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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28 北極氫彈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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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6: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故事簡介】
  雲四風給安妮設計了一架萬能輪椅,行動力非常強,裝置有很多武器,安妮利用這架萬能
輪椅,和木蘭花姐妹及高翔展開冒險。
  扒手大王丁七手在機場扒到一個錢包,裡面有一份機密文件:北大西洋公約國家部隊參謀
長特別會議記錄,內容提到某國作攜帶氫彈的例行飛行時,飛機經過北極上空失事墮了,搜察
隊到過現場,只看見飛機的殘骸,氫彈則不見了。而失事飛機唯一被救生還的副機帥,因受了
過度震盪而失憶。文件亦提到若果各與會議國家的特務人員能提供線索,找回這兩顆氫彈,則
可得到一筆為數極高的獎金。
  丁七手知道事態嚴重,找木蘭花和穆秀珍商量。木蘭花勸他盡快把文件送回去,但丁七手
一離開木蘭花家中,就被車子撞死。木蘭花想到若兩顆氫彈落在好戰份子的手中,就會引發核
子戰爭,於是決定插手處理。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7818-83-3057[3]-14.12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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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6: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春天到了,當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搬回海邊郊外的住所時,花園中百花齊放,爭
妍鬥麗,像是在歡迎她們回來一樣。
  為了搜尋那顆名為「太空之光」的鑽石,某國的特務人員將木蘭花的住所,徹底搗毀,本
來,某國領事館是答應賠償的。可是在安妮將鑽石送了回去之後,木蘭花立即將某國有意製造
「鑽石雷射」一事,公佈了出來,引起了全世界的注目。
  而參與太空競爭的國家,也立時紛紛發表聲明,如果太空船或是人造衛星遭到破壞的話,
那一定予破壞者以毀滅性的打擊。
  某國計劃的「鑽石雷射」破壞他國的太空設備,本來是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暗中進行
的,事情一公開,他們自然不能依計行事了。
  於是,某國也不得不立時發出聲明,「鑽石雷射」只用於和平用途,絕不會用來破壞他國
的任何太空設備的,一場可能引起國際間極大的爭端,被木蘭花化於無形了。可是,對木蘭花
而言,她卻因此吃了虧,某國政府惱羞成怒,不再賠償木蘭花的損失了!
  木蘭花幾次交涉,不得要領,她們又不能長住在高翔的家中,自然只好自己拿錢出來裝修
購買家中陳設的一切東西。
  以木蘭花的交情而論,她自然收到許多禮物,因為受過她好處的人太多了,但是,將一個
徹底破壞的家再修整起來,仍是要花不少錢的。
  雖然穆秀珍的好友雲四風,可以稱得上是億萬富翁,但如果木蘭花姐妹竟要用他的錢,那
麼,也不稱其為大名鼎鼎的女黑俠了。
  所以,就在她們搬回去的當天晚上,安妮已經睡著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坐在客廳中,
向南的窗開著,醉人的春風,緩緩地吹拂著她們的秀髮。
  木蘭花翻扯一疊賬單,嘆了一聲,說:「秀珍,我們在銀行中的存蓄快將花光了。」
  穆秀珍睜大了眼,似乎不信,說:「蘭花姐,你有沒有弄錯?我們上次,不是得了國際警
方的一筆獎金麼?怎會花光了?」
  木蘭花笑了笑來,說:「那筆獎金,早就用完了!」
  穆秀珍聽了也皺起了一雙秀眉說:「這個––這個––」
  她站了起來,在屋中來回地走著,說:「不妨和納爾遜通一個電話,看看國際警方,有什
麼獎金優厚的難辦的案件!」
  木蘭花點頭說:「這倒不失是一個好主意––」她抬頭向上看了一看,又說:「安妮睡了麼
?她很敏感,我們缺錢用一事,別讓她知道。」
  「當然,你當我是傻瓜麼?」穆秀珍笑了起來,「她今天高興極了,因為雲四風送了那麼
好的一張輪椅給她,她真高興極了!」
  木蘭花也感慨地說:「秀珍,你還記得我們才認識她的時候麼?她一句話也不肯說,又怎
料得到她後來竟救了你一命!」
  穆秀珍紅著臉,說:「是啊,四風就是為了感謝她救了我,所以才親自設計了那張輪椅給
她的,四風說,這張輪椅,可以說是萬能輪椅!」
  「噢?」木蘭花十分有興趣地問,「什麼意思?今天我也看到那輪椅了,只不過比普通的
輪椅高大一些而已,為什麼叫萬能輪椅?」
  穆秀珍自衣袋中取出了一張紙來,說:「你聽著,第一,這輪椅有一個強力的蓄電池,在
電力發動的情形下,可以達到時速五十哩,持續行走七小時!」
  「真了不起!」木蘭花點著頭。
  「第二,這輪椅有兩個可以伸縮的前輪,也就是說,下樓梯上樓梯,安妮可以完全不要人
幫助了。」穆秀珍一項一項地數著,「第三,有六個按鈕,可以發射不同武器,射擊的角度,
包括前後左右;第四,有三個按鈕,可以使輪椅突然升高,或是在兩旁浮起氣泡,使得它在水
上不至於沉下去!」
  木蘭花笑了起來,說:「雲四風的設計算得精巧了,但是他卻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錯誤?」穆秀珍睜大了眼。
  「是的。」木蘭花的神情,非常之嚴肅,「雲四風送給她這張輪椅,大約是想她也參加我
們的冒險生活,但是我卻另有打算!」
  「對啊!四風對我說過,安妮的行動不便,而我們的敵人又多,她若是和我們住在一起的
話,必需有極強的自衛能力!」
  「雲四風當然是一片好意,然而我絕不想安妮和我們一樣,這些日子來,你沒有發覺她麼
?她有極慎密的頭腦,她是一個數學天才,我要使她在兩年之內,完成中學學業,然後令她進
入大學,去專門攻讀數學,她一定可以成為極其出色的數學家的。」
  木蘭花充滿了信心地說著,可是她的話才一住口,突然聽得沙發旁茶几上的花瓶中,傳來
了安妮的聲音,說:「不!我最討厭數學!」
  木蘭花陡地一呆,穆秀珍卻「哈哈」地笑了起來,說:「我可忘了告訴你,她的輪椅上,
還有著許多的電子設備,包括竊聽裝置,和無線電聯絡儀等等!」
  木蘭花笑說:「那未免太過份了,安妮偷聽人家講話,可不是一個好女孩應有的習慣!」
  安妮靜了片刻,才說:「蘭花姐,秀珍姐,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講話的,我只是太興奮
了,所以睡不著,而我也絕想不到,在父親死了之後,會有你們––將我當親妹妹一樣地照顧
我,我只不過想聽一聽––你們的聲音,我只要聽到了你們的聲音,我就覺得安慰,舒暢,心
中的感激,也像是有了寄託?––」
  安妮講到後來,她的聲音不禁有點哽咽。
  而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眼中,也不禁有些潤濕。
  她們兩人是世界各地,為非作歹的匪徒聞名喪膽的女黑俠,可是她們心地,卻是十分慈祥
的,她們義不容辭地收留了安妮,將她當作自己的妹妹一樣,而安妮又是如此懂事的一個孩子
,這自然更令得她們兩人,感到十分之欣慰。
  穆秀珍忙說:「行了,你也該睡了。」
  「是,秀珍姐。」安妮乖乖地回答著。
  穆秀珍最喜歡聽安妮叫她「秀珍姐」了,這時,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安妮又說:「可
是,我不去讀數學,我要一直和你們在一起!」
  安妮的堅韌和固執,木蘭花是素知的,木蘭花當然知道,如果安妮下定了決心要和自己在
一起話,那麼要勸服她,將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所以,她不想再將這個問題發展為一個爭辯,她只是說:「好的,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
地討論,但你總不會反對至少念完中學課程吧!」
  「那當然!」安妮愉快地答應著,「蘭花姐,我睡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相視而笑,她們一齊向花園中走去,月色十分好,在月光之下,怒
放的花朵,看來更是美麗。
  她們繞著噴水池,緩緩地走著,在她們來說,享受這樣一個平靜夜晚,是十分難得的事。
然而,似乎注定她們難以享受平靜一樣,突然間,木蘭花聽到了「拍」地一聲響,她連忙向穆
秀珍做了一個手勢,循聲向前,指了一指。
  在她一指間,穆秀珍也已看到了!
  有一隻鐵,在圍牆的牆頭上!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幾乎笑出聲來!
  不消說,牆外有人,拋上了這樣的一隻鐵,那自然想借鐵下的繩索,爬上圍牆來了,
這正是她們的拿手本領!
  而且,她們第一次搬回來,就有這樣的不速之客前來光顧,這實在是十分有趣的事情。木
蘭花連忙向穆秀珍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
  她們兩人,一聲不出地在圍牆下靜靜等著。
  只見牆頭上的鐵,向下略沉了一沉,那顯然是有人已在爬上來了,穆秀珍伸手摀住了自
己的口免得忍不住而笑出聲來。
  過了不到半分鐘,只見有半個人頭,已經露出圍牆來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連忙踏前
兩步,轉過身來,背貼而立。
  她們站在這個位置,從上面看下來,是不容易發現她們的,在她們站定之後不久,只見一
條黑影,自圍牆之上,跳了下來。
  那黑影的身形,十分靈巧,落地無聲。
  他在落地之後,略停了一停,便待向前走去。
  可是,他才抬起腳來,穆秀珍一聲大喝,突然伸手,已將他的衣領,牢牢執住,罵說:「
好大的膽子,竟偷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那人的身子突然一震,足足跳起了好幾吋,只見他雙手亂搖,急急地說:「秀珍小姐,秀
珍小姐,我不是來偷東西的,不是來偷東西的。」
  那人一開口,木蘭花便「咦」地一聲,說:「你不是丁七手麼?你這個扒手大王,什麼時
候改了行,變成了夜摸鼠竊的?」
  那人忙又說:「是,是,我是丁七手,蘭花小姐,千萬別冤枉好人,我在人家的口袋中–
–摸些東西是有的,但是偷屋中的東西,這種事我是不幹的!」
  他講來,倒像他自己是一個正人君子一樣,令得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又是好氣,又是好
笑,穆秀珍叱說:「胡說,那你爬進來幹什麼?」
  丁七手忙說:「我––我是想來見兩位的。」
  木蘭花是知道丁七手的為人的,丁七手是本市著名的扒手,他扒竊的本領極高,八年前,
有一個專在夜總會表演的歐洲「扒手大王」,在夜總會中表演時,丁七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將那「扒手大王」的一條皮帶,在不知不覺中抽走,令得那「扒手大王」從此不敢再來本市作
任何表演了!
  丁七手雖然是一個扒手,但是卻從來不向窮人下手,他而且還很肯救濟窮人,所以在下層
社會中,他的名聲十分好。
  木蘭花對於劫富濟貧的行為,一直是很欽佩的,所以她也不信丁七手會是入屋來偷東西的
,她吩咐說:「秀珍,放開他。」
  穆秀珍忙說:「蘭花姐,他半夜入屋,怎可放他?」
  丁七手央求說:「秀珍小姐,我有要緊的事來求見,但是又怕你們不見我,所以我想,爬
了進來再說,你們趕也趕不走我了!」
  穆秀珍鬆開了手,罵說:「便宜了你這扒手,如果蘭花姐不在家,我至少也將你打個半死
,還要將你浸在噴水池中!」
  丁七手轉過身來,打躬作揖的樣子,心中也不禁好笑,說:「你說找我們有急事,不妨進
屋去慢慢說,我們也不會無原無故打人的,你別怕。」
  丁七手又戰戰兢兢,答應了一聲,跟著她們,走進了客廳,坐了下來,只見他取出了一隻
黑色的鱷魚皮錢包來,說:「兩位小姐,我是在機場扒到這個錢包的。」
  木蘭花說:「那為什麼來找我?」
  「你們看。」丁七手打開了錢包,取出了一疊很薄的紙,在那一疊紙上,印著並不十分清
楚,被縮成了十分小的字體。
  她望著丁七手,丁七手的聲音有點發顫,說:「這是一筆大財,兩位小姐,從這些文件上
,可以發一筆大財,我只要百分之一就夠了。」
  木蘭花的臉色一沉,說:「丁七手,你這是什麼話?」
  丁七手忙說:「蘭花小姐,你千萬別誤會,我說的大財,絕不是不義之財,你看了這文件
,就可以明白了,那是十分正常的事。」
  穆秀珍一聽,已經伸出手,想去接那些文件了。
  但是,木蘭花卻立時阻止了她,因為如果她們接過了那疊文件的話,那麼等於是已經接受
了丁七手來要求的事情了。
  木蘭花只是冷冷地說:「你不妨說,是什麼事。」
  丁七手的神色,顯得十分緊張,說:「是兩顆氫彈!」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嚇了一跳,問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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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6: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她們兩人的吃驚,絕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原子彈的製造,還未成為普遍的事實之前,「
氫彈」仍然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
  一枚氫彈,可以造成百萬人以上的傷亡,像本市的那樣繁華美麗的大城市,只要一顆氫彈
,就可以將之全部化成廢墟了!
  而自丁七手的口中說出了「兩顆氫彈」這樣的話來,那實在是不能不令人吃驚的,穆秀珍
忙說:「你不是開玩笑吧!」
  由於緊張的緣故,丁七手的臉色,十分蒼白,他忙說:「不是,我絕不是開玩笑,你看看
這疊文件,就可以知道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伸手將那疊文件接了過來。
  文件是英文的,而且字跡被縮得十分細小,所以看起來也相當吃力,首先映入木蘭花眼簾
的是「TOP SECRETE」這兩個字。
  那是「絕頂機密」的秘密文件。
  木蘭花接著看到的是一行字,那是「北大西洋公約國家部隊參謀長特別會議記錄。」
  一看到了這一行字,木蘭花又呆了一呆。
  她抬起頭來,望了丁七手一眼。
  丁七手像是也知道事情嚴重,他的臉色更蒼白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說:「丁七手,你惹下大麻煩了!」
  丁七手苦笑著,說:「是,是,所以我才不能不來找兩位的,這件事,只有在兩位的手中
才可以化凶為吉,或許還有極大的好處。」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只是和穆秀珍一齊去看那文件,文件的內容,十分冗長,但這次特別
會議所討論的主要問題,卻只是一個。
  那個問題便是:兩顆氫彈失蹤了。
  那兩顆氫彈,自然不是在儲藏的地方失蹤的,而是在氫彈的擁有國,作攜帶氫彈的例行飛
行時,飛機經過北極上空時失事,墮了下來而失蹤的。
  會議記錄中詳細地記著飛機失事的地點,並且,還有好幾幅圖片,是拯救飛機出事後趕到
現場時所攝的,顯示出飛機的殘骸。
  飛機的殘骸還在,但是氫彈卻不見了。
  所以,氫彈的擁有國,進一步懷疑,飛機不是自然失事,而是遭到了有計劃的破壞,目的
就是在奪得那兩顆巨型的氫彈。
  這個會議,要求各與會議國家的特務人員傾全力調查這件事,如果哪一個國家的特務人員
,能提供線索,找回這兩顆氫彈的話,那麼,這個國家將可以獲得「援助」名義的巨額金元,
有貢獻的人,自己也可以得到為數極高的獎金。
  製造一顆氫彈的成本是極高的,而且,問題還不在於製造的成本,而在於製造的技術,兩
顆氫彈,若是落在好戰份子的手中的話,那簡直是不堪設想的。
  會議的記錄中,還有許多國家對氫彈擁有國提出的譴責,因為這兩顆氫彈,如果在海底,
或是在冰層中爆炸的話,有好幾個國家將首當其衝,受到毀滅性的破壞!
  最後,則是一份附錄,那是失事飛機唯一被救生還的副機帥,可是卻沒有他的口供,只不
過記錄了他的姓名,資歷。
  代替了口供的,是一張醫生的證明書,證明這位副機師受了過度的震盪,而完全處在失憶
的狀態之中,無法記起任何事情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足足花了半小時之久,才看完了全部文件。在那半小時之中,除了
紙張翻動的聲音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聲響。
  等到木蘭花看完了這份文件之後,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叫道:「丁七手!」
  丁七手充滿了希望,忙說:「怎麼樣?」
  「丁七手!」木蘭花一字一頓地說:「你也需聽我的話,絕不能對我的話打任何折扣,你
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錢包送還那人!」
  穆秀珍忙說:「蘭花姐––」可是木蘭花一揚手,便不讓秀珍再講下去,她又說:「而且,
你要將這件事徹底忘記,希望除了我們之外,你未曾給其他人看過這文件。」
  「沒有,我沒有給任何人看過。」
  「那麼,你就照我的話去做!」
  丁七手似乎有些捨不得,他囁嚅地說:「蘭花小姐––」
  木蘭花連忙搖頭說:「你別說了,這件事,關係實在太大了,你想想,這文件,是被人翻
印出來的,被你扒了文件的人,是什麼身份?」
  丁七手說:「那我可––不知道。」
  木蘭花「哼」地一聲,說:「你不知道,那人當然是特務,這件事,可以說牽涉著世界上
所有的國家,豈是我們所管得了?」
  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說:「可是,有巨額的獎金啊!」
  木蘭花搖了搖頭,說:「秀珍,你別做夢了,你想,氫彈的擁有國,有著多麼完善的設備
,連他們也找不到,你和我又憑什麼去找?」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是誰好運氣,可以找到那兩顆氫彈,得到那巨額的獎金
!我想,數字一定不會小!」
  木蘭花冷笑說:「我看,不知有多少人運氣不好,要在這件事中喪生!」
  丁七手接過了文件,說:「蘭花小姐說得對,我應該將這文件送回去,我的手下在跟蹤那
人,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他將文件折好,又放進了錢包之中,站起身來,說:「打擾兩位,很不好意思,我告辭了
,祝兩位晚安,不必送了!」
  他一面說,一面已向外,走了出去。
  木蘭花仍坐在沙發上,穆秀珍則送他到了門口,丁七手走在花園的碎石路上,來到了鐵門
旁,鐵門並沒有鎖著,他伸手推開了鐵門。
  也就在這時,傳來了一陣汽車突然發動的聲音,木蘭花一呆,只見一輛黑色的汽車直衝了
過來,砰地一聲響,已撞中了剛走出去的丁七手!
