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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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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江湖雙響炮][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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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1:59:13 |只看該作者
第 七 章 暗 算
  除了天煞劍外,三十一名殺手,僅九人生還,其中還包括四個負傷者,幾乎被沈巴射系
了三分之二。
  朝陽坪四周,著熱鬧的江湖群雄將近有上百人。
  七星山莊的人佔了靠山麓的南面。
  來的人既有七星劍,宇內三仙、幻刀、追魂筆、太湖山莊昊天神劍、華山三煞劍中的老
二老三、杜三元兄妹外,尚有位面目陰沉年約五旬開外的黑袍老者。
  西邊一簇矮林叢前,酒狂與訾小乙席地而坐,附近零零星星或坐或站著約三十名左右的
江湖朋友。
  東面看想鬧的人更多,黑壓壓的一片,將近有六十多人。
  北面小徑入口處只有兩撥人旁觀。
  入口右邊則是八個穿著打扮、氣質都相差不遠,年過半百的青袍人,背手停立,氣度非
凡。
  入口左邊則是七個挑夫打扮的中年人,每人一支扁擔籮筐,七人席地而坐,一面啃著干
糧,一面低聲交談。
  那位身軀高大黑臉膛的老挑夫低聲道:「你們給我聽清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出
手。
  一切聽命令行事,違者以抗命罪論處!以保護侯爺安全為第一要務,萬一出了意外,我
們都不要回去見督爺!」
  突然一陣鼓噪,有人高喊:「來了!來了!」
  只見小徑旁的一棵大樹邊的轉角處,出現兩個人。
  前頭的是沈野,他仍然是一襲青衫,卻將衣袂塞在腰帶裡,一副浪人的形象。右手拈著
一張弓,左手提著一壺箭。
  沈野的後頭跟著的是華山三煞劍的老大尚天林,他顫慄著雙腿,畏畏縮縮跟在沈野後
面,像被牽著往屠場的老牛。
  剛進入坪中,就見到入口左邊有七個挑夫在進食。當他目光與老挑夫的目光接觸時,雖
然老挑夫立刻低頭,但他是何等人物,報應使者在殺手行業中可稱撥尖者、眼光何等銳利,
立刻就看出老挑夫的身份,心中不由感到一陣溫暖。
  但他卻若無其事地進入場中,抬頭一看不由怔住了。
  當他看到酒狂師徒向他招手時,才恍然而悟,一定是他師徒放出稍息,才使江湖朋友趕
來看熱鬧。
  如此一來,七星山莊那些人就不能不有所顧忌,來個對他一擁而上,實施群毆了。
  他不由感激地向酒狂師徒微微點頭。
  宇內三仙及幻刀等人,見到沈野能全身無恙地準時出現在朝陽坪,神色已現不安。
  再看到天煞劍尚天林懸著右臂,垂頭喪氣地跟在沈野後面,更是神色大變。
  「午正時辰到!」東面有人高叫只要午正時刻一到,而沈野還不會出現,幻刀就算是有
理的一方,也就是勝方。
  日後不論任何理由,沈野皆不可向幻刀尋仇生非,今天在場的人就是見證人,這是江湖
規律,任何江湖人均應遵守。
  沈野看都不看七星山莊諸人一眼,先抱拳向東西兩面群雄施了一禮,全場頓時鴉雀無
聲。
  他神情較為嚴肅,浪子的形象似乎突然消失了。他朗聲道:「各位前輩及同道,在下沈
野,一向在京師一帶活動,與南京地面的同道可說無絲毫恩怨牽連,月前在下途經南京,進
住府城平安賓館……」
  他將如何被紅衣觀音以迷香迷倒擄走,如何救了杜三元兄妹,如何被不名之白衣女郎以
移神大法擄至七星山莊愛到幻刀惡毒手法刑求,以及對方明知自己是無辜的,仍然不肯罷
手,先後派人至客店示威等等詳細地說了一遍。
  東西兩邊觀戰群雄發出一陣高亢的咒罵聲,紛紛指責幻刀有虧為俠義名宿居然做出如此
卑鄙的事來!
  待兩邊群雄吼叫聲漸歇後,沈野繼續朗聲道:「在下為了息事寧人,通知七星山莊轉知
幻刀帶那位白衣女子來朝陽坪面對面將事情澄清。
  想不到在來此途中,先在路邊小食讓受到三陰書生、紅衣觀音、極樂僧及坐山虎等陰謀
暗算;後又在離此七里處的隘路上遇到陰謀伏擊,那些伏擊者大多戴黑黑頭罩,身懷淬毒暗
器,並擁有軍防所用的弓箭。」
  他舉了舉手中的弓與箭:「在下身後這位華山三煞劍老大天煞劍就是伏擊者之一,他是
幻刀的朋友,在下要請幻刀出來還我一個公道!」
  觀戰的群雄在一度沉寂後,又發出一陣更高的咒罵聲,吼著叫幻刀出來還沈野公道。
  沈野這一步棋下得非常狠,先訴幻刀的陰謀罪狀,以獲得群雄的同情與支持,作為待會
大張撻伐的憑藉。
  他將天煞劍拉到身前,用腳踢到他腿彎上,叱聲:「跪下!」
  天煞劍已經丟掉了半條命,怎能不跪?
  「你不再將剛才對我所說的話再說一遍,是誰叫人欠去埋伏?
  伏擊的,目的何在?」沈野沉叱道。
  天煞劍已失去往日的威風,期期艾艾地道:「是幻刀朱大俠及宇內三仙三位仙長叫……
叫我們去埋伏襲……襲擊你的。目的是……一舉埋葬你,及你……你的朋友。」
  「那些戴黑頭罩的殺手都是些什麼人?是誰去召來的?」
  「我……我不知道那些人的來路,是朱……朱大俠去……去召來的。」
  「好,你可以走了。非常抱歉傷了你,但願你能及時趕回府城找傷科郎中醫治。」
  天煞劍艱難地站起身子,默默地向沈野行了一禮,朝來路蹣跚而去,他的背影似乎透出
了無限淒涼!
  同時,七星山莊的聚集處,地煞劍與人煞劍兩人飛身而出,架著天煞劍而去。
  沈野目視華山三煞劍離去後,緩緩轉身面對七星山莊。
  「朱君豪你還不出來,難道要在下擺駕接你?」他用直震耳膜中氣充沛的噪音喝道。
  幻刀怎敢出來!這位鼎鼎大名,平日心高氣傲身列天下九大高手第六的名宿,自從那夜
挨了沈野一記陰陽耳光後。見到沈野就怕。
  前夜在七星山莊中,尚未正式與沈野照面,就—聲不響地像老鼠般溜走了。
  出來的反而是七星山莊莊主七星劍杜子強。
  他滿臉慚色地抱拳向沈野見禮:「沈公於,今天你在途中遭遇到的事放,老朽確實不
知。
  對以前的一切,老朽仍願負起責任,我七星劍雖不是正道君子,但絕不會做出恩將仇報
之事、只要公子提出條件,即使老朽破家亦會成全公子的!」
  沈野正色道:「杜莊主,老實說你人不壞,但卻很糊塗。被朋友出賣了還要為朋友承擔
後果,你也不想想事情發生後的一些情形。
  令郎令嬡去客店訪友,三陰書生等人怎會事先知道?一定是你們有人事先通知他們的。
事情發生之後,在證明在下是無辜的,但幻刀卻堅持擄劫在下並刑求,他為何那麼熱心?他
為何製造仇恨與暴亂?
  今天他居然與宇內三仙請來了三十一名神秘殺手。在途中埋伏襲擊在下,他們哪裡來那
麼大的神通?除非是某—個組織背後支持,才能動員得了那麼多殺手。
  前夜酒狂前輩不是說過有人親見幻刀與神秘人物接觸的嗎?這些徵候業已證明他是某組
織的一份子無疑,是製造仇恨暴亂的媒子,甚至連宇內三仙都是那個組織的重要成員。他們
如果製造暴亂成功,該組合就可乘機而入。
  這種在背後出賣朋友的人,你還要認了為朋友嗎?你還要為他鐵肩擔道義嗎?」
  一番話說得七星劍毛骨悚然,他緩緩轉過身軀,邁步走向幻刀,虎目中神光炯炯,眼神
嚴威無比。
  「朱君豪,沈公子說的都是真的嗎?」他沉聲地問。
  『杜兄,咱們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我怎會陷你於不義呢?」幻刀奸婦道。
  「我不問你對我義不義的問題,我是問你是否已參加某個組織,小兒小女去客店訪友的
淚息是否你洩露給對方的?希望你能像男子漢地老實地答我所問。」
  『這……這個小弟不瞞你說,小弟確是某個組織的人,但兄弟絕無有害杜兄之心。」幻
刀避重就輕地說。
  「那是個什麼組織?三位仙長是否也是你們的人?」七星劍盯著問。
  幻刀並未立即回答。卻以眼光向宇內三仙求援。
  天風真人陰陰一笑道:「告訴他吧!事情已到這地步,也沒有再瞞的必要了。」
  幻刀態度突轉誠懇:「杜兄,我的組合叫風神會,相信你早有所聞。
  三位仙長是本會禮聘的客卿,地位崇高無比,小弟很誠懇的希望杜兄及令親太湖山莊,
謝莊主一齊入會共襄盛舉,共同為江湖造福!」
  「我終於明白了,貴會年前曾派人要求在下與敝親謝莊主入會未果,而改以這種手段要
挾,不用說坐山虎等人也是貴會的人了。
  難怪沈公子罵我是糊塗蟲,我真該死,差一點就上了你們的當。」他氣湧如山:「姓朱
的,算我瞎了眼。自此刻起。你我不是朋友,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一聲劍嘯聲,一聲裂帛聲響,他斬下了一幅袍袂往地下一丟。割袍絕地義,幻刀臉色變
得異常難看。
  他仍然不死心,鼓其如簧之舌:「杜兄,你仔細想想,你與謝莊主雖為天下四大莊之莊
主,但僅能算是地方霸主而已,如果加入本會,身價馬上直線上升,立可稱霸天下,要人有
人,要錢有錢……」
  「住口!」在旁的太湖山莊莊主昊天神劍愈聽愈火,一聲沉叱打斷了他的話:「姓朱
的,你枉為天下九大高手之—,居然喪心病狂地參加風神會那個血腥組織不算,還要拉人下
水。
  那就不是喪心病狂這四個字可形容你了。你給我快滾!我不想見到出這副嘴臉,你滾不
滾?」一聲劍吟時長劍出鞘。
  幻刀臉色劇變,一晃身左手扣住了站在不遠的七星劍之女杜玉珍的左肩井,右手持秋水
冷焰刀架在她的右頸,只要輕輕一拖,杜玉珍的美麗小腦袋立將落地突變瞬間發生,誰也沒
料到他這位堂堂天下九大高手。居然會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來。
  圍觀的江湖群雄大嘩,許多人並大聲咒罵、。
  就在七星山莊的人惶急無奈、幻刀得意獰笑之際。
  一抹如虛似幻的青影似電光般一閃,沈野已幻現在幻刀側。
  但見人影晃動,杜玉珍已踉踉蹌蹌的斜躍出去,青影再倏現倏隱,沈野已回到原來站立
的地方,手中輕拂著秋水冷焰刀,而幻刀則像死狗般地躺在他的腳下。
  宇內三仙及另兩位面目陰沉的黑袍老者、根本來不及反應而採取求援行動。
  「嘩……」全場的江湖群雄發出了驚叫。
  沈野救人擒人的快速身法,把在場的那些高手名宿哧了一跳沈野原來的位置距離幻刀足
有四丈以上,眾人居然沒看清沈野的身形移動。居然不明白這四丈餘的空間是如何跨越的像
這種已修至光天化日下,來去形影無蹤的絕技,怎不令人驚得張口結舌呢?
  路口右側那八位青袍人其中一位鬢角微灰的老者,低聲向左面那位青袍人問道:「你看
清他是如何來去出現的嗎?」
  「沒看清,只見到虛影倏現倏隱而已。老天爺!這小伙子難道是鬼嗎?」
  鬢角微黑的老者道:「這是五行遁術,他是借土遁地來去的這小伙子不簡單。」
  沈野突然發出一聲長嘯。
  南面小徑入口處的矮木叢中,捷如閃電般掠出地府雙魔等六人,迅速在入口處布下三個
鴛鴦陣。
  沈野俯身拾起地上的幻刀以及奪獲的弓箭,擲向後方地府雙魔,置於陣勢的中心。
  宇內三仙一看態勢不妙,天風真人立即發出了一長二短的嘯聲。
  沈野的邪笑又重現在臉上,他緩步走向三仙。「你不需要再鬼叫了,你們的援手不會來
了!」
  「你盡量得意吧,等本會的精銳襲殺小組到達後,你如果仍然這樣神氣,道爺就服了
你!」天風真人得意說。
  「哈哈,老雜毛你還在做陽春夢呢!,我真可憐你們。」他笑聲如沉雷:「老實告訴你
們吧,你們所謂的那些襲殺小組,在半個時辰前已被太爺屠殺了三分之二,你們難道要等他
們的鬼魂嗎?」
  王仙聞言不由涼了半截,起先當他們見沈野安較無恙地出現朝陽坪時。心中似有所感,
但仍存萬一之心如今親聞沈野之言,知已希望破滅,不由驚怒交加。
  站在他們左面的那位佩蜈蚣鉤的黑袍老者,伸手攔住了憤怒欲搶的天風真人,撥出那把
烏黑光亮的蜈蚣鉤陰陰一笑:「小輩,別以為那夜你能在兩位仙長的劍下逃得性命,就目中
無人,今天你如亦能在老夫鉤下逃生,老夫從此不再言武!」
  沈野虎目中神光湛湛,嘴角噙著冷酷的冷笑線條:「你想先上?那就先死吧!」
  「小輩,你去死吧!」
  怒罵聲中,人化流光,人鉤合一,猛然發起突襲,速度十分驚人。
  沈野手中的秋水冷焰刀突發隱隱輕雷,迸發出耀目的閃光,一聲冷叱,人刀一體切入烏
光中,一閃即沒。
  罡風呼嘯,隱雷殷殷,三丈圓徑內走石飛砂,尺心動魄。
  驀地,半聲嘶啞的慘叫響起,一道烏光斜飛出三丈外,鏘一聲落地,眩目的刀光亦斂,
沈野刀尖垂地,臉上汗光隱隱,但呼吸已悠然正常。
  施鉤老者的屍體斜躺在沈野面前九尺處,半個腦袋被削掉了,紅白相間的腦漿流滿一
地。
  另一名黑袍老者立刻衝至陳屍處,戟指沈野罵道:「小輩,你好狠的手段,居然殺了本
會的五護法!」
  沈野破口大罵:「放你媽的屁!你這個混蛋居然說出這種狗屁不能的話,你難道沒看到
你們的五護法是先向我偷襲的嗎?再說雙方交兵。下是你死就是我活,又不是師父給徒弟喂
招?用得著手下留情!」
  「那你也死吧!」
  黑袍老者突地一翻雙掌,印向沈野胸腹,風雷乍起,劈空掌力挾雷霆而至,又是老套—
—偷襲!
  沈野一聲沉喝,右手棄刀,馬步微沉微吐左掌一拂,近身的掌勁突然消散,同時斜身切
人,右掌突變爛銀色斜擊對方胸腹,沒傳出打擊聲,但黑袍老者卻陡然向後倒飛而退,砰然
大震中摔倒在丈外手腳朝天,繼續滑出丈外,鮮血和著內臟的碎塊自嘴中狂噴而出。
  銀魔手一擊之下,絕無僥倖。
  青影一晃,沈野已幻現在地府雙魔等所佈的鴛鴦陣前端。急忙坐下,定下心神運氣行
功,以便及早恢復精力。
  同一時刻,原在入口處右面觀戰的八位青袍人,身形似流星般地幻現在場中,八雙神光
如電的虎目,凝視著宇內三仙,嚴防對沈野實施突襲。
  沈野剛才施展銀魔手,是匆忙中聚勁急發的,比事先運功要多耗一倍以上的真力,必須
及早調息,以應即將來臨的拚鬥。
  宇內三仙確功有突襲的企圖,但由於沈野及八位青袍人的快速應變而作罷。
  片刻,沈野調息完畢。他起身緩步行至八位青袍人面前躬身施札道:「十分感謝前輩們
的維護之情,容晚輩將事情解決後再申謝!」
  八人微笑點頭,迅速地退回原處。
  他手提秋水冷焰刀緩步走向場中,滿面邪氣地笑罵:「雜毛們,我真替貴會臉紅,兩個
堂堂的大護法,居然先後向我這個江湖混混卑鄙地偷襲,難怪你們風神會只能在暗中偷偷摸
摸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敢正大光明地站出來叫字號!」
  天風真人臉色百變地問道:「你是用什麼邪功殺了本會的四護法的?」
  沈野仍然邪笑道:「你以為我那麼傻,我會告訴你秘密呀!」
  天風真人咬牙地問:「小輩,你敢不敢接受貧道等三人化骸煉形的玄功一擊?」
  「嘩……」全場的人都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真是太過份了。」八位青飽人中那位鬢角灰白的青袍老者朗聲道:「你們宇內三仙是
武林中位高輩尊的宗師級成名人物,沒有絲毫成名人物的風度和氣概;更沒有絲毫武林人的
膽氣豪情。居然有臉說出三比一的狗屁話來,可恥!奇怪,你們是怎麼混得名號的?是自取
的吧?」
  三仙面上不由一紅,但未出聲,三雙鷹目注視著沈野,等待回答。
  沈野默默地看了三仙一眼,沉聲道:「好,我成全你們,我要替你們在江湖中除名!」
  全場頓時靜寂無聲,時光好像停住了。
  宇內三仙的松紋古劍同時出鞘,舉劍齊眉,左手捏劍訣斜指天,足踏天罡下,身形開始
轉動,杏黃色的道袍漸漸鼓漲,神情詭秘獰惡已極。
  沈野屹立如山,右手的秋水冷焰刀無力地垂地,眼神漸變,瞳孔慢慢擴大,變得更黑更
變亮,煥發一陣廳光,一種令人心悚的奇異光芒。
  宇內三仙突然發出一聲可怕的怪嘯,身形向下一挫,驀地,霧生八步,三條杏黃色的身
影逐漸朦朧,眨眼間便無影無蹤,原地飄起三股淡淡的輕煙。
  沈野的雙目突然幻泛出淺紅色的光芒,身形亦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慢慢隱沒、溶化、
消失。
  四人幻化的不可思議現象,把在場那些自命不凡,自以武功登峰造極,天不怕地不怕的
高手名宿,驚得毛骨悚然林,彷彿覺的白日見了鬼。
  陰森的煞氣迷漫整個廣場,陽光的熱力似乎逐浙消失了。
  風更厲,光度漸暗,空間裡充滿了妖異詭譎的氣息。
  一場驚天動地的混沌異象在場中展開。
  所看到的只是三條談黃色及一條淡青色的光影在淡淡霧中相互追逐糾纏,奇怪地閃爍光
芒以及各種異聲此起彼落,三丈方圓的廣場都籠罩在一股妖異詭譎的氣氛中驀地,一聲狂
號,一聲慘叫,及一聲驚叫同時響起,只見三條黃影騰空閃電似的射向三十丈外山腰的樹林
中。
  餘音在耳,而民像已消,場中留下了一截斷臂,一雙仍握著劍的斷掌,以及一隻耳朵。
  沈野身形前傾,雙手合握秋水冷焰刀,陷泛淺紅光芒的雙眼,凝視刀尖,面色微顯蒼
白,呼吸急促,但整個人卻像鐵鑄似的紋風不動。
  在全場的驚呼及駭叫聲中,人影紛紛急閃。
  八位青袍人及七個挑夫已分別飛身至沈野東西兩面警戒。
  地府雙魔及黑魅、凌寒波也躍身在沈野身邊。
  追星、逸電兩婢則持劍在原地看守著幻刀。
  三方面的人,好像事先有默契似的,在最短的時間內同時完成行動。
  酒狂師徒亦已來到場中,師徒兩人的臉色與黑魅主婢及凌寒波的面色一樣,驚布的神色
仍未完全消除。
  深深呼出一口長氣,沈野緩緩收回秋水冷焰刀,眼中泛紅的光芒亦漸漸斂去。
  緩步行至八位青袍人面前抱拳施禮道:「各位前輩主持公道於先,關顧安全於後,晚輩
深為感激,敢請賜示尊號。」
  為首青袍人微微一笑:「略效微力聊表心意,不敢當謝,小哥珍重,他日有緣當會相
見」向沈野微微點頭,並深深著了黑魅及凌寒波一眼後,率領其他七人轉身而去。
  沈野不由怔怔地望著漸去漸遠的八個背影,感到一頭霧水。
  他感覺得出這八個青袍人對他有一份關愛之情,但對方為何又不肯表明身份呢?
  黑魅似瞭解他的想法,於是嬌聲相勸道:「這八位前輩可能都是不求聞達的隱世高人,
所以不便留下名號。
  那位老人家不是說過他日有緣,當再相見嗎?到那時不是便可明白了嗎?」
  沈野無奈地一笑:「只好如此了!」
  他招呼眾人在原地等一下,立即抓起地上的幻刀鑽人場邊的矮樹林中。
  凌寒波驚異地問:「他在幹什麼?」
  黑魅信口答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問口供吧!」
  「問口供也用不著鑽到樹林裡啊!」
  「你們不懂。」酒汪大概已恢復元氣了,所以邪氣又出現了,他邪笑地看著兩女:「小
伙子一定是用一種特珠的方法問口供,所以不便計別人看到。
  而且這種方法必定會使幻刀乖乖地招供,連他十八代扒……」突然有所警覺住口不言,
拿起酒葫蘆仰頭猛喝了一口酒。
  兩女見酒狂說了一半就住口不主,不由催道:「快說下文嘛!」
  訾小乙在旁賊嘻嘻地道:「我倒是曉得師父要說些什麼話,不,過我怕兩位姐姐會見
怪,所以我也不敢說。」
  「沒關係你說好了,姐姐不會見怪的」
  「真的。」
  兩女立即應道:「當然真的。」
  「那我就說了。」訾小乙緩緩退後地道:「我師父的意思是幻刀會將他十八代祖宗扒
灰、偷人、養漢等狗皮倒灶的醜事都會講出來……」
  眾人聞言不由偷笑,但酒狂卻不由暗中叫苦也。
  黑魅久歷江湖,根本不在乎,但凌寒波可不同,她幾曾憑聽過這些話?因此頰生紅雲,
美目一瞪:「小鬼,看我不揍扁你!」
  訾小乙鬼精靈。心中早有所備,立即躲到地府雙魔背後露出頭來,可憐兮兮地道:「是
你們逼我說的。並且還保證過不生氣,為何又怪我?」
  「小鬼,你還敢強辨,我怎知你會說那些話。」凌寒波羞氣地道:「韓姐,幫我堵住那
邊,非抓到他好好修理不可!」
  小乙一看苗頭不對,急忙轉身往樹林跑,差點與自林中出來的沈野撞在一塊。
  沈野略一閃身抓住小乙右臂問道:「出了什麼事?」
  小己一看是他,立刻求救道:「是兩位姐姐要揍我,沈哥哥救命!」
  沈野笑問自身後追來的兩女道:「怎麼回事?小乙又惹你們生氣了?看我的薄面就饒過
他這一遭吧!」
  小乙機伶地向兩女作揖陪不是,才使兩女作罷。
  回到廣場,沈野將手中的幻刀之穴道拍開,並將秋水冷焰刀替他插回鞘內,正色地道:
「你可以走了,你我的過節也就此一筆勾消,但願日後相見無期。」
  幻刀長身而起,昔日的傲氣已蕩然無存,好像突然老了十年,他怪怪地看著沈野,無力
地道:「沈公子,你應該有權向我報復的,但你卻輕輕地放過我。
  你的寬宏大量使我感到慚愧,自今以後幻刀已死去,今後的朱君豪將是另一個人!但願
我還有今後。
  這把秋水冷焰刀就請公子留下,或許日後公子會用得著!」
  解下了刀,連鞘遞給沈野。
  沈野尚未表示,二魔立即上前將刀接下。
  幻刀再默默看了沈野一眼後,轉身蹣跚而去。
  沈野腦中突然靈光一內,輕喝道:「朱前輩請留步!」
  幻刀停步轉身,疑惑地望著他。
  他低問:「前輩可有去處?」
  幻刀木然地道:「處處楊梅一樣花,反正都是流浪,如今尚無一定去處,走到那裡就算
那裡!」
  「萬一毒癮發作。前輩能熬得過?」
  「我……」
  「前輩現有藥丸的存量,尚可維持多久?」
  「大約二十多天。」
  「假如前輩有決心戒毒,在下可送前輩到某一地方去戒毒格,前輩可信得過在下嗎?」
  幻刀眼中立時有了希望的光芒。「當然信得過公子,如真戒除,公子不啻是我再生父
母!」
  「前輩言重了!在下立即替你安排。」
  沈野於是招來塞外飛龍。「請龍老即刻護送朱前輩至我大哥處。派遣適當人員送往京
師,交由藥王老前蜚治療,路上必須化裝,以免發生意外。」
  塞外飛龍恭聲應是,俟觀戰的群雄全部散去後、即替幻刀化裝告辭而去。
  七星山莊的人一直在旁耐心等候,此刻見沈野等準備動身回返府城,七星劍帶著子女及
眾人快步過來,命子女向沈野叩謝救命之恩後,並向他致歉賠罪。
  沈野對七星劍本就無仇恨之心,嚴格說起來七星劍還是受害者,因此他也真誠地以禮相
待,並與追魂筆及昊天神劍見禮後,殷殷道別。
  二更正。
  平安賓館後進獨院,燈光仍然明亮。
  酒狂師徒,地府雙魔以及凌寒波等四女,在沈野上房外品茗。
  凌寒波不時抬頭望望窗外,神情焦急。
  黑魅見狀不由暗笑,輕聲地道:「別急嘛!現在才二更正,至少還要半個時辰,他才能
回來。」
  凌寒波仍未釋然道:「那個郁紅綾真是皮厚,老纏著他不放誰曉得她是否假公濟私?游
湖也用不著一定要在夜晚呀!」
  「你這應當懂了。」酒狂邪笑接口:「夜間遊湖才有情調嘛。伴美姬遊山水是人生四大
樂事之一,這才是最高享受!」語罷,拿起酒葫蘆咕嚕地喝了口酒。
  「你算了吧,你整天泡在酒缸裡,居然會懂得情調與人生?」
  二魔王雷挪揄地說:「要是你真的懂得、也不會被妙手仙婆追得亡命而逃!」
  酒狂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像見了鬼似的跳起驚叫:「你……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江湖上幾乎沒人燒得,你究竟是誰?」
  「我叫王雷。是主人的僕從呀!你怎麼那麼健忘?至於我為何曉得這件事,你將來見到
她後就會明白的。」
  「誰向你現在那個什麼鬼僕從了,我是問你的真實身份。」
  「我看你還是不要知誼的好,否則會增加你心理負擔。」
  「笑話,老酒鬼一生不欠別人什麼,會有什麼負擔?」
  「好!」王雷緩緩地念道:「寧在閻羅十殿轉,別見地府雙魔面。」
  「什麼?」酒狂的酒似乎也醒了,張口結舌地指著王風王雷兩人:「你……你們是鐵凰
山地府谷的地府雙魔!是妙手仙婆的同門師弟。」
  「地府雙魔早在六年前死在地府谷了!」大魔淒涼地道:「現在的王風王雷只是公子的
僕從而已。」
  「老天!老酒鬼終日提心吊膽怕遇見你們師姐弟三人,想不到卻鬼使神差地偏偏撞在一
起,真是走了背時運!」酒狂的神情就像鬥敗的公雞。
  「楚兄,你與家師姐之間的糾紛,我兄弟不敢置問,也不便表示意見,你又何必像見了
鬼一樣呢!」大魔笑道。
  凌寒波十分驚訝道:「原來王大叔及王二叔是威震武林的地府雙魔!家師曾提起過你們
的名號,想不到晚輩有緣在此見到你們。」
  」令師是誰?」大魔笑問。
  「家師人稱巫山神姥,說起來我們還是鄰居呢!」
  「我說呢,你年紀輕輕怎會就榮任鷹揚衛的副統須,憑獨孤老鬼那幾手鬼書符,怎麼也
調教出你這種人才,原來是神姥的門下,令師好嗎?」
  」家師身體仍然硬朗,目前正在潛心修道,但脾氣仍然火爆如昔。」
  」喂!老魔。你兄弟又怎會成了小伙子的隨從呢?」酒狂又恢復了狂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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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01:48 |只看該作者
  「六年前我兄弟被好朋友出賣,先暗中下毒,再勾結一大幫牛鬼蛇神。裡應外合殺人地
府谷,正在危急之際被主人相救,從此就一直跟在他身邊辦事!」大魔淡淡地述說,但卻掩
不住雙目中的怒火。J「有你們這兩個老凶魔作小伙子的保鏢,難怪他辦起事來無往不利
了。」
  「保鏢?你未免太抬舉我兄弟了,主人會用得著我兄弟作保鏢?他還嫌我們是累贅呢!
