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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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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黃易]凌渡宇系列-- 諸神之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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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3 18:25: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驚人邪力

在三人的目光下,凌渡宇夢遊般緩緩起立,移到落地玻璃窗前,俯瞰台拉維夫月下壯觀的城市夜景。

  夏能三人不約而同來到他身後。

  姬翠輕輕道:“他在哪裡?”

凌渡宇又望往天上明月,沉聲道:“我在尋找,他就在附近,正吸收月能,你不覺得我現在的行為很古怪嗎?”

姬翠平靜地道:“當然在奇怪。但亦知道你有事瞞我,是否與國際刑警被盜的檔案有關呢?”

卓楚媛這才知道她並不曉得月魔的事,插口道:“假若我說圓月會和一種可怕邪惡的古生物有關係,博士肯相信嗎?”

姬翠盯著凌渡宇,輕輕道:“自古以來,人們就將滿月與人口的出生率、婦女的月經期、謀殺和自殺的行為、風流事、癲癇發作、情緒波動等聯繫在一起。在精神病學上,亦有所謂'月瘋症',更有人指出月球的引力會在百分之九十是水份的人體產生'生物潮'。但至於月能和一種邪惡的古生物搭上關係,就是我知識範圍外的事了。”

夏能緊張地繼續追問道:“他在哪裡?”

凌渡宇目光落在遠方,伸手指道:“那座在小山上灰色的建築物是什麼東西?”

夏能呆了一呆,難以相信地道: “那是一座高設防的監獄,專用來囚禁重犯和恐怖分子的。”

凌渡宇肯定地道:“他就在那裡,我還可清楚感應到月魔的力量。”

姬翠首次失去了沉著,嬌軀猛地一顫,秀眸射出沒有人能明白的光芒。

  ※※※

監獄在悄悄中被包圍起來,囚犯均被趕回監倉去,以色列軍方最精銳的特種部隊全副武裝進駐獄內,封鎖了所有出入口。

要進行這樣的行動,自須得到內閣的批准,美國政府和國際刑警都在此事上出了很大的力量。

夏能、凌渡宇、卓楚媛和姬翠乘車進入監獄時,一切已佈置妥當,只待他們尋到目標,再來個甕中捉鱉。

囚人步下吉普車,十二名穿上避彈衣,手持自動機槍的特種隊員和他們的指揮官達夫上校早肅立候命,陪同的還有雷斯洛監獄長和駐台拉維夫的美國大使賈納深克。

隊員給四人穿上避彈衣時,雷斯洛向賈納深克問道:“這是什麼一回事?囚犯都是沒有武器的,若要捉人,一句話我就可給你們辦妥。”

賈納深克亦苦笑道:“我亦只是奉命行事,所以答不了獄長先生的問題。”

夏能卻正容道:“恕我不能透露詳情,只可說有一個極端危險,正被美國聯邦調查局和國際刑警全力追緝的罪犯,故意躲在這裡。而這人有超越常人的邪惡和神秘的力量,以前便曾從高設防專關禁精神病囚犯的囚室越押逃走,我們不想再歷史重演。”

卓楚媛接口道:“監獄長有眉目嗎?”

雷斯洛道:“我收到資料後,比對過近半年來新收的所有犯人,都沒有像龐度·魯南的這個人,除非他曾經過高明的改容手術。你們這消息是從何處來的?”

凌渡宇沉聲道:“他知道我來了。”

  眾人愕然望向他。

賈納深克大奇道:“這是什麼一回事?”

姬翠淡淡道:“現在不是作無謂討論的時候,凌先生有什麼感覺?”

凌渡宇嚴肅地道:“他停止了吸取月能的行動,使我失去了他存在的感覺。”

姬翠斬釘截鐵道:“這個沒有問題,只要給我看到所有新犯人的照片,我有把握可把他辨認出來,什麼都可以改,我才不信他連眼睛都可改了。”

寬敞的獄長室內,眾人分成三組。

姬翠在獄長雷斯洛和美國大使賈納深克的照拂下,正聚精匯神翻閱最近半年入獄的新囚犯的檔案。

  做美女就是有這種額外的好處。

夏能則和達夫上校研究掛在一邊壁上的監獄全圖,釐定策略。

凌渡宇和卓楚媛並非排坐在一角大沙發上。

卓楚媛低聲道:“我有點害怕。”

凌渡宇苦笑應道:“我也怕得要命。”

卓楚媛皺眉道: “我真不明白,幻石失竊才是這幾天的事,姬翠為何堅持要查半年內所有檔案呢?”

凌渡宇道:“那是由龐度抵達台拉維夫之後算起,況且她是由最新的囚犯一直往回查下去,所以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卓楚媛似有些不滿凌渡宇讚賞姬翠的意思說:“若他甫抵此處就給關進監獄,怎還能策動療治院的爆炸事件,又怎能把幻石取到手?還有最令人難解是他怎樣可身藏幻石,避過人監獄時的調光檢查呢?”

凌渡宇道:“我也想過這些問題,但假若他像紅狐般具有精神異力,便自然可自由出入而不為人知了。”

卓楚媛不解道:“但他得到幻石只是七天前的事,你看姬翠已看過七日內入獄者的檔案,卻仍沒有發現。”

凌渡宇道:“楚媛你太緊張了,忘了他以前有神不知鬼不覺偷出高設防囚牢的紀錄。”

卓楚媛點頭道,“我確是有些心慌意亂,但仍不明白他既然這麼有本領,為何要躲進監獄裡來。”

凌渡宇道:“可能是因為他只比常人厲害一點,所以躲到這'安全'的地方以逃避教皇的人也說不定。不過現在他既擁有了幻石,便再不怕任何人了。 ”

卓楚媛搖頭道:“不!他仍害怕我們,否則不會停止吸取月能,可見他仍是羽翼未豐。”

  姬翠忽然叫道:“就是他!”

  眾人擁了過去。

從檔案的照片看,他像個巴勒斯但人,身材瘦削高頎,有點曲背,兩片薄嘴唇抿成一條線,顴高眼深,前額凸出。

  細看下他的眼睛確有點特別。

他的眼睛瞇成一條像刀刃般的窄縫,流露出一種冷冰冰的,殘酷無情的神色,又是銳利明亮,像狙擊手般銳利。

卓楚媛劇震道:“是他!一定是他。”

她曾和他作過同事,自然對這麼特別的眼睛有深刻的印象。

雷斯洛道:“現在我也有些相信了。這人我們叫他作啞子,五個月前他懷著炸彈潛入新移民區,被軍警截查逮捕,但他一句話也不肯說,無論我們用什麼手段,也不能從他口中迫出半個宇來。他身上亦沒有任何證明文件或線索。”

夏能顯然曾處理過這人,噓出一口涼氣道:“難怪沒有人認識他,原來只是個冒充者。”

姬翠霍然站起,道:“行動吧!”

夏能向達夫上校道:“通知各貴屬下,若他敢逃走,格殺勿論。”

  姬翠色變道: “不!”

  眾人愕然向她注目。

姬翠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神情,緊咬著下唇道:“他可能是精神病學和人類進化史上罕有的奇蹟,須交由我們作詳細研究。以我們的優勢,難道連一個人都擒不下嗎?何況我帶了**。”

夏能詢問的目光來到凌渡宇處,後者瞥了姬翠堅決的神情一眼,點頭道:“非到必須時刻,不要開火。大使先生最好留在這裡。”

  密集的腳步聲在廊道響起。

四名特種部隊隊員在前開路,接著是夏能、凌渡宇等人和其他隊員,人人如臨大敵。

通道佈滿了持槍的隊員,目標是中段一間囚人囚室。

雷斯洛邊行邊道:“我們故意安排他與三名凶悍的罪犯囚在一起,看他肯否說話,聽說他給痛揍了幾頓,仍是一百不發。”

達夫上校忽地一個箭步搶前,來到目標的囚室外,向內大喝道:“全部起來,伏到地上去。”

囚名隊員配合他的行動,掩到囚室外,擎槍對準分睡在兩邊上下格床的四名囚犯。

另有人以射燈照得囚室明如白晝。

夏能等亦趕到,一目了然地看到囚室內的情景。

其中三人茫然坐起來,以手掩目,受不住強光的刺激。

只有龐度·魯南仍好整以暇地臥在床上,仰起頭來,詭異的眼神緊盯凌渡宇,嘴角還似帶有一絲不屑的笑意。

姬翠擠到凌渡宇另一邊,冷靜地舉起**瞄準這個大凶徒。

在隊員的催促下,三名囚犯都茫然無措地伏在地上,完全不明白為何如此大陣仗。

龐度·魯南的目光移到姬翠臉上,再落在她持著的** 上,然後又瞧往卓楚媛,平靜地道: “你們終於來了。”

他的聲音暗啞沉悶,了無生氣,但卻透出強大的自信。

夏能大喝道:“龐度·魯甫,你的身份已被揭穿,立即將手放在頭上,站起來,否則我們立刻開火。”

龐度·魯南微微一笑,目光移往姬翠,射出怪異之極的光芒,見者無不感到心寒。

姬翠厲聲道:“不要反抗,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龐度·魯南的笑意摹地擴大成滿臉邪惡之極的笑容,語氣卻寒如冰雪,冷冷道:“我何用勞煩你來出手,你比我又……”

  “篤!”

姬翠纖指扳掣,麻醉針從槍管電射而出,準確無比地刺入他右臉頰處,立時中斷了他的對話。

針內的麻醉藥顯是分量甚重,龐度·魯南想掙扎站起來,剛離開床沿,便撲倒地上,壓在另一囚犯身上。

那囚犯要推開他,立即給人喝止了。

卓楚媛和凌渡宇互望一眼,都感事情太容易了。

夏能鬆了一口氣,下令道:“先把他手足鎖起,由我來搜身。”

  達夫上校領命打開門鎖。

  凌渡宇喝道:“保持戒備!”

四名隊員卻像沒聽到他的說話般,蜂擁而入。

  突變忽至。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寒,倏忽間填滿每一個人的神經。

凌渡宇心知糟糕,一手拔出手槍,另一手正要把囚門關上時,龐度·魯南已由地上彈起來。

三名囚犯首先呻吟起來,狀極痛苦。

囚室內外的人都像暈船浪般,不但天旋地轉,還生出想嘔吐的辛苦感覺。

遠處的隊員都發覺這邊的異樣,駭然衝了過來,但當進入離囚室約十米的距離時,均受到影響,東歪西倒。

  當日紅狐出現的情況在重演著。

  “砰!”

凌渡宇手槍槍嘴火光迸現,囚室門合上,卻未及上鎖。

這時龐度·魯南劈手搶了一支自動機槍,正要大施殺戮,凌渡宇發射的子彈已擊中他右胸脅,爆出血雨,把他帶得往後撞在牆壁處。

凌渡宇本要射他心臟,卻因受到邪力影響神經,致失了準頭。

最接近龐度·魯南的四名隊員均不支倒地,其中兩人更嘔得遍地狼藉。

雷斯洛更是第一個倒跌地上,夏能和卓楚媛則伸手抓著囚室的鐵欄,苦苦撐持。

凌渡宇這時強運意志,精神全集中到中槍的龐度·魯南身上。

附近十多間囚室的囚犯無不受到影響,且比所有隊員更抵受不住,捧首呻吟。

龐度·魯南背脊一觸牆壁,便往下滑跌,機槍甩手拋開。

但凌渡宇卻感到邪力加強,正要再補一槍,一隻手不知由那裡探來,硬把他的手槍托起。

  “轟!”子彈射往天花去。

姬翠尖叫道:“他已受傷,不要殺他!”

凌渡宇正奇怪姬翠為何仍能保持清醒和行動的能力時,黑影聚閃,龐度·魯南由地上竄起來。

凌渡宇見到的只是他雙眼閃現的黃芒。

  “小心!”

凌渡宇大喝一聲,把姬翠拉到身旁。

  “砰!”

龐度·魯南的肩頭硬撞到囚門處,囚門反彈出來,重重擅在凌渡宇和姬翠身上。

無可抗禦的巨力像海潮般湧來,兩人立時變作滾地葫蘆。

  在觸地前,凌渡宇再發一槍。

他身手的高明和不受邪力影響的能耐,顯然大出正在不斷淌血的龐度·魯南意料之外,他正要從地上拾起另一支自動機槍,一發槍彈及時擊中他左肩。

龐度·魯南像旋風般打了兩個轉,仰跌地上,接著便往遠離凌渡宇這群人的方向滾去。

走廊另一端這時擁來了十多名特種人員,人人駭然大喝 “不准動”,但因投鼠忌器,卻沒有人敢開槍。

三名隊員搶前往仍在地上翻滾的龐度·魯南撲去。

這時凌渡宇剛扶姬翠站起來,見狀知道不妙,狂喝道: “退回去!緊守出口!”

  但已遲了一步。

龐度·魯南繼續前滾,所過處遺下觸目驚心的血漬。

那衝過來的三名隊員首先受邪力影響,僕往地面,而龐度·魯南則從地上跳起來,此時守在另一端的人無不搖搖晃晃,臉上都現出神智不清和痛苦莫名的表情。

姬翠猛地從凌渡宇懷中扑出,疾若勁風般朝龐度·魯南追去。

  凌渡宇苦跟在她背後。

龐度·魯南迴頭瞥了兩人一眼,獰笑道:“遲些再和你們算賬!”

  一個閃身,他已奔到了出口外。

兩人一先一後奔到出口處,機槍聲轟然響起。

凌渡宇猛撲在姬翠嬌軀上,兩人同時倒地,避過了機槍的射擊。

  凌渡宇還了三槍。

奪得機槍的龐度·魯南不知哪處被射中,慘哼一聲,踏著被他射殺的隊員的屍體奔到了另一出口去。

凌渡宇記得那是通往監獄廣場的通道,大駭下奮起餘力,跳將起來,狂追而去。

今趟姬翠遲了起步,卻仍能保持緊跟在他身後的距離。

凌渡宇此時無暇去思索這個美人兒何來能與他比較的體力和精力,只顧衝往廣場去。

  機槍聲密集響起。

當他踏足廣場時,龐度·魯南已奪得一架屬特種部隊的裝甲車,全速朝緊閉的大門駛去。

  “轟!”

整架車爆炸成一團烈焰,往上拋起,而大門亦給碰撞和爆炸摧毀成斷塊殘屑。

二十多名把守廣場的特種部隊隊員,不是倒在血泊內就是禁受不住邪力而倒地,連瞧一眼的能力也欠奉。

在裝甲車撞上堅固的外閘前,龐度·魯南由前座推開車門滾了出來,但爆炸濃煙四散,凌渡宇再看不到接下來的情況。

兩人追出大門外時,明月仍高掛天上,但龐度·魯南已影踪全無。

  姬翠狠狠道:“竟讓他溜了。”

凌渡宇沉聲道: “我們仍有機會,他的能力尚是非常有限,現在消耗得七七八八,只要展開搜捕,說不定可把他擒回來。否則明天他再吸取月能時,就是他授首的時刻,希望那時你不會再阻我殺他,因為我再不能容許他這麼濫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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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3 18:25: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百密一疏

凌渡宇和以色列軍隊循血漬展開了對龐度·魯南的搜捕,又通過電視電台請市民舉報這由監獄逃出來的危險兇徒,可是直至翌日天明,人們開始上班時,仍沒絲毫頭緒。

  龐度· 魯南就像空氣般消失了。

監獄一役,以色列的特種隊員五死十六人傷,損失慘重,亦使以色列明白到美國政府和國際警方為何對這兇犯如此緊張。

凡參與該趟行動者,均被嚴令守口如瓶,不准外洩,以免惹起恐慌。

凌渡宇三人回到酒店時,都告筋疲力盡,須好好休息,以應付即將來臨的另一個月夜。

愈接近月圓,龐度·魯南的邪力會愈趨厲害。

不過只要他仍在附近,吸取月能時定瞞不過凌渡宇的靈覺。

故他已成了追捕龐度·魯南的唯一憑藉。

凌渡宇沉沉睡了一覺後,到黃昏時才起來,洗了個冷水浴,精神恢復過來。

卓楚媛仍酣睡未醒,姬翠則在廳中與不知何時來了的夏能在說話。

  凌渡宇撥了個電話給金統。

當金統聽過此事後惋借道:“這樣也教他走了,真令人不服氣。”

凌渡宇道:“查到了姬翠的事嗎?”

金統道:“查過了,一切都正常得很,她現時是數國警方的顧問,曾當過聯邦調查局警官訓練學校的副校長,又參與過實際的調查工作。她提供的線索曾破了幾宗大案,在犯罪學界聲譽比得上馬奇曼。這兩年來周遊各地,從事講學和著書立說,找不到什麼不妥的地方。”

凌渡宇問道:“她有否受過特別的訓練呢?”