  丁七手被那輛車子一撞,卻並沒有向上飛了起來。
  那車子的車頭上,顯然有著十分尖銳的尖刺,而那種尖刺則將丁七手的身子刺住,所以丁
七手的身子,固定在車頭上。
  車子仍向前疾駛而去!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都十分清楚地看到這情形,穆秀珍一聲大叫,連忙向外衝了出去,
可是當她來到了路上時,車子已在五十碼以外了。
  穆秀珍還想追上去,但自車子的行李箱中,卻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子彈呼嘯來,令得穆秀
珍不得不迅速地滾向路邊。
  木蘭花這時,也趕了出來。
  當然,等到木蘭花來到鐵門邊上時,車子去得更遠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都以為再也沒有法子阻止那車子了!可是,就在此際,突然聽得極其尖銳
的「嗤」地一聲響,起自二樓。
  緊接著,一溜極其明亮的火焰,自二樓的窗口,呈拋物線,直射了下,等到木蘭花看清那
是一枚小型的火箭時,那火箭已經射中了在一百碼外的,正在疾駛的汽車,一下驚天動地的爆
炸聲,也立時傳了出來,一團烈火,鋼鐵的碎片四飛。
  那輛汽車立時成為碎片!
  木蘭花從來也未曾如此地吃驚過,因為那枚火箭的威力,是如此之強大,而那枚火箭,卻
又是自她臥室的窗口射出的!
  木蘭花立時向穆秀珍望去。
  穆秀珍卻是一臉興高采烈的神色,拍著手,說:「好,太好了!」
  木蘭花厲聲說:「好什麼?」
  穆秀珍看出木蘭花動了怒,吐了吐舌頭,不再出聲。
  木蘭花頓著足,說:「雲四風也太過份了,怎麼可以在安妮的輪椅上,配上那樣兇猛的武
器,他實在太過份了!這怎麼可以?」
  木蘭花話才講完,便聽得身後,傳來了安妮怯生生的聲音,說:「蘭花姐,這不能怪四風
哥哥,是我要他這樣做的。」
  木蘭花轉過身來。
  安妮坐在她的萬能輪椅上,在她輪椅左面扶手之下,似乎還有白煙冒出來。木蘭花的面色
十分難看,說:「這樣的火箭,你還有多少?」
  安妮低下頭去,說:「還有三枚。」
  「全部卸下來!」木蘭花斬釘截鐵地命令。
  安妮低著頭,一聲不出。
  「你聽到沒有?」木蘭花提高了聲音。
  「我聽到了,可是,蘭花姐,為什麼不准許我打敵人?」
  木蘭花呆了一呆說:「你年紀還小,你根本不能判別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我不但要
你卸下那三枚火箭,而且要你不再坐這張輪椅!」
  安妮立時呼叫道:「為什麼?要我由得人欺侮麼?」
  「不是,」木蘭花有點激動,「我要你成為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安妮的臉色變得蒼白了,她低聲說:「蘭花姐,我不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我不是––人
人都有腿可以走路,可是我卻只好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她講到後來,淚水已自她的雙眼中滴了下來。
  木蘭花聽得安妮這樣講,一時間,倒不知該如何說才好,而那下巨大的爆炸,也已將警車
引來了,木蘭花一聲不出,大踏步地向屋中走去。
  安妮抬起頭來,說:「秀珍姐,蘭花姐生氣了麼?」
  穆秀珍點了點頭,說:「我想是的。」
  安妮又低下頭去,說:「秀珍姐,我不是一個聽話的小女孩,我惹蘭花姐生氣,可是,那
汽車撞死了那姓丁的,我在樓上看得清楚,汽車在衝過來時,車頭上突出兩柄極鋒利的,足有
一尺多長的尖刀,那兩柄尖刀,刺中了姓丁的身子!」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說:「可是蘭花姐還是生氣了!」
  安妮不出聲,穆秀珍向兩輛已停在現場的警車望了一眼,推著安妮,走進了客廳,只聽得
木蘭花正在打電話。
  木蘭花用十分激動的聲音在電話中說:「你立即就來,我要你立即就來,你必需對這件事
負責,你這樣做,太荒唐了!」
  她毫不容情地申斥著,穆秀珍從來也未曾見木蘭花發過那樣大的脾氣,她也不敢出聲。而
木蘭花也根本不給對方以申辯的機會,便放下了電話。
  她放下電話之後,仍是一聲不出地坐著。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都不出聲,客廳中的氣氛十分生硬,令得人即使因為坐久了而欠一欠
身,也覺得十分不自在。
  過了十來分鐘,在這十來分鐘內,只聽得警車來回的鳴鳴聲,然後,便看到雲四風推開鐵
門,急匆匆地向內走了進來。
  穆秀珍早已料到,剛才木蘭花的那個電話,是打給雲四風的了,所以她看到雲四風來了,
也不覺得什麼特別的意外。
  雲四風的神色,十分尷尬,他走了進來之後,叫了各人一聲,木蘭花向安妮一指,說:「
這輪椅是你給她的,你向她收回來!」
  安妮本來,只是靜靜地坐著,可是一聽得木蘭花這樣講,她的手一按,輪椅突然向後,退
了開去,她說:「蘭花姐,我求求你!」
  木蘭花聽得安妮這樣講,鼻端不禁一陣發酸,幾乎落下淚來。她知道安妮一直是極為自信
,極為倔強。
  事實上,木蘭花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是絕不肯對另外一個人發出哀求的,木蘭花早已料到自己的話一出口,安妮一
定有反應的,她料想安妮一定有激烈的反抗的。
  可是,安妮卻沒有反抗,她只是求她,一個個性如此倔強的人,會開口求人,只有木蘭花
才知道那是如何困難的一件事!
  那只因在安妮的心目中,木蘭花是她最崇拜,最敬仰的人,而最崇拜,最敬仰的人,卻又
和她發生了爭執時才有可能的事。
  木蘭花在剎那間,實是百感交集,她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一直硬逼安妮的話,所可能發生
的後果,她叫道:「安妮,你過來。」
  安妮的輪椅向前駛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她撲在木蘭花的懷中,哭了起來。木蘭花則緩
緩撫摸著她的頭髮,並不出聲。
  過了好一會,木蘭花道:「安妮,你聽我的話,你這張輪椅,不是一個女孩子應該有的東
西;它對你沒有好處的。」
  安妮並未回答,只是哭著。
  她哭了片刻,才道:「那麼,我難道不能有輪椅麼?」
  「當然可以,但只是普通的輪椅。」安妮還沒有再說什麼,穆秀珍已然大聲道:「蘭花姐
,那太不公平了,如果他一直只是有一張普通的輪椅的話,她怎麼弄昏那兩個警察,到領事館
來救我?」
  木蘭花的面色,十分嚴肅,她捧起了安妮的臉頰,道:「安妮,小兒麻痺症並不是不治之
症,它是可以憑藉著信心和醫藥克服的,我知道瑞士有一位著名的醫治小兒病痺症的專家,我
要帶你去,我要使你這一生,不再依靠輪椅,不必再依靠任何東西!」
  安妮靜靜地聽著,等到木蘭花講完,她才轉了轉眼珠,道:「蘭花姐,那麼,在我未曾得
到醫治之前,輪椅仍然是必需的!」
  木蘭花一怔,安妮的話,說來十分平靜,但是卻有著不可被反駁的邏輯,令得木蘭花一時
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穆秀珍連忙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如果安妮會走路的話,這張萬能輪椅,你逼她
要。她也未必會要的,現在,她是弱者,應該有自衛的能力!」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她自衛的能力也太強了,我看她這張輪椅的裝備,足足可以對付
一個營的兵力而有餘了!」
  木蘭花說著看,又瞪視著雲四風。
  雲四風又是高興,又是不好意思,面色十分尷尬。
  木蘭花沉聲道:「安妮,你這張輪椅,滿佈著殺人武器,我暫時准你保有,但如果再有今
天晚上那樣的情形出現的話––」
  安妮不等木蘭花講完,便急忙道:「蘭花姐,今天的事,是我看到他們先下手殺了那姓丁
的,你們又追不上,所以我才––動手的。」
  木蘭花一字一頓,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全然不理會安妮的抗議。她道:「今天晚上的
事,如果再發生一次,那麼,我一定毀去你的輪椅。」
  安妮低下頭去,低聲道:「是。」
  穆秀珍連忙走了過去,將安妮推開了些。
  看她的神氣,像是覺得安妮停在木蘭花的身前,會吃什麼虧一樣!木蘭花看了這情形,心
中不禁大是啼笑皆非。
  本來,只是穆秀珍一人,己足夠令她傷神的了。但是穆秀珍卻還比不上安妮,安妮的年紀
雖小,但她卻已具有穆秀珍所缺乏的縝密的頭腦。
  木蘭花知道,安妮可能成為自己最好的助手,但是她卻也擔心,安妮是如此之固執和倔強
,自己和他之間,必然會有著不斷的衝突。
  這種衝突,會不會導致一個可怕的結果呢?那是誰也不敢說的事。木蘭花知道自己既然收
留了安妮,那等於是挑上了一副千斤重擔!
  她想到這裡,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的嘆息聲還未完,高翔已經一陣風也似地捲了進來,他「哈」地一聲,道:「好齊全啊
!蘭花,軍火專家說,在離你們不遠處毀去的汽車,至少是被一枚小型火箭擊中的,我看這位
軍火專家,大概是到了應該退休的年齡了,是不?」
  「不是,」木蘭花立時回答,「真的是一枚火箭。」
  高翔只覺得好笑,因為火箭究竟不是普通的武器,怎可能隨時隨地出現?他道:「如果是
一枚火箭,那麼是由誰發射的呢?」
  木蘭花並不出聲,屋中沉寂了片刻,才聽得安妮低聲道:「高翔哥哥,是我。」
  高翔嚇了一大跳,道:「什麼?」
  穆秀珍忙道:「的確是安妮,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和蘭花姐都可能死在對方的槍下了
,她全然是自衛的行動。」
  高翔攤了攤手,道:「我當然不以為安妮會蓄意謀殺人,但是一枚火箭,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卻不明白,蘭花,火箭是哪裡來的?」
  木蘭花並沒有回答:她的心情十分之煩悶,煩悶到了她根本不想再提及這件事的程度,她
轉過身,冷冷地道:「你問秀珍好了!」
  她講完了這句話,突然獨自向樓上走去。
  高翔更是愕然,連忙向穆秀珍望去。
  穆秀珍向他苦笑下了一下,道:「事情是這樣的––。」
  她將經過的情形,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自然也向高翔詳細地介紹了安妮的那張「萬能輪
椅」。最後,她撇了撇嘴,道:「比起兩顆氫彈,小火箭算得了什麼?」
  高翔為了使氣氛輕鬆些,指著安妮笑道:「安妮,你的手,最好還是不要放在輪椅的扶手
上才好,要不然,一不小心的話,又再射出了一枚火箭來時––」
  他才講到這裡,突然看到安妮的手指,向扶手一排按鈕中的一個按鈕,按了下去,高翔這
時聽到了「啪」地一聲響,一件東西向他直彈了過來。
  高翔更是吃驚,連忙閃身避了開去。
  可是安妮即已笑了起來,道:「高翔哥哥,你那麼害怕做什麼?我只不過請你吃一顆杏仁
太妃糖罷了,這種糖最好吃了!」
  那時,從輪椅上彈出來的東西,已跌在地毯上了。
  高翔連忙低頭看去,那真是一粒糖!
  高翔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大聲道:「安妮,要是你再這樣開我的玩笑,我罰你一個星期
不准吃糖,看你還敢頑皮麼?」
  安妮露出了她雪白而整齊的牙齒,笑了起來,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也早已笑得前仰後合
,連高翔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起來。
  高翔一面笑,一面向樓上走去,他來到了木蘭花的臥室前,輕輕地敲了一下。
  因為安妮的來到,她們的臥室佈置,也有了一些改變,本來,木蘭花和穆秀珍只是共同一
間臥室的,但現在,她們將臥室擴大,用日本式的門,將臥室分開為三部份,而陽台則仍是相
連的,臥室的門,也仍然只是一個,並不是三間臥室。
  高翔輕輕地敲著門,過了好一會,仍沒有人回答。
  高翔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推開了門。
  他立即看到,木蘭花站在陽台上,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中,以致她的身上也發出一層隱隱
約約的銀輝來,益發美麗。
  木蘭花站著,一動也不動,看來像是一尊完美無匹的雕像一樣。高翔並不出聲,慢慢地走
了過去,在木蘭花的身邊站定。
  從陽台上望下去是公路,公路的一邊就是懸崖,而懸崖之下,便是在月光下,閃耀著不可
捉摸的銀輝的平靜的大海。
  他們兩人在這樣的情景下站著,根本不必講話,兩人的心就自然而然地更接近,他們站了
許久,才聽得安妮和秀珍的笑聲,又傳了上來。
  「唉!」木蘭花低嘆了一聲。
  「蘭花,」高翔忙道:「秀珍已對我說及那兩顆氫彈的事了,我覺得,丁七手的話不錯,
我們可以設法將它找回來的。」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卻絕沒有這個打算。」
  高翔自然知道,如果木蘭花說沒有這個打算,那麼她心中就是真的沒有這個打算,是以他
也不再多說,他又站了一會,才道:「警車要收隊了,我告辭了。」
  木蘭花點頭道:「好,你下去對雲四風說一聲,說我不舒服,請他別見怪,你也該催秀珍
和安妮上來睡覺了,再不睡。天快亮了!」
  高翔雖然口中說要告辭,可是他卻分明還想在陽台上,在那種充滿了詩情畫意的環境中多
依戀一會的,然而木蘭花既已這樣吩咐他,他卻不能不走了。
  他慢慢地向後退去,輕輕關上了房門。
  不一會,穆秀珍和安妮也上來了。
  等到她們兩人上來時,木蘭花已經躺在床上了,她們兩人不敢出聲,穆秀珍將安妮抱上了
床,自己也睡了下來,但是她卻將她和安妮之間的紙門打開一半,那是為了半夜安妮有什麼事
情,她可以易於照顧。
  木蘭花當然沒有睡著,她聽得警車聲連續地遠去,而四周圍又恢復了午夜應有的寂靜,她
知道在火箭爆炸之後,那輛汽車幾乎沒有痕跡可尋了!
  而這件事,在警方的檔案之中,自然只不過是件懸案而已,會不了了之的,然而,整件事
是不是會不了了之,與自己無關呢?
  丁七手說,他的手下對那銀包主人在繼續跟蹤,他可以找到那銀包主人的,但是他卻不知
道他自己也被人跟蹤上了!
  令木蘭花覺得奇怪的是,丁七手曾說得十分清楚,他在得到了那份文件之後,未曾和任何
人提起過。那麼,為什麼會使得人跟蹤他呢?
  而且,跟蹤他的人。手段如此毒辣,丁七手才一出現,便將他用汽車撞死,那究竟是為了
什麼?是殺丁七手。來使自己害怕麼?
  木蘭花一想到這裡,不由自主,欠起了身子,半坐了起來,她開始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了。這件事,由於關係實在太大,是以木蘭花是不願插手的。
  然而,丁七手死在她的門口,卻令她覺得自己想脫去關係,也是十分困難的事了。如果殺
死丁七手的人,是知道丁七手得了那份秘密文件才開始跟蹤他的,那麼,跟蹤者當然是會認為
秘密文件已落到了木蘭花的手中!
  而事實上,木蘭花是將文件還給了丁七手,而丁七手和那文件,已一起毀滅了!木蘭花只
好希望跟蹤者也一起被消滅了。
  然而,這件事關係著兩顆氫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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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兩顆氫彈,這意味著這件事關係著整個世界的大局,伸引開去,說這件事關係著整個人類
的命運,那也絕不是誇張的說法!
  因為那兩顆氫彈若是落在好戰份子的手中,濫加使用的話,必然引起報復,那就是核子戰
爭的爆發。
  而核子戰爭的爆發,便是人類的末日,這一點,即使是白癡也不會否認的了。這樣的大事
,會隨著那輛跟蹤汽車被毀而大事化無麼?
  木蘭花想了足足有半小時,她越想越是覺得難以安枕,她側耳聽了一下,穆秀珍和安妮兩
人,都已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
  木蘭花站了起來,輕輕地走出了臥室。
  這件事,她料定絕不會如此輕易地了結,那麼,與其被動地被人找上門來,還是她先設法
去弄清楚那份偷印的文件,究竟是什麼人弄到手的,而這人弄到這份偷印的文件,目的又是什
麼來得好些,那樣,就算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也容易應付了。
  她輕輕地關上臥室的門,到了書房中,換了裝束,帶了一些應用的東西,自窗口攀了下去
,駕著車,向市區直駛而去。
  木蘭花駕著車,在寂靜的街道上左轉右彎,在進入市區之後十五分鐘。她的車子便停了下
來。車子是停在一個破舊的廢物收購公司的門口。
  木蘭花下了車,在幾間破舊的屋子旁,是一大塊空地,那塊空地之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
廢銅爛鐵,和被壓扁的汽車殼。
  看來,這塊空地上十分寂靜,什麼也沒有。
  但是,當木蘭花踏著廢物,向前走去的時候,不多久,便聽得前面,傳來了兩下貓叫聲。
木蘭花停了下來,低聲道:「我來找丁七手的手下。」
  這地方,是一個十分秘密的所在,通常,是小偷、扒手的聚會之所,各自將偷到的東西,
或是扒到的東西交換,使之容易脫手。這地方木蘭花雖然早已知道,但還是第一次來,她自然
知道這地方龍蛇混雜,自己若是一不小心,就會吃虧的,但是她卻相信,這裡的人對她都不會
有惡意的。
  她那句話說出口之後。只覺得四周圍靜到了極點。如果不是木蘭花肯定這裡一定有人的話
,她一定會以為自己事實上是在一個渺無一人的曠地之上了。約莫過了一分鐘,才聽得貓叫聲
又傳了過來。
  貓叫聲是自四面八方傅了過來的。
  貓叫聲才一傳出。便看到在各種各樣的廢物之後,有許多人影,站了起來,有一個人,向
木蘭花慢慢地接近,走了過來。
  當他來到了木蘭花面前,只有五六尺的時候,只見他陡地一呆,隨後叫道:「大家不必驚
,來的是女黑俠木蘭花!」
  只聽得四面八方的人,全鬆了一口氣。
  木蘭花見他們已認出了自己,心知事情更易辦了,她忙又道:「我有事和丁七手的手下談
談,哪幾位是丁七手的手下?」
  立時有六七個黑影,幽靈也似從人叢中走了出來,來到了木蘭花的前面。木蘭花又道:「
哪一位是今天在機場和丁七手一起做生意的?」
  那六七人中的一個矮個子踏前一步,道:「我。」
  木蘭花點頭道:「請你跟著我來,我有些話要問你!」她一面講,一面轉身就走,那人絕
無異議地跟在她的後面,而當他們兩人踏出了曠地之後,所有的黑影,也立即隱沒在廢物堆中
了!
