,妙麗結結巴巴地說道,「那肯––肯定是––是瘋––瘋眼為石內卜設置的結–
–結舌咒!」
  哈利小心翼翼地再向前邁了一步。頓時,走廊盡頭的陰影中有東西開始移動。他們還沒反
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個高大可怕的灰褐色身影忽然從地毯中升起;妙麗尖叫起來,布萊剋夫
人也尖叫起來,掀開了她的帷幔;這個灰色的身影滑向他們,越來越快,它及腰的長髮和鬍鬚
向身後飄動,消瘦的臉深深的向內凹陷,眼窩空洞––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他抬起那條
受傷壞掉的手臂,指著哈利。
  「不!」哈利叫道,他舉起魔杖,卻不知道該用什麼咒語。
  「不!不是我們!不是我們殺的你––」
  剛說到殺字,那個身影頓時自我爆炸,只留下一大片灰塵。哈利咳嗽著,噙著淚水望向周
圍,妙麗用手臂蓋著腦袋,靠著門蜷縮在地板上,而榮恩,雖然他自己全身都在發抖,但還是
笨拙地拍著她的肩膀說道,「好––好了––他已經消失––消失了––」
  布萊剋夫人還在尖叫著,在煤氣燈的照耀下,灰塵像藍色的薄霧一樣在哈利身邊盤繞。
  「麻種,髒東西,令人蒙羞的污點,我的祖先們的房子裡可恥的污點––」
  「閉嘴!」哈利吼道,將魔杖徑直指向她,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紅色的火花閃過,帷幔立
刻合上了,聲音也消失了。
  「那––那是––」當榮恩扶著妙麗站起來時,她小聲說道。
  「鄧布利多教授,」哈利說,「但那不是真的他,只是用來嚇唬石內卜的東西。」
  但那真的有用嗎?哈利不知道,石內卜真的可以輕易就將這個可怕的人影炸毀嗎?就像殺
死真正的鄧布利多一樣?他的神經仍然高度緊張。哈利領著另外兩個人往門廳走去,警惕著新
的恐怖事件出現,但除了一隻老鼠掠過壁腳板外,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
  「在我們繼續往裡走之前,我想我們最好檢查一下,」妙麗小聲說道,她舉起魔杖念道:
「通通顯形!」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哦,你一定是被嚇壞了,」榮恩溫和地說,「那能有什麼用呢?」
  「它能起我想讓它起的作用!」妙麗相當生氣的說道,「那是讓藏起來的人現身的咒語,
而這裡除了我們沒有別人!」
  「除了我們,還有陳年的灰塵,」榮恩掃了一眼那地毯的補丁,剛才那個屍體般的人影就
是從那裡升起來的。
  「我們上樓去,」妙麗同樣有些害怕的看著那個地方,她帶頭走上吱吱作響的樓梯,來到
二樓的客廳。
  妙麗在這個陰風陣陣的房間裡微微地顫抖著.揮著魔杖點亮那些老式的煤氣燈,她一屁股
陷進沙發裡,手臂緊緊地抱在胸前。榮恩穿過客廳走到窗戶邊,將沉重的天鵝絨窗簾拉開了一
條縫。
  「外面沒有人,」他說,「你們想想,如果哈利身上還帶著印記,他們早就跟著我們到這
裡了,我知道他們進不來,但–你怎麼了,哈利?」
  哈利痛苦的叫了一聲,他的傷疤再次灼痛,有些東西像水面上閃爍的亮光一樣在他腦海裡
一掠而過。他看見一個巨大的陰影,感到一陣不屬於自己的狂怒,像電擊一樣猛烈而短促。
  「你看見什麼了?」榮恩走向哈利,「你看見他在我家嗎?」
  「不,我只是感到憤怒–他非常憤怒–」
  「他可能是在陋居,」榮恩大聲說道,「還有什麼?你還看到了什麼?他是不是正在對誰
施咒?」
  「不,我只感覺到憤怒–我不知道–」
  他感覺腦子裡一片混亂,被塞進了不屬於他的思想。即使妙麗也幫不了他,只能擔心的問
:「你的傷疤又痛了?怎麼會這樣呢?我還以為那種聯繫早就已經關閉了!」
  「只是關閉了一段時間,」哈利咕噥道,他的傷疤仍然在痛,這使得他很難集中精神,「
我–我覺得只要他失去控制的時候,這個聯繫就會打開,這就是他以前–」
  「但是你必須封閉你的大腦!」妙麗尖聲說。「哈利,鄧布利多不希望你使用那種聯繫,
他希望你封閉它,所以你才應該學會運用大腦封閉術!否則佛地魔就可以在你的腦中放一些假
的圖像,你還記得–」
  「是的,我記得,謝謝,」哈利緊緊咬著牙;他不需要妙麗提醒他佛地魔曾經就是利用這
種聯繫將他誘入圈套,更不用提醒他小天狼星就是因此而死。他真希望自己沒有告訴過他們他
的所見所感––這使得佛地魔更危險了。他把傷疤緊緊的壓在房間的窗戶上,但它還是不住的
痛,他強忍著巨痛,同時強迫自己忍住噁心的感覺。
  哈利轉過身,背對著榮恩和妙麗,假裝在檢查掛在牆上的一件舊掛毯––上面有布萊克家
族家譜圖。這時妙麗尖叫起來,哈利舉起魔杖,四下望去,只見一個銀色的守護神從客廳的窗
戶飄了進來,落在他們面前的地板上,變成一隻鼬鼠,用榮恩父親的聲音說道:「家人都安全
,不要回復,我們正在被監視。」
  守護神消散了,榮恩發出了一聲介於嗚咽和呻吟的聲音,重重摔倒在沙發裡,妙麗在他身
邊,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他們是安全的,安全的!」她低聲說道。榮恩露出一點笑意,抱住了她。
  「哈利,」他越過妙麗的肩膀說,「我–」
  「沒關係,」哈利說道,他的頭已經痛得發暈了,「這是你的家人,你當然會擔心。我也
有這種感覺。」他想到了金妮。「我確實也有這種感覺。」
  傷疤比剛才更痛了,就像在陋居花園裡的那次一樣痛。他模模糊糊聽到妙麗說,「我不想
就這樣呆著。我們用我帶來的睡袋在這裡睡一夜吧?」
  哈利聽到榮恩同意了。傷疤的劇痛讓他覺得難以忍受,他也只得同意了。
  「我去廁所,」他咕噥道,盡快走出了房間。他好不容易才用顫抖著的手拴緊了廁所的門
,抱住他那快要裂開的腦袋倒在了地上,然後一陣劇烈的痛苦襲來,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不
屬於他的狂怒佔據了他的靈魂,他看見一個被火光照亮的狹長房間,一個高大的金髮食死人倒
在地上,尖叫著,翻滾著,一個小一些的人影拿著魔杖站在他身前。這時,一種傲慢,冷酷,
殘忍的聲音從哈利嘴裡傳了出來。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萊爾,要不我們就到此結束,然後把你餵給納吉尼?這次佛地魔
大人可不一定會再原諒你––你叫我回來,是為了告訴我哈利.波特又逃走了嗎?跩哥,讓萊
爾嘗嘗惹我們不高興是什麼滋味吧––讓他嘗嘗,要不你就來嘗嘗我憤怒的滋味!」
  一塊木頭被扔進了火中,火焰竄高了,火光投到一張驚恐的,煞白的臉上–那臉像是在深
水裡浸泡過一般,哈利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他手腳攤開躺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他的鼻子離支撐大浴缸的銀製毒蛇的尾巴只有
幾英吋。他坐了起來,馬份憔悴又呆滯的臉似乎仍然浮現在他眼前。哈利感到一陣噁心,為他
所看到的事情,也為跩哥現在被佛地魔驅使的樣子。
  門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哈利聽到妙麗的聲音,一下子跳了起來。
  「哈利,要牙刷嗎?我給你拿來了。」
  「好的,好,謝謝,」他打開門,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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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49: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在客廳地板上的睡袋裡醒來。從厚實的窗簾露出的縫隙裡隱約可以看
到外面的天空,黎明前的天空呈現出淡淡的水藍色波紋,伴隨著陣陣涼意,一切都是那麼安靜
,只聽到榮恩和妙麗緩慢深沉的呼吸。哈利看著他們在他身邊的地板上投下的陰影。榮恩逞英
雄地堅持要妙麗睡在沙發墊上,她的身影在他之上。妙麗的胳膊伸向地板,手指離榮恩的很近
。哈利想知道他們是不是手牽手睡的,這個念頭讓他覺得格外孤單。
  他看著陰暗的天花板,看著佈滿蛛網的枝形吊燈。不到二十四小時前,他在陽光中,站在
大帳篷的入口處,準備為婚禮的來賓引路,那些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又會怎樣呢?他
躺在地板上,想著魂器,那是鄧布利多留給他的複雜而艱鉅的使命––鄧布利多––
  校長去世給他帶來的悲痛和以往相比似乎有了些變化,穆麗爾在婚禮上的譴責像惡疾一樣
進入了他的頭腦,玷污了他心中對校長那崇敬的心情。鄧布利多會讓那種事發生嗎?難道他曾
經也和達力一樣,只要事不關己,就坐視不理?他真的不理會他那被監禁和藏匿的妹妹嗎?
  哈利想到了高錐克山谷,想到了那些鄧布利多從未提起過的墳墓,他還想起了在鄧布利多
在遺囑裡沒有對那些神秘的物件給出任何解釋,怨恨之情在黑暗中逐漸膨脹起來。為什麼鄧布
利多不告訴他?為什麼他不解釋清楚?鄧布利多到底有沒有關心過哈利?還是哈利的地位對他
來說不比一個需要打磨光滑的工具高,他從不會去相信他,從不會去信任他?