金統道:“她畢業後,人人都認為她該去當明星或模特兒,但她卻做了女警官,除了一般的訓練外,還受過為期六個月的特警訓練,據說她的身手比很多男人更出色。”

凌渡宇苦笑道:“那看來是我太多疑了。”

金統道:“反是馬奇曼有點不妥。我今早接到你們的電話後,就去找他,希望用這件事實迫他把錄音帶交出來,豈知他竟告了兩個星期假,沒有人知道他到了哪裡去,也找不到他出境的紀錄。”

  凌渡宇呆了起來。

金統續道:“現時這裡有關人等,均對此事甚為緊張,下令盡一切人力物力支援你,你若要求一隊軍隊,又或飛機大炮,都可為你辦到。”

凌渡宇苦笑道:“我現在只希望能一對一對與龐度進行決戰,有其他人參與只會累事。只要再發現他的影踪,我就算要追往天腳底去也會窮迫不捨。因為他現在的力量遠及不上當年的紅狐,但他卻比紅狐更狡猾和兇殘。”

金統道:“目下我們仍佔上風,至少他受了嚴重槍傷和耗了大量邪能,只要他闖不出以色列軍方的封鎖網,遲早他都要栽在你手上。”

凌渡宇道:“希望能如你貴言吧!”

掛斷線後,凌渡宇在腦內整理了混亂的思緒,這才出去見夏能和姬翠。

卓楚媛亦起來了,不斷打量仍是容光煥發的姬翠。

夏能顯然沒休息過,雙目通紅,狠狠道:“那惡魔該仍在市內,有人曾在北區見過他,但當我們趕去時,他又逃了。”

卓楚媛道:“見到他的人怎樣說呢?”

夏能猶有餘悸道:“他換上了新的衣服,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但步子仍非常穩定,不像受傷的人。我們怕他是要到碼頭偷船出海,遂下令把碼頭區封閉。”

姬翠道:“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吸取天上的月能。這過程必是透過亞量子水平進行。故此凌先生才可以透過亞量子場感應到變異的位置和方向。”

卓楚媛忿然道:“請你不要再談理論了,昨晚若非你阻止渡宇射第二槍,這件事可能早結束了。現在還不知會再有多少人受害。”

姬翠雙目轉寒,冷冷盯著卓楚媛道:“每一個人都是在依循自己的原則、信念和理想來行事。若你們早些向我清楚說明月魔和幻石的來龍去脈,說不定我會有不同的做法。”

夏能勸道:“現在絕非吵嘴的適當時刻,今晚更是關鍵性的一夜,若龐度·魯南恢復邪力,誰都逮他不住,所以我們須齊心協力才行。”

凌渡宇默默注視了姬翠好一會,直至她感到異樣而不悅地朝他瞧來時,才沉聲道:“當時不受龐度邪力影響的人,除本人外尚有博士,博士對此又有什麼理論或解釋呢?”

姬翠蹩起秀眉道:“我不歡喜你用這種懷疑的口吻和我說話,有超靈覺力量的人,天下間不是只有一個凌渡宇吧!”

凌渡宇微笑道:“博士言重了。不過有一件事必須事先明言,假若博士仍堅持要把龐度生擒作研究,只好請你退出這趟行動。”

姬翠眼中寒芒再現,狠狠和凌渡宇對視了片刻,才淡淡道:“我改變主意了,用的再不是**,而是殺傷的武器。滿意了嗎?”

  ※※※

搜索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茶時,凌渡宇、卓楚媛、姬翠和夏能乘坐上昇機,緩緩在城市的上空盤旋,以碼頭區為主要搜索區域。

  天上的月亮更逾半圓了。

  現在離月圓只有五天時間。

為了保密的關係,由夏能親自駕駛直升機。

姬翠神色凝重道:“還沒有動靜嗎?”

凌渡宇搖頭道:“他有過昨夜的教訓,怎還敢輕舉妄動。”

夏能道:“但他亦是別無選擇,既受了傷,又須盡快逃命,我看他今晚必有行動。”

卓楚媛道:“若你是他,會採取什麼方式逃走呢?”

姬翠插入道:“我會坐上一架車,不!應是一艘快艇,一邊逃走,一邊吸收月能,那就不怕會那麼易給人截住。”

卓楚媛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搖頭道:“船和車怎快得過直升機,若我是他,就溜上一架飛機去,那並不會花他大多的邪力。”

  三人同時一震。

夏能道:“他休想避過我們在機場的嚴密檢查。”

姬翠微嘆道:“不!他是懂得駕駛飛機的。因為在他化作白度年時,曾是業餘的直升機駕駛員。”

夏能駭然道:“我們只在這東北區便有幾個軍用直升機場,怎麼去找?”

正要通知各有關地點加強戒備,凌渡宇深吸一口氣道: “不用找了,他登上了一架直升機,正往地中海的方向飛去。讓我來駕駛好嗎?”

龐度·魯南駕著搶來的直升機靈活地在沿岸的高樓大廈間低飛穿插,以避開軍方的雷達偵查。

兩架以色列的戰機升空待命,只要龐度的直升機離開市區,立即加以無情的摧毀。

可是龐度·魯南卻全沒有逃離市區的意思,只在沿海最繁盛的商業區和凌渡宇他們捉迷藏。

夏能恨得咬牙切齒道:“他是要爭取吸收月能的機會。”

卓楚媛舉起遠程肩托式步槍,冷靜地道:“只要給我一個機會,就可把他的腦袋轟掉。”

這時通訊器響起,負責地面行動的達夫上校報告道:“目標直升機是沒有裝上彈藥的,燃料至多可支持一個小時的全速飛行。”

夏能盯著俯衝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空的直升機,鬆了一口氣道:“看你還能捱多久。”

凌渡宇卻控縱直升機往上高飛,拐了個彎,繞過香格里拉酒店,才俯衝而下。

龐度·魯南的直升機剛好朝他們的方向斜衝而至。

  “砰!”

卓楚媛扳掣發射,不知是否因氣流關係,敵機倏地上升,避過了這一槍。

  兩架直升機上下錯身而過。

姬翠和夏能的自動機槍轟然響起,火舌吞吐,都朝上方掠過的敵機狂掃。

豈知敵機驀地急拐,避過了雨點般的子彈,在另一座大廈後消失不見。

  三人大叫可惜。

凌渡宇沉聲道:“他的邪力愈來愈大了。”

夏能道:“要不要召一隊直升機來援手。”

姬翠冷冷道:“誰能似凌渡宇般可不受他的邪力影響,若多召直升機增援,只會多幾架直升機失事吧了。”

在台拉維夫壯麗的都市夜景中,龐度·魯南的直升機又出現前方,卻是貼著街道低飛,螺旋掌刮起的狂風,把行人吹得四散閃避,一片混亂。

夏能見姬翠舉起機槍,駭然抓著她的槍管托得朝向上方道:“不要開火,會傷及途人的。”

卓楚媛急道:“快通知下面的人動手。”

  凌渡宇嘆道:“不用了!”

龐度的直升機又斜衝而上,今次竟是往海岸飛去。

  夏能喜道:“他想自殺嗎?”

姬翠憤然道:“他只是要棄機逃生,因為燃料快用盡了。”

凌渡宇駕機往上升,當越過了最高的大廈時,全速朝地中海的方向飛去。

在月亮照耀下,兩架以色列戰機破雲俯衝,一支導彈噴射而下,朝龐度·魯南剛海岸的直升機疾射而去。

  “轟!”

直升機化作一團烈焰,然後變成萬千火點,灑下大海。

凌渡宇嘆道:“他已先一步跳下海裡,再爭取下一個找他的機會吧!”

  ※※※

三人返回酒店,天剛微亮,都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凌渡宇浴罷坐在臥室的單人沙發處,心中泛起失敗的挫折感。

對他這堅強的人來說,這是非常罕有的感覺。

  姬翠說得不錯。

龐度·魯南再不是個瘋子,而是智力達到天才境界的非凡人物。

只看他玩出來的手法,無不是妙想天開,充滿了創造力和想像力。

誰想得到他會用這方法來吸取月能?

  直到此刻,龐度仍是大贏家。

四天后,他就更會成為真正的贏家,但也會變成輸家。

因為當年月魔已因紅狐取得差點足夠重回人世的能量,欠的只是多一次的月圓。

當月魔破土而出時,人類的未日就到了。

看著窗外燦爛的市景,誰肯相信整個偉大的文明世界會毀於旦夕之間呢?

事實上連他自己也感到難以相信。

當年的紅狐明顯是在被迫下受控制,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可是龐度·魯南卻沒有這種情況,仍很難保持自我。

以他那樣高智力的一個人,為什麼竟蠢得會在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仍敢去惹月魔或是為月魔效力呢?紅狐不正是前車之鑑嗎?

  這都是令人費解的。

凌渡宇想得捧著頭時,卓楚媛悄悄閃入房來,坐到他腿上去,纖手纏上他脖子,俏臉貼上他的臉頰,輕輕道:“少費點精神吧,或者他已逃了!”

凌渡宇搖頭道:“不!他定在其中一艘船上,我還敢保證他可瞞過任何人,因為他昨晚得到的邪力,可輕易讓他影響別人的腦神經。”

卓楚媛嘆道:“海面上這麼多船,要搜一次已不容易了,何況他可能早乘船遠遁。”

凌渡宇像以前般將她擁緊,沉聲道:“我們仍非絕望,起碼尚有四天時間,何況還知道他可能去的地方。”

卓楚媛道:“渡宇,我想和你說幾句話,行嗎?”

凌渡宇呆了一呆,無奈道:“說吧!”

卓楚媛在他腿上坐直嬌軀,凝視他的眼睛道:“人類幾千年的好景,可能只餘下四天。我們盡可拋開一切,像以前熱戀時般攜手去作追捕龐度·魯南的最後努力,假若失敗了,就一起自殺,這不是挺浪漫嗎?”

凌渡宇呆了半晌,虎目射出令卓楚媛芳心暗顫的異樣光芒,肅容道:“若我拒絕卓小姐的好意,那就是天下的首席大渾蛋和大蠢材。”

卓楚媛露出一個美得令人心都要溶化的驚喜,嬌呼一聲撲入他懷裡,淒然道:“他答應離婚了,都是我不好,弄了這麼多事出來。”

凌渡宇像被冷水照頭淋下,回到現實來,愕然道:“他怎肯答應的?”

卓楚媛悔疚地嘆道:“因為他是真的愛我疼我,故任我去留。唉!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我以為自己愛他比你還深,豈知再見回你這冤家後,我的自信立即崩潰。”

凌渡宇生出想哭的衝動,柔聲道:“你辦妥手續後,我們結婚好嗎?”

  卓楚媛不能置信地嬌軀劇震。

凌渡宇微笑道: “我們要舉行最盛大的婚宴,讓眾多老朋友有機會來觀禮,仇家則有機會來行刺我。我們將會是最好的一對。不過你可要多多指點,因為小弟慣於行差踏錯,不大懂怎樣做個完美的丈夫。”

卓楚媛伏到他肩上去,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對她來說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以凌渡宇浪蕩不羈的性格,竟會在自己最需愛護的時刻向自己求婚,那是多麼令人難以想像的事。

除非他自知沒有能力在四天內奪回幻石,才會有此“失常之舉”。

  人類只剩下四天的時間。

  最恐怖的未日正在降臨。

所以凌渡宇才拋開世俗的約束,盡全力令自己開心。

想到這點時,她的熱淚再忍不住奪眶而出,把凌渡宇的肩頭全沾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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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深入沙漠

一架運輸直升機由台拉維夫飛出,朝以色列和敘利亞的邊界飛去。

  這晚天上烏云密布,明月隱去。

  機內的四個乘客則表情各異。

卓楚媛伏在凌渡宇懷裡,閉目養神。

翠姬則回復一貫的冷漠,嚇得駕機的夏能亦不敢惹她說話。

凌渡宇忽地神情一動,沉聲道:“左轉約三十度。”

卓楚媛坐直嬌軀,大喜道:“找到他了嗎?”

凌渡宇點頭道:“他應是駕著一輛車子,朝大沙漠方向駛去。”

姬翠皺眉道:“這不合邏輯,現在烏雲阻隔了月能,根本沒可能吸取,你怎會發現他呢?”

卓楚媛色變道:“那定是他故意發放月能,好吸引我們去追他,他為何忽然變得這麼狡黠呢?”

凌渡宇淡淡道:“因為他得到了人或物的幫助,有把握將我們殲滅。”

姬翠劇震道:“快綁上降落傘,我有很不祥的感覺。”

夏能望往下方,戈蘭高地一片漆黑,確令人心生寒意。

  眾人迅速綁好降傘。

姬翠嬌呼道:“飛高一點,記著凌先生既可感應到他的位置,他也可知道我們的所在。”

  “嘟嘟!”

直升機的紅色警告燈驚心動魄地響起來。

凌渡宇對龐度·魯南的感應同時中斷。

夏能狂叫道:“我們給導彈的雷達鎖住了,快跳機!”

四人抓起早預備妥當的武器行囊,扑出機外,往下方一無所知的黑暗直墜下去。

降落傘張開前,上方轟隆一聲,整架直升機化作了無數火點,照亮了下方的密林,和一望無際的大沙漠,令人望而生畏。

天明時分,四人才幹辛萬苦摸黑走出密林,來到沙漠和綠洲之間的石台地上。

夏能道:“我們眼前有兩個選擇,一是就那麼直追進沙漠去,趁這兩天天色不佳,追上龐度,他總不能將車子開進沙漠,所以並非全沒有可能追上他。”他頓了頓續道:“另一個選擇是通知台拉維夫,讓他們派直升機來,將我們送到那廢機場守候敵人的出現。”

姬翠斷然道:“三天時間他絕到不了那裡去,那時我們早已完蛋了。”

凌渡宇大力拍著夏能的肩頭道: “走吧!直升機可隨傳隨到。抓到這魔鬼代表才是要緊,你也好該活動一下筋骨。”

夏能苦笑舉步道:“你好像不知沙漠是什麼似的?遇上一場沙暴我們就要齊齊鳴呼哀哉。”

卓楚媛緊靠在凌渡宇旁,嘆道:“去可能是死,但不去卻是死定了。聰明人都該知怎樣選擇。”

她旋又皺眉問凌渡宇道:“他怎會有飛彈呢?就算是發射肩找托飛彈,仍需一定的技術的。”

說到這裡,卓楚媛轉向姬翠道:“博士,他是否亦是業餘的導彈射擊師呢?”

姬翠含笑盯了她一眼才悠然道:“只要你有錢,你要聘請一個裝甲師團也可以。況且龐度·魯南和俄羅斯新黑手黨與及國際殺手集團都有暗中勾結,開羅那一趟直升機災難卓小姐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夏能與凌渡宇聽得搖頭苦笑,兩女若終日唇槍舌劍,明爭暗鬥,置身沙漠豈非是更加難捱?

姬翠佔了上風,不容卓楚媛有反駁的機會,別過俏臉對凌渡宇道:“有什麼方法可接近龐度·魯南而不被他察覺呢?”

凌渡宇苦笑道:“或者是當我完全不運用腦筋的時候吧!”

四人此時剛踏進沙漠,一陣熱風刮來,捲起沙石,眾人忙取出沙鏡、帽子戴上。

夏能嘆道:“若真是如此,我們豈非永遠拿不著他嗎?”

卓楚媛因凌渡宇的愛回復了生機,腦筋分外靈活,耐心解釋道:“當然不是如此渺茫,這就像那次監獄那樣,我們到了很近的距離,他才可察覺凌渡宇的來臨,而當他吸取或釋放月能時渡宇即管在數十里的遠處也可生出感應。”

姬翠冷冷道:“他能察覺我們的距離該在二百米左右,那是導彈鎖上我們直升機的距離。”

  ※※※

尚未到正午,凌渡宇下令紮營休息。

這時他們仍是在散佈礫石的沙漠邊沿區域,周圍疏疏落落的長著棕桐和雜樹。

  事實上眾人早辛苦得要命。

炎陽高掛中空,把沙漠中各種色彩融合在一片眩目的強烈光芒中,稍遠處的景物已顯得模糊不清。

他們攜來的三個帳幕都是以色列軍方精研出來在沙漠使用的產品,有高度反射反吸熱的能力,並利用能吸收太陽能的電池,使一副輕便型的空氣調節機能不斷運作,把帳內的氣溫保持在可忍受的溫度之間。

陽光漫空下,眾人一時哪睡得著,吃過東西後,各自躲在帳內工作。

夏能和凌渡宇把裝載武器的行囊解開,逐件檢查。

凌渡宇笑道:“本來你只是負責送我們來的義務機師,怎知卻成了捉鬼隊隊員之一。”

夏能欣然道:“我雖然背東西背得像頭駱駝,但心中仍很高興。若要我躲在家中,日夜焦急地擔心你們是否捉鬼成功,那我寧願和你們一起同甘共苦,只是你一直不肯讓我去吧了。”

他說著把手中剛接連起來的遠程狙擊槍送到凌渡宇手上,道:“這寶貝的射程可達二千米仍不失準繩,那應該遠在龐度·魯南邪力所及的範圍外,瞄準鏡更有紅外線夜視設備,只要跟上這魔鬼,把一定會在進入人體後爆炸的子彈送入我們這老朋友的身體內,就可大功告成。”

凌渡宇正愛不釋手地摩掌著機槍研究、讚賞不已時,卓楚媛擠入帳裡,喜孜孜的坐在凌渡宇旁,報告道: “剛和金統通過電話,他說有顆間諜衛星,明天將進入大沙漠的範圍,屆時美國軍方會全力幫助我們追尋敵踪。”

夏能道:“現在這部傳訊器可說是我們食水和武器外最重要的伙伴。如若壞了,我們就與外界失去所有聯絡。”

卓楚媛道,“但也有個別不太好的消息,美海軍派出的偵查機,已飛抵法國人遺下的廢墟場地點,卻找不到舊機場影踪,更不要說整架貨運機,可能是被長年累月的風沙掩蓋了。”

姬翠的聲音在帳門處響起道,“貨運機肯定在那裡,只是龐度的人利用種種手法掩藏起來吧!”