  木蘭花帶著那人來到了車邊,讓那人坐在她的身邊,她駕著車,緩緩地向前駛去,那人先
道:「蘭花小姐,丁七哥找你去了,你見到了他?」
  「見到了。」木蘭花嘆了一聲:「可是,他一出門,就被人謀殺了。」
  那人的身子,震了一震,面色大變。
  「今天。丁七手在機場扒到的是什麼,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那人的聲音在發抖。
  「那麼,他為什麼命你跟蹤失主?」
  「那是丁七哥的規矩,他在扒了人家的東西之後,一定派手下跟住失主的,那樣,可以知
道失主是不是失落得起,如果失主失了東西便過不去的話,那麼丁七哥便一定會將東西送回去
的。丁七哥常說,這叫作––嗯––叫作盜亦有道!」
  木蘭花又問道:「那麼,今天跟蹤失主的是你了?」
  「是––是的。」那人回答。
  木蘭花偏過頭去,打量著那人。
  只見那人約有四十上下年紀,一雙老鼠眼,眼珠在骨碌碌地亂轉,生就一副賊相,他這種
樣子,自然是十分不得人好感的。
  「好,那麼,失主是什麼人,你明白了嗎?」
  「我看––失主多半是遊客,他住在本市最華麗的大酒店的十四層的一個大套房中,當他
走進酒店的時候,有兩個人在迎接他。」
  「十四樓的套房。」木蘭花重複了一句。然後再問:「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你將他的特徵
,向我詳細地說一說!」
  木蘭花說看,已然轉了一個彎,這條路,是通向那間酒店去的。那人眨著眼,道:「他金
頭髮,個子很高,有六尺一吋,是外國人,他––他的領帶夾––是一株粉紅的天然珊瑚。他
還提著一隻占士邦式的公文包,看來像個大人物。」
  木蘭花用心地聽看,她突然道:「你是從機場直接跟蹤去的,回來後又未曾見過丁七手,
你如何知道他到我這裡來了?」
  那人忙道:「七哥曾吩咐別的手下,叫我回來之後等他,他是到你府上去了。」
  木蘭花又將那人的話,想了一遍,這時,她在那人的話中。也找不出什麼破綻來,她停了
車,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人人都叫我老鼠炳。」
  木蘭花當然也不會期望一個扒手有什麼堂皇的名字,她打開了車門,道:「謝謝你,我或
許還會來找你的,再見了。」
  老鼠炳下了車,木蘭花駕車離去,十分鐘後,她已來到了大酒店燈光輝煌的停車場中。酒
店附設的夜總會和酒吧,是通宵營業的,木蘭花在夜總會的角落中。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下,她
招手叫來侍者,吩咐道:「請拿電話給我用一用。」
  那侍者鞠躬如也地退了開去,不一會,便拿看一具電話,放在桌上,又將插頭插在桌子邊
的插頭上,才恭敬地退了開去。
  木蘭花拿起了電話:這時夜總會中的音樂,正十分悠揚。是不會妨礙講話的,等到聽到了
接線生的聲音之後,她立即道:「請接十四樓套房。」
  她立即又聽到電話被接通的聲音,電話鈴只響了三次,就有人來接聽了,那是一個男人的
聲音,聲音之中一點睡意也沒有。
  從電話立即有人接聽,以及聲音一點睡意也沒有這兩點看來,套房中的人當然沒有睡覺,
而現在已將凌晨四時,還不睡覺,這多少有點不尋常。
  那男人的聲音首先問道:「誰?」
  木蘭花將聲音壓得十分低沉,道:「我在找一位先生,這位先生今天一出機場,便失去了
一隻黑色鱷魚皮的皮包,請這位先生講話。」
  那邊停了足有半分鐘,沒有聲音。
  然後,仍是那個男人的聲音,道:「誰?你是誰?」
  他的聲音,聽來十個急促,而且十分憤怒。
  「先生,」木蘭花知道她已經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了,她不急不徐地說著:「你不必理會我
是誰,我先向你問幾個問題。」
  木蘭花只當自己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不論對方是何等樣人,總可以令得對方吃驚的,可
是,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那兩句話才一講完,那男子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正當木蘭花大覺愕然間,已聽得對方道
:「我們不必猜謎了,你是木蘭花。大名鼎鼎的東方三俠之首,木蘭花,很榮幸能聽到你的聲
音!」
  木蘭花在那一剎那間,心頭的震驚,的確難以形容!但是,她即立時鎮定了下來,她也笑
著,道:「就算我是木蘭花好了,那麼,請問你為什麼打算取回這隻銀包來,嗯?」
  對方的回答,又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只聽得那男子道:「你留下來,作為一個紀念品好了!」
  而且,那男子在一講完了這句話之後,「啪」地一聲,竟已掛上了電話!這令木蘭花實在
有啼笑皆非的尷尬之感。
  失去那份機密文件的人,竟然對那份機密文件,絲毫不在乎,這實在是不可想像的事,木
蘭花的心中,也無可避免地充滿了疑惑!
  她首先想到,失主對那份秘密文件,如果真的不在乎的話,那麼,是不是表示自己已經沒
有事了?對方不會再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木蘭花本就不想和這件事發生關係,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倒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
,事情真會那樣地簡單麼?
  她也放下了電話,揮手叫侍者取走電話,然後,要了一杯馬丁尼酒,慢慢地呻著,在想看
失主為什麼會對那樣重要的秘密文件,不放在心上。
  她只顧低看頭在沉思,等到突然之間,她覺出有什麼不對,陡地抬起頭來時,兩名大漢,
已然來到了她的面前,而且,毫不客氣地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其中一個,才一坐下,便伸
手到桌下。
  而另一個,則以一種十分有禮的語氣道:「小姐,請你看看桌下,對住你的是什麼。」
  木蘭花拉起桌布,低頭向桌下看了一眼。
  她早已知道那是什麼了,是以她雖然看到了那一柄套看滅音器的手槍,但是她卻也一點不
驚,雖然她知道如果對方扳動槍機,那麼,在幾乎沒有什麼聲響發出的情形下,她便會伏屍桌
上了。但是,她的臉上,卻仍然現出了笑容來。
  她立時抬起頭來,道:「這倒是很特別的禮貌啊!」
  那大漢也笑了一下,道:「小姐,現在,你得聽我們的話來行動,你應該知道,你的敵人
。不只是我們兩個人,你看看四周圍。」
  木蘭花又向四面看了看。就在她一瞥之間,她已至少看到了六七個可疑之人。
  那大漢又道:「請你站起來,跟在我的後面,我可以告訴你,你幾乎隨時都在三支手槍的
射程之內,所以你還是聽我的話的好。」
  木蘭花又毫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道:「我想,你們是想將我帶到十四樓的套房中去,是不
是?那正是我剛想去的地方!」
  那漢子已站了起來,道:「你料對了!」
  木蘭花也跟著站了起夾。
  她的心中,不禁暗自埋怨自己的疏忽。
  因為她在放下電話之後,沒有立時離開夜總會,而對方自然十分輕易,便可以查明電話是
從夜總會中打上來的,那麼,要到夜總會來找她,不是十分容易麼?
  由此可知,那人在電話中,表示出毫不在乎的態度,完全是一種做作,藉以引起她的疏忽
,那人當然也不是易對付的人了!木蘭花自然想見一見那人,她要將經過的情形向那人說明,
表示自己和這件事無關,而那份文件,也已經徹底被毀了。
  是以,她跟在那大漢的身後,走向電梯。
  電梯在上升之際,除了木蘭花之外,還有四個人。那四個人各自分據在電梯的一角,監視
著木蘭花。電梯在十四樓停下,五個人一起走了出來,在套房之前停下,輕輕地叩了幾下,房
門被一個人打開,木蘭花走了進去。
  在一個十分寬大的客廳中,已經有四五個人在了。那四五個人,一看到木蘭花,都站了起
來,其中一個,突然之間,向木蘭花疾撲了過來!
  木蘭花從來也未曾見到過一個人的身手,有如此之矯捷的,那人的行動,快得簡直像是一
頭美洲黑豹。他發出一聲怪叫,單掌向木蘭花劈下!
  木蘭花看出那人的身形雖然不大,但是這一掌的來勢,卻實在非同小可,那是空手道之中
一下十分厲害的招數!而由於是身子的躍起,凌空劈下的,是以勢子特別猛烈!木蘭花陡地身
子向旁一側,避開了那人的一劈,同時伸手向那人的手臂抓去。
  那人的身形,當真靈活之極,他突然發動的一劈劈了個空,但是他卻立即縮回手來,在他
縮手之際,他的身子也突然一縮。
  由於他身子的一縮。木蘭花的那一抓,也抓了個空,但木蘭花這時,已然佔了主動,她身
子突然向前跌去,看來像是她站立不穩一樣。
  然而。在她向前跌出之際,她一掌卻也「呼」地劈下,正劈中在那人的肩頭上,將那人「
砰」地一下,劈得跌出了三四步。
  而木蘭花的身子向地上一倒,疾打了幾個滾。滾到了一張沙發之後,一揮手,已然握了一
柄手槍在手中,這時,形勢已對她大是有利了!
  她一聲冷笑,道:「如果你們竟是這樣歡迎客人的話,那麼,我也有對付主人的辦法,希
望你們不要見怪才好!」
  那被大蘭花劈中了一掌的男子,這時右手按著左肩站起來,面上的神情顯示出他正覺得十
分痛苦,他苦著臉,道:「蘭花小姐,你下手好重啊!」木蘭花陡地一征;心想這是什麼話?
  她立時又想到,那一定是對方故意這樣說,好令得自己分神的。然而就在此際,她又聽得
自屏風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笑聲。接著,一個身高六尺以上,滿頭金髮的男子,便從屏風後
面,轉了出來,那正是老鼠炳形容的失主,而他,卻正是木蘭花所認識的,國際警方的高級人
員納爾遜。
  一看到納爾遜,木蘭花已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立時收起了手槍,站了起來。
  納爾遜一面笑著,一面道:「我早已說過,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木蘭花的對手,你們
偏不信,現在可吃了苦頭了?」
  木蘭花忙道:「納爾遜,怎麼一回事?」
  納爾遜卻道:「來,來,中國人有一句話,叫作不打不成相識,蘭花小姐,我替你介紹幾
位朋友,這位推了你一掌的,是拉丁美洲著名的人物占。泰嘉,我們都叫他老虎。這一位是國
際警方派駐阿拉斯加的代表,愛斯基摩文揚,這一位是––」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納爾遜,我不明白你在弄些什麼玄虛,失去那份文件的人,是不
是你?你先告訴我。」
  納爾遜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別的人也紛紛坐了下來。
  木蘭花只覺得氣氛十分神秘。因為她不明白納爾遜的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藥!
  納爾遜又道:「蘭花小姐,請坐。」
  木蘭花坐了下來,納爾遜又道:「那份文件,是被人盜印出去,而由我追尋回來的,卻不
料一到本市,又失去了。」
  木蘭花側著頭,道:「你不是在國際警方服務的麼?」
  木蘭花這樣問,是有道理的,因為國際警方並無涉及政冶,它所管的事,絕大多數,是刑
事方面的事情,和政治事務是無關的。
  而如今這件事,卻絕不是刑事案件!
  納爾遜也立時知道了木蘭花這一問的意思,他笑了一笑,道:「這是一件秘密,但卻不妨
和你說一說,這是國際警方應某方面的請求而做的事。」
  木蘭花仍然有些懷疑,道:「這和國際警方的宗旨不怎麼合罷,照我的想法,國際警方是
不應該答應這件事情的啊!」
  納爾遜嘆了一口氣,道:「可是國際警方卻是有苦衷,所以我們不能不答應,而我們的任
務,也只是追回這份文件而已。」
  木蘭花並沒有再問下去。
  因為納爾遜說國際警方有苦衷,如果那苦衷是可以公開的,那麼她不必問,納爾遜也一定
會告訴她的,如果不能告訴別人,那麼,她問了豈不是令得對方難堪?
  她只是道:「那麼,如今來說,這份文件,已經徹底毀去,也可以說,你的任務已經完成
了,因為這和得回那份文件是一樣的。」
  納爾遜點著頭,在房間中,背負著雙手,踱來踱去,等到他踱到第三個圈子的時候、木蘭
花站了起來,道:「我告辭了。」
  納爾遜卻忙道:「蘭花小姐,別急著要走,我還有話說。」
  木蘭花停了下來,而納爾遜的臉上,則現出了十分為難的神色來,好幾次欲言又止,木蘭
花和納爾遜相識很久,納爾遜可以說是世界上許多最能幹的年輕警官之一,木蘭花對他的印象
十分好,是以這時,她道:「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好了。」
  納爾遜尷尬地笑了一笑,道:「蘭花小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明知是十分不應該提出
來的,但是我還是非說不可。」
  「請說好了。」木蘭花客氣地回答。
  納爾遜道:「我想請你幫我們找回那兩顆失蹤的氫彈。」
  木蘭花呆了一呆,剎那之間,她心中想起了許多事。
  第一,她想到,納爾遜奪回了文件,為什麼要到本市來?而以他那樣幹練的警務人員,竟
會將如此重要的文件給扒手扒了去,這是不可思議的。
  第二、納爾遜只不過失去了文件,在文件失去了之後所發生的事,他是沒有理由知道的,
而此際他這樣說,分明是已經知道木蘭花看到了文件的,他怎知道?
  第三,他提出那請求的神氣,表示他不是倉卒決定的。當木蘭花想到了這三點時,她明白
了一個事實,納爾遜是故意來到本市的。
  由這一點決定聯想開去,丁七手可能也是受雇的。
  丁七手假稱他扒到了那樣一份文件,來見木蘭花,而目的無非是想引木蘭花出來,要木蘭
花來參與這件事,這一切,可能都是納爾遜的安排!
  當木蘭花想到此處時,她嘆了一口氣,道:「納爾遜先生,我是將你當做好朋友,在好朋
友之間用詭計,那實在不是君子的所為!」
  木蘭花一講完,站起身子,向外就走。
  納爾遜在猝然之間聽到了木蘭花這樣指責他,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
綻,是以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他的臉漲得通紅,連忙攔在門前,道:「蘭花小姐,請你原諒我,我實在沒有法子,才出
此下策的,請你原諒我!」
  木蘭花道:「我可以原諒你,但這件事我絕不插手!」
  納爾遜有些絕望地反問道:「為什麼呢?」
  「這件事,絕不是我的力量所能辦得到的,納爾遜先生。」木蘭花平靜地回答著:「所以
,我答應你,也是沒有用處的。」
  納爾遜沮喪地低下頭去,嘆了一聲,道:「木蘭花小姐,如果你也覺得無能為力,那麼還
有什麼人可以做得成這件事呢?」
  「你別將我看得太高了,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不,你有異於普通人,這件事,如果有你參加,那我們還有一線希望,要不然的話,我
們就沒有希望了。」納爾遜慢慢地踱了開去。
  從他臉上顯露出來的絕望神色,是如此之深,是以令得木蘭花心中也不忍起來,她道:「
先生,我看不出這件事有什麼嚴重,這兩顆氫彈,落在沒有氫彈的國家中,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的,因為氫彈的運輸,儲存。都要有高度的科學設施才行,要不然,只有兩顆氫彈,是起不了
訛詐作用的。」
  納爾遜道:「你的見解不錯。」
  木蘭花又道:「如果落在本來已有氫彈的國家中,那麼情形也沒有什麼不同,因為它們本
來已有氫彈了,也不在乎這兩顆。」
  「是的,」納爾遜又點看頭,「但是,還有第三種情況,得到氫彈的,並不是一個國家,
而只是一個集團,這個集團只是將氫彈放在離原來失落地不遠的地方,那麼,他就可以向許多
國家進行訛詐了,算算看,這兩顆氫彈如果爆炸,那麼,冰島首當其衝,這個國家將不復存在
,而斯堪的那維亞半島上的國家,連芬蘭在內,都將受到巨大的損失,格陵蘭的一大半,將受
到致命的影響,而更要命的是,氫彈爆炸所產生的熱量,可以使北極的冰塊,發生融化––」
  納爾遜越講越是激動,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然後道:「那時,整個歐洲,所有沿海城
市,就全在水平線之下了。」
  木蘭花靜靜地聽著,並不打斷納爾遜的話。
  因為她知道納爾遜所說的話,全是事實,一點也沒有誇張,如果這兩顆氫彈爆炸的話,那
麼,實際上所造成的災害,絕不止如納爾遜所說的那些。
  納爾遜停了一刻,接看又道:「那些國家應該怎樣?」
  「他們應該聯合起來,在最短期間內,找到氫彈。」
  「你以為他們沒有盡過力麼?他們已盡了一切力量,可是到如今為止,仍然什麼也沒有得
到,這便是那次會議所舉行的原因。」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很同情他們,但是我想。當勒索者開始出現的時候,總可以
有些線索的,他們可以等待。」
  「不。小姐。不能等了,這兩顆氫彈失蹤到現在,已有二十天了,而再過二天,如果再不
經過專家的特殊處理,那麼,就會自動爆炸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未曾聽說過氫彈會在某種情形下自動爆炸這件事,但是她對於氫彈,
卻所知不多,木蘭花是一個對任何事都採取科學態度的人。而對自己不瞭解的事不妄加評論。
自然是最要緊的科學態度。
  是以,她只是道:「有這可能麼?」
  納爾遜臉上又紅了一下,道:「蘭花小姐,你可以相信我,這一點,我絕不騙你的,在氫
單由飛機攜帶飛行之際,被裝置在一個金屬外殼之中,這個金屬外殼,是一種稀有金屬製或的
,可以最有效地防止輻射線的散佈,其效能勝過鉛十七倍。」
  「那麼還怕什麼呢?」
  「可是這種金屬卻有缺點,他十分不穩定,容易和空氣,和水,甚至在真空狀態之下,也
會起變化。它至長能維持四十天。」
  木蘭花有點明白了,她也覺得納爾遜的話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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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7: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納爾遜續道:「北大西洋公約會議國的會議,通過了用一切方法尋找失蹤氫彈的決議,並
且由失去氫彈的國家,提供一筆極巨大的獎金。」
  木蘭花打斷了他的話頭。道:「納爾遜先生,這一切都和我無關,關於這件事,我實在不
想再聽下去了,你的詭計,已然使丁七手喪了命,你快離開本市吧!」
  納爾遜還在作最後的努力,他道:「木蘭花小姐,這件事,可以挽救世界的大災難,而且
,你也給國際警方幫了一個大忙!」
  大蘭花一呆,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納爾遜搓看手,道:「國際警方的經費,十分匱乏,所以,我們幾個總負責人,便決定進
行這件事,我們成功的話,國際警方就可以獲得一大筆經費了。」
  木蘭花沒有回答,但是她可站看沒有走。
  納爾遜又道:「如果蘭花小姐,你肯參加的話,事情就有了希望,而我們也決定,在事情
完成之後,將獎金的一半給你,作為酬勞。」
  木蘭花笑道:「獎金的總額是多少?」
  納爾遜大喜,道:「蘭花小姐,那是一千萬美金。」
  怎知木蘭花搖了搖頭,道:「太多了,我要那麼多錢來作什麼?納爾遜先生,我相信國際
警方的力量,沒有我一定也可以成功的。」
  她不等納爾遜再說什麼,便突然伸手拉開了門,向外走去。她只聽得納爾遜發出了一聲長
嘆,但是卻並沒有追出來。
  木蘭花離開了酒店,就立時趕回家去,在半路上,他只在想著一個問題,那便是;殺死丁
七手的,究竟是什麼人呢?