所以經常將我們兄弟留在宛平老家自己一個人在江湖遨遊、」大魔苦笑說。
  「那大概是小伙子孝心可嘉,將你留在老象保護家人。一靜不如一動,總比在江湖奔波
強多了!」酒狂自以為是地說。
  「鬼的一靜不如一動。主人的家還用得著保護?老太爺一個指頭可以叫人死一千次,還
有那些子侄都身懷秘技的超等高手不然紫禁城裡那位皇帝會對他家又敬又怕?」
  「那你兄弟對他的底細是非常清楚了,可否說與老酒鬼聽聽,尤其是他另一個身份,究
竟是那位諸天大菩薩?」
  「你這酒鬼不存好心,是想害我們兄弟呀!未經主人允許,隨便亂說,主人不剝了我們
的皮才怪!拜託拜託,你好心些。
  咦!你怎知我主人有另一個身份?」
  「那夜他不是曾向總督說,如果那位敢用圈套套牢他老爹,他將以另一面目毫無顧忌地
衝入紫禁城,殺他個血流成河!我沒記錯吧?」酒狂得意地說。
  「那你自己去問他,我們是不敢說的。」大魔懶洋洋地說「他是個小滑頭,他會說?」
酒狂轉向兩女:「你兩小丫頭是否知道?」
  「鬼才知道。去年在鄭州我還以為他是個江潮三流的混混呢!」
  還被他暗中破壞了一筆買賣,月前在此重逢時適逢華山三煞劍被整,才知道他是扮豬吃
老虎的角色,我怎會知道?」黑魅氣勢洶洶地說。
  「我也不知道,在下之前只聽說過威武侯沈中宇,那是皇上頒布的詔書周知,朝廷及方
面大員的,來此後才獲悉沈侯爺原來就是他。
  據說他第一次去督府是在夜間,他為避人耳目,曾經以另一面目出現的。
  那夜擎天杵隨侍總督在書房批閱公文,沈大哥闖入時,擎天杵見到他好像遇見鬼似的,
事後據說全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濕透了呢!」
  「那這樣說擎天杵宋其應該知曉小子的身份呀,你不會去問他呀!」酒狂問。
  「那個大鬍子嘴上像是貼了封條一樣,一問三不知。我也曾向過那夜當值警衛的督府衛
士及龍驤衛勇士,他們都推說不知,我有什麼辦法呢?」凌寒波洩氣地說。
  「還有一個辦法,波伴你有機會可問問總督李大哥。」黑魅想到這個妙主意。
  「李大哥怎敢說。你難道沒有看到那晚在此室時,沈大哥說一句他要赴京在嫂子面前說
什麼,李大哥就哧得面色都白了他一定有什麼柄落在沈大哥手中,所以才怕得要死!」凌寒
波表示無望。
  「哈哈!二座不由笑道:「這件秘密我倒是可以透露於你,那是……」二魔笑著將他們
在督府開玩笑的事說了一遍。
  眾人都聽得哈哈大笑,想不到總督也是會怕老婆的。
  「有了!」黑魅像發現至寶似地嬌叫:「波妹,我們也去要脅大哥,如果他不肯告訴我
們,我們就去嫂子面前燒他一把野火。」
  「妙啊!」酒狂大喜道:「韓姑奶奶你這招高明!找老酒鬼舉雙手贊成。」。
  「可是……萬—沈大哥知道了,他會不高興的。」凌寒波擔心地說。
  「你別被他那鬼樣子哧住了,那是他對敵人故意裝出來的,對我們他不會的。」
  再說你如果現在每一件事都百依百順地聽他的,保證你以後有得哭了!」黑魅以權威的
語氣教導她。
  驀地窗外傳人一聲冰寒的冷笑,微風颯然窗戶自開,一個戴銀色面具的青衫人突然幻現
在室中,他滿身鬼氣地位立不動,僅以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凝視各人。
  「報應使者!」黑魅驚叫著拉住凌寒波的玉手急退至牆邊,一聲劍吟長鞘出劍,神情緊
張。
  凌寒波變隨聲拔劍出鞘。
  酒狂及訾小乙的反應變非常神速,隨手抓起桌邊的青竹杖橫在身前,雖然神色緊張,但
仍帶著瘋癲的語氣問道:「閣下不是為著老酒鬼而來的吧!我老酒鬼平生雖然瘋瘋癲癲,但
卻未做過虧心事,縱與別人有小仇怨,也用不著你這位大菩薩出面呀!」
  報應使者公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轉到兩女身上,黑魅一看他那如電的光芒,心中不由一
陣顫慄。
  凌寒波倒無強烈的震憾,因為她根本未聽過報應使者的名號。
  地府雙魔這兩個威名赫赫的老殺才,居然坐在椅上驚呆了,不曉得起身應變。
  「本使者是來找這丫頭的」報應使者嗓音怪怪地指著黑魅道:「她去年在鄭州不問清底
細就接下一棒買賣!破壞了殺手行業中的規矩、因此,我是來清除敗類的。
  黑魅一想起鄭州的哪件事就覺得滿肚子委屈,先是被沈野破壞了買賣,後又差點喪身在
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二、三的十方游僧與飛熊手中,要不是被沈野所救的話,必無法倖存
了。
  她突然消除了恐懼感,挺一挺酥胸道:「這件事不能怪本姑娘,本姑娘也是受了中間人
的騙,不但沒得到花紅,而且幾乎喪命,我一肚子急氣還沒地方出呢2既然你找來了,本姑
娘只好認了。
  雖然你是咱們這一行的超級高手,但本姑娘卻不甘束手。你看著辦吧!」黑魅一副女光
棍的味道:「但是本姑娘希望你能遵守自訂的規矩,不可牽涉到在場其他無辜的人」
  「這是什麼話?韓姐別怕,見者有份,咱們就聯手鬥他一斗」
  凌寒波躍躍規勸。
  「哈哈!老酒鬼已經活了六十多歲了,縱使死了也不算短命!丫頭們,咱們就鬥鬥這位
天下最強悍、最恐怖的殺手吧!」酒狂也豪情萬丈地說。
  報應使者無視於他們的言語行動。繼扶冷笑道;最不可原諒的是,你們這些專挖別人背
秘密的惡習,達不到目的,居然要去京燒野火!豈不是要害死那位總督嗎?因此,我要好好
地教訓你們。」
  酒狂及兩女一時聽得呆住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位報應使者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一直呆坐在椅中的雙魔這時始起身,向報應使者恭身施禮「主人辛苦了,咱們已翹首等
待了兩個更次了。」
  哈哈一陣大笑,沈野取下了銀色面具。
  「好啊!你害得我們好慘!」黑魅第一個衝上去拉著沈野的臂頓足不依:「你要賠償我
們的報失!」
  凌寒波雖然也跟著上去,但她比較文靜,不像黑魅那樣用火辣,她臉紅紅地埋怨道。」
大哥,你也真是的,把我們哧得好慘,看楚老爺子在拿酒出氣呢!
  黑魅目標又轉向地府雙魔:「兩位大叔真是老滑頭,居然沉得住氣,一聲不吭,害得我
緊張得出了一聲冷汗,你們也要賠償我們的損失!」
  「一定賠,一定賠。」大魔連聲應諾。
  沈野問酒狂笑道:「前輩莫非在生在下的氣?」
  「你一來就與那丫頭膩在一起,那裡會想到別人。
  那丫頭只不過流了一身汗而已,我的寶貝徒弟還哧得尿了褲襠呢!你我怎麼說呢?」老
酒鬼毫無顧忌地說。
  老酒鬼一番口不擇言,頓時紅了四張臉,那是凌寒波及黑魅主婢等四女。
  沈野馬上向酒狂陪不是,並保證給予小乙適當的補償,同時對酒狂笑道:「前輩不是一
直想挖我的老根嗎?所以乾脆自己表明,免得你老是在王氏兄弟身上打主意!」
  「但你那表明的方式未免太那個了,你知道我酒鬼傷了多少元氣嗎?想起來就該怪那姓
韓的丫頭,出了個什麼上京師放野火的餿主意!還是凌丫頭本份可靠。」酒狂仍然心有未來
甘地怪這怪那。
  黑魅可不是省油的燈,美目一瞪:「老爺子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呀!當我擔出這個餿主意
的附候,你還說議舉雙手贊成呢!怎的又怪我?」
  大魔見老酒鬼在怪別人,不由挪揄道:「老酒鬼住不要怨天尤人了,追根究底是你自作
自受。
  誰教你愛采管閒事的,就拿你拚命挖我兄弟的老根來說吧!結果如何?結果是挖出了家
師姐的事來。
  後來又拍我主人的根,也被你挖出來了,卻挖出了一身冷汗,所以你要怨的話,只能怨
你自己了!」
  「好好,算我強倒楣,誰教老酒鬼師徒不是你們一家人?老酒鬼今晚認了!」酒狂無可
奈何地說。
  沈野笑了笑,轉變了話題:「今晚這一趟莫愁湖之行,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仍然懷疑沈
野與沈中宇可能是同個人。」
  「怎麼說呢?」酒狂稈問。
  「她們利用我與幻刀朝陽坪之約,在中途設伏,原以為可將我埋葬掉,至少也可使我受
傷。萬一我能渡過那一關,亦難在宇內三仙的道術下倖存。
  所以她約比候爺今晚遊湖,萬一侯爺失約,那就表示他與沈野是同一個人。」他喝了一
口茶:「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朝陽坪一戰三仙傷身逃逸,沈侯爺又如期赴約,因此她仍然是
一頭霧水。」
  「這樣說她對主人仍未消除懷疑!」大魔說。
  「是的,所以明天請小波和小娜去督府一趟。在兩衛中找一位身材面貌與我相似的勇士
來此,當我以侯爺出現時,他就化裝成沈野照常活動,以消除她的疑慮。」
  凌寒波點頭道:「此次南來的鷹揚衛勇士都曾接受過易容化裝訓練,其中有兩人可堪稱
為宗師級人物,小妹可徵調一人來此,再物色一位面貌身材與大哥出近的人選,以作為大哥
的替身!大哥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沈野沉思了一下道:「還有一件事應該事先做好預防。。
  以候爺的身份搭乘督府專用馬車自都指揮使官邸返回鎮江我都是在郊外溜下馬車恢復沈
野的身份後返客店。
  假如對方是有心人,如派人在督府附近監視,必將會揭穿這種把戲。
  因此,請告訴大哥,如果可能的話在督府亦應該找一個我的替身,如此一來,就可謂天
衣無縫了。」
  大魔考慮到赴督府途中二女的安全問擺,於是請示主人准老二於明天陪兩位姑娘同往,
以便途中有人照應!」
  沈野同意大魔的建議,並囑兩女在途中務必要聽王雷的,以免發生意外狀況。










第 八 章 獨門絕活
  這世間是弱肉強食的天下。
  江湖人是先天的悲劇性人物,不管你是誰,只要踏人江湖一步,一生一世都得在名利場
中打滾,絕大多數的人都跳不出酒色財氣四堵牆,都得受七情六慾的支配。
  出家人亦擺脫不了七情六慾,想成仙成佛就是欲的一種,四太皆空談何容易!
  府城西北的下關,它的城外有座翠竹寺,是南京五大名寺之翠竹寺的僧人約有六、八十
名,大多是中年以上的人。
  這些和尚的身上大多帶有酒肉味。
  住持無塵大師,白白胖胖,滿臉油光水亮,身上不但有酒肉味而且更有銅臭昧,天生的
一雙勢利眼。
  但當地的仕紳們居然稱他為有道高僧,這得歸功於都指揮使陸大人的知遇之恩。
  都指揮使的夫人據說信佛極為虔誠,在官邸建有一間佛堂,長年禮佛足不出戶。
  無元塵大師十天半月就往都指揮使官邸跑,為夫人講佛法。
  無塵大師或許是真的讀了幾卷真經,所以說起佛法來天花亂墜,蓋得別人一楞一楞的。
  都指揮使夫婦稱無塵大和尚為有道高僧,當地仕紳門哪能不跟著起哄,簡直把大和尚捧
上了天,幾乎把他看成活佛在下關,誰敢過問翠竹寺的事?尤其不敢過問無塵大和尚的事。
  其實出家人的俗務本來就不多,誰會閒得無聊去過問?
  住持是一寺之長,有自己的靜室禪房,禪房位於經樓的一隅,是全寺最清靜的地方。
  全寺最少人走動的地方就是經樓,和尚們幾乎天天為人做法事,賺香油錢要緊,那有工
夫去讀經?
  何況那些佛經的字音字義,既澀口又艱深,能念而又能懂的和尚,真找不出幾個。
  也許無塵大和尚能念得正確又能懂,因為他不時到經樓走動,至於他是否去讀經,外人
就無從知悉。
  一艘內河航行的小型客船靠上了岸,旅客在紛攘中湧上碼頭。
  沈野穿了一身青長衫,提了一隻小包裹跳上了碼頭,疾趨下關城外的渡口集。
  渡口集是下關城外自然形成的小市集,通常不在下關辦事的旅客,寧可在渡口集的客棧
落店,也不願進城投宿,因為在外比較不受拘束,有事進城也方便。
  沈野在集內的臨河客棧投突,洗漱畢換了一襲潔淨的青長衫,先在市街走了一迴圈察看
情勢,隨即折向翠竹寺。
  翠竹寺就在渡口集的東南角,寺對面是市街,寺本身佔地很廣,大雄寶殿是附近最雄
偉、最引人的建築,因此寺前形成一條市街,不像是佛門淨地。
  沈野先在寺四周走了一回,憑他走了多年江湖的經驗與見識,形勢便一目瞭然,這就是
江湖人所謂的踩盤,準備工作事先必須做得完善,辦起事來就會得心應手。
  他回到寺前的小市街,買了一些香燭,隨著其他信徒進寺,裝模作樣地參拜三寶一番。
並隨眾香客跟著知客僧在各處瀏覽。
  這才施施然返回客棧。
  傍晚時分,落店的旅客漸多,店中十分忙碌。他所住的三進院客房,掌燈時分便已客
滿。
  三進院不規則地建了十餘間上房,不像前面大院那麼嘈雜。
  旅客大都攜有內眷,照料的店伙有一大半是婦人。
  在他的隔鄰有座小食廳,供上房的旅客進膳。
  食廳的格局是三段式的,每段設六桌,東首六桌沒有食客,他佔了近靠窗的一桌。
  一位大嫂送來了兩壺酒,四式下酒菜便自行離去,替其他旅客張羅。
  喝了一兩杯酒,一位店婦領了一位美艷女郎及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嬌美小姑娘,兩均穿
鵝黃色衣裙,小姑娘的小腰肢間佩了一把裝飾華麗寶光四射的短劍,兩女在他的鄰座就座。
  香風滿卒,燈火生輝。
  他暗中喝了一聲采,好一對明艷照人的嬌娃。
  在感覺中,知道兩位穿鵝黃衣裙的女郎在看他,但他卻一真低頭吃喝,裝作不知。
  香風又起,又先後進來了五位少女,但好像不是同伴。
  沈野一怔,好傢伙!似乎天下間的絕色美女,今晚在渡口集的平凡客店內聚會啦!
  先頭三位少女在他的左側一桌落坐,但只有一位年約二十歲左右,穿紫色勁裝的佩劍少
女就座,其他兩位稍年長的綠衣姑娘則在兩旁侍立。
  兩位綠衣少女也穿勁裝,並佩了劍,帶了百寶囊,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兩位侍女。
  跟在後面進來的兩位,也是一主一婢。在穿著打扮上一看就知。
  主人穿綠色衣裙,小腰肢也佩了劍。穿衫裙雖然沒有穿有勁裝富有英氣,但卻顯得更具
吸引人的風華。
  這位少女的面貌與紫衣少女同樣出色,但眼神沒有紫衣少女銳利,櫻桃小口也流露出笑
意,一看就知是性情相當隨和,大約亦在二十歲左右。
  果然不惜,主婢倆是同桌進食的,年紀相著的待女在下首入座,不像主婢,倒有點像姐
妹。
  紫衣少女進來時,曾以銳利的目光瞥了他一踉,就不再理會。也許他的打扮像個平凡的
士子,引不起武林女英雄的注視但她卻在進食時,不時留意翠色衣裙少女的舉動,眼神很復
雜,可看出明顯的敵意。
  同性相斥,才貌超絕的女性,表現得最為明顯,對與自己才貌匹敵的同性,心中必定不
自在。
  沈野是局外人,他知道,假使他有任何引人注意的舉動就可能引起麻煩,因此他乖乖地
進食,目光盡可能留在酒菜上假如他多看對方一眼,很可能引起另一方的爐意,驕傲的姑娘
們,發起脾氣來是極會找理由的。
  互不相識,相安無事。
  一陣腳步晌,進來了兩位英俊的年輕勁裝青年。
  平衡的局面,立即打破。
  「哦!真巧,又碰上啦!」領先那位劍眉高挑,虎目精光暴射白色勁裝佩劍年輕人,向
紫衣少女含笑打招呼:「司徒姑娘想不到也來到下關?幸會幸會。」
  另一位穿藍勁裝的英俊年輕人,目光卻落在鄰桌翠衣少女身上,眼中湧起喜悅的光彩,
目不轉睛的看呆了!似乎早已忽略同伴的存在,不理會同伴向紫衣姑娘打招呼。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穿紫衣的司徒姑娘冷冷地回報對方熱情的招呼:「下關又不
是你林家的後院,不許外人進入。」
  「唷!司徒姑娘的火氣好大,生誰的氣啦?我林景祥可沒招惹你生氣吧?」白衣年輕人
不介意,依然笑吟吟地說:「在下的熊耳山莊在河南熊耳山,與南京下關相距數千里,就算
家父有翻天覆地之能,也不可能把下關移作後院呀!何況熊耳山莊僅是名列天下五大莊之第
三莊,比不上令尊的華陽山莊名列第二莊呢!」
  話中有刺,這位年輕人林景祥原來是驕傲自負的人,雖然在驕傲的絕色少女面前,仍然
不肯低聲下氣。
  沈野心中大感意外,同時心中亦大喜,想不到自己欲找的對象,居然會在此無意相遇。
  華陽山莊名列天下五大莊的第二莊,自莊主子母劍司徒嵩去世後,就由其遺孀華陽夫人
接掌莊務,由於經營有方,實力比其夫在世時強大得多,似隱隱有直追第一莊太湖山莊之
勢。這位紫衣少女就是華陽夫人的掌珠司徒玉凰,一代女強人的千金,難怪氣勢不凡。
  熊耳山莊名列天下五大莊第三莊,莊主天罡劍林昭廷為天下五大劍客之一,據說他的武
功已超過第二莊的前莊主司徒嵩,甚至直追第一莊莊主昊天神劍謝世超。
  但因他剛愎自用,行事乖張,德行不及才能,所以排名第三,這是他始終耿耿於懷的。
  他知道自己己無法突破既成的事實,所以極力培植他這位綽號雷霆劍客的獨子林景祥,
希望他能重振熊耳山莊的聲威,使山莊成為天下第一莊。
  據說這位雷霆劍客除了承襲家傳絕學外;並另有很高明的師承,因此他的真才實學可稱
超塵撥俗,在年輕的一輩來說,可稱頂尖人物。
  為了發展實力,他在江湖上積極造勢,憑著一身超絕的武功,威脅各地豪強投向熊耳山
莊。本著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的原則。對凡不願投效熊耳山莊的豪強,就以雷霆手段予以剷除
立威。
  江湖上前曾傳言,他與某秘密組織有勾結,因此江湖朋友見了他,都敬鬼神而遠之,好
名好利好色是這位熊耳山莊少莊主的嗜好與特色。
  兩個門第高高在上的男女,在這小客店中碰頭,什麼事都可能會發生。
  有沈野加入,沒事也會有事。
  他的眉梢眼角黨,出現了肉食獸類覓食時的特有光芒。
  司徒玉凰對雷霆劍客本來就沒有多少好感,她對一個好色的男人不感興趣,她是一個眼
高於頂,具有獨佔性的女人,受不了好色男人拈花惹草的壞德行,因此雷霆劍客雖然風流倜
儻才華絕世,仍然難獲她的好感。
  雷霆劍客這一串帶剌的話,引發了她的怒火,兩個眼高於頂的人碰在一起,勢必發生無
可避免的衝突。
  「華陽山莊名列天下五大山莊的第二莊,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成就。」司徒玉凰也用
帶剌的活回敬:」自從家父過世之後,華陽山莊等於是沒落了,就差一點沒有除名了。
  倒是貴山莊雄心勃勃,在下遨遊江湖涸,帶了一大堆牛鬼蛇神耀武揚威,威脅利誘各地
豪霸為貴莊效力,剷除不肯順從的勢力,事實上貴山莊的聲威已比華陽山莊強出一百倍,業
已登上了天下第一莊的寶座。
  所以熊耳山莊的少莊主,就一而再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神氣極了,有如……」
  「有如公雞向母雞炫耀自己的威武架勢及彩色的疏毛,」鄰座的沈野突然冒出兩句有刺
的話。
  傳出兩聲忍俊不住的嬌笑,是那位翠色衣裙及鵝黃色衣裙少女所發,兩人都用纖手掩住
櫻桃小嘴,充滿靈氣的明眸笑意盎然。
  在兩個針鋒相對的強者之間挑動是非,是十分容易的,只要向某一方瞪上一眼,就可以
引發狂風巨浪。
  沈野不僅是瞪上一眼,而且還投下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
  翠色衣裙及鵝黃衣裙少女這一笑,就是引爆炸彈的引信,導火索。
  雷霆劍客失去了耐性與風度,虎目冷電四射,殺機熾盛。
  藍衣勁裝同伴本來將注意力完全放在翠色衣裙少女身上。
  這時卻神魂入窮,轉首向沈野注視。
  「林兄,大人不記小人過。」藍衣同伴急急地說:「犯不著與這種不知死括的小輩計
較。」
  「莫兄,你知道這小王八蛋說話有多難聽?有多可惡嗎?」雷霆劍客殺氣騰騰地向沈野
走去:「我要他後悔八輩子!」
  沈野的話也惹火了司徒玉凰。
  華陽山莊的女少莊主芳名叫玉凰,被他形容成母雞,比凰不知低了多少級,簡直是侮辱
人嘛。她怎會不惱火?
  「你怎麼胡說人道?登徒子」司徒玉凰沖沈野冒火罵道:「不會說話就閉上嘴,沒人認
為你是啞巴,真是少見識,沒水準。」
  沈野是有心人,他準備將火點旺些。
  「很抱歉,司徙姑娘,在下確是不會說話。」他站起笑吟吟抱拳陪禮:」只要你指在下
是登徒子,在下可不敢當,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登徒子的,必須要具有條件才行,在
下……」
  霄霆劍客已到了他身邊,左手五指突然粗脹一倍,彎曲如鉤,抓向他左肩井,指爪未
到,如山的潛勁已先行及體他陡然一驚,無名火發。
  「你這混蛋好陰險,一出於就是惡毒的爪功」倉卒間,他左臂上抬,硬接一爪。右手拿
起一碟菜,飛砸雷霆劍客面部。
  劈啪聲中,兩人同時斜斜後退。他感到左臂一陣酸麻直撼全身。、「哎喲!雷霆劍客臉
上菜汁四溢,眼睛幾乎睜不開。
  在暴亂中,穿藍色勁裝的莫兄,悄然出現在沈野身後,迎著急退而來的沈野背部,一爪
抓出。
  「小心背後1」穿鵝黃衣裙少女驚叫。
  側方亦同時伸來一雙纖手,扣向莫兄的脈句,抓熱半途而廢。
  同一瞬,沈野上身向前一撲,雙腳兇猛地後踹。
  慘叫聲起,一踹的。
  莫兄的右膝骨幾乎被踩碎,砰然一聲大震,身於跌出,背部撞在牆壁上。
  左手扣向莫兄脈門的司徒玉凰,驟不及防,左胯被沈野的右靴擦過,要不是及時扭身閃
避,必定被踹中,哧了她一跳。
  一場暴亂發生得快,結束也快。
  對面,雷霆劍客臉上的菜汁已被他用衣袖拭掉了,他目射凶光,滿面殺氣,手搭上了劍
把。
  沈野剛躍起身形,就看到司徒玉凰柳眉倒堅,杏目圓瞪的模樣,心中不由一緊。
  」啐!我幫你攔阻這個姓莫的偷襲鼠輩。」她氣勢洶洶:「你是這樣謝我的?」
  「對不起,對不起!」他語意誠懇地道歉,他在倉促中用左臂硬接雷霆劍客蓄力進襲的
爪功,已發現對方具有某種可怕的邪功:「在下以為……」
  「以為我也是偷襲的鼠輩?」
  「事出突然狀況不明,才有此誤會。司徒姑娘,在下己道過歉了」
  「假如我不接受你的解釋呢?」她似笑非笑地問。
  他無可奈何地一笑:「就算我欠姑娘一份人情債好了,有機會我一定還給你!」
  說完,他舉步欲走。
  一聲鳴,雷霆劍客拔劍出鞘,迎面一攔,劍氣森森襲人·」我們的事未了,你想走?」
雷霆劍客咬牙切齒:「小輩,撤兵刃。」
  「老天爺!你曉得你在做什麼嗎?」他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這裡是客店,你要在公
共場所逞威風」
  「哼!你……」
  「縱使你不珍惜你自己的身份,也該為你們熊耳山莊的名譽著想!快拿開你這把連鵝都
殺不死的廢鐵。」
  所有的食客,全都驚惶地向這一面注目,幾個男女店伙,躲在一旁發抖。
  「林少莊主,本姑娘也認為你確實太過份了。」翠色衣裙少女正色在旁接口:「這裡的
人都是這間客店的旅客,在這裡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傳出去並不見得光彩,恐怕會影響少
莊主的聲譽呢。」
  「你要管在下的閒事嗎?」雷霆劍客不悅地問。
  「我是目擊的人,有權說幾句公道話。」
  「哼!你似乎很有自信。」
  「理字當頭,該說就說,與自信無關。」
  「姑娘貴姓?」
  「姓藍。」
  旁立的侍女哼了一聲接口道:「家住山西呂粱山。」
  雷霆劍客一驚,臉色一變。
  「原來天下第一堡呂梁山伏龍堡的藍姑娘,難怪敢管在下的閒事。」雷霆劍客悻悻地
說:「有機會的話,在下必定向姑娘領教藍家的劍道絕學。」
  山西呂粱山伏龍堡在天下武林中的地位,是與五大莊相等,但堡主伏龍居士藍田峰的武
功造詣,卻可比擬第一莊的莊主昊天神劍,甚至可能高出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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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03:12 |只看該作者
  五莊一堡,除太湖山莊與七星山莊是兒女親家,不會發生磨擦外;其餘的莊與莊或堡與
莊之間,平時就互相排斥,勾心鬥角,面和心不和。
  雷霆劍客自然對一堡的藍姑娘有成見。
  「本姑娘初次出門遊歷天下,不想與任何人結怨,更不希望與任何人爭強鬥勝,但出了
事決不怕事,理字當頭不會退縮。」藍姑娘這番話是含笑說的。語氣卻相當強硬。
  沈野大感驚訝,看藍姑娘笑容純真,性情隨和,原來外表看人是靠不住的;這位藍姑娘
內心卻是堅強無畏,有強烈的自尊,與隨和的外表截然不同,柔中蘊剛,頗不簡單,是屬於
胸有城府一類人物。
  他也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天孤丹士將他的內心,鍛煉成堅毅甚至狂野的典型,六年的
江湖打滾,卻使他的外表變成玩世不恭的型態。
  在氣質上他與伏龍堡的藍姑娘同一類型,因此,他憑空生出意氣相投的感覺。
  「好,在下記住你的話。」雷霆劍客打退堂鼓。
  他在剛才交手中已發現沈野是勁敵,再與藍姑娘為敵豈下太傻?加上司徒玉凰也表示出
敵意,今晚再逞強決難討好,所以見機下台,說完收劍入鞘。
  「我也記住閣下的威脅。」藍姑娘含笑說,清澈的鳳目中冷電一閃即沒。
  雷霆劍客卻將沈野恨得要死,要他白白放過,萬分不甘心。
  他收劍人悄後,左手自然乘勢抬起,一縷淡淡的灰影射向對面僅隔一丈不到的沈野。
  距離近速度快,縱使是在大白天,也不易看清楚,何況是傍晚時刻。
  沈野的身影突然一晃,便在面前失蹤,卻出現在他的左側。
  噗一聲響,沈野右肘反撞在他的小腹上。
  「嗯……」雷霆劍客抱腹急退。
  「啪!」耳光聲震晌。
  「哎……」雷霆劍客驚叫,仰面摔倒。
  脖了突然被一雙腳踏住,快要喘不過氣來。
  沈野將左手一伸,紅潤的掌心中有一枚暗灰色的怪扁針。
  用兩指拈起扁針在雷霆劍客的紅腫左頰上磨來磨去,陰笑道:「白骨腐心針,三十年前
人神共怒的混世惡魔血手神魔的獨門暗器,江湖上盛傳你另有師承,原來是拜在這個狗都不
如的老凶魔門下,真替你們熊耳山莊增光!閣下,你兩次向我偷襲,你怎麼說?」
  「饒……燒我……」由於脖了被踩住,聲音走了樣。
  「你不聲不響地偷偷射了我一枚毒針,我為何要饒你?我要砍掉你那雙發射暗器的左
手,你反對嗎?」
  「不要,不要砍我的手,那樣會死掉的!」他急聲地高叫,並將左手藏在身下。
  「那就扭掉鼻子好啦,鼻子掉了不會死的。」沈野伸手指要扭他鼻子。
  「不要扭我鼻子,你饒了我吧!我給你磕頭陪罪!」他拚命搖頭躲避伸向鼻子的手指。
  「磕頭陪罪也不饒你。而且我又不是你的祖宗,你向我磕什麼頭?」比田邪笑祖。
  『那我就叫你祖宗!」他聲嘶力竭地叫道。
  食廳內又傳出好幾聲忍俊不住的笑聲。
  「叫祖宗也不行……」
  突然他側轉上身,抬左手五指微屈成爪,指掌突然變成爛銀色,虛空比擬著靠在牆邊的
莫兄,嘴角噙著一絲令人心寒的冷笑。
  與此同時,亦響起一聲嬌叱:「姓莫的,你的右手敢動一動,本姑娘就讓你嘗嘗彩虹針
的滋味,快鬆開右掌!」
  那位穿鵝黃衣裙的少女美目瞪著莫兄,右掌微抬,指縫中有七彩亮光閃了閃。
  他並非被彩虹針所鎮,而是對沈野那一式虛空遙抓感到驚怖,雖然相距丈外,但那無形
的勁道已及體生寒,怎敢亂動。
  沈野見狀收回掌勢,手掌的爛銀色也漸漸褪去。
  那位穿鵝黃衣裙的美艷女郎,裊裊娜娜地向沈野走近,一雙水汪汪的媚目動人心魄,好
艷、好媚。
  她的美是迫人的,吸引人的,令人無法抗拒的,與那些羞人答答逗人喜愛的美,完全不
同。
  連司徒玉凰與藍姑娘都有自歎不如之感。
  他俏立在沈野面前,真有如仙姬臨凡,水汪汪的媚目,透露出綿綿情意。萬種風情。
  她用悅耳的嬌媚嗓音說:「公子可否看在賤妾的薄面放過這位少莊主?這種沒有骨氣的
人、實在不值公子出手,以免污了公子雙手。」
  他沒來由的心中一蕩,趕緊收懾住心情微笑道:「在下本就沒存心玩真的,只不過哧哧
他而已,芳駕既出面說情,在下自當遵辦!」他收回踩在雷霆劍客脖子上的左腳。同時將那
枚接來的白骨腐心針丟在雷霆劍客身上「謝謝公子賞臉!」她媚笑低語,風情萬種。
  沈野的心情巳然平靜,無畏地向姑娘平視。
  這位麗人既像少女又像少婦,她的臉蛋及身段笑得令人想入非非,流露在外的風韻,極
為誘人,是個天生尤物型的女人。
  藍色勁裝的莫兄過來扶起雷霆劍客。
  他左臉紅腫,右臉蒼白,不住地抱腹呻吟,英俊不群的形象消失無蹤,活脫像條病狗。
  他目蘊怒火,咬牙切齒地問道:「閣下貴姓大名?」
  沈野冷冷一笑:「你不會自己去打聽嗎?你是否要找回場面?」
  「閣下今日之賜,在下沒齒難忘!日後一定回報。」他怨毒地說。
  「非常歡迎你帶著那些孤朋狗黨來找我,在下這段時間都在南京地區活動,你隨時都可
找到。
  不過話先說在前面,我希望你能男子漢般光明正大地來找我,不要在背後玩弄陰謀詭
計;否則你將會後悔入輩子。」他冷冷地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我不想見到你們這副嘴
臉,以免影響食慾。」
  兩人狠狠地瞪他一眼,狼狽而走。
  中段的通道口,站著兩位面色猙獰的青袍人,一直在冷眼旁觀。
  此時左面那位青袍人不由搖頭歎道:「想不到平日心高氣傲,被認為是這一代年輕人中
頂尖風雲人物的雷霆劍客,居然是卑劣的小人,沒骨氣的賤種,完蛋了,這小子真替熊耳山
莊爭光不少!」
  食堂門口出現酒狂師徒身影。
  「他本來就是這種賤種!」老酒鬼冷笑接口道:「為了活命,他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
來,叫別人祖宗算得了什麼?就算要他去挖他老爹老娘的墳,他也會毫不遲疑找把鋤頭,高
高興興去挖!」
  沈野聞聲回頭,一見是酒狂師徒,立即雙目一瞪:「你們怎會跑來這裡?」
  「是公子爺的兩位侍女不放心,硬逼著我來的,我敢不來嗎?」酒狂拉下一副苦瓜股,
可憐兮兮地說。
  「真是胡鬧,大小事不分,你是長輩,田不能管管她們?」沈野生氣道。
  「公子爺,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們又凶悍又難纏。」酒狂仍苦著瞼說:「老天爺,我敢管
她們?她們不找我的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真是要命。」沈野只好罷休:「你們還沒用膳吧!那就在此叫些酒菜進食,我先回房
去等你們,有些事情要商量。」
  說完就步向食堂門口,卻著見那穿鵝黃衣裙的少女,正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向他直瞟,於
是笑道:「謝謝你示警及援手,再見。
  小女孩。」
  「鬼才是小女孩。」少女氣得直頓足。
  鵝黃衣裙麗人向酒狂招:「楚老爺子,還記得賤妾否?」
  酒狂醉眼一睜:「老酒鬼再怎麼健忘,也不會忘了瑤台仙姬符黛玲呀!你這位仙姬怎會
降凡到這個小地方來?」
  「我是帶著小侄女隨處走走。」瑤台仙姬信口說。
  「令兄諒必也到了南京,好久沒聽到他的訊息了。」
  「家兄目前停留在鄭州處理一些私務,近日內可能會南下。」
  瑤台仙姬答道,並轉變了話題:「楚老與剛才那位年輕人好像很熟,你們是什麼關
系?」
  「我是在一個月前與他在府城認識的,大家都是朋友,沒有什麼特殊關係。」
  「但你對他好像有一點恐懼呢?」
  「何止恐懼?簡直是心膽俱寒呢。」酒狂說:「他像個鬼,鬼是無法捉摸的。」
  「怎麼說?」
  「老酒鬼也說不上來,在南京許多牛鬼蛇神計算他,包括風神會那些血腥殺手在內,一
個個都被他整得灰頭土瞼。怎麼?你這位仙姬難道也想打他的主意?千萬不要!」
  「這麼說剛才那位就是沈野沈公子了!」瑤台仙姬驚喜地說:「據說他在朝陽坪擊斃了
風神會的五護法追魂鉤及翻天印,連玄功絕世的宇內三仙也栽在他手中,難道他真的會妖
術?」









第 九 章 妙手摘星
  自朝陽坪一戰後,沈野的名聲身價直線上升至三十三天。
  江湖中消息傳遞本就非常快速,加上人多口雜,消息幾經轉折,幾乎是走了樣,尤其是
那些在現場目擊的人,簡直就將沈野視為神明!否則在鬥場怎會有那些異象出現?儘管江湖
上傳誦者眾,但仍有大多數人半信半疑,甚至不信,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怎可能擊敗宇
內三仙。