夏能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邀請道:“帳幕雖小了點,卻令人有親切的味兒,姬翠博士也進來聊聊吧!”

姬翠來到他和凌渡宇中間盤膝坐下,俏臉被太陽黃得紅彤彤的,顏色像鮮花般綻放。

卓楚媛亦是人比花嬌,兩女擠在一個兩米許的小空間裡,爭妍鬥麗,平分春色,一時凌夏兩人都有花不迷人人自迷醉人的感覺。

凌渡宇嘆道:“假若沈翎在就好了,這人是沙漠專家,愈危險的地方,他會愈往那裡鑽。”

姬翠冷冷道:“沙漠是沒有專家的,隨時一個突然而來的變化,就可把任何專家埋骨沙丘里。”

卓楚媛皺眉道:“閒聊可不是嚴肅的學術討論,博士不須那麼認真吧!”

姬翠狠狠瞥了卓楚媛一眼,岔開話題道:“大英雄!我們睡醒後有什麼打算呢?”

凌渡宇笑道:“我並不是什麼英雄,現在是假定龐度的目的是那個廢機場,那龐度該離我們不太遠,當他吸收月能時,我們就悄悄掩過去。”

凌渡宇舉起手上的先進狙擊槍,作了個瞄準狀,續道: “把一粒烈爆子彈送入他想歪了的腦袋去,然後我們就可拉隊走人,召來空中工具把我們送返台拉維夫的豪華酒店吃豐富的早餐,一切就那麼簡單。”

夏能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是假若龐度要到廢機場去,何不乘坐直升機,有黑幫幫助他,這該是可輕易辦到的事。”

姬翠淡淡道: “因為他對沙漠有種近乎宗教的崇敬,就像攀登額菲爾士峰的爬山者般,必須用雙腳去完成,才感到滿足。”

凌渡宇道:“可能還有出於策略上的考慮,因為步行會使人發覺他行踪的機會大幅減低,他又可多爭取吸收月能的機會,一舉兩得。”

卓楚媛伸了個無比動人的懶腰,打個呵欠道:“睡覺的時間到了嗎?”

  ※※※

太陽逐漸降往地平線下方時,大漠刮起寒風,凌渡宇四人亦背起沉重的行囊裝備,戴上夜視鏡,朝目標的方向緩緩前進。

當月兒從地平線露出嬌容時,眾人都心情緊張,不時偷瞧凌渡宇的神情,而後者卻不住搖頭。

他們每往前踏進一步,身後都多留下一排足印,默默顯示他們在這純樸和荒蕪的大地走得更遠更深,離開文明肚界更是遙遠。

天上星羅棋布,壯麗迷人,但他們都失去了欣賞的心情。

每一陣夜風吹來,塵土都在四周翻滾,他們彷彿是在濃重的氣體中浮游不休。

夏能來到凌渡宇身邊,低聲道:“這樣盲闖會有可能找到他嗎?會否是他根本沒有進入沙漠,又或真的是坐了直升機一類的東西到了廢機場去呢?”

後面的姬翠道:“他只是玩手段,因為他知道我們也正像他般趕往同一的目的地。”

卓楚媛道:“會否他認為我們已給導彈除掉了呢?我們跳機處離他發射導彈的地點,至少有數里的遠距離呢。”

凌渡宇道:“這個可能性很大。所以要殺他現可說是千載一時的大好機會,但為何他仍不吸取月能呢?”

夏能亦不解地問:“他既然知道被我們識破了行藏,為問仍要冒被我們發現之險到那裡去?”

凌渡宇道:“這是一個問題。另一個問題是昨晚他怎能像等著我們送上門般,餵了我們一顆導彈,表示他知道我們採取的飛行航線,除非他知道姬翠博士曾看過他寫在書本的東西。”

姬翠不悅道:“不要瞧我,我又不是龐度,怎知道答案。”

驀地一輪密集的機槍聲在東南方響起,緊接又是另一輪機槍聲。

  眾人大感愕然。

凌渡宇首先舉步,喝道:“快去!”

眾人繞過一個大沙丘後,人目的情景使人慘不忍睹。

只見雜物行囊雜亂無章的散佈地上,十多只駱駝和七八名大漢橫七豎八的躺在血泊裡,聞血腥而迅速趕至的禿鷹則在上空盤旋。

眾人解下行囊,奔了過去,看看有沒有生還者。

卓楚媛叫道,“這人尚未斷氣,快過來!”

  眾人圍攏上去。

這人胸口和小腹連中兩彈,雖沒命中心臟,但顯然胸骨盡碎,失血過多,性命難保。

  夏能叫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聞叫勉強睜開眼來,呻吟道:“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卓楚媛問道:“他要到哪裡去?”

那人強烈咳嗽,鮮血狂噴而出,好一會才道:“他要到地獄峽去,快殺他,他是魔鬼。”

  言罷斷氣畢命。

  四人面面相覷。

夏能道:“地獄峽是什麼?地圖上並沒有這名字。”

卓楚媛道:“立即通知台拉維夫,教他們設法找到那地方。”

凌渡宇沉聲道:“不用了!我已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又開始吸收月能,今趟他的未日將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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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變化莫測

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夜幕中沙漠特有的淡藍色調取代了日間刺眼的白光。

凌渡宇四人不住向沙漠的腹地挺進,追躡著龐度·魯南遺下的足印,朝一個沙丘頂舉步維艱地攀上去。

夏能皺眉道:“為何他連駱駝也殺了呢?若有匹駱駝代步,不是可省回很多腳力嗎?”

姬翠冷冷插口道:“因為他是個嚮往原始、追求返祖的人,認為人像動物般本身便自給自足。動物的武器是利爪和銳牙,人的卻是精神力量。”

卓楚媛嘲諷地道:“不過他剛才用來殺人的是現代武器,反而駱駝卻是原始的交通工具。”

凌渡宇回頭瞥了一眼,人、駝伏尸處的上空已盤旋著十多頭嗅血腥而至的禿鷹。

姬翠出奇地沒有反駁卓楚媛,低呼道:“準備!”

他們不約而同舉起手中武器,好待抵達丘頂,龐度出觀下方時,立即加以無情的痛擊。

姬翠第一個到達沙丘頂,立時目瞪口呆。

隨後而至的凌渡宇、卓楚媛、夏能三人亦不約而同瞪k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看著沙丘下方截然有異的世界。

在金黃的月色下,丘腳浪紋起伏的黃沙逐漸變化,並由佈滿礫石的荒蕪曠野所代替。

這像是沙漠內一處錯體的世界,雖仍有飽滿得像美女** 的沙丘,但卻夾雜了突兀起伏的山岩,以及烏黑髮亮皮風沙磨蝕得平整的巨石,像棋子般分佈在這斑駁蕪雜、黃沙和礫岩混和而成的奇異天地裡。

除了偶有拔地而起筆管似的怪石外,最使人印象深刻怪那些像地毯般廣蓋荒原上的各色彩石。

要在這樣一處廣闊達數十公里的地方尋找一個有邪力的人,和大海撈針實在沒有什麼分別。卓楚媛打了個戰抖道:“他知道我們來了。”

  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龐度·魯南來到這裡才把夥伴屠殺,是因為他知道他緊追身後。

剛才那幾輪劃破了沙漠寧靜的槍聲,似號角般宣布了戰爭的序幕。

現在龐度正躲在這奇異荒原的某個隱蔽處,一面吸收月能,一邊準備逐一把他們殺死。

主動權再非操縱於凌渡宇他們手上了。

臉色變得蒼白的夏能來到凌渡宇旁,低聲道:“感應到他的存在嗎?”

凌渡宇沒有答他,神色凝重地緩緩巡視眼前起伏不平的地勢。

姬翠拿起紅外線夜視鏡,例覽遠近奇景,低聲道:“或者他尚未知道我們的存在。”

凌渡宇搖頭道:“不!他知道了,否則不會停止吸收月能。呀!伏下!”

四人同時翻下丘頂時,機槍聲轟然響起,子彈在四人探頭處呼嘯掠過。

四十五度傾斜的丘坡哪留得住腳,兼之他們又背負沉重的行囊,四人連著大幅瀉下的沙粒,直滾至坡底,狼狽不堪。

凌渡宇在跌往丘腳的半途上,不知如何竟和姬翠撞成一團。

他怕她受傷,忙探出雙臂,想將她抱著。

豈知姬翠毫不領情,竟把他推開,自行加速翻騰而下。

  “砰砰砰砰!”

  四人先後掉在柔軟的沙粒上。

姬翠首先彈起嬌軀,鳳目生寒,顯是怒火上沖,一擺手上機槍,又朝沙丘爬上去。

  凌渡宇高呼道:“博士!”

姬翠別過頭來,冷冷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們誰都不要阻止我。”

  凌渡宇愕然以對。

前幾天她還堅持要拿龐度回去作研究,現在卻似乎比凌渡宇更想幹掉龐度。

她現在哪還有半點世界著名學者的風範,只像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有仇必報的女殺手。

這想法使凌渡宇心中湧起怪異莫名的感覺。

夏能此時亦爬了起來,駭然道:“你這麼衝過去,和送死有什麼分別?”

姬翠顯然是有點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冷靜下來,點頭道: “我負責到坡頂居高臨下掩護你們,而你們則由左右繞過沙丘。否則讓他走遠了,要找他就非常困難。 ”

凌渡宇臉容沉了下來,低聲道:“他又開始吸收月能了!”

  ※※※

凌渡宇和卓楚媛爬上一塊大石,極目月照下這荒蕪的世界。

在視野可及的數公里內,每一個角度看去都像重複剛才入目的景象:色彩斑駁的彩石、平展的沙地、**般的沙丘、光禿禿的奇形怪岩和上兩者投在地上指往同一方向的影子。

時間和空間似若完全停頓下來,再沒有任何生氣,更不會有半丁點兒變化。

在這一個與生命絕對無緣、與世隔離的天地裡,傳來沙漠晚間若如永無休止的寒風呼的嘯作響,使人打從心底生出陰森森的寒意。

與姬翠繞過沙丘另一邊的夏能的聲音由傳音通訊器傳入兩人的耳內道:“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凌渡宇對著掛在唇角的答話器應道:“他停止了吸取月能,你們千萬勿隨便移動,因他可能在任何一處地方出現。”

姬翠的聲音不悅道:“那我們豈非陷於絕對捱打的局面嗎?'龍鷹'的膽子為何這麼小呢?”

卓楚媛生氣地回應道:“渡宇並不是要你們等死,只是著你們小心行事,明白嗎?博士大姐。”

凌渡宇沒好氣道:“大家和和氣氣好嗎?現在我們依照原定計劃進行搜索!”

話猶未已,他心中生起強烈的感覺。

凌渡宇的反應何等敏捷,危險的感覺進入他腦神經的剎那,他已摟著卓楚媛滾下岩石,子彈呼嘯聲同時響起,石碎激濺。

  “蓬!”

凌渡宇背脊著地,幸好背著背囊,否則夾著礫石的沙地便足可令他受傷。

  卓楚媛壓在他身上。

  兩人同時往一側翻滾。

  這完全是一場**。

假若他們滾去的方向,剛好是龐度掩來的方向,明年今日此刻將是他倆的忌辰。

機槍聲再次轟鳴,射在他們剛才的墮地處,把夏能的呼喚聲全遮蓋過去。

兩人知這是生死關頭,凌渡宇把機槍揚起少許,迅速扣掣,槍嘴火光迸發,子彈如雨點般朝敵人處激射而去。

卓楚媛扯著他滾往岩石腳下,到靠貼岩壁時,才竄了起來,繞往岩石的另一邊。

片刻的激烈交火後,一切再次沉寂下來,回復了適才的死寂。

  兩人躲在石後,嚴陣以待。

姬翠的聲音在傳聲器響起道:“設法把他穩在那裡,我們包抄他的尾巴。”

  凌渡宇一聲領命,往外扑出。

卓楚媛和他合作慣了,連忙朝二百多米外一塊巨岩射出一排子彈,掩護凌渡宇大膽的行動。

  龐度毫無反應。

比對起剛才的猛烈的攻擊,那種寧靜分外使人心寒。

凌渡宇在另一塊巨石後半凹而起,朝外望去。

  岩石、礫沙;岩石、礫沙。

支離破碎的景色似乎永遠沒有盡頭,茫茫曠野使人生畏,每個景像都是那麼荒蕪、單調和乏味。

凌渡宇銳如鷹隼的目光迅速搜索著,在月照下幾乎不用夜視裝置已足可清晰見物。

  獨見不到龐度的任何踪影。

  可是兩人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狡猾和具有邪惡力量的可怕敵人,可在任何一刻從其中一處奇岩怪石後現身。

夏能的聲音在他們貼耳的傳音器叫道:“怎樣呢!?”

只聽他急促的語調,便知他正在快速的奔跑裡。

卓楚媛答道:“我們連他的影子都摸不著。”

凌渡宇則警告道:“小心點!他可能正朝你們處闖來。”

夏能應道:“知道了,別忘了我是個優秀的軍人。”

  話猶未已,槍聲激響。

由於聲音同時在耳邊的傳音器和外面某處響嗚,一時間凌、卓兩人無法把握雙方交戰的確實位置。

凌渡宇把傳音器移開後,荒原又回复那漫無止境的寧靜。

卓楚媛連忙呼喚兩人,卻再沒有任何反應。

  ※※※

軋軋聲中,兩架運輸直升機飛臨被龐度所屠殺人、駝處的上空,驅散了正在爭啄屍骸的禿鷹。

直升機緩緩下降,風車般的旋葉扯起大量的沙子,旋風般卷上半天。

直升機尚未觸地,一個接一個手持輕機槍的武裝大漢,憑弔索先一步滑下來。

到了沙面時,往四處散去,佔據戰略性位置,在四方布防。

直升機終於成功降落,旋葉由快轉緩,燈火熄滅。

另外七、八名大漢敏捷地從艙門鑽了出來,對橫七豎八躺在血泊裡的人、駝加以檢視。

其中一個明顯是這隊二十八名武裝大漢的頭子,身材修長挺拔,腰板筆直,淺**頭髮,蓄著灰色的小鬍子,年齡在三十許間。

他並不像其他人般目光都落在地上的屍骸上,卻以深逮而嚴肅的眼神,透過夜視望遠鏡緩緩掃視遠近起伏的沙丘和地面的足印。

站在他旁是個又矮又瘦的阿拉伯男子,年齡在四十五、六間,皮膚黝黑,鬍鬚滿面,下眼瞼是一道道憂鬱深刻的皺紋,眼睛似是失去了焦點和光澤,但卻另有一種令人感到心寒的玄秘和詭異莫名的感覺。

這時他露出一種略帶疲憊但又無比凝重的神情,呆看著天上的明月,眾人中唯有他沒有帶備任何槍械,只有腰間佩著的阿拉伯彎刀和背掛的穹箭。

一名大漢來到灰鬍子旁,神情悲憤地以俄語簡要地報告了地上人、駝致死的詳細情況。

灰鬍子臉上現出古怪的神情,沉默片刻後,向那瘦矮的阿拉伯人以英語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下手的人不但是在近距離開火,且被殺者根本沒有還火的機會。這是沒可能的。他們都是我一流的手下,怎都該有點反應。白度年又到哪裡去了呢?古塔爾你能否為我解開這謎團?”

古塔爾的眼神凝聚起來,先深深瞧了那蓄灰鬍子的俄人一眼,才緩緩巡視地上的人、駝屍骸,嘴唇微微顫動,以沙啞的聲音艱難地道:“我不知道,更不明白,尤里卡先生。”

尤里卡脫下夜視鏡,眼中射出懾人的精光,望著足跡連綿而去的方向,沉聲道:“殺人的定是凌渡宇那狗雜種,這正是他狡猾而心狠手辣的風格,誰能告訴我他是怎樣辦得到的呢?”

  眾人均默然不語。

他的一個得力手下拿諾辛基道:“我們是否仍須尊重教皇的意見呢?”

尤里卡露出一絲冷酷而自信的笑容,像記起來似地“哦” 了一聲道:“你是否指教皇傳來的'必須待這裡月圓後方可殺死凌渡宇'這句話嗎?”

拿諾辛基目光落在其中一條屍身去,那是他的好友達斯達蘭夫,一向以精明悍勇著稱的俄羅斯黑手黨,現在卻落得棄屍荒漠,不明不白地成了供禿鷹果腹的盛宴,差點湧出熱淚。

  點了點頭。

尤里卡瞧了木無表情的古塔爾一眼後,冷哼道:“凌渡宇乃我們的頭號敵人,現在白度年已成功把他引到我們的地頭來,若給他走了,以後休想再有這種千載一時的良機,所以我絕不會因某人的活而在這事上縛手縛腳。”

接著下令道:“我們先把各兄弟的遺體包起送到直升機去,然後再追殺凌渡宇,有'沙漠之靈'古塔爾作我們的導遊,任凌渡宇懂得飛天遁地,今趟亦休想有命離開。”

  眾人轟然應諾,神情悲壯。

  ※※※

凌渡宇和卓楚媛來到一塊巨岩之後,朝外望去。在金黃月色的映照下,是平展的沙漠和突兀的岩石,接著是個沙丘,但卻比他們之前所見任何一座沙丘都大得多,往南延展開去,漫無盡頭。在其中兩個山岩中的平地處,零星地散落著姬翠和夏能遺下的背囊、武器及夜視鏡等物件。

而在右方岩石的暗影裡,夏能伏在地面,獨不見姬翠。

卓楚媛正要扑出去察看夏能的情況,卻給凌渡宇阻止。

  卓楚媛嬌軀劇震,明白過來。

  這極可能是個陷阱。

若貿然闖出去,便會成為了伏在暗處那敵人的活靶。

可是他們怎能任由夏能伏在那裡呢?