  照常理來說,想殺死丁七手的人,有可能就是偷走了那兩顆氫彈的人。
  但是木蘭花也想到了一點,那兩顆氫彈,可能還在北極的冰層之下,因為有那種金屬外殼
的緣故,當然無法藉輻射探測而得知它的所在地。
  那麼,在二十天之後,會不會––
  木蘭花嘆了幾聲,那實在是一次極大的危機,大得難以想像,而且。幾乎不是人力所能夠
挽回的!木蘭花的心情十分沉重,她停了車,推開鐵門。回到家中,穆秀珍和安妮都已睡了,
木蘭花並沒有吵醒他們,靜靜地躺了下來,然而他卻整夜都在想著。
  第二天,天很陰沉,一早就下了雨,雨勢越來越大,挾著隆隆的雷聲,那是今年第一次春
雷,當木蘭花醒來時,她看到穆秀珍和安妮,都在陽台上看雨。
  木蘭花坐起身來,穆秀珍便回過頭來。叫道:「蘭花姐,你來看,你快來看這輛車子,它
剛才幾乎撞到了我們的鐵門上!」
  「是啊,蘭花姐。」安妮也叫著,「現在,它停了下來,可是裡面的人卻又不出來,我看
,不是什麼好路數,一定是壞人!」
  木蘭花披起了晨褸,走到陽台上,向下看去。
  一輛黑色的房車,就停在她家鐵門前不遠處,車子是斜擺著的,如果還有別的車子想通過
,那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車子停著不動,可是車子的後面,還冒看廢氣,顯然引擎還在發動著。從上面看下去,只
看到車頂,看不到車中的人。
  木蘭花一看到道等情形,怔了一怔,道:「這輛車到了多久了?它剛才是怎樣衝過來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看到木蘭花注意這輛車子,她們都十分高興,爭著道:「剛到的!」
但安妮又補充了一句,道:「到了四分鐘。」
  木蘭花望了安妮一眼,當然。安妮的話是令她滿意的,安妮十分留意一些細小的事情,她
說是四分鐘,那當然是車子到的時候她看過手錶的,那麼四分鐘的時間,也是絕對可信的,而
為什麼車子停了四分鐘之久,還未曾有人走出來呢?
  木蘭花又望看安妮,道:「小安妮,你好好地想一想,為什麼駕車人將車子停在門口,而
他卻又不從車中走出來呢?」
  安妮側看頭,道:「有兩個可能。」
  穆秀珍瞪看眼,道:「我不信你會講中。」
  安妮好勝似地道:「第一個可能,駕車者是一個醉漢,因為車子駛來的時候,是橫衝直撞
的,那麼,這個人根木和我們無關,只是湊巧將車開到這裡,睡著了。」
  木蘭花笑道:「說得好,第二個可能呢?」
  「第二個可能,這人是來找我們的,那麼,我想事情就比較嚴重了,這個人一定是受了傷
,這時,已經昏過去了!」
  穆秀珍哈哈它笑了起來,道:「小安妮,別胡說!」
  安妮求救似地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立時道:「秀珍,我想的和安妮第二個假設一樣,你
快去看看,車中的人可能急待挽救!」
  穆秀珍聽得木蘭花吩咐,她只得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走了開去,不一會,便看到她來到
了車子的旁邊,向車內望去。
  而接著,便聽得她尖叫了起來!
  她揚起了頭,高聲呼叫道:「蘭花姐,那人滿身是血!」
  木蘭花連忙道:「別動他,等我來!」
  穆秀珍不服道:「我沒有料事的本領,連救護的知識也沒有麼?」她一面說一面已將傷者
從車廂中,用力拖了出來。
  木蘭花趕到了,安妮也趕到了。
  木蘭花一到,就看出那人是受了槍傷,她連忙回頭,道:「快去召救傷車,安妮!」然後
,他拖起了傷者的頭來。
  他呆住了,傷者不是別人,正是納爾遜。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合力將納爾遜抬到了客廳中。放在沙發上。納爾遜一共中了三槍,
一槍在肩頭,一搶在脅下,另一槍最危險,在他的頸旁擦過。
  那一搶,如果再向左近半吋的話,納爾遜一定立時死了。
  而令木蘭花莫名其妙的是,那輛車子的窗子,卻一點也沒有損傷,唯一的解釋便是,納爾
遜是中了槍之後,才跳上車子的。
  安妮在打了電話之後,便一直跟在穆秀珍的後面,問道:「秀珍姐,這金髮的外國人是什
麼人?你認識他麼?」
  穆秀珍道:「是的,我認識他,他叫納爾遜,是國際警方高級負責人,他是如何受傷的,
我卻不知道,你最好去問蘭花姐。」
  安妮又將輪椅轉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木蘭花忙道:「安妮,不是我不講給你聽,而是我實
在沒有時間,你快去拿急救箱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早已用鋒利的小刀,將納爾遜的衣服,全部割了開來,而等到安妮將
急救箱拿來,木蘭花將傷口暫時紮起來之後,救傷車的「嗚嗚」聲,也已傳了過來,兩個警官
首先奔了進來,接著,便是救護人員抬著擔架進來。
  木蘭花對那兩位警官道:「請通知高主任,快到醫院去,我會到醫院去和他相見的。你們
一路上,要小心保護傷者。」
  兩個警官十分恭敬地聽著,然後,隨著擔架,走了出去:木蘭花叫道:「秀珍!」
  穆秀珍大聲答應看道:「是,我做什麼?」
  「你在家中,好好地照顧安妮!」
  木蘭花的話,令穆秀珍大是洩氣,安妮也叫道:「蘭花姐,我不必秀珍姐照顧我,我會自
己照顧自己,而且也可以做事。」
  木蘭花並不理會她們,一面向樓梯上走去,一面重複地道:「秀珍,好好地看著安妮,說
不定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無話可說。
  五分鐘後,木蘭花已換了衣服,走了下來。
  安妮坐在輪椅上,用千種祈求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令得木蘭花來到了他的面前之後,
也不禁笑了起來,道:「安妮,別孩子氣!」
  「我不是孩子氣,我要你給我點事情做。」
  「你看,」木蘭花攤開了手,「現在並沒有事啊!」
  「那麼,」安妮立即道:「如果有事呢?」
  「如果有事,而又有你能勝任的任務,那我一定交給你,現在,你乖乖地和秀珍姐在家中
,別生事,好麼?」木蘭花勸著安妮。
  安妮大是高興,忙叫道:「蘭花姐萬歲!」
  木蘭花在她的頭上拍了拍,向外走了開去。
  安妮這時十分高興道:「秀珍姐,你聽到了沒有?」
  穆秀珍冷笑了一聲,道:「你高興什麼?蘭花姐怎會給你做事?她是哄你的,看你就高興
成那樣,哼,還說自己不是孩子!」
  安妮呆了一呆,道:「蘭花姐不會騙我的。」
  穆秀珍眼珠一轉,道:「安妮,就算蘭花姐不會騙你,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不如我
們自己去找一點事情來做的好。」
  安妮將手指放在口中咬著(咬手指是她的習慣),道:「秀珍姐,我們做些什麼好呢?啊
,你看這個納爾遜受了傷,和那姓丁的有沒有關連?」
  在安妮面前,穆秀珍更要顯顯功夫,她學著木蘭花思考問題時的樣子,來回踱了幾步,道
:「這個––我看,關係不大。」
  安妮急問道:「秀珍姐,我們要如何著手才好啊!」
  「有了!」穆秀珍突然「啪」地一聲,彈了一下手指,道:「那輛車子還停在我們門口,
我們到車中去找一找,或者可以找到一點線索!」
  安妮也高興得叫了起來,道:「秀珍姐,你真有本事!」
  穆秀珍有點飄飄然起來,她們一起來到了門外,安妮自然不能進入車內,她只是控制著輪
椅,圍住那輛汽車,在團團亂轉。
  而穆秀珍則打開了門,探頭進車去。
  那是一輛十分普通的中型車,車子也已十分舊了,穆秀珍看了一會,看不出什麼來,除了
駕駛座位上,染著許多褚紅色的血漬之外,車子並沒有什麼異樣。
  而安妮繞著車子,轉了兩轉,她忽然發現行李箱蓋是虛蓋著的,她一伸手,將行李箱揭了
開來,而當她向行李箱中一看時,她立時尖叫了起來。
  穆秀珍被安妮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陡地一抬頭,「砰」地一聲,重重地撞在車頂
上,她也顧不得疼痛,立時縮回了頭,向安妮望來,只見安妮的雙眼,盯住了行李箱,她的輪
椅,卻在不住地向後退著,臉上的神情,十分可布。
  穆秀珍忙奔了過去,道:「什麼事?」
  安妮指著行李箱,道:「秀珍姐,你看。」
  穆秀珍陡地轉過頭去,她也不禁陡地一呆。
  在行李箱中,有一個人,身子捲曲地伏著,那個人顯然已經死了,在他的背部,有兩個槍
洞,流出來的血,已經在他黑色的外套上凝結了!
  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冷哼道:「好傢伙!」
  她伸手在那人的肩頭上扳了一扳,那人的身子,一個翻轉,從行李箱中,跌了出來,安妮
又不由自主,尖叫了一聲。
  穆秀珍瞪了她一眼,道:「別叫,如果你看到死人就要尖叫的話,那麼,你還是到學校去
寄宿的好,怎能和我們住在一起?」
  安妮狠狠地咬看手指,道:「不,我並不是害怕。」
  「那你為什麼尖叫?」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以後不會再叫了!」安妮說。
  穆秀珍蹲了下來,那死者獐頭鼠目,賊頭狗腦,看來絕不像是什麼正經人,他的那件西裝
上衣,十分的不稱身,而且很殘舊。
  穆秀珍在他的身上搜了搜,什麼也沒有找到,她轉過頭來,道:「安妮,快打電話告訴蘭
花姐,我們又發現了一個死人。」
  安妮由於緊張和興奮,她一直是蒼白的臉色,這時顯得十分之紅,她控制著輪椅,進了屋
子,她知道急傷和意外的傷者,都是被送到市立第六醫院去的,是以她迅速地在電話簿上,找
到了第六醫院的電話,打通之後,便叫木蘭花聽電話。
  她等了一會,一聽得電話筒又被人拿起來的聲音,她便叫道:「蘭花姐!」
  可是,那面傳來的,卻不是木蘭花的聲音,而是高翔在講話,高翔道:「誰?你是安妮?
蘭花怎麼還沒有來?我等了她很久了。」
  安妮呆了一呆,驚詫地說道:「她是緊跟著傷者去的呀。」
  「傷者早已到了,醫生正在進行搶救,你有什麼事?」
  「高翔哥哥,」安妮用緊張而神秘的聲音道:「我們又找到了一個死人,在那輛汽車的行
李箱中,他背部中了兩槍。」
  高翔呆了一呆,道:「蘭花知道麼?」
  「她不知道,是她走後我和秀珍姐找到的。」
  「好,我派人來將屍體送到殮房去。」
  安妮不禁有點失望,道:「就這樣了麼?」
  高翔笑了起來,道:「當然就這樣了,我不能來,我在等蘭花,納爾遜的傷勢十分重,而
且,他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
  「好吧。」安妮放下了電話。
  她又回到了汽車旁邊,向穆秀珍報告打電話的經過,穆秀珍也無可奈何,道:「好吧,那
我們只好等黑箱車來再說了。」
  安妮忙道:「秀珍姐,我們為什麼不能去追查一下這死者的身份?這死者和納爾遜的受傷
,一定是有關連的,我們或許可以得到很好的線索!」
  穆秀珍道:「話是不錯,可是––」
  她是想說,他已仔細地搜索過那屍身,一點東西也未曾發現,實在無從追查起的。然而,
她才說了一半,一輛跑車,像一頭顛馬一樣衝了過來,突然停下。
  那輛突如其來的跑車,打斷了穆秀珍的話頭。
  而跑車才一停,從車子中,便跳出了一個穿看花格子外套的傢伙來,向穆秀珍笑了一笑,
道:「請問,木蘭花小姐是住在這兒麼?」
  穆秀珍很討厭那人油腔滑調的樣子。她冷冷地道:「是啊,你是––」
  那人道:「我是––」
  可是他卻並沒有講出他是什麼人來,他只講了兩個字,一低頭,便看到了那死者,只聽得
他像做戲似地叫了起來,道:「噢,他死了!」
  他一面叫,一面蹲下身去,用極其迅速的手法在死者的身上,搜尋起來,穆秀珍冷笑一聲
,道:「你不必找了,我已經找過了,什麼也沒有。」
  那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他立時站起身來,道:「是麼?我看,你是找得太不小心了,你
看,我在他身上,找到了這個!」
  他突然一揚手,就像是變魔術一樣。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型的手槍,指住了穆秀珍,
同時,他也現出了獰笑來,道:「進去!」
  穆秀珍又是吃驚,又是發怒,大喝道:「你做什麼?」
  「進去!」那人又厲喝一聲,「別以為我不會開槍!」
  「安妮!」穆秀珍大聲叫著。
  安妮就在她的身邊,那個持槍威嚇著穆秀珍的傢伙,對於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小女孩,
全然未曾注意,直到聽得穆秀珍大叫,他才呆了一呆。
  然而,當他發覺安妮的存在時。卻已遲了一步,安妮的手指,已經向一個鈕掣上按了下去
,她一按下那個鈕掣,輪椅扶手的尖端,大約有五吋來長的一截,突然向前伸了出來,就像是
一隻拳頭一樣,伸出了四五尺,重重地擊在那人的後腰上!