  酒狂一想起朝陽坪那場奇異的打鬥。心中又不由升起一股寒流:「老酒鬼也是現場目擊
者,三仙與沈公子施展的絕對不是妖術,在炎陽高照的正午,妖術如何施展?」
  正確的說那是道術,也是一種玄功,是一種御神大法,是人類已失去的先天本能,沒有
靈根慧性的人,永遠不可能發掘出這種本能來的……。再說下去連老酒鬼也不懂了。」酒狂
的語氣仍有懼意。「他能在四五丈外,甚至在十幾丈外眨眼之間突然就幻現在你身邊。像具
有這種能在白天將時間空間同時消失能力的人,難道不使你心膽俱寒嗎?所以我勸你千萬勿
打他的主意!」
  瑤台仙姬聽了酒狂對朝陽坪那場打鬥的情形,也是一頭霧水;對勸她勿打沈野主意的建
議,卻未表示任何態度,但她那雙媚目中卻射出了熱切的光芒。那種光芒究竟代表什麼?大
概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上房通常分內外間,外間可以當客室使用,雷霆劍客與莫兄比鄰而居,兩人在雷霆劍客
的外間挑燈品茗低聲商談。
  「小丫頭的武功,比兄弟高出甚多,林兄,兄弟對付不了她,她手上的勁道可怕,手指
尚未觸到兄弟的脈門內勁先達。」莫兄不由搖頭苦笑:「要對付她,你得另請高明,要不要
兄弟替你設法?」
  「暫時不要。」雷霆劍客自信地笑道:「真要用強,我自信還可以對付,問題是時機還
沒成熟。」
  「林兄的意思是……」
  「迄今為止,我還沒查出華陽山莊的主力在何處,等有了頭緒再作打算,線索全在小丫
頭身上。」
  「林兄。你在浪費工夫。」莫兄大搖其頭:「小丫頭帶了人遨遊江湖,不過問莊務,沿
途也不與莊內的人接觸,你怎麼查?再不改弦易轍,須防有人捷足先登。」
  「莫兄的話似另有用意……」
  「對,就是剛才那個小賊,他將是你莫大的威脅,誰敢保證他不是沖小丫頭而來的?他
的人才武功,不是兄弟長他人志氣,他不輸你多少。」
  「要不,小丫頭怎會出手助他?顯然對他已有幾分好感。他將是你最強勁的競爭者。」
  「這……」雷霆劍客臉色一變。
  「熊耳山莊能與華陽山莊結成親家,雄霸天下指日可待。」莫兄鼓起如簧之舌:「而令
尊交遊遍天下,華陽山莊的親朋好友亦滿江湖,只要登高一呼,有華陽山莊及其親朋好友的
支持,必定水到渠成。
  林兄,良機稍縱即逝,你可別輕易放過了。以免後悔。」
  「有道理,依莫兄之見……」
  「兄弟當代為策劃,以促其成。」
  「小弟先行謝過,謝教良策。」
  「林兄也請為兄弟促成藍姑娘的事。」
  雷霆劍客會意地點點頭,並不感到意外。
  「那是當然,莫兄」雷霆劍客拍胸保證:「兄弟當全力支持,進廳的第一眼。兄弟就知
道你被藍姑娘迷住了,一見鍾情,所以有些失魂落魄,哈哈!」
  「林兄見笑了。」
  「該如何進行?」
  「兄弟準備如此這般……」莫兄說出自己的妙計,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名與色連在一起,足以讓世人爭得頭破血流。
  」莫兄此計甚妙,不過兄弟意欲先解決今日受辱之仇後再進行。」
  「當然當然,那小子是一個阻礙,不先解決了他,我們這個妙計說不定會被他破壞掉
呢!」莫兄也附和地說。
  「那小於究竟從何處冒出來的,為何以前都未曾聽說過有這個人呢?」雷霆劍客像是自
語又像是在問莫兄。
  「之前兄弟也未曾聽說過江湖上出了這麼一位高手,看他處理事情的手法,卻又不像是
個初出道的人。兄弟倒是要好好挖出他的根底來!」
  「我看用不著了,明天敝莊的四大金剛到達後,必可將那小子埋葬掉,管他是那個王八
蛋調教出來的門人,反正這小子該死,害得我在司徒玉凰面前出盡洋相,想起就一肚子
火。」雷霆劍客不由又恨又氣地說。
  「小弟我還不是一樣,在藍姑娘面前喪盡顏面,這個仇是非報回不可的!」莫兄也同仇
敵愾地說兩位難兄難弟似乎已預見到沈野身首異處了。
  三更時分。
  一個夜行人從翠竹寺的左側越牆而入。
  在不遠處一座偏殿的廊牙下,隱伏著另一個夜行人,立即躡在第一個夜行人身後,像個
無形的幽靈。
  無塵住持的禪房是一座獨院式的苦行靜修室,遠離其他僧侶的禪房。
  傳出一聲夜梟的戾鳴,一株大樹下閃出一位僧人。
  夜行人一閃即現,彈指三下。
  「辛苦了,沿途順利嗎?」僧人低聲問「還好,不曾發現有絕魂谷的人跟蹤、長上在
嗎?」
  「在。大概安歇了,你知道,參禪是很辛苦的,你進去吧!可能還醒著。」僧人揮手,
重新隱入樹下。
  有人警戒,所以撣房的門是虛掩著的,萬一有事,房內的人也便於迅速搶出應變。
  無塵大和尚果然是醒著的,門外有人聲,這位大和尚便已警覺起身,剛挑亮用燈罩掩光
的油燈,夜行人使已啟門而入。
  禪房簡陋,但大木床卻設有華麗的寢具,與那些有道高僧大為不同,高僧們照例只有一
席枕,一旁的矮几本來是讀經用的,現在卻擺著剩酒殘餚。
  和尚們午膳後就禁食的,而這裡晚間卻仍有酒菜。
  高壯的無塵大和尚站在床前。下身穿一條鼻犢褲,上身赤裸,胸前刺青,刺著一雙頭上
長角,尾巴很長的紅色怪烏床上、側臥著一個沉睡的裸女,妙態華陳,薄被掀在一旁,一無
遮掩。
  夜行人是個精壯的大漢,背上背有長方形包裹。
  「見過星主。」精壯大漢向無塵大和尚抱拳躬身行禮。掃了床的裸女一眼,毫不動容,
似是司空見慣。
  「東西帶來了?」無塵大和尚眼光注視著大漢背上的包裹。
  精壯大漢立即解下包裹放在矮几上,鬆了一口氣似的:「一切順利,請星主過目。」
  無塵大和尚看也不看包裹一眼,用責備的語氣問道:「為何時間耽擱那麼久,萬一京師
那邊變了卦,豈不是功虧一簣?副會主那些手下,辦事越來越差勁了!」
  「星主有所不知。」精壯大漢申辯道:「妙手摘星雖然將玉屏風順利偷竊到手,但卻被
絕魂谷及時發覺,派遣谷中高手一路緊追。
  副會主怕暴露此地據點,因此派人知會妙手摘星,直接南下蘇州,以吸引追捕的絕魂谷
高手。」
  東西則半途交由接應的人轉送林家大院,由屬下循水路送呈星主,所以在時間上就晚了
些」
  「哦!原來如此,等明天派人將東西送往京師交由對方代表收執後,也可了掉一件心
事。」
  你們有無幻刀朱執事的消息?」
  「那天在朝陽坪被擒之後,及至姓沈的離開後,都在本會眼線的臨視之下,但始終未發
現朱執事的影蹤,據白虎星主研判,可能已被姓沈的處決了,但事後在現場附近都找不到屍
體。目前仍派遣眼線打探中。』」那就算了。天色已不早,你可在偏殿客房休息,明早再回
去吧。」
  「屬下的船仍在碼頭待命,白虎星主明晨就要回功州,屬下必須連夜趕回上河鎮覆命。
「精壯大漢解釋說。
  「既然如此,你就走吧!」
  「屬下告辭。」精壯大漢抱拳行禮退出禪房。
  無塵掩上門。走近矮几旁喝了兩口酒,瞥了床上沉睡的裸女,挑暗燈火,罩上光罩,略
一伸張手腳,這才滿意的走向禪床。
  剛要登床,驀地燈光乍明。
  和尚吃了一驚,倏然轉身。身形下挫,站正時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矮几旁,坐著穿了灰色夜行衣,外系灰色披風的一個灰巾蒙面人。燈火已經挑亮,正在
泰然自若斟酒,像是禪房的主人,態度平和毫無敵意。
  「過來坐,畢竟你是這裡的主人。」蒙面人指指對面的蒲團。
  「床上的裸女不會在短時聞醒來,不必顧慮她聽到你我的談話,」
  蒙面人人鎮定從容,自信泰然的神情,把無塵大和尚鎮住了,竟然忘記了目已有兵刃在
手,忘了撲上先下手為強,甚至忘了發出警訊。
  「你是誰?」大和尚的情緒穩定之後。冷靜的喝問,並以目光注視著虛掩的房門。
  「你不會認識我的,你也不要管我是誰。」蒙面人舉杯喝了一口酒:「天殺的,你們風
神會真是神通廣大,居然連佛門都利用上了。
  看了你胸上的刺青,你該是風神會的朱雀天王,也就是朱雀星主羅!貴星座下所轄的襲
殺小組回來的哪幾個人都還好吧!
  天殺的,他們在外拚死拚活,你卻在此享受醇酒美人,一點都不體恤部屬嘛!」
  「你究竟是誰?怎知道那麼多?」大和尚驚問。
  「我當然知道,因為那些人都是被我射殺的,你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原來你是沈野那小子!你實在不該來的,你將會後悔見到了本座。」
  「你先別激動,我今夜來此是抱著和平的心意,除非你不以友好的態度相對,因此你應
該感激我才是!」
  「怎麼說?」
  「自始至終,我對貴會的一切作為,從未過問,我不是以救人救世自居的菩薩,只要貴
會不侵犯到我個人的利益,我是不會對貴會採取任何行動的。
  可是貴會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施展陰謀突襲,我自問沒有影響到貴會的任何利益,
貴會為何不放過我呢?因此在下要瞭解原因何在?
  假如你能給我滿意的答覆,今晚你是安全的,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才是。」沈野心平氣和
地說。
  「假如你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呢?」大和尚反問。
  『那你就會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陽,當然也永遠享受不到醇酒美人了!「沈野斬釘截鐵
地說。
  「混蛋,你敢威脅我!』無塵大和尚怒罵。
  「我從不威脅別人,我只是告訴你實話罷了。」
  「本星主卻是不信。」
  「不信你就試試,但最好不要試!」沈野淡淡地說。
  「好,本星主告訴你原因。本會的宗旨是,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本會曾數次找你人會及合作,均被你拒絕,因此不得已剷除你,因為你將會妨礙本會的
利益,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你意如何?是否願加入本會?」
  「我如加入貴會,你們會給我什麼職位?有什麼好處?」沈野笑問。
  「本會以第二副會主虛位以待,可說是二人以下,千百人以上。地位、金錢、美女要什
麼有什麼,一旦風雲際會,且可君臨天下,總比你一個人在江湖混口食強上千萬倍。」朱雀
天王鼓起如簧之舌誘惑地說。
  「好處倒是很吸引人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希望你先答應。」
  「什麼條件?」
  「貴會的會主是誰?」
  「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
  『那在下就不考成入會的問題了,連這麼簡單的條件你都無無法滿足我!」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無法告訴你。」
  「怎麼說?」
  「我連會主的真面目都沒見過,怎知會主是誰?」
  「你是風神會的四大星主之一,居然說未見過會主的真面目,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沈
野不信地說。
  「本星主用不著瞞你,每次晉見會主時、他都是戴黑頭罩,怎會知道他是何人?別說是
我們四大星主,就是副會主恐怕也未曾見過會主的真面目呢!
  沈野沉吟了半晌道:「那你們的副會主是誰?你該知道吧!」
  「這不是什麼秘密,當然可以告訴你,他就是三十年前的老一輩名宿花面閻羅瞿笑
天。」朱雀天王毫無顧忌地說:「你的問題本星主均已回答了,你是否同意人會?」
  「我尚要考慮考慮因為我所提的主要問題尚未獲得滿意的答覆。什麼時候獲得答覆,我
就什麼時候答應入會!」沈野笑吟吟道。
  「好小子,你原來是在玩弄花樣!要不是會主交代吸收你入會為本會當前之第一要務,
本星早就掛了你!」
  朱雀天王虎目中殺機怒湧:「你再說一句不願試試?」
  沈野似乎仍然毫無警覺地笑道:「在下說的是實話,何曾在……」
  刺目的光華如電,朝前疾剌,雙方相向而立,伸手可及,這一匕勢在必得。
  沈野哼了一聲,爛銀色的左手硬接匕首。
  當!一聲,匕首應掌折斷。
  銀光閃閃的右掌乘勢切入,直劈朱雀天王的胸腹。
  噗的一聲,如擊敗革,朱雀天王應聲而飛,跌至牆角。
  他斜躺在牆角,滿嘴噴血,臉上充滿驚俱神色,嘎聲低嗚吟「銀魔手!老怪物的傲世絕
技……你……你是報應使者,請補我一指……我不怪你!」
  銀魔手手至柔至剛,柔可粉碎絲綢,剛可斷裂金鋼,朱雀天王此際的骨髒業已由爛成一
團,生機已絕,所以要來沈野補他一掌,以減少死前的捕苦。
  朱雀天王是風神會四大星主之一,也是四大星主中最凶殘的星主,陰煞魔罡已達爐火鈍
青。
  縱使以佛門降魔絕學達摩禪功向其一擊,亦難對其造成傷害。
  沈野在獲知他是朱雀天王時,即已提高了戒心。他很清楚陰煞魔罡的威力。
  雖然他在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與朱雀天王鬼扯,事實上早巳暗中凝聚真力,所以當朱
雀天王以魔罡御匕發起突襲時,即以銀魔手反擊得手。
  他緩步走近朱雀天王,俯身問道:「你們將玉屏風送交京師何人?」
  「那只有副…副會主……一人知道…請補我一指…」
  沈野歎了一口氣,出指虛點他的心坎。
  將玉屏風搭在肩上推門出室,飛身掠上經樓。
  片刻,自經樓出來時,身上又多了兩隻大型包裹。一振雙臂,掠空而逝。
  那被點睡穴在禪床上的裸女,居然自動起身,邊穿衣衫邊自語:「銀魔手……報應使
者……好險!」
  臨河客棧,三進院靠東的上房內。
  雷霆劍客正在接見一位黑農人,賓主間意見似乎相左,因此氣氛並不十分融洽。
  雷霆劍客沉聲道:「當初協議時,貴會答應不干涉在下的任何私人行動,如今卻出爾反
爾,貴會究竟是什麼意思?」
  「少莊主請勿誤會,本會組對無意干涉你私人的任何行動,只是希望你暫緩對華陽山莊
的司徒玉凰採取報復而已。
  目前咱們共同的敵人是沈野那小子,他不但已阻礙到本會的發展,亦已妨礙到少莊主的
利益;你難道忘了他加諸於你的侮辱?
  假如你先不擺平他,縱使你將司徒玉凰弄到手,他仍然是你未來的禍患!」黑衣人陰笑
說。
  一提起那天在小食廳被沈野痛揍的事,雷霆劍客就怒火中燒。
  「誰說我忘得了那小狗對我的侮辱?我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告訴我那小子現在何
處,我絕饒不了他!雷霆劍客咬牙切齒地說。
  「他已返回南京府城的平安賓館,據說他手下有好幾位隨從,你去打聽一定可找得到
的。」
  不過那小子身手高絕,你要好好地考慮下手的方式,否則打蛇不死反成仇,那就後患無
窮了!」
  「其實那小子並不怎麼了得,只是手快而已。
  本莊的四大金剛及其他高手巳陸續趕往府城,我會好好回報那小狗的。」他毫不瞼紅地
說。
  黑衣人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道:「這是本會致送少莊主的一千兩銀票,供少莊主在南
京活動使用。
  俟少莊主到達南京府城後,本會將會派人與你連絡,商討各項行動細節。」
  他將銀票置於桌上,長身而起告辭出房。
  雷霆劍客手執銀票,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面色瞬息萬變。
  位於北大街的金陵鏢局,為南京規模是大的鏢局。
  自晌午起,鏢局內之氣氛似乎有異往常,原來在門口招呼客戶的夥計換成了鏢師。
  後進院內廳,總鏢頭金刀司徒燕召集副總鏢頭摩雲手劍三全,以及五位鏢師正在議事。
  金刀咳了一聲,清一清嗓子道:「老夫剛才在布政司衙門與來自中都的專使見過面了,
整個構想是;將那批由中都商賈樂捐賑災金二十萬兩銀子,先以陸上運至南京,再由南京順
江下放至武昌,在武昌購妥糧食後,仍以水運至陝西災區。
  布政使施大人堅持將由中都至南京的陸上運輸以及南京至武昌的水上運輸,委託本局護
送。
  另外考慮到長江水寇猖獗,在南京到武昌這段水程,特協調陸都指揮使同意派官兵支
援,協助本局隨船護送。
  這趟縹風險非常大,因為中都那邊風聲已走,聞風而來打這批銀子主意的牛鬼蛇神已為
數不少。光是府城裡外的客棧及可住人的地方,均已住滿了許多身份不明的人物,只是不曉
得他們在何處下手而已。
  無論是站在本局的聲譽或立場上,以及基於施大人的面子。
  這趟鏢本局是接定了。下月中旬將由中都啟運,尚有四十天時間可供部署準備,但時間
愈長,風聞而來的人會更多,風險也相對提高。
  老夫準備敦請親朋好友拔刀相助,並請副總鍵頭劉兄於明天北上,連絡沿途的朋友照
應。」
  摩雲手劍三分裂道:「這趟鏢水路比陸路長,但水路因有官兵護送。劫鏢者就要考慮到
水上交通工具的問題,以及要冒著被抄家滅族的風險,所以可能性不大。
  陸路雖短,但仍需七、八天時間才能到達南京,但由本局護送,劫鏢者就沒收有被抄家
滅族的顧慮,而且也不需準備水上工具。
  因此在下研判劫鏢者在陸上下手的機會比較大。
  在下奉命前往中都,沿途自當小心從事,並盡力辦好總鏢頭交代的各項事情,務使鏢銀
安全運達南京。」
  「劉兄的分析相當正確,但咱們亦應考慮到意外的變化,當今天下洶洶,不怕死的人太
多了,何況二十萬兩銀子多麼令人眼紅?別說是官兵協助,就是天兵天將采押運,他們也敢
冒死去搶劫!
  晚膳後老夫要獨自冷靜地考慮一些問題,謝絕一切訪客,局內一切事務由副總鏢頭負
責,切勿打擾老夫。」
  傍晚時分。
  沈野與酒狂師徒自渡口集回到了平安賓館。
  塞外飛龍早已奉命前來客店等候。
  沈野將裝有玉屏風的包裹交給黑魅,道:「這是送給你的,你可要好好保管,最好明天
就將它處理掉,以免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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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07:12 |只看該作者
  「這是什麼禮物呀,為何只送給我?波妹的那一份呢?你還是先送給波妹吧!」黑魅疑
惑地說。
  「波妹的那一份日後再說,你如不要,日後可別反悔,那將使你遺恨終身的。」沈野笑
說。
  「我才不信呢!」她接過包裹,邊說邊打開結頭,首先出現的是黑色的檀木箱。
  「啊!」她幾乎不過相信自己明眼睛,驚喜得語不成聲「這……這是你在……在何處找
到的?」
  「這是朱雀天王送給我的禮物。」沈野淡淡笑道:「我如早去一步或晚到一步,就得不
到它了,你先打開看看裡面的東西有無損壞?」
  黑魅您非常小心地打開木箱,現出一具折疊成四片半透明的玉屏,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許
多小字,光澤柔和,鑲製精巧,每片均以金環相扣。
  光憑玉屏本身就價值不菲,何況上面刻有先人遺澤,難怪風神會命妙手摘星去盜取,作
為與京師某大員勾結的禮物了。
  黑魅幾乎喜極而泣:「大哥,謝謝你送給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自從此物失竊後。家父母幾乎廢寢忘食地率人天涯追蹤,老人家們如果知道此物已失而
復得,不知有多高興呢!小妹決定明天就將此物送交家父,你說好嗎?」
  「應該的。而且越快越好。風神會如果發現朱雀天王喪生,此物失蹤,必將四出追查。
所以你的行蹤要千萬小心,最好化裝上路,以免發生意外!」
  」小伙子!你剛才說朱雀天王已死了!是否是你的傑作?」酒狂驚喜地問:「這位朱雀
天王是風神會四大天王中最凶殘的一個天王,也是武功最高的一位。
  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在兩個月前,老酒鬼在湖廣被該會的玄武天王率領一批殺手追
得走投無路,只好像喪家之犬般逃來南京過後,一口怨氣尚未消散呢!
  想不到你宰了他的同夥朱雀天王,總算勉強替我出了一口惡氣。小伙子,你是如何宰了
他的?」
  「這個傢伙好陰險,居然以陰煞魔罡御匕向我偷襲。
  好在我事先早有預防,給了他一記銀魔手,否則那裡會這麼輕鬆地拿回這具玉屏風,外
帶兩大包的珍寶金銀。」
  他將夜入翠竹寺的經過說了一遍,並將兩大包裹的珍寶交給塞外飛龍:「這些珍寶暫存
督府,日後作為賑災之用。
  內有少量使人上癮的藥丸,請送交京師由藥王處理。
  由朱雀天王化身為無塵住持經常赴陸炎奎官邸講經一事,足可證明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
是風神會中人無疑。
  現在唯一需查證的是陸炎奎本人,他究竟是被脅迫的呢?抑或是原本是該會的成員,或
是由那風神會派人喬裝的?此事請督爺小心查證為安。」
  「卑職遵命。」塞外飛龍辭別眾人。會同在房外等候的屬下離店而去。
  凌寒波奇怪地問沈野:「你是怎麼知道那位無塵住持就是朱雀天王?」
  「是由幻刀口中得知的,他是朱雀天王屬下的執事,當然知道頂頭上司的身份與落腳之
處。」
  「你們等會兒再說好嗎?我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小伙子你還不快叫酒食來填五臟廟!
「酒狂在旁大叫他正待叫二魔去吩咐店伙送酒食。
  突然響起店伙的叩門聲:「沈公子,有位客官要見公子爺!」
  「哦!是什麼人?』他拉開房門問。
  「是老朽,打擾公子了!」來人竟是穿著紳士服裝的金刀司徒燕。
  「啊!原來是前輩!快請進。」沈野大感驚奇,並當場吩咐店認送酒食來。
  「前輩大駕光臨,不知有佝指教?晚輩尚未謝過那天暗送消息的恩情呢!」
  「公子千萬別客氣,那天的消息其實是七星劍的子女所提供的,只是他們不便出面,故
由老朽代轉」金刀面色漸漸轉為嚴肅:「今晚老朽是來援而來的,目前遭遇到一個大難題,
擬請公子施以助力」
  「前輩請說,在下對前輩—向尊重。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絕不推辭。」沈野誠懇地說金
刀將受托護送賑災鏢銀的事說了一一遍,並請沈野基於江湖道義,以及萬千災民,撥刀相
助。
  沈野聞言、沉吟不語,變無任何表情。
  金刀心中不由一緊:「沈公子你莫非有困難?那老朽就……
  「前輩請勿誤會,在下既答應在先,豈有反悔反悔之理?何況事關係陝西千百萬的災
民。在下是在考慮其他的問題,一時失態,讓前輩見笑了。」
  他立刻說明,以免金刀誤會,同時轉首問酒狂:「前輩對在下之決定,有何意見?」
  「小伙子,只要你決定的事,老酒鬼不會有任何意見,要如何做,你交代一聲就可以
了。」
  他又問地府雙魔:「你們兩個呢?」
  「主人的決定就是我兄弟兩人的決定。」
  金刀不清楚他們之間的稱呼與關係,心中疑惑萬分。
  凌寒波不待沈野開口,搶先道:「我與韓姐都聽你的,不用詢我們的意見了」,金刀見
狀,十分激動道:「沈公子及各位的俠情高誼。不但老朽銘感五內,就是那些災民亦會心聲
膜拜……」
  「前輩言重了,您再說下去在下會去臉紅的」沈野又恢復了那種玩世的神情:「不過這
趟嫖問題複雜。困難重重,縱使陸路能化險為夷,但水路必將出問題。」
  金刀吃驚道:「公子為何有斯言,是否有所聞?」
  「前輩不是外人,在下就交事情說清楚。」他正色說:前輩可曾預測到那些人會劫鏢銀
嗎?」
  「老朽未曾想到此問題,不過府城最近到了許多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那些人中可能就
有企圖劫鏢者。」
  「前輩可知在下與七星山莊間的事,全是風神會搞的鬼嗎?」
  「老朽自目睹幻刀在七星山莊向公子刑求後,即不屑與他們往采,因此未悉箇中的原因
及至朝陽坪一戰之後,七星劍親自來鏢局向老朽道歉,始知內。」
  」「風神會的野心非常大,不但想雄霸江湖,並且還想當皇帝呢!」
  因此,它以一種藥丸誘人食上癮後,即予控制運用,同時並積極廣辟財源,充作造反軍
費,那趟賑災鏢銀數目那麼大,豈大是該會的最佳目標?」
  金刀簡直驚呆了。
  「前輩剛才不是說南京至武昌的水路由軍方派官兵協助護送嗎?」
  「沒錯。所以老朽不擔心水路,只擔心陸路那一段。」金刀說。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協助水路的官兵是否由都指揮使指派」
  「是的」
  「都指揮使陸炎奎早已食用毒物上癮,而被風神會控制了如由官兵協助護送水路鏢,豈
不是引狼人室,換言之,等於將鏢銀送給風神會?」
  金刀聽得目瞪口呆,冷汗透衣衫「這……這是真的嗎?老天!如果不是公子您的話,打
死我也不相信!」他期期艾艾地說。
  「當然是真的,而且我有真憑實據。」沈野正色說:「在下剛才;沉思就是為了這件
事,為了不使風神會的陰謀得逞,更為了千千萬萬的災民,在下決定全力維護這趟鏢到達目
的地。」
  「有公子一句話,老朽就放心了。」金刀泰然地說:不過如何能設法阻止都指揮使派官
兵護送呢?」
  「咱們不必阻止他派官兵,此事由在下來安排吧!當然有些細節問題必須討論的。目前
為時尚早,期間可能發生數變也說不定了,暫時不必管它。
  現在咱們要做的事,就是要先設法瞭解那些可能企圖劫鏢的,貴局由於地緣之利,此事
就請前輩負責。
  再者,客店人蛇混雜,前輩雖日化裝來此。但難免不被有心人看出真情。
  因此,以後如需碰頭,由在下黑夜前往鏢局找前輩為妥。同時有關在下協助護鏢之事,
請勿洩於任何人,因為屆時在下說不定是以劫鏢者的姿態出現。」
  「那就多謝公子費心了。」金刀感激地說:「為感謝各方朋友的義助,老朽準備將所得
的護鏢費二萬兩銀子,捐作賑災金,為災區的民眾盡一份心力,各鏢師的花紅,則由老朽的
私蓄中支付。」
  「前輩的義舉必將得同道們的敬佩與喝采。」
  在下為響應前輩的義舉,我們這裡在座的擬共同捐出相當於二十萬兩銀子的珍寶,以無
名氏名義並同鏢銀運至武昌售賣後,充便利賑災金,為陝西的災民盡份心意。」沈野沉靜地
說金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聽錯了。
  半晌才會過意來。「公子等人具有寬闊的胸懷,行善而不欲人知的高風,真是世間的大
丈夫!」
  「前輩不要將咱們形容得太好,這世間或許真有大丈夫,但絕不是我們這些人。」
  金刀一怔:「公子的話老將不懂!」
  「不懂最好!」他笑著說。
  二更時分。
  林家大院一片烏黑,靜寂無聲四條高矮不等戴灰頭罩的灰影,飛越過高牆,登上前院屋
脊,不言不動,像從地獄中出來的鬼魂。
  良久大院內無任何訊息與反應。
  為首的灰影發出一陣低沉的嘯聲,迴盪在天宇以及大院中每個角落,好像鬼哭,聞之令
人頭皮發炸。
  低沉的鬼嘯持續了半盞茶時光,好像根本不需換氣,顯示發嘯之人內力的深厚與悠長。
  大院內仍無絲毫反應。
  為首的灰影一打手式,偕身旁兩個灰影躍下院中,迅即消失在廂房中。
  不一刻,三條灰影自黑暗中的廂房中騰空掠上屋脊,向留在屋脊上擔任把風的灰影喝
走,隨即投入茫茫的夜空中。
  同一時刻。
  平安賓館三進院的院角,廊口、走道、院門口同時出現了
  八名黑衣蒙面人,迅速衝入沈野等人所住的獨院,每人雙手齊揮,向四間上房投擲數十
枚消魂彈。
  留守在房內的訾小乙。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陣噁心欲吐。
  他大吃一驚,不等他有何反應。只覺得天旋地轉,頭重腳輕,意識一陣模糊,向下一栽
便失雲知覺。
  在昏厥前的一剎那,他記得曾聽到一位少女的嬌喝:「什麼人?不許亂闖,你們……
哎……的聲音。
  沈野的上房中,氣氛一緊。
  曾在渡口集臨河客棧小食廳中出現的瑤台仙姬與一位中年僕婦坐在客位上。
  酒伍在座相陪。
  三個人的神色均憂心忡忡,六神無主。
  「舍侄女符小蕙是來找沈公子的。」瑤台仙姬神色凝重地說:「賤妾正在內間洗漱,聽
到隱約傳來多人走動的腳步聲,一時心動。才出來察著,但晚了一步,舍侄女就不見了。」
  「老酒鬼是臨時起意去訪友,特將小徒留下等候外出辦事的沈公子等人。
  返回房中後,發現四周上房紙窗破碎,滿地煙塵,小徒卻已失蹤。」酒狂苦笑說:「依
據現場滿地煙塵的狀況,來人是向房中投擲迷神藥物後再進入擄人,而且必定是針對沈公子
而來,令侄女,只是適逢其合,遭了池魚之殃,目前……」
  適時室外響起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
  沈野,凌寒波、地府雙魔等相繼入室。
  沈野現瑤台仙姬及中年僕婦在座,不由一怔。
  瑤台仙姬立即起身施禮道:「沈公子,請恕賤妾冒昧地不請自來……」
  酒狂搶著道:「小伙子,今在咱們可栽了,符姑娘的小侄女與小酒鬼均叫人投放迷神藥
物擄走了,所以符姑娘來此商量對策。」
  他將自己發現的現場狀況及瑤台仙姬聽到腳步聲的事說了。
  沈野為瑤台仙姬引見過眾人後,額頭皺成了一線,去每個房間察看了一遍,返回自己房
中後,面色更為凝重。
  「符姑娘,在下覺得非常抱歉,對方卻是針對在下而來的,令侄女小蕙姑娘的確是遭到
池魚之殃而被擄走。
  目前急也沒用,對方擄人後。必有下一步行動、咱們只好以不變應萬變,此事在下必會
給姑娘一個交代。」沈野沉聲地說。
  「公子不必如此說,在江湖上闖蕩的人,生死榮辱均應自己負責,沒有理由怨天尤人、
要不乾脆回家去享福,又何必在江湖上闖呢?賤妾暫且告退,明天再來打擾公子。」瑤台仙
姬理性地說,並向眾人施禮後帶著僕掃出室而去。
  片刻,沈野出現在右邊院角的屋頂。
  他暗中估計得不錯,來人不可能全是輕功超絕的高手,即使是也不可能長期使用。果然
不錯,屋頂留有撤走的痕跡。
  他是一個追蹤的專家,馬上找出負有重荷的人所留下的足跡,帶了昏厥的人重量倍增,
專家可以精確的分辨出來。
  足跡延伸至十餘棟房屋後。然後跳下小巷撤走的。
  但小巷中的足跡又零亂,根本不易分辨,只好無功而返。
  破曉時分。
  店伙送來一封信函。
  沈野拆開後,上面寫了兩行字::「欲知人質去處,今明兩日三更正廳雨樓一晤。」既
上款,也無具名。
  他眼中。出現一種奇異的光芒,輕哼了一聲,將信撕成粉碎。
  同一時刻。
  水西橋西南一里處的下江船行密室內,聚集了十餘位精壯大漢。
  密室內散發出令人寒粟殺氣訾小乙倚在壁根下,衣衫零亂,神情疲憊,但雙目依然放射
出堅定的冷芒。
  那位鵝黃衣裙的女孩符小蕙,則躺在牆角依然昏迷未醒。
  十餘名大漢均佩了刀劍,肅立在室內,仗乎在等待,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正常。
  腳步聲起,有人匆匆入室。
  「怎麼了?」是一個滿臉橫肉長相獰惡的中年大漢,向室內那個臉色不正常的為首大漢
沉聲問道。
  「屬下無能。」為首大漢惶然說:「避下等按計劃埋伏,確定人都在房內後,才突然四
面八方衝出投擲消魂彈,並即刻破門而入,卻未免見沈小狗等人,僅捉到這個小鬼以及那個
來獨院找人的小丫頭……」
  「你們這些混蛋!飯桶!」中年大漢憤怒地大罵:「十一個只會吹牛的所謂江湖高手,
監視四間上房而不知房內的人外出,居然有險說人均在房內,你要我相信嗎?簡直混蛋加三
級。」
  「屬下……」
  「你總不能說人都變為空氣化走了吧?哼!」
  「屬下等發誓確實沒有見到有人外出……」
  「他娘的,你必的誓連你自己都不會相信,你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嗎?」中年大漢怒聲責
罵:「你們這些混蛋,平時吹起牛來驚天動地,辦起事來卻像—群亂鴉,等我問出了口供,
如果情形不是如你們所說的,有你們好看的。」
  中年大漢罵完了人,轉身向訾小己道:「小鬼,你們師徒與沈小狗是什麼關係2』「我
已再三告訴你們了,我師徒是在客店的食堂中無過與他結識的,我們的確不瞭解他的底細。
想告訴你也力不從心,除了你們將他捉住盤問外,我實在無法告訴你更多的消息,逼死我也
沒有用。」
  」你師徒與他共住一家客店那麼久,並且還到渡口集傳話,居然說不知他的底細,你要
我相信?」
  你如不信,無可奈何的事。
  我師徒這種人朋友品流複雜,那能有閒工夫去一個個查根究底?