  哈利再也無法忍受只懷著痛苦的心情躺在那裡的狀況,他現在迫切需要找點什麼事做,好
分散一下注意力。於是他從睡袋裡爬了出來,拾起魔杖,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在樓梯口他低
聲道:「螢光閃爍,」藉著魔杖發出的微弱光亮,他沿著樓梯走了上去。
  三樓是他和榮恩上次睡覺的地方,他朝裡掃了一眼:衣櫥的門開著,被套也被撕開了,哈
利又想起了樓下那個倒在地上的巨怪腿。有人在鳳凰會離開之後搜查過這間房子!是石內卜嗎
?還是蒙頓格斯,那個在小天狼星生前和死後都從這屋子裡偷走大量東西的小偷?哈利的目光
徘徊在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的肖像框上––他是小天狼星的曾曾祖父。但是現在像框裡什麼都
沒有,只剩一個泥濘的背景幕。很明顯,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到霍格華茲的校長辦公室過夜去
了。
  哈利繼續順著樓梯向上,一直走到了頂樓,那只有兩扇門。正對著他的那扇門上掛著一個
牌子,上面寫著:「小天狼星」。哈利以前從未到過他教父的房間,他推開門,高舉魔杖,好
讓螢光照到的範圍更大一些。
  房間很大,而且這裡以前一定相當氣派。房間裡有張大床,木質的床頭板上雕刻著花紋;
高高的窗戶被長天鵝絨窗簾遮著;枝形吊燈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蠟燭還插在燭架上,周圍
凝結著一滴滴的燭淚。牆上的圖片和床頭板上也是灰濛濛的,蜘蛛網從吊燈一直延伸到大木衣
櫥上。當哈利往裡走時,他還聽到了受驚的老鼠的腳步聲。
  年輕的小天狼星用海報和圖片把銀灰色的牆遮得只露出幾條縫隙,哈利猜想小天狼星的父
母沒法對付那個永久粘貼咒,因為他可以肯定他們絕對不會贊同大兒子在裝飾方面的品位。小
天狼星似乎是在故意惹怒他的雙親。房間裡有好幾面巨大的葛來芬多旗幟,褪色的猩紅色和金
色標誌著他不同於其他史萊哲林的家庭。一些麻瓜摩托車的圖片也貼在牆上,還有(哈利確實
很佩服小天狼星的勇氣)幾個穿著比基尼的麻瓜女孩的海報。哈利認出那些是麻瓜,是因為她
們都固定在畫上,褪色的微笑和明亮的雙眸一動不動。與這些圖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牆上唯一
的一張巫師相片,四個霍格華茲學生手挽著手,對著鏡頭大笑。
  哈利輕快地跑過去,他認出了他的父親,那亂糟糟的黑髮豎在後腦勺上,與哈利非常相似
,而且他也戴著眼鏡。站在他父親邊上的是小天狼星,帶著幾分不經意的帥氣,他那流露出些
許傲慢的臉龐,比哈利以往任何時候見到的都要年輕和開心。小矮星在小天狼星右邊,比他矮
了一個頭,圓鼓鼓、水汪汪的小眼睛裡閃爍著因為與這麼酷的一群人為伴而產生的興奮光芒。
詹姆的左邊是路平,雖然相較之下顯得有點寒酸,但是同樣喜氣洋洋––他們喜愛他接納了他
,不過也許這只是因為他們看到哈利發現了這張相片呢?他想把它從牆上揭下來;現在這是他
的了,畢竟,小天狼星把一切都留給了他,但是哈利取不下來。看來小天狼星作了所有的預防
工作以阻止他父母把這房子重新裝修。
  哈利細細打量著四周。外面的天空開始明亮起來,一縷光線照在散落一地的零碎紙片,書
籍,以及一些小物件上。很明顯,小天狼星的房間被搜查過了,地上的那些基本上被當做沒有
價值的東西了。有些書被粗魯地翻動過,封面與書本被分開,一頁頁紙把地板弄得凌亂不堪。
  哈利彎下腰揀起一些紙片,仔細辨認著。他認出其中一張是從老版本的《魔法史》(巴希
達‧巴沙特著)上撕下來的,另一張曾屬於某本摩托車養護手冊。第三張是手寫的,而且皺巴
巴的。他把它展平,讀了起來。
  親愛的大腳板:
  謝謝你送給哈利的生日禮物!這是他目前最喜歡的一件了。剛剛一歲大的他就開始坐著玩
具掃帚飛速上升,他看起來很為這個高興呢。你可以看看我隨信寄來的照片,雖然只能離地兩
英尺,但是他差點弄死了一隻貓,而且打碎了佩妮在聖誕節送給我們一隻可怕的花瓶(這可沒
什麼大不了的)。詹姆覺得這很有趣,還說他將來會是個很棒的魁地奇隊員,但是我們不得不
把所有的裝飾品都收起來,並且在他飛的時候時時刻刻盯著他。
  我們過了一個相當平靜的生日茶會,只有我們和老巴希達。她總是對我們好得不得了,而
且她很溺愛哈利。你沒來真是太遺憾了,但是鳳凰會是應該擺在第一位的,而且哈利太小,還
根本意識不到這是他的生日!與外界隔絕讓詹姆有點失落,雖然他努力掩飾,但是我看得出來
。鄧布利多還拿走了他的隱形衣,這讓他完全沒有可能去郊遊了。要是你能過來拜訪一下,他
肯定會振奮得多。蟲尾巴上個週末過來了一趟,我覺得他看起來也有點無精打采的樣子,可能
是因為那些關於麥克米拉根的消息。知道那消息後,我哭了一整晚。
  巴希達幾乎每天都來,常常講些非常有趣的關於鄧布利多的舊事。我不確定鄧布利多知道
以後會不會開心!我不知道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事實上,那些事放在鄧布利多身上顯得太難
以置信了––
  哈利的四肢似乎失去了知覺。他定定地站著,緊張得有點痙攣的手指死死抓著這張看起來
不可思議的紙片,火山爆發一樣的興奮在他心裡翻滾,隨之而來的悲痛流遍了他的全身,他跌
坐在了小天狼星的大床上。
  他把這封信又看了一遍,但並沒有看到更多的內容,於是他開始琢磨起寫信的字體來。她
寫的「g」和他的一模一樣。哈利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都感覺是輕柔
地透過面紗捕捉他們的影像,他們的氣息。這封信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寶貝,這讓他切實地感受
到,莉莉‧波特曾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真實地生活過,她溫暖的手曾在這張羊皮紙上移動,
讓墨水在紙上流淌,這些文字,這些關於他的文字,哈利,她的孩子。
  哈利匆匆拭去眼睛裡的淚水,他又把這封信讀了一遍。這次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信的意思上
,感覺就是像在聽著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說話。
  他們曾經有過一隻貓––也許已經像他在高錐克山谷的父母一樣化為了塵土––也許跑掉
了,因為沒有人來餵它––小天狼星送給了他第一把飛天掃帚––他的爸爸媽媽認識巴希達‧
巴沙特,是鄧布利多介紹給他們的嗎?鄧布利多一直保存著他的隱形斗篷––這聽起來似乎很
有趣––
  哈利頓住了,思考起他母親說的話。鄧布利多為什麼要拿詹姆的隱形衣?哈利清清楚楚地
記得校長幾年前曾告訴過他「我可不是非要隱形衣才能隱形」。也許是鳳凰會裡不那麼厲害的
成員需要這個的幫助的吧,難道鄧布利多還充當過跑腿的角色嗎?哈利繼續揣測著––
  蟲尾巴曾經在這待過––小矮星,那個叛徒,曾經「無精打采」?那時的他意識到這是他
最後一次見到詹姆和莉莉了嗎?
  最後又提到了巴希達,這個女人曾經說過一些關於鄧布利多的難以置信的小故事––她說
鄧布利多––
  她說鄧布利多怎麼了?關於鄧布利多的,可能讓人感覺到難以置信的事太多了。比如在變
形考試上拿了個低得可憐的分數,或者是像阿不福思一樣給山羊施了個魔法––
  哈利站起身,仔細檢查著地板;也許信的其餘幾頁就在這附近也說不定呢。他急切地搜尋
著一張張的紙片,如同先前那個搜查者一樣粗暴。他拉開抽屜,使勁搖晃著書,站在凳子上用
手去夠衣櫥頂,在床下和扶手椅下爬行。
  最後,他趴在地板上,在五斗櫥下面發現了一張被撕破的紙片。他把那張紙片掏出來,認
出這正是莉莉描述過的那張相片。一個黑頭髮的男孩正坐著一把小掃帚在照片框裡衝進衝出,
開心地大笑著,一雙應該是屬於詹姆的大腳緊跟其後。他把相片和莉莉的信捲起放進了口袋,
繼續去尋找下一張紙片。
  又一刻鐘過去了,他不得不承認母親那封信的其餘部分確實是不見了。它是在那十六年間
就被弄丟了,還是被那個搜查過房間的人拿去了呢?哈利又看了一遍信的第一頁,這次是為了
尋找可能對第二頁的內容有價值的線索。食死人當然不會對他的玩具掃帚感興趣––他唯一猜
到的,是那些關於鄧布利多的事也許會有什麼重大意義。她說鄧布利多––她說了什麼呢?
  「哈利?哈利?哈利!!!」
  「我在這呢!」他叫道,「怎麼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妙麗幾乎是破門而入。
  「我們一醒來就找不到你了!」她氣喘吁吁地說完,回過身大喊道:「榮恩!我找到他了
!」
  榮恩惱火的聲音伴著回聲從幾層樓下傳了上來。
  「真不錯!替我告訴他他就是個混球!」
  「哈利,請不要玩失蹤可以嗎,我們擔心死了!你為什麼到樓上來?」她環視著房間。「
你到這來幹什麼?」
  「看看我都找到了什麼!」
  他把他媽媽的信舉起來,妙麗接了過去,看完之後她抬起頭看著他:
  「噢,哈利––」
  「還有這個。」
  他把那張有點破爛的相片給她看,妙麗看著相片上騎著玩具掃帚橫衝直撞的小男孩笑了起
來。
  「我正在找信的其餘部分,」哈利說,「但是它們不在這兒。」
  妙麗四下看了看。
  「是你把這弄成這樣的嗎?還是你一來這裡就是這樣?」
  「有人在我之前就已經搜查過這裡了,」哈利說。
  「我也這麼認為。我一路上來,看到每間房都被搜過一遍。你覺得他們在找什麼?」
  「關於鳳凰會的消息,如果這是石內卜幹的。」
  「但是你想啊,他應該早已經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了,我的意思是,他曾是鳳凰會的一員
啊,不是嗎?」
  「那麼,」哈利熱心地想把他的理論推銷出去,「那麼那些關於鄧布利多的信息?信的第
二頁就該是這個了。你看我媽媽提到的這個巴希達,你知道她是誰嗎?」
  「誰?」
  「巴希達‧巴沙特,就是她寫的––」
  「就是她寫的《魔法史》,」妙麗回答道,看起來很興奮,「這麼說你的父母認識她?她
是個不可思議的歷史學家。」
  「而且她現在還活著,」哈利說,「她就住在高錐克山谷。榮恩的穆麗爾姨媽曾在婚禮上
說珞過她。她瞭解鄧布利多的家庭。她還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呢,不是嗎?」
  妙麗看著哈利的樣子,瞭然的微笑著。哈利不想和她對視,不想在她面前過多流露出自己
的心情,他拿回信和照片,塞進脖子上的珠繡包裡。
  「我理解為什麼你想和她談論一下你爸媽還有鄧布利多的事,」妙麗說,「但是這樣做對
我們找魂器一點幫助都沒有,不是嗎?」哈利沒有回答。妙麗繼續說道:「哈利,我知道你非
常想去高錐克山谷,但是我很害怕,昨天食死人如此迅速地找到我們,這真的讓我很害怕。而
且這更加讓我感到我們不應該去你父母埋葬的地方了,我敢肯定他們正等著你去那呢!」
  「不僅僅是那樣,」哈利說,還是不肯看她,「穆麗爾在婚禮上說了一些關於鄧布利多的
事,我想知道事實是怎樣的。」
  他把穆麗爾告訴他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妙麗。當他說完以後,妙麗說,「當然,我明白是
什麼讓你這麼心煩意亂了,哈利––」
  「我沒有心煩意亂,」他撒謊道,「我只是想知道那到底是真的還是––」
  「哈利,難道你真的認為從穆麗爾那種惡毒的老女人,或者麗塔斯基特那裡能夠得到真相
嗎?你怎麼能相信他們?你瞭解鄧布利多的!」
  「以前我確實以為我瞭解,」他咕噥道。
  「但是你知道麗塔寫的關於你的那些報導有幾句是真的!多戈是對的,你怎麼能讓那種人
來玷污你記憶中的鄧布利多!」
  他把目光移開了,努力不讓自己的怨恨之情流露出來。現在他又面臨了這樣一個選擇:到
底應該相信什麼。他想知道真相,但是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他不該知道這個?