凌渡宇在她俏臉一吻,湊到她耳邊處低聲道:“掩護我!”

  說罷從另一邊閃了出去。

凌渡宇的心靈進入止水不波的境界,雖在耗力的奔跑裡,但呼吸仍保持均勻,靈覺的敏銳提高至極限。

他迅速爬上一個沙丘之頂,驀有所覺,朝西北方瞧去。

一個黑影在三百多米外一閃面沒,迅快之極地消失在另一方岩石的陰黑處。

凌渡宇的機槍轟然爆響,一邊通過傳聲器知會卓楚媛,同時往敵人出現處奔去。

每一步都深陷沙內,舉步維艱,但他卻以驚人的意志,支持這吃力的動作。

  火光閃耀。

  凌渡宇側身倒地,滾下沙丘。

  剛才立身處火花迸濺。

每一個轉身,凌渡宇的槍嘴都冒出火花,向敵人發槍處展開激烈的還擊。

當他從丘腳跳起來時,沙漠又陷進那似是永恆的沉寂裡。

  就在此刻……

  “轟!”

一聲巨大的爆響,粉碎了整個荒原的寂靜,搖撼了大地。

沙塵在剛才夏能伏身處沖天而起,形成了蘑菇狀的沙云火光,照亮了遠近的岩石沙丘,明若白晝。

以凌渡宇一向的鎮定,仍感到魂飛魄散,忘記了一切危險,往事發處狂奔過去。

  夏能死了。

  卓楚媛呢?

在一層層往下灑來的塵屑裡,一道人影亦朝凌渡宇狂奔過來。

當凌渡宇把心愛的人兒無限憐惜地摟入懷裡時,他只想到一件事。

現在他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他能在這兩天內找到龐度並把他殲滅嗎?

而在此刻,他感覺到龐度的位置。

  他又在開始吸收月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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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形勢複雜

爆炸發生時,尤里卡、古塔爾和二十六名精銳隊員離現場只有里許路程,都不由大為錯愕。

尤里卡和古塔爾忙登上附近一座沙丘高處,遙觀仍是沙屑漫空的遠方。

尤里卡眉頭大皺道:“事情似乎很不簡單,這爆炸威力之強,足可把整幢摩天大廈摧毀。如此裝置,絕非輕易,必須是事先埋下。你怎樣看這件事。 ”

只聽他的語氣,便知他對古塔爾的意見非常重視。

古塔爾口唇微顫,好一會才道:“我並不明白炸藥這類東西,但……”

尤里卡一呆道:“說吧,為何欲言又止呢?”

古塔爾凝望遠處飄揚的塵土,神色凝重地道:“我嗅到惡魔的氣味。”

尤里卡神情愕然,瞧了古塔爾好一會才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古塔爾重重籲出一口氣道:“我們拿拿族自古以來便有一個傳說,大地上存在著一個惡魔,在旁窺伺著在大地上生活的人,而這惡魔最愛藏在沒有生機的沙漠裡。現在他似乎正從藏身處走出來作惡。”

不知是否因為他那種令人不寒而栗的語氣,又或因為古塔爾是沙漠裡最受人畏敬的巫師,尤里卡感到正在沙漠上刮著的寒風,似乎忽然間氣溫低降了數度。

古塔爾續道:“在剛才那些屍體旁邊,我生出了非常可怖的感覺,那亦是那些人死前的感覺,包含著極大的恐懼,以致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尤里卡深吸一口氣道:“現在該怎辦呢?”

古塔爾眼中掠過濃重的殺機,冷然道:“我本來只答應你們作導遊,以回報你們對我族的援助。但現在我將會和你們一同出手,把遇上的人全部殺掉,只有鮮血,才可製止惡魔繼續肆虐,禍害世人。”

尤里卡一震後道:“我們去吧!”

  ※※※

凌漢宇和卓楚媛在滿佈沙礫、岩石和卵石混雜的曠野中不斷趕了兩里路後,終於力竭停下。

卓楚媛喘著氣道: “他在哪裡呢?”

凌渡宇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已停止吸收月能,使我無法把握到他所在的位置。”

卓楚媛靠入凌渡宇懷裡,嬌軀輕顫道:“他在引誘我們去追趕他。”

凌渡宇皺眉不語,好一會才道:“我有個很奇怪的感覺,夏能並沒有死,姬翠亦沒有死。”

卓楚媛愕然道:“你是說我們看到伏在暗影裡的人並非夏能嗎?”

凌渡宇點頭道:“當時距離大遠,我們只是憑衣服認為那是夏能,而事實可能只是一個引我們過去的陷阱。”

卓楚媛坐直嬌軀,望往所處岩石外的遠方,眼前是令人沮喪、延展無盡的單調景色。

凌渡宇續道:“在大爆炸發生前,我曾受襲擊,可是當我再感覺到龐度時,他至少在里許之外,連奧運選手也沒法跑得那麼快。”

卓楚媛愕然道:“你的意思是……”

凌渡宇冷哼道:“我一直在懷疑姬翠。

要知夏能並非普通人,即使龐度要製服他亦非易事,何況他當時正在全神戒備中呢? ”

卓楚媛更感詫異,道:“你是說姬翠暗算他?可是她為何要這麼做,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凌渡宇道:“我從未見過比姬翠更高深莫測的人,例如她在台拉維夫撇開了保護她的特工人員,行踪不明;又例如她能清楚掌握鎖上我們直升機的導彈距離有二百米。這些都顯示她不只是個學者,更是個厲害得教人害怕的戰士。還別忘了她是我之外不受龐度精神力量影響的人。”

卓楚媛籲出一口涼氣,說不出話來。

只是龐度一人已教他們頭痛極了,若再多出渾身神秘的姬翠,便使事情更複雜起來。

她究竟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凌渡宇露出回憶的神色,沉聲道:“當日我初遇姬翠時,她的眼神令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代表著什麼呢?”

卓楚媛劇震道:“難道她就是那兩度行刺你不遂的女刺客嗎?”

凌渡宇徐徐呼出一口氣道:“我不敢肯定,但這個可能性卻非常大。”

卓楚媛沉吟半晌,不解地道:“那她這麼一來,豈非暴露了身份嗎?”

凌渡宇道:“她是迫不得已,她要毀滅的並非夏能這個人,而是他背上的通訊器,那是我們對外的唯一聯繫。現在我們不但無法召來援手,最要命是失去了通訊衛星在情報上的支援,更無法查詢地獄峽的所在,以致陷進絕對的劣勢裡。”

卓楚媛苦惱道:“姬翠究竟和龐度是怎麼樣的關係呢?”

凌渡宇遊目四顧,虎目精光閃閃道:“眼前便有一個難以解答的問題,假若夏能仍然生存,他便該給姬翠藏在爆炸現場某處……”

卓楚媛搖頭道:“我雖然相信你的直覺,但這卻是不合情理的,姬翠為何要留下夏能的命呢?若夏能對她還有某種利用價值,那她絕不該讓他在沙漠裡等死。”

凌渡宇湊過嘴已在卓楚媛香唇吻了一口,微笑道:“多謝卓小姐賜教,我終於想通了姬翠為何要選擇在此時此地下手了。”

卓楚媛愕然道:“你剛才不是說為了要毀滅那通訊器嗎?”

凌渡宇道:“這只是其中一個目的,剛才那可怕地大爆炸,絕不是倉卒可成的裝置,而是姬翠精心策劃的一個重要環節。由此推之,這處該藏有別的裝備,例如交通工具,使姬翠可輕易帶著夏能去追殺龐度,所以她才因某種目的暫時留著夏能的性命。”

卓楚媛色變道:“你認為姬翠和龐度原本是一伙的?”

凌渡宇沉吟道:“還記得我們在監倉隔著鐵欄與龐度面對時的情景嗎?龐度看到姬翠時的眼神很奇怪,但似要對她說什麼話時,卻給她發射麻醉針阻止了,那時我便生出懷疑,但卻以為是別的原因。”

頓了頓續道:“我最想不通的是,一個是國際知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一個是瘋狂的越押殺人犯。這麼風馬牛不相關的兩個人,竟會聯合起來做某件事。他們顯然有一個周詳的計劃,直至龐度拿到幻石,他們的合作才因月魔而破裂。”

卓楚媛把俏臉枕在他肩膊上,低吟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凌渡宇斷然道:“只要找到龐度,便可找到姬翠,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們能否在姬翠尋得龐度前,先一步把他殺死,從而取得幻石。”

  ※※※

坦平如砥的沙石地面在眼前延伸無窮,似若可直抵往這灰暗迷茫的天地盡頭去。

突兀的山岩疏落起來,起伏的沙丘卻逐漸增多,更增旅途之苦。

頭頂上的烈日無情地照射著,在熾熱的太陽下,一切本已褪去了顏色的物體都變得眩人眼目。

唯有一隻兀鷹,彷彿繞著太陽飛翔般,默然孤獨地在他們頭上兜著圈子。

凌渡宇和卓楚媛雖然拼盡全力,但在日出後的三個小時內,只走了四公里許的路程。

在廣闊無邊的沙海裡,人的力量是那麼渺小和無奈。

凌渡宇拉著卓楚媛避到一個大沙丘的暗影裡,喝了幾口水後,嘆道:“地圖都隨夏能而失去了,現在假如也失去了龐度的踪跡,我們可能永遠都離不開這裡,這世上沒有一處地方比沙漠更易令人迷失的哩。”

卓楚媛不解道:“既是如此,為何還要休息?”

接著色變道:“你是否再感覺不到龐度的存在呢?”

凌渡宇思索道:“不要瞎猜,我仍感覺到他正在往前走著,但這顯然是他蓄意發放月能,誘我們到某處去。唉!現在我們正處於完全被動的形勢,若不設法改變這情況,現在和去送死實沒有什麼分別。”

卓楚媛被熱氣熏得連摟著凌渡宇的興趣都失去了,同意道:“現在只剩下兩個白晝和一個晚上,就到了月亮一年裡最大最圓的時刻。但像我們這樣走法,直至月圓,亦只能在後面吃龐度的塵,怎辦才好呢?”

凌渡宇雙目異芒閃動,輕輕道:“一路追來時,我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就是愈接近正午,龐度發放的月能便不住減弱。這過程是很緩慢的,或者顯示了龐度的邪力,是會隨著日月的推移,而出現強弱的變化。若我們能加以利用,說不定可掌握致勝的契機。”

卓楚媛美眸亮了起來,興奮地道:“我曾聽過沙漠裡有種日瘋症的怪病,患者在正午太陽當頭時,愈感到一種近乎瘋狂的沮喪情緒。就像定時發作的熱病那樣,渾身乏力,猶如一個因長途跋涉或是艱辛勞作而精疲力竭的人,整個心神陷在莫名其妙的狂亂裡。若龐度真有這種情況,我們就可趁機趕上他。”

凌渡宇大喜道:“你知否發病時間會是多久呢?”

卓楚媛皺眉道:“這個我卻記不清楚,好像是因人而異,約是個許小時吧。”

凌渡宇頹然道:“若只是一個小時,我們絕對趕不上他。”

卓楚媛道:“我尚有一事怎想都不明白,假若姬翠取得能在沙漠中行走的交通工具,為何不早點追上龐度,把他解決呢?”

凌渡宇答道:“我也想過這問題,其中一個可能性,是因她感應不到龐度的位置,但卻清楚知道地獄峽在哪裡,故先一步到那裡去待他送上門來。”

卓楚媛一震道:“這麼說,那地獄峽便該在少於兩日的腳程內,否則姬翠便沒有可能在月圓前等到龐度自投羅網哩!”

凌渡宇點頭道:“理該如此。唉!有什麼辦法可在明天正午前趕上龐度呢?像我們這麼走,休想追上他。”

卓楚媛長身而起道:“空想無益,趁我們還有氣力時,快趕點路吧!呵!”

凌渡宇聽到她驚呼,嚇了一跳,循她目光瞧去。

遠方兩座沙丘間的地平的天際處,現出三個黑點,逐漸擴大。

凌渡宇忙拉著她伏了下來,藏在沙丘的暗影裡。

三架沒有任何標誌的戰鬥直升機到了兩人左方五百米外的上空,散了開來,低飛搜索。

凌渡宇把望遠鏡遞給卓楚媛,湊到她耳旁道:“絕非我們的人,若我猜得不錯,就該是'金頭鬼'阿力柏加的人,奉姬翠的命令來幹掉我們,使她可專心一致對付龐度。”

卓楚媛輕顫道:“為何不是奉龐度的命令呢?他們也可以是俄羅斯新黑手黨的人。”

凌渡宇取出那支二千米內仍可不失準頭的新型狙擊槍,邊裝嵌邊微笑道:“龐度現在已受月魔感染,變成一個仇視人類的怪物,所以才有把所有隨行人、駝屠殺之舉。故此召這些人來的以姬翠的可能性大得多,那當然假設姬翠和龐度本是同黨。那天她在台拉維夫失踪了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是去和阿力柏加接頭。”

頓了頓續道:“若非有姬翠從夏能奪來的通訊器指示位置,這三架直升機憑什麼能找到這裡來呢?”

卓楚媛收起望遠鏡,抓緊手上的輕機槍,白了凌渡宇一眼,才掉頭全神注視敵機的活動,微嗅道:“虧你還可笑出來,我們遲早會給他們發現的。”

凌渡宇好整以暇道:“至於為什麼不會是俄羅斯新黑手黨,道理更簡單,就是我剛才看到'金頭鬼'在其中一架直升機上,哈!”

這時一架直升機朝他們飛來,兩人忙隱伏不動。

敵機在右側橫掠而過,衝往後方。

  異變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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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3 18:28: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敵我難分

尖銳的破空聲在後方里許處驟然響起,接著直升機爆作一團烈火,化成千萬點火線,往下灑落。

另外兩架直升機立即改向趕來,機槍聲和火箭炮的發射徹底地破壞了沙漠午前的寂靜。

凌渡宇和卓楚媛臉臉相覷,一時間未把握到發生了什麼事。

卓楚媛駭然道:“是否我們的援兵呢?”

凌渡宇回過神來,搖頭道:“若是我們的人,絕不會鬼鬼祟祟地繞在我們身後,還蠢得不坐直升機。看來該是敵人,誤以為這些戰鬥直升機是我們以通訊器召來的援兵,故先下手為強,想不到是幫了我們一個天大的忙。”

卓楚媛湊過香唇一吻他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呢?”

   “轟!”

另一架直升機又中彈解體,只此便可知那批敵人的火力是如何強大,訓練是多麼精良了。

  ※※※

凌渡宇和卓楚媛繼續在空曠得若無邊無際的沙漠前進。

炎熱的天氣不但使他們萌生厭煩的情緒,更使他們的腦筋亦遲鈍起來。有點懶得思索要到哪裡去,只是不斷問自己,這樣踏步究竟有什麼目的和意義。這更由於生出一種永遠趕不上龐度、注定要失敗的感覺,使他們更是沮喪。荒涼不毛、漫無際涯的大地,一切都令人感到渺小和畏懼。

  頭頂上烈日當空,陽光刺目。

腳底下沙石爍爍生輝,眩人眼目。

這時半里許外的地面出現了一些石礫,雜亂無章地東一堆西一堆,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凌渡宇回首後望,暮然發覺他們再不寂寞。

二十多道人影在塵土滾動中,正朝他們追來,來勢洶洶。

卓楚媛皺眉道:“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看樣子他們是要在我們抵達前面那一堆堆沙礫前,對付我們。唉!我快走不動了!”

凌渡宇道:“他們的速度很快,別忘了他們有火箭炮在手。我們只有挨打的分兒,來!先繞到那沙丘後,我們再想辦法。”

說罷攙著接近筋疲力竭的卓楚媛,往左方一座沙丘避去。

  尖嘯聲由遠而近。

  兩人心知不妙,往旁滾開。

  “轟!”

  沙海沖天而起。

剛才兩人立身處,立即變成個像給殞石撞開的大沙坑,四周的沙粒如流水般由坑邊四周,像漩渦似的大幅滑瀉往坑里去。

兩人被濺起的沙粒粘個滿身,狼狽不堪。

  “轟隆!”

另一枚火箭彈落在沙丘頂,若非凌渡宇早一步拉著卓楚媛爬起躲避,恐怕要給瀉下的黃沙活埋。

天空沙屑狂飛亂舞,卻有助他們逃走躲避。

  兩人拼命奔跑。

一個火箭彈落在後方,整個大地都像搖晃了一下。

  四周忽然狂風大作…

起初時他們還以為是爆炸惹來的氣流,到發覺風勢愈來愈猛,短促且有力地夾著沙子沒頭沒腦迎頭打至,才知竟在這等時刻,遇上沙漠可怕的沙暴。

  “隆!”