  何況姓沈的是個流糧人,老實說,這個人的名字是真是假,誰也搞不清楚,萍水相逢,
誰也不會去認真的,何況我是一個小孩子。那能知道大人的事呢?」
  「好,你再答我一問,昨夜沈小狗及你師父他們是什麼時候外出的?
  「家師是傍晚時外出訪友,姓沈的那些人一直在房中品茗,根本未外出呀!」
  中年大漢聞言。冷冷地看了室內為首的大漢一眼。
  為首大漢被看得心中一跳,全身冒出冷汗。
  「這個女孩子又是什麼人呢?你們認識?」
  「我在渡口集臨河客棧見過她一面,但不知她是誰,與我師徒無任何關係。」
  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如果被我們查出你有一句謊言,你就有得受了。」他向那為首的
大江打了一個只有他們自己人知道的手式,匆匆出室去了。
  訾小乙立即閉目養神,但室中人的動靜,他卻一清二楚。
  三更天。
  雨花台東側的聽雨樓屹立在夜空中,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人蹤,僅能聞到出秦淮河傳來若有若無的隱隱絲竹與歌聲。
  附近危機四伏,牆頭,牆根,亂石堆,草叢,樓內處……共有二十多名高手布下重重埋
伏,耐心等待應約的沈野。
  期限是兩天,今天是第一天。
  假使沈野夠警覺,今晚大概不會來,很可能事先加以踏勘,等瞭解狀況後再正式露出。
  樓東面的一段圍牆,寬約十五步,牆頭雜草叢生。
  兩個黑衣人伏在草叢裡,如不接近至丈內,不可能發現他們的形影。
  。蟄伏處距樓不足三十步,從樓上逃至牆頭的人,一衝之下,恰好受到他們猛烈的猝
襲。
  這正是埋伏的最佳位置。可以完全監視聽雨樓附近的動靜。
  可是,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樓的附近,面向著高聳半空的聽雨樓,卻忽視了身後。ˍ偏
偏有人從牆頭接近,從最顯著的方位接近。
  接近的人在一身灰,俯伏貼地潛行,耐心與體力皆是超大的,逐漸接近牆頭兩個埋伏的
人。
  打擊之快,有如迅雷疾風。人影撲出便已近身,一掌拍中一名警哨,乘機斜飛滾滑,貼
勒住另一名警哨的脖子,再向下一伏。
  剎那之間重歸靜寂,似乎剛才並未發生任何事故。
  埋伏在牆下外圍的另兩個警哨,相距不足二十步,居然未聽到任何聲息,也許是秦淮河
上隱隱的傳來的歌聲影響了聽覺。
  拖住兩警哨的背領,挫低身軀,不徐不疾地沿牆頭向北方拖了百十步,兩警哨昏迷不醒
像是死人。
  遠出埋伏區,灰影攔腰挾起兩名警哨。像是攜走兩根毫無重量的稻草,掠走如飛,消失
在牆北的夜空中夜空依然寂寂,好像未發生任何事故。
  三更正,夜色陰沉聽雨樓附近仍然危機四伏。
  今晚是最後一天,埋伏的人,增加了一倍。
  昨晚平白的損失了兩個人,當轉必須增強一倍實力。
  樓東約二十七、八步遠的牆頭上,突然出現一個灰黑色的人影,突然得出人意料之外,
像是突然幻現的幽靈。
  灰色的夜行衣,灰色只露出雙目的頭罩,沒帶兵刃。
  這人是如何通過外圍的兩道埋伏的?
  樓下四周埋伏的人全都大吃一驚。
  驀見來人像無重量的羽毛般飄下,現身在樓門前的大庭院。
  立即有一組警哨現身,五個人四面圍住了。
  灰影真像個鬼,不言不動屹立如山,任由對方現身合圍,對這些聲勢洶洶的人似乎無動
於衷。
  「什麼人?」為首的人沉聲問,與灰影相距八尺。
  灰影沒有反應。
  「亮名號。」
  「不必。」
  「是沈野嗎?」
  「你們等的是誰?」
  「那你是沈野了!」為首的人自以為是的說。
  「你知道就好。」
  「你來是……」
  「你要與我玩對相聲嗎?我會無聊半夜跑來與你鬥嘴皮子!快說,訾小己與那位小女孩
在何處?」
  「原來你已經知道……」
  「廢話,不知道沈爺會來?」
  「昨夜你擄走了咱們兩個人?」
  「不錯」
  「他們……」
  「他們死不了,但生死決定在你們手中。」
  「你……」
  「我不管你們抓那兩個孩子有任何理由,事實上你們也沒有任何理由,我與貴少莊主在
臨河客棧的小誤會,是我與他個人之間的事。」
  你們堂堂的俠義人士。居然公然在客店施放消魂彈擄劫無辜的小孩,視江湖規矩於無
物,真是無恥到家。」
  「本莊……」
  「我對貴莊與風神會勾結的狗屁事毫無興趣,我只管我自己的事。」
  「我今晚來,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而來的,快請貴莊主事人前來相見。」
  「我就是熊耳山莊的執事王元鈞,我作得了主,我要帶你……」
  「你什麼都不要帶」灰衣人打斷對方的話:「既然你作得了主,很好。
  我並不想與貴莊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唯一的要求是用貴莊的兩個人,交換兩個小孩,
彼此不傷和氣,王執事意下如何?」
  熊耳山莊雖然排名在天下五大莊的第三,但近來積極在江湖上造勢,擴展實力,並與風
神會勾結,聲勢直線上升,隱隱有天下第一莊的威勢,江湖朋友對該莊均敬鬼神而遠之,寧
可吃虧,也不也招惹熊耳山莊的牛鬼蛇神。
  灰衣人已明白表示,與熊耳山莊保持和平不傷和氣,但口氣相當強硬,要求卻也合情合
理。
  這世間,真正肯講情理的人並不多,尤其是那些擁有強大實力的人,對講理的興趣更是
缺乏。
  這位王執事王元鈞,不是為講理而來的。
  灰衣人的要求,不合熊耳山莊的利益。
  理,當然沒有利益重要。
  熊耳山莊只接受利益,不接受理。
  王執事王元鈞的理團,就是訾小乙與符小蕙應該任由熊耳山莊處置。
  甚至這個灰衣人也該由熊耳山莊宰割。
  他怎會接受灰衣人的理。
  「去你娘的不傷和氣交換人質!」王執事憤怒得快要爆炸了:「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
膽,竟然擄走了本的田兩個兄弟,膽敢提出這種混帳的要求,你是什麼東西?」
  「我再心平氣和的說一遍。」灰衣人毫不激動,語氣平和:「貴莊做了這種於理不合,
有虧江湖道義的事,在不為已甚。希望交換人質,今後在下也不管貴莊的事,好來好
去……」
  「你打算向熊耳山莊的人挑戰嗎?混帳……」
  「我已經把話說得非常清楚,你的答覆是……」
  「大爺的答覆是掛了你這個狗五王八!」王執事厲吼。
  「好,你的答覆已經毫無理性,一切的後果由你負責,我……」
  一聲怒吼,王執事拔刀出鞘,連人帶刀狂野地衝進。
  刀勁力道如山,恨不得一刀將灰衣人斜劈兩片。
  刀剛劈下,灰衣人已 剎那從刀下切入,快得令人幾乎難以察覺。右臂被扣住。啪地一
聲,王執事挨了一耳光,被打得眼前發黑,不知人間仍在,仰面便倒。
  鋒利的狹鋒刀易主,灰衣人退回原處,輕指著奪來的狹鋒刀,冷笑連連,似乎剛才並沒
發生任何事。
  「去叫你們能作主的人來、」灰友人聲如沉雷,向四周紛紛現身的人叫道;」在下不希
望將這裡的風景區變為血腥屠場。」
  共有十五名黑衣人出現,加上王執事手下三人,共有十八名黑衣人圍住了他「閣下是否
沈野」對面為首的人揚劍沉喝。
  「不必問」灰農人沉聲道:「現在將兩個小孩交給我帶走尚來得及」
  「快掛了他1」在地上掙扎難起的王執事,發狂般厲叫。
  人一多,便有理說不清,十八個中,有一半以上大聲吼叫,挺刀揮劍一擁上,刀劍交加
勢若山崩。
  灰義人冷哼—聲,身形乍動,突發懾人心魂的虎嘯龍吟,刺目的刀光就如天際的閃電,
刀氣迸發中突然切入人群,並向兩翼席捲。
  冷電交熾中,金鐵交擊聲耳欲聾,聚集的人群突然迸然四射,刀劍也向四方飛拋而出。
  發生與結束似乎在同一時間完在。
  同時發起攻擊的九個黑衣人,有七個丟掉了兵刃,其中兩個人飛跌出兩丈外,在地上掙
扎難起,重圍立解。
  「這一次在下刀下留情,作為警告。」屹立如山的來衣人以冷森的語氣說:「下一次在
下將用刀刃,必定有人在刀鋒飲血,決不留情。。
  現在,是否有人願意再談談交換人質的事情嗎?這是最後的機會,你們造成要把握!」
  陸續有人趕到,人越來越多,共有四十二個人、有道是人多氣盛,在這種狀況下哪裡還
能冷靜得下來說理呢?
  他的話是白說了。
  一名身材雄偉像門神的大漢挾著虎尾棍上前,在他面前一站,威猛如天神。
  「好小於,你以為能擺平本山莊八九位弟兄,就敢說大話了。」像門神似的大漢厲聲
說:「我熊耳山莊四大金剛中的大力金田林大元,閣下亮名號。」
  「沈野」他沉聲道:「在下正要找你。」
  「為何?」
  「酒狂的徒弟訾小乙和另一位無辜的小女孩符小蕙是你下令擄走的?」
  「不錯」
  「擄他們的理由何在?」
  「本莊原想擄你這小子的,你小子溜得快,只好捉兩條小魚回來。」
  「為何要捉我?」
  「因為你小子侮辱了本莊少莊主,所以捉你問罪。」
  「我與雷霆劍客一點小誤會,你們居然拿根雞毛當令箭,大張旗鼓地興師問罪,不覺得
太過份了嗎?」
  「舉凡侵犯了本莊權威的任何行動,本莊必定予以懲罰,何況你小於侵犯了少莊主!」
  「閣下。你知道熊耳山莊侵犯了本公子的權威了嗎?」灰衣人語氣轉厲。
  「你……」
  本公子在任何地方辦事,決不許可有任何人對我冒犯,違者殺無赦!」「胡說八道,
你……」
  「你們不但冒犯了本公子的權威,並且還擄走無辜的兩個小孩,復倚眾行兇圍攻本公
於,犯了本公子的大忌。
  本公子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快把人交給本公子帶走,才萬事皆體,否則……」
  「小子,你還在做夢,你看清你的處境了嗎?」
  「好,姓林的。你已經親手打開了地獄之門,今夜,你已斷送了唯一化解仇恨的機會,
一切後果,你得完全負責。」
  灰衣人最後幾句話,在莊嚴肅穆中,迸出無窮的殺機,這種怒火蘊積的殺機,任何人都
可感覺得出來。
  他的瞳孔在放大,再放大,煥發出一種怨毒的奇異光芒,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光寒
芒。
  大力金剛卻麻木不仁,也許太過自信,認為憑自己一身橫練工夫,以及眾多屬下高手,
一人一刀也將灰衣人分屍。
  粗鋼打磨的虎尾棍向前一伸。大力金剛憤怒地踏進兩步。
  虎尾棍有一握,全長六尺,全重約四十餘斤,他單手持棍,穩如泰山,真不愧為大力金
剛之名。
  四周的黑衣人也躍然欲動,情勢緊張。
  「你們已經犯了一次最嚴重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了。」灰衣人的刀也徐徐上舉:
「看來,你們已經無可理喻了,世間有你們這種人,將是無窮災禍之源,少一個就少了一份
禍患。
  閣下,你給我聽清楚,當你們的刀劍揮出的瞬間,他就是本公子大開殺戒,為世人除害
的時候,這裡將成為血海屠場,不想送命的人退後!」
  最後一個退字,聲如沉雷,震得屋簷間的積塵紛紛下飄,震耳欲聾。
  沉雷驚不醒這些橫行霸道已久的豪強。
  虎尾棍突然以雷霆萬鈞之威迎頭砸來,大力金剛憤怒地發起攻擊,志在必得。
  其他的黑衣人刀劍齊出,疾進圍攻。
  刀光斜逸,從棍下一掠而過,灰影突然破空而起,身形急速翻騰,刀光也隨身形翻騰而
飛旋狂內,從左前方飛越人牆,方傳出刀氣破風與割裂人體的異響血腥刺鼻,幾聲壓抑性的
叫聲,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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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08:27 |只看該作者
  刀光又在另一方出現,每一次閃動,皆有人血肉橫飛。
  好一場暴亂,好一場慘烈的大屠殺。
  四十餘名高手,絲毫不曾獲得三人以上合擊的機會。
  灰衣人的身形太快,看清人影刀已裂體而過,每一刀皆狂猛急驟,攻擊的部位把握得不
差分毫,險之又險卻又神乎其神。
  片刻間,人體倒地頭斷肢裂,鮮血將庭院的石板地,染得一片腥紅。
  就這片刻間、能站立的人不超過四分之一。
  大力金剛是最幸運的一個,灰衣人的刀,始終不向他遞出,專向他的同伴砍劈切割,他
只能無望地追逐飛旋狂閃的刀光,眼睜睜姻看著刀光撕裂同伴的身體而無力救援。
  致命的片刻,為期甚短,反正只看到人體接二連三地摔倒,完全無法分辨灰衣人是如何
運刀的,就如虎入羊群,摧枯拉朽,好慘!
  終於,刀光化虹而至。
  「我與你拚了!」大力金剛淒厲的狂叫,雙手掄棍全力向射來的刀光砸去。
  「錚!」刀搭住了棍。
  大力金剛驚得血液幾乎凝住了,這一根力道千鈞,磨盤大的石頭也將一砸而粉碎,只有
更重的兵刃和更大的力量才能擋得住這一擊。
  可是,輕靈的狹鋒刀,竟然搭住了虎尾棍,且向偏門壓出尺餘,刀尖卻已到了右頸旁。










第 十 章 鬼怕惡人
  他僵住了,虎尾棍似乎比平時沉重了一百倍,雙手的虎口,被一種可怕的勁道.從棍上
傳入並震裂,鮮血溢出,幾乎抓不住虎尾棍。
  四周還有八名同伴,個個渾身發抖像是見了鬼一般,被這一場大屠殺的慘象哧壞了。滿
地的殘骸與血腥令人膽裂魂飛。
  「我不殺光你們,留你們幾個人,做這場大屠殺的見證,向江湖同道證明你們所犯的嚴
重錯誤。」灰衣人一字一句地說:「明日正午前,兩小如果不能平安地在通濟橋頭出現,我
要殺盡你們熊耳山莊的每一個混蛋,剷平熊耳山莊的莊院。
  「姓林的,你記住沒有?」
  噹一聲響,虎尾棍失手墜地。
  「你……你你……天啊!」大力金剛如喪考妣地仰天長號:「為……為了兩個人,
你……你屠殺了我……我三十幾個兄弟你……」
  「我要你記住我的話,顯然你不肯記。好吧!我另找一個人傳話……」
  「不!不!我……我……我記……記住了……」大力金剛狂叫,原來也是一個怕死鬼。
  「你將話傳給誰?」
  「敝莊少……少莊主……」
  「雷霆劍客林景樣?」
  「是的……」
  「他今晚為何不來?」
  「他……他去拜會幾……幾位貴……貴賓,所……所以……」
  「什麼貴賓?」
  「好……好像是風……風神會的……三位護法……」
  「晚上去拜會?」
  「是……是的」
  「在何處?」
  「在……在城外,不……不知究竟在……在何處?」
  「好,你們可以善後了」灰衣人把刀丟下:「記住,明日正午前,兩小必須出現在通濟
橋頭。
  如果未出現,便是大屠殺慘烈報復的開始.再見。」
  友影破空飛射,遠出七八丈飛過圍牆,向牆外疾落一閃不見,像一隻夜鷹。
  大力金剛發出一聲哀號,軟倒在地.早膳不久,瑤台仙姬出現在沈野房中.艷麗如花的
面龐,掛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沈野將昨夜赴聽雨樓的情形說了一遍,幾乎將這位麗人驚得連血液都凝住了.她做夢也
沒想到這位平日有些許邪氣的公子,會這麼狠,居然大開殺戒,在片刻間屠殺了熊耳山莊三
十多名高手,縱使是宰殺雞鴨也沒那麼輕快俐落。
  「符姑娘,小蕙的事,在下再次向你表示歉意。
  依在下的判斷,熊耳山莊既然擄去作人質,必然對在下有所要求,在未達目的前,他們
應該不會輕易處置人質的.因此,在下有信心可將小蕙救回,如果萬一不幸,在下發誓屠盡
熊耳山莊及有關的人,剷平熊耳山莊的一草一木!」沈野斬釘截鐵地說,雙目中的殺機濃得
化不開。
  瑤台仙姬聽得毛骨悚然,彷彿眼中又看到一幕大屠殺的景象.她柔聲地道:「沈公子,
賤妾早就說過此事不能怪公子.你一定要放鬆情緒,才能使靈台清明,有利於此事的處理。
  不過賤妾有個問題想不通,熊耳山莊為什麼要大張旗鼓地與公子採取敵對行動呢?」
  「熊耳山莊與風神會勾結已是半公開的秘密,此次擄人事件,八成是風神會在背後策劃
的。
  該會曾先後數次以名利及女色誘我入會,甚至欲敦聘我為該會副會主,均被在下堅拒;
再加上該會的宇內三仙被我殺傷成殘,故恨在下入骨。
  所以唆使熊耳山莊出面.如能捉到在下當然是上上大吉,萬一不成,捉到在下的朋友也
可作為挾制在下的籌碼.雷霆劍客為報被辱之仇,雙方當然一拍即合.以為憑熊耳山莊的實
力,必能吃得住我這個江湖浪人,恐怕他們連做夢都未想到,不但收拾不了我這個浪人。反
被我屠殺了三十幾個高手.昨夜的大屠殺.將使他們惡夢連連,同時亦已表示我無視於人質
的威脅,因此他們就不得不慎重處理人質了.除非他們認為兩小的性命抵得上熊耳山莊的基
業,因此,兩小目前是安全的。」沈野冷靜的說。
  「公子是浪人嗎?」瑤台仙姬媚笑地說。
  「誰都會告訴姑娘我沈野是個浪人,姑娘難道不信?其實浪人並沒有什麼不好,自由自
在到處遨遊,冷眼看看這個世上千奇百怪的眾生相……」
  瑤台仙姬嬌聲接口道:「賤妾走過了大半壁江山,見過成千上萬個浪人,從未發現過象
公子這般有氣質的浪人.賤妾看公子倒是像個世家子弟,只不過以浪人的形象來掩飾身份而
遊戲風塵呢!」
  「姑娘太抬舉在下了,如果在下真是世家子弟,有福不享會傻得在江湖流浪?姑娘日後
會後悔走眼的。」
  瑤台仙姬柔媚地笑而不語,僅以那雙會令人做夢的媚目注視著他.他心中不由一蕩,立
即收懾心神以免失態。
  他在江湖上遨遊了六年,見過了無數的美女,凌寒波的美,黑魅的艷,陸指揮使如夫人
的媚,都是世間少見的美女。
  但身邊這位瑤台仙姬,卻集美艷媚於一身。並另有一種冶艷的風韻以及勾魂攝魄的無窮
魅力,定力不佳的人,看她一眼都會不克自持。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公子在想什麼?」
  沈野怎敢實說.「在下是在想中午通濟橋接人的事。」
  「依沈公子的看法,他們會不會放人?」
  「很難說.按理熊耳山莊應該會放的,因為兩小對他們而言。
  已無利用價值,除非有了不可測的變數。」
  「公子所說的變數指何而言?」
  「例如風神會插手管事,雷霆劍客的師父或其父有意見等等……」
  「通濟橋之約,準備去幾個人?」
  『原則上不必去太多,去了兩三人就可以了。」
  「賤妾有個不情之請.」瑤台仙姬說。「想隨公子前往。不知能否允准?」
  沈野實在不便拒絕。「好吧,有勞姑娘了.等在下兩位隨從回店後,咱們再走。」
  地府雙魔及酒狂等三人,早膳後就離店、分別去打探消息。
  希望能先期獲知熊耳山莊在府城附近的實力與活動情形,說好中午可趕回客店.凌寒波
是赴鎮江總督府,與總督商議有關賑災鏢銀水路護送之安全防護問題。
  眼看亥正已到,雙魔仍未返店,沈野只好偕瑤台仙姬前往通濟橋。
  通濟橋在通濟門外南方約半里外的秦淮河上,是府城通往雨花台的必經通道。
  一早,橋上游半里處的蘆葦從中,一艘小烏蓬船隱藏在內,一個大漢爬伏在船上,透過
蘆梢監視著橋頭.因為位置適中而隱密,橋上的往來旅客無法發現小船,但小船上的人卻可
將橋頭上的景像一覽無遺。
  橋上除了平時在橋頭擺攤子販賣蓮子、草鞋的三位老人外,就是絡繹往來於途的旅客
了。
  近午時分沈野出現在小烏蓬船停泊處的蘆葦叢中。
  「怎樣,有何發現?」他向大漢問.「旅客來來往往,就是沒有見到你所說的兩位小孩
的影子。」
  大漢搖頭苦笑道:「一早上我眼都設有閉過,決不會漏眼的。」
  他從百寶囊中,取出兩錠十兩重的金元寶。
  「老兄你必須及早離開府城一段日子,有多遠就走多遠。」他將兩錠元寶遞給大漢:
「謝啦!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在下理會得,後會有期。」
  大漢將船駛出蘆葦,向南急駛而去.沈野退回岸邊與瑤台仙姬會合.終於午在到了。仍
未見兩小出現.他仍然不放心,要過橋走一趟.卻熬不過瑤台仙姬的堅持,只好囑她在身後
十丈處跟進.他現身於北端橋頭,左側是兩個賣蓮子的老人.右側是賣草鞋的老人,三個老
人似乎都已年過花甲.像一般老年人一樣,佈滿風霜的臉本無表情,看過太多世俗已不帶感
情的老眼,平靜地寞視空茫。
  他緩步朝南端橋頭走去。
  到達南端橋頭後,仍未見到兩小,於是轉身往回走,瑤台仙姬在他身後十丈亦步亦趨。
  他似乎有心事,一面走一面低頭冥思兩丈……一丈……
  通過了左側賣蓮子兩個老人及右側賣草鞋老人的面前。
  突始一陣心悸,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像泰山般的光臨,像浪濤般的洶湧.他全身毛髮
森立,腳下顯得遲滯.他的手不再自然的擺動,他的衣衫無風自搖,他那雙眸子,突然發出
一陣奇光。像是在黑夜中燃起的地獄之火。
  眼角餘光見到了黑影閃動,「公子小心!」瑤台仙姬的尖叫聲與氣爆的爆炸霹靂聲同時
響起。
  他神動意動,身體向前一撲,突然捲縮在團,似乎虛懸在橋面上,像個無重量的物體。
  就在三方掌力及體之剎那,他長嘯震天,蜷縮的身體倏張,兩道銀光耀目,更強勁,更
渾雄,更可怕的玄天神罡隨銀魔手斜斜向上擊出,同時左腳也斜蹬而出。
  三聲慘號隨霹靂爆震響起,那賣草鞋的老者及一位賣蓮子的老者,應掌而飛,跌落河
中.另一個賣蓮子的老者被腳蹬中,胸膛內陷,口中鮮血狂噴,仰面跌在丈外的橋面上後.
又繼續後滑兩丈餘,在橋面上掙命.來往的旅客驚叫,紛紛躲避。
  瑤台仙姬飛身前撲,越過躺在橋面上的老者上空,扶住面色慘白,搖搖欲倒的沈野。
  「符姑娘,我已無自衛能力,請快背我回平安賓館,找一個無人的房間,以利我行功療
傷!」他以細如蚊蠅的聲音說。
  瑤台仙姬急得想哭,聞言立即背起他向府城疾奔而去.自平安賓館的後門破門而入、將
沈野背入她的房間放在床上,並囑咐僕婦持劍在室外警戒,她則在床邊照應。
  沈野定下心神運氣行功,為保住性命而掙扎,把快要消散了的元氣,一絲一縷引回氣
海,渾忘椎心的痛苦。
  他修煉的玄天神罡真氣導引術,本來就有治病和療傷的功效,經過疏導經脈,導氣歸元
後,他不擔已復原,在道基上也精進了一分.當他睜開雙目,見到雙目隱含淚光,滿面惶急
卻又帶有疲乏神態的瑤台仙姬時,心中不由一陣震撼。
  瑤台仙姬見沈野行功完畢,氣色良好,知已復原,不由興奮萬分地嬌聲道:「謝天謝
地!公子你沒事了吧?可把我哧死了!」
  心情一鬆,嬌軀搖搖欲倒。
  沈野見狀,一把扶住,將她斜靠在床上,用右掌抵住她的命門,源源輸入真氣。
  說實在的。真是難為了她,背一個體重超過她兩倍的人,一口氣疾奔棄了半里多路途,
要不是她內力修為深厚,以及意志與精神力的集中,早就崩潰了。
  約半盞茶時刻,她已轉醒,發現自己幾乎半個嬌軀靠在沈野身上,不由紅上嬌靨,但心
中卻感到莫名的喜悅.
  沈野已察出她已醒了。於是收掌起身,誠摯地向她道謝救命之恩.瑤台仙姬已恢復平常
神態,但那雙媚目中卻多了一種熱切的光華.她媚笑道:「公於為了賤妾的侄女,而遭受襲
擊負傷,賤妾都未曾說過一個謝字、而賤妾的區區之舉,公子反說謝,豈不顯得過於生分了
嗎?假如公於真要謝,應該謝謝上天才是。」
  「老天爺是個勢利鬼,它是永遠站在強者的一邊,絕不會保佑弱勢的人,所以我從不相
信天的.在下應該謝的還是你,如不是你拚著力竭將在下皆回來,等到他們援手來到,那後
果就不堪設想了。」
  沈野欲告辭,瑤台仙姬很自然地陪他回獨院.沈野與瑤台仙姬回到上房後,地府雙魔與
酒狂均未返店,於是招呼夥計砌茶,在外室與瑤台仙姬品茗等候.不久,店東胖彌勒親自來
上房打招呼說,府衛的捕頭率捕快來查店,預防奸細滋事,並好心暗示沈野小心後告退.不
—刻,果然一位捕頭率領四位捕快及五位穿便衣的精壯大漢進入房中,店東胖彌勒是最後入
房.那位捕頭身材特別高大,像貌猙獰,姓賀名保良,綽號鐵金剛,不但內外功已致化境,
而且心狠手辣,整起人來不知輕重,動不動就將人打得半死,或者先弄成殘廢再講理,黑道
人士恨之入骨,白道朋友也不以為然,認為他做得太過火。
  五位便衣大漢一進門後,便像五條覓食的狼,不住察看房中的隱蔽角落,陰森森地留意
沈野的神色變化,甚至翻動行李各物。
  沈野的秀才身份,已可稱為爺字號人物,但鐵金剛似乎不在乎這位秀才公呢!他查驗過
路引後,目光在沈野與瑤台仙姬身上察看。
  「你就是沈野?」鐵金剛翻著怪眼問。
  「正是區區,怎麼?姓沉名野沒犯法吧?沒沖犯哪一位皇帝的聖諱吧?」他說的話就不
像秀才那麼斯文了。
  「這個女的是你的隨從?」
  「不是」
  「是你的情婦?」
  瑤台仙姑聞言面色一紅.「混蛋!你的嘴怎麼那麼贓,要不要拉頭叫驢來替你洗一
洗?」沈野大發其火,斯文的形象已消失無蹤.「你在渡口集翠竹寺的事發了。」鐵金剛厲
聲說。
  「放你娘的狗屁!」他破口大罵:「天下要捉拿的要犯太多了,可是就沒有我沈野的名
字,你這混蛋居然在這裡誣指我在翠竹寺的事兒了。
  你他娘的要不是神經病發作,就是吃錯了藥,認錯了爹娘,呸!」但他心中卻不由一
驚,翠竹寺的事怎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
  在府城,誰敢對這位鐵金剛不怕.沈野這一頓臭罵。不啻泰山頭上動土,老虎口中拔
牙.店東胖彌勒心中暗暗叫苦,頭上直冒冷汗果然,鐵金剛快氣炸了!一拉馬步雙手上提,
要動武了。
  公門中人動武是絕對合法的。
  所以,這是白道行業中,最受武林朋友嚮往的行業,既可揍人,又可不負責任。
  「狗東西!你……」鐵金剛吼叫聲震耳.「閉上你的鳥嘴!」沈野的嗓門更大,雙手插
腰:「大爺是秀才身份,並且中過舉,只是不想入仕途而已。
  對你們那些鬼門道太爺比你還懂,你如果拿不出府衙的海捕公文,太爺要你下十八層地
獄。
  「你這狗操的,沒有任何證據可指控太爺是現行犯,太爺包裹裡既沒帶違禁品,手上亦
無寸鐵與凶器,你能把大爺怎樣?」
  「你歎口氣,我也可以給你按上一大堆罪名……」
  「你試試看?最好不要試!」沈野沉下瞼陰笑:「大不了太爺把你們全宰了,再改個
名,同樣可在天下各地逍遙。
  混蛋!是誰指使你出頭的?」
  一聽沈野所說的那些威脅性的話,胖彌勒頭上的汗又多冒出了一倍,心中直念阿彌陀
佛。
  「你這狗東西……」
  鐵金剛怒火焚心,伸出巨掌劈胸抓向沈野左肩並擒人.沈野動都不動,讓他抓住左肩
井,不疾不徐地提左手拿住鐵金剛的右手背。
  右手一揚,啪一聲鐵金剛挨了一耳光,眼冒金星,腦袋一歪,小腹又挨了一膝蓋,嗯了
一聲上體前俯。
  噗地一聲背頸又挨了一掌,沉重無比的打擊力,內勁直達體內,龐大的身軀終於向前一
栽,趴在地上直喘氣.過於自信的人,一定會碰釘子的,鐵金剛自負一身橫練氣功,普通刀
劍不入,拳腳怎麼會對他構成傷害?