  「我們去廚房怎麼樣?」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妙麗這樣建議。「吃點東西吧?」
  他答應了,不過答應得很勉強,哈利跟著妙麗走到了樓梯平台,經過剛才遺漏的第二扇門
。一開始在黑暗中他並沒有注意到門口小牌子的油漆上上深深的劃痕。這次走到樓梯口的時候
他仔細辨認著,這是塊小小的,華而不實的牌子,工整的手寫字體寫著內容,也許珀西衛斯理
很願意地在他門上也粘一塊:
  若沒有雷古勒斯(R)‧阿塔洛斯(A)‧布萊克(B)的特批
  請勿打擾
  一股興奮之情在哈利身上蔓延,但是他也沒有馬上明白這是什麼原因。他把那塊牌子又讀
了一遍,妙麗已經在他前面走下樓梯了。
  「妙麗,」他驚訝於自己的聲音居然可以這麼冷靜。「回到這兒來。」
  「怎麼了?」
  「R‧A‧B––我想我找到他了!」
  妙麗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跑回了樓梯平台。
  「在你媽媽的信裡嗎?我怎麼沒看––」
  哈利搖了搖頭,指著雷古勒斯的牌子。她看了看,突然緊緊地抓住了哈利的胳膊。
  「小天狼星的弟弟?」她輕聲說。
  「他是個食死人,」哈利說。「小天狼星告訴過我,他弟弟很小的時候就加入了那個隊伍
,但是後來又畏縮起來,並且打算離開––於是他們就把他給殺了。」
  「那就對了!」妙麗喘著粗氣說,「如果他是一個食死人他就有機會接近佛地魔,如果他
覺悟過來,他就會想辦法對付佛地魔!」
  她鬆開了哈利,靠著樓梯扶手尖聲道:「榮恩!榮恩!上來!快點!」
  一分鐘後,榮恩出現了,氣喘吁吁的,手裡還緊握著魔杖。
  「怎麼回事?如果這次又是一個大型蜘蛛那我可得先把早飯給吃了然後再來--」
  他皺起眉頭順著妙麗指著方向看了看雷古勒斯門上的牌子。
  「這是什麼?不就是小天狼星的弟弟嗎?雷古勒斯‧阿塔洛斯––雷古勒斯––R‧A‧B
!那個掛墜盒!你們想起來沒?」
  「我們去看看,」哈利說。他推了推門,門是鎖的。妙麗拿出魔杖對準門把手念道:「阿
拉霍洞開。」隨著喀噠一聲響,門開了。
  他們一起走了進去,環視四周。雷古勒斯的臥室比小天狼星的稍微小一點,不過同樣華麗
宏偉。和努力把自己標榜得與家族不一樣的小天狼星不同,雷古勒斯盡力保持著一致。床上,
牆上,還有窗戶上,遍佈史萊哲林的翠綠和銀色。布萊克家庭的徽章和座右銘「純種」被煞費
苦心地刷在床上。在這下面是一些泛黃的剪報,湊在一起,就像一幅粗糙的拼貼畫。妙麗走過
房間仔細查看著這些報紙。
  「全是關於佛地魔的,」她說。「雷古勒斯似乎在加入食死人之前就對他著迷已久––」
  她坐在床上,使自己讀起來更方便,一股灰塵從被套上騰起。哈利注意到了另一張相片:一
支霍格華茲魁地奇球隊笑著,揮著手。他靠近查看,發現他們胸膛上的徽章上刻著一條蛇,是
史萊哲林。很容易就能認出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是雷古勒斯:他和他的哥哥有著同樣的黑髮和
同樣帶著些許傲慢的表情。不過他顯得更瘦小一些,也沒有小天狼星那樣帥氣。
  「他是找球手。」哈利說。
  「什麼?」妙麗含糊地問。她仍然沉浸在關於佛地魔的剪報中。
  「他坐在第一排中間,這是找球手的位置––沒什麼。」哈利意識到沒人在聽他講話。榮
恩正趴在衣櫃下搜查。哈利掃視著整個房間,尋找可能藏有東西的地方。他靠近書桌,不出所
料,有人已經在他們之前搜過了。抽屜最近剛被人翻動過,灰塵也被擦亂了。這裡沒有什麼有
價值的東西:舊羽毛筆,明顯曾被粗心大意使用過的舊課本,一個不久前才被打碎的墨水瓶,
還有殘留的墨汁覆蓋著抽屜的底板。
  「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當哈利在牛仔褲上擦拭他沾著墨水的手指頭時,妙麗說。她舉
起魔杖念道:「金掛墜盒飛來!」
  什麼都沒有發生。榮恩剛剛檢查完那些褪色窗簾的褶皺,一臉失望。
  「就這樣嗎?它不在這兒?」
  「噢,它可能仍在這裡,不過被施了反咒,讓人不能用咒語召喚它。」妙麗說。
  「就像佛地魔對山洞裡的石盆所做的一樣,」哈利說,記起在山洞中他不能召喚假盒子的
事情。
  「那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它?」榮恩問道。
  「用手一點一點找。」妙麗回答。
  「真是個好主意。」榮恩轉了轉眼珠子,繼續檢查那些窗簾。
  他們花了一個多小時,仔細搜遍了房間的每一英吋,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盒子並不在這裡。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耀眼的陽光從骯髒的落地窗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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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它可能在房子的其他某一個角落裡。」下樓時妙麗語調高昂。儘管哈利和榮恩變得更
加沮喪,她卻彷彿更有信心了。「不管他是否已經設法毀掉了它,他都想把它從佛地魔眼皮子
底下藏起來,不是嗎?還記得上次我們來這裡時不得不清理的那些噁心的東西嗎?朝每個人發
射螺釘的老爺鍾和想勒死榮恩的舊長袍;雷古勒斯可能把它們放在那兒來掩護那個盒子,儘管
我們當時沒有意識到––」
  哈利和榮恩看著她,她一隻腳停在半空中,目瞪口呆,臉上是一副被施過遺忘咒的表情,
目光游移,沒有焦點。
  「––這些,」她低聲結束了這句話。
  「怎麼了?」榮恩問道。
  「金掛墜盒。」
  「什麼?」哈利和榮恩異口同聲。
  「在客廳的壁櫥裡,沒人能打開,而且我們––」
  哈利覺得胃裡一沉,他記起來了,他甚至曾經把它拿在手裡。他們曾經輪流試圖打開它。
後來它和裝了肉瘤粉的鼻煙盒以及讓人昏昏欲睡的音樂盒一起被丟進一大袋垃圾中––
  「怪角從咱們那兒撿回了大堆的東西。」哈利說。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們唯一的微弱希望
,他要牢牢地抓住它直到不得不鬆手。「廚房碗櫥裡它的窩那兒藏滿了那些東西。快!」
  他兩步並作一步跑下樓梯,另兩個人緊跟著他,腳步聲隆隆作響。經過門廳時他們弄出的
噪音太大了,吵醒了小天狼星母親的肖像。
  「骯髒的雜種!麻種!渣滓!」她尖叫著。他們一路衝進地下室的廚房,摔上身後的門。
哈利徑直衝到房間的另一頭,在怪角的碗櫥前來了個急剎車,一把扭開櫥門。家庭小精靈曾用
來當做床的骯髒的舊毯子還在,但是怪角搶救回來的那些閃閃發亮的小東西都不見了,只剩下
一本破舊的《生而高貴:巫師家譜》。哈利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抓起毯子使勁抖
,一隻死老鼠掉了下來,滾落到地板上。榮恩一屁股坐進椅子裡,呻吟了一聲。妙麗閉上了眼
睛。
  「不,還沒結束,」哈利說,然後提高聲音喊道,「怪角!」
  隨著一聲巨大的爆裂聲,哈利很不情願的從小天狼星那裡繼承來的家庭小精靈憑空出現在
冰冷的空壁爐前:瘦弱、半人高,蒼白色的皮膚滿是褶皺,蝙蝠似的耳朵裡長著一大堆白毛,
仍然穿著他們第一次見他時的那塊骯髒的破布。他向哈利鞠躬時,那輕蔑的眼神說明他對於所
有權改變的看法就像他的裝備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主人,」怪角用他牛蛙般嘶啞的聲音說。他彎得更低了,對著自己的膝蓋咕噥,「與背
叛血統的衛斯理和那個麻種一起回到我女主人的老房子裡––」
  「我不許你叫任何人『血統背叛者』或者『麻種』,」哈利咆哮起來。他早該發現就算怪
角沒有把小天狼星出賣給佛地魔,他豬嘴一樣的鼻子和佈滿血絲的大眼睛還是會那麼惹人討厭。
  「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哈利低頭看著小精靈,心跳加速,「我命令你說實話,懂了嗎
?」
  「是,主人。」怪角又一次鞠躬回答。哈利注意到他的嘴唇在無聲地蠕動,無疑是在說那
些現在被禁止說出的侮辱性詞句。
  「兩年前,」哈利說,他的心臟敲打著肋骨,「樓上客廳裡有一個大的金質紀念品盒,我
們把它了扔出去。你是不是又偷回來了?」
  片刻的寂靜後,怪角直起腰,看著哈利的臉。然後他回答:「是的。」
  「它現在在哪兒?」哈利興奮地問,榮恩和妙麗也都一臉欣喜。
  怪角閉上了眼睛,彷彿他不能忍受他們對他下一句話的反應。
  「不在了。」
  「不在了?」哈利機械地重複著,欣喜轉瞬即逝,「你說它『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小精靈顫抖起來,開始左右搖擺。
  「怪角,」哈利激動的說,「我命令你–」
  「蒙當葛‧弗列契,」小精靈聲音嘶啞,眼睛仍然緊閉著。「蒙當葛‧弗列契把所有的東
西都偷走了,貝拉小姐和西茜小姐的畫像,女主人的手套,梅林一級勳章,有家族徽章的酒杯
,還有––還有––」
  怪角艱難地吞了一口空氣,瘦骨嶙峋的胸脯快速起伏著,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發出一聲
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還有那個盒子,主人雷古勒斯的盒子。怪角錯了,怪角違背了他的命令!」
  就在怪角衝向立在壁爐前的撥火棍的同時,哈利本能地做出反應,撲到家庭小精靈身上,
把他牢牢按住。妙麗和怪角的尖叫混在一起,但是哈利的咆哮聲比他們兩個都大:「怪角,我
命令你不許動!」
  他感覺到家庭小精靈不動了,便鬆開手。怪角平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眼淚從他鬆弛的眼皮
下湧出來。
  「哈利,讓他起來!」妙麗輕聲說。
  「讓他用撥火棍懲罰自己?」哈利哼了一聲,在家庭小精靈身邊跪下。「我可不想這樣。
好了,怪角,我要知道真相,你怎麼知道是蒙當葛‧弗列契偷了那個盒子?」
  「怪角看到他了!」家庭小精靈氣喘吁吁地說,大滴大滴的淚珠流過他的豬鼻子,流進他
長滿灰牙齒的嘴裡。怪角看到他從怪角的碗櫥裡出來,手上拿滿了怪角的寶貝。怪角叫那個順
手牽羊的小偷停下,可是蒙當葛‧弗列契大笑著,跑––跑了––
  「你說那個盒子是『主人雷古勒斯的』,」哈利說道,「為什麼?它是從哪兒來的?雷古
勒斯跟它有什麼關係?怪角,坐起來,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於這個盒子的每一件事,還有雷古
勒斯為它做的所有事!」
  家庭小精靈坐起來,蜷縮成一個球,把他濕漉漉的臉放在膝蓋中間,開始前後搖晃。說話
的時候,他的聲音很壓抑,但在這個安靜的、空曠的廚房中依然非常清晰。
  「主人小天狼星離開了,可喜的擺脫,因為他是一個壞孩子,總是不守規矩,傷透了女主
人的心。可是主人雷古勒斯很有教養,他知道布萊克家族的姓氏和自己高貴的純血統意味著什
麼。多年以來,他一直談論著黑魔王,那個讓巫師不再隱藏,而反過來統治麻瓜和麻瓜出身–
–的人。十六歲的時候,主人雷古勒斯加入了黑魔王的集團。如此驕傲,如此自豪,如此幸福
的侍奉––
  然後有一天,他加入一年以後,主人雷古勒斯下樓到廚房來看怪角。主人雷古勒斯一直喜
歡怪角。主人雷古勒斯說––他說––」
  年老的家庭小精靈搖晃的速度加快了。
  「––他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家庭小精靈。」
  「佛地魔需要一個家庭小精靈?」哈利重複道,回頭看著榮恩和妙麗,兩個人看起來和他
一樣困惑。
  「嗯,是的,」怪角呻吟了一聲,「主人雷古勒斯主動推薦了怪角。這是榮譽,主人雷古
勒斯說,屬於他和怪角的榮譽。怪角必須做黑魔王吩咐的任何事情––然後回––回家。」
  怪角搖晃的更快了,喘息變成了嗚咽。
  「所以怪角到了黑魔王那裡。黑魔王沒有告訴怪角要做什麼,只是把怪角帶到了海邊的一
個洞穴裡。洞穴深處是一個山洞,山洞裡有一個很大的黑湖––」
  哈利脖子後的頭髮直豎起來,怪角嘶啞的聲音好像來自黑暗的水下。他彷彿清楚地看見了
發生的事情,如同就在現場一樣。
  「––有一條船––」
  那兒當然有條船。哈利知道那條船,可怕的綠色,很小,被施過魔法,所以每次只能載一
個巫師和一個犧牲品駛向湖中心的島。那麼,這就是佛地魔測試魂器周圍防禦措施的方法,借
一個無關緊要的生物,一個家庭小精靈––
  「島上有一個裝滿了藥––藥水的盆。黑––黑魔王讓怪角喝掉它––」
  家庭小精靈從頭到腳都在顫抖。