  那一擊的力道是如此之猛,而且,那人被擊中之後,還根本不知道擊中他的是什麼,他的
身子猛地向後,仰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候,他扳動了槍機,他連續扳動了三下,可是他的身子徒然在向後仰去,他自
然也射不中任何人,而穆秀珍早已一頭向他撞了過來,在「砰」地一聲,撞中他的胸口之際,
雙手還在那人的腰際,將他的身子,直托了起來。
  那人一聲怪叫,身子被托得在半空之中,翻了一翻,又跌了下來,他跌了下來之後,恰好
跌在跑車之中,而他的動作,也十分機靈,一跌進了跑車,不等身子坐好,便已經踏下了油門
,車子發出了一陣吼聲,已經向前衝了出去。
  穆秀珍再度向前撲出。可是她撲出的速度,當然比不上車子衝向前的速度,她撲了一個空
,就勢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了開去,一面高叫道:「安妮!」
  安妮急道:「我不敢用火箭。」
  「用別的!」穆秀珍急叫著。
  就兩句話的工夫,跑車已然駛出二十多碼了,安妮雙手齊用,她按下左首的一個掣,輪椅
突然以極高的速度,追了上去。
  同時,她又按下了另一個掣,幾下槍擊過處,子彈貼地射出,跑車左面的輪胎,突然之際
,癟了下來,已被射中了。
  那輛跑車,這時至少是以時速六十哩的速度在向前衝去的,而且那人的身子還未曾坐正。
跑車根本不是在很好的控制之下。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突然一隻輪胎被子彈射中,車身便突然向旁一側,連翻了兩個觔斗,
「轟」地一聲響,撞在路邊的岩石上。
  那個人的身子,立時翻了出來,他看來並沒有受傷,因為他立時滾了一滾,滾到了另一塊
岩石後,這時,那輛跑車已經燒起來了。
  而那人才一滾到了石後,立時向前射了幾槍。
  安妮的輪椅,仍然在向前衝去,子彈呼嘯著在她的身邊掠過,穆秀珍大叫道:「安妮,快
回來!」她向前奔出了幾步,但是又不得不伏下來。
  可是安妮的輪椅,卻並不停止,只見在她的輪椅之前,伸起了一塊鋼板,擋住了子彈。而
鋼板上又鑲著一塊小小的鋼化玻璃,足可以使她看清眼前的情形。
  她的輪椅直到了那人藏身的岩石之前,那人駭然之極,從石後跳了出來,向前奔去,安妮
大叫道:「快拋下槍,舉手投降!」
  那人一面向前奔著,一面又連射了三四槍。
  可是,那三四槍,卻一齊射在輪椅前面的鋼板上,被擋了開去,而安妮也已按下了另一個
掣,「嗤」地一聲,一枚鋼針,已向前射出。
  那枚鋼針,和木蘭花特製的麻醉槍的功效是一樣的,在射中了人之後,會使人昏迷不醒,
那一支針,射中了那人的小腿。
  那人停了一停,拔去了那枚鋼針。
  可是,等到他再想站起來的時候。卻已經不能,藥力已然發作,他的身子略挺了一挺,便
已搖晃著要向下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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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恰在這時,安妮的輪椅,疾衝了過來,「砰」地一聲,正撞在那人的身上,將那人撞得在
地上打了幾個滾,才不動了。
  安妮按掣收起了鋼板,轉過頭來,叫道:「秀珍姐,你快來,他昏過去了,這個人一定不
是什麼好東西,你快來啊!」
  穆秀珍不待安妮呼喚,便已奔了過來,她伸手在安妮的頭頂之上拍了一下,道:「安妮,
你做得好,這是一條大線索!」
  安妮高興得兩隻手指一起放在口中咬著,穆秀珍已抓住了那人的衣領,將那人提了起來,
拖著他,一直來到了家中。
  她們到了家中,才聽到電話鈴在不住地響著,穆秀珍將那人放在地上,拿起了電話來,道
:「我是秀珍,你找什麼人?」
  「秀珍,我是高翔,蘭花怎麼還不來啊?」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不會罷,她早就去了啊?」
  高翔的聲音,十分焦急,道:「那麼,她可能在路上遭到了什麼意外了,秀珍,你要小心
一些才好,我已和納爾遜談過了。」
  穆秀珍興奮地道:「高翔,我們又捉住了一個人!」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麼?」
  「我們捉住了一個人,那人開跑車,來死者的身上搜索,又想用槍威脅我,但是卻被我和
安妮兩人合力捉住了,我看這人不是好人。」
  高翔停了片刻,道:「秀珍,好好地看著他,別太兒戲了,這件事牽涉得十分大,是一件
十分嚴重,非同小可的事情。」
  穆秀珍有點不高興。冷冷道:「誰把它當作兒戲了?」
  「我只不過向你說明一下事情的嚴重性,秀珍。我可能會來看你,而且,我還擔心木蘭花
的安全,你們在家中,不要離開。」
  「知道了!」穆秀珍放下了電話。
  她將那人的雙手,反縛在沙發的扶手上,然後,又向那人注射了一針,在注射了一針之後
。那人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
  穆秀珍又在他的臉上,重重地摑了一下,那人怪聲叫了起來,睜大了眼,他自然是立即弄
明白了他目前的處境,是以他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起來。
  穆秀珍望著他,冷冷地道:「若是你再怪叫,那只是自討苦吃,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
老老實實,不准玩什麼花樣!」
  那人裝出一付可憐巴巴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珠,卻在骨碌碌地亂轉,一望便知道他不是在
轉什麼好念頭,只聽得他連聲答應道:「是!是!」
  「你是什麼人?」
  「我?」那人轉著眼珠,「我叫王德財,我是商人!」
  穆秀珍一聽,火便往上冒,她「呸」地一聲,道:「你是商人?你是商人的話,為什麼鬼
鬼祟祟跑來搜死人的身,又隨身帶著槍?」
  那人仍是厚著臉,嘻嘻笑著,道:「我的確是商人啊,小姐,你將我的手鬆開來,我給你
看一件東西。你看了一定會有興趣的。」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你若是不說實話只有自己吃虧,我不會搜你的身麼?你有什
麼,我不會自己找麼?」
  那人道:「你是一位小姐,在我身上亂找,這不––」
  穆秀珍臉上一紅,怒道:「住口!」
  那人又閉上了嘴不出聲,穆秀珍氣了片刻,又道:「那死者是什麼人?噢,安妮,你到外
面去等著,黑箱車就要來了。」
  她問到了那死者是什麼人,才想到那死人還躺在汽車的旁邊,而黑箱車若是來了,沒有人
告訴他們,也是不行的,所以她就叫安妮出去。
  安妮答應了一聲,轉著輪椅,向外而去。那人望著安妮的背影,道:「這女孩子的那張輪
椅,可是厲害得很啊,是在哪裡製造的。」
  那人的態度,似乎越來越是鎮定,這令得穆秀珍心中十分氣惱,心中在盤算著,用什麼辦
法。可以使那人講出實話來。
  她正在想著,忽然聽得安妮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只聽得她叫道:「秀珍姐,秀珍姐
!」她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惶急。
  穆秀珍一呆,連忙抬頭向外面望去。
  只見安妮正在向她拚命地招著手,穆秀珍大聲道:「安妮,別大呼小叫,什麼事?」
  「秀珍姐!」安妮仍然大叫看,「那死人不見了!」
  穆秀珍陡地一鑲,她跳起來向外便奔出去。
  她一面奔出去,一面也叫了起來,道:「你說什麼?」
  可是她這一個問題,卻不須要安妮的回答,她自己也可以得到答案了,因為這時,她已然
奔到了汽車之旁,而且,她也可以看到。那死人已然不在了!
  一個死人,並不是一枚針。穆秀珍是可以立即肯定死人已不在了的,她立時抬頭向前望去
,只見前面,在通向南區的路上,似乎正有一輛車在疾駛而出!
  死人自己是不會走路的,如果有人盜走了死人,那麼,最可能就是駕著依稀可見的汽車的
人了,穆秀珍心中,所想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追上去!
  她一閃身,進了納爾遜開來的那輛車子,一面發動車子,一面道:「安妮,你好好地看住
那人,別讓他出什麼詭計!」
  安妮急叫道:「秀珍姐,你呢?」
  「我去追前面那輛車子,你別怕,高翔就快來了!」
  等到穆秀珍講到「高翔就快來了」之際,車子已然箭也似地向前駛了出去,安妮忙大聲叫
道:「秀珍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怕!」
  她也不知道穆秀珍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叫聲,因為穆秀珍的車子,已然絕塵而去。而她雖然
說不怕,但是穆秀珍走了之後,她卻感到了一陣寒意。
  她自然十分希望有像如今這樣的一日,由她自己一個人,來單獨對待一個歹徒,然而,真
到了這時候,她卻緊張得手心發冷了。
  她在路邊,並沒有呆了多久,便立時回到了屋中。
  那被反手縛在沙發上的傢伙,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向她笑著。道:「小姑娘,只剩
下你一個人了麼?你怕不怕?」
  「哼。我怕什麼?」安妮立時回答,而且,她立即補充道:「高翔哥哥就要來了,而且,
若是你想耍什麼花樣,我就對你不客氣!」
  那人笑了起來,道:「我已經給你們綁住了,還有什麼花樣可耍?你剛才叫什麼?那死人
不見了。死人怎麼會不見的?」
  安妮沒好氣道:「當然是被人偷走的了!」
  那人卻搖著頭。道:「我說不是,死人是自己站起身來:一跳一跳跳走了的,而且,這死
人這時,正站在你的背後!」
  安妮給他說得心中生寒,忍不住回頭看去。
  而當她回過頭看去之際,她不禁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死人站在她的背後!
  安妮可以肯定,那真是那個死人,他那種獐頭鼠目的樣子,安妮在看了一眼之後,就不會
忘記的,在那一剎那,安妮真的是嚇呆了!
  而當她略一定神下來之際,那「死人」雙手一伸,已然抓住了她的肩頭,將她的身子,直
提了起來,用力一摔。摔到了一張沙發上。
  安妮坐在那張雲四風替她特製的輪椅之上,只要她有準備的話,那麼,她足可以對付一排
軍隊,但如果她一離開了那張輪椅,那就是什麼能力也沒有的一個可憐的殘廢小女孩!
  而那「死人」卻一出手就將她提了起來!
  那「死人」一將安妮拋出,立時彈出一柄極鋒銳的小刀來,割斷了繩子,那人也立時一躍
而起,「死人」問道:「怎麼樣?」
  「不知道是不是在她們處,但我們如今,卻佔上風了!」
  「佔個屁!」「死人」悻悻地罵著。
  「怎麼不是?」那人向安妮指了一指,「將這小女孩帶走,不怕木蘭花不聽我們的話,不
知道五號對付木蘭花,對付得怎麼樣了?」
  「不知道。」「死人」回答著,「我們快將她帶走!」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在皮帶上,除下了皮帶拉子來,拔動了一個掣,道:「快派車子來。
我是二號,我們在木蘭花家中。」
  他向那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走了過去,用力將安妮的手背,反扭了過來,痛得安妮想哭
,但是她卻竭力忍著,不讓淚水淌出來。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道:「你們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
  那人獰笑看;道:「好地方,乖乖,帶你到好地方去!」
  他負起了安妮,向外便走,「死人」跟在後面,一出了鐵門,便看到一輛咖啡色的小房車
疾馳而至,兩人先將安妮推了進去,然後,他們也鑽進了車廂。
  他們的動作十分之快,那輛小房車停了不會超過半分鐘,便立時向前,疾駛而去,而只不
過過了兩分鐘,黑箱車便到了。
  等到黑箱車駛到的時候,在木蘭花的住所之前:已經沒有車,也沒有死人。黑箱車中的人
,莫名其妙地四周尋找,又按著門鈴。
  五分鐘後,正在黑箱車的司機,感到茫無頭緒,就要離去的時候,高翔也趕到了。高翔進
入了客廳,他只看到了幾根斷繩。
  而這時候,天色又變得十分陰暗,雨勢也變得很大了!
  木蘭花駕著車,迅速地向市立醫院駛去,她的心情十分沉重,納爾遜受了傷,向納爾遜開
槍的人,一定是想殺死它的!
  而納爾遜之所以沒有死,那全然是一種幸運!
  謀殺納爾遜的人,當然是和那兩顆失蹤的氫彈有關連的。這件事,木蘭花本來是下定了決
心不插手的,但是如今––
  木蘭花想到了這裡:不禁苦笑了一下。
  因為不要說納爾遜受了重傷之後,還勉力支持著來到了她的家前,就算不是,納爾遜是她
的好朋友,她也不能袖手旁觀的。
  那兩顆氫彈,是在北極失去的,但是和氫彈有關的爭奪鬥爭,卻由於納爾遜來到了本市,
而延綿到本市來了,如果真有人盜走了那兩顆氫彈,那麼,敢於向氫彈下手的人,當然不是普
通人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犯罪組織呢?木蘭花一直在想著,直到她的車子駛進了市區,她才
不得不將注意力集中在駕駛上,而也就在這時,她發現了那輛跟在她後面的車子。
  木蘭花為了肯定後面這輛車子是不是真的在跟蹤他。她故意轉了兩個不應轉的彎,可是那
輛車子,仍然緊跟在她的車後。
  木蘭花冷笑了一下,心中反倒高與,因為跟蹤她的人,如果就是想謀殺納爾遜的人的話,
那麼,她倒是立即可以得到線索了。
  她繼續向前駛著,直到來到了一條十分窄的窄路,她才突然轉了進去,在她後面的那輛車
子,也立即跟了進來。而木蘭花在駛進了二十來碼之後,她的車子,突然以極高的速度,向後
退去,那是後面車子所絕對料想不到的一件事!
  「轟」地一聲響,木蘭花的那輛車子,已然和後面的車子相撞了,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
木蘭花是早有準備的,一撞車,她便己閃身從車中跳了出來。
  而當她奔到了後面的一輛車子旁,用力拉開了車門,用槍指住了後一輛車的司機時,那司
機才從驚愕之中,定過神來。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一側身,進了直子。在那司機的後面,坐了下來,她的槍指住了司機
的後腦,道:「將車子退出去。」
  那人道:「是––是––」
  車頭雖然整個撞得癟了進去,但是車頭卻還可以駛得動,車子退出了那條窄路,木蘭花才
冷冷地道:「送我到市立第六醫院去。」
  那人又答應了一聲,木蘭花的槍口,在那人的後腦上輕輕敲了一下,道:「你為什麼跟蹤
我?是不是怕我查出你們謀殺了納爾遜?」
  那人的身子陡地一震,並不出聲。
  木蘭花的聲音,變得極其嚴厲,大喝道:「快說!」
  那人突然停下了車子,道:「蘭花小姐,如果你能聽我幾句話的話,那麼,對你,對我,
都是有極大的好處的,你肯聽麼?」
  「我肯聽的,但是你要一面駕車。」
  那人又駛動了車子,道:「蘭花小姐,你別聽納爾遜的話去找那兩顆氫彈,那兩顆氫彈,
如今已屬於我們的了!」
  木蘭花陡地呆了一呆,她當然早已料到,那人可能和氫彈被盜一事有關,但是她絕未曾料
到,事情竟來得如此之直接,而且來得如此突然。
  她沉聲道:「你的所謂「我們」,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我們的組織。」
  木蘭花冷笑了一下,道:「我曾經見過許多這樣的組織了,黑龍黨,秘密黨,暗殺黨,你
們的組織,又是什麼新花樣?」
  那人道:「我們的組織,和這些組織是不同的,我們的組織分成三部份,第一部份是策劃
組,第二部份是研究組,第三部份是行動組。」
  「聽起來,好像很龐大。」木蘭花有點譏刺地說。
  「是的。」那人竟直認不諱,「像你那樣的人才,蘭花小姐,如果加入我們的話,你可以
成為策劃組的第二號首領。」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如果我再聽得你講一句類似的話,那麼,我就請你吃一下耳光
,而且,出手是非常之重的。」
  那人聳了聳眉,道:「當然我明白,要邀請你加入,是近乎不可能的事,然而我至少會請
你不要干涉我們這一件事。」
  「為什麼我不要干涉?」
  「因為我們所做的事,自問是對得起人類的良知的。」
  「對得起人類的良知?」木蘭花「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實在是一個最大的諷刺,這樣的一個組織,膽大包天到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然而,他
們中的一份子,卻居然在高談「人類的良知」!
  在木蘭花的笑聲中,那人又停下了車。
  他用一種十分沉重的聲音道:「小姐,你是在笑我不配談人類的良知,是不是?但是你聽
完了之後,你就知道我的話是有道理的了。」
  那人的語言是如此之深沉,令得木蘭花也為之一呆,她不再大笑,只是冷冷地道:「好,
那麼你不妨詳細地向我說說。」
  「小姐,人類現在最大的危機,就是核子戰爭,核子戰爭一旦爆發,那麼,人類的末日也
就到臨了,所以核子武器,是最罪惡的東西。」
  木蘭花並沒有出聲,核子武器是罪惡的,還是反罪惡的,這是一分見仁見智的問題,木蘭
花並不打算和這個人辯論這問題。
  那人又道:「許多不自量力的國家,為了維持窮凶極惡的擴張政策,不惜要老百姓勒緊褲
帶捱餓,將巨量的金錢,放在製造核子武器上,這不是罪惡麼?」
  木蘭花皺起了雙眉,道:「你是在作政治演說麼?」
  「不,我只是想說明一個問題,以我們的人力、物力而論,我們可以做許多事情,但是我
們卻只是向氫彈下手,那就是因為氫彈的本身,就是一種罪惡。」
  「在邏輯上,那並不能證明你們的行動是聖潔的。」
  「可是,我們有了一個決定,我們由此所獲得的金錢,將以其中的百分之四十,來建立一
個規模宏大的研究中心,這個研究中心的工作,是研究如何防治癌症,和人類其他的疾病。人
類不去研究如何救人,而致力去研究如何殺人,那是最無知的行為!」
  木蘭花呆了半晌,她甚至不去催那人開車。
  因為那人的話,實在是十分有道理的!
  人類還有許多不能克服的疾病,像癌症,像心臟病,那並不是人類沒有能力去克服這些,
如果將用來發展核武器的人力、物力都致力於防治疾病的研究––
  木蘭花在呆了半分鐘之後,才道:「你這種說法,很接近和平主義者的理想,但是,丁七
手不是死在你們的手中了麼?你們一樣在殺人!」
  那人攤了攤手,道:「為了救更多人,我們有時,也不能不以殺人做手段,丁七手是和納
爾遜勾結了來騙你的,你知道麼?」
  如果木蘭花不是早已知道了這一點的話,那麼,她聽到那人這樣講,一定會非常之吃驚了
,但這時她卻只是冷冷地道:「我早知道了。」
  「納爾遜要你幫他們去找回那兩顆氫彈,他是想得到那筆獎金,但是沒有這筆獎金,他們
一樣可以維持下去,而我們得到了錢,就可以造福人群了。」
  木蘭花又想了片刻,才道:「那麼你們準備用什麼方法來得到錢。而且,你們要得到多少
錢,才肯將氫彈交出來呢?」
  那人道:「蘭花小姐,我對你講的一切,全是十分坦白的,我們的研究組專家,已經檢查
過那兩顆氫彈,知道它只能保持四十天的安全,我們準備在最後五天之前,向氫彈的所有國提
出條件來,我們所要的數目,是他們出的獎金的三倍。」
  木蘭花又沉默了半晌。
  那人繼道:「蘭花小姐,而我們之所以重傷了納爾遜,殺了丁七手,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便是不想你插手這件事。」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轉過頭來,道:「因為我們的組織雖然龐大,但是仍然不想與
你為敵,所以我必須向你闡明我們的宗旨。」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很好,你這闡釋工作做得十分成功,只要你們不再在本
市生事,我就不會管這件事。」
  木蘭花本來就不準備管這件事的,而如今她又知道了氫彈沒有自動爆炸的可能,因為對方
必然會接受他們的條件的。
  在那樣情形下,她自然更不想多管閒事。
  她講完之後,伸手在那人的肩頭上拍了一下,道:「現在,送我到第六醫院去,納爾遜的
傷勢十分重,我一定要去探視他的。」
  那人沒有再說什麼,駕車將木蘭花送到了醫院門口,木蘭花並沒有再為難那人,她下了車
,由得那人單獨地離去了。
  而在木蘭花到了醫院之後,高翔已走了。
  穆秀珍將車子開得十分快,快到若不是她那樣高超的駕駛術,便十分危紅程度,她在十五
分鐘之後,便漸漸接近了前面的那輛車子。
  又過了五分鐘,她更以極高的速度,超過了前面的那輛車,而且,立時將車子轉了過來,
打橫攔在路中心,阻住了後面的車子。
  後面的車子,發出了一陣極其難聽的剎車聲,停了下來,當穆秀珍跳出車子來的時候,一
個彪形大漢,也從車子跳了出來。
  那大漢跳出來的時候,是緊緊地握著拳頭,滿面怒容的,可是,當他看到了穆秀珍的時候
,他卻只是揚了揚拳領,並沒有打下來。
  可是他仍然大聲吼叫道:「小姐,如果你不是想進監獄去的話,那麼你一定是想進神經病
院去了,快移開你的車子!」
  穆秀珍伸手叉住了腰,「哼」地一聲,道:「說得倒好聽,你將那死人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
  那大漢嚇了一跳,道:「什麼?死人?」
  「是的,背上中了兩槍的那個!」
  「噢!」那大漢伸手拍著自己的額角,「那你不需要進神經病院了,你一定是從那裡出來
的。小姐,請你別再耽擱我,好不好?」
  穆秀珍厲聲道:「誰和你油腔滑調?那死人呢?」
  那大漢苦笑看,道:「小姐,你堅持有死人的話,那麼你可以自己去找的。」
  穆秀珍瞪了那大漢一眼,衝向他的車子,裡裡外外地找了一遍,她找的仔細程度,不要說
是一個死人,就是一隻死螞蟻,也可以找得到了。
  但是,她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她顯得十分尷尬,她知道自己是找錯人了,她慢慢地退向自己的車子,可是她卻還裝出了
一副惡相來,道:「一定是你在半路上將死人拋掉了!」
  「小姐,我要死人來做什麼?」
  「或許,你喜歡吃人肉!」
  穆秀珍說著,迅速地跳進了車子。轉了一個大彎,颼地一聲,便在那大漢的身旁擦過,向
前疾駛而去,只留下那大漢在發怔!