再一枚火箭彈不知在何處爆開,更添沙暴的狂威。

他們像兩株小草般被氣流卷倒地上,和狂舞的沙子不知翻滾了多遠。

  但兩人始終擁作一團。

因為他們都知道,只要鬆開對方,便可能永遠訣別。

狂風刮得沙粒滿天飛揚,來敵顯是自顧不暇,再無力繼續對他們展開攻勢。

地面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沙子翻滾狂舞,他們正陷身在這狂暴的沙海核心處,被沙浪肆意擺佈。

沙子打上來,不但使身體刺痛,還朝脖子、鼻孔、喉嚨無孔不入地鑽進去,若非有沙鏡保護眼睛,情況更是糟糕。

他們還要不住爬起來,避免被狂旋急舞的沙子活埋。

凌渡宇讓早已筋疲力盡的卓楚媛抓著他的背囊,而他則以驚人的意志、堅忍卓絕的毅力彎著背逆風爬行。

  目的地是剛才見到的那些紗礫。

只有在那裡,才可找到避風的處所。

憑著過人的體力,雖然每踏前一步,都要忍受極大的痛苦,但凌渡宇仍背負著卓楚媛朝目標邁進,那總比留在原地毫無意義地受風沙折磨優勝多了。

凌渡宇跌倒又爬起,有時更要用膝蓋走路。

在這個沙浪滔天的茫茫沙洋裡,他們不敢說話。

不過縱使不怕說話時沙灌進口內,狂嘯的風聲也會把他們說話的聲音完全蓋過去。

凌渡宇緊閉眼睛,只藉著對沙礫位置方向的一點殘餘記憶,純靠感覺頂著不斷襲來的風沙,往前爬去。

經過一輪生與死的搏鬥,一堆模糊的影像出現在左方不遠處。

凌渡宇這時就像一個在洶湧狂濤遇溺的人見到了陸地般,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往沙礫堆爬過去。

幾經辛苦,凌渡宇才背著卓楚媛抵達沙漠內另一個世界去。

層層疊疊的巨岩亂石,雜亂無章的東一堆西一堆地佈滿在沙原上,石與石間形成的溝壑把平坦的地面弄得起伏峻岩,凹凸交錯,地形迷離諸綜。

最要命的是當風沙刮進石隙間時因受地勢所夾,更形成一股股的強勁旋風,幸好凌渡宇可惜攀抓岩石之力,忽上忽下地找尋能避風的岩洞。

這樣與風搏斗折騰了也不知多久,凌渡宇發覺置身於一道向外逐漸擴闊的石隙處,大喜下忙朝內爬去。

  愈往內爬,風沙愈斂。

凌渡宇鬆了一口氣時,忽然身子懸空,重重往下掉去。

  觸處是柔軟的沙子。

狂風仍在洞隙外咆哮怒號,但這裡卻是個溫暖安全的避難所。

卓楚媛艱難地從他背上翻下來,仰臥在他身側處,不住喘息。

藉著隙縫透進來的光線,兩人逐漸看清楚岩洞內的情景。

這是個天然的洞穴,另一端是個黑沉沉的彎角,不知可通到哪裡去。

兩人側頭對望一眼,都泛起劫後餘生的僥倖感覺。

卓楚媛吐出一口沙子,輕喘道:“這風沙算是來得合時。”

凌渡宇勉力撐起小半上身,又頹然伏下,苦笑道:“但卻完全失去了龐度所在的感覺。”

卓楚媛思索著道:“他可能也撞上這趟沙暴,再無餘力發放月能了。”

  凌渡宇道:“希望是這樣吧!”

卓楚媛沉吟道:“這裡會否就是地獄峽呢?”

凌渡宇搖頭道:“應該不是,剛才被襲前,我感到龐度已越過了這礫石區,而這處亦不像有可藏下一架貨機的地方。”

就在此時,一下似是重物墮地的聲音,從洞穴的另一端傳過來。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心裡都忍不住狂跳起來。

  究竟是誰躲進山洞裡來呢?凌渡宇和卓楚媛拔出佩槍,可恨卻發覺渾身疼痛難奈,連爬起來都辦不到。

  洞外的沙暴仍是方興未艾。

凌渡宇湊到卓楚媛耳旁道: “聽剛才的聲音,我們和他只是隔了個彎角位,你負責掩護我。”

  卓楚媛問道:“是龐度嗎?”

  凌渡宇答道:“機會很大!”

  卓楚媛低聲囑咐:“小心點!”

凌渡宇點頭答應,勉力往另一端爬去。

  他逐寸地移動著。

  快抵彎角時,人影閃動。

兩人正要發射,強光亮起,照上凌渡宇的眼睛。

同一時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寒,如潮水湧過大地般,侵進兩人的神經去。

  來者真的是龐度。

以凌渡宇的反應,仍要慢了一線。

龐度顯然知道他們在這裡,故是有備而來。

  “砰!”

  凌渡宇槍嘴火閃,擊中光源。

  射燈碎裂。

  山洞忽又從光明變為黑暗。

凌渡宇滾在一旁時,兩道黃線劃過山洞的空間,直往卓楚媛那處去。

當他醒覺那是由於龐度眼放黃芒,加上對方正往卓楚媛撲去而造成的現象,已遲了一步。

龐度·魯南的狂笑聲響遍山洞,可怖之極。

這時凌渡宇已習慣了暗黑,故可清楚看到龐度以手臂箍著坐起上半身失去知覺的卓楚媛的脖子,槍嘴抵在她背後。

雖是隔著她的身體,凌渡宇仍可感到槍嘴正瞄準自己。

他的槍嘴亦指著龐度那對黃芒迸射的兇目中間。

  笑聲倏止。

龐度仍是那副巴勒斯坦人的改造臉,披散的頭髮沾滿沙粒,雙眼兇芒畢露地緊盯挨壁而坐的凌渡宇,嘴角露出一絲不羈的笑意,語氣卻出奇地平靜,道:“開槍吧!”

凌渡宇微笑道:“閣下為何又不開槍呢?”

龐度點頭道:“我不開槍,因為我仍未捨得讓你這麼快就一命嗚呼。”

凌渡宇還道:“我差點忘了你只是月魔的奴才,是否主子叫你把我留下給它們呢?”

龐度雙目黃芒大盛,顯是被他激怒,旋又收斂起來。

沉聲道:“惹怒我對這位小姐絕沒有好處,只要我稍做一點事,這位漂亮的小姐就會有永不能彌補的損失和缺陷。”

凌渡宇卻一點也不為所動,淡淡道:“只要你稍有動作,下一粒子彈就會直射入你的眉心之內,不信可試試看。”

龐度雙目的黃芒閃爍不定,狠狠瞪著凌渡宇。

凌渡宇一無所懼地反盯著他,同時凝起意志,苦抗他精神力的入侵。

  舉槍的手穩若岩石。

龐度顯然亦是因剛才的沙暴,使體力透支得很厲害。單膝著地跪在卓楚媛後,但雙腿卻有點像患了柏金遜症般不住戰抖著。

兩人的目光交鋒了好一會後,龐度眼內的黃芒回复穩定,且暗淡了少許,點頭道:“你的膽子很大。”

凌渡宇從容笑道:“你的膽子更大,竟敢去惹月魔,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龐度雙目的黃芒倏盛又斂,顯示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更在某一程度上說明了他並沒有完全被月魔操縱,尚有處處自主的能力。

凌渡宇針鋒相對地和他說話,正是要測探他與月魔的關係。

龐度沉重地喘了兩口氣後,冷冷道:“我要做什麼事,你是不會明白的,永遠都不會明白。”

凌渡宇好整以暇道:“姬翠明白嗎?”

龐度露出錯愕的神色,好一會才道:“想套我的口風嗎?我是不會說的。”

凌渡宇見他首趟露出了心靈的空隙,哪肯放過機會,立即施展摧眠術。

凌渡宇的目光轉柔,深深望進龐度的黃睛內去,語調同時變得既溫和又充滿權威性,道:“你們是一伙的事早非什麼秘密,現在她人都死了,死前更告訴了我們你們間的關係,還有什麼須隱瞞的呢?”

他這番話純是胡謅,目的在試探龐度的反應。

龐度全身劇震,箍著卓楚媛的手倏地收緊,嚇得凌渡宇魂飛魄散,精神凝聚力立時大幅削減。

龐度那對兇眼黃芒轉盛,回復了神智,亦放鬆了箍著卓楚媛的手臂的力度,盯著凌渡宇搖頭道:“你在說謊,那賤人豈是這麼容易被人殺死。”

只聽他說起姬翠時那咬牙切齒的語氣,便知他和姬翠瓜葛甚深,並非只是狼狽為奸的伙伴那麼簡單。

凌渡宇知道龐度看不穿他在胡謅,心中暗喜,表面當然絲毫不洩漏出來,漫不經意地道:“她想以預先佈置的爆炸裝備害人,豈知作法自斃,炸藥提前爆炸,還累得我的好朋友也陪她葬身沙漠,實是死有餘辜。”

龐度露出極之奇怪的神色,臉容陰晴不定,眼中黃芒忽盛忽收,神色既悲傷又冷酷,矛盾非常。

凌渡宇哪肯錯過施展摧眠術的千載良機,不過再不敢像剛才般刺激他,一邊催動精神力,以目光緊鎖他的心神,

柔聲道:“她確是個很動人的女人。”

  龐度一顫道:“女人。”

當他說“女人”這詞語時,聲音透出深沉的恨意,同時俯頭往卓楚媛瞧去。

凌渡宇差點要扳動槍掣,卻發覺龐度又脫出他的控制。

他施盡渾身解數,要的只是龐度的神經稍變遲緩的剎那,這樣他就可把子彈送進他的腦袋去,可惜龐度始終不予他這機會。

要知他並非普通的人,而是一個擁有邪力的惡魔,除非心神受制,否則臨死前必有反擊的力量,那時卓楚媛就必然成為陪葬品了。

龐度的目光迅速回到凌渡宇身上,平靜地道:“她死了有死了的好處,雖是一個缺陷,但對我要做的事卻很有好處。”

凌渡宇開始感到舉槍的手臂既酸麻又疼痛,卻仍要苦撐下去,以免給對方看破自己的不濟,微笑道:“請問魯南先生,究竟要幹什麼對閣下大有好處的事呢?把月魔從沙漠的地底深處釋放出來,對人類固是大災難,但對你亦不該有任何好處。”

龐度嘴角泛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凝望了他好一會後,搖頭嘆道:“難怪你當年能消滅紅狐,確有你的手段。但我卻不是紅狐,更不用你來提醒。對我來說,月魔只是一群可供利用的走狗和奴才,只配搖旗吶喊。想知道我的計劃嗎?”

凌渡宇直覺感到他是在玩弄自己,假設自己答他“想知道”的話,他可能會加以嘲諷。

遂毫不動容地曬道: “你若想閒聊,大家先收起武器,否則就索性大家來個同歸於盡好了!”

凌渡宇適時射出敢於犧牲一切的眼神,並流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加重對方心理上的壓力。

龐度立時黃芒轉盛,嘿然笑道:“這又有何不可,你先把槍收起來吧!”

凌渡宇淡淡一笑,把槍插回肋下的槍袋裡。這並非魯莽的行為,而是經過深思熟慮。

首先他把握到龐度出奇地並沒有殺他的意思,事實上龐度一槍都沒有發射過,卻非是因沒有機會。

其次是他的手實在再不能支持下去,連扳掣都有問題。故此舉亦是迫不得已。

龐度顯然大力錯愕,凝視了他半晌後,緩緩鬆開箍著卓楚媛的手臂,任她滑倒地上,露出指著凌渡宇的手槍,冷冷道:“只要我手指略動,名震國際黑白兩道的'龍鷹'凌渡宇,就要鳴呼哀哉哩!”

凌渡宇神態自若地道:“請放槍!”

這時洞外狂怒的風沙逐漸減弱,到了尾聲的時刻。

龐度猶豫了一刻,才把槍子插在褲管處,移後了兩步,有點力盡筋疲地靠坐壁處,上方五尺許就是出洞的石隙。

兩人的目光交鋒了片刻,互相發覺難以在精神上製服對方後,龐度打破沉默,嘆了一口氣道:“你知否為何我剛才不殺你嗎?”

凌渡宇淡淡道:“因為時機未至,再加上我尚有利用的價值,對嗎?”

龐度現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你只能猜到這個地步,至於真正的原因,任你想破腦袋都猜不到。”

就在此刻,卓楚媛發出一聲嬌吟,顯然正回醒過來。

  兩人眼中同時射出銳利神色。

龐度全神戒備地站了起來,冷冷道:“我要走了,不怕死的就繼續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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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沙上行舟

  沙暴已成過去。

天空依然佈滿濃重的沙屑,不住飄下,一層一層地撒下來。

凌渡宇和卓楚媛舉步維艱地往前推進。

曾君臨大地的焰陽,現在只能在沙塵上無力地俯瞰著兩人,並逐漸沉往西方的地平去。

令人煩厭、無休無止的沙漠之旅仍在前頭恭候他們。

卓楚媛聽罷凌渡宇與龐度交鋒的經過後,大惑不解道: “他現在顯然是誘使我們到地獄峽後,才會動手對付我們,究竟有什麼陰謀呢?”

在日暮下,他們的身影變長了,腳板卻是痛楚難當。

幸好黃昏涼下來的空氣稍減炎熱之苦,否則便更難以堅持下去。

尚有一晚一天,就是月滿之時,像他們以現時的速度去追趕龐度,只能永遠地落在他後方。只要想想就教人氣餒。

凌渡宇道:“雖然我們仍不知龐度為何要這樣做,以及究竟要做什麼?但已可將事情的輪廓大致勾勒出來。”

卓楚媛早在沙暴時耗盡了力氣,努力振起精神道:“說來聽聽,也可稍解困悶。”

凌渡宇愛憐地解下她的背羹,綁在身前,道:“我們該可推斷龐度和姬翠早已搭上關係,時間應是龐度被囚的時刻,若可找到馬奇曼問個清楚,便可肯定我是否猜對了。”

他們開始攀上一個小沙丘,卓楚媛嬌喘著道:“那龐度必然是個非常特別的精神病患者,故可引起姬翠的興趣,說不定就是姬翠暗中助他越押逃走的。”

凌渡宇動容道:“卓主任確是玲攏剔透,這推論合情合理。”

旋又苦惱道:“馬奇曼錄下龐度的夢吃,其中必有根重要的線索,只恨馬奇曼不肯透露出來。”

卓楚媛蟹起黛眉道:“若姬翠真的就是那個女刺客,她這人的來歷亦不簡單。至少具有超卓的軍事常識,還蓄意向美國政府隱瞞了一些事實,只以學者的身份示人。別忘了她曾暗殺過幾個重要的政治人物。”

凌渡宇露出思索的神情,徐徐道:“還記得那天在監獄時,龐度對姬翠曾說過兩句話,但卻被姬翠發射麻醉針中斷了。”

卓楚媛點頭表示記得,道:“他說'我何用勞煩你來出手,你比我又……'第二句未說完,就給姬翠打斷。”

凌渡宇邊往上爬,邊思索道:“第一句雖有些奇怪,但意思卻清楚明白。

第二句則有很多可能性,例如'你比我又好多少',又或 '你比我又有什麼分別'諸如此類,總言之那是一種含怨甚深,鄙屑輕視的語氣。 ”

喘了一口氣後續道:“姬翠曾說過龐度是個崇拜邪惡力量的人,而她自己的語氣間亦有意無意顯露了崇拜邪惡的傾向。加上龐度那兩句話,可推測姬翠本身亦是邪惡的信徒,這使整件事更添上神秘的色彩。”

卓楚媛嬌軀猛顫,停下來道:“有一個事實,我們始終未曾想通,但卻可能是關鍵所在。”

凌渡宇神色變得無比凝重,點頭道:“你是否指龐度為何像是能不受月魔的控制,還嘲弄它們只是走狗和奴才?”

卓楚媛沉聲道:“究竟誰是誰的走狗?誰的奴才?若能搞清楚此點,就可撥開整片迷霧,尋得真相。”

兩人往上續走了十多步,來到丘頂處,同時心神顫動。

沙漠開始刮起日暮的寒風,涼意侵入。

早先愈來愈疏落的岩石沙礫已消失得不見半絲痕跡,代之而來是連綿不絕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地平之外,像苗條淑女飽滿起伏的酥胸,但這刻落在兩人眼中,就只有可怖的感覺。

而由於沙丘坡面質地鬆緊不同,雖同是**,顏色上仍有輕微的差異。

迎風的斜坡沙子堆得特別結實緊密,色澤較深。

尤其在夕陽的餘暉下,朝東的坡面都陷在暗影裡,那陰陽明暗的強烈對比,形成了整遍大地的奇異肌理,既詭異又單調。

兩人剛才受過沙漠的折磨,目睹這沙粒的汪洋,登時泛起心力交瘁、疲累至極的無奈頹喪感覺。

卓楚暖與凌渡宇對視苦笑後,欲要步下斜坡,不知如何一個失神下竟失去了平衡,一聲嬌呼,直滾下去。

  凌渡宇嚇了一跳,忙飛奔而下。

  “蓬!”