  直到感到對方奇異的內勁入體,想再運動抗拒已來不及了,因此被打得像死狗般地躺在
地上.背被踏住,單刀也失了蹤。
  「不宰光你你們這些狗養的,算是老天爺無眼。」沈野輕佛著原來是鐵金剛的單刀,指
著已拔兵器的另外七個捕快說。
  然後他將刀尖向著鐵金剛的後頓,徐徐下壓,沉聲道:「是誰唆使你們來的?說!」
  「這……」
  「你不說?好,太爺先割下你的耳朵……」
  「我說……」鐵金剛打一冷戰「是水西門外下江船行的汪東主……
  「好,原來是雙頭蛟汪明直,他竟然不愛惜羽毛,大概他不想要他那家船行了!你回去
告訴他,叫他隨時小心他那二十多艘客船,大爺隨時會放火燒了它!記住了沒有?」沈野厲
聲問.「記……記住了……」
  「帶了你的狗腿子、滾!」
  鐵金剛大叫一聲,狼狽地逃出了客店.一口氣跑過了兩條街,那幾個捕快跟上了,另外
五個便衣大漢卻不知去向。
  「頭兒」一名捕快問:「那小子幾手村夫式的拳腳,並不怎樣,你怎麼就挺不住了?」
  「去你娘的!」鐵金剛找屬下出氣:「你挺挺看?他那手上勁道有鬼,一沾上我的的
手,我的氣功便消散了.一記膝蓋像萬斤重,東西南北都搞不清了。」
  「這……他真有那麼厲害?」
  「混蛋!我會滅自己的威風?」
  「那……咱們……」
  「咱們唯一可做的事,是離開他遠一點.」
  『可是汪大爺……」
  「去他娘的!讓他自己去搞好了」鐵金剛氣湧如山地說。「他真會坑人,說那小子是個
混混,要咱們去幾個人,把那小子修理一頓後再關人牢裡,吃幾天牢飯天殺的,咱們去了那
麼多人,幾乎枉送了性命,我警告你們,以後誰再沾上姓汪的,乖乖地給我捲鋪蓋走路,別
讓我一腳把你們踢出去……」
  這個鐵金剛總還算聰明.那些捕快走了之後,沈野掩妥了房門,與瑤台仙姬重新坐下.
「符姑娘。你可曾看出那五個便衣捕快的身份有問題?」
  「賤妾看那五個大漢根本不是捕快,那些人渾身散發出一股子邪氣,倒像是邪道成黑道
人物。」
  「你的看法非常正確.天下兩大名捕,南京就有一位,他就是八臂靈官總捕頭.他亦與
天下各地大多數的治安人員一樣,擁有許多三教九流的線民,但他有個原則,絕不用那些犯
罪纍纍的痞棍混混。
  剛才那五位仁兄的確像黑道及邪道人物。」沈野判斷道:「我想麻煩尚未過去,他們有
捲土重來的可能。」
  「公子有何所據?」
  「在下並沒有來卜先知的能耐,而是憑經驗與第六感而來.」
  他淡淡一笑:「或許這是我多疑。」
  果然不幸而言中,茶剛砌好,叩門聲急響,不像店伙的從容謙卑的叩門聲音。
  拉開門、五個大漢一湧而入,領先搶入的大漢,正是先前隨同捕快查房的五個便衣之
一,其餘的四人均是生面孔。
  五人圍住了他與瑤台仙姬,氣氛一緊。
  「你們是幹什麼的?」他語氣帶有火藥味:「看樣子,你們好像要搶劫、不要亂來。諸
位,搶劫是要上法場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先前那位便衣大漢沉聲說。
  「我知道你不是東西,你有什麼狗屁身份?」他陰陰一笑:「你別以為你跟那些捕快走
了一趟,就神氣起來了,你是否也皮癢了,需要大爺修理一番?」
  「你……」
  「你重新回來究竟是想幹什麼?」他向另外四個大漢一指「他們又是那裡來的牛鬼蛇
神?」
  「我認識這個牛鬼蛇神。」瑤台仙姬指著右邊的那個大漢說:「他是熊耳山莊的走
狗。」
  沈野心中一動,陰陰看著那位大漢道:「原來是熊耳山莊的老相好,你是何時投入官府
的?」
  「你管不著大爺的事、」那位熊耳山莊的大漢轉首向瑤台仙姬問道:「姑娘好高明的眼
力,居然認出在下的身份、請問姑娘貴姓芳名?」
  」你有什麼身份值得本姑娘一看的,別自抬身價了!本姑娘只是認出你是個跑腿的角色
而已,有什麼可炫耀的?這又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瑤台仙姬笑著說,但卻語利如刀:
「至於本姑娘的名號,不是你這種貨色能問的!」
  「賤婢,你好利的嘴,大爺將教你後悔一輩子!」
  黃影一閃,幽香隱隱流動.「啪!」耳光聲響起.「哎!」這位熊耳山莊的大漢踉踉蹌
蹌地向後跌出,要不是同伴扶住地一把,準會跌倒在地。
  「你……你敢動手打……打人……」
  「你們那位莊主天罡劍林昭廷,他都不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你這種小角色居然敢在本
姑娘面前張牙舞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瑤台仙姬冷笑說:「你如再敢在本姑娘面前出言
不遜,非叫你躺著出去不可!」
  一記耳光,打得腦門發昏,怪異的內勁直撼心脈,大漢是個識貨行家,知道這位女郎可
怕.再加上她口氣奇大,居然連莊主都不放在眼內,他怎敢再開口惹禍上身?因此,忍下一
口氣,默不作聲。
  瑤台仙姬指著另外三個大漢道:「你們三個又是何方神聖?」
  中間那位大漢神氣地道:「咱們是軍方的安全人員,是支援府衙捕快辦案的.」
  「他娘的!你們辦什麼案?」沈野接口破口大罵:「你們一進來既不亮你們的腰牌擺明
身份?又沒亮出拘箋要捉人,簡直像一群強盜,說!你們究竟想幹啥?」一聲說字,沉叱如
震雷,震得五個大漢氣血上湧,臉色發青。
  先聲奪人,他與瑤台仙姬的態度強硬,又以深厚的內功示威,可把五個人鎮住了。
  領先那個大漢反而氣攝了,結結巴巴道:「咱們來傳活的,也是……也是來搜查的,要
徹底搜查你所……所有的物品,看看是否有特殊的……的物品……」
  「什麼特妹物品?」
  「玉屏風與面具。」
  「玉屏風與面具?這種房間會裝玉屏風?我臉上帶有面具?」
  「咱們要找一座小型玉製的屏風與一張銀色的面具。」
  他心中一動,神色絲毫不變.「小型玉屏風及銀色面具?去你娘的,你以為我是玉石商
人或是跳神的神棍嗎?」他又粗野地罵人:「我沉秀才讀書不成做不了官,再窮途落泊,最
多拋棄斯文去掃街,那能降格去當神棍或做玉石商人」
  「咱們沒空和你夾纏,閣下是會武功的可疑人物,咱們都要搜查,而且強制搜身……」
  「混蛋!你搜搜看!誰叫你搜這種玉屏風和面具的?說!」他聲色俱厲,逼進了兩步。
  「咱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大漢向後退,凶焰盡失。
  真是鬼怕惡人,蛇怕趕.「是誰?」
  「是……捕房交代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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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0-7-5 12:09:14 |只看該作者
 「我不信,剛才賀捕頭為什麼沒提?」
  「那不是他們的責任。「「還有,你剛才說向我傳活,傳什麼話?」
  「要你早離南京,明天必須動身。」
  「誰交代下來的?也是捕房?」
  「這……」
  「你不說,你們五個人保證要被人抬出去。」他凶狠地說。
  「是風神會的……的主事人.」大漢屈服了.「你是朝廷的捕快,居然與風神會這個血
腥組合勾結了!」真該死!」
  「沒有任何勾結……」
  「你替他們傳話要趕我走!」
  「我只是替朋友盡一份心力,替他們傳活而已,走下走由你,反正在下的話已傳到了」
  大漢說完,向同伴一揮手,急急向房門退.虛掩的房門,突然自啟,人影接連搶人反手
掩上房門,一陣與瑤台仙姬身上不一樣的幽香在室內隱隱流動.「咦!」五大漢驚呼.是冷
艷的凌寒波與地府雙魔.「想走嗎??誰也走不了。」凌寒波悅耳的嗓音十分動聽,卻充滿
凶兆「說清楚了再走!」
  「你是誰?」其中一位是軍方安全人員的大漢厲聲問道。
  「你們三人是軍方的人,居然會替風神會傳活,官匪勾結,罪大惡極。」凌寒波面色變
為冷肅:「你還敢問我是誰?陸炎奎真該撤職查辦的!你們三人是否都是中軍都督轄下督司
裡的人?從實招來!」
  凌寒波這一發威,真有鷹揚衛副統領的威嚴.三大漢一聽他的語氣、架勢,以及對軍中
的組織的瞭解,哧得呆住了.「咱們三人確是中軍都督府轄下督司裡的人,請問……」
  「你們老實告訴我,不准說謊。」凌寒波仍然面色冷肅地用手一指先衝入室內的大漢
道:「他也是熊耳山莊的人,是嗎?」
  「是……是的。」
  沈野眼神微變。終於恍然大悟.他向凌寒波一打手勢:「他們都是跑腿的混混,放了他
們吧!」
  「你們滾!」她與雙魔讓開去路。
  五大漢拉開門倉皇而逃.地府雙魔過來見禮:「聽說主人在通濟橋遭到襲擊,您沒事
吧!」
  沈野遂將在通濟橋上的遭遇說了一遍。
  」這幾個狗東西的掌力可怕極了,我的玄天神罡竟然禁不起他們聯手全力一擊,幾乎毀
了我的道基。」他坦率地說。「要不是符姑娘拚盡全力將我背回客店,我可能就完蛋了,真
是兩世為人!我還沒謝過救命之恩呢?」
  凌寒波是第二次見到這位美得令人屏息的瑤台仙姬,心中始終有些說不出的不自在,但
在神色上卻絲毫不露.瑤台仙姬見沈野又提起救命之恩,當即正色道:「為了營救賤妾侄女
之事,累及公子受傷,賤妾心中已感到非常不安了,實在不敢當公子稱謝!」
  「符姐姐,你不該這麼說的.」凌寒波態度誠懇地說:「小蕙妹妹的被擄,我們是該要
負道義責任,去營救她是我們份內之事,姐姐千萬別客氣呀!』「謝謝凌妹妹及公子等人的
關愛,愚姐及家兄嫂必將銘感五內。」瑤台仙姬笑著說。
  沈野轉身向地府雙魔道:「你們出去了大半天,可有收穫?」
  「老二去了一趟上河林家大院,暗中觀察了一上午,沒有發現有絲毫動靜。」王風說明
經過「我則在水西橋一帶查訪,卻發現下江船行有些可疑徵候.船行的夥計情色緊張,門口
附近散佈了許多不明身份的人似乎在擔任喑哨任務。
  由於怕引起他們注意,所以不敢過於接近,因此對行內情形無法瞭解。」
  「嗯!有意思了,根據剛才那位冒充捕快的人所說的,下江船行必與熊耳山莊或風神會
有關!」沈野欣然說:「等酒狂回店後看看他打聽到什麼消息。」
  地府雙魔兩人在低聲耳語,似乎在討論什麼事情,片刻老大王風突然走到瑤台仙姬面
前.「符姑娘,老朽冒昧的請教一個問題.」王風笑問:「你可認識疫魔符大為?」
  「那是家兄呀!怎會不認識?」瑤台仙姬信口說。
  「令兄有無向姑娘提起我兄弟?」王風熱切地問.瑤台仙姬櫃微煞黛眉,沉吟道:
「這……好像……」
  沈野見情笑罵道:「你這個笨頭,問話哪有這樣問的?你兄弟先不介紹自己,符姑娘怎
知你們是老幾?莫非位以為你是當今皇帝,每個人都非認識你不可?」
  王風被主人臭得老臉一紅,忙道:「我是高興得一時糊塗了,所以言不及義.符姑娘,
我兄弟以前在的江湖上的綽號非常的難聽,叫……叫……」
  噗哧!一聲嬌笑,凌寒波搶著說:「寧在閻羅十殿轉,別見地府雙魔面!他們兄弟叫地
府雙魔王風、王雷。」
  瑤台仙姬驚喜地道:「啊!原來是王大哥、王二哥當面,小妹符黛玲失禮了!家兄在主
年前就一直在江湖中打聽你們的消息,如果知你們在南京、他恐怕會恨不得長對翅膀飛來
呢?」
  「我們的兄弟現在何處?」
  」他與嫂嫂在鄭州處理一件私務,近期即會南下。」
  王風樂得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兄弟此番隨主人來南京,居然先後遇到酒狂及符小妹兩
位故人,真乃人生一大樂事也」
  王雷接口道:「那位被擄走的符小蕙,莫非就是我那位符兄弟的女兒?」
  「是的。二哥,小蕙正是家兄的獨生女」
  「符兄弟是否知道他那女兒被擄之事?」
  「小妹未通知家兄,應該不知才是。」
  」求援之事,我主人已有定凡見,小妹勿過於憂慮……」
  話尚未說完,突聽砰地一聲,房門被撞開,一身挑夫打扮的酒狂臉色蒼白如死人,嘴角
流血,踉踉蹌蹌地衝進來,要不是二魔上前扶住,準會摔倒在地。
  沈野立即檢查酒狂雙目,繼查全身,發現背後衣衫破碎形似手掌,撕破周圍衣服後,背
部呈現一雙青紫色的掌印。
  將酒狂爬伏在二魔膝上,沈野以右手掌貼在酒狂的太陽穴上,默運玄天神罡一壓一震,
片刻睜開那雙疲憊的雙目沈野見狀再以左掌緊貼其氣海穴,並附耳低喝:「別說話,收斂心
神,導氣歸元!」
  盞茶時刻,酒狂面色已漸轉紅潤,背部的青紫色掌印亦漸漸變淡,慢慢消褪。
  沈野收掌呼了口氣,微笑道:「閻王爺總算給我面子,讓我把前輩拉回陽世!前輩到房
間休息一刻即可復原了。」
  酒狂哪有時間及心情休息,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直歎氣。
  瑤台仙姬及凌寒波嬌笑道:「恭喜老爺子痊癒了。」
  雙目一翻,酒狂沒好氣地道:「恭什麼喜?老酒鬼今天可丟人丟大了.
  我這個慣於打爛仗的老祖宗,居然被人在背後偷偷來上一記,想起來就是一肚子氣!」
  大魔揶揄地道:「這叫做報應呀!誰叫你不走正路的,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喂,你
究竟遭到什麼禍事呀?」
  「老酒鬼一早就出門去找當地的地頭蛇打聽消息、」他得意地說:「據他們透露,府城
幾家魚肉鋪及城外的王家菜園,近日銷售量大增,主顧是下江船行.我—聽此消息,心中一
動,立即奔赴水西橋附近的下江船行打探。
  在大門外看了一陣子,船行既沒辦喜事,也沒有擺道場做法事,他們每天需要那麼多的
雞鴨魚肉蔬菜乾嗎?
  於是轉到船行的後院牆外察著,居然有許多人在後門出入,那些人的打扮不像船行伙
計。
  有此發現後,我就躲在距後門約有九丈遠的竹林中監視,這一下可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午正時.後院門大開。出來五六個夥計,挑著酒菜食物沿竹林旁的小徑,進入距船行不到半
裡地的汪家莊院。
  或許是我跟得過近,招致被他們發現,那些王八蛋好陰險,居然偷偷迂迴到我背後:六
七個人一聲不響地刀劍齊施,我施盡渾身解數擺平了三個人,正想脫身時,卻被一個老傢伙
在背後給了我一下,當掌勁及體時似乎股怪異的勁道直撼心坎,好在我反應快,立即放鬆全
身肌肉,以一口元氣保住心脈,隨著掌勢向前飄出八九丈,抱頭往河邊逃準備來一次水遁。
  真是老天爺有眼呀!恰好一條小烏蓬駛離河同岸,立即用盡吃奶的力氣縱上船,威
脅……不不,是請求舟子順流下放,逃回客店來……」
  他一口氣說完了經過,精神有些不濟,轉首向凌寒波道:「小丫頭,拜託到我房裡將酒
葫蘆拿來,我要救救命!」
  沈野阻止凌寒波起身,道:「我剛才忘了告訴前輩,在兩天內要忌酒,否則內傷會復
必,日後麻煩可就大了!」
  酒狂一聽臉都綠了,拉下一張苦瓜險:「酒是我的命啊!怎能熬得過兩天?還有沒有別
的方法可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嗎?讓我想想。」沈野故意沉吟裝作思索狀:「辦法倒是有一個,如果我替你解
決這個難題後,你如何謝我?」
  看他一雙星目斜視著酒狂,嘴角噙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你要怎樣謝都可以,只要你能把我的問題都解決了。」
  「真的?你說話要算數呀!」
  「老酒鬼什麼時候賴皮過?一向說話算話!」
  「我有一個小條件。」
  「什麼條件?你就快些說吧,別拖拖拉拉。」
  「我想叫訾小乙跟我三四年。」
  「他現在不是和你在一起嗎?這算什麼條件?」
  「你究竟是真的不懂呢?還是裝聽不懂?我的意思是要小乙跟我三四年,我要好好地調
教他,以免槽蹋了他這塊好材料!你聽懂了沒有?」
  這一下不但酒狂聽懂了,在座的人也懂了,兩女及地府雙魔都驚訝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酒汪大聲問,「你是說要收他為徒?」
  「誰說我要收他為徒?我連自己做我師父的徒弟都沒做出頭呢!怎夠資格收徒呢?他現
在是你的徒弟,日後仍然是你的徒弟!「沈野正經地說:「我因為看出他的資質很適合我家
傳的一套武技,所以要帶他在身邊三四年,以便調教他。
  至於家師所傳的那幾種神功,未獲家師同意前,我不便相傳的。
  你莫非是介意我那個身份,怕影響你俠義的形象?」
  「鬼的俠義形象!」酒狂又驚又喜他說,「那是小酒鬼的福緣,我歡喜都來不及,怎會
介意你那個身份?」
  雖然我倒現在還不清楚你的師承與家庭背景,但你的一身所學及為人處世的態度,我早
已欽佩萬分了。
  好。就此說定了,雖然老酒鬼一向瘋瘋癲癲慣了,但仍重視倫理的,就叫小鬼稱你為師
叔,也算我老酒鬼高攀你這位大菩薩吧!」
  「好,一言為定。」沈野欣然道:「很抱歉未曾告訴你家師的尊號,家師自稱天孤丹
士,修真於龍飛峰。
  「在下世居京師宛平,耕讀傳家,家父從未踏人過江湖,到了我這一代,讀書不成才去
學劍,劍也沒多大成就,因此只好在江湖中流滾了。」
  「天孤丹士……天孤丹士……」酒狂自言自語:「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個號稱?」
  「你酒鬼終日泡在酒缸裡,怎知外面的大千世界?」王風諷刺地說。
  「老酒鬼你這下可爬上高枝了,與我的主人稱兄道弟的,日後可不能為難我這個做僕從
的老朋友呀!」
  「怎麼?你居然會怕起老酒鬼來了,真是奇跡。啊呀!」酒狂突然大叫道:「你提起酒
缸,才使我想起那件大事來!」
  他扭頭向沈野道:「快!快將那個什麼好辦法說出來,以解決禁酒的問題,我的酒蟲已
經在肚中造反啦!」
  「好吧,開一帖藥方,你服用後,過兩個時辰就可喝酒了。」
  「你真是救命菩薩,你就快開吧!」他情急地催道:「凌丫頭,咦!你在笑什麼?還不
快去取紙筆來讓他開藥方!」
  何止凌寒波一人在笑,瑤台仙姬還不是掩口而笑?
  凌寒波取來了紙筆。
  沈野略一沉思,開了「真珠砂飛淨兩錢,真麝香三分(要當門子)兩味,交由大魔抓
藥。
  眾人乘大魔去抓藥的空檔,綜合各種狀況顯示,幾乎可判定訾小乙及符小蕙兩小被囚在
下江船行或汪家莊院。
  而汪家莊院中住的必是熊耳山莊的人,於是擬定今晚的行動方案,務必要安全地將兩小
救回。
  沈野擬定的行動方案是這樣的:他與地府雙魔、凌寒波及瑤台仙姬等人,於二更前秘密
抵達汪家大院附近,找一處隱蔽與觀察良好的地點藏身。
  由沈野潛至警戒區,捕捉警哨問口供,以瞭解兩小的囚禁處所。
  在未獲得兩確實囚禁地點前,地府雙魔及兩女嚴禁露面,以免暴露救人企圖,而危及人
質的安全。
  確定兩小所囚處所後,由沈野在別處發動襲擊,製造暴亂。
  以吸引對方注意及牽制對方主力,以利地府雙魔及兩女等人之求援人質行動。
  一切行動均以維護兩小的安全為主旨。
  他再三矚咐眾人必須熟記行動要領,務必一舉成功。
  任務分配完畢後,他向瑤台仙姬:「那位被在下擊斃在橋上的老者,姑娘有無注意到他
身體有何特徵?」
  「當時急於救公子,何況那人經過化裝,面目已無法辨認,不過他的右手似乎多長出一
根拇指。」瑤台合仙姬遲疑地說。
  「那三個老者的掌力太可怕了,必定是老一輩名宿無疑,熊耳山莊怎會有如此高絕功力
的人?在下判斷乃是風神會高手。
  由此可知,兩小被掠之事,風神會己介人,縱使未直接插手,亦必在背後指使無疑。
  但願那兩個被在下擊下河的老者當場斃命,否則……」
  凌寒波關心地問道:「你是以銀魔手反擊的?」
  「是的,所以我希望他們能當場斃命,才不會洩露我的身份了。」
  瑤台仙姬聽到銀魔手三字,媚目中奇光一閃即逝。
  「我相信在主人聚力一擊之下,他們根本毫無生還的機會,縱觀當今天下武林中,誰又
敢當銀魔手一擊?所以主人毋需顧慮這件事。」
  「那只好作為此想了!」沈野苦笑說。
  他突然扭頭問酒狂道:「你可曾看清在背後向你偷襲的那個老人長相?」
  酒狂一提起背後挨掌之事,就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咬下那個偷襲者身上一塊肉來。
  「縱使將那個老王八燒成了灰,老酒鬼也認得出來!那是個灰髮披肩,面紅如嬰
的……」
  「哈哈!」沈野大笑道:「真該恭喜你了。那老凶魔的玄陰腐心掌下,從無有過活命之
人,你是僅有的一個,至少以前從未有過,你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什麼?」酒狂跳起來大叫:「你是說我中的是血手神魔的玄陰腐心掌?」
  「當今除了這老凶魔外,誰還會這種惡毒的掌法」
  「可能還有一個人會此種掌法。」瑤台仙姬笑說道「你是巨……」
  「是那老凶魔的愛徒呀!」
  「雷霆劍客?」
  「這……這不太可能吧?」
  「為何不可能」瑤台仙姬正色說:「老凶魔既能將白骨腐心針傳給他,為何不能將玄陰
腐心掌傳給他?」
  「主人,符小妹判斷可能不會錯。」二魔眉頭深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日後
對那小混蛋要小心些才是,以免陰溝裡翻船。」
  「說的也是,我會特別留心的。」沈野感激地說說:「既已知道他具有這種邪功,他就
己輸了一半。」
  一扭頭見酒狂似乎有些坐立難安,不由關心問道:「前輩何處感到不適?」
  「老酒鬼全身都感不適。」酒狂沒好氣地說:「王老大在搞什麼鬼?配兩種藥居然去了
那麼久,莫非是跑到京師的同仁堂藥鋪去配藥不成?」
  「老酒鬼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居然在背後數落我?」
  隨著聲落,王風滿臉大汗地邁步進房:「府城那麼大的地方,居然跑了三家藥鋪才找到
當門子的真麝香,見鬼!」
  從懷中掏出一隻拇指般大小的瓷瓶。
  酒狂一看詫然道:「就這麼一點點,夠嗎?」
  「這麼一點點就已花了十兩銀子呢!」大魔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要搞清楚,這是治
傷,藥量的多寡是依據傷勢的程度而開的,好藥在精而不在量。
  你莫非要拉上兩車的陳皮甘草給你吃?他娘的,又不是餵豬!」
  酒狂被大魔調侃得哭笑不得,期期艾艾地道:「我的意思是……」
  瑤台仙姬笑著接口道:「楚老爺子的意思,是希望加重藥量服下後,不必等兩個時辰就
可喝酒了。」
  「對對,還是符丫頭聰明伶俐,深知老酒鬼的心理,將來老酒鬼一定會給你好處的。」
  「你快將藥服下去吧,別說些廢話了!」大魔揶揄說:「你除了酒外,還有什麼好處給
別人?別在送空頭人情了。」
  下江船行的東主雙頭蚊汪明直,實際上就是熊耳山莊設在南京的據點負責人。
  下江船行及竹林後的那座汪家大院,等於是熊耳山莊的下莊。」
  他的身份一直無人知曉,要不是捕頭鐵金剛受不了壓力洩露口風,再經沈野將各種狀況
予以綜合分析,判定池與熊耳山莊有勾結,這秘密不知那天才會拆穿呢?
  傍晚時分。
  下江船行及汪家大院戒備加強了三倍。
  二更天,是夜行人活動的好時光。
  所有的明椿暗卡都提高警覺,睜大眼睛,拉長耳朵留意四周動靜,誰也不敢大意。
  所有的人,皆對沈野深懷恐懼。
  對一個卜片刻間屠殺三十餘名莊中高手的強敵,誰敢拍胸膛保證自己不害怕?
  對一個能在無備的狀況下,遭風神會三位超等高手聯手襲擊,反而將偷襲的人擊斃的強
敵,誰不心驚肉跳?」
  誰也不知沈野何時何日會來。
  誰也不曉得沈野從何處侵入。
  有關沈野的底細,誰也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才最令人擔心。
  距汪家大院約百十步,一名警哨在小徑中往復走動。
  路旁草叢中:兩名潛伏的警哨,聚精會神監視四周,暗器兵刃隨時皆可發射攻出,再不
濟至少也可以及時發現入侵者,發出警號,通知大院的人準備。
  任何人想向走動的警哨襲擊,皆難逃潛伏警哨的無情反擊。
  只有外行人才無知地襲擊走動的警哨,稍具常識的人也不會做出這種蠢事,夜間派單哨
不合情理,一看就知道是誘餌。
  偏偏就有人不在平誘餌,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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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10: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風雲榜人物
  警哨剛從路右轉身向路左舉步,對面路左的泥地上灰影破空疾射而至。
  潛伏的暗哨在路右外側,看到灰黑色的淡淡虛影,已經來不及搶救了。
  走動的警哨是高手中的高手,灰影一動便有所警覺,可惜灰影來得太快,看清是人影時
打擊已臨頭,飛撲的手法快得駭人聽聞。
  「吠!」警哨倉促中沉叱,本能地向迎面撲來的灰影一刀揮出。
  噹一聲響,刀被手掌震開,灰影疾落。
  「打!」
  躍起搶救的兩暗哨狂吼,發暗器搶救同伴並示警,人亦隨暗器躍出。
  來不及了、灰影左手探入,掌心按上了警哨的印堂,身形一沉,再起時已將昏厥的警哨
扛上肩,沿小徑向郊野電射而逝。
  吶喊聲四起,有不少人拚全力狂追。
  大院一陣騷動,隨即重新寂靜如死。
  警哨是個氣功相當深厚的中年人,武功更是出人頭地,所以才被派為最危險的誘餌,做
夢也沒料到襲擊的灰影高明得出神入

  化,襲擊之快無與倫比,竟然禁不起一擊,雙方相差太遠了。
  一陣臉部刺痛,把他從昏迷的混飩境界中拉回現實,微弱的星光下,他看到身旁站著一
個渾身灰黑的人影,只露出一雙黑亮的怪眼,自己卻躺在泥地上。
  「你該知道我是誰了」灰影用怪怪的嗓音說。
  「沈野?」他奮力地挺身坐起問。
  「不錯。」
  「是中午在通濟橋上擊斃風神會三位客卿的沈野?」
  「不錯。」灰影心神一動。
  「沈兄,有話好說。」
  「無此必要。閣下,貴莊並沒在限期前釋放訾小乙與符小蕙兩小。」
  「敞莊莊主本來要遵囑釋放的,但風神會的貴賓卻斷然拒絕放人,希望沈兄前來商
談……」
  「你們所謂的商談,就是在橋上埋伏向我襲擊。」
  「那不是敝莊的主意,沈兄可否隨在下前往汪家大院……」
  「無此必要,風神會來的人是誰?」
  「這……」
  「你不說,在下也不需知道。」
  灰影語音剛落,他猛地飛躍而起。
  雙爪如鋼鉤,抓胸掛腹凌厲萬分,相距不足三尺,這一記猝然襲擊是拚命的狠著,對方
即使能反擊,也將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鋼鉤碰上了更堅硬的雙爪,立即被灰影的雙手接住向下一按,有指骨折限的聲響傳出。
  接踵而至的打擊令他失魂,一陣拳打掌劈腳踢,打得他渾身骨散肉鬆,不知人間何世。
  直至接近昏迷的地步,灰影才住手,一腳踏住了他的右肘。
  「訾小乙和符小蕙被囚禁在何處?」灰影厲聲問:「要是你敢胡說八道,我要把你弄成
一堆零碎,我是說一不二的,說!」
  昨晚沈野說要把聽雨樓變成血海屠場,果然成了血海屠場。
  「我……哎……哎唷……我……」他痛得快要崩潰了,說的話模糊不清,叫痛的聲音卻
清晰得很。
  「我等你的回答。」沈野冷酷地說:「記住!我要的是實供,生死大權操在你自己手
中。」
  「我……」
  「說!決定你的生死。」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那表示你已經對我沒有利用價值了,那就……」
  「我說,我……說……」不等沈野動手,他崩潰似的厲叫。
  「我在聽。」
  「是……是囚禁在下江船行的後院密室中……」
  沈野突然向下一挫,微風颯然,形影懼消。
  銳利刺耳的破風聲,從他的上空掠過,有可怕的奇門暗器從東面射來,而且數量在五枚
以上,前三後二,分兩拔群飛而過,遠出五丈外,銳厲的嘯聲方徐徐用失,好強勁霸道的暗
器。
  可惜,沒擊中沈野。
  中年警哨剛好爬起,有得救的喜悅。
  可是,他僵住了,像是頂門挨了雷霆一擊。
  「向敵人招供,你知道後果嗎?」嚴歷的聲音人耳,令他感到渾身發冷。
  一個黑袍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有一把晶光閃閃的窄鋒刀。
  「弟……弟子是……是不……不得已……」他用狼嚎似的嗓


  音叫號,直挺挺地跪下。
  不遠處的萊圃中,兩個黑袍人與沈野面面相對。
  「兩位想必是來自熊耳山莊的有頭有臉人物了。」沈野的嗓音震耳:「貴莊的少莊主何
在?」
  「少莊主現在汪家大院,老夫特來接你前往相見。」右面黑袍人語氣相當托大:「閣下
能躲過左執事五枚連環追電錄的襲擊,決非泛泛小人物。老夫……」
  「追魂奪命左天一,天下十大暗器名家之一,我對你這種人不陌生,幸會幸會。」
  盛名之下無虛士,並不盡然;你閣下以偷襲手法,共發射了五錄,並沒奪了我的命,可
知你是個浪得虛名的混混而已。」
  「沈兄,咱們平心靜氣地談談好不好?」追魂奪命大概有點心虛,百發百中的追電錄落
空,心虛是正常的反應:「敝莊少莊主確實是想當面與你談談兩小之事……」
  「沒有什麼好談的。」沈野歷聲說:「兩小皆未成年,既沒用不當的手段損害到任何人
的利益。更沒沖犯貴莊任何忌諱,橋歸橋路歸路,與貴莊可說毫無利害衝突。
  而貴主居然擄劫他們,用他們作餌誘擒沈某,不管你們有任何理由,這種作法違反了江
湖規矩,沈某有權報復。
  今天中午,你們不但不釋放兩小,反而更變本加厲地在通橋對沈某進行陰謀襲擊,我實
在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曾經要大力金剛傳話,相信他不敢不把話傳到,當兩小午前不會出現在通濟橋頭,就
是大屠殺的開始。
  現在,沈某執行大屠殺的諾言,理直氣壯,你們是第一批頭舔血的人。」
  「你難道就不顧兩個小孩子的死活了?」
  「哈哈!兩小既非我沈某人的子侄,亦非我沈某人的朋友,兩個同伴都倒在菜圃中,瀕
死的呻吟可怕極了。
  眼前幻現沈野的身影,相距約三丈左右。
  沈野屹立在夜色中,形影朦朦朧朧絲紋不動。
  「我接了你一支追電錄。」沈野懾人心魄的語音字字震耳,「準備完璧歸趙。
  你是當代十大暗器高手名家之一,應該可以在準確地接回自己的暗器。
  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發射暗器,誰都會。接暗器,十個人有九個人沒有這份勇氣,能硬著頭皮躲閃,已經是
具有令人激賞的勇氣了,當然,能不能躲得開是另一回事。
  夜色幽暗,視線模糊,敢接回晴礙,真需要超人的勇氣與無比的信心。
  「你別唬人。」追魂奪命用不穩定的聲音說:「老大的追電錄斜鋒特別銳利,錄體邊緣
也利如刀刃,沒有人能接得住老夫以內力御錄的勁道,更接不住快速無比的追電錄,少吹牛
了,除非你已練到不壞金剛法體。」
  「這不是你的追電錄嗎?」沈野將一枚六寸長的錄向上一拋,接住錄尖舉起晃了兩下,
相距三丈,視線朦朧,但仍隱約可分辯物體的形狀。
  不錯,確是一枚追電錄,暗器高手的視線均為一流的,追魂奪命的視力當然亦佳,從隱
約的外型便知確是自己威震江湖的追電錄。
  「沈兄,天下間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追魂奪命更心虛更害怕了:「敝莊只不過想與
你談談問題,所以……」
  「所以,你們得付出慘烈的代價。
  你們這些打著俠義幌子暗中壞事做絕的豪強,倚仗人多勢眾,便自以為是主宰天下人生
死的神靈,為所欲為無法無天……」
  「你該死!」追魂奪命沉喝。
  三枚追電錄先一剎那發出,錄破空才發出叱喝,錄的勁道駭人聽聞,即使是白天,站在
對面也看下到形影,就算目力可過鷹隼,也只能看到三點寒星而已,看到也無法躲開,錄太
快了灰影連晃三次,幻化為三個虛影。
  三枚追電錄準確地透過三個虛影而過,奇準無比。
  可是,慮影只是虛影,沒有形質的人體倒下,一無阻滯地遠飛出四五丈外去了。
  追魂奪命大駭,火速再從百寶囊中掏取備用的追電錄,手剛探人囊中,突然右肩一震,
有物擊中右肩井穴,而且擊破護體氣功。
  是沈野發出的追魂錄,錄本身就有擊破內家氣功的功能,射穿了肩並,斜斜的鋒尖透背
兩寸,勁道可怕極了,氣功的火侯再深三分也抗拒不了。
  錄卡在肩上,怎受得了?