  「怪角喝了,喝的時候看見了可怕的東西––怪角身體裡像被火燒著了一樣––怪角哭喊
著要主人雷古勒斯救救他,他哭喊著女主人布萊克,可是黑魔王只是大笑––他讓怪角把所有
的藥水都喝光––他把一個盒子放在空盆裡––他用更多的藥水把它裝滿了。」
  「然後黑魔王把船划走了,把怪角一個人留在島上。」
  哈利彷彿能看到事情的發生過程。他看到佛地魔蒼白的,蛇一樣的臉消失在黑暗中,紅色
的眼睛冷酷無情的盯著受到過度驚嚇的小精靈,一旦他屈服於燃燒的毒藥帶來的令人絕望的口
渴,他的生命將在幾分鐘之內結束,成為犧牲品––但是哈利只能想像到這裡,因為他想不出
怪角是怎麼逃出來的。
  「怪角需要水,他緩緩爬到島的邊上,從黑色的湖中喝水––很多手,死人的手,從水中
伸出來,把怪角拉向水下––」
  「你是怎麼逃脫的?」哈利問,當聽到自己的聲音低的像耳語時,他一點也不吃驚。
  怪角抬起那顆醜陋的腦袋,用他大大的,充血的眼睛看著哈利。
  「主人雷古勒斯讓怪角回來。」他回答道。
  「我知道––可你是怎麼從那些陰屍手裡逃出來的?」
  怪角似乎並不能理解哈利的話。
  「主人雷古勒斯讓怪角回來。」他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但是––」
  「哦,很明顯,不是嗎,哈利?」榮恩說。「他幻影顯形了。」
  「但你不能在那個山洞裡幻影移形,」哈利爭辯,「否則鄧布利多––」
  「小精靈的魔法和巫師的不同,不是嗎?」榮恩說,「我是說,我們不能在霍格華茲幻影
移形,而他們卻可以。」
  哈利花了會兒時間理解榮恩的話。佛地魔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呢?但這時,妙麗說話了
,她的聲音冷冰冰的。
  「當然,佛地魔會考慮到家庭小精靈的活缺完全在他的注意之下,就像所有的純血巫師像
對待動物一樣–他從不會想到家庭小精靈會有他不會的魔法。」
  「家庭小精靈最高的法律是他主人的命令,」怪角拖長了聲音說。「主人讓怪角回家,所
以怪角回來了–」
  「是的,你做了你該做的,不是嗎?」妙麗溫和地說。「你一點也沒有違背命令!」
  怪角搖了搖頭,身體從沒搖晃得那麼快。
  「你回來後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哈利焦急地問。「你告訴雷古勒斯發生的事情以後,他
怎麼說?」
  「主人雷古勒斯很擔心,非常擔心,」怪角嘶啞的說。「主人雷古勒斯交待怪角待在房子
裡不要出去。然後–過了一段時間––一天晚上主人雷古勒斯到他的櫥櫃裡找怪角。怪角能看
出來,主人雷古勒斯很奇怪,跟平時不一樣,他的精神好像很混亂––他要怪角帶他去山洞,
去怪角曾經和黑魔王一起去過的山洞––」
  他們動身了。哈利可以清楚的想像出受驚的老家庭小精靈與瘦瘦黑黑,一度和小天狼星如
此相像的的找球手––怪角知道怎麼打開巖洞隱藏的入口,知道怎麼召喚小船;這次是他愛的
主人划船將他帶到裝滿毒藥的石盆所在的島上–
  「他讓你把毒藥喝了?」哈利厭惡地問。
  但是怪角搖頭哭了。妙麗飛快地摀住了嘴巴,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主––主人雷古克斯從口袋中拿出和黑魔王的相似的盒子,」說著,怪角的眼淚從大鼻
子的兩邊傾瀉而下。「他交待怪角帶著它,一旦石盆空了,就掉換盒子––」
  怪角的嗚咽現在變成了尖利的哭叫;哈利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來聽清楚他的話。
  「他還命令––怪角離開––他。他還交待怪角––回家––別告訴女主人––他所做的
事情––還要毀掉––第一個盒子。他喝下了––所有的毒藥––克利調換換了盒子––看著
––主人雷古勒斯––被拖到水面下––被––」
  「可憐的怪角!」妙麗哭著哀歎。她跪在小精靈身邊想擁抱他。他立刻站起來,畏縮地遠
離她,一副很明顯的憎惡的表情。
  「麻種碰到了怪角,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的女主人會怎麼說胭?」
  「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叫她『麻種』!」哈利憤怒的咆哮。但是小精靈已經在懲罰自己了,
他撲倒在地上,前額重重地撞在地板上。
  「阻止他––阻止他!」妙麗哭著喊道。「天哪,你沒看到他們現在服從的方式多麼病態
嗎?」
  「怪角–停下來,停下來!」哈利對他喊道。
  小精靈躺在地板上,顫抖著,喘著氣,綠色的鼻涕粘在鼻子上,蒼白的前額上他懲罰自己
時造成的淤傷已經散開了。他眼睛腫脹,佈滿血絲的眼睛中充滿淚水。哈利從沒有見過如此讓
人同情的情況。
  「你把盒子帶回家了,」他殘忍地說,決心知道整個故事。「你試過毀掉它?」
  「怪角無論怎麼做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小精靈呻吟著,「怪角什麼方法都試過
了,他知道的所有方法,可是哪種––哪種方法都沒用––有太多強大的咒語施加在盒子上,
怪角確信毀掉它的方法是從盒子裡面破壞,但是打不開它––怪角懲罰自己,他又試著打開它
,他懲罰自己,又嘗試打開它。怪角沒能執行命令,怪角沒辦法毀掉那個盒子!而女主人傷心
得發瘋,因為主人雷古勒斯不見了,怪角不能告訴她山洞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能,主人雷古
勒斯禁止––禁止他告訴家––家族裡的任何人山––山洞裡發生的任何事情––」
  怪角哭得太厲害了,話都說不連貫了。妙麗看著怪角,淚水從臉上流下來,但是她不敢再
去碰怪角了。甚至連一直都討厭怪角的榮恩也忍不住了。哈利坐在自己的腳跟上,搖了搖頭,
試著把事情理清楚。
  「我不能理解你,怪角,」最終他說。「佛地魔想殺了你,雷古勒斯為了打倒佛地魔犧牲
了,你卻仍然高興地把小天狼星出賣給了佛地魔?你高興地去找納西沙和貝拉特裡克斯,讓她
們把消息傳給佛地魔––」
  「哈利,怪角不是這麼想的,」妙麗說,用她的手背擦掉眼淚。「他是一個奴隸;家庭小
精靈對於受到糟糕的,甚至殘忍的對待已經習慣了;佛地魔對怪角所做的事情並不比一般情況
下他們受到的對待差多少。巫師戰爭對於怪角這樣的小精靈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忠於善意對待
他的人們,布萊剋夫人曾經這樣,雷古勒斯也一定是這樣的,所以他欣然為他們服務並盲從於
他們的信仰。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哈利想要抗議,但是她只管說下去,「雷古勒斯的心意改
變了––但是看起來他並沒有告訴怪角這些,不是嗎?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如果怪角和雷古勒
斯的家族保持古老的純血統,那麼他們將是最安全的。雷古勒斯不過是在嘗試保護家族裡的人
。」
  「小天狼––」
  「對於怪角來說,小天狼星很可怕,哈利,這樣並不好,你知道這是真的。小天狼星回來
的時候怪角已經孤獨了很長時間了,他肯定想要一些關愛。我確信『西茜小姐』和『貝拉小姐
』對待怪角的態度會和善得多,所以他願意為她們做事,告知了她們想知道的每一件事。我一
直說巫師們會為他們對待家庭小精靈的方式付出代價的。當然,佛地魔是這樣––小天狼星也
一樣。」
  哈利找不到反擊的話,他看著怪角在地板上哭泣,全身都濕了,他想起鄧布利多在小天狼
星去世幾個小時之後對他說過的話:我不認為小天狼星把怪角看做和人類一樣有敏銳的感情的
生物––
  「怪角,」過了一會兒,哈利說,「你要是感覺可以了,嗯––請坐起來。」
  怪角打了幾分鐘的嗝才安靜下來。他有點吃力的調整成坐姿,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用手揉著
眼睛。
  「怪角,我要求你做一些事情,」哈利說。他求助的看著妙麗。他想溫和地給出命令,但
是同時,他不能假裝這不是一個命令。然而,他語氣的變化似乎得到了妙麗的認可:她鼓勵地
笑了。
  「怪角,我想請你,去找到蒙頓格斯‧弗萊齊。我們需要知道盒子在哪兒––主人雷古勒
斯的盒子在哪兒,這非常重要!我們想繼續完成由主人雷古勒斯開始的工作,我們想––呃–
–確保他沒有白白的犧牲。」
  怪角把拳頭從眼睛前拿開,抬頭看著哈利。
  「找到蒙頓格斯‧弗萊齊?」他聲音嘶啞的問。
  「並且把他帶到這裡,格裡莫廣場,」哈利說。「你願意為我們這麼做嗎?」
  怪角點頭答應了,他站起來時,哈利突然來了靈感。他扯出海格的錢包,拿出那個假的魂
器,雷古勒斯曾經在裡面放了一張給佛地魔的紙條。
  「怪角,我希望,呃,你拿著這個,」他說,把盒子按在小精靈的手中。「這個屬於雷古
勒斯,我相信他希望你擁有它,作為對你所做的一切的感激。」
  「太過分了,夥計,」榮恩說。小精靈看了一眼盒子,發出一聲充滿了震動和痛苦的嚎叫
,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他們花了將近半小時時間讓怪角平靜下來。怪角得到了布萊克家族的傳家寶作為自己的東
西,他激動得雙腿發軟,已經站不起來了。最後他終於能夠蹣跚地走幾步了,他們陪著他走到
櫥櫃前,看著他小心地用髒毯子把盒子裹進去折好,並向他保證,在他外出的時候他們會把保
護這個盒子看成是最重要的事。然後他向哈利和榮恩低低地鞠了兩個躬,甚至朝著妙麗的方向
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動作,似乎是在嘗試向她行禮。然後,砰的一聲,他幻影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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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如果怪角能從一整湖的陰屍中逃脫,那麼哈利確信他俘虜蒙頓格斯最多也就花費幾個小時
,他整個上午都抱著很大的期望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然而,怪角上午並沒有回來,甚至下午也
沒有,直到黃昏,哈利有些洩氣了,他開始擔心了。他面前是一大塊妙麗嘗試了多種方式都沒
能使它變形的腐臭麵包,當然它起不到任何幫助。
  第二天,怪角沒有回來,第三天也沒有回來。然而,他們發現有兩個披斗篷的人出現在格
裡莫廣場十二號的門外,一直待到晚上,凝視著那所他們根本看不見的房子。
  「肯定是食死人。」哈利和妙麗從休息室的窗戶向外看時,榮恩說。「難道他們知道我們
在這兒了?」
  「我認為不是。」妙麗說,雖然她看起來有些恐懼,「不然石內卜早就過來了,是不是?」
  「也許他被穆敵施了一個鎖舌咒?」榮恩問道。
  「是的」,妙麗說,「不然他就會告訴很多人怎麼進來了,是不是?他們可能是想看看我
們是否會出現,畢竟他們知道這房子是哈利的。」
  「他們是怎麼知––?」哈利開口說。
  「巫師的遺囑會被魔法部檢查,記得嗎?他們一定知道小天狼星把這房子留給了你。」
  食死人的到場引發了格裡莫廣場十二號裡的人的不祥預感。衛斯理先生的守護神來過之後
,他們沒有得到格裡莫廣場外的任何人的消息,緊張的情緒也開始蔓延開來。讓人煩躁的是,
榮恩養成了一個令人討厭的習慣––在口袋裡沒完沒了地把玩熄燈器。這很明顯地惹惱了正在
讀《吟遊詩人比德的故事》的妙麗,她並不怎麼喜歡燈光的忽明忽滅。
  「你就不能停下嗎?」她在怪角離開的第三個晚上終於爆發了:客廳裡所有的燈都被一次
又一次地開啟和關閉。
  「對不起,對不起。」榮恩說,他按了按熄燈器,恢復了所有的燈。「我沒意識到我在做
什麼。」
  「唉,你就不能給自己找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秘嗎?」
  「什麼呢?比如讀玩笑故事?」
  「鄧布利多留給我這本書,榮恩–」
  「–而他留給我這個熄燈器,也許是告訴我應該去使用它!」
  沒等他們開始爭吵,哈利就走了出去,他倆誰也沒注意到。他向著他去過無數次的廚房走
去,因為他確信那是怪角最有可能再次出現的地方。在從樓梯走向門廳的時候,他聽見前門有
輕微的敲擊聲,接著是金屬的叮噹聲和鏈條的摩擦聲。
  他體內的所有神經都繃緊了:他拔出魔杖,慢慢地移動到那排被砍下來的家庭小精靈腦袋
旁邊的影子裡,等待著。門開了:他瞥見了外面燈火通明的廣場,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移動進
來,關上了身後的門。入侵者向前走了一步,這時穆敵的聲音響起來,「賽佛勒斯‧石內卜?