卓楚媛掉在坡底處,再無力爬起來。

凌渡宇把她扶起來時,卓楚媛駭然道:“那是什麼東西?”

凌渡宇循她目光瞧去,只見十多米外有些東西半埋在沙子裡,好奇心大起,攙著卓楚暖過去定睛細看,原來是一頭死駱駝,駝皮爛可見骨,隱見腫脹了的內臟,那副景象實在令人反胃。

卓楚媛欲拉凌渡宇離開時,卻給凌渡宇反手拉著,繞過駝屍。

卓楚媛看清楚是什麼時,嘆道:“原來是只拖著沙橇的可憐駱駝,不知如何與主人失散了,落得飲恨黃沙的淒慘下場。”

沙橇上的貨物早已遺失,只餘沙橇半埋沙內,底部的長橇板還裝上了滑輪,使沙橇可同時在沙地或石板移動自如,設計頗妙。

凌渡宇卸下兩個沉重的背囊,彎下身來,挖撥沙子。

卓楚媛皺眉道:“你想當駝兒來拉人家嗎?我怎捨得呢?”

凌渡宇微笑道;“快獻上你的香吻,今趟我們有救了,你試過沙上行舟嗎?”

  ※※※

迎著沙漠的呼呼夜風,以營帳扎在削下木條上的臨時風帆鼓得滿脹的,帶動沙橇橫越此前仍是令他們望而生畏的荒蕪大地。

一陣陣的狂風迅猛地刮來,卓楚媛摟著操縱風帆的凌渡宇的脖子,秀發隨風飄揚,在金黃的月照下,更是美艷得不可方物。

這時她湊到凌渡宇耳旁道:“還有多久方才追上龐度呢?”

凌渡宇操控著沙橇在兩座沙丘中穿過,答道:“他以為我們怎都趕不上他,所以邊跑邊吸收月能,不過他奔跑的速度非常驚人。更由於他不用避開沙丘,而我們則是迂迴曲折,所以不會比我們慢上多少。”

卓楚媛道:“你準備怎樣對付他哩?”

凌渡宇欣然道:“我正以他為中心在繞圈子,只要知道地獄峽的所在、就先一步到那裡去,再拿狙擊槍在那裡等待龐度送上來受死。”

卓楚媛道:“你不怕姬翠亦在那處守候我們去送死嗎?”

凌渡宇沉聲道:“所以最後一段路程必須用卓主任的玉腿去完成,乖乖地睡一覺好嗎?”

卓楚媛欣然臥下,頭枕在凌渡宇的腿上,秀眸閃亮媚笑道:“現在先給你上一課,哄人家睡覺吧!”

凌潑宇見她笑臉如花,忍不住低頭重重封上她的香唇。

  ※※※

  大地在沙橇下飛快倒退。

圓月高掛中天,照得沙漠一片金黃,神聖而美麗。

繞過了一座廣達三公里的特大沙丘後,前方地平處出現了一列黝黑岩丘。

這時卓楚媛正睡得香甜,只間中輾轉輕吟,這顯然是她嬌軀經過整天折騰的後遺症。

岩丘逐漸擴大,沙地逐漸被沙石代替。

左方出現了一道乾涸的河床,河底可見從沙面冒起的岩塊。

風勢受前方岩丘所擋,回吹過來,倍添凌渡宇這艘陸上沙舟行動的不便。

半個小時後,沙橇登上黑色的板岩平原,橇下的滑輪發揮作用,吱吱作響。

凌渡宇懷枕玉人,置身在如此奇怪的地域中,頗有身在夢中的奇異感覺。

  一切看來是那樣地超乎現實。

不到一個小時,沙橇到了板岩平原的盡頭。

前方本只是一道地平上黑線的岩丘,其輪廓已清晰可見。

那是一排十多座連綿不絕的花崗岩山,其中兩座高達千米,氣勢迫人。

凌渡宇已可肯定地獄峽就是其中的一個峽谷,一來附近再無其他山丘,更因他感到被拋在十多公里外的龐度正朝這方向趕來。

地上再不是先前的沙石,而是夾雜石塊、卵石和粗沙的堅硬地面,沙橇顛簸得厲害。

卓楚媛一聲嬌吟,醒轉過來,問道:“到了嗎?”

凌汲宇愛憐地道:“再躺一會吧!快到哩!”

卓楚媛爬起來,坐直身軀,朝前瞧去,“呵!”的一聲嬌呼道:“就是那裡!”

凌渡宇微笑道:“現在我們假設夏能並沒有死去,故此計劃是先收拾姬翠,救回夏能,再轉頭對付龐度,明早我們便可以回家了。”

沙橇帆舟遠遠繞了一個圈子,在山區北面停下來。

凌渡宇和卓楚媛戴上夜視鏡,只取武器、食水和少量的干糧跳下沙橇,進入山區,朝著早前認定峽口的方向潛去。

  離天亮仍有三個小時。

照龐度的速度,沒有兩個小時以上,他休想到達這裡。

  他們必須好好利用這兩個小時。

睡了覺後,卓楚媛回复精力,再不須凌渡宇的扶持。

寒風陣陣下,兩人小心翼翼地來到峽口處,只見兩邊山勢聳峙,無數石塊高懸頭上,似乎隨時會坍跌落下,砸在他們身上。

峽道凹凸不平,不時有奇岩阻路。

但卻利於隱蔽身體,且非常寬闊。

凌渡宇肯定了無人後,才與卓楚媛進入峽道。

他們邊走邊審視形勢,不時要攀上岩丘,曲折盤繞地不住深進。

由於這系列岩山位於沙漠腹地處,故行旅絕跡,卻不知龐度如何會找到這麼一個處所。

再爬上一座山丘,眼前豁然開朗。

兩人同時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山丘腳下延展開會是一片寬廣達半公里的平地,土質堅硬,星星點點地綴放著灰黑間雜平展展的石頭,而石頭的形狀就像石板瓦的樣子。

他們當然不是為這群山環繞的空谷而驚奇,令他們動容的是谷心處停放著一架折翼傾側的貨機,這是個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實。

兩人不由回頭瞧了通往這谷原的峽道,想像飛機飛越峽道,降落谷內的驚險情況。

  谷內靜悄無人。

兩人伏下身來,凝望下面在月色下閃閃生輝的機體。

卓楚媛低聲道:“若我是姬翠,定會躲在機艙裡,準備給龐度來一記冷槍。咦!?為何不見載姬翠來的交通工具?她把那東西藏在何處呢?”

凌渡宇道:“當然學我們般藏在別處。”

卓楚媛見凌渡宇一副皺眉苦思的樣子,問道:“你在想什麼?”

凌渡宇思索道:“記得那天在監獄內,我本可殺死龐度,但卻給姬翠阻撓,以致痛失良機。”

卓楚媛點頭道:“當然記得,但後來她卻多次舉槍對龐度射擊,顯然是……不!我明白了,她可能只是作個樣子給我們看。”

凌渡宇道:“姬翠和龐度間必然有很微妙的關係,但卻因龐度私下盜取幻石而遭到破壞。可是在姬翠的計劃裡,龐度該是個很重要的環節,使她不能沒有他。”

卓楚媛恍然道:“那即是說,姬翠的目的並非要殺死龐度,而是要生擒他,好讓她的大計能繼續進行。”

凌渡宇苦笑道:“這判斷的準確與否,關乎到我們生死的問題。因為那代表了完全不同的策略和手段。”

卓楚媛乃冰雪聰明的女子,當然把握到凌渡宇這番話的含意。

若是姬翠是要殺死龐度,只須在龐度必經處布下炸彈,保證可把龐度炸個粉身碎骨,乾淨利落。

但如要生擒他,則該有另一番佈置。

由於他們現在要對付姬翠,而姬翠則是嚴陣以待,所以他們必須弄清楚姬翠的計劃,否則只會成了龐度的替死鬼。

卓楚媛冷靜地道:“假設姬翠是要生擒龐度,我們該怎辦才好呢?”

凌渡宇在她玉額一吻,欣然道:“無論姬翠是要生擒還是殺死龐度,機會都要比我們親自下手來得大。我們智慧的祖先曾有言: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我倒想不到有什麼比當漁人更划算的,最精采的是他們兩方都不知我們會隱伏一旁哩。”

卓楚媛動容道:“你這人狡猾得太厲害哩。”

凌渡宇嗅著她秀發道:“我不但狡猾,還急進得很。不若我們找個更有利的位置,好好溫存親熱,免得錯過了今晚的良辰美景。”

卓楚媛自知他只是在說笑,仍表現出女性的矜持,不依道:“你好像忘了你的好友夏能哩!”

凌渡宇淡淡道:“姬翠負責收拾龐度,我們負責收拾姬翠,夏能若仍安然無恙,情況只會更好,絕不會變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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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黃雀在後

凌渡宇和卓楚媛隱伏在一塊高達兩米的巨岩後,輪流監視斜坡下千五米許外傾往一側的貨機。

在這居高臨下的角度,只要有人進入谷地,定瞞不過他們夜視鏡後的眼睛。

凌渡宇已把狙擊槍裝嵌妥當,嚴陣以待。

經過近兩個小時的禪坐,他的精神體力完全回復過來,有把握應付任何的危險。

明月虛懸西方地平上,令四周的星兒黯然失色。

雖沒有聽到半點聲響,但凌渡宇卻感應到龐度已進入山峽,以驚人的高速不住接近。

經過了整晚吸取月能,他的邪力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但凌渡宇的心情卻是出奇地輕鬆。

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收懾心神,避免龐度知道他在這裡。

只要龐度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憑的是手上這在二千米內不失準繩的先進狙擊槍。

這厲害的武器雖然每趟只能射出一顆子彈,但這種至爆子彈的威力足可把一頭大象的頭顱炸碎。

若要放槍,他只須轟掉龐度一條腿,便可大功告成了

貨機處仍是沒有絲毫動靜,但凌渡宇敢以頸上人頭作賭注,姬翠必正藏身其中,等待龐度投進羅網去。

一切都似乎是注定了的,包括每一個人扮演的角色。

在這沙漠深處奇異的舞台上,龐度是蟬、姬翠是捕蟲的螳螂,而他和卓楚媛就是在旁虎視眈眈的黃雀。

凌渡宇脫下夜視鏡,舉起狙擊槍,槍柄緊抵肩胛處。

  卓楚媛的呼吸急促起來。

她很想問凌渡宇,究竟他要在姬翠動手前或發動攻勢後才狙擊龐度,但又怕驚擾了他,故不敢發問。

兩點黃芒出現在峽口處,時現時隱,忽高忽低,顯力龐度正在石陣中穿插疾行。

凌渡宇眼睛湊到紅外線瞄準器處,十宇線的交叉點隨著黃芒移動著。

瞄準鏡出現了讀數,顯示目標在三千二百一十五米的距離處。

當距離讀數跌至二千五百六十三米時,凌渡宇猛下決心,決定不放過眼前的天大良機,先把龐度解決,再對付姬翠。

比起月魔的威脅,其他一切都變得無關痛癢。

二千四百米、二千三百五十米……

龐度出現在谷口邊緣處,毫無戒備地朝貨機奔去。

  二千二百二十米。

十宇線由紅變黃,當它轉作綠色時,就是狙擊槍有效的射距了。二千一百八十三米……

  龐度不往接近。

就在這令卓楚媛大氣都不敢透出半日的最緊張時刻,異響從峽口的空際傳過來。

龐度全身劇震,以令人難以相信的速度,側倒地上,接著滾往一堆板岩的隙縫去。

凌渡宇失望得差點哭了出來,與卓楚媛抬頭朝響聲來處瞧去。

兩點綠芒,在黎明前的夜空不住擴大。

  螺旋槳運行的聲音清晰傳來。

卓楚媛低呼道:“天!是直升機。”

兩架直升機在山谷上盤旋了片刻,同時緩緩下降,落點分別在貨機兩側。

透過紅外線望遠鏡,凌渡宇可清楚看到每架直升機內部載著六至七名武裝大漢,其中尚有個又矮又瘦身穿阿拉伯沙漠民裝束的人,與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

  龐度不知又躲到哪裡去了。

凌渡宇放下望遠鏡,湊到卓楚媛耳旁道:“該是俄國新黑手黨的人,也是昨天以火箭炮襲擊我們的人。”

卓楚媛擔心道:“那豈非是龐度的同黨嗎?”

凌渡宇戴上紅外線夜視鏡,鎮定地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若確是如此,我們真要謝天謝地,只要龐度鑽出來和他們打招呼。”

話猶未已,邪惡的異力填滿了整個山谷。

卓楚媛立時生出輕微頭暈欲嘔的昏眩感覺,而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兩架直升機內的人,其狀況更可想而知。

龐度的力量顯然處在顛峰狀態,遠比當日在監獄時強大。

直升機內的人東倒西歪,連駕駛員亦翻跌一旁。

  兩機同時失去平衡,往下墮去。

其中一架略傾跌了七、八米,便立即回復平衡,但跌勢已成,仍直往地上落下去。

另一架則沒有這運道,被直升機的衝力帶動,斜斜往地下投去。

凌渡宇再提起望遠鏡,出乎他意料外發覺那直升機之所以能回復平衡,皆因那矮瘦的阿拉伯人,竟能不受邪力影響,坐到了駕駛位置上,操控直升機。

  卓楚媛駭然叫道:“不好!”

凌渡宇一瞧後亦大叫不妙,原來直升機朝著貨機投去。

  機槍聲轟然響起。

龐度從一塊岩石後向墮地的直升機瘋狂掃射,顯然亦不希望直升機累及貨機。

凌渡宇想起可能在貨機內的夏能,斷然道:“我去對付龐度,你去救人!”

  兩人同時撲下山坡。

  “轟!”

下墮的直升機油箱中彈,爆成一團烈火,在離地十多米處解體成十多個火球和以千百計的火屑,流星雨般灑向貨機尾部的位置。

另一架直升機則成功降落在離貨機五十多米外的曠地處。

由於龐度分了神,機內的俄羅斯新黑手黨分子回過神來,迅速跳出直升機,同時向龐度處還擊。

火與火屑猛撞在貨機尾艙處,發出金屬撞擊的響音。勢雖洶,初時卻對機身沒有任何影響。

但原來貨機下降時損毀了燃料箱,部分燃油瀉了出,驀地機體旁整片板岩地熊熊烈燃起來,直延往機艙處。

  整個山谷被烈焰照得一片血紅。

凌渡宇和卓楚媛這時先後衝至斜坡底,對著機頭疾衝過去。

由直升機竄下來的六個男子,則繞過機尾,借岩石掩護,向龐度發動攻勢。

  貨機機尾部分陷進烈火內。

慘叫聲起,其中一名俄羅斯人血火併濺,倒地身亡。

  邪力又起。

除那阿拉伯人外,其他人都腳步不穩,僕跌地上。

  “呵!”

再有一人在龐度槍嘴下飲恨身亡。

  卓楚媛和凌渡宇已來到機首處。

  “轟轟轟!”

整艘貨機離地彈跳,尾艙處發生強烈爆炸,烈焰沖天,把無數火屑雜物送上天際。

  所有艙窗全部粉碎,洩出煙霧。

龐度不知是否因記掛貨機內的儀器,邪力劇減,機槍聲再次響起。

凌渡宇心切夏能生死,顧不得去殺死龐度與卓楚媛齊朝艙門奔去。

在這位置,龐度或俄羅斯人都看不見他們。

  “卡唰!”

  艙門倏被推開。

  濃煙噴出。

一道黑影閃了出來,朝直升機狂奔過去。

兩人尚以為是姬翠,一看下都大感愕然。

雖在濃煙裡看不清楚,又只見到那人背影,但明顯地是個高大健碩的金發男子,絕非苗條優美的姬翠。

卓楚媛舉槍欲射,卻給凌渡宇按著槍嘴,道:“救人要緊,且你若開槍,龐度就知我們在這裡了。”

機槍聲響個不絕裡,兩人撲入艙門去。

機內的自動灑水系統開始運作,而濃煙又不住由門窗洩出,艙內的空氣仍在可抵受的程度,那當然只是指短時間而言。

  慘叫聲從外傳至。

  軋軋聲響。

直升機旋葉撥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機艙內的情景令凌渡宇和卓楚媛膛目以對。

貨機的中艙處,放了一個長形的箱子,上蓋是透明的塑膠罩子,一端還連著氧氣輸送管和另一座儀器。

被他們懷疑的姬翠,與夏能雙雙躺在箱子裡,昏迷不醒,該是給注射了麻醉劑一類的藥物。

卓楚媛迅速找到只能從外開啟的開關,打開罩子。

兩人不暇多想,把兩人背在肩上,奔出艙外。

  直升機已不見了。

  走了約十來米。

  “轟!”