  木蘭花比穆秀珍早回到家中,她回去的時候,正好遇上高翔正在團團亂轉,一籌莫展,然
後,穆秀珍也趕回來了。
  等到穆秀珍回來之後,高翔和木蘭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但是在穆秀珍離開了之後,又發
生了一些什麼事,他們卻不知道。
  而他們所知的,只是一項極其嚴重的事實;安妮不見了。安妮是落在什麼人手中呢?她到
什麼地方去了?他們三人全不知道。
  木蘭花用譴責的眼光望著穆秀珍。
  穆秀珍本來就難過得想哭了,這時索性哭了出來,道:「我怎知道離開一會,就會出事的
?她––有萬能輪椅的啊。」
  木蘭花嘆了一聲,再責備穆秀珍,也是於事無補的,她皺著眉。來回地踱著,安妮到哪裡
去了?安妮的本身,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的,擄去安妮的人,一定是對自己有所要脅,那麼,他
一定會和自己聯絡,焦急是沒有用的,在毫無線索的情形下,只好等待著。
  她嘆了一聲,坐了下來。
  而這時候,安妮的眼被黑布縛著,雙手也被反縛著,還在車廂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被人帶
到什麼地方去,而她也絕沒有反抗的力量。
  坐在車前面的那兩個人,面有得色,穿花上裝的人駕著車,他恭維著另一個人,道:「你
裝死的功夫真好,二號,難怪你的外號叫做『死人』。」
  「死人」得意地笑了起來,道:「那不算什麼,有一次我裝死,使得驗屍官都分不出我是
真死還是假死––今天我們本來是想抓穆秀珍,現在抓了這小女孩,多少有一點用處,我看木
蘭花是無論如何不會再插手管這件事情的了!」
  花上裝的人又笑道:「不知道五號的「心理攻勢」怎樣了?如果他竟能令木蘭花相信我們
會去建立一個研究中心,那就太好笑了!」
  「死人」哈哈地大笑起來,車子在笑聲中疾駛向前!
  車子駛出了十來碼,在沿海的一幢洋房前停了下來。
  那一帶房屋,全是極雅緻的小洋房,是著名的別墅區。
  車子停下,花上裝的人和「死人」便將安妮抬了出來,洋房中也有人走出來接應,「死人
」向接應的人道:「不必怕她逃走。她是一個殘廢,我們好好地對待她,她是木蘭花不敢插手
理我們的最佳保證,哈哈,我們可以放心行事了!」
  那幾個人答應,抬起了安妮,走進了屋子。
  在他們進了屋子之後不久,和木蘭花談過的那人也回來了,他的腳步十分輕鬆,當他走進
客廳,看到那兩人時,便吹了一下口哨。
  「死人」問道:「五號,你進行得如何?」
  五號開心地笑了起來,「木蘭花完全相信我了,她已經答應不插手,她還是容易騙的,要
知道她畢竟是女人,哈哈!」
  「死人」的神情也十分輕鬆,道:「現在我們可以真正放心了,因為我們還捉到了一個人
質,那是一個殘廢的小女孩。」
  五號呆了一呆,道:「安妮?」
  「死人」道:「是的,那樣,木蘭花不敢妄動了。」
  五號的面色突然變了,他厲聲道:「你們幹了些什麼?你們這些蠢才,究竟幹了些什麼?
快將安妮送回去,並且向木蘭花去道歉!」
  他一面叫著,一面衝到了「死人」的面前,揚著手,他的神情十分激動,像是恨不得將「
死人」拉住再狠揍一頓一樣!
  「死人」霍地站了起來,道:「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們行動組的事情。我們有權利這樣
做。這可以使得木蘭花就範!」
  五號的面色難看之極,他後退了兩步,突然大笑了起來,道:「你們錯了,你們已將這些
日子來我們所做的工作一筆勾銷了!」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又大笑了起來,道:「我好不容易騙信了木蘭花,使木蘭花答
應了不再和我們作對,可是你這自作聰明的傻瓜––」
  他話未曾講完,「死人」已大喝一聲,道:「住口!」
  他一面呼喝著,一面向前走出了兩步,來到了電話几旁,拿起了電話來,道:「五號,我
們不必爭辯,我立時可以和木蘭花通電話,告訴他我們架走了安妮,作為人質,看她有什麼反
應,我猜想她一定是乖乖地不敢妄動,你著急什麼?」
  「五號」像是聽了最好笑的事一樣,不斷地笑著。
  而「死人」已經撥動了電話。他們是一臉得意洋洋的神色,他等了並沒有多久,電話就有
人接聽了,他沉聲道:「我要木蘭花聽電話。」
  五號走過去,在一個傳聲儀中按下了一個掣,木蘭花的聲音就清楚地傳了出來。使得在客
廳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得到。
  「我就是木蘭花,你是那一位?」那正是木蘭花的聲音。
  「你可以不理會我是誰,我有一件事通知你,安妮現在在我們的手中,他將受到良好的待
遇,除非你還是要插手理我們的事。」
  「理你們的什麼事?」
  「氫彈,小姐,那兩顆氫彈,你明白了麼?」
  木蘭花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聽得她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道:「本來,我已經答應了你
們中的一個人,我不理會這件事的了。」
  「是啊,我想安妮在我們這裡,可以使你更切實地履行你對我們的保證,而不致於中途變
卦!」「死人」的語氣咄咄逼人。
  可是木蘭花卻笑了起來,道:「你錯了,本來,你們已使我相信你們這樣做,一半是為了
自己,但至少有一半是為了全人類的利益,但如今,你們竟使用了這樣卑鄙的手段,這就證明
你們對我所說的,全是謊話,所以,我改變了決定!」
  「死人」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他急速地喘了一口氣,道:「你的新決定是什麼?」
  「我的新決定是;我決定插手管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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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7: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死人」臉上的神情更加難看了,他咆哮了起來,道:「你這樣決定,會使我們用嚴厲的
辦法來對付安妮的,你可會––」
  然而,「死人」的吼叫聲還未完,「答」地一聲,木蘭花正在那邊,已將電話掛上了,「
死人」抓住了電話,愣愣站著。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穆秀珍神色蒼白地叫道:「蘭花姐,你剛才在電話中那樣說,如果他
們真的對安妮不利的話,那麼怎麼辦?」
  木蘭花沉著道:「秀珍,你以為我會害死安妮麼?」
  「當然不,」穆秀珍著急地道:「可是––」
  但木蘭花像是根本未曾注意穆秀珍看急的神態,她轉過頭去,道:「高翔,我知道剛才和
我通電話的是什麼人,他是死人!」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道:「蘭花姐––」
  木蘭花望向她,道:「秀珍,剛才和我通電話的人就是你在汽車行李箱中發現的那個死人
,他以裝死出名,所以他的外號就叫『死人』,他是一個窮凶極惡的罪犯,我想,你總不以為
應該接受他的威脅吧?我當然只好這樣回答他!」
  「那我知道,可是安妮––」
  「你放心,他們不會將安妮怎樣的,剛才,他們中的一個人,曾對我編了一套十分美麗的
謊話,但是其中有一部份倒是真話,那是涉及他們組織的,他說,他們的組織分成三個小組,
是研究組,決策組和行動組,『死人』毫無疑問的是屬於行動組的!」
  「那和安妮又有什麼關係?」高翔和穆秀珍同時問。
  「當然大有關係,行動組作出了這種行動,以為可以威脅我,如果我真的受了威脅,那麼
他們內部之間,便沒有矛盾了。」
  「那麼現在呢?」
  「現在情形就不同了,我不接受威脅,我想:決策組的人,一定會將安妮送回來,向我道
歉,仍然要求我不要理會這件事,這是救安妮的最好辦法!」穆秀珍和高翔兩人,還有點不怎
麼相信,可是就在這時候,電話鈴又響了,木蘭花拿起了電話,電話中傳來了「五號」的聲音。
  「蘭花小姐,請允許我彌補一項可怕的誤會,我們的行動組的人,竟錯誤地帶走了安妮小
姐,這實在是一項誤會,蘭花小姐––」
  木蘭花還沒有回答,穆秀珍已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道:「那麼,你們就快將安妮送回來
!」
  「當然!當然,」五號忙道:「我們立即送回來,而且,我還會來拜謁蘭花小姐,負荊請
罪,我們是一向憎厭暴力的。」
  木蘭花緩緩地鬆了一口氣,事情的發展,也和她所預料的一樣,這使得她十分快慰,她道
:「好,我在家中等你來。」
  在木蘭花放下了電話之後,還不到半小時,一輛房車駛到門口停下。穆秀珍已迫不及待地
奔了出去,車門打開,安妮的呼叫聲也傳了出來。
  穆秀珍連忙抱了安妮,「五號」跟著走了出來,來到了客廳中,向木蘭花說了很多好話,
但是木蘭花的態度,卻仍然十分冷淡。
  最後,五號苦笑著;道:「蘭花小姐,你在汽車中答應我的話,是不是仍然有效?」
  木蘭花早知他遲早會那樣問的。而木蘭花也早已準備好了答案,是以她連想也未曾想,便
回答道:「當然仍是有效的。」
  五號滿意地站了起來,滿面帶笑,告辭而去。
  穆秀珍等到五號走了之後,才憤然道:「蘭花姐,若是我們不管這件事,那麼,豈不是便
宜了他們這一群壞蛋了麼?」
  木蘭花雙眉向上,略略一揚,道:「誰說不管了?」
  穆秀珍大是高興,可是她卻又不明白,道:「蘭花姐,但是你剛才,又為什麼告訴那傢伙
,說你答應他的話,仍然有效?」
  「是啊,」木蘭花笑著,「我答應他,如果他們不再在本市生事的話,那麼我就不會插手
管這件事。可是他們卻又生事了!」
  「哈哈!」穆秀珍高興得手舞足蹈,「那是他們自己找死了,蘭花姐,我們若是找回這兩
顆氫彈來,還可以得很高的獎金哩!」
  木蘭花卻嘆了一聲,道:「秀珍,我看你還是別高興得那麼早才好,因為我們是不是能夠
勝利,現在是言之過早的。」
  穆秀珍卻全然不理會木蘭花的話,她是十分高興,安妮也操縱著輪椅,來到木蘭花的面前
,道:「蘭花姐,我也該有些事情做做了!」
  木蘭花笑道:「一定的,如果有適合你的任務的話!」
  安妮高興得揮舞著雙手,如果她不是殘廢的話,那麼她一定會跳起來的,她那種神情,令
得在一旁的高翔,也笑了起來。
  木蘭花來回踱著,道:「第一步,我們仍須要和納爾遜聯絡,因為我們是無法單獨成事的
,必須納爾遜合作才可以。」
  穆秀珍叫道:「走。到醫院看他去!」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道:「你先留在家中照顧安妮,高翔。你在暗中,設法調查「死人」
以及剛才那個「五號」的下落,我猜想,他們對我仍是不十分放心,一定會對我進行跟蹤和監
視,而你就在暗中進行反跟蹤和反監視,保持主動。」
  高翔點著頭,道:「這件事交給我好了。」
  木蘭花向門外走去,道:「我到醫院去,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應該聽取納爾遜的意見才是
。而且我想,國際警方一定有也有人在探視他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望著木蘭花向外走去,俱都顯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氣來,高翔接著
向她們擺了擺手,也離了開去。
  不出木蘭花所料,當木蘭花來到醫院時,在嚴密戒備的特等病房中,已有兩名國際警方的
高級人員,守在納爾遜的旁邊了。
  納爾遜在脫離了危險期之後,身子仍是十分虛弱,但是當他看到了木蘭花的時候,他卻還
勉力笑了笑,用微弱的聲音,替木蘭花介紹那兩名高級警官。
  木蘭花和那兩名警官點頭為禮之後,才道:「納爾遜先生,我已經決定參加你們的工作了
,但是我想獨立進行工作。」
  納爾遜一聽,他蒼白的臉上,立時因為興奮而紅了起來。他連聲:「那太好了,蘭花小姐
,那實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對我們的希望別太高了,我想知道,如果我不答應的話,那麼
,你們下一步的工作是什麼?」
  那兩個警官之一代答道:「我們去見那位唯一生還的駕駛員,因為只有他才可以提供給我
們第一手的資料,使我們可以找到飛機失事的正確地點。」
  木蘭花點看頭,道:「我想這是正確的開始。這位駕駛員在什麼地方?由我去見他,好麼
?」
  「當然好,」那兩個警官取出了一大疊文件,道:「這是有有關那位駕駛員的資料。和去
見他的證件,他現在在南美,正接受嚴密的保護。」
  另一個警官補充道:「那位駕駛員是在南美阿根廷的首都,以國際警方人員的身份,你可
以立時啟程,我們通知南美方面的人員來機場接你。」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那麼,請你們詢問機場,下一班飛往南美洲的飛機––噢。不,
國際警方有自己的飛機,不是麼?」
  「是的,但那只是小型的噴射機。」
  「那更好,可以使得我的行蹤更秘密些。」木蘭花向納爾遜笑了一下,「如果你放心的話
,請你將事情交給我全權處理。」
  「當然放心的。」納爾遜高興地回答。
  「那麼,請兩位一小時後,在機場等我,我要去準備一下,一小時後我到機場來,兩位要
注意是否有人跟蹤才好。」
  那兩個高級警官答應著,木蘭花已離了開去。
  她走出了醫院的門,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向她做了一個手勢,她立即知道那是高翔
,而高翔正在告訴她,一切平安。
  木蘭花裝成沒有看見。上了車,回到了家中,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追著她問長問短,但是
木蘭花卻只準備著遠行必要的東西,並不出聲。
  穆秀珍已經看出木蘭花要遠行了,她大聲道:「蘭花姐,你到什麼地方去?我和安妮也要
去,你答應過我們一起進行的。」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秀珍,我去見那位生還的駕駛員,希望在他的口中,得到一些線
索,他在南美洲阿根廷的首都!」
  穆秀珍固執地道:「不管他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搖頭道:「你們一起去,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我們必然還要到飛機失事的北極去
,那時,你們再同行,才有事可做。」
  穆秀珍翻看眼,安妮忙道:「蘭花姐,你不必留下秀珍姐照顧我的,我可以住到高翔哥哥
的家中去,那麼秀珍姐便可以和你一起去了。」
  木蘭花笑著摸了摸安妮的頭髮,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因為我這次,只不過是長途跋涉
地去見一人,是用不著助手的,所以,才決定了一個人去的。」
  安妮嘆了一聲,穆秀珍反倒安慰她,道:「安妮,別失望,真要到北極去尋找氫彈。那才
夠刺激。夠好玩哩,那時,我們就有份去了。」
  木蘭花又吩咐了她們幾句。便離開了家。一小時後,她駕駛的小型噴射機,已然沖天而起
,飛離了本市,飛向南美洲去了。
  木蘭花以為她這次南美之行,是一點風險也不會有的,但是,她的估計去錯了。她的飛機
,降落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北郊的一個秘密軍用機場上。
  她的飛機才一停定,便有一輛吉普車駛近來。當木蘭花跨出飛機時,吉普車在她出身邊停
下,一個五十上下的禿頂男子跨出車子,道:「木蘭花小姐?」
  木蘭花點了點頭。
  那禿頂男子又道:「我是奉命來接你的。」
  木蘭花向那輛軍用吉普車望了一眼,那禿頂男子解釋道:「這個機場,是十分受國際特務
注意的軍事機場,如果有華麗的房車開出去的話,就引人注目了。」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跨上了吉普車,駛了出去,那個機場是開闢在森林之中的,一條公
路就辟在森林之中,公路的兩旁,是鬱鬱蒼蒼,世界聞名的南美叢林,那禿頂男子並不出聲,
只是專心開車,在行駛了將近一小時之後,木蘭花才看到了岔路。
  在岔路上,豎著路標,寫明離布市市區,還有十二哩,但是吉普車卻轉了一個彎,轉入了
另一條小路,又駛出了半小時。
  那時,車子已駛出了森林的範圍之外了,在碧藍的天空下,看到了一大片美麗得出奇的草
原,和三三兩兩的農舍,世界著名的阿根廷牛只,正三五成群地在低頭啃草,恬靜得就像是一
幅圖畫一樣。路上開始看到了別的車子,大都是貨車。
  直到車子又轉入了另一條彎路,木蘭花才看到了那座宏偉之極的古西班牙式的建築,禿頂
男子這才道:「那駕駛員就在這裡。」
  木蘭花笑道:「這是很巧妙的安排啊,敵對方面是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會在這裡的。」
  「那是我的安排。」禿頂男子有點得意。
  車子繼續向前駛著,已駛到了建築面前的草地,禿頂男子道:「在這裡,有兩個檢查站,
你看到那株大樹沒有?大樹後有兩個人,有車輛經過,他們會出來的。」
  禿頂男子一面說看,一面按了兩下喇叭。
  四周圍十分寂靜,是以那兩下喇叭聲,聽來也十分的刺耳,木蘭花想叫那禿頂男子不要再
按喇叭時,突然之間,槍聲響了!
  那一下槍聲,顯然是自那禿頂男子所指的大樹之後。傳了過來的,而那一下槍聲,事實上
只不過是「啪」地一下響,絕不會比打開一瓶香檳酒向些。
  然而,木蘭花一聽就聽出,那是套有滅音器的手槍,所發射出來的聲音。那一下槍聲,是
全然出乎意料之外的!
  是以木蘭花先是陡地一呆,然後才猛地去拉那人。
  可是,等到木蘭花動手去拉那位禿頂男子的時候,卻已然遲了,隨著木蘭花的一拉,那禿
頂男子的身子,倒了下來,他的心口,有一個槍洞!
  木蘭花在那剎間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她幾乎沒有作任何別的考慮,便突然踏下了油門!