  灰影迎面壓到,噗一聲向胸口挨了重重一擊。
  傷上加傷,倒下去就渾身癱瘓了。
  沈野撲上,一腳踏住了追魂奪命的左肘。
  「我要口供,換你的命。」沈野陰森森他說:「不然,我要用人你自已的錄,在你身上
刺上百十洞,死在自己的暗器上。」
  「哎……你……」追魂奪命痛得快要昏厥,本能地叫喊「兩小究竟囚禁在何處?說!」
  「囚禁在……在下江船……船行後院的……密室……」追魂壓命痛得幾乎語不成聲。
  「是誰下令要貴莊的弟子,搜查玉屏風與銀色面具?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我不知道……」追魂奪命狂叫:「我也感到奇怪。我……是熊耳山莊下來的
人,按規矩我……我不能越權干……干涉汪家大院的瑣事」
  「你感到有何奇怪?」
  「這是下江船行汪東主親自下的令,又……又不詳加說明,只……只要求弟子們……向
會武功的人,搜……搜查暗藏的銀色面具與玉屏風。
  勞……勞師動眾,卻又用意不明……所以我……我們山莊來的人,都……都感到詫異,
卻又不便追問……」
  「我相信你說的是實情。」
  「我……」
  「你的命保住了,我不殺你。」
  「救……我……」
  灰影一閃即逝,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胸口那一拳已傷了肺臟,胸腔出血,右肩一錄貫
體,能支持多久?
  片刻血已凝結了。
  「救……救……命……」叫聲漸弱,掙扎難起,片刻便寂然不動,聲息全無。
  汪家大院將所有在外的明椿暗卡全部撤回,所有的人皆嚴陣以待,風吹草動也令人騷動
不安。
  二更天,先前入侵的人,大膽地把警哨擄走,真正武功高強的人並不多,腳下不濟的根
本就不知該往何處追,追也是虛應故事,走下了一兩里地便撤回。
  熊耳山莊來的三位高手,外出追敵後,一個人都不會返國。
  大院內嚴陣以待的六七十名弟子,一個個心中惴惴不安。
  與一個絲毫不知根底的人拚命,而對方又那麼武功駭人聽聞,要說不怕,那是欺人之
談。
  這些自命英雄好漢不可一世的人,其實沒有幾個可稱得上英雄好漢的,真要面對死亡的
威脅,就英雄不起來了。
  勇氣隨時光的消逝而逐漸的消失,愈拖得久,愈心驚膽跳。
  大院非常寬廣,有三進院,並且有十餘間倉庫,光是廳房就有近四十餘間,六七十個人
哪能全部加以防守?
  何況敵人可以從任何方向進入,縱使欲重點佈置人手亦無可預測。
  主事的少莊主及其師父血手神魔外出會晤鳳神會的貴賓未回,群龍元首,無人,情勢之
惡劣不難想像。
  四更天。·下江船行大門左側約四十丈的碼頭旁,停泊的五艘快船有了動靜。
  中間三艘封閉了的蓬艙內出現了火光,隨即火舌破頂而出,照得河灣一片通紅。
  船上的人手忙腳亂地救火,但因火勢兇猛,人手不足,已蔓延到兩邊的快船。
  岸上船行中的人見勢不妙,也出來協助撲救。
  大亂中,船行後院出現了兩高兩矮四個灰影。
  除一個灰影在室外擔任警戒外,其餘三個灰影以雷霆萬鈞之勢,強行破壞室門衝進密
室,擊斃兩個看守人質的大漢。
  抱起訾小乙、符小蕙兩小迅即退出,會同擔任警戒的灰影在一聲高亢長嘯聲中,飛身投
人茫茫夜空。
  在下江船行碼頭旁快船失火之同時。
  一條灰影幻現在汪家大院中。
  灰影手中的秋水冷焰刀,映著大院內火把的火光,發出懾人心魄的刺目光芒,閃動著令
人膽寒的焰波。
  一聲震天長嘯,灰影人刀渾如一體,像一陣天風狂飆,衝入人群,刀過處血肉橫飛,九
名聞驚現身阻敵的人,像是被狂飆刮了。
  沖人前院大廳中,有如虎人羊群,裡面的人還不知道強敵已登堂人室。
  有些人莫名其妙地被砍倒了,不知那一個是敵人,廳中黑暗,走動的人先後遭殃,死得
糊里糊塗。
  前院大廳起火,中院大廳火舌衝上瓦面,後進院……
  火光沖天,沒有人救火,被灰影殺得七零八落,慘嚎聲驚心動魄,鬼哭神嚎令人膽落。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長嘯……
  灰影終於脫離火場,沿小徑南行,倒拖著寒氣森態的秋水冷焰刀,大踏步不徐不疾地泰
然走著。
  三個黑袍人在裡外追上了他,刀劍齊向前搶。
  「我不想把你們殺光。」灰影聲震耳膜:「留一些人做見證。既然你們追來了,每人留
下一條腳來。」
  三個人反而不敢衝上,半環形圍住了他。
  「你……你好狠!屠殺了本莊及大院五六十名弟兄。」面對面三位中年黑袍人淒厲地叫
號:「為了兩個小鬼,你竟然用本莊及大院這許多人命來償付……」
  「這是你們熊耳山莊及汪家大院玩弄陰謀詭講的後果。
  為了一已之私,公然在客店使用消魂彈擄劫兩個無辜的小孩子來要脅我,並勾結風神會
向我襲擊。
  所以我給你們一次難忘的血的教訓,以作為施展陰謀詭計者戒!」
  「本山莊………」
  「我知道,貴山莊弟兄眾多,高手如雲,威震江湖,在江湖中的親朋好友更不少。
  我沈野只有一個人,但我有的是時間,不管何年何月,白晝或夜晚,只要看到貴山莊的
人,或是與貴山莊狼狽為奸的人,我會一個個地送你們去見閻王,直至連根剷除你們這些雜
種的基業才罷手。」
  「你……」
  「混蛋!事已至此,刀光已電閃而至,劍狂亂地揮向及胸的刀光,刀光突然下沉,斜
掠,刀過無聲,黑袍人的左腿已齊膝而斷。
  一聲厲叫,兩名黑袍人扭頭撤退狂奔。
  逃得最快的黑袍人遠出三十步外,以為自己腿快幸而逃出險境,百忙中扭頭一看,眼角
瞥見刀光一閃,背脊便挨了一刀背。
  向前猛栽,背心被灰影踏住了,冰冷鋒利的刀尖,輕貼在頸側。
  「用口供換你的命,咱們做一筆交易。」灰影的語音直貫耳膜。
  「放……我一……一馬。」黑袍人丟掉手中之刀,不敢移動分毫,嘴裡發狂般地厲叫。
  「我要口供。」
  「我……」
  「你們少莊主及其師父血手神魔為何不在大院?」
  「這……」
  「他……他們去林……林家大院……」
  「胡說!林家大院連鬼都沒一個,你居然說他去林家大院?」
  「人……人都在地……地下密室……」
  「他們去林家大院做什麼?」
  「聽說是與風……風神會的人……人談鏢銀的問題……
  「鏢銀?什麼鏢銀?」
  「我……真的不知道,我……」
  「你滾吧!」
  刀離開了頸側,背心壓力消失,黑袍人挺身扭頭一看,夜空寂寞,地面灰暗,哪有半個
人影。
  「天啊……」黑袍人狂叫,爬起撒腿狂奔,連跌五六跤,連滾帶爬拚命逃。
  上河鎮實際上是大江中的一塊陸洲。
  與城廂間的交通,除陸洲的東南有一座上河橋可通車馬外;洲上並建有四座碼頭,可供
渡船上下客貨。
  二更時分。
  林家大院籠罩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秋風瑟瑟,鬼氣森森。
  大院後進的地下密室中卻溫暖如春,共有掩藏式的炭爐六具,在內活動的人,不必擔心
單衣不勝寒。
  室內的佈置極盡奢華,每一樣家俱擺設皆堆金砌王,美不勝收。
  斤中共有主賓五人,主人是年約四旬的壯年男子,劍眉虎目,氣概不凡。
  四位客人,一位身材矮小,目光冷峻,膚色很青,蓄山羊鬍的荊山煞神胡磊,其餘蘭人
均為年約三旬的精壯大漢。
  」胡執事不要管本壇的事務好不好?」壯年男子笑笑說:「本壇的一切作為,都是秉承
副會主上次來巡視本壇時之指示去做的。
  欲成大事,損失了三位護法算得了什麼?只要情勢控制得住就可以了,本壇主實在想不
通白虎星主為何小題大作派你們來瞭解狀況。」
  「岳壇主。」荊山煞神冷冷地說:「三位護法喪生,已經是非常嚴重的事,何況讓姓沈
的發現是本會的人參予其事,更是極端嚴重的事故朝陽坪一戰,宇內三仙三位客卿傷殘,兩
位護法斃命,擊殺小組幾乎全軍覆沒,三天前通濟橋又損失了三位護法,這是本會自成立以
來空前重大的損失,這顯示沈小輩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
  會主同時懷疑朱雀天王的被殺也是他所為,假如懷疑是實,沈小輩可能就是報應使者,
本會樹此強敵,前途並不樂觀。
  因此,會主己諭示各星主轉告各壇,盡量避免與他發生正面衝突,以免影響目前進行的
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這是我來貴壇的主要目的。」荊山煞神正色道:「下月中旬,金陵鏢局自中都護送一
批二十萬兩銀的鏢銀來南京,再由水路運抵武昌。
  目前風聞而來的各路人物甚眾,都想打這批鏢銀的主意,而本會對這趟鏢銀則志在必
得,屆時將由副會主親臨坐鎮指揮。
  因此,著令貴壇協調熊耳山莊在暗中製造事端,使各路人馬相互猜疑牽制,以利本會從
容部署。
  事成之後,與熊耳山莊四六分賬,他四我六。此為貴壇當前急務,請小心從事。諭示己
傳達,我等告辭。」
  荊山煞神帶著三位同伴告辭出室而去。
  兩小被救回的翌晨,疫魔夫婦正抵南京,眾人立即結賬離店,秘密進住金陵綢緞莊,那
是龍驤衛的秘密據點。
  疫魔的名號很哧人,但卻長得斯文白淨,像個飽學的中年懦生,一點都不像令武林中人
聞名喪膽的魔中之魔。
  其夫人是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早年在江湖上的綽號叫飛天夜叉,是個手下不饒人
的雌老虎母大蟲。
  他夫婦再三感謝沈野救回其獨生女符小蕙,由於他與地府肉雙魔是磕頭兄弟,因此對沈
野亦有一份很深的關愛。
  黑魅是於昨夜趕回南京的,跟著她的仍是追星逸電兩位美婢。
  由於玉屏風已完璧歸趙,因此在神情上顯得特別歡愉。自昨夜開始就與凌寒波、瑤台仙
姬膩在一起。
  訾小乙已改變了外表,洗淨顏面,理發整容之後,口復了唇紅齒白俊秀的真面目。與符
小蕙站在一起,真像一對金童玉女。
  兩小被囚禁在下江船行密室期內,雖未曾吃過苦頭,但失去了四天的自由,所以感到怨
氣難消,尤其是符小蕙,整天向她老爹及地府雙魔纏著要去討回公道。
  她本是個闖禍精,現在又加上訾小乙這個小搗蛋,兩小在一起沒事也會出事。因此大人
們嚴厲叮囑千萬勿輕舉妄動,以免亂了沈野的行動步驟。
  沈野這幾天忙裡忙外,督府及金陵鏢局兩頭跑,當然他都晨夜間秘密去的,白天則化裝
在各地打探消息。
  二更末,他自金陵鏢局返回綢鍛莊。
  眾人都在疫魔的上房外間議事。
  疫魔又老調重彈道:「沈老弟,老朽夫婦及舍妹此次外出,主要是看看江湖形勢,暗中
觀察有無別具用心的人,向我那蘭心小築打鬼主竟,並無一定的目的地。
  目前既發生小女被擄劫事件,老朽夫婦就有充分的理由向對方討回公道。
  換言之,老朽的參予並非是為感恩報德,而是為自己的事,你總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吧!」
  「前輩言重了。在下是考慮到前輩夫婦已是跳出紅塵之人,何必又重履紅塵呢?」
  飛天夜叉笑著接口道:「沈兄弟,你說這話就未免將我夫婦視為外人了,莫非是嫌我夫
婦名聲不好?」
  「符夫人切勿如此想,在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沈野急著解釋。
  酒狂見飛天夜叉雖是笑著說,但話的份量卻重,於是勸道:「小伙子,我看你還是點頭
吧!他們夫婦在蘭心小築已閒得發慌連筋骨都快生銹了,何不讓他們動動,鬆鬆筋骨呢?」
  沈野見情不可卻,如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既然前輩關愛,在下深感盛情,往後仰仗之處甚多,在下先申謝了。」他感激地說。
  疫魔欣然大笑:「謝謝老弟不以魔道見棄,為配合老弟的整體行動,我夫婦及舍妹隨時
接受派遣。」
  「前輩太客氣了,有前輩等參予,可勝過上百武林高手,使本行動成功機率大增呢!」
  「老弟對此次行動,可有了具體的腹案?」
  「初步方案雖已擬妥,但狀況卻瞬息萬變,是否可行,尚無法知悉。」沈野沉靜地說:
「目前聽得的情報,窺視鏢銀者,除風神會與熊耳山莊外,連伏龍堡、華陽山莊及部分天下
九大高手中的人,都有可能對該批賑災鏢銀髮生興趣,當然那些獨來獨往,以及某些小集團
的邪魔人士更不例外。
  因此,自中都至南京這段陸路運程,風險相當大。
  風神會雖然屬意於水路,但若鏢銀在陸路被別人所劫,豈不夢想成空?因此在下判斷,
該會必定會派遣高手在陸路同時下手如能一舉劫得,就上上大吉,如果形勢不許可下手,亦
必會牽制其他的劫鏢者,不讓鏢銀被動走,以利在水路運程中,讓該會順利得手。
  該會所以有如此想法,一來是各路劫者無法輕易獲得船隻,二來風神會尚不知咱們早已
偵悉該會己控制陸都指揮使之事,派官兵協助護送,豈不是等於將鏢銀送到該會手中?
  由以上研判,在下準備置重點於陸路,務必先使鏢銀能順利抵達南京,然後再部署水路
有關護送事宜。」
  「老弟對兵士之調度有何構想?」
  「現在有前輩等鼎助,使這次行動增加到七成勝算。」沈野感激他說:「為加強鏢車的
防護能力,擬派塞外飛龍率南京地區的龍驤衛勇士化裝隨車護送。
  王風王雷兄弟以地府雙魔真面目出現府城,誘使風神會禮聘他兄弟為該會效力,乘機打
入該會內部作為內應。
  在下則以兩小被擄為藉口,繼續地對風神會及熊耳山莊在南京的據點,實施襲擾,使他
們無法專心於劫鏢的各項部署。
  同時以劫鏢者的姿態出現,與各路人馬打交道,乘機製造暴亂,以牽制、分化他們的實
力。減輕護送鏢銀的外來壓力。
  前輩夫婦、符姑娘請帶著小惠、小乙,暗中於鏢車後兩里路跟進,於狀況緊急時謝謝疫
毒協助護鏢,當然有關疫毒的解藥請事先交由四位姑娘帶交金陵鏢局。
  有一件事要特別注意,就是切勿讓兩小以真面目示人,否則在下就沒藉口向熊耳山莊及
風神會大張撻伐了……」
  酒狂見沈野說了半天仍未提到他,於是嚷道:「我老酒鬼呢?
  你總不會讓我在客店睡大覺吧!」
  「前輩要辛苦些,請擔任在下與金刀間及金刀與疫魔前輩間的連絡任務。
  有關何時起鏢?或以何種方式走鏢,均由前輩通知有關的人。」
  「風神會在林家大院地下密室的據點,目前要不要對他採取行動?」凌寒波問。
  「林家大院地下密室是該會設在南就的香壇,該會目前尚不知該香壇已為咱們偵悉,所
以暫時不要驚動他們。
  等鏢銀抵達南京後,該壇必將高手雲集,重要的高級人物亦必抵此,屆時再予以一網打
盡,豈非一勞永逸」沈野分析其中利害原因,~
  距賑災鏢銀起運的時間尚有半個月,各路牛鬼蛇神已在積極部署了
  人少勢弱的在拉攏人手,企圖結盟以壯大實力。
  勢均力敵者,則在施展各種陰謀暗殺手段,以消滅對方力量,以增大已方劫嫖時的成功
機率。
  那塊鏢銀就像塊肉骨頭,引來了一群野狗爭食,骨頭尚未到嘴,爭食者已開始狗咬狗
了。
  謠言滿天飛,自中都至南京,沿途出現了許多企圖不明的人物。
  沈野目前的聲鹹,升上了三+三天,已名列風雲榜人物,成為各方矚目的焦點。
  有些人希望拉攏他,以增強聲勢。
  有些人則企圖剷除他、以減少一個可怕的競爭者。
  「當有人到平安賓館找他時,他己結帳離店四天了。連與他走得較近的酒狂、疫魔夫婦
籌亦不知去向。
  最高興的o莫過於店東胖彌勒,總算將沈野這個瘟神送走了,希望他走得越遠越好,走
了就別回來。
  自從他住過來之後,天天耽驚受怕,肚圍整整細了一圈,長此以往,如何是好,這下可
鬆了口氣,真是阿彌陀佛。
  這一夭,平安賓館住進了三名旅客,流水簿上登記的是王雲、王雷風,唐漢生。他們不
是一起的,前面人是早一個時辰落店的。
  唐漢生是一個身材魁梧,面貌威嚴的四旬大漢,全身充滿江湖闖道者的氣息。
  落店不到二個時辰,店伙便在外面叩門。
  「進來!」正在品茗的唐漢生說。
  門開處,店伙身後站著本地的名武師王家英。
  「果然是唐大俠俠駕光臨,還記得小弟王家英嗎?」王家英笑吟吟地入室,抱拳施禮狀
極親熱。
  「原來是斷魂槍王兄。」唐漢生頗感意外,離座行禮欣然迎客:「請坐。哦!王兄不是
也來落店的吧?」
  「兄弟三年前即在本府落腳,現在設捨授徒混日子。」王家英在對面落座:「開封一
別,轉瞬四載,唐兄一向可好?」
  「托福托福,混得還算如意……」
  兩人寒暄片刻,談得最近江湖發生的事。
  「唐兄此次來南京,是路過呢?抑或是專程來辦事?」
  「兄弟自關中來,轉到武昌耽擱了將近半年。」唐漢生談到此行目的:「這就難備返回
沂水,途經貴地,事先不知王兄落腳本地,不曾拜往,恕罪恕罪。」
  「好說好說。呵呵!唐大俠號稱天王刀,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五位,也難怪貴人多忘事
啦!」
  「王兄見笑了,什麼天下九大高手第五,騙騙外行人浪得虛名而已。
  王兄,這間客店是怎麼一回事?店伙緊張兮兮,不時有不明身份的人虎視眈眈,遭了什
麼禍事?」
  「唐兄所住這間上房,曾經住了一位姓沈名野的人,是個兇犯。」斷魂槍王家英輕描淡
寫地說:「這人五天前才結賬離店,官府雖想捉拿他,但因沒有直接證據,所以暗中監視
他。
  哦!唐兄到關中,莫非與神鞭蔡加義盤桓?他是當地的豪強,多年沒聽說過他老兄的消
息了。」
  「你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了。」天王刀搖頭苦笑。
  「什麼?他老兄……」
  「去年端午前,死了。」
  「哎呀!他……」
  「他參加了關中三十六騎的組織,在青浦渡口被報應使者屠殺殆盡。王兄該聽說過報應
使者的傳說吧?」
  「聽說過」
  斷魂槍王家英臉色一變:「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超級殺手,專門替人復仇的血腥殺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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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13: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逼訊美少婦
  「對!這個人到底是何來路,誰也不知道。江湖朋友曾經設法找尋,但從來就沒有人成
功過。
  哦!你說上房間,曾經住了一個叫沈野的兇犯?」
  「是的。」
  「犯的案是……」
  「據說他曾夜入下關渡口集殺死翠竹寺的無塵住持,劫走一些金銀,並先後兩次夜入下
江船行勒索並放火燒船。」
  「這位沈野是何長相?多大年紀?」
  「是個英偉的年輕人,大約二十五、六歲,經常穿一襲青衫,一副浪子混混樣子。」
  「哦!兄弟在關中曾追查過關中十六騎被殺的線索,據渡口集的船夫說,那位戴銀色面
具的報應使者,也是一個身材壯偉的青衫人。
  王兄,你說這位沈野,會不會是……玩笑歸玩笑,不會那麼巧。呵呵!」
  天王刀這一笑,笑者無心,聽者卻心裡發毛。
  「大概不會那麼巧吧?」斷魂槍強作鎮定地說。
  「也許是的。」天王刀的語氣令人混淆不清:「哦!王兄,小心鄰室兩位仁兄。」
  「誰?」
  「地府雙魔,二十年前的血腥凶魔。」
  「唐兄認識他們?」
  「九年前曾見過他們。兩人的死魚眼,陰沉險,一身青袍,與九年前無異,只是較前蒼
老一些。」
  「兄弟會留心的,但願他們不在本地作案。」斷魂槍起身告辭:「旅途勞頓,不打擾你
了,明天兄弟再專程前來諸駕寒舍小聚,以盡地主之誼,明天見。」
  斷魂槍在經過鄰房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兩間客房的房門一眼,眼神中有令人難測的
變化。
  不久。客店附近布下了周密的監視網。
  下江船行的東主雙頭蛟汪明直,在江湖上可稱為大江兩岸的豪強,在府城亦是有頭有臉
的富豪。
  當然,他另一個身份是熊耳山莊派駐南京地區的負責人,除沈野等人及風神會部分人員
知道外,別人根本不知道這個秘密。
  他本人真正的宅院,是位於船行北方約五里瀕河之處。除了船行的高級主事人員外,一
般夥計均以為他是住在船行後面的汪家大院,而不知另有宅院。
  二更將盡。
  他的宏麗廣闊宅院卻靜悄悄地冷寂如死城,門燈在凜冽的寒風中早就熄滅,那些密閉的
門窗也透不出燈光。
  在這種大戶人家的宅院內,儘管屋院的格局有一定的規格,但多少有些變化,陌生人白
天進入,可能弄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處,按理,位在內堂深院中的主人居所,外人是不易
摸清的。
  一個灰影在三更起更後不久,鬼魅似地進入汪宅的東跨院。
  大冷天,宅中的巡夜人員仍不敢鬆懈,在中院的一棵葉已凋落的桑樹下,就隱藏一個警
哨,如果不移動,即使走近,也難以發現樹下有人。
  這個警哨是個有經驗肯負責的人,自換上來之後,一個時辰中,居然不會移動分毫,甚
至連雙腳也不會挪動。
  灰影貼在簷口上,以令人難以覺察的緩慢移動,蛇似的滑下簷口,滑下走廊。
  這灰影更是行家中的行家,相距在丈外隱身在要樹下的警哨,竟然不曾發現入侵的灰
影。
  灰影早已對汪家宅院的格局瞭然於胸,難怪能無聲無息地直入中樞。
  警哨貼樹而立,目光可以監視五丈見方的天井每一角落,任何物體移動,也難逃眼下。
  可是,就沒有發現蛇一樣蠕動的灰影。
  一雙堅強力大無窮的大手,勒住了他的咽喉向後扳,然後是左臂一陣奇痛入骨。
  「噤聲!在下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身後制住他的人在他耳畔低聲警告。
  咽喉的勒勒漸鬆,他可以吃力的呼吸了。
  「你……你是……」警哨含糊地問。
  「不准問!」
  「請手下留……留情……」
  「汪東主何在?」
  「這……」
  「你不說,我另找一個肯說的。」
  「聽……聽說在後院密……密室……」
  警哨感到腦門一震,便失去知覺。
  灰影接近後院密室,弄昏了室外的警哨,用掌貼在相關的門栓位置,頃刻間門自開。
  梳莊台上有一盞燈,發出朦朧的幽光。
  兩座銅火爐,發出溫暖的氣流,密室內溫暖如春。
  羅帳未放下、牙床上只有一位半裸的女郎,胴體橫陳,睡得正熟。
  灰影輕咳了兩聲,那位女郎立刻驚醒欲挺身而起。
  」什麼人?」女郎怒喝。
  「汪東主為何不在?」
  「我……我不知道……」
  「你不說?好,就先扭掉你的鼻子,沒有鼻子的美女就醜死了!」
  「不……不要,我……我說……」
  「快碼!」
  「他……他去上……上河鎮……」
  「去幹什麼?」
  「我真的不……不知道,我……我不敢問……」
  「砰!」一聲暴響,是隔壁間的房門被人強力撞開。
  灰影點昏了女郎,立即轉身出室而去。
  他快步走出內堂門,外堂站著一個青巾蒙面人,背上繫了一把又細又長的長劍,一言不
合,急迎而上。
  雙方對進,誰也懶得問身份,也無暇開口,反正雙方碰面十分突然,看清人影雙方已經
面對面,皆存有先下手為強之心。
  兩人立即展開一場凶狠猛烈的惡鬥,拳掌著肉聲連續暴響,不知是誰擊中誰,反正雙方
都有氣功受得住打擊,只要保護得住要害,挨幾下無關緊要。
  外堂寬約三丈,深有六丈,足夠兩人打鬥遊走閃避。
  片刻之後,外堂內的家俱擺設古玩,一塌糊塗,像是颳風過境。
  這一場搏鬥十分猛烈,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砰碰!」外堂的巨門被撞開了,保鏢護院們吶喊如雷,十餘把刀劍一湧而入。
  灰影一掌逼退蒙面人,人化狂風,突然消失在內堂的黑暗走道裡。
  蒙面人被逼退丈餘,恰好背部撞向蜂湧而入的保鏢護院,走不了啦!