」與此同時,那具煙塵似的身軀也從門廳的盡頭向他移動過來,迫不及待地舉起它那死氣沉沉
的手。
  「殺死你的不是我,阿不思。」一個從容的聲音說。
  那個可怕的玩意兒裂開了:煙塵身軀又一次炸開,哈利怎麼也無法透過它爆破後留下的濃
密的白煙看清入侵者。哈利用他的魔杖指向煙霧的正中間。
  「不許動!」
  可他忘了布萊剋夫人的肖像了,在他的喊聲中,用來遮住肖像的帷幔被掀開了,她開始尖
叫「麻種和賤貨玷污了我祖上的家宅–」
  榮恩和妙麗從樓上跑下來,站在哈利身後,像他一樣舉起魔杖。那個剛剛進來的人站在門
廳裡,舉著雙手。
  「冷靜下來,是我,萊姆斯!」
  「哦,謝天謝地。」妙麗無力地說,轉身把魔杖指向了布萊剋夫人,伴隨著砰的一聲,帷
幔嗖地一聲合上了,房子裡重新安靜下來。榮恩放下了魔杖,但哈利沒有。
  「證明一下你是他!」他回答道。
  路平走到燈光下,雙手依然保持著投降的姿勢。
  「我是萊姆斯‧約翰‧路平,狼人,有時被稱為月亮臉,是劫盜地圖的四個製作者之一,
和尼法朵拉––通常被叫做東施––結了婚,我教了你怎麼召喚你的守護神,哈利,是牡鹿。」
  「哦,確實。」哈利說,放下了他的魔杖,「但是我不得不核實一下,不是嗎?」
  「對你的前任黑魔法防禦教師也不可以降低防備,我非常贊同你進行核實。榮恩,妙麗,
你們不應該這麼快就放鬆警惕。」
  他們向他走過去。他穿著一件很厚的黑色斗篷,看上去很疲憊,但見到他們他很高興。
  「還沒有賽佛勒斯的消息嗎?」他問道。
  「沒有。」哈利回答說。「一切都順利嗎?大家都好嗎?」
  「還行。」路平說。「但是我們都被監視了,有幾個食死人在外面的廣場上–」
  「我們知道–」
  「我不得不十分準確地幻影顯形到前門外的頂踏台階上以確保他們不會看見我。他們一定
不知道你們在這兒,要不我敢肯定他們會派更多的人來外面。他們在監視所有與你有關聯的事
物,哈利。我們到樓下去,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我也想知道你離開陋居後都發生過什麼事
。」
  他們進入了廚房,妙麗用魔杖指向壁爐,火焰立刻燃燒起來,這使得那堅硬的石牆也給了
人舒適的感覺,長木桌子也閃起了光亮。路平從他的旅行斗篷下取出幾瓶黃油啤酒,他們坐了
下來。
  「我三天前就到這兒了,可我不得不想方設法甩掉跟著我的那幾個食死人。」路平說。「
這麼說,你在婚禮之後就到這兒來了?」
  「不是,我們在托特漢姆法庭路上的一家咖啡館裡遇上幾個食死人之後才過來的。」
  路平幾乎把他嘴裡的黃油啤酒都噴在了他衣服的前襟上。
  「什麼?」
  於是他們開始講述發生的事情,他們講完後,路平非常吃驚。
  「但是他們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你呢?跟蹤幻影顯形的人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在他們消失
的瞬間抓緊他們。」
  「而且他們不像是恰巧在托特漢姆法庭路巡遊,是不是?」哈利說。
  「我們想知道,」妙麗試探地問,「是不是哈利和他還存在著那種聯繫?」
  「不可能的。」路平說,榮恩看起來很得意,而哈利終於放下心來。
  「先不說別的,如果哈利和他真的還存在聯繫的話,那他們早就知道哈利在這兒了。但是
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跟蹤你到托特漢姆法庭路的,這才是令人擔心的,非常令人擔心。」
  他看起來腦子裡有些混亂,但是與哈利所關心的事情相比,這個問題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告訴我們在我們離開後都發生了什麼,自從榮恩的爸爸告訴我們一家人都安全之後我們
就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哦,金利救了我們。」路平說,「幸虧他警告了大多數的婚宴來賓,多數人在他們到達
之前就幻影移形了。」
  「是食死人還是部裡的人?」妙麗突然插嘴說。
  「都有,但實際上,他們現在都是一回事了。」路平說,「他們大概有十二個人,但是他
們並不知道你在這兒,哈利。亞瑟說他聽說他們在殺死斯克林傑之前曾拷問你的行蹤,如果這
是真的,那看來斯克林傑沒有出賣你。」
  哈利看著榮恩和妙麗,他通過他們臉上的表情能感覺到他們的心情很複雜,混合著震驚和
感激。他從來都不怎麼喜歡斯克林傑,但如果路平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人最後所做的就是用
生命保護哈利。
  「食死人把陋居搜了個底朝天。」路平繼續說。「他們找到了食屍鬼,但是並不願意靠近
它–然後他們把我們中那些還沒來得及逃走的人審問了好幾個小時。他們試圖獲得你的信息,
哈利,但是當然除了社裡的人沒人知道你已經在這兒了。」
  「同時他們徹底破壞了這個婚宴,更多的食死人想強行闖入郊外的每一個和鳳凰會有聯繫
的房子。但沒有人死去,」他急忙加上一句,堵住了他們的問題,「但是他們很粗暴,他們把
德達洛‧迪歌的房子燒成了平地,可你們知道他並不在家。他們對東施一家施了鑽心咒,同樣
的,也是想知道你在他們家做客之後去了哪兒。他們還好––嚇壞了,很明顯的,但從別的方
面說,還好。」
  「那些食死人通過了所有的保護咒語嗎?」哈利問,他回憶起他墜落到東施父母的花園裡
那天晚上,那些咒語的法力有多麼強。
  「你應該認識到的,哈利,食死人現在已經額外地得到了魔法部的所有力量。」路平說。
「他們可以不用害怕被審問或被逮捕,他們得到了權力可以施行那些殘忍的魔咒。他們正設法
打破我們對他們設下的每一個防禦咒語,他們完全公開了他們來的原因。」
  「難道他們沒有為拷問人們哈利行蹤的行為而給出一個解釋嗎?」妙麗問道,聲音相當尖
銳。
  「哦,」路平說,他猶豫著,然後抽出了一份折疊起來的預言家日報。
  「這兒,」他說,通過桌子把它推到哈利面前,「你是遲早會知道的––無論如何,這就
是他們追逐你的借口。」
  哈利把報紙攤平,一張他自己的巨幅照片佔據了整個報紙的第一版,他把新聞的題目念了
一遍:
  關於阿不思鄧布利多之死
  我們需要質問
  榮恩和妙麗憤怒地喊了起來,但是哈利沒出聲。他把報紙推到一邊,他一點也不想看:他
知道他們會說什麼,除了當時在塔上目睹了鄧布利多死的人以外,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
,然而,麗塔‧斯基特已經告訴了整個巫師世界,在鄧布利多墜落的幾分鐘之後,有人看見哈
利從事發地點逃跑出來。
  「我很遺憾,哈利。」路平說。
  「這麼說食死人也控制了預言家日報是嗎?」妙麗氣急敗壞地說。
  路平點了點頭。
  「但是,人們真的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嗎?」
  「實際上他們已經悄悄地取得了政權。」路平說。
  「官方已經解釋了斯克林傑的死,說他是自然死亡的,他的職位已經被中了奪魂咒的畢尤
斯‧底克尼斯代替。」
  「為什麼佛地魔不宣告他自己是魔法部長啊?」榮恩問。
  路平笑了。
  「他不需要,榮恩。事實上,他的確是一個部長,可為什麼他非得在部裡坐在辦公桌後面
呢?他的傀儡底克尼斯正在替他處理每天的政務,留給他自由的空間在遠離魔法部的地方擴張
勢力。」
  「當然很多人已經推測出發生了什麼。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魔法部的政策發生了如此戲劇性
的變化,很多人在偷偷議論佛地魔一定在背後掌控。然而,這就是重點,他們偷偷議論,他們
不敢相互信任,不知道誰是可信賴的。他們嚇得要命,不敢大聲地說出他們的想法,害怕他們
的猜測是真的,害怕他們的家庭成為目標。是的,佛地魔在玩一個非常聰明的把戲,他可能已
經激發了叛亂,他僅僅是在幕後就已經製造出了巫師間的混亂,不信任和恐懼。」
  「這個魔法部政策的戲劇性變化,」哈利問,「包括警告整個巫師世界來反對我而不再是
佛地魔?」
  「這當然是它的一部分,」路平說,「而且這是一個妙舉,現在鄧布利多死了,而你–大
難不死的男孩–當然就是抵抗佛地魔這場長期戰爭的標誌,但是暗示你和舊的領導的死有關,
佛地魔就不僅在你的頭上貼了個標籤,而且還在那些過去曾保衛你的人們中間散佈了恐懼和懷
疑。」
  「在這期間,部長已經行動起來反對麻瓜出身的人。」路平指了指預言家日報。
  「看第二版。」
  妙麗帶著和當初手握著《黑魔法秘密》時相同的厭惡表情翻開第二版。
  「麻瓜出身登記簿,」她大聲念著,「魔法部正在承諾會採取行動調查所謂的麻瓜出身的
人群,更好地瞭解他們掌握的魔法秘密。
  「最近,神秘事物司的調查表明魔法只能通過巫師的繁殖才能傳承,沒有被證明是巫師家
族血統的人,也就是所謂的麻瓜出身的人,可能是通過偷竊或武力等方式獲得魔力的。
  「魔法部決心找出篡奪魔力的人,結束後將會給每一個麻瓜出身的人發請柬,邀請他們出
席由新成立的麻瓜出身登記委員會組織的會見。」
  「大家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榮恩說。
  「但它發生了,榮恩,」路平說,「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刻,麻瓜出身的人們就正在被圍捕
。」
  「可他們怎麼能說是『偷』的魔力呢?」榮恩說,「那是精神和智力的表現,如果你能偷
魔力,那就不會有那麼多啞炮了,不是嗎?」
  「我知道,」路平說,「不過,除非你能證明你至少有一個巫師近親,否則你的魔力將會
被視為是不合法獲得的,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榮恩看了一眼妙麗,然後說:「如果一個純血統的人和一個混血的人發誓一個麻瓜出身的
人是他們家庭的一份子那又會怎麼樣?我會告訴每一個人,妙麗是我的表妹–」
  妙麗緊緊地握住了榮恩的手。