整艘貨機發生一連串的強烈爆炸,立時地動山搖,把他們震倒地上。

  機槍聲倏地斂去。

除了機身燃燒的聲音外,再無其他任何雜音。

  冰寒的邪力,再次湧起。

龐度顯因失去貨機,激起了兇性,誓要殺盡壞他好辜的人。

卓楚媛對龐度的邪力已有應付的經驗,伏在地上咬牙苦忍,手仍沒有離開機槍。

凌渡宇湊到她耳旁道:“你在這裡守著他們,我去幹掉龐度。”

  卓楚媛勉力點頭。

至於俄羅斯新黑手黨方面,這時只剩下尤里卡、拿諾辛基和拿拿族的大巫師古塔爾三人。

但在龐度的邪術施為下,尤里卡和拿諾辛基都只能抱著頭跌坐石後,失去了戰鬥的力量。

山區外的地平,露出了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天色漸明。

凌渡宇這時攀上一塊巨石之頂,利用石頂凹凸不平處藏起身體,探首前望。

在三百米許外,古塔爾拔出佩刀,高舉頭上,躲在一塊岩石後,臉上現出吃力的神色,胸口急促起伏,正苦抗龐度的異力。

尤里卡和拿諾辛基兩人則在地上呻吟掙扎,無法爬起來,機槍均掉在一旁。

凌渡宇目光越過三人,投在五百米外一堆位於一道斜坡頂的亂石處。

  龐度就在亂石之後。

凌渡宇把狙擊槍置在石上,脫去夜視鏡,眼睛湊到瞄準鏡處。

龐度現身的一刻,將是他喪命之時。

這宇宙再沒有任何力量可改變他的決定。

驀地一聲怪叫,古塔爾扑出石外,狂舞刀子,同時以沒有人聽得懂的拿拿族土語呱呱高呼。

凌渡宇差點要閉上眼睛,不忍見古塔爾被龐度槍嘴轟得血肉橫飛的場面。

  邪力倏消。

古塔爾一聲呼喊,帶刀衝上斜坡。

尤里卡和拿諾辛基兩人停止了呻吟翻滾,一時仍未能回复力氣。

凌渡宇因不用分神去對抗龐度的邪力,整個人輕鬆起來,更是全神貫注,靜候下手的時機。過不要看古塔爾一把年紀,腳步卻極快,轉眼已趕到亂石處。

忽地人影一閃,龐度不知由哪裡鑽出來,以迅疾無倫的手法,一手捏著了古塔爾的咽喉,把他整個人離地提起,舉在斜坡頂處。

  “噹啷!”

古塔爾手中長刀掉下,滾落岩坡,發出一連串雜亂的響音。

從凌渡宇的角度看去,龐度整個人都給古塔爾遮擋著,使他不敢發射。

尤里卡和拿諾辛基先後爬起來,撿拾棄在地上的輕機槍。

龐度的槍口從古塔爾肋下探出來,就那樣毫不費力地提著古塔爾,走下斜坡,後者手足仍在劃動,顯示龐度並不急於捏碎他的喉骨。

龐度落到斜坡底時,尤里卡和拿諾辛基同時擎槍扑出。

  異寒再起。

  龐度槍嘴火光迸閃。

拿諾辛基渾身血濺,打著轉跌倒一旁。

  尤里卡則及時躲回石後去。

就在此時,龐度劇震了上下,槍嘴指向凌渡宇的方向。

凌渡宇知他對自己生出感應,心知不妙時,機槍聲轟然響起。

凌渡宇置身的岩石中彈,激湧起無數碎石。

凌渡宇躲過一輪掃射,探頭外望,只見龐度以古塔爾為護身符,迅速往左旁一塊岩石掠去。

猛一咬牙,凌渡宇連瞄準的時間也欠奉,扳掣發槍。

龐度一聲慘叫,與古塔爾同時滾倒地上,兩人身後的地面石碎激濺。

凌渡宇心叫不妙,這一槍顯然沒有命中龐度要窖,子彈只是貫穿他的身體,在他身後的地面爆炸開來。

龐度放開古塔爾,迅速滾到石後,又彈起來,朝峽口方向狂奔而去。

古塔爾變成一攤爛泥般撲伏地上。

凌渡宇拋掉狙擊槍,把掛在背上的機槍移到胸前,跳下巨石,正要趁龐度受傷追捕他,突然槍聲轟鳴。

  凌渡宇駭然避往一旁。

尤里卡一邊對他發射,一邊往峽口逸去,使凌渡宇失良機,又是無可奈何。

  天終於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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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3 18:30: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等待未日

凌渡宇在峽口高處,以望遠鏡遙觀廣闊的沙原。

  好一會才頹然放下望遠鏡。

不但龐度走得無影無踪,連那俄羅斯新黑手黨也不知所踪。

但龐度卻肯定受了很重的傷,遺下了大量的鮮血。

凌渡宇希望這能影響龐度聯繫月魔的能力,因為今晚就是月滿當頭的可怖時刻。

若月魔能取得足夠的能量,今晚即可破土而出,憑其無可抗禦的精神邪力,把人類從地球霸主的寶座趕下來,打回原形,變為它的奴隸。

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今晚坐上沙橇,一旦偵知龐度吸取月能的位置,就趕去把他毀滅,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凌渡宇掉頭回去,經過古塔爾的屍體時,奇怪地發覺口鼻全流出了鮮血,雙拳緊握,似欲要緊抓溜去的生命。

微睜的眼睛,卻射出奇異之極的光芒,嘴唇顫動,要告訴凌渡宇一些至關要緊的事情。

  凌渡宇蹲下身時,他才斷了氣。

凌渡宇呆了片刻,才起身朝卓楚媛等的方向走去。

  姬翠和夏能仍昏迷不醒。

卓楚媛正等得心焦如焚,見他回來,大喜奔迎,撲入他懷裡,叫道:“成功了嗎?”

  凌渡宇苦笑道:“給他溜了!”

  卓楚媛立時色變。

沒有人比她更知這句話所代表的嚴重後果。

  “怎辦才好呢?”

凌渡宇知她方寸已亂,不過他自己亦是心亂如麻,著他來到夏能和姬翠旁,皺眉道:“看來我們是錯怪了姬翠了。但那金發男子是誰呢?這樣把他們擄到這裡來,又有什麼目的!?用的又是什麼交通工具呢?”

卓楚媛當然解答不了他的問題,道:“會否是'金頭鬼' 阿力柏加?”

凌渡宇道:“這個可能性很大,卻不合理,其中定有關鍵處是我們沒想透的。”

此時太陽的熱力又襲人而來,彷彿是自天而降的烈火,熱浪奔瀉而下。

他們把兩人移到岩石陰暗處後,凌渡宇便出發去找尋把姬翠和夏能運到此處來的交通工具。

幾經辛苦,才在山區另一邊峽口發現了一艘六座位的輕型水陸兩用氣墊船。

美中不足處,就是船上的通訊設備給取走了。

縱使凌渡宇心情大壞,仍為對方的設想拍案叫絕。

最妙是船身塗上了一種瓷質的塑料,足可抵受因磨擦而產生的高熱。

凌渡宇立時心情轉佳,對氣墊船作出了詳細的檢查,以確定沒有炸彈一類的裝置。

有了這寶貝,今晚及時制止龐度的可能性自是以倍數增加。

  回到谷內時,剛是正午時分。

太陽的光線射得他睜不開眼來,地面的熱度隔著靴子都可灼燙腳板,口中的唾液又粘又稠,使人難以忍耐。

夏能和姬翠剛甦醒過來,聽罷兩人的解釋後,都像他們般猜不到是何人把他們運來此處,更想不通因何要這麼做。

夏能搖著沉重的頭道:“當時我背脊中了一針,接著就暈倒,醒來就身在此處了。”

卓楚媛瞧著正在空中盤旋的禿鷹,心生不忍道:“中國人說'入土為安',我們應否把其他屍體埋掉?順道把所有武器和彈藥收集起來呢?”

  ※※※

黃昏時分,凌渡宇把氣墊船駛到峽口,卓楚媛則從使他們把整個形勢扭轉過來的沙橇取回兩個大背囊,拿到船上放好。

姬翠和夏能已完全回復過來,前者更是一貫的冷漠沉默。

夏能和凌渡宇爬上一座岩丘,偵查一番後,凌渡宇見夏能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說吧!大家是老朋友嘛。”

夏能嘆了一口氣道:“我真是那麼不濟嗎?未動手就給人擊倒了。我當年總算曾在特種部隊內服役,而且曾多次得到嘉獎。”

凌渡宇伸手拍拍他的肩頭,道:“或者你當時心切要來救我們,所以暴露了行藏,才予敵人可乘之機吧!”

夏能露出回憶的神情,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曾受過最嚴格的訓練。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在生死悠關的一刻出錯,而且麻醉針是從背後射來的,當時只有姬翠博士在我身後,照理該先射倒她,才會輪到我。而一般的**,都只有一發,射完後必須重新裝上。當然,偶設發槍者左右手各有一槍,自當別論。”

凌渡宇一震道:“假設暗算你的是姬翠,那一切都合理了。”

夏能色變道:“但她不也是受害者嗎?”

凌渡宇苦惱地道:“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否則姬翠的嫌疑最大。事實上我們一直都懷疑是她在弄鬼,這女人太多惹人疑竇的地方哩。”

夏能沉吟道,“那個金發男人究竟是誰呢?若是'金頭鬼 '阿力柏加,怎會孤身一人躲在貨機裡,而且他該用直升機而非氣墊船。因為他襲擊俄國新黑手黨那批人時,乘的正是戰鬥直升機。”

凌渡宇點頭道:“那人該不會是阿力柏加,但會是誰呢?為什麼無端地多了這個人出來?”

夏能苦笑道:“空想無益,我們有命過了今晚再說吧。”

  ※※※

  黑夜終於來臨。

  滿月升離地平。

四周是起伏無盡的沙丘,在月照下更顯出了它們優美的線條。

氣墊船在凌渡宇的操控下輕鬆地在沙面疾行,以地峽為中心繞圈子。

只要凌渡宇感應到龐度所在,他們就會全速趕去,盡一切辦法把龐度消滅。

人類安危的責任,全來到了他們肩上。

位於中座的姬翠秀眸閃著奇異的亮光,側頭觀看窗沙漠美得令人目眩的月夜景緻。

夏能坐在尾座,機槍平放膝上,不時向姬翠投以若所思的眼神。

卓楚媛坐於駕駛位旁的前座,道:“還沒有他的踪跡嗎?”

  凌渡宇默然搖頭。

艙內出現了一陣令人窒息的異常靜默。

  各人都有心如鉛墜的焦憂感覺。

夏能終打破沉默,呻吟道:“月升足有兩個小時了,龐度怎會仍沒有半點動靜?就算他沒有受傷,跑得又比駱駝還快,亦不可能避開我們這種方式的搜索。”

這時地獄峽已變成了地平的一道橫線,那至少是數十公里的距離。

  氣墊船停在一座沙丘頂上。

凌渡宇苦笑道:“像這樣般全速疾駛,不出四、五個小時燃料就會用盡。”

夏能皺眉道:“但若待在這裡,不但我們要完蛋,全人類都要完蛋。”

卓楚媛苦思道:“我們定在某方面出了差錯。”

姬翠終於開金口,冷冷道:“唯一的解釋是那瘋子仍在地獄峽,待我們繞得遠了,才開始吸收月能。”

  其他三人同時劇震。

這確是唯一的可能性,受了傷的龐度根本難以遠遁。

氣墊船引擎咆吼作響,箭般衝下斜坡,朝地獄峽全速飛馳。

三個人六隻眼睛,全集中到凌渡宇身上,看他會否隨著距離的縮減生出反應。

凌渡宇勉力壓下焚心的焦慮,以心靈去探察龐度的存在。

  沙丘飛快地在兩旁倒退。

一個小時後,地獄峽的輪廓已清晰可見。

卓楚媛按捺不住問道:“仍沒有感應嗎?”

  凌渡宇頹然搖首。

今趟連姬翠都失去了冷靜,駭然道:“難道龐度亦不在地獄峽嗎?”

夏能吶吶道:“希望那瘋子重傷死了。”

凌渡宇肯定地道:“不!他沒有死,只要他不是立即喪命,他體內的邪力就可令他迅速復原。上次是這樣,今次亦該是如此。”

卓楚媛肅容道:“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傷勢令白白錯過了今夜的良機,所以我們尚有三十天的時間他尋回來。”

  氣墊船在山峽停下。

眾人正要下船搜索,凌渡宇微笑道:“各位,我有個提議。”

  三人訝然朝他瞧去。

凌渡宇道:“要在這麼一處奇岩亂石密布十多公區找尋一個蓄意躲起來的凶魔,不會比大海撈針容易,但假若有釣餌則是另一回事了。”

姬翠有點不耐煩地道:“爽快點說出來好嗎?”

卓楚媛淡淡道:“博士醒來後心情定是愈來愈壞,否則不會說話時總像憎恨全人類似的。”

姬翠臉容微動,不悅道:“設身處地,卓主任的心情可開朗起來嗎?”

凌渡宇和夏能交換了個眼色,自昨日那番話後,他們都特別留意姬翠。

卓楚媛冷哼道:“我卓主任豈會是如此欠缺修養的人,是否怕龐度會被我們擊殺呢?”

姬翠美眸射出電芒般的異芒,沉下臉容,一字一字地道: “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夏能打圓場道:“敵人是在船外而非在船內,讓我們先聽聽凌兄的提議吧!”

凌渡宇環掃了三人一眼,徐徐道:“首先找到被我們加工改為風帆的沙橇,若仍在那裡的話,就把它徹底毀掉。”

  三人同時醒悟過來。

夏能道:“你是否要誘使龐度來搶奪我們的船?”

凌渡宇道:“我們只要有一個人埋伏在高處,在二千米的距離監視氣墊船,龐度就休想有命離開。”

姬翠冷冷道:“以龐度的狡猾多智,怎會看不穿這是個陷阱?若我是他,素性在這裡躲到下一個月圓,又或養好傷才施施然地溜走。”

卓楚媛針鋒相對道:“月能是否可當水喝作飯吃呢?”

  姬翠登時語塞。

凌渡宇和夏能再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都湧起異樣的感覺。

卓楚媛說得沒錯,直在這刻,姬翠仍是有意無意地替龐度說話。

卓楚媛見壓倒了姬翠,甜甜一笑道:“我們還有一個非常有利的條件,就是龐度並不知道我們與外界失去了聯繫,我才不信他不擔心龐大的搜索隊伍會隨時駕臨。以他那種如此高智慧的人,若有機會,縱使冒險,也要設法奪船逃生。”

凌渡宇微笑道:“我們理該讓他感到風險不大,好增加奪船的誘惑力,例如把船藏在岩石的中間,使他能在良好的天然掩護下安然登船。”

頓了頓續道:“只要他能肯定我和姬翠博士不在飛船附近,他定會憑邪力一試的。”

夏能不解道:“若他鑽入船裡,我們在高處的伏兵怎可把他幹掉呢?”

凌渡宇淡淡道:“這正是關鍵所在,我們首先要把壓縮燃料取出來,藏於船尾引擎的位置,但又留下少量的燃油只要龐度發動飛船,疾行而去時,就以狙擊槍把一粒爆炸子彈透壁命中燃料箱,那時就算龐度穿上鐵甲,亦要船毀人亡。不過我們先要把食物、裝備取走。”

夏能動容道:“確是妙計,這狙擊手就由我擔當吧!保證萬無一失。”

姬翠雙眸異芒一閃,語氣卻出奇地平靜,淡淡道:“假設龐度在這裡,這確是個天衣無縫的陷阱,可以行動了嗎?”

  ※※※

在滿月高照下,岩石都在地上投下暗影,除了沙漠刮來的呼呼寒風外,山峽靜如鬼域。

他們不敢用射燈一類照明工具,怕成為龐度的攻擊目標。

當然那是假設龐度是在暗處窺伺他們。

藉著岩石的掩護,他們以品字形的陣勢推進,由凌渡宇作先鋒。

沿著山區外圍的板岩礫石地,終於抵達沙橇藏放處。

  它仍安然無恙。

卓楚媛嘆道:“真捨不得毀掉它,不若把它的帆拆下來算了。”

凌渡宇當然明白卓楚媛對它的感情,點頭同意道:“這也是個折衷的辦法。”

姬翠冷冷道:“我四處去搜搜看給你們把風吧!”言罷迳自去了。

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岩石後時,凌渡宇皺眉道:“若她不是給我們把風,而是要暗算我們,我們就危險哩!”

卓楚媛色變道:“你仍懷疑她嗎?”

凌渡宇點頭應是,低聲道:“不但我在懷疑她,連想追求她的夏能也對她起疑。”

接著微一笑道:“幸好我全無毀掉我們這寶貝沙橇的意思,只是想在它的底部裝個遙距感應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卓楚媛情深款款地橫了他一眼,媚笑道:“好狡猾的傢伙,最懂騙人的。”

接著低聲道:“我跟去看看她會於什麼,你拆帆和弄手腳吧!”

凌渡宇嚇了一跳道:“我怎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遇上龐度怎辦呢?”

卓楚媛一對明眸射出如海深情,輕輕道:“給凌渡宇疼愛的滋味是那麼動人。放心吧!我只是就近給你把風,以防有鼠輩暗放冷箭吧。”

凌渡宇心中一動,扯著她避到兩塊岩石中間,湊到她耳旁道:“若要招呼我,就學金統般喚我作小凌,明白嗎?”

  卓楚媛恍然點頭。

  這是針對姬翠的手段。

假設她真的是那女刺客,她便有把卓楚媛的聲調語氣模仿得唯肖唯妙的本領。

而在某種情況下,她這本領可能會使凌渡宇著她的道兒。

凌渡宇續道:“你都是不要去跟踪她,只要躲在暗處,她見不到你,便不敢隨便動手,就算動手我也有把握先一步避開。”

卓楚媛苦笑道:“會否只是我們對她的偏見呢?”