  也就在這時,第二下槍聲響了。但是由於木蘭花踏下了油門,車子如同野馬也似地向前衝
了出去,是以那一搶並沒有射中她。
  木蘭花俯下身子,她無法很好地控制那輛車子,她聽憑車子直衝向前去,而車子衝出了幾
十碼之後,她湧身自車中跳了出來。
  她的身子,迅速地接觸到了柔軟的草地!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間,她又聽到了幾下槍聲,她身子在草地上打著滾,直到她滾到了一
株大樹之旁,她才迅速地閃身到大樹後面。
  而在這時,吉普車又向前衝出了十來碼,撞在一座石像的基部,「轟」地一聲,爆炸了起
來,接著,便是熊熊的烈火。燃燒著那輛車子。
  木蘭花仍然伏在樹後不動,她已經將槍取在手中,車子轟轟發發地燒著,可是除了車子燃
燒的聲音之外,四周圍靜到了極點,什麼聲音也沒有。
  木蘭花以為在樹後有人向自己狙擊,那麼,在車子燃燒之後,大宅之中,一定會有人奔出
來看究竟了,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巨宅中一點也沒有動靜。
  木蘭花在大樹後面,足足躲了二十分鐘。
  烈火已自行熄滅了,冒起了幾股濃煙,以及發出一陣十分難聞的氣味來,當火熄滅了之後
,四周圍更顯得寂靜無比!
  但是木蘭花卻知道這種寂靜絕不是好現象,她未曾進過那大宅,但是她卻知道,巨宅中至
少應該有十個國際警方的人員,在保護著那名駕駛員。
  而如今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那麼,這些國際警方人員,可能已遭了不幸,那麼,敵人方
面,一共有多少人呢?他們未殺死自己當然是不甘心的,他們如今一點聲音也不出,那當然是
在等待自己走出來,好自動送上去。給他們當目標!
  木蘭花想到事情的凶險,實是遠在自己的想像之上,是以她的行動,也更加小心了。她慢
慢地伏下身子去,在她的身旁,恰好一有列被修剪得十分整齊的灌木,可以掩遮她的身形。
  她身子緊貼在地上,向前爬著。
  在野外,面對著狙擊手,對她來說,當然是十分不利的,她要進入那幢建築物去。那樣,
她不但可以有效地躲避敵人,而且可以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一面伏在地上爬著。一面留心傾聽著最細微的聲響,她在爬出了七八碼之後,突然又聽
到了「啪」地一下槍聲。
  她連忙轉過頭,透過灌木的根部,循槍聲看去,只見就在那株大樹之後。有兩個人迅速地
閃了出來,他們一面閃出來,一面在不斷放著槍。
  他們放槍的目的,顯然是在保護他們自己。
  而他們在奔出了十來碼之後,也立時伏了下來,伏在離木蘭花約有三十碼的那一叢灌木之
後,那地方,正對準了木蘭花剛才藏身的所在。
  木蘭花一看到這等情形,心中一動,連忙又悄悄地爬了回去,爬到剛才藏身的大樹之後,
然後,她取出了一個小盒子來。
  小盒子只不過三吋見方,她打開了盒蓋,盒中是一個摺疊得十分好的橡皮人,木蘭花拉了
一個掣,橡皮人迅速地充滿了氣,變成了和木蘭花一樣高下的一個人,且看來和木蘭花是一模
一樣的:木蘭花仍然伏在地上,她慢慢將橡皮人推向前去。
  當那橡皮人被推出了大樹的樹幹之後,木蘭花又將那橡皮人輕輕地搖晃了兩下,就在這時
,她聽到了「啪啪」兩下槍聲。
  木蘭花連忙一拉,將那橡皮人拉倒。
  而當那橡皮人倒了下來之際,木蘭花早已看到,那橡皮人的頭部,多了兩個孔,而且迅速
地在洩氣。木蘭花用最快的速度將橡皮人搓成一團,向外拋了開去,而她自己,則倒到地上,
當然,她沒有忘記在倒下去之前,在自己的額上,塗上看來像血漿一樣的顏料。
  她等了並沒有多久,便聽到了腳步聲。
  她甚至可以斷定,那是兩個人小步奔過來的腳步聲,她躺著一動不動,不一會,她又聽到
了有人撥開灌木叢的悉索聲。
  然後,她聽得一個人叫道:「射中了!我們射中了!」
  另一個人道:「她是木蘭花麼?」
  先講話的那人道:「當然是她,木蘭花將來到這裡,我們的情報還會有錯麼?我們擊死了
她,哈,這是一件極大的功勞。」
  另一個人比較細心些道:「她或者是裝死。」
  那一個大聲道:「廢話。我們一人一搶,都射中了她的頭部,是不是?什麼人在頭部中了
兩槍之後還能夠裝死的,你倒說說!」
  那人一面說,一面用足尖來踢木蘭花的身子。
  可是,他的足尖還未曾碰到木面花的身子,木蘭花已突然反手一抄,抓住了那人的足踝,
緊接著,又猛地向前一送。
  那一抄一送的結果,使那人突然仰天跌了出去,恰好撞在另一人的身上,而「血流滿面」
的木蘭花,這時也已一躍而起。她一躍起來,便向前撲去,手中的槍柄,重重地敲在一人的前
額上,那人連聲都未曾出,便昏了過去,另一人被撞倒在地,這時拔腳想逃。
  可是,木蘭花用腳一勾,那人再度跌倒,木蘭花勾動槍機,一粒子彈將那人手中的槍擊去
,那人掙扎著站了起來,面色發青。
  木蘭花怕他們還有同黨,是以立時命令道:「蹲下!」
  那人依照看木蘭花的命令,蹲了下來,可是他的身子,卻在不住地發抖,木蘭花側耳聽了
一會,聽不到什麼聲音,她才冷笑一聲,道:「就是你們兩個人麼?」
  那人一直發看抖,但是他卻不出聲。
  木蘭花厲聲道:「就是你們兩個人麼?」
  那人道:「還有誰?」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你先將你的同伴,綁在樹上,然後,你才回答我的問題,快。
動作快些,用他的皮帶來綁!」
  那人遲疑著,還不想動手。
  木蘭花怒容滿面,她連續扳動了兩下槍機。兩粒子彈,一左一右,貼在那人的臉頰飛過,
將那人的雙耳耳垂,一齊打去。
  血珠在那人的臉上濺開,那人的動作,突然快了起來,用那昏了過去的人身上的皮帶,將
那人雙手緊緊地反綁在樹上。
  木蘭花本來是絕不願多傷人的,但是這時她已察覺出自己的處境,十分凶險,而且所負的
任務,十分重大,是以她一等那人被綁好,對著那人的膝蓋,放了一搶。
  那一槍,是可以令那昏了過去的人終生殘廢的!
  但木蘭花那樣做,卻有兩個作用。第一,那昏了過去的人就算醒過來,而且掙脫了皮帶,
也不能再成為她的敵人了。
  而第二個作用,當然是殺雞儆猴,可以令另一個就範!
  果然,那人的臉上,現出了十分恐懼的神色來,望定了木蘭花,一動也不動。木蘭花緩緩
地轉著手中的槍,道:「你是行動組的吧?」
  那人呆了片刻叫道:「是的。」
  「那很好,你們來了多少人?」
  「只有兩個。」那人回答。
  木蘭花怒道:「胡說,你們兩個人,能將這宅中的守衛人員全解決了麼?」
  那人面上現出十分驚訝的神色來,道:「你––你怎麼知道百宅中的人已全被解決了?你
––根本未曾進過那巨宅!」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十二個––但十個事成之後已離開了。」
  木蘭花無法肯定那人所說的是真是假,她向巨宅望去,巨宅像是一頭碩大無朋的怪獸,蹲
在那裡,靜得令人感到異樣。
  看來,巨宅中是像沒有人了!
  但是不是真的沒有人了呢?
  不管怎樣,木蘭花是一定要進去看個究竟,那巨宅中可能還藏著十個十分兇惡的敵人,那
些敵人精明極了,聽到了外面的槍聲,也不出來!
  木蘭花冷冷地道:「轉過身,你走在前面!」
  那人苦笑看,道:「巨宅中的人全死了,你不必怕!」
  木蘭花道:「我怕什麼?你走在前面,有人從宅內狙擊,最先中槍的必然是你,你不想中
槍,最好還是告訴我實話。」
  那人攤了攤手,表示他講的的確是實話,然後,他向前走了出去,木蘭花立即跟了上去,
她和那人只保持三四尺的距離。
  那樣,如果有從前面來的狙擊,首先遭殃的將是他前面的那人而不是她。當然,木蘭花仍
然小心地提防著身後的動靜,因為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人,藏匿在什麼地方,在她來說,每
向前走出一步,就等於踏入一個十分危險的境界,但是她卻又非去不可!
  從她藏身的那些木叢,一直到那所巨宅的大門口,大約有三十碼左右的距離,在步步驚魂
的情形下,總算已走上了石級,而木蘭花立時發現,大門是虛掩著的,而且大門有被炸開過的
痕跡。
  在木蘭花前面的那人,在大門口略停了一停,道:「你看,並沒有人,我沒有騙你!」
  「進去再說!」木蘭花冷冷地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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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人一伸手,推開了門,大門內十分陰暗,這是古代建築的通病。那人推開門後,大踏步
地走了進去。木蘭花立時也跟在後面。
  他們一先一後,那人已走進了一個陳設輝煌的大廳中。
  那大廳是要推開兩扇鑲著彩色玻璃的門才能到達的,那人走在前面,當然是那人先推開這
兩扇門的。
  而這兩扇門是裝有彈簧的,那人一推開門,走了進去,門突然反彈了回來,木蘭花陡地一
怔,立時身形向下矮了一截。
  在木蘭花的身形一矮之際,她其實還未曾想到會有什麼危險發生!但是多年來的冒險生活
,卻令得她變得極其機警。
  當她看到那扇門反彈回來之後的情形,她立時意識到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要發生了,因之她
就立即身形向下一矮。而也就在她身形同下一矮間,「砰」地一聲響,門上的玻璃碎裂了,隨
著玻璃的碎裂,一顆子彈,呼嘯著在她的頭上掠過!
  木蘭花連忙一個打滾,滾到了圓柱之後。
  她才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在圓柱後,又聽得「砰」地一聲響,一個人撞開了玻璃門,直跌了
出來,那人己跌出了七八尺,倒在地上。
  木蘭花立即認出,那就是帶她前來的那人。
  而那人,胸前中了兩槍,已然死了。
  木蘭花看著那人的屍體,她不禁苦笑了一下,她倒寧願向她開槍的就是這個人。因若這樣
的話,她只要對付一個敵人就夠了。
  而如今,誰知道在這所陰暗的巨宅中有多少敵人?
  那人曾說過,是十二個人來的,那麼,至少有十個敵人了。而且可能敵人方面知道自己來
了,又有增援的人來!
  而更令得事情加倍凶險的是,所有的敵人,全在暗中!
  當那人的屍體撞開玻璃門跌出來之際,木蘭花曾向玻璃門中瞥了一眼,但是她看不到有人。
  然而,那人當然不會是自殺的,那人是被他同黨殺死的,多半是因為他的同黨嫌他在木蘭
花的槍下屈服之故。由此可知他的同黨是十分凶狠和頑強的人!
  木蘭花在柱後,躲藏了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之中,巨宅內靜到了極點,一點聲響也沒有,像是根本沒有人一樣!木蘭花緩
緩地嘆了一口氣,開始慢慢地向後退去。
  敵人躲在看不見的地方,她自然要躲在敵人找不到的地方。她一面慢慢地後退,一面又用
左手取出了另一柄槍,那柄槍是特製的,且那柄槍中射出來的,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有強烈
麻醉劑的針,這柄槍的好處,是在發射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聲響。
  木蘭花退出了幾步,在樓梯下的一個陰暗的角落中躲了起來。她知道,這是一場耐性的比
賽,誰忍不住這種緊張的氣氛,誰先出聲,那誰就會失敗!
  木蘭花蹲著不動,足足過了五分鐘,仍是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然後,木蘭花聽到了極輕
的腳步聲,腳步是從樓梯上傳下來的。
  樓梯上鋪著極厚的地毯,走下來的人,又顯得十分之小心,本來是不可能有什麼聲音發出
來的。但是木蘭花卻恰好躲在樓梯之下!
  而且,究竟是一幢相當古老的巨宅,當陳舊的樓梯,承受了重量之後,是不可避免地會發
出輕微的震動和聲響來的。
  於是,木蘭花知道,有一個人,或是更多人走下來了!
  本來,木蘭花一察覺出了這一點,她是可以輕而易舉,突然現身,將敵人擊倒的。但是,
她卻沉住了氣,沒有那樣做。
  因為,她知道敵人不止一個!
  那個自樓梯上走下來的人,可能只是一個餌。一個引她上鉤的餌!而她如果要動手的話。
她就要先找好後退的道路。
  她摒住了氣息,注意著那人的腳步聲,正在慢慢地移下來。
  終於,她看到那人了,那是一個穿著青色西裝的漢子,他一下了樓梯,身子便機警地彎了
下來,然後,迅速地轉了一個轉,他的手指,緊緊地拉在槍機之上,隨時可以發射。
  但是,他卻並沒有發現木蘭花。
  他滿面皆是戒備之色,在轉了一轉之後,站了起來,向玻璃門打了一個手勢,玻璃門立時
被推開,又一個人走了出來。
  有兩個敵人在前面。那就值得下手了!
  木蘭花立時連扳動了兩下槍機。兩下極輕微的「嗤」,「嗤」聲過處,那兩個人的身子,
突然向上一挺,接著,便倒了下來。
  他們兩個倒向地上,由於地板上鋪著十分厚的地毯,是以並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來,但是
,那聲音也足夠驚動人的了。
  木蘭花立時聽得大廳中有人叫道:「七號!什麼事?」
  那兩個人在五秒鐘之內,便已喪失了知覺,當然是不會回答什麼的了。而大廳中人那樣問
,這使木蘭花知道,這兩人中。有一個是七號。
  木蘭花的身子疾閃而出,同時,她放粗了聲音,道:「沒有什麼,你來看!」木蘭花在講
那兩句話間,她已將兩人中的一個,扶了起來。
  而幾乎是立即地,玻璃門破碎的地方,出現了一張人臉,木蘭花在那人根本還未曾看清外
面的情形時,又射出了一針。
  而她在射出了那一針之後。立時將扶住的那人,向前一推,然後,她的身子迅速地後退,
由走廊閃到了另一條柱後。
  那被木蘭花推擊的人,「砰」地一聲,撞開了玻璃門。
  而四下槍聲,立時傳了出來。
  那人的身子,連中了四槍,又倒彈了出來,跌在門前。
  木蘭花不必看那人中槍的位置,只從那四下槍聲來判斷,她就可以知道那四槍是從不同的
角度而發射的。
  那也就是說,在大廳之中,至少還有著四個敵人!
  而極可能只有四個人,因為在突然有人撞門的情形下,是不會有什麼人沉得住氣,不向撞
門的人開槍的。那四個人當然不敢出來,木蘭花暫時將他們在敵人的數目中剔了開去。
  那麼,她還有幾個要提防的敵人呢?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她決定進那個大廳中,她知道只有四個敵人,那已是肯定了的,而在
外面,不知有多少人,而且全是沒有暴露的!
  她取出了一個小型的面罩戴上,那個面具,可以保護她的眼睛,並且可以供應她十五分鐘
的氧氣。然後,她又取出了一隻扁平的盒子。
  那只盒子看來,像是一隻女人用的化妝粉盒,但實際上那卻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武器,如果
將之拋在地上,就有一種足以使人喪失抵抗力的氣體噴出來,在五千立方公尺的空氣之內有效
。木蘭花貼著牆壁,慢慢地向那兩扇玻璃門移動著。
  繼那四下槍聲之後,巨宅中又變得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木蘭花來到了離那扇玻璃門只有六七尺之處,她一場手,將盒子從玻璃的破洞中。拋了進
去。
  那盒子才一落地,就發出了「啪」的一下聲響來。
  接著。木蘭花便聽得有人叫道:「小心,有東西拋進來了,我們快衝出去!」
  又有人叫道:「衝出去就當靶子了,伏下來別動!」
  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木蘭花背貼著牆,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她全神貫注地望著前面,注意著前面的動靜,她又
聽得有人撞倒了傢俱的聲音,三分鐘後,開始靜了下來,木蘭花身形疾閃,背對著門,衝了進
去。
  她知道大廳中的人全已喪失了抵抗力,不能再有什麼行動了,所以她可以放心地用背對著
門衝了進去。
  她一進了大廳時,大廳中煙霧迷漫。什麼也看不清,木蘭花迅速地在一張巨大的安樂椅後
,躲了起來。五分鐘後,煙霧漸漸散清了。
  她也看到了那四個人,那四個人有兩個伏在一張桌上,一個倒在大廳中央的地毯上,一個
軟倒在沙發上,木蘭花又迅速地打量著身後,一排落地長窗是通向花園的,但拉進厚厚的天鵝
絨窗簾。
  木蘭花拉後那張安樂椅,到了牆角處,她仍然躲在椅後面,那樣,她就佔了一個非常有利
的地勢,她不怕有人在背後攻擊她,而且,她還控制著整個大廳,如果有人進來的話,都在她
的射程之內。木蘭花躲在椅後,她知道,如果巨宅中還有敵人的話,一定是仍然會向她進攻的。
  可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她足足蹲了二十分鐘,還是什麼動靜也沒有!這實在是一段
很長的時間了。木蘭花不禁想到;是不是所有的敵人全部被殲滅了呢?
  木蘭花實在忍不住要走出去看個究竟了,但是她還是強迫著自己蹲著不動,她心中千百次
地告訴自己:這是一場耐性的比賽,如果自己先暴露了目標,那就吃虧了!
  她又等了十分鐘。
  她實在忍不住了,開始慢慢地站了起來。
  可是,就在她剛一站起來之際,「颼」地一聲響,有件東西,射了進來,落在地毯上,木
蘭花定睛一看,只見那是一具小型的無線電對講機。
  而且,幾乎是立即地,那具小型對講機中,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出來,他先啞聲笑了兩
下,然後道:「木蘭花小姐,你的行動,的確很令人佩服,可是,你或許還不明白你這時的處
境,我們可以告訴你,你已完全被我們包圍了。」
  木蘭花心中吃了一驚,心想是不是在剛才這半小時之中,對方的援兵趕到了呢?如果是那
樣的話,那麼自己是犯了一個錯誤了。
  木蘭花並不出聲。
  對講機中。又傳來了兩下嘶啞的笑聲,接看道:「在三十秒鐘之內,你將雙手放在頭上走
出來,那儘管你已令我們損失了很多人,但我們仍然可以照原來的關係,再好好地談一談,如
果你不出來的話,那麼我們要學你的辦法,開始發射毒氣了!」
  聲音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到那時,你就是我們的俘虜,那情形就不大相同
了,三十秒,小姐,從現在起!」
  在對講機中,開始傳出了「的答」,「的答」的聲音,幾乎在木蘭花還未考慮時,已經過
了七八秒鐘了。木蘭花的第一反應,是將那面罩再度的戴上。
  那面罩可以供應十五分鐘的氧氣,剛才她用去了十分鐘,那就是說,就算對方施放毒氣,
那麼,她還有五分鐘的緩衝的時間。
  而在她戴上面罩之後,三十秒早已過去了。
  只聽得「砰」地一聲響,第一枚毒氣彈,已經射了進來,在屋子的中央,爆了開來。木蘭
花心中,立時想到了一條出路。
  她想到的是;撞開落地長窗逃出去!