  「謝謝你,榮恩,但是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你別無選擇,」榮恩激烈地說,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我會教你熟悉我的家譜,這樣你
就可以面對任何質問了。」妙麗給了他一個虛弱的微笑。
  「榮恩,和我們現在和這個國家最大的通緝犯哈利.波特一起逃跑比起來,我認為這都不
算什麼。如果我回到學校,那也會是不一樣的感覺。佛地魔打算把霍格華茲怎麼樣?」她問路
平。
  「每個年輕的男女巫師都被將強迫去學校上學。」他回答說。
  「是昨天宣佈的,這是一項改變,這在以前從來都不是強制的。當然幾乎整個英國的男女
巫師都是霍格華茲畢業的,但父母有權利選擇自己在家裡教孩子或者把孩子送到國外去,如果
他們覺得這會更好的話。而像現在這樣,所有的巫師人口都將會在佛地魔的眼皮底下成長,從
小到大。這也是清除麻瓜出身的人的另一種辦法,因為在他們入學之前他們必須出示他們的血
統身分,這就意味著他們不得不去魔法部證明自己的巫師血統。」
  哈利又噁心又氣憤地想到:此刻,十一歲的新生可能正注視著一堆新要買的咒語書的單子
,不知道他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霍格華茲,也可能不會再見到他們的家人了。
  「這簡直––簡直––」他嘟噥著,盡力想找到一個詞來表達他剛才的恐怖的想像,但是
路平靜靜地說,「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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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49:42 |只看該作者
  路平猶豫著。
  「你否認的話我也不會介意的,哈利,但是鳳凰會的人都感覺鄧布利多似乎給你留下了一
個任務。」
  「是的,」哈利回答說,「而且榮恩和妙麗也參與其中,他們將和我一起。」
  「你對我有足夠的信任嗎?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麼任務嗎?」
  哈利注視著這張已經有了皺紋的過早衰老的臉,泛著灰色的濃密的頭髮,他真的希望自己
可以不這樣回答。
  「我不能,萊姆斯,我很抱歉,如果鄧布利多沒有告訴你,那麼我認為我也不可以。」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路平說,看起來很失望,「但我可能仍然會對你有幫助的,你
知道我是什麼人,是做什麼的,我可以跟著你,為你提供保護,你沒必要明確地告訴我你要做
什麼。」
  哈利躊躇著,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提議,但是如果路平一直跟著他們,他們還能夠保守秘密
,這是不可能的。
  然而,妙麗看上去很疑惑。
  「但是,東施呢?」她問道。
  「她怎嗎?」路平說。
  「唉,」妙麗皺起眉頭,「你已經結婚了!如果你離開她跟我們一起走,那她會是什麼感
受?」
  「東施會非常安全的,」路平說,「她會待在她父母的住所。」
  路平的語調有些奇怪,近乎是冰冷的,好像是對東施一直躲在她父母的家裡有什麼想法。
她,畢竟,是鳳凰會的一員,據哈利所知,她好像是很想參加這場戰鬥。
  「萊姆斯,」妙麗試探地問,「一切都還好嗎––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和她之間––」
  「一切都好,謝謝關心。」路平尖銳地說。
  妙麗很尷尬,一時間不知所措,覺得笨拙而困窘。
  然後,路平開口了,帶著承認某些不愉快事情的語氣說:「東施要有一個孩子了。」
  「哦,這多麼令人高興啊!」妙麗尖叫道。
  「太棒了!」榮恩狂熱地說。
  「祝賀你了。」哈利說。
  路平努力地假裝出笑容,但那更像是痛苦的表情,「那麼––你們能接受我的幫助了嗎?
讓三人組變成四個?我認為鄧布利多不會反對的,畢竟,他還指定我做你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
師。而且我必須告訴你我們將面對的是我們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的難以想像的魔法。」
  榮恩和妙麗一起看著哈利。
  「你是說,你想離開東施和她父母,來加入我們?」
  「她在那兒會很安全的,他們會照顧好她。」路平說,聲音裡混合著無所畏懼和毫不關心
的感情,「哈利,我確信詹姆會希望我和你並肩戰鬥的。」
  「是嗎,」哈利不緊不慢地說,「我不這麼認為,我確信我的父親更想知道你為什麼竟然
不願去陪著你自己的孩子。」
  路平的臉變了顏色,廚房裡的溫度似乎降了十度,榮恩目光在屋子內移動著,緊張而恐慌
的盯著這一切,而妙麗的目光則在哈利和路平兩人間不停地移動。
  「你不懂。」最後路平說。
  「那麼請你解釋。」哈利說。
  路平哽住了。「我覺得我和東施結婚是一個嚴重的錯誤,我的判斷失誤了,而之後我一直
在後悔。」
  「我懂了,所以你想拋棄她和孩子,和我們一起逃跑?」
  路平猛地躍起,他的凳子被撞翻在地上,哈利看見他看他們的眼神很激動,他人形的臉上
顯露出狼的影子。
  「你知道我對我的妻子和我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什麼嗎?我本來永遠也不應該和她結婚的,
我使她成為了一個被驅逐被排斥的人!」
  路平用力地踢他剛撞翻的椅子。「你只在鳳凰會裡見到我,或者在霍格華茲,在鄧布利多
的保護下見到我!你不知道在巫師世界裡大多數人是怎樣看待我這樣的生物的!當他們知道我
的痛苦的時候,就幾乎不再與我交談了,你難道沒有看到我都做了什麼嗎?甚至她的家庭都因
為我們的婚姻而遭到別人的唾棄,什麼樣的父母會讓他們唯一的女兒嫁給一個狼人?而那個孩
子––孩子––」路平緊緊地抓住他的椅子,他看起來像是失去了理智––
  「我這種物種通常是不應該繁殖的,他會和我一樣,當我認識到我會把我這種情形遺傳給
一個清白的孩子的時候,我怎麼可能寬恕自己?如果,出現了奇蹟,他沒有像我,這當然是好
的情況,但他一定會為有這樣的父親感到羞恥!」
  「萊姆斯,」妙麗輕聲說,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不要這麼說,孩子怎麼會因為你而
感到羞恥呢?」
  「哦,我不知道,妙麗,」哈利說,「但我會因為你而感到非常羞恥!」哈利不知道他的
憤怒是從哪兒來的,但是它湧滿了他的全身。
  路平看起來好像哈利打了他一拳。
  「如果那個新政策認為麻瓜出身的人很壞,」哈利說,「那麼他們會怎樣對待一個父親在
鳳凰會的半狼人呢?我的父親臨死前還在拚命保護我和我的母親,你認為他會讓你拋棄你的孩
子然後和我們去冒險嗎?」
  「你–你怎麼敢–?」路平說。「這不是對–對冒險或者個人榮譽的渴望–你怎麼能這樣
說–」
  「我認為你有點鋌而走險,」哈利說,「你甚至自負地想步小天狼星的後塵––」
  「哈利,不!」妙麗請求著他,但他繼續怒視著路平青紫色的臉。
  「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哈利說,「那個教我如何去戰勝催狂魔的人––是一個懦夫!」
  路平飛快地抽出魔杖,哈利沒有時間伸手去拿自己的。突然一聲巨響,他感覺自己向後飛
去,在他猛烈地撞上了廚房的牆壁然後滑到地板上時,他瞥見路平斗篷的一角消失在了門邊。
  「萊姆斯,萊姆斯,回來!」妙麗喊著,但路平沒有回應,片刻後他們聽見前門被砰地關
上了。
  「哈利,」妙麗悲歎著,「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
  「這很容易,」哈利說,他站起身來,感覺到腦袋撞到牆的部位腫了起來,但憤怒仍然充
滿著他的全身,他在顫抖著。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他對妙麗厲聲說。
  「你要開始和她吵架了嗎?」榮恩咆哮著。
  「不–不,我們不能打架。」她走到他倆中間。
  「你不應該對路平說那些話。」榮恩對哈利說。
  「他自找的。」哈利說,零碎的影像飛快地閃過他的腦海:小天狼星消失在帷幔背後;鄧
布利多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鐘,然後慢慢地仰面倒下去;一道綠光閃現,他的母親哀求的聲音
––
  「任何一對父母,」哈利說,「絕對不可以拋棄他們的孩子,除非–除非他們已經–」
  「哈利,」妙麗說,她向他伸出一隻安慰的手,但他聳了聳肩沒有理會她,轉身走了。他
的目光停留在妙麗施魔法點燃的火焰上,他曾經通過這個壁爐和路平說話,尋求對詹姆的放心
,路平安慰了他。現在路平那蒼白而痛苦的臉彷彿在仍然浮現在他面前的空氣中。他深深的懊
悔剛才所做的一切。榮恩和妙麗誰都沒有出聲,但哈利確信他們倆一定在他的身後注視著對方
,無聲地交流,他轉身看見他們急忙把眼神從彼此身上移開。
  「我知道我不應該叫他懦夫。」
  「是的,你不應該。」榮恩馬上說。
  「但是他正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
  「那也不應該––」妙麗說。
  「我知道,」哈利說,「但如果這能使他回到東施身邊,那這就是值得的,不是嗎?」
  他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妙麗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而榮恩還是不能認同他的做法。哈利低頭
看自己的腳,想著他的父親。詹姆會支持他對路平說的那些話嗎,還是他會因為他的兒子這樣
對待他的老朋友而生氣?