凌渡宇微笑道:“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氣墊船上所有東西都完好,唯獨通訊設備給人取走,只這事已令人生疑。”

卓楚媛點點頭,往一座特高的巨岩敏捷地攀上去。

凌渡宇收懾心神,來到沙楊處,動手把簡陋的自製帆桅拆了下來,再藏到附近一座岩石底部的隙縫中,一切妥當後,向上面的卓楚媛打招呼。

卓楚媛俯頭眉道:“看不到姬翠,不知她到哪裡去了。”

凌渡宇正要說話,奇異的聲音傳人兩人耳內。

  那是奇異的破風呼嘯聲。

  卓楚媛色變道:“是火箭炮!”

  凌渡宇大叫道:“跳下來!”

卓楚媛忙躍下岩石,凌渡宇一把接著,避往岩石下。

  “轟隆!”

  地動山搖。

遠方氣墊船所在處傳來連串的強烈爆炸。

  烈焰沖天而起,照亮了半邊天。

  凌渡宇和卓楚媛只能臉臉相覷。

為何攻擊者選擇當沒有人在船時才攻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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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3 18:31: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真偽難辨

四人先後趕到事發現場,氣墊船已變成一堆灰燼,殘屑遍布四方。

卓楚媛俏臉寒若冰雪,冷冷向姬翠道:“博士剛才到哪?”

姬翠不悅道:“當然是去找那瘋子,卓主任用這種語氣質問我是什麼意思?”

夏能道:“現在再不是爭論的時候,首先我們要找到躲在暗處發射火箭炮的敵人。”

卓楚媛截斷他道:“假設發射者是我們其中之一,如何去找?”

姬翠出奇地沒有發怒,淡淡道:“原來卓主任在懷疑我,卻不知卓主任有何憑據?我哪來這種笨重的武器?這樣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卓楚媛正要說話,尖嘯再次響起。

四人同是色變,紛紛找尋躲避處。

  “轟!”

他們剛才立足處旁的一塊岩石化成碎粉,在火光中向四處激濺。

  塵屑漫天。

今趟凌渡宇已清楚把握到發射者的方向,領頭奔去。

  那的而且確是龐度。

當他發射前,曾用邪力以遙感的方式找尋他們的位置。

來到峽道中段的位置時,凌渡宇再次生出感應,狂喝道: “散開!”

  “轟!”

隨著破空尖嘯,第二枚火箭彈落在峽道內,一時碎石激飛,無數沙石給震得從嚴峻的崖壁墮跌下來,更添其聲勢。

夏能來到凌渡宇旁,急道:“出了峽口,我們將更難躲避。”

凌渡宇道:“這或者是我們唯一能抓到龐度的機會,怎可惜過。”

姬翠和卓楚媛亦來到兩人旁,前者道:“我們分散潛過去,我才不信他有射不完的火箭炮。”

夏能提議道:“凌兄和博士都有抗拒龐度邪法的能力,就讓我和博士一組,凌兄和卓主任一組,分頭包抄那瘋子吧!”

  尖嘯再起。

  眾人連忙伏下。

今次顯是大失準繩,落點在百米外一堆亂石叢中。

凌渡宇低呼道:“他正迅快移動,這一彈只是虛張聲勢。”

姬翠彈了起來,尖叫道:“快追!”

  ※※※

四人在荒谷內的一處高崖上發現了棄下的火箭炮射發器,而龐度卻己不知所踪。

他們早已筋疲力盡,只好坐下來呆瞧著逐漸發白的天空。

想起沙漠難耐的炎熱,眾人都在心中叫苦。

休息半晌後,他們審視龐度逃走的路線,攀到岩山另一邊去。

荒蕪不毛的沙漠,在晨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延展至地無限的遠處。

在沙上有一列明顯的足印,由山腳伸展至一個沙丘後視線不及處。

卓楚媛頹然道:“又給他溜走了。”

姬翠冷然道:“他能走多遠,我們就坐沙橇去追他!”

給她提醒,眾人立時精神大振,拿回背囊,朝沙橇的方向走去。

卓楚媛想起昨夜誤會了姬翠,心生歉意,轉頭向墮在匿後方的姬翠瞧去,正要說話,卻見姬翠雙目異芒閃閃,槍嘴揚起,似要發射。

卓楚媛駭然道:“你要幹什麼?”

凌渡宇和夏能正處於全神戒備的狀態下,聞言旋風般轉過身來。

姬翠槍嘴垂下,若無其事道:“你們這叫杯弓蛇影,我只是戒備著以防人暗襲,哪用大驚小怪呢?”

卓楚媛冷冷道:“博士可知這是非常危險的動作,博士又非新手,該知槍嘴指地的規矩。”

夏能與凌渡宇交換個眼色道:“由我負責押後吧,博士請領頭走。”

姬翠嘴角飄出一絲不屑的笑意,領先去了。天空一片寧靜,沒有半絲微風。

乾燥的空氣令人嘴唇乾裂,咽喉腫痛。

四人躲在岩石的暗影裡,看著裝上了帆桅的沙橇,呆待夜風的來臨。坐失良機的感覺使他們更感沮喪。

  沒有風帆橇是寸步難行。

四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默默忍受沙漠的酷熱和單調。

姬翠遠遠坐在另一塊岩石處,倚著岩壁閉目養神。

夏能呆望了她一會後,低聲咕咬道:“這不近人情的女人確令人黨得她莫測高深。”

卓楚媛也瞥了姬翠一眼,輕輕道:“我敢肯定她當時是準備從背後暗算我們。”

夏能不解道:“她要暗算我們,機會多的是,為何要在快追上龐度時才動手!?唉!該改為'以為'可快追上龐度才對。”

凌渡宇沉吟片晌,籲出一口熱氣道:“這女人確是令人撲朔迷離,難辨真偽,不過我卻同意楚媛的看法,她是有殺我們的企圖,那純粹是我的直覺,但別忘記我的直覺一向都很靈驗。”

夏能抓頭不解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凌渡宇苦笑道:“若要知道詳情,除非是吊起她來嚴刑迫供。”

卓楚媛低聲道:“橫豎悶得發慌,聊聊也好。

事實上關鍵處就是從貨機逃出來後奪得直升機逃走的那個男人的身份。

若他是姬翠的同黨,那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了。 ”

  兩人點頭同意。

卓楚媛說得不錯,他們之所以一度和姬翠“誤會冰釋”,皆因她亦是像夏能般被注射了麻醉藥。

但假若那人是姬翠的同黨,自然可助她以這苦肉計來騙過他們。

  凌渡宇忽然虎軀一震。

兩人知他必有所發現,同聲追問。

凌渡宇望向有如美麗石雕不見半點動靜的姬翠,沉聲道: “楚媛認識馬奇曼嗎?”

卓楚媛神色凝重起來,點頭表示認識,徐徐道確很相似,但馬奇曼的頭髮卻是棕**哩。 ”

夏能道:“他可以戴上假髮的。”

凌渡宇苦惱道:“最可恨我們斷絕了對外的通訊,但馬奇曼的嫌疑相當大,又是行踪不明,兼之他一向和姬翠關係密切。”

夏能心中湧起寒意,差點是呻吟著道:“這麼說,姬翠是與馬奇曼合謀,先擊倒了我,再布下爆炸陷阱想除掉你們。又先一步趕來這裡,等候龐度上釣,只不過事與願違……”

卓楚媛插入道:“他們雖沒有成功,但也沒有失敗。”

夏能道:“可是姬翠知馬奇曼怎會知道地獄峽的位置呢?在我們的地圖上根本沒有這怪異的地方。”

凌渡宇皺眉道:“這又是我不明白的一件事,以你們通過衛星的精細繪圖技術,不應漏掉這麼一處地方的。”

夏能道:“地方該沒漏掉,只不過不是叫地獄峽吧!這裡的山勢確很奇怪,若從天空看下來,就像只可怖的獨目。”

卓楚媛道:“若姬翠本是龐度的拍檔,把精神科儀器運到這裡來是他們計劃中一個行動,那姬翠和這地獄峽才是正常的事。”

夏能苦思道: “這就更令人難解,龐度是馬奇曼的殺妻仇人,馬奇曼怎肯助龐度的拍檔姬翠呢?”

凌渡宇淡淡道:“馬奇曼定是給姬翠以花言巧語騙了,不過現在先撇開這方面的事不談,大家來研究一個可能關乎到我們生死的嚴重問題。”

夏、卓兩人怵然動容,瞪著凌渡宇。

凌渡宇正容道:“假設姬翠和龐度是一丘之貉,那阿力柏加究竟是奉他們哪一個人的命令來殺我和楚媛呢?”

當時阿力柏加明顯是衝著他們而來,只不過惹起在後追的尤里卡一幫人的誤會,打起來吧。

卓楚媛色變道:“若他們現在站在姬翠的一方,我們就危險了。”

夏能籲出一口涼氣道:“這可能性太大了,至少有五成機會。”

另五成機會自然是屬於龐度·魯南。

凌渡宇雙目射出凌厲的神色,盯著仍緊閉美目的姬翠,一宇一宇地道:“我敢打睹她身上必有一具輕型的通訊器,要不要賭一博呢?”

夏能倏地站起,斷然道:“若錯大不了是道歉陪罪,總好過終日疑神疑鬼。”

  凌渡宇和卓楚媛亦霍地起立。

  姬翠美目睜開,朝他們瞧來。

她的目光似乎有種奇異之有極的穿透力,三人同時泛起給她看穿的不安感覺。

  卓楚媛大步走過去。

姬翠容色靜若止水,仍挨坐不動,只冷冷道:“有什麼事?”

卓楚媛和夏能並肩而至,後者語調溫和地道:“姬翠博士請把武器放在一旁。”

姬翠雙目異芒一閃即逝,探手往平放膝上的自動武器。

凌渡宇和夏能手上的武器同時揚起,槍嘴瞄準姬翠,唯獨凌渡宇好整以暇地瞅著姬翠。

夏能拿的仍是那挺先進的狙擊步槍。

姬翠不屑地道:“開槍吧!”動作繼續如故,抓上武器。

凌渡宇閃電探手入懷,拔出手槍,淡然道:“這是麻醉手槍,發射的是恃制的烈性麻醉彈,本是用來對付龐度的,看能否生擒他,希望不須用在博士身上。”

夏能當然知他在吹牛皮,配合道:“這是我們軍方最新的發明,專用來對付暴徒的。”

姬翠臉色微變,語氣卻仍是出奇地平靜,冷冷道: “你若敢對我使用這種有後遺症的東西,我會不惜一切通過法律手段令你們三人陷入天大麻煩。說吧!你們是否忽然瘋了。”

卓楚媛秀眸電芒爍閃,沉聲道:“我們不僅不是瘋了,且是剛剛清醒過來,若博士想證膽自己的清白,請把武器拋在一旁,再慢慢地站起來。”

姬翠看也不看卓楚媛,只一瞬不眨地凝視凌渡宇,目光凌厲銳利,又是無比的沉著鎮定。

好一會後,動人的香唇邊飄出一絲笑意,輕輕道:“不用騙我了,這只是普通的點四五手槍,因為凌先生根本沒打算要生擒龐度。且若是** ,恐怕凌先生絕不會因吝嗇彈藥而不餵我一顆呢。”

凌渡宇瀟灑地聳聳肩胛,無可無不可地道:“不信便試試看吧!”

夏能接口道:“即使最強壯的人,至少也要昏迷上兩個小時,醒來時滋味會更不好受。”

姬翠臉容沉了下來,半晌後忿然道:“你們究想幹什麼?為何我會忽然成了疑犯,如果你們不給我好好交代,我會為我的名譽奮戰到底。”

卓楚媛寒聲道:“博士令人生疑的地方大多了,剛才你只失踪了一會,氣墊船就化為灰燼,只這事已令人生疑。”

姬翠怒道:“那明顯是龐度的所為,怎可來誣賴我呢?”

凌渡宇嘆道:“第二支火箭炮確是龐度發射的,第一支卻是另有其人,且首次兩支火箭炮的發射時間相隔足有半個小時,那足夠驚醒龐度從藏身處跑出來,在同一地點取得火箭炮,對我們發射攻擊。”

姬翠仍緊按武器,冷笑道:“這番話根本不合邏輯,首先是我怎知道那裡藏有火箭炮呢?”

卓楚媛微笑道:“你若是龐度的同黨,自然知道龐度在這裡的佈置。”

陽光漫天下,四周靜悄得沒有半點生機,無處不反映著刺目的日光。

在這一切看來有點不良實的奇異天地裡,四人間一獅劍拔蟹張的氣氛。

姬翠神色冷漠地笑道:“你們的想像力真豐富,可是想像力並不能當作證據去指控任何人,所以你們須負起一切後果的責任,而我是縱死亦不會接受你們威脅的。”

凌渡宇迫前一步道:“博士是不是身上藏有見不得光的東西,反應才如此激烈哩!”

  夏能道:“凌兄發麻醉彈吧。”

姬翠終於失去冷靜,尖叫道:“不可以!”

她胸口的起伏急劇起來,顯然在波動的情緒裡。

三人都暗中叫苦,若她決意反抗,他們真能把她射殺嗎?

姬翠忽又回復平靜,仰首瞧瞧太陽的位置,竟然微穩一笑道:“你們是想搜我的身嗎?好吧!我便滿足你們的願望,但卻有一個條件。”

  三人都湧起很不妥當的感覺。

  她是否在拖延時間?

  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

姬翠隨手拋開了令三人神經一直繃緊的武器,以一個曼妙的姿態盈盈俏立而起,還伸了個大懶腰,玉指交疊,反掌仰伸頭頂盡處,向三人展示出她身體無與倫比的動人線條後,慷倦地道:“條件就是我絕不會接受卓主任搜我的身,因為她一向對我抱有不合理的偏見,要搜就由你們這兩個男人來吧!至於事後我會否控告你們性侵犯,就要看本小姐的心情哩!”

三人都想不到她會突然大賣風情,不過她確是動人的尤物,凌渡宇和夏能雖對她甚具戒心,仍不由升起異樣的感覺。

姬翠有點兒媚眼如絲地瞥了凌渡宇一眼,嬌笑道:“不如由你來吧,或者搜得人家蠻滿意時,會不指控你哩。”

夏能雖明知她在使手段,仍生出輕微妒意。

卓楚媛冷哼道:“不要玩把戲了,給我轉過身來,手按到岩壁處去。”

姬翠收回頭上的玉手,交叉抱在胸前,狠狠盯了卓楚媛一眼,不屑道:“就算這裡是沙漠,國際刑警仍須遵守國際法,今趟我是代表美國聯邦調查局來追捕兇徒,卓主任這樣厚待我,並非沒有後果的。”

又向凌渡宇道:“收起你那把假槍過來吧!我和卓主任一樣,都不怕讓你搜身。”

凌渡宇直覺感到她確害怕自己手握的真是**,故意向夏能道:“還是將她麻醉吧!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夏能知機地道:“不太好吧!”

  姬翠再次臉色微變。

卓楚媛踏前兩步,正要以槍柄把她迫向岩壁時……

姬翠兩手由環抱轉交叉手,又分了開來。

  兩手間赫然是個手榴彈。

這時她纖長無暇的左手輕捏彈身,另一手中指勾著開啟撞針的環圈,微笑道:“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什麼'士可殺不可辱'的老話嗎?我情願自殺,亦不肯受到你們的侮辱。”

這一著大出三人意料之外,都不敢輕舉妄動,一時成僵持之局。

卓楚媛離她只步許的距離,想往後移,卻給姬翠喝止了。

只眨眼功夫,她已從劣勢變為稍佔上風。

就算凌渡宇拿的真是**,亦不敢發射。凌渡宇以普通話道:“為何你不以普通話說出來呢?”

姬翠並不中計,冷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夏能沉聲道:“你的手榴彈是哪裡得來的?”

姬翠淡淡道:“我本不須回答任何問題,但看在你對我較尊重客氣的分上,告訴你又何妨。”

頓了頓續道:“這是從地上撿來的,怕是那些俄國人遺下的吧!”

直到這刻,凌渡宇他們仍抓不著她任何破綻,還給她反控制了場面,可見這女人的智謀和厲害。

凌渡宇回复冷靜,從容道:“博士這麼帶著危險的爆炸品,不累的嗎?不若索性把它摔在地上好哩!”

姬翠雙目射出凌厲的光芒,低喝道:“若我要投彈,定擲到你的女人的腳下去,不信你就動半個指頭給我看看。”

凌渡宇真的指頭都不敢動半個,苦笑道:“好吧!算你贏了,開條件出來吧!”

姬翠環視眾人一眼,狠狠道:“我根本是清清白白的,只是你們把滿肚怨氣發洩在我身上吧!接著!”

  就那麼將手榴彈拋給凌渡宇。

凌渡宇駭然接著時,姬翠伸腳一挑,地上的機槍落回她手內,所有動作如若行雲流水,漂亮乾脆。

卓楚媛和夏能空提著對準她的自動武器,卻不敢發射。

當然,除非姬翠有開火的企圖,那又自當別論。

姬翠把機槍掛到背上去,挨到岩壁去瞧著接過手榴彈的凌渡宇嬌笑道:“我忽然又改變主意,肯讓卓主任搜身了。”

包括凌渡宇在內,三人都只有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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