  一聲怒吼,蒙面人大旋身,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將背上的細長長劍拔在手上的,凜冽
的罡風帶著長劍破空的銳嘯,電虹已和兩把刀一支劍接觸。
  「錚錚……」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火星飛濺中,一刀一劍突然折斷,另一把刀也帶著
主人被震飄丈外,砰一聲撞中一張座椅,木椅四分五裂,人也躺在地上掙扎難起。
  有兩個人追入內堂,狂追溜走的灰影。
  一個握了九環刀的人,填補了三位同伴讓山的空隙,揮刀直上。
  「不要亂了章法,困死他!」使用九環刀的人大叫,一面搶攻,大刀來一記力劈華山,
無畏地搶入。
  窄細長劍是輕兵器,可擋普通刀劍,卻不能招架沉重的九環刀。
  蒙兩人冷哼—聲,閃身讓招,從右移位采與習慣相反的方向避招反擊,劍突然從對方的
左側空門探入快逾閃電,鋒尖刺入對方的左骻骨外側。
  「哎……」使九環刀的人驚叫,一照面便掛了彩,向右急閃,擺脫了長劍的連續追擊。
  「住手!」沉喝聲像焦雷。
  蒙面人收劍屹立,雙目神光一閃。
  門口踱入兩個人,一男一女。
  領先那位沉喝的男人,是個年約半百鷹目老者,穿一襲寬大的夾袍,手中握了一支連鞘
長劍。
  女的年約三十左右,正是女人成熟的大好年華,臉蛋相當美,桃花眼水汪汪,美好的胴
體曲線玲瓏,隱約在披風的開口呈現。
  「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手中的閻王刺,說明了閣下的身份,蒙了臉沒有用。」來人
用陰森森的嗓音說:「閣下,你是地府雙魔的老大,你吃到咱們南都來了。吃過了會脹死
的。」
  「是否會脹死,不久便可分曉」大魔的語氣更陰森:「你是南都的哪一位菩薩?拔劍
上,咱們先玩玩再談其他。」
  「老凶魔,在下不是陪你玩的……」
  「玩命同樣是玩,尊駕痛快些吧!」大魔完成了攻擊準備:「尊駕還沒亮名號?劍氣不
弱,內功御劍的火候倒蠻精純,接招!」
  閻王刺直刺中宮,有如電光一閃。
  「錚錚」那人連封兩鋼,劍氣迸射,退了三步,總算化解了這招狠著,卻未能取得反擊
的機會,顯然棋差一著。
  美麗的女人淡淡一笑,頰旁出現動人的酒渦,這種含蓄的笑容,含有女性獨特的風情。
  她的左手抬起了,似乎在撩撥發腳。
  大魔突然中止追擊,收招、下挫、斜閃、飛躍……一連串快速的變化,在電光石火似的
瞬間完成。
  三枚肉眼難辯的針形暗器,從美婦掠鬢腳的纖手中飛出。全部活空,大魔奇異的身法,
讓飛針對不及預測動向。
  「砰!」他從兩名大漢的頭頂上空,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飛掠而過,撞毀了堂左的明窗,
走了。
  「咦!這傢伙可怕!」美婦訝然輕呼,臉色一變:「他……他居然輕易地躲過我
的……」
  「你以為地府雙魔是浪得虛名的人。你就大錯特錯。」那人一面察看自已的劍是否受
損,一面向美掃冷冷地說:「天下間要將他們進入地獄的人很多,但誰也沒有成功過。
  我大概可以支持百十招,你的偷襲對付不了他,這傢伙本來就是偷襲的專家。」
  近午時分。
  平安賓館的食廳有十幾桌旅客進食。顯得冷冷清清,該走的旅客都走了,應該冷清。
  那兩個登記為王雲風、王雲雷的人正在近窗處一桌進食,已經喝了四壺酒,兩人本來陰
沉的面龐,變得接近死灰色啦!
  死魚眼中也出現了紅絲,快接近下雪的大冷天,似乎額上有汗漬,大概酒意開始上湧
了,但兩人仍在大杯往肚子裡灌。
  門簾一掀,進來一位穿狐裘的俊偉中年人。
  中年人含笑走近兩人的食桌,在側方拉出凳子。
  「兩位王兄好酒量。」中年人坐下微笑著說。
  「我們兄弟不認識你。」王雲風狠盯著對方,啪一聲放下酒杯:「座位多得很,你要打
擾我們的酒興嗎?」
  「這不是認識了嗎?」中年人不以為逆,笑容可掬。「在下姓胡,胡天雄。昨晚王大兄
弟把汪東主的宅院,打得唏哩嘩啦一團糟。」
  「咦!你這人說話怎麼奇奇怪怪地我聽不懂。」
  「呵呵!地府雙魔應該敢做敢當……」
  「且慢!你說誰是地府雙魔?在下說過我是地府雙魔的大魔嗎?」
  「不要再瞞了,王兄……」
  「在下瞞不瞞,那是在下的事。」王雲風自己倒酒:「要證證明在下做了些什麼事,是
什麼人,是很不容易的,人證物證旁證等等,是相當費神的事。」
  「胡某並不需要指證什麼人什麼事。」胡天雄笑容依舊:「如果昨晚不星閣下適逢其
會,汪宅可能會出人命。
  地府雙魔的大魔果然名不虛傳,可是,似乎昨晚閣下並未能勝得了一個沒沒無聞的沈
野。」
  「誰是沈野?」大魔的臉沉了下來:「一個地方土霸,居然豢養了這麼高明的保鏢護
院,真不簡單,他是不是貴地的大神佛?哼!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還不是在下的敵手,在下辦事的宗旨,是不達目的決不罷
手的。
  相好的,有什麼花招,你可以抖出來了。那位不講武林規矩,用飛針偷襲的女人,下次
最好不要碰上我。」
  「王兄來找汪東主是……」
  「年初有一位貧病交迫的旅客,欲搭下江船行的船自南京返武昌,以一對白玉馬向汪東
主換了一百五十西銀子。哼!好像內外堂中沒擺設那對白玉馬。」
  「呵呵!這種至寶怎會放在內外堂。」
  「我會找得到的。」
  「胡某負責給你。」胡天雄一語驚人。
  「什麼?」大魔大感意外。
  「當然,那是有條件的。」胡天雄吸住對方的眼神緊緊不放。
  「在下從不和任何人談余件。」大魔傲然地說。
  「不談條件,你就得不到白玉馬。」
  「咱們走著瞧。」大魔固執地說。
  「條件很簡單,王兄會談的。因為那位沈野也志在白玉馬,就是那位和你交手的人。」
  「他不是我的對手。」
  「其實,我心明白,你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條件是你把他送下十八層地獄,白玉馬就是
你的了」
  「咦!聽你的口氣,那沈野不是汪宅的保鏢?」
  「他的來歷,誰也不知道。在下正在加緊查他的底。」
  「哦!原來如此。」
  「王兄有興趣嗎?」
  「這……」
  「在下的耳目眾多,至少可以供給你們一些需要的線索。」胡天雄繼續下餌:「子女金
帛,在下是不會吝惜的。」
  「晤!讓在下兄弟考慮一天,再作答覆。現在請勿打擾在下兄弟的酒興。」大魔下逐客
令。
  「好,明天,胡某來討回音。」胡天雄離座而起。
  「不送。」
  天一黑,汪家宅院黑漆漆地燈火全無,空氣裡流動著死亡的氣息。
  汪東主的精神快要崩潰了。那個叫沈野的浪子,先後兩次共屠殺了汪家大院近百兄弟,
連風神會的三位護法都喪生在他手下。昨夜他又來鬧,恰巧自己不在而倖免。
  現在兩小不知被什麼人救走,沈野更是毫無顧忌地來對他大張撻伐。
  熊耳山莊的少莊主及其師血手神魔,又因事離開南京,沈野不找他找誰?」
  因此,他只好躲在一處沒人知的地方避難,將宅院中的一切交給他的手下主持大局。
  這些手下倒是挺能幹的,算定沈野不會等得太久,很快就會再來的,所以如臨大敵,作
了應付災禍的準備。
  整座巨宅不論晝夜,不論任何時刻,皆瀰漫著無邊的殺氣,隨時皆可能將入侵的人埋葬
掉。
  三更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東廂,本來是招待親友的地方。今夜,這裡住了幾個人,但卻不是汪東主的親友,而是
風神會南京香壇來的人。
  廂廊下,廊柱旁站著兩個黑影。前面廣闊的大院中,花徑兩旁是花圃,花早已凋謝,樹
也光禿禿的。
  這些地方,連一隻老鼠竄過也無所遁形,任何高明的夜行人,也難逃過兩個黑影的耳
目。
  「四更快過了。」右首那人低聲向同伴說:「那混蛋不會來了。
  奇怪!這個叫沈野的人,到底是何來路?連大名鼎鼎的黑道凶魔地府雙魔的老大也罩不
住他,怎麼江湖上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等到京師查底的人返回,就知道他的底細了。四更一過,不是夜行人活動的時刻。
  陳兄,你還是回房去睡一覺吧。明天還有再忙呢,出動了所有的人手,搜遍城內外。竟
然查不到那混查的隱身處,像是平空消失了,見鬼!」
  咱們可忙礙人仰馬翻,不是滋味。混帳王八蛋!抓到之後,哼!」
  「孫老兄,你能抓到地嗎?你比地府雙魔的大魔高明?」陳兄語中帶刺:「發現了他,
你最好別逞能,趕快示警讓高明的人上,免得枉送性命。」
  「哼!你可不要從門縫裡看人,把我百步蛇著扁了,我孫毓青也曾是江湖之雄,百步蛇
的名號。可不是輕輕鬆鬆的混來的……
  咦!你身後怎麼有一根繩子……嗯……」
  陳兄身後不但有一根繩子從上面掛下來,百步蛇的頂門也有物體向下砸。
  「砰叭……」一張大青瓦砸中百步蛇的腦袋,再落地打得四分五裂。
  黑夜中死寂,青瓦破碎的聲音十分驚心動魄。
  而那位陳兄,卻被套索勒住脖子往上拖,雙腳一離地,掙扎的力道急速減弱。
  火把接二連三的出現在廂廊四周。
  該來的人都來了,連四周的屋頂也有人出現。
  可是誰也沒發現入侵的人。
  陳兄和百步蛇孫毓青都沒死,一個傷頸一個傷頭,傷勢雖不算嚴重,但膽都快哧破了。
  在高手八面埋伏警戒森嚴中,入侵的人來無影去無蹤,深入中樞要地傷人示威,顯然是
手下留情,意在示威而不在殺人,兩個受傷的可說是死過一次了,怎不驚破膽?
  一個灰影悠哉悠哉地走在一條小巷子裡,腳下踱著方步、背著手。施施然向南走。大冷
天裡罡風刺骨,即將下雪。這人居然在這條死巷中散步?莫非神經不正常?
  「閣下為何不下手偷襲?」前一個灰影問。並未回頭察看。
  「你老兄早已發現我跟來了,偷襲不會成功的。」後跟的黑影淡談地說:「何況我這個
人做事一向小心,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晤!你倒現有自知之明,閣下,你該不會是汪東主的護院吧?
  護院是不敢離開宅院跟出來的。」灰影仍然慢步往前走,仍未回頭察看:「你敢獨自一
人跟來,一定是自認可以吃得住我,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呀?」
  「我姓鐘,鐘濤。這姓名讓你想起了什麼嗎?」黑影跟在後面兩丈處,說話的語氣中,
流露出相當自負的意味。
  「嗯!白日刺客鐘濤,江湖上手段殘忍的名刺客。做的獨門買賣,百毒無常錐可殺人於
三丈外而不露痕跡。
  你打算在何時發射你的獨門暗器?天太冷了,你的手不會因發拌而失去準頭吧?」
  「如果發射,我的手就不會發抖的,發射出乎本能,當然不會失去準頭,但是……」
  「但是沒有把握及信心?」
  「或許是的。沈兄,我是恰好途經南京、有朋友拉線,請我來保護汪家的。」
  「哦!」
  「我的習慣是沒弄清事情底細。是不會貿然接下買賣的。
  同時,我殺人而不保護人。所以,我只答應先看看情況,而且,汪家已開出條件。」
  」殺我的條件?」
  「不,是送你一萬兩銀子和金珠,請你決開南都,離開了就不要回來。」
  「那天殺的汪明直,他居然會打這種算盤。」沈野忍不住咒罵:「兩個小孩的性命是無
價的,區區萬兩銀子的金珠就能買下兩條人命?」
  「沈兄……」
  「免談。除非他能將兩小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交給我,否則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沈兄,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你總該另開個條件吧!」
  「沒有什麼可商量的,除非他出面向我當面交代清楚。」
  「那……那你指定地點與時間……」
  「沒有必要,我會找得到他的。」沈野斷然關閉談判之門。
  「沈兄……」
  「你不下手,我可要走了,前面就是水西橋的溫柔鄉,時候不早了,我要去享受享受溫
柔的滋味……」
  一晃眼,沈野已消失在一條不見五指的小巷中。
  白日刺客鐘濤吃了一驚,他的身法委實快得不可思議,像是突然幻滅了,縱使反應再快
的人也無法阻攔。
  「這人好神秘的身法」這位白日刺客一向以輕功身法自傲,但見沈野這種鬼魅似的身
法,不由悚然而驚。
  按理說,這種小巷通常是雜物堆積處,人在這種地方行走,不可能毫無聲息發出,事實
上的確是聲息全無,除非那不是人是幽靈!白日刺客如何不驚?
  次日天剛破曉,水西門外的煙花巷受到大批人手的搜查,鶯鶯燕燕驚慌失措,嫖客們更
是牢騷滿腹,怨聲載道嫖客中沒有沈野,整條煙花巷從龜公到管事的,沒有一個人像沈野。
  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第五的天王刀唐漢生是個老江湖,老江湖朋友當然很多,但是否對
所有朋友的底細都摸得清楚,那就難說了。
  像斷魂槍王家英就是他的朋友之一,王家英在南京設館授徒,應該算是白道人士。
  但事實上,一個武館的武師,必然會與地方上的地棍有往來,能潔身自好的既沒有幾
個,因此他的背景就複雜了。
  天王刀為人四海,而斷魂槍又好客,一拍即合。
  這天午後,天王刀就成為王家的貴賓。王家在水西門北首不遠。住處附近由於接近城外
的碼頭,難免龍蛇混雜。
  晚宴相當豐盛,陪客有斷魂槍的十幾個徒弟。
  這些徒弟中,有些是碼頭的混混,有些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席間的奉承話當然十分耐
聽,讓天王刀極感愉快,誰又不喜歡被人奉承?所以喝了不少酒。
  正席很熱鬧,雙方已有了六七分酒意,接著徒弟們先後辭出。
  斷魂槍另設第二席,席設在偏院花廳。
  天王刀一跨入溫暖如春的花廳,眼前一亮,酒醒了一二分。
  三位陪客離席相迎,一男兩女,男的氣概不凡,女的年華雙十,貌美如花,而且落落大
方。
  「唐大俠光臨敝地,幸會幸會。」那位穿了皮袍的中年人首先抱拳施禮含笑打招呼:
「俠義道風雲人物,天下九大高手,舉世同欽,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俠義,果然
見面勝似聞名。」
  「唐兄,這三位都是老朋友,慕名前來親近。」斷魂槍親切地為主客引見:「這位是浦
口車行的少東主方翔,在大江兩岸頗負俠名。」
  兩姑娘是白姑娘蘭芳,與黃姑娘玫,都是見過世面的女英雄,但不會獨當一面闖道,正
作出道的打算,希望唐兄多加提拔後進。」
  客套一番。主人肅客人席。席是大圓桌,圓桌不分主客,兩位姑娘安排在天王刀的左
右,安排得真好。
  首先是敬酒,酒過三巡,酒意又添了一兩分。原是三位陪客一陣奉承,熱切地請教一些
江湖門道。
  天王刀既然是高手名宿,當然以前輩先進自居,加以酒意漸濃,左右兩個美人殷殷請
教,少不了說些俠義行道江湖見聞,和自己的生平得意事。
  直至有了九分酒意,斷魂槍這才話上正題。
  「唐大俠,昨天兄弟所提到唐兄所住客房的事。」斷魂槍像是信口提出的:「那位兇犯
沈野。」
  「哦!他怎麼啦?」天王刀在禮貌上不得不問。
  「昨夜他又進入下江船行汪東主的宅院,企圖勒索,好在汪東主不在,僅打傷了護院而
退。」斷魂槍搖頭苦笑:「簡直是無法無天。」
  唐大俠是知道的,像這種武藝高強心狠手辣的黑道亡命,官府是無可奈何他的。再這樣
鬧下去,不知會出多少人命呢?」
  「唐大俠足跡遍江湖。見多識廣」白蘭芳姑娘水汪汪的秋波一直不離天王刀的臉面,明
媚的笑容十分動人:「賤妾不知該不該問?」
  「白姑娘要問什麼?」天王刀醉眼朦朧,扭頭注視這位吐氣如蘭,三分醉意的美姑娘。
  「如果賤妾提出不情之請,唐大俠會拒絕嗎?」
  「唷!白姑娘言重了……」
  「我是說……」白姑娘把客氣的自謙稱謂省略了,你我比較熱絡些:「請唐大俠仗俠義
之劍,擒捕沈野為本地除害,不知唐大俠可肯俯允?」
  「這個……」天王刀一怔,酒醒了一分。
  「白姐姐不可造次。」黃玫姑娘裝腔作勢:「怎可向唐大俠提出這種不情之請?唐大俠
是客人,人地生疏,根本不知道沈野的底細,想幫助我們也無能為力。
  那個沈野的武功厲害得很呢?汪家那麼多保鏢護院,也擋不住那姓沈的。再就是唐大俠
曾懷疑過那沈野是報應使老,怎能管?」
  天王刀是俠義英雄,但英雄難過美人關,硬不起心腸拒絕美貌女人所提的要求。
  英雄也受不了激,為名氣可以爭得頭破血流。黃姑娘的話,分明是有意小看了他這位天
下武林九大高手排名第五的天王刀。
  他覺得桌下有一雙溫曖的小手,在拉他的手臂,是黃玫姑娘的玉手,上面也在向他打眼
色眉目傳情,意思是不難瞭解的,是要他不要答應白姑娘的要求。
  「我要進—步調查,看該不該管。」情勢已迫得他不能拒絕,英雄氣概令他不能拒絕。
「好啊!那就謝謝你啦!」白姑娘雀躍地欣然道謝。
  「全城廂的仕紳,好像正在籌措賞金。」少東主方翔接口道:「可能有五千兩銀子空前
大彩金,死活不論。」
  酒色財氣。全用上了。
  天王刀這位俠義英雄,過不了酒色財氣四大關,也跳不出多少賢人在中央的四堵牆。
  「我明天就著手去查。」天王刀大著舌頭說:「王兄是地頭蛇,希望多提供資料和消
息。」
  「那是當然,唐兄仗義為本地除害小弟怎不為你盡一份心力。」斷魂槍爽快地一口答
應:「我有的是人手,如何安排,從何著手,一切擔憑唐兄調度差貴遣!」
  「那就謝啦」
  「客氣客氣,來,我們為獲得唐大俠鼎力相助而乾杯,白姑娘,替唐大俠斟酒。」
  四人輪流向他斟酒,不醉無歸。
  天王刀醒來時,發現自己不是在客店的上房中,而是在一間非常華麗的套房大床上。不
但他自己身無寸縷,身傍還躺著赤裸的白蘭芳姑娘。
  她那玲瓏浮突的美好胴體,如磁鐵般地吸引他的目光,他激動得心房似要爆炸了,整個
人像烈火包圍著,雙目中射出異樣的光芒。
  他的手在動了,在遊走,越過原野停留在巫山高峰。
  就是一陣急驟的動作……
  天王刀這位俠義英雄,開始搜捕沈野。
  兩個黑道凶魔,也成為胡天雄搜殺沈野的劊子手。
  胡家的大宅在水西橋東首不遠處,宅旁是一個小河灣,樓房甚多,像一座大花園,春天
一到,就會像一處花團錦簇的花園別墅。可惜目前是初冬,無法欣賞到百花齊放的景象。
  地府雙魔,已成為胡家的貴賓。
  本來,胡天雄希望兩凶魔搬到中安頓,但兩凶魔堅決拒絕了,要保持黑道人物應有的高
度警覺,不受他人管制,住客棧可保持活動的自由,主動權操之在我。
  所以僅隨胡天雄去胡宅作客半天,一方面是談條件,一方面是見見胡家的那些保鏢護
院,彼此認識認識,留意可用的人手。
  花廳中,主客雙方商談頗為融洽,保鏢護院的首要只有七位參與。
  胡天雄相當慷慨,拍胸膛保證格殺或擒獲沈野之後,負責向汪東主取白玉馬轉變,並先
付一千兩銀子定金,事成再付四千兩銀子酬金。
  有一千兩銀子可拿,兩凶魔相當滿意,但對於行動構想,兩凶魔卻不同意胡天雄四出搜
蹤的辦法。
  「既然那傢伙志在勒索強劫貴地各大戶,咱們為何不設下陷阱引虎入伏?胡兄是本城有
名大戶這一,早晚他會來的。
  昨晚及前晚汪家被他侵入,下一家以誰有被看中的可能?依在下之見,偷偷將白玉馬戴
在某一家,再在暗中有意無意地透露些許風聲,他就會來入伏的。
  當然,除了夜間設伏之外,在下兄弟將四出採探,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不難找到他的
藏匿處,不怕他有飛天遁地的本領,在下兄弟絕對應付得了他。」
  地府雙魔的老大提出自己的看法與對付沈野的構想。
  「辦法是不錯,但那傢伙武功驚人,神出鬼設,舍下這些師父們,誰也擋不住他。」胡
天雄有點憂於形色:「弄不好,虎未入阱卻先傷人,豈不弄巧反拙?王老兄想到用舍下布陷
阱,在下所冒的風險太大了。」
  「胡兄即使不布陷阱,同樣會冒大風險。」二魔陰笑:「誰知道那傢伙哪一天心血來潮
光顧尊府?那時戒備不夠森嚴,風險是不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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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14:35 |只看該作者
  「對呀!」雙魔加強語氣:「如果布陷阱,在下兄弟當然在尊府附近見機行事。
  不然,就得四處追蹤,想兼顧尊府實非易事。得人錢財,與人消災,雖然在下兄弟並不
是尊府的保鏢護院,但尊府如果出了事,在下兄弟臉上也掛不住,對不對?」
  胡天雄慎重地說:「這件事在下得詳加考慮,等有所決定,再通知兩位好不好?」
  「千緊萬緊,性命要緊,可不能輕易決定。那傢伙已開了殺戒,在下不希望把寒舍變成
屠場。」
  「也好,真該慎重考慮的。」大魔附和地說:「咱們兄弟這就開始準備,告辭了。」
  「用胡兄轉告汪東主。」二魔臨行陰森森地說:「那對白玉馬他最好別讓別人搶走或者
丟失了,不然,他所面對的可怕敵人,將不止一個沈野!」
  「放心啦!包在兄弟身上。」
  問題是,兩位能不能罩鎮住沈野。」胡天雄的話也不怎麼客氣。
  「胡兄也請放心。咱們早晚會送那傢伙到地獄的,事不辦妥,咱們給他沒完沒了。」大
魔傲然地說。
  送走了兩凶魔,眾入重新在花廳聚會。
  「各位認為這兩個凶魔靠得住嗎?」
  七位武師你看我,我看你。
  與兩個宇內凶魔比較,他們確是差了一大截,無論是武功或見識、名氣,他們均無法與
兩個凶魔相提並論。
  「在下不明白東主的意思。」護院領班快劍余方冷靜地說:「是指兩凶魔能否對付得了
沈野呢?抑或是指他們拿了錢不辦事?」
  「在本地論財勢,下一個遭殃的人決不會是我,就事論事,沈野為誰而來,為什麼而
來,各位早該明白。」
  「東主。但兩位凶魔卻不明白。」
  「只要不給他們與沈野面對面談判的機會,他們永遠不會明的的。」
  「東主懷疑他們……」
  「混水摸魚,甚至趁火打劫。」胡天雄冷冷地說。
  「兩凶魔不是善男信女。他們妙想天開,要打本宅的主意。這證明了一件事;兩凶魔不
是沈野一夥的。
  我要你們特別留心盯住他們,不讓他們與沈野打交道。」
  「這個……」
  「你們放心,只要你們的人,發現他們與沈野接觸,立即搶先動手就行,另有高手在暗
中接應,用不著你們真的與沈野拚命的。」
  「在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們趕快加強準備。」
  「是,咱們告辭。」
  七位武師一走,內廳踱出一男一女。
  「斷魂槍王家英那邊的消息如何?」胡天雄向兩人問。
  「狀況非常良好,天王刀不是沈野往來的人已可確定,同時他亦將會乖乖地為王家賣
命。」男的說。
  「問題是,那位俠義英雄可能會調查因果的,這點咱們不得不防。」
  「告訴王家英,緊跟住他,不讓他有餘暇去調查。咱們只是要利用他俠義門人的聲望,
必要時,除掉他。」
  「嫁禍沈野。」
  「對。」
  「好辦法!」男的陰陰一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必須斷
然處置,否則就會養貽虎患了。
  我已叫白蘭芳天天纏著他,他已嘗到了甜頭,不會放手的。」
  「最重要的是,未至情勢逆轉關頭,咱們不能亮出組織旗號,以免影響劫鏢大計,盡量
利用外圍的人進行,咱們的重要負責人,此期間必須嚴防暴露身份。」胡天雄非常懊惱地
說:
  「怪只怪朱雀星主的屬下惹上了那傢伙,使本會樹下這個強敵,遭致空前的損失。
  而目由於接二連三地在此襲擾不斷,使劫鏢大計無法順利進行,真他媽的走了倒頭
運!」
  「那只有趕快永絕後患。」
  「問題是,咱們沒有人能對付得了這個該死的沈野;連大名鼎鼎,作案從未失敗的白日
刺客鐘濤也失敗了。」
  你們走吧,保持密切聯繫。」
  「要不要請求星主協助?」男的一面走一面問。
  「讓他們看笑話嗎?哼!胡執事等人正在幸災樂禍呢,壇主已經受不了他啦!何況上面
又能派誰來協助呢?星主屬下的三位護法在通濟橋向他聯手偷襲,不但傷不了人家一根毫
毛,反而當場叫那傢伙擊斃。










第十三章 自投羅網
  縱使星主本人來,也未必罩得住,假如會主的懷疑是實,朱雀星主是死在他手中的話,
咱們的星主又何能免?」
  胡天雄又驚又怕,卻又不勝煩惱地用拳搗著掌心:
  「那該死的沈野,軟硬不吃,他在逼咱們走極端,可惡!」
  地府雙魔是黑道中的赫赫名人,行家中的行家,是玩弄各種陰謀詭計的祖師爺。他們在
未離開平安賓館之前,既已發現有不少人在附近埋伏跟蹤。
  因此,他們早就曉得這本地的富豪胡大爺胡天雄,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與他倆是同類。
  兩人自胡宅返店後不久,胡家就派人送來一千兩銀子的金錠,共一百六十六兩.將金子
交櫃後,兩人立即出門搜索沈野蹤跡。
  先在通濟門附近陸路要衝查記,然後折向水西門,在水西門城外午膳。這期間,他倆始
終在監視者的有效控制下。
  他倆已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膳罷,兩人分頭搜索。
  大魔在碼頭附近遊蕩,像一頭伺鼠的貓,不時向船夫們打聽可供暫住寄宿的船隻,有意
無意地探詢有沒有人在船上寄宿。
  在各間食店,則打聽那些買食物不在店中進食的可疑的人。
  跟蹤的人,跟在他後面大忙特忙,忙著躲避他,並向曾經探詢過的人盤問他打聽的經過
情形。
  申牌正,寒流光臨,看樣子不久就要下雪了,碼頭上已冷冷清清。
  在碼頭北端的一家小食店中,大魔終於探出曾經有這麼一位年輕人,每天傍晚就來買一
大堆酒食帶走。
  據店中那唯一的小夥計說,那位年輕人曾經在無意中透露,在莫愁湖西北岸的白雲觀辦
些瑣事。
  白雲觀在湖濱,孤零零地遠離住宅區,香火冷落,只有一位年邁的香火道人在照拂,來
觀中上香的人真是少得可憐。
  秋風凜冽,觀門關得緊緊地,殿後的香火道人居室,有一間小廳堂,四張條凳圍住—座
大火盆,燒著不時冒著黑煙的干樹根和拾來的漂木,盆邊放置著一隻水壺,隨時都有熱水可
用。
  香火道人年已花甲,難免人老嘴碎,有了同伴話就更多了,多得連寄宿的沈野也大感耳
根難淨。
  兩人對坐在火盆旁,另一張條凳上擱著—只食缽,裡面有雞鴨魚肉及其他各式菜餚,成
了大雜膾。
  之外還有下酒的乾果等,用小竹碟盛著。兩小罈酒,兩人都有了三五分醉意。
  原本嘴碎的老香火道人,再喝了三五分酒,話就更多,尤其對方是個年輕人,更好依老
賣老啦!
  「我說,年輕人。」老香火道人放下酒碗:「人在年輕時,應及早體悟年輕時七情六
欲,讓年老時好好回憶逝去的青春年華,如年輕時不及早去追求,晚年連可回憶的事物也不
可能有了。」
  「怎麼說?老祖爺!」沈野邪邪地問。
  「就是越年輕時,能吃就多吃一點,能用就多喝一點,能快樂就多去快樂。
  唉,到了像我這般年紀,離水西橋那麼近,只能遠看美麗的姑娘,心有餘而力不足,多
麼可悲呀!」
  「老道爺,剛才所說的那些,就是你要所體悟的人生?」
  「有什麼不對嗎?」老道爺醉眼一瞪。
  「對對。沒什麼不對。」沈野邪笑道:「不過……」
  「不過什麼?」
  「我的看法都不一樣。七情六慾並非是人生的全部,而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人生要體
悟的事太多了,何況慾望太多了,易令人蒙蔽了理性。
  性子急烈的或不甘寂寞的人,便會鋌而走險,興風作浪,做出危害別人的事情來,最後
的結局是害人害已,那又何苦呢?」
  「這麼說,你小伙子是沒有慾望了?」
  「有,但不大,也不會去強求,因為我不想害人害已!」
  「你的不大慾望是什麼?」
  「很難說,對慾望的認定,每個人的價值觀念都是不同的,同時亦會隨年齡的增長,環
境的改變有所差異。
  譬如說今晚我的慾望就是一小罈老酒及一盤大鍋菜……而你老人家的卻是水西橋畔的美
麗女人……」
  老香火道人那雙老眼中神光一閃,迅即恢復原狀。
  「哈哈!你這小伙子真會捉人話機……喂!快掩上門,你這位冒失鬼把冷風帶進屋裡來
了。」
  廳門被人推開了,防風簾也掀起了。
  大魔不關門,僅將厚厚的防風簾放下。
  「好冷的天!該快下雪了。」大魔將閻王刺挪至腰側稍後處,往火盆走,在另一張空的
條凳坐下,伸手向火:「好啊!有酒、有肉,見者有份。」
  「是的,老人家,見者有份,但酒肉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沈野將自己的酒碗遞出:
「喝兩口擋擋寒吧,你像一頭餓了十天的野狼。」
  「謝謝!」大魔喝乾了碗中的酒,將碗遞出:「盛意可感!小伙子,你貴姓呀!」
  「姓沈,老人家。」沈野接回酒碗。
  「大名呢?」
  「實。叫沈實,亦叫沈老實。」
  「叫實,不叫野?」
  「我本是老實人,當然叫實」
  大魔眼中凶光一閃,像冬天裡餓慌了,而又幸運地發現一頭羊的狼。
  「我認為你叫野,就是野。」大魔磔磔笑:「錯不了,那天晚上……」
  話未完,伸手便抓,五指如鉤,已默運神功勁貫指尖,這一抓又快又狠,抓向沈野的左
膀,突出毒手。
  「啪!」暴響震耳,碎瓦瀉落,原來抓住了沈野出其不意送出的空酒碗。
  「哈哈!原來那天晚上破壞太爺買賣的蒙面人是你。」沈野從老香火道人的頂門上空飛
過:「出來,咱們拚了再說。」
  剛掀簾鑽出小天井,兩個先伺伏在外的人大喝一聲,兩支沒羽箭破空疾射。
  同一瞬間,三個大漢從前殿的堂口搶入,刀劍出鞘聲與叱喝聲齊起。
  沈野出門便側閃,間不容髮地避過兩枝沒羽箭的偷襲。
  「該死的混帳王八蛋!」跟出來的大魔大聲咒罵,險之又險地閃過射入廳門的沒羽箭;
疾衝而出:「那一個王八蛋用箭射我……你走得了?「
  沈野已躍登瓦面。哈哈狂笑而走。
  地面,兩個用沒羽箭偷襲的人,正在垂死掙扎。
  另三個衝入的人沒攔住沈野,卻與大魔撞上了。
  「該死的東西!」大魔已失去追趕沈野的機會,閻王刺神乎其神地出鞘揮出。
  「錚錚……」兩劍一刀皆被閻王刺震斷,三位大漢狂叫著震倒在丈外。
  大魔不理會他人的死活,躍登屋頂狂追沈野去了,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天黑了,想追人談何容易?