  廚房的寂靜似乎被現在的這令人震驚的情形和榮恩妙麗未說出口的責備給擾亂了。路平帶
來的預言家日報仍然躺在桌子上,報紙的頭版上哈利自己的照片正盯著天花板,他走過去坐下
來,隨便地打開了報紙,假裝在讀,他根本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與路平的會面,他確信
榮恩和妙麗又在繼續著他們無聲的交流,他嘩嘩地翻開了一版,鄧布利多的名字很顯眼地出現
在他面前,幾分鐘後他才意識到這張照片的內容是什麼––這是一張家庭照。在照片下面有一
行字:鄧布利多一家,從左到右:阿不思;珀西瓦爾,抱著剛出生的阿瑞娜;凱德拉和阿不福思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哈利更加認真地查看那張照片,鄧布利多的父親,珀西瓦爾,是一個
英俊的男人,有著一雙即使是在如此陳舊褪色的照片裡也依然閃著光芒的明亮眼睛。嬰兒阿瑞
娜,比一條麵包長不了多少,長相並無特別之處。母親凱德拉,烏黑的頭髮挽成一個圓髻,臉
像雕刻出來似的,哈利看到她有著黑眼睛,高頰骨和直鼻梁,穿著緊身的王室律師綢服。他想
起了他見過的那些本土美國人的照片。阿不思和阿不福思穿著一樣的帶花邊的圓領夾克衫,有
著同樣的齊肩髮型,阿不思看起來年齡要大幾歲,但從另一個方面說,這兩個男孩長得非常相
似。阿不思還沒有戴眼鏡,他的鼻子還沒有變形。
  這個家庭看上去是那麼幸福,平凡,在報紙上安詳地微笑著,嬰兒阿瑞娜的手臂在她的圍
巾外胡亂地揮動著,哈利的目光移向照片的上方,他看見了大字標題:
  即將上市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傳記》--獨家摘錄
  文/麗塔.斯基特
  哈利覺得這個並不能使他感覺更糟,於是他讀了起來:
  狂妄傲慢的凱德拉‧鄧布利多在她的丈夫珀西瓦爾被宣佈逮捕和關押在阿茲卡班之後,無
法再讓自己呆在摩德沃的家裡,因此她決定舉家搬遷到一個不出名的村莊––高錐克山谷,這
與哈利.波特要逃避那個人的情況大同小異。同摩德沃一樣,高錐克山谷是許多巫師家庭的理
想住所,但是因為凱德拉並不認識他們,她還是得面對在她以前的村莊所面對的人們對她丈夫
罪行的好奇。在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所有鄰居的好意以後,她終於確信她的家庭可以不受干擾
地在這裡住下了。
  「她在我面前關上了門,拒絕了為歡迎她而準備的一大鍋爐的自製麵包。」貝斯達巴格迪
特說,「他們在那兒的第一年,我只見到過那兩個男孩子,要不是我在他們搬來的那個冬天的
一個晚上,在月光下採摘普蘭根亭草,看見凱德拉把阿瑞娜帶到後花園玩,我還不知道她家有
一個女孩呢。」
  看來凱德拉堅決地認為搬到高錐克山谷是把阿瑞娜藏起來的最佳機會,她可能已經計劃了
多年了,時間的拿捏是十分重要的。當她突然去世的時候,阿瑞娜才七歲,七歲是專家所贊同
的魔力開始顯現的年齡,如果有這個天賦的話。活著的人沒有一個能記起阿瑞娜曾顯示出哪怕
輕微的魔力,很明顯,凱德拉寧可把阿瑞娜藏起來也不願承受自己生了一個啞炮的恥辱。遠離
所有認識凱德拉的朋友,鄰居,使軟禁她變得更容易。很少的幾個知道阿瑞娜的存在的人都是
能守住秘密的值得信賴的人,包括她的兩個哥哥,他們都被媽媽教過了如何回答問題,「我的
妹妹太虛弱了不能上學。」
  下周:阿不思‧鄧布利多在霍格華茲時的獎勵和主張
  哈利想錯了,他剛剛讀完的東西實際上真的使他感覺更壞了,他又看了看那個安詳快樂的
家庭。那是真的嗎?他要怎麼才能找出真相?他想去高錐克山谷,即使巴希達沒空與他交談,
他也想去那個使他和鄧布利多都失去了至愛之人的地方。當一記震耳欲聾的爆響迴盪在廚房裡
時,他正在認真考慮徵求榮恩和妙麗的意見。這時他首先想到的是路平又回到屋子裡來了,但
是過了瞬間的幾秒,他才真正反應過來那在他椅子旁憑空出現的四肢是怪角,在怪角鬆開他後
,他急忙地蹲下來,怪角用嘶啞的聲音說:「怪角和壞蛋蒙當葛‧弗列契一起回來了,主人。
」蒙頓格斯匆忙地爬起來並抽出魔杖,但妙麗比他快一步。
  「除你武器!」
  蒙頓格斯的魔杖飛向了空中,被妙麗接住。蒙頓格斯狂暴地撲向了樓梯,榮恩輕鬆地抓住
了他,蒙頓格斯用一個消音的咬嚼器敲擊著石頭地板。
  「為什麼?」他怒吼,試圖從榮恩的手上掙脫出來。
  「我做錯了什麼?讓一個可惡的家庭小精靈跟著我,你在玩什麼把戲,我做錯了什麼,我
要走,讓我走–」
  「你沒有資格威脅我們。」哈利說。他把報紙扔在一邊,大步穿過廚房,在已經停止掙扎
但很恐懼的蒙頓格斯身旁蹲下來。榮恩站起身來。一邊還喘著粗氣,他看到哈利故意用魔杖指
著蒙頓格斯的鼻子,蒙頓格斯身上混合著汗水和煙葉的難聞的味道,他的頭髮凌亂地糾結在一
起,衣服上滿是污漬。
  「怪角為這麼遲才帶回這個壞蛋而感到抱歉,主人。」小精靈用嘶啞的嗓音說。
  「弗萊奇知道如何避免被抓住,他有很多秘密通道也有不少幫兇,不過,怪角最終把他逼
到了絕路上。」
  「你幹得非常棒,怪角。」哈利說。小精靈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了,我們現在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哈利對蒙頓格斯說,蒙頓格斯馬上開始大叫。
  「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從來都不想去那兒,我不想被襲擊,我也不想有什麼同伴,我從來
都沒有義務為你而犧牲,在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猛烈攻擊下,誰也無法離開那裡。我一
直在說我不想幹–」
  「照你這麼說,我們中剩下的人沒有幻影移形?」妙麗說。
  「你是一個流血的英雄不是嗎?但我絕對不會假裝自己死了––」
  「我們對你為什麼那樣對待穆敵不感興趣,」哈利說,把他的魔杖靠近蒙頓格斯低垂的佈
滿血絲的眼睛。「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是一個不可靠的渣滓。」
  「為什麼我要被一個家庭小精靈追殺?難道又是關於酒杯的事嗎?剩下的我一個也沒拿到
,要不你可以––」
  「也不是關於酒杯的事,既然你現在已經暖和過來了,」哈利說,「你閉上嘴聽著。」
  有事情秘的感覺真好,可以要求一些人說出真相。哈利的魔杖緊貼著蒙頓格斯的鼻梁,蒙
頓格斯只有對眼才能看見魔杖的頂部。
  「當你洗劫這間房子裡有價值的東西時,」哈利開口說,但是又被蒙頓格斯打斷了。
  「小天狼星從來都不在意那些垃圾––」
  瞬間,一陣腳步聲,一道銅器的閃光,咚的一聲和一聲痛苦的大叫;怪角跑到蒙頓格斯面
前用燉鍋狠狠地敲了他的腦袋。
  「把他弄走,把他弄到一邊去,他應該被鎖起來!」蒙頓格斯大叫道,他在怪角又一次舉
起燉鍋時嚇得縮成了一團。
  「怪角,停下!」哈利喊。
  怪角始終高舉著沉重的燉鍋的瘦胳膊在顫抖著。
  「也許為了祝福他,哈利主人,應該再來一下?」
  榮恩哈哈大笑。
  「我們需要他清醒著,但是如果他需要勸說,你可以給他祝福。」哈利說。
  「非常感謝,主人。」怪角說著又鞠了一躬,後退了幾步,眼睛仍然厭惡地瞪著蒙頓格斯。
  「當你搜刮這間房子裡所有你能找到的寶貝時,你從廚房的碗櫥裡拿走了一堆東西,裡面
有個掛墜盒。」
  哈利突然感覺嘴很乾,同時他也能感覺到榮恩和妙麗的緊張和興奮。「你把它怎麼了?」
  「什麼?」蒙頓格斯說,「你們在說什麼?」
  「你明白我們說的是什麼!」妙麗喊道。
  「不,他不明白,」榮恩機靈地說,「他還在想他是否能憑借這個索要更多的錢。」
  「更多?」蒙頓格斯說,「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我只有放棄了不是嗎?我沒有選擇!」
  「你什麼意思?」
  「我在對角巷賣東西,然後她走過來問我有沒有賣魔法器物的許可證,可惡的檢察者,她
要罰我的款,但是她對那個紀念品盒很感興趣,她告訴我說如果我把那東西送給她她就放過我
,算我運氣好。」
  「那女人是誰?」哈利問。
  「不知道,魔法部的什麼人吧。」蒙頓格斯想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
  「個子不高,有點駝背。」他皺著眉頭加上一句:「看上去像個癩蛤蟆。」
  哈利手一抖沒握住他的魔杖,魔杖磕在蒙頓格斯的鼻梁上,向他的眉毛射出了紅色的火花
,將它點燃了。
  「清水如泉!」妙麗大喊。一股水花從她的魔杖噴了出來,噴向幾乎窒息的蒙頓格斯。
  哈利抬起頭,從榮恩和妙麗的臉上他看到了他們同他一樣震驚,他右手上的傷疤再一次地
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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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0: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八月將盡,格裡莫廣場中央瘋長的草坪在驕陽底下日趨枯萎,直到變得暗黃枯乾。周圍房
子裡面的人從來沒有看見過十二號的住戶,也從沒有看到過十二號這幢房子。住在格裡莫廣場
的麻瓜們早已接受了十一號直接坐落在十三號旁邊的這個有趣的編號錯誤。
  然而廣場現在卻吸引了一些對這個異常非常感興趣的人。幾乎每一天都有一兩個人到格裡
莫廣場來,有著目的,或著好像是這樣,只是倚著欄杆面對著十一號和十三號,觀望著兩幢房
子之間的連接處。兩天以來的人都不一樣,雖然他們都好像不喜歡正常的穿著打扮。大多數路
過他們的倫敦人都習慣了他們古怪的著裝並不怎麼注意,儘管偶爾他們當中的一個也許會掃視
過來,驚訝為什麼有人會在如此高的溫度下穿著那麼長的斗篷。
  監視者的密切觀察並沒有讓他們找到多少樂子。偶爾他們當中的一個開始興奮地走上前去
,好像他們終於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然而最後還是失望地回來。
  九月的第一天廣場上比以往來了更多監視的人。六個穿著長斗篷的男人安靜而警惕地站著
,凝視著十一號和十三號兩幢房子,但是他們所等待的那件事情仍舊讓人摸不著頭腦。隨著夜
晚的到來,許多星期以來第一次下起了一場不期而至的寒冷的雨,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麼有意思
的東西,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一個長著扭曲的臉的男人指著什麼東西,離他最近的夥
伴,一個矮胖,蒼白的男人開始向前走去,但是只過了一會他們就又鬆馳到以前靜止的狀態,
看上去懊惱又失望。與此同時,在十二號的裡面,哈利剛剛進了大廳。當他幻影移形到前門外
面最高一層台階時差點失去平衡,他覺得食死人也許瞥到了他短暫暴露的手肘。哈利小心地把
他身後的前門關上並脫下了他的隱形衣,披在他的手臂上,沿著昏暗的過道匆匆走向通往地下
室的門,一份偷來的預言家日報緊緊攥在他的手裡。
  他聽到了那經常聽到的低聲細語「賽佛勒斯‧石內卜」,寒風橫掃過他的臉,哈利捲了一
下舌頭。
  「不是我殺了你,」當他把舌頭放下來的時候他說,然後屏著呼吸直到這骯髒的不祥的人
影消散。直到他走下了廚房階梯一半,確信他在布萊剋夫人的聽力所及範圍和紛紛揚揚的灰塵
之外時叫道:「我有消息,但是你們不會喜歡的。」
  廚房變得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每樣東西的表面現在都閃閃發光:銅鍋和銅盤被擦得閃著
玫瑰色的光,木桌面閃著微光,早已為晚餐準備好的高腳杯和碟子在愉快燃燒著的火焰的映襯
下閃耀著微光,一個坩堝在火上慢慢地煮著。然而,房間裡沒有一樣東西比匆匆向哈利跑去的
家庭小精靈更加顯著的改變,他穿著雪白的毛巾,它耳朵裡的毛髮像棉花一樣乾淨並且毛茸茸
的,雷古拉斯的金屬吊墜盒彈跳在他的胸前。