  回來時,三位大漢相扶持往觀外走.另兩位已經死了,就是發射沒羽箭的兩個人,屍體
仍然留在觀內。
  「你們是什麼人?」大魔攔住了傷手的三個人,語氣凶狠:「是誰用箭襲擊在大爺我
的?說沮!」
  三個傢伙兵刃被震脫手時,手受了傷,再被震飛摔出,摔得骨頭幾乎崩散了,被大魔回
攔住,驚恐的程序可想而知。
  「發射箭的人,已……已被沈野殺……殺死了,是……是被掌力拍……拍破天靈蓋。」
一位大漢一面回答一面發抖:「咱們是……汪……汪東主請……請來緝……緝兇的人。」
  「你們誤了我的大事。」大魔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你們闖來,我一定可以斃了那小
子,你們是有意搗亂,故意製造機會讓他逃走,我非宰了你們不可!」
  「冤枉……」
  「該死的東西……」大魔拔出閻王刺要行兇了,獰惡的神色極為哧人。
  「我……我發誓……」
  「該死的東西……」大魔疾衝而上。
  「住手」沉叱似殷雷。同時,廟角的樹林中,躍出三個黑影。
  大魔身形一頓,三個傢伙已驚倒在地狂叫救命。
  三個人影到了,來勢甚急。
  「去你娘的」大魔粗野地咒罵,一刺點出。
  寒光乍現,錚一聲暴響,火星飛濺,一枝純鋼打製的短劍與刺接觸,兩人同向側飄,勁
道相去不遠。
  大魔退了八尺,止住震勢,向被震出丈五六的人冷哼一聲。
  「好傢伙,我碰上勁敵了。」大魔徐徐欺進:「再拼一招!」
  另一個黑影到了側方,緩緩拔出寬型單刀。
  「姓王的,你想落案嗎?」黑影揚刀立下門戶:「剛才阻止你行兇的斷魂槍王家英兄,
是本地的名武師,府衙的捕快中,有他的門人子弟當差.要是你手癢,衝我唐漢生來好
了。」
  「哦!原來是天王刀姓唐的。」大魔獰笑:「找你也是一樣,看你的天王刀能不能斬我
這個凶魔。」
  斷魂槍先前不知道是這個老凶魔,天黑而且雙方接觸太快,一招被震退丈遠,確是心中
生寒,銳氣全消,這才知道對方果然了得。
  「咱們沒有拚命的理由。」斷魂槍大聲說「王老爺子不是受胡大爺之托,搏殺沈野其人
嗎?咱們也是受本地仕紳之托,緝拿兇犯沈野的,雙方目的相同、何必作無謂的拚搏?王老
哥。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讓老哥大動肝火要殺人?」
  話說得有理,而且相當客氣,再就是情勢是三比一,大魔再狂傲.也不得不及時收斂,
真要是挨鬥起來,不一定能穩吃對方。
  再者,假如落了案,豈不是給他主人添麻煩,雖然以他主人的名銜就可擺平這種小事,
但苦於那件大案子未結案前,不便輕易曝光。
  「這三個混球,和另外兩個該死的東西,打了我兩枝沒羽箭,掩護沈野脫身。」大魔恨
恨地稅:「等於是吞沒了在下的五千兩賞金,你看怎麼辦?」
  「王爺救命。」一個傢伙在地上叫號:「咱們也是打聽出沈野在觀裡藏身,所以前來捕
殺他的,沒料到這位前輩攔不住沈野,反而遷怒我們,冤枉呀!」
  「王老哥,他們……」斷魂槍替三個傢伙講情。
  「王家英,你少給我耍花招。」大魔搶著說:「這些混帳東西一定是你的人。
  我警告你,叫你的人離開我遠一點,以保平安,下次,哼!」
  下次怎樣?他沒說,收了閻王刺大踏步走了。
  天一黑,汪家宅院又忙碌起來了,但起更後不久,全宅又成了黑沉沉的鬼域。
  這次,警哨的安排有了顯著的變化,表示汪東主任明直採取了積極的防衛手段,不再在
宅院內死守。
  把警哨推鄰居的外圍,不但可以及早發現入侵的人,而且內部有警時,外圍的人可以及
時收網起羅,從四面八方圍堵。
  兩個警哨隱伏在右進外的巷口,一在上面的飛簷上端,一在下面的牆根暗影中。
  這裡,距江宅已有百步,這一帶都是連進大宅,鄰居其實相距額遠,那一家大宅沒有十
余棟宏大的建築?
  薄暮時分,就已開始飄雪了。此際寒氣刺骨,躲在這裡地方擔任警戒,真不是人幹的好
活,因為必領躲得穩妥而又必須能監視重要的接近路線,不能移動以免被來人發現。
  要做到如此嚴格的要求,有多困難?要不了半盞熱茶的時刻,手腳準會被凍僵了。
  剛才傳來的消息讓這些警哨大放寬心,因為地府雙魔兩個老魔,已發現沈野的藏身處,
正在追逐中,沈野哪有工夫前來冒險入侵?即使來,也該是三更以後的事了,目前二更剛起
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因此,警哨們不希望被凍壞手腳,少不了經常活動活動手腳保暖。
  牆腳下隱身的人,沒有風雪沾體,卻發現頭頂上空大堆雪花墜茫,忍不住仰頭低叫:
「你在幹什麼?故意插標賣首嗎?」
  「你說什麼?」上面的警哨問,風雪中較難聽清字句。
  「叫你不要移動,以免找死。」下面的聲音提高了一倍,上下相距有丈五六,不大聲的
確聽不清。
  「太冷了,手腳都僵住,呃……」
  話未完,人像大石頭般往下掉。
  下面的人只看到有模糊的人影下墜,還弄不清原因,剛想叫喚,突覺喉下壓入一把其冷
澈的匕首。
  「放乖些,不准叫。」身後有人在耳畔說。
  擔任警哨的人是不准放下風幅掩耳,也不准豎起衣領護住脖子,更不許可戴手套,所以
鋒利的匕首能直接壓上咽喉的肌膚。這種寒冷的滋味,足以令人牙齒打戰,渾身發抖.如果
不放乖些,喉管不被割斷才怪。
  這位警哨頗為沉著,乖乖任由對方把他上身向後拉。
  「你……你是……」警哨沉著地反問。
  「沈野」
  「沈老兄,你還不死心嗎?」警哨在生死關頭,機智地想利用機會曉以利害:「汪東主
有的是人,而且有錢,你一個大即使三頭六臂,也成不了事,何不接受汪東主的條件?」
  「我不接受任何條件,只要他將兩小平平安安地交出來。」
  「沈老兄,那是不可能的。」
  「什麼?你是說你們已將兩小……」
  「不是啊!早在十天前兩小已被人救走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真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是什麼人救走兩小?」
  『不清楚,咱們還以為你或是你的朋友呢?」
  「混帳!如果是我,我哪裡還有興致在大雪夜跑來與你耍嘴皮?」
  「人確實是被人救走,咱們如何能變出兩個人給你呢?」
  「汪東主何在?」
  「我……我不知道……」
  「那麼,你已經失去重要性了,我可以另找他人。」
  「沈老兄,請聽……」
  說不下去了.喉管已被割斷。
  不久,另一組警哨隱伏處,傳出驚心動魄的慘號聲。
  二更將盡.外圍的五組警哨,已全部被挑。
  之後,不再有任何聲息傳出,入侵的人也沒有再現身,一夜中,所有的人皆心驚膽跳,
精神快要崩潰了。
  一連鬧了三夜,汪家宅院臼死了十幾人。
  其他的人一個個心膽俱寒,死亡的恐怖快將他們逼瘋了,天一黑,簡直是人人自危,尤
其是被分配到外圍擔任警戒的人,無不心驚肉跳,有如被解送法場。
  白天的搜索也加強了,整個地區的三教九流朋友,全部加入搜索行列,但就是查不出沈
野的藏匿處。
  已經是第五夜了,汪家宅院的警哨已收緊至內圍,不敢再派到外面送死了。
  風雪已止.但更奇寒入骨,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按理每個人都在家中溫暖炕床上睡大
覺,夜行人應該不會活動。
  屋項上積雪已達半尺,輕功很難施展,視野廣闊,防守的人以逸待勞,佔了天時地利之
優勢,今晚,沈野該不會來了。正好喘口氣恢復疲勞。
  胡家宅院的人,今晚心情都放鬆了許多,因為昨夜地府雙魔終於接受胡天雄的邀請,住
進了宅院後進內的吟風樓,防衛實力大增,因此,就不像往日那樣緊張。
  三更天。
  白影出現在胡家的宅院內。
  白影好像完全熟悉胡家庭院佈局,悄然出現在西院的後進望月樓。
  白影戴了白頭罩留,連快靴都是白的,披風直垂到膝下,除了一雙眼睛外,伏在雪中根
本就不易被發現,所經之處,浮雪上根本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望月樓,是春秋兩季之間,後進女眷們遊樂之地。
  寒冬夜間,望月樓應該沒有人逗留。門窗緊閉,裡面一片黑沉沉的,聲息全無,連飛簷
下的風鈴,也因無見面沒有發出聲音來。
  已經是三更天了,內院幾個房間,偶或有燈光透過明窗,望月樓絕對沒有人居住。
  白影到了樓東側,無聲無息地飛越長廊的扶欄。
  砰一聲大震,他撞破了精緻的排窗盲,人也消失在內,之後便聲息全無。
  他沒有撞毀排窗,發出巨大聲響引人注目的理由。
  很久,全宅似乎毫無動靜,毀窗的巨響,好像並沒有驚起宅中人的注意。
  一切都反常,反常得令人莫測高深。
  宅院仍然死一般的沉靜。
  不久,自後院的最深處傳來一聲高亢短促的尖嘯.然後全院各處暗影角落,亦響起此起
彼落的竹哨聲。
  這是伏哨的信號,表示毫無發現。
  四更了,望月樓下有了動靜,密雲不雨的情勢,對心情暴路躁的人來說是難以忍受的,
忍受不了就必須打破僵局。
  「是沈野嗎?」黑沉沉的角落中,傳出陰森森帶有鬼氣的嗓音;」閣下,我知道你躲在
此地。」
  久久地,沒有任何聲音,當然也沒有回音。
  「這幾天,有不少人失蹤。」先前那鬼嗓音又說:「汪家的警衛死傷及失蹤已有十幾個
人,我想你已經得到了不少口供和消息,所以你找到胡家來了,是嗎?」
  久久,仍然沒有回答。
  「你能找到此地來,表示你的確很難應付。」鬼嗓音又說:「但是,你知道你已經進了
網入了羅嗎?」
  「知道,你也該知道,在下是有意闖網破羅而來的。」黑暗中終於傳出沈野充滿自信的
聲音:「你用重金買通黑道凶魔,和唆使爪牙以財色誆誘俠義道名宿來對付我。
  你這天羅地網,是接受采兩個老凶魔的建議而設下的。可是,你料想不到兩個凶魔兩面
拿錢,把消息賣給在下吧?」
  有咬牙切齒怒哼的聲音,但似乎很快地被另一個人阻止了。
  「沈野,你知道你所面對的人.是何來歷嗎?」鬼嗓音又問。
  「風神會南京香壇的殺手,對嗎?」
  他故意誤指胡家是南京的香壇,以安對方之心,使對方以為上河鎮林家大院地下密室的
真正香壇沒有曝光。
  「既然知道本會的底細,你居垃敢與本會作對。
  你別以為本會數次失手於你,你就既自以為了不起.要知本會勢力遍天下,高手如雲,
人才濟濟,沒有人敢……」
  「沒有人敢反抗你們,我敢。」沈野毫不畏懼地說「不要以為目前你們得勢,有無恥的
官府敗類在暗中庇護你們,有那種假俠義的偽君子與你們狼狽為奸。
  要知官府中仍然有大多數大小官吏,對你們嚴加提防;武林中更有許多貧賤不能移,富
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真正俠義人士,會對你們展開撻伐的。」
  「你究竟到底是誰?」
  「沈野」
  「那只不過是個假名,我是問你的真名號。」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就叫我沈野好了。」
  「你是江湖中最神秘最膘悍的報應使者,對嗎?」
  「誰說的?」
  「你別管誰說的.我問你是不是?」
  「不是。」
  「你這幾夜連續襲擾汪家宅院及本宅院,究竟想要什麼?」
  「我要辦兩件事。」
  「兩件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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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5 12:1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件,我要你們絲毫無損地放回訾小乙及符小蕙兩小。
  第二件。我要知道是誰下令貴會三位護法在通濟橋向我襲擊?為什麼要向我襲擊?」
  「我先答覆你第一件事。
  訾、符兩小早於十數天前的夜晚,被不明人物侵入下江船行密室,擊斃兩個警衛後救
走,要不是那晚同時,有人在攻擊汪家大院並放火焚燒,咱們還以為你將人救走的.人既被
救走,如何能交?
  何況擄劫訾、符兩小及熊耳山莊所為,與本會何干?你卻天天夜晚來死纏不休,是否欺
人太甚!」
  「混帳!你說什麼狗屁話。」沈野破口大罵:」擄劫訾符兩小,熊耳山莊的人已供出是
你們唆使他們出面干的,你居然推得一乾二淨!
  好吧。就算你們未涉及此事,但為何熊耳山莊欲在通濟橋放人時,你們不但予以阻止並
派三位護法向我襲擊?究竟是誰指使的?」
  「本壇確實未曾唆使熊耳山莊擄人,人質亦確實被人救走。
  至於三位護法向你襲擊的事.在下也是事後才曉得,護法地位崇高,直屬令主轄下,本
壇無權亦無能力管制他們。
  閣下,天下沒有不可解決的事,本會送你價值萬金的珠寶,請你放手,本會也不再追究
既往,如何?」
  「你很會說話,居然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縱使萬金也買不回兩條人命,如果貴會與熊
耳山莊不將人交出。我會給你們沒完了。」
  「你……」
  「這是我最後的要求與警告,假如你們再不理不睬,一切的後果均由你們負責。」
  「沈兄,咱們可否平心靜氣地談談……」
  「哈哈哈……」沈野大笑:「我已等了半個月,費盡工夫偵查動靜,如果不能平心靜
氣,能忍得這麼久嗎?
  我可以告訴你,我這人別無長處,就是能冷靜應付任何劇變。
  我不是一個心狠手辣,逼人走絕路的人。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變通的辦法,就是你們如不交出或無法交出訾符兩小,那貴會的香壇
全部人手三天後全部撤出南京地區,以免妨礙我追查兩小的行動,等我辦完事後你們就可回
來。
  如何?」
  「混蛋!你曉得你在做什麼嗎?「鬼嗓音大罵:「你居然提出這種混帳的條件,你以為
你是誰?今夜你目投羅網.捉住你後,我要你生死兩難!」
  「好,既然你關閉了談判之門,咱們就不再談了.現在,你們可以起網收羅了!咱們看
看誰會下地獄。怎麼?是不是要在下先發動?」
  砰一聲爆炸,火花耀目生花,煙硝瀰漫,火星飛濺火煙熊熊。
  十五名暗器高手,幾乎同時從三處方向,向先前沈野發話的西北角發射暗器。火光下,
牆角下確有一個白衣人爬伏在雪堆上。
  三個人隨暗器之後衝上,刀劍齊發。
  「要活的!」堂後踱出胡天雄,喝聲如雷。
  他說的簡直是廢話,十五種暗器齊聚,怎麼可能要活的?
  鋼刀抵住了俯伏的白衣人,巨手將人拖了起來。
  「是前院的毛香主!」鋼刀的主人惶然放手。
  「這……這怎麼可能?」胡天雄變色叫道:「怎麼可能是他?」
  火把一一點燃,火彈的烈焰已熄。
  「他已經死了很久了,不是被咱們的暗器擊斃的。」
  一位大漢上前檢查屍體:「屍體已僵硬,快凍成悶棍了?」
  「把吟風樓的地府雙魔區給我叫來!」胡天雄咬牙切齒:「他們膽敢兩面拿錢……」
  「副壇主,冷靜些。」一位年約五旬開外的老者說:「兩凶魔是目前唯一威脅沈野的
人,如果咱們和兩凶魔衝突,沈野不在暗中笑死才怪,他就希望兩凶魔和咱們反目。」
  「唔!有道理。」胡天雄冷靜下來了:「這狗操的王八蛋在用離間計。」
  奇怪!這該死的東西怎會知道我不在吟風樓而在望月樓?
  哼!本宅有了抓八仔在吃裡扒外。」
  「先不要聲張,等會仔細查清。」五旬老者同意有抓八仔的假設:「今日外出的人,都
有嫌疑,這件事必須加速進行,及早將那抓八仔清查出來。」
  「大家回去吧!那狗東西不會再來了。」胡天雄揮手遣散十五名暗器高手。
  「小心……」有人狂叫。
  被撞破的巨大屏窗下,白影暴起,幾扇破窗一動,白影已切入人叢。
  誰也沒料到破窗下留有人。破窗在樓東側,而先前沈野發聲的方位是西北,眾人忽略破
窗,並不足怪。
  刀氣陡然迸發的厲鳴驚魄,快速閃動的刀光令人望之膽寒,人刀一體鍥入人群中,波開
浪裂。
  胡天雄該是功力最高的人,也是反應最快的人,但倉促間也難以應付劇變,來不及運功
自衛,更沒有拔劍的機會,百忙中想扭身躲避。
  但晚了一剎那,奇冷澈骨的鋒刃電掠而過,右臂齊肩而斷,右背肋裂了一條大縫。
  白影像狂飆,像閃電,中央突穿後再向兩面席捲,然後像經天長虹,從破屏窗的缺口逸
走,突然消失了。
  「砰噗噗……」人體跌倒聲這時才傳出。
  「救命……啊……」未死的人發出慘叫聲。
  「啊……」痛楚難忍的人發出狂號。
  全園大亂,大搜附近每一角落,但沈野早就不見了、究竟如何走的?竟然沒有人知道。
  胡天雄被高手郎中急教後,情況並不樂觀,右臂齊肩而斷,右背肋那一刀很深,已傷到
內臟,縱位救活,日後的日子也會難過的。
  十五名暗器高手,一個都沒救活。
  第二天,緊張的氣氛突然消失了。
  搜索兇犯沈野的三教九流混混們,突然消聲匿跡絕口不提,似乎忘了這件事。
  要對付的人,不是江湖混混,而是一個可怕的江湖神秘高手.利用地棍混混,絕不會搜
出一個什麼結果來的。
  同時防備再嚴,也阻止不了這位不可測的神秘高手,不如不防,乾脆躲到不易被人發現
的秘密所在反而安全些。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能在本地逗留多久?
  重要人物躲起來了,小人物們明裡若無其事,暗地裡提心吊膽,時時刻刻準備災禍降
臨。
  水西橋北首斷魂槍王家英的家,這幾天外馳內張。
  斷魂槍王家英是本地的地頭蛇,有聲譽有地位,用不著躲起來。
  同時,家中尚有一位貴賓,天王刀唐漢生是俠義道中的風雲人物,誰敢登門討野火?
  當然,沒有人能證明他也是風神會的人。
  掌燈不久,主客正在前院南房的食廳小飯,陪客仍是一男兩女,那就是方翔、白蘭芳及
黃玫。
  白蘭芳是奉命天天纏著他的,免得他去調查沈野所作所為的內幕,以及搜索沈野的真正
目的。
  實際上自從白蘭勞與他一夕風流後,他倆就雙進雙出,閒暇時親熱都嫌時間不夠,他哪
有空去在查事情真相?
  「王兄,當地的地棍們怎不再過問兇犯的事了?」天王刀不勝詫異地問:「到底出了什
麼變故?」
  斷魂槍王家英苦笑說:「當地的地棍們發現要搜捕的兇犯不是一般江湖人物,而是可怕
的神秘高手.大家都怕了,均袖手不管……」
  「看來,這件事得勞動唐大技振臂而起,召請俠義道群雄前來主持緝兇事宜了。」白蘭
芳向著天王刀嬌媚地說:「昨天晚上胡家宅院死了十六個人,連胡大爺亦丟了一胳臂,並重
傷了內腑。
  再這樣鬧下去,本地的人膽都被哧破啦!唐大俠,這件事你可要管一管……」
  食廳外面本來有兩名健僕聽候使喚,但這時卻失蹤了,門開處,寒風灌人,炭火熊熊溫
暖如春的食廳,氣溫陡降。
  「這件事他不會管,他不敢管。」進來的是沈野,他一面說,一面掩上廳門:「除非他
真的眼睛瞎了耳朵聾了,或是被財色迷昏了頭,或是的確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事。」
  五個人大吃一驚,驚覺地推犄而起。
  「你在胡說什麼?」天王刀厲聲問。
  沈野手中拿著一把連鞘長劍,是奪目警哨的。燈光下,他一雙虎目冷電四射。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沈野陰森森地說。
  「你是沈野」
  「誰都知道我是沈野,這位風神會南京香壇的香主,斷魂槍王家英王香主,更知道我是
沈野。」他雙目神光暴射.臉罩寒霜:「一個月前風神會在府城製造事件,企圖引起暴亂,
以利該會的勢力伸入南京。
  當時連太湖山莊莊主昊天神劍,七星山莊莊七星劍,金陵鏢局總鏢頭及追魂筆等人均束
手無策。
  半個月前,該會唆使熊耳山莊派人在客店擄劫兩位無辜的小孩作為人質.企圖要脅我入
會未遂,不但不釋放人質,反而派高手向我襲擊。
  近日復變本加利地地用重利買通黑道凶魔,以財色誆誘你這位俠義人士,緊近搜殺我。
  論身份地位,不客氣地說,你比兩位莊主及金刀司徒燕差了一截,論武功藝業你也無法
與他們比擬。!說吧!你敢不敢管?」
  「你……你說斷魂槍王兄他們是風神會的人?」天王刀臉色大變。
  太湖山莊主及七星山莊主名列天下五大劍客之一,金刀司徒燕乃中原首屈一把總鏢頭,
名震大江南北。
  他天王刀僅為天下九大高手第五,無論身份地位及武功藝業都無法與他們相比擬,而沈
野這幾天僅憑一已之力,就將汪家及胡家宅院搞得雞飛狗跳,焦頭爛額。
  「我只問你敢不敢。」沈野厲聲追問。
  如果換了一個場合,天王刀可能會打退堂鼓溜走,但今晚在場的人那麼多,尤其還有兩
位把他捧上三十三天的美麗女人,而且其中一個與他曾上過床的嬌娃,他的臉往哪兒放?
  似乎,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寧可輸掉命,不能輸面.他發出一聲獸性的低吼,憤
怒地脫掉長衫,拔刀出場。
  刀在手,激動的神色立即平靜下來了。
  這是高手們經過千錘百煉的成稅,趁手的兵刃可令自己神智清明,情緒冷靜,操刀殺人
激動如狂,那是無知的匹夫的妄動。
  沈野徐徐拔出長劍,瞥了天王刀一眼後,即注視斷魂槍等四男女。
  「你們。」他向四男女說:「快撥出兵器一齊上,你們不是看熱鬧的人。
  你們四個人的底細,沈某在十天前就摸清了。
  你們已接到指示,必須不擇手段地送沈某下地獄永除後患,現在正是機會,你們還等什
麼?」
  方翔第一個拔出了狹鋒刀.兩女亦拔出長劍,王家英則持一枝精鋼打造閃閃發光的短
槍,四個人以天王刀為中心,對沈野形成三面的扇形包圍。
  當最後—個人黃玫姑娘到達沈野左側定位時,天王刀突然發起猛烈的攻擊。
  他人似狂風,刀勢似奔雷,用上了天王刀三絕招,利刃破風的厲嘯聲震耳欲裂,令人驚
心動魄,功力之猛招式之奇,確實不愧為天下九大高手之—,天王刀的綽號的確名不虛傳.
在四周列陣觀戰的四個人,看了心中不由暗喜。
  沈野的劍伸出了,冷靜得像個沒有知覺的人,那雙映著冷電四射的怪眼,似乎更大更黑
更亮了。
  伸出的劍毫無異狀,既沒有劍氣發出,也似乎沒注入內勁,向著瘋狂破空襲來的熠熠刀
光慢慢伸出,屹立如山,沒有絲毫要移動的跡象,冷靜得極為反常。
  「錚錚錚……」數聲急劇的金鐵交鳴聲傳出,震耳欲聾。火星直冒,破風的厲嘯聲聞之
心為之下沉。
  天王刀的招式實在太快太狂,勞觀的人幾乎無法看清招式,只看到恐怖的刀光瘋狂地閃
爍,人影快速地移位。
  當最後一聲暴震傳出,人影脫出糾纏,倏然而分。
  天王刀飛退丈外,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失血。
  旁觀的四個男女,都是一流高手,雖然看不大清天王刀的神奧渾雄刀法,但卻看清沈野
的屹立身影,雙腳絲毫不動,僅用手中劍輕鬆地揮拂,把攻來快速如示雷霆的刀招一一封
死,但並未實施反擊。
  「你其實接不下沈某一劍。」沈野的話冷森如冰:「天王刀三絕招不夠如此而已。現在
你也接我一劍,最好你先向老天爺禱告,保佑你千萬別一劍喪生!」
  天王刀縱使再笨,也知道自己絕對接不下對方一劍。
  剛才自己的絕招在對方信手揮拂下,招招被封瓦解,破綻百出,如果對方反擊,只要一
招就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不……不要過來,我……我認栽……」他驚怖地後退,嗓音走了樣。
  沈野劍垂身側,慢步接近.似乎忘了四周還有四個待機而動的男女,全身毫無戒備地暴
露在四人的刀劍之下.驀地傳出斷魂槍一聲急吼,四個男女同時發起突襲,刀罡劍氣乍合,
將沈野罩在聚力點的中心。
  沈野身影突然一幻再幻,長劍一閃再閃。最後但見劍光急速地交叉飛旋,電虹閃爍,破
風聲令人聞之心膽俱寒。
  四男女在可怕的劍光中萎縮、打旋、叫號、摔倒……
  (此處缺三行)
  在狂嚎聲中,丟了刀渾身顫抖,駭絕地扭頭狂奔而去。
  沈野丟掉劍,轉身大踏步出廳而去。
  四男女散躺在四周,每個人都斷腿缺臂,在自己的血泊中呻吟掙扎。
  一更剛起更。
  亦就是王家宅院屠殺發生後約一個時辰後。
  胡家宅院的大門環被叩得震天巨響。
  久久,沉重的院門拉開了一線。
  「誰呀?你是……」門子銳利的目光在來客身上轉。
  「是我。」來客解開了風帽的掩耳住上翻,露出本來面目。
  「你?你是誰,你要找誰?名帖呢?」
  「我找胡天雄,沒名帖。」
  「什麼?你到底是誰?」門子火啦,來人既沒名帖,又直呼主人的名字,氣派挺大的,
可是看他又不像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我是瞿副會主派來的特使,快叫胡天雄出來迎接。」
  「啊喲!小的該死,特使快請進,待小的去通報。」急急大開院門,迎進沈野。
  「胡副壇主的傷勢怎樣了?」沈野信口問。
  「斷臂的傷品已完成治療處理並無大礙,但內腑傷勢甚重,目前仍在觀察中,未來究竟
是否有變化,無法逆料。」門子恭聲說:「特使你尊姓?」
  「我姓沈,叫沈野……」
  「天啊……」門子像是見了鬼一般,立即向前狂奔:「沈野來了,沈野來了……」
  沈野淡淡一笑,泰然舉步行向前廳。
  胡宅立時大亂,像被搗破的蜂窩他到達宏麗的前廳大門前,階上階下及前院的四周,已
湧到不少人,由沒有人敢出面阻擋,這此下人們,手中都沒帶兵刃。
  三座前廳大門緊閉,門廊站著四名佩刀大漢。
  「你們如果想阻止我。」他舉步登階,向已掣刀在手的四大漢說:「我不殺你們.只砍
掉你們一條執刀的右臂,我沈野說話算活。」
  四把單刀完成了攻擊準備,但四雙怪眼中有驚恐的神情,持刀的手撤抖,絕不是因天氣
太冷而發抖。
  「我要找胡天雄。」他一步步上階:「如果不將訾小乙及符小蕙兩個小孩交出,哼!我
要他後悔一輩子。」
  「閣下,轉身!」身後傳來陰冷刺耳的沉喝聲。
  他在石階上止步轉身。階下,地府雙魔並肩站著,大魔的閻王刺,二魔的短矛,正在等
候著他。
  四周,那些穿著得非常臃腫的僕人們,雙手籠在袖筒內旁觀,人確實不少。
  「你不該這個時候來。」大魔陰森森地說。
  「莫非還要揀時辰才行?以後,在下不論何時都會來的。」他抖開披風,手按在那把普
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長劍上:「胡天雄狗運好,他居然還沒死,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必須
要履行我所提的條件。」
  「你閣下得通過在下的這一關……」
  「在下正有此意……」他搶著說,劍出鞘人已下階:「三度相逢,閣下要小心了。」
  二魔持精光四射的短矛,徐徐繞向側方,嘴皮以令人難以覺察的微微動了一轉。
  「錚!」大魔的閻王刺硬接沈野的來劍,兵刃不但沒崩開,反而吸住了,雙方都想將對
方的兵刃震偏,以便取得中宮長驅直入,但似乎勁道相當,勢均力敵。
  二魔見情立即從側方逼進。
  「姓沈的,休怪在下兄弟以二對一.你認命吧!你是咱們的財神爺。」二魔怪叫,短矛
立即刺出,勁透矛尖,刺出的速度有如電閃。
  一聲沉叱,沈野推劍右閃,閻王刺突然飄退,傳出攝人心魄的驚鳴。
  「叮!」劍奇準地擊中矛尖,矛震得向上方斜斜地急蕩。
  人影狂野地撲上了,沈野身劍合一走中宮突入,劍尖已光臨二魔的胸口。
  電芒一閃,閻王刺重新反撲,搶救陷入危境的二魔,三方的攻擊速度,快用令人目眩。
  一聲驚叫傳出,二座仰面摔倒側滾,右胸挨了一劍,危極險極,假使後倒的速度稍稍慢
了一剎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閻王刺也貼沈野的左肩後擦過,披風和內穿的皮祆皆被劃破,背肌也可能受了傷.絕頂
高手拚命,不攻則已,攻則必中。
  「錚!」劍封住了致命的第二刺。
  人影驟分,各向側方飛退丈餘。
  兩具觀戰的僕人,一高一矮,突然向急劇退來的沈野背影撲上,一縷青芒從矮個子的人
左袖中飛出,兩人同對由臃腫的棉襖下,拔出匕首直刺。
  「殺!」沈野突然大旋身,招發狠著行雷霆一擊。
  但矮個子所射的青芒.已先一剎那沒入他的左腰。
  高身材的僕人沒料到他在急退中能突在旋身,百忙中將直刺的匕首斜伸招架,匕首應劍
碎裂而飛,劍無情地劃破了咽喉。
  劍芒順勢折射.找上了矮身材的僕人。
  「不許插手……」大魔厲叫,身形落地後立即狂衝而上。
  矮身材的僕人心膽懼寒,扭身斜向撲倒.間不容髮地避開了劍的致命—擊。
  這些變化說來話長,其實幾乎在同一瞬間發生。
  沈野—躍三丈.雙腳突然發軟,幾乎摔倒,但他踉蹌前衝,消失在通向照壁的拱門外。
  「我要碎裂了你!」大魔用閻王刺指著尚未站起的矮身材僕人厲叫:「你好大的狗膽,
你故意放走了他……」
  中門開處,踱山了兩個中年人。
  「王兄,不要怪她。」穿狐襲的中年人站在階上說:「那實伙死定了,他中了毒狐的七
步追魂針。她,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狐,王兄不認識她?」
  「鬼才認識她!哼!她算什麼人物?」大魔余努未息:「不管那傢伙是否死了,獎金仍
是我兄弟的。你是………?」
  「在下姓尚,尚望.是胡天雄的朋友。」中年人微笑著說:「這裡的事,由在下接手。
  王兄請放心,三天之內,不管那小子是活是死,獎金一定照付。兩位辛苦了,請進內歇
息,毒狐金姑娘,你趕快前往打聽結果。」
  「你接手?那小子既然已中了七步追魂針,還有什麼好追的?」大魔收了閻王刺,轉向
狼狽的二魔問:「受了傷?」
  「還好,傷了背肌」二魔苦笑:「我得治傷,換衣,這小子的確厲害!」
  「兩位請進。」尚望熱誠地說:「那小子雖然中了毒狐金姑娘的七步追魂針,但是他從
仍能飛掠而走的情形看來,傷得並不重,死活難料,不見屍體,事情還沒了呢。」
  地府雙魔不再管院中的事,轉身離開現場,嘴角浮現出一絲令人難察的冷笑,使人莫測
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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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1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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