  「請把鞋脫下來,主人哈利,在晚飯前洗一下手,」怪角沙啞地說,抓住隱形衣懶洋洋地
把它掛在牆上的一個鉤子上,旁邊掛著許多剛剛熨過的舊式長袍。
  「發生了什麼事?」榮恩擔心地問道。妙麗和榮恩一直在研究雜亂無章的鋪滿廚房長桌尾
部的一捆便條和手繪地圖,但是現在他們看著哈利。他邁著大步走向他們,在散亂的羊皮紙的
頂部扔下一份報紙。
  一張十分大的有著鷹鉤鼻,黑頭髮,他們熟悉的男人的照片注視著他們,在下面有一行頭
條寫著:
  賽佛勒斯‧石內卜被任命為霍格華茲校長
  「不!」榮恩和妙麗同時大聲喊道。
  妙麗反應最快;她抓起報紙並開始大聲讀下面的內容。
  「賽佛勒斯‧石內卜,長期擔任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魔藥學教師,今天在這所古老學校的
最重要的一次教員調動中被任命為校長。由於前麻瓜研究老師的辭職,阿勒克圖‧卡羅將接管
這個職位。同時,她的兄弟,阿米科斯,將填補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這一席位的空缺。」
  「『我對這一可以繼續支持我們最好的巫師傳統和價值的機會表示歡迎』,比如犯罪和割
下人們的耳朵!石內卜,校長!石內卜在鄧布利多的書房裡––哦!天哪!」她尖叫道,使哈
利和榮恩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她從桌子上跳下來,飛一般衝出房間,一邊大喊,「我馬上回
來!」
  「天哪」榮恩重複道,看上去覺得很開心。「她一定氣壞了。」他把報紙拿過來並仔細閱
讀關於石內卜的那篇文章。
  「其他的老師不會贊同的。麥格,弗立維和斯普勞特都知道真相,他們知道鄧布利多怎麼
死的。他們不會接受石內卜當校長的。還有那些卡羅們是誰?」
  「食死人,」哈利說。「裡面有他們的照片,當石內卜殺死鄧布利多時他們在塔樓頂上,
所以他們幾個朋友又在一起了。而且,」哈利苦澀地繼續說道,抓起一把椅子,「我不認為其
他老師除了留下來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如果魔法部和佛地魔在背後支持石內卜的話,對於他們
,不是留下來任教就是去阿茲卡班度過『愉快』的幾年––如果他們幸運的話。我認為他們會
留下來並試圖保護學生。」
  怪角拿著一個大蒸鍋急急忙忙地跑到桌子前,把湯舀到古舊的碗裡,歡快的吹著口哨。
  「謝謝,怪角,」哈利說,把報紙翻過來,這樣他就不用看著石內卜的臉。「嗯,至少我
們現在確切地知道石內卜在哪裡。」
  他舀出一勺湯放入嘴裡。自從他把雷古拉斯的吊墜盒給了怪角後,怪角的廚藝有了顯著的
改善:今天的法國洋蔥是哈利吃過的最好吃的。
  「還是有許多食死人監視著這座房子,」他一邊吃一邊告訴榮恩,「比往常的還多。好像
他們希望我們拖著我們的行李大踏步走向霍格華茲特快列車。」
  榮恩掃了一眼他的手錶。
  「我一整天都在想這個。它六個小時之前開走了。太奇怪了,我們竟沒有上車,不是嗎?」
  哈利好像從自己的心裡看到了那一次他和榮恩乘著飛車在空中跟隨它所看見的冒著蒸汽的
鮮紅色火車,在田野和山丘中閃著微光,像一條蠕動的鮮紅毛蟲。他十分確定金妮,納威和露
娜這時候一定坐在一起,也許在猜想他,榮恩和妙麗在哪裡,或者為怎樣最好地暗中破壞石內
卜的制度而辯論。
  「剛剛他們差點看到我進來,」哈利說。「我在最高一級階梯糟糕的著陸,斗篷滑了一下
。」
  「我每次都這樣。哦,她來了,」榮恩加上了一句,隨即在他的位子上伸長脖子看著妙麗
再次踏入廚房,「天啊!」
  「我記起這個,」妙麗氣喘吁吁地說道。
  她拿著一個很大的有鏡框的畫像。她把畫像放到地板上,然後從廚房的食具櫃裡拿出珠繡
包。把它打開,她開始把畫像強塞進去,儘管事實上這幅畫像明顯裝不進這麼個小包,然而幾
秒鐘內它就消失了,像許多別的東西一樣,墜入小包無盡的深淵。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妙麗把珠繡包扔到桌子上,同往常一樣響起一聲響亮的匡當聲
,她解釋道。
  「什麼?」榮恩說,但是哈利明白了。畫像裡的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布萊克能夠在他的
格裡莫廣場的肖像和掛在霍格華茲校長辦公室裡的肖像上輕鬆來回行走:石內卜毫無疑問正坐
在那塔樓頂部的圓形房間裡,勝利的擁有了鄧布利多所收集的精美的銀製魔法器具,石製冥想
盆,分院帽和葛來芬多的劍,除非它已經被放到別的地方。
  「石內卜可以派遣菲尼亞斯‧奈傑勒斯來這個屋子查看,」妙麗一邊回到位子上一邊對榮
恩解釋道,「但是現在讓他試試吧,菲尼亞斯‧奈傑勒斯所能夠看見的就只有我的手提包的裡
面。」
  「想得太周到了!」榮恩說道,對於妙麗所做的暗自佩服。
  「謝謝,」妙麗笑著說,把她的湯移到她面前。「那麼哈利,今天還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哈利說。「我監視了魔法部入口有七個小時。沒有她的行蹤。但是看見了你
的爸爸了,榮恩,他看上去很好。」
  榮恩聽了這個消息感謝地點點頭。他們一致同意當衛斯理先生出入魔法部時去和他溝通太
危險,因為他周圍一直都有魔法部工作人員,然而,匆匆瞥他幾眼還是很讓人放心的,雖然他
看上去確實有些勉強和緊張。
  「爸爸一直告訴我大部分魔法部工作人員都用飛路網去上班,」榮恩說。「這就是為什麼
我們沒有看到烏姆裡奇,她從來不走著來,她把她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那個滑稽的老女巫和穿著藏青色袍子的小巫師呢?」妙麗問。
  「哦,是魔法維修司的傢伙,」榮恩說。
  「你怎麼知道他在魔法維修司工作?」妙麗問,她拿湯勺的手停在了空中。
  「爸爸說魔法維修司的每個人都穿著藏青色的袍子。」
  「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們那個!」
  妙麗放下勺子並把剛剛哈利進來時她和榮恩正在檢查的一捆便條和地圖拿過來。
  「這裡沒有談到藏青色的袍子,沒有!「妙麗說,激動地翻看著。
  「那個這真的要緊嗎?「
  「榮恩,它們全都要緊!如果我們想要去魔法部並且在他們都密切注視侵入者的情況下不
暴露自己,每個小細節都很重要!我們一直在這樣做,我是說,這些偵查工作有什麼意義,如
果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們––」
  「哎呀,妙麗,我只是忘了一件小事情––」
  「你還沒有意識到,不是嗎,現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不會比我們要到的魔法部更危險––」
  「我認為我們應該明天開始行動,」哈利說。
  妙麗呆住了,驚訝得張著嘴;榮恩被湯嗆著了。
  「明天?」妙麗重複道。「你不是認真的吧,哈利?」
  「我是認真的,」哈利說,「我不認為再在魔法部路口偷偷摸摸監視一個月會比我們現在
就行動準備得更充分。我們拖得越久,掛墜盒離我們就越遠。烏姆裡奇已經有足夠的機會把它
扔掉;這樣東西打不開。」
  「除非,」榮恩說,「她已經找到一種打開它的方法並已被它控制了。」
  「對於她來說並不會有什麼區別,她那麼邪惡,」哈利聳了聳肩。
  妙麗緊咬著嘴唇,陷入沉思。
  「我們瞭解的每樣東西都很重要,」哈利繼續對妙麗說道,「我們知道他們已經停止了在
部裡幻影移形。我們知道現在只有最高層的部門成員才被允許用飛路網和他們家裡連接,因為
榮恩聽到兩個緘默人在抱怨此事。並且我們知道烏姆裡奇的辦公室的大概位置,因為你聽到那
個有著鬍鬚的傢伙在和他的同事說––「
  「我要到第一層去,多洛雷絲想要見我,」妙麗立刻背了出來。
  「沒錯,」哈利說。「而且我們知道要用那些滑稽的硬幣,或輔幣–隨便它們是什麼東西
–來進入,因為我看見那個女巫從她朋友那借了一個–」
  「但是我們沒有!」
  「如果計劃成功,我們會有,」哈利鎮靜地說。
  「我不知道,哈利,我不知道–有一大堆事情會出問題,那麼多需要靠運氣–」
  「就算我們再準備三個月情況還會這樣,」哈利說。「是時候行動了。」
  他們花了前面四個星期的時間輪流披著隱形衣去監視魔法部的官方入口,那要感謝榮恩的
父親,因為榮恩自童年起就知道那個入口。他們尾隨著工作人員進入入口,偷聽他們的談話並
仔細觀察他們當中哪個會在每天同一時間獨自出現。偶爾有機會從某人的箱子裡偷到一份預言
家日報。慢慢的,他們就積累了現在正堆在妙麗面前的粗略的地圖和這些便條。
  「好吧,」榮恩慢悠悠的說,「那就是說我們明天行動––我認為應該由我和哈利去。」
  「噢,別再提這個了!」妙麗嘆口氣說。「我以為我們已經決定了。」
  「那是穿著隱形衣在入口附近偵查,但這可不一樣,妙麗,」榮恩用手戳著一份十天前的
預言家日報說。「你已經上了沒有參加審訊的麻瓜出身的巫師黑名單!」
  「而你有可能在陋居得死斑谷病死掉!如果有誰不能去,應該是哈利,他的腦袋懸賞一萬
加隆呢–」
  「好吧,我留在這兒,」哈利說。「讓我等著你們打敗佛地魔的好消息,你們會吧?」
  榮恩和妙麗笑了起來,哈利額頭上的傷疤突然疼了起來。他的手一下子摀住了它,看到妙
麗疑惑的眼神,他假裝把擋著眼睛的頭髮捋了捋。
  「好吧,我們三個都去,我們最好分開移行幻影,」榮恩說著。「我們不可能都藏在隱形
衣下。」
  哈利的傷疤越來越疼了,他站了起來,這時怪角衝了過來。
  「主人還沒有喝完湯呢,主人還想要點美味的燉肉嗎?還是主人一直偏愛的糖鬆餅?」
  「謝謝,怪角,我去趟––嗯––洗手間,馬上回來。」
  哈利意識到妙麗正疑惑地看著他,他迅速上樓來到大廳並跑到一樓,他衝進浴室並再次閂
上了門。哈利痛苦地咕噥著,把身體沉入有著張著大嘴形狀的蛇形水龍頭的黑色浴盆,閉上了
眼睛––
  他正沿著一條沉浸在柔和的微光中的街道滑行,在他兩側的建築物有著大大的木製山形牆
,它們看上去就像是華而不實的房子。他接近了其中一幢房子,然後看到自己蒼白的長著長指
甲的手放在了門上。他開始敲門,並感到一種內心升起一種興奮––
  門開了,一位女士笑著站在那兒。當她低下頭看到哈利的臉時,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
而代之的是恐懼––
  一個冷冰冰的高音問道:「格裡戈維奇?」
  她搖著頭,一邊試圖把門關上。一支蒼白的手牢牢地抓著門,以防她把他關在門外––
  「我要找格裡戈維奇。」
  「他不在這(德語)!」她邊搖頭邊叫起來,「他不住在這兒!他不住在這兒!我認不識
他!」
  她放棄了關門的努力,開始向身後黑暗的大廳裡退去。哈利緊跟著向她滑行過去,長著長
指甲的手抽出了魔杖––
  「他在哪?」
  「他走了(德語)!走了!我知不道!我知不道!」
  他抬起手,她尖叫著。兩個小孩子跑進了大廳裡,她試圖用自己的雙臂保護他們。一道綠
光閃過––
  「哈利!哈利!」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出溜到了地板上。妙麗又在重重地砸著門。
  「哈利,快開門!」
  他剛才肯定是大喊了,他知道。哈利站起身打開門,妙麗立刻栽了進來,但她很快恢復了
平衡並且疑惑地四下查看著。榮恩就在她身後,看上去有點失常。他正用魔杖指著寒冷浴室的
角落。
  「你剛才在幹什麼?」妙麗嚴厲地責問道。
  「你覺得我在幹什麼?」哈利底氣不足地反問。
  「你剛才在高喊你的頭要掉了。」榮恩說。
  「是嗎––我剛才打瞌睡了,要不然就是––」
  「哈利,請別侮辱我們的智力。」妙麗邊說邊深深地喘著氣,「我們知道你在樓下,傷疤
痛得利害,而且你的臉色白得像張紙。」
  哈利在浴室門邊坐下。
  「好吧。剛才我看到佛地魔謀殺了一個女人,而且他很可能殺了她的全家。他根本沒必要
這麼做。這簡直就像是殺害另一個塞德裡克一樣,他們不過只是呆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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