  這時形勢已然十分險惡,她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暗綠色的毒氣,像是一個變幻無定形的妖
魔一樣,正在大廳中迅速地展佈開來,而且,第二枚,第三枚毒氣彈,又相繼射了進來,毒氣
展佈得更快,但是木蘭花還是先將窗簾拉開了一道縫,向外邊看了一下。
  她只向外看了一眼,心中便不禁苦笑了起來!
  幸而她沒有冒失地就這樣的向外撲了出去!
  在窗子外面,是一片十分美麗的草地,而草地上,至少有二個人伏著,手中的槍對住了長
窗,木蘭花若是撞了出去的話,那實在不堪設想!
  她不能由窗子去,當然也不能由門口走,那麼,她怎樣呢?時間在迅速地過去,面罩上的
壓縮氧氣,已經快要用完了!
  木蘭花覺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她貼著牆,慢慢地移動著身子,等到她來到了那只極大的
壁爐前的時候,她的心中陡地一亮!
  從壁爐的煙囪中爬出去,那是唯一的生路了!
  木蘭花一想及這一點,立時便鑽了進去,開始向上爬去,那個煙囪剛好只能容一個人,但
要向上爬去,實在是十分困難的事。
  木蘭花的右手,抓住了一隻十分鋒利的鐵鉤,鉤著煙囪的磚壁,煙屑沒頭沒腦地蓋了下來
。當她升高了七八尺的時候,氧氣已用完了。
  她用雙肘搭住了煙囪的磚壁,不使自己落下去,將面罩撕了下來,毒氣還未曾升上來,但
是在煙囪中,呼吸也是極不暢順的。她忍住了咳聲,仍然盡力向上攀上去。她的全身沾滿了煤
煙,而當她終於可以看到亮光之際,她才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新鮮空氣。
  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下面大廳中,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手提機槍擊,接著,是很多人衝進來
的聲音。木蘭花暗叫一聲好險。
  她雙手撐著,身子慢慢地從煙囪中穿了出來,然後,立時伏在屋頂上不動,等到肯定沒有
人發現她時,她才順著屋頂,向下滑去。
  不一會兒,她就滑到了屋簷上,她仍然可以聽得在下面大廳中傳來呼喝的聲音,槍聲不絕
,有子彈自煙囪中飛了出來。
  木蘭花又叫了一聲「好險!」因為顯然有人想到木蘭花可能是從煙囪中逃走,所以才向上
放槍的,但木蘭花動作迅速,她早已離開煙囪了!
  她雙手攀住了屋簷,身子突然向下一翻,已經翻了下來。在她的身前,是一扇窗子,木蘭
花在窗簷街上站定。向窗子推了推。
  窗子是拴住的,木蘭花用戒指割破了玻璃,輕輕地伸手進去,拉開了窗栓,推開窗子,身
子一閃,立時滑進了那房間。
  那是一間臥室,而且在床沿上,正坐著一人!
  由於窗子是掛著窗簾的,是以木蘭花在進入屋子之際,並不知道房間中是什麼情形,是以
她一見到有人,便陡地一呆。
  她連忙後退了一步,可是那人卻像是無動於衷一樣,只是向她看了一眼,自嘲也似地聳肩
一笑,道:「我是重要人物了,是不是?」
  「你是誰?」木蘭花問。
  雖然那人看來沒有惡意,木蘭花還是小心戒備著。
  「我是誰?」那人笑了起來,「你不知道我是誰,你到這裡來作什麼?」
  木蘭花心中一動,剛想說話時,忽然聽得門柄「克」地一聲留,木蘭花連忙在一張沙發後
面,伏了下來。只不過相差半秒鐘,門已被人打了開來,一個握著手提機槍的漢子,凶眉惡眼
地探頭進來。道:「喂,你在和什麼人講話?」
  從門口望進來,是望不到躲在沙發背後的木蘭花的,但是:坐在床沿上的那人,卻是看得
到木蘭花的,木蘭花連忙向那人做了一個手勢。
  那人也十分機警,他只是用眼角略略飄了木蘭花一眼,便立時回答道:「我自言自語,這
也不行麼?我還能和什麼人講話?」
  那漢子「哼」地一聲,道:「說不定木蘭花溜進了你的房間。」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雙手放在腦後,躺了下去,道:「如果她來了,我一定通知你們
。可惜,她沒有突然出現。」
  那漢子面有怒容,「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才一關上,那人立時一躍而起,低聲道:「你就是木蘭花?他們全死了,上校去機場接
你之後,敵人就偷襲成功了!」
  木蘭花知道他說的「上校」,一定就是那個在門口受狙擊而死的禿頂頭子,她點頭道:「
我知道上校也犧牲了,你就是那駕駛員?」
  「是的。」那人回答,「格里治中尉。」
  「中尉。他們沒有對付你?」
  「沒有,他們其中的一個人,曾說他們的首領會來見我,要我加入他們組織,因為他們需
要駕駛員,我當然不會答應他們的。」
  木蘭花用心地聽看,等他講完,才道:「你可以行動?」
  「我沒有受傷,小姐,你認為我們可以離開這裡?」
  「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木蘭花加重語氣地說。
  那人來回走了幾步,才道:「那我們先將門口的那傢伙引進來,奪了他的槍衝出去,可是
對方人那麼多,我們衝得出去麼?」
  木蘭花緊皺雙眉,走到了門口,側耳向外聽了一聲,道:「你去將他引進來,他們人雖然
多,但槍聲傳了出去,難道沒有警方人員來麼?」
  「小姐,」格里治中尉道:「這裡八哩之內沒有人。」
  「電話呢?」木蘭花問。
  格里治中尉向一具電話機指了一指,木蘭花立時走過去,將電話筒拿了起來,但是卻一點
聲音也沒有,當然是電話線已被割斷了。
  木蘭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還是要離開這裡,因為他們定然不會在這裡久留的,而
他們走的時候,一定會將你帶走的。」
  格里治中尉望了木蘭花片刻,道:「他們還要利用我,或者我由得他們帶走,那麼,你就
可以安然脫身,不被發現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格里治中尉笑了起來,道:「我是真心真意這樣說的。小姐,不要以為
只有東方人才有俠氣,西方人一樣也有的。」
  木蘭花沉聲道:「那不行,我想,到北極去尋找氫彈的下落,可能還要你的幫助,而且。
你落在他們手中,逃走的機會是多少?」
  「我逃走的機會太多了,小姐,你大概不知道,在韓戰中,我有幾次逃出集中營的記錄,
這些天來,我畫了一幅圖。」
  木蘭花大喜,道:「是有關飛機失事的?」
  「是,」格里治回答,「飛機的殘骸還在冰層之上,那面四周圍的地形,我也全記得,氫
彈最可能的失落地點,我也有記號做著。」
  她將一本小小的記事本,遞給了木蘭花。
  也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傳了過來,木蘭花除了接受格裡冶由尉的意見之外
,實是沒有多考慮的餘地了。
  而格里治中尉也不容木蘭花多考慮,他向木蘭花推了一推,木蘭花在跌出了一步之後,立
時又在沙發後面躲了起來。
  而房門也立時被打開,兩個持槍的漢子,走了進來,一側頭,道:「中尉,跟我們來。」
  格里治中尉的腳步十分輕鬆。若無其事地向外走了出去,房門又被關上,過了不多久,木
蘭花便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她拉開了一點窗簾,向下望去,只見兩輛大卡車,迅速地向外駛了開去,估計在卡車上的
人數,至少有四五十名之眾。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十分駭然,她是駕駛小型噴射機,直飛而至的。而對方卻已然在這裡
調集了那麼多人手,若不是這組織龐大之極,怎有這個可能?
  這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犯罪組織,而是有著巨大力量支持的。支持這個組織的,極可能是
世界上幾個具有侵略野心的國家之一!
  木蘭花並沒有立時出去,她只是等著,一直等到天黑,她才仍然從窗子中爬了出去,然後
,她前行了近二十哩,在午夜過後才找到了一個警崗。
  木蘭花向那個警崗的警官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告訴他在二十哩外的巨宅中發生的事:然
後,向那警官借了一輛車子,直駛機場。
  在那個機場中,木蘭花才用無線電話和納爾遜做了聯絡,告訴他所發生的事,並且說明她
已經得到格里治中尉親手繪製的圖。
  納爾遜在聽完了木蘭花的報告之後。停了半晌,才道:「蘭花小姐,––有一個十分不好
的消息,但是卻又非告訴你不可。」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什麼消息,你說。」
  「你最好和高翔聯絡一下。高翔昨天來找我,十分憂愁,他說,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已經
動身到北極去了,詳細情形我不知道。」
  木蘭花的手陡地一震,手中的電話也幾乎跌了下來!
  片刻之間。她實在沒有別的話好說,只得道:「謝謝你告訴我,謝謝你。我立刻和高翔聯
絡。然後我再和你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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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了電話,又叫接高翔的電話,南北半球間的無線電話雖然可通,但是叫接一次,要
經過許多的轉駁點,也並不是容易的事。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焦急的木蘭花才聽到了高翔的聲音,高翔叫道,「蘭花麼?秀珍太胡
鬧了,她,和安妮一起走了!」
  「她們是怎麼走的?」
  「她們沒有告訴我,但我知道是搭飛機走的,我曾向航空公司查詢過,她們的第一站,是
哥本哈根,然後,從哥本哈根,飛經冰島共和國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木蘭花「哼」地一聲,道:「到了那裡後又怎樣?」
  「我也不知道她們的計劃怎樣,我是接到了她們的一個電話才知道的,她們的電話是從飛
機上打來的,飛機是在大西洋的上空!」高翔回答著。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道:「高翔,你向北歐方面調查,問他們這一班飛機,什麼時候到達
冰島,然後,到時候你打電話去。」
  「我說些什麼好呢?」
  「你告訴秀珍,叫她除非不認我是她姐姐了,要不然,她就得住在雷克雅未克。不要再妄
動!」木蘭花一字一頓地道。
  「好的。」高翔立時答應。
  木蘭花心中暗嘆了一聲,她本來的計劃,又打亂了。
  她離開的時候,行動是如此機密。但是對方已經偵察過了,像穆秀珍和高翔那樣招搖法,
對方還會有不知道的麼?而如果對方掌握了她們兩人,那麼自己就無法展開工作了!她一面吩
咐接線生再接醫院中的納爾遜,一面背負著雙手,不斷地走著。
  等到納爾遜的電話接通之後,木蘭花的心中,也已有了行動方針,她緩緩而清楚地道:「
納爾遜先生,我向你陳述幾件事,請你記下來。」
  「好的。」納爾遜立時回答。
  「第一,我直接飛到冰島共和國的首都雷克雅未克去,沿途,我需要停留六次,補充燃料
,請你和我需要停留的地方,事先聯絡,別阻礙時間。」
  「好的,還有呢?」
  「第二,你吩咐一切冰上搜索的器材和人員,盡快地向雷克雅未克集中候命,」木蘭花的
聲音十分嚴肅,「要聽從我的指揮。」
  「當然,你是被授以全權的。」納爾遜回答。
  「第三,安妮和秀珍,也到那裡去了,請當地的警務人員,給她們以嚴密的保護切不可疏
忽,她們的行蹤太明顯了!」
  「是,那很容易。」
  「第四,各種艦隻、潛艇以及儀器,和各方面的專家,全要在冰島的附近集中,我想。失
去氫彈的國家會供應這些的。」
  「他們會的,而且早已答應了的。」
  「好了。」木蘭花道:「如果再有什麼,我會再和你聯絡的,你不必多操心,只管在醫院
中靜養好了!」
  木蘭花放下電話,走出通訊室,向飛機走去。
  二十分鐘之後,那架小型噴射機,已發出極大的聲音,破空而去!
  穆秀珍和安妮,突然飛赴北歐,那其實多半還是安妮的主意,安妮唯恐木蘭花回來之後,
又推三搪四,不讓她有所行動,所以,唆使著穆秀珍,兩人才作出了這個決定的,當她們飛離
了本市時,才通知了高翔。
  那時候,高翔就算是想追她們,也是追不到的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飛到了丹麥首都哥本哈根之後,她們需要轉機直飛雷克雅未克,空中
小姐照顧安妮,下了飛機。
  她們才下了機,便有一個機場工作人員,向她們走了過來,道:「這位是穆小姐吧,請快
到休息室去,有你的長途電話。」
  穆秀珍呆了一呆,又向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立時知道穆秀珍為什麼望她了,她笑道:「秀珍姐,就算是蘭花姐打來的。我們已到
了這裡,她還能趕我們回去麼?」
  穆秀珍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以前,木蘭花常說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現在,天不怕地
不怕的不是她,而是安妮了!
  她跟著那些工作人員,和安妮一起,來到了休息室旁邊的電話間中,穆秀珍拿起了電話。
就聽得一個人道:「請你等一等,穆小姐,高主任要和你說話。」
  穆秀珍向安妮作了一個鬼臉,道:「還好,是高翔。」
  而這時,高翔的聲音也傳過來了。越洋電話的聲音,聽來不是十分清楚,但是穆秀珍也可
以聽出高翔的話聲中那明顯的怒意。高翔道:「秀珍,你太胡鬧了!」
  穆秀珍大聲道:「連你也那麼說?高翔,你以為我是什麼?我是托兒所的褓姆麼?我能做
的唯一事情,就是照顧孩子麼?」
  高翔呆了呆,他立時原諒了穆秀珍,因為要穆秀珍這樣一個好動的女子,終日看護安妮,
那實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秀珍!」他無可奈何地說。「安妮不能沒有人照顧她啊,她和你在一起,你就一定要照
顧她,不要讓她去涉險。」
  聽到高翔的口氣軟了下來,穆秀珍的心中,暗自得意,她道:「你以為我不照顧安妮麼?
聽說冰島的溫泉,對小兒嘛痺症有幫助我才帶她去的。」
  「秀珍。」高翔啼笑皆非,「你當我是孩子麼?木蘭花也到雷克雅未克去了。你們最好是
留在哥本哈根,要不然就在雷克雅禾克千萬不可妄動。」
  穆秀珍歡呼了一聲,道:「萬歲,我們會等她的。」
  高翔則嘆了一聲。道:「秀珍,老實說,這次我不能參加你們,太可惜了。在北極的冰天
雪地之中尋找氫彈,這多麼刺激!」
  穆秀珍笑道:「所以,你不應該責備我們!」
  她放下了電話,衝出了電話亭。抱著安妮,喜不自禁地叫道:「小安妮,蘭花姐已直接到
冰島去了,我們一到,她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安妮十分老成地皺著眉,道:「秀珍姐,你不應該在這裡大呼小叫,這樣,蘭花姐的行蹤
,就給你洩漏出去了,是不?」
  穆秀珍呆了一呆,不服氣地道:「你過份小心了!」
  然而,安妮並不是過份小心,在電話亭左邊十五碼處的一張椅子上,一個老年人坐著,正
在看一張報紙,那老年人一頭白髮,滿面皺紋,還帶著助聽器,看來一點也沒有特別的地方,
但事實上,他那貝助聽器,卻是特殊的偷聽儀器。
  戴上了這種偷聽儀器,可以聽到三十碼之內細微的聲音,穆秀珍和安妮的話,他自然全聽
到了,但是他仍然坐著一動也不動地看報。
  直到穆秀珍推著安妮,向機場的餐室走去,他才抬起了左腕,向著他的「手錶」低聲道:
「她們將到雷克雅未克去,木蘭花也要去,我們的計劃不變,在雷克雅未克採取行動。現在,
仍然對她們跟蹤,未接到新的指示前,照原計劃行事。」
  他講完,摺好報紙,拄著手杖,慢慢地走了開去。
  而在候機室的門口。一對像是新婚夫妻的男女。望著穆秀珍和安妮進了餐室,他們也跟了
進去,就坐在穆秀珍的旁邊。
  飛機飛得十分高,而且速度也十分快,小型的超音速噴射機飛行,是極消耗體力的,它需
要體魄極其強壯的人來充任駕駛員。
  而即使強健如木蘭花,在長期的飛行之後,她也覺得十分疲倦了。但是她卻必須堅持下去
,因為她快到達目的地了。
  她將飛行交給自動操作系統,這樣她的工作可以輕鬆些,她向下望著,下面的海水,白色
多於藍色,那是巨大的浮冰層。
  她還可以看到一座座停在海面上,幾乎不動的冰山,越是接近北極,冰雪便越是多,使得
這個世界成為一種十分奇異的景色。
  當木蘭花終於可以看到冰島的巨大輪廓之際,她開始和空軍基地取得了聯絡,而半小時之
後,她在離冰島首都十哩的一個空軍基地降落了。
  由於海洋暖流和火山眾多的緣故,這個位於北極圈的島國,絕不是如同一般想像那樣地冷
不可當,比起中國的北部,和西伯利亞來,這裡可以說是四季如春的了。
  木蘭花一下飛機,便有好幾個軍官,以及一名警官迎了上來,警官是國際警方的代表,而
軍官則有海軍軍官,和空軍軍官,他們間最低的軍階是中校。
  他們都毫無例外地向木蘭花行軍禮,而木蘭花向他們鞠躬為禮,他們登上了兩輛車子,直
往基地中秘密會議室,會議室中又有好幾個軍官等著。
  坐在主席位上的,是一位少將,那位少將的神情。十分嚴肅。他手中的筆,敲敲桌子,道
:「會議開始了,木蘭花小姐,聽說你得了格里治中尉的手繪地圖?」
  「是的,可是我還沒有看過。」
  木蘭花將那本小記事本取了出來,在桌上推了過去。
  那少將接過了記事本,用手按下一個按鈕。他身後的一面牆,向旁移了開去,出現了一幅
十分巨大的地圖,是冰島附近的海域圖。
  他又將記事本交給了身後的幕僚人員,道:「將格里治中尉的要點,轉移在這幅大圖上,
好讓我們來共同進行研究。」
  那兩個幕僚,立時根據記事本上所繪的地點,在牆上的大圖上,做各種記號,十分鐘之後
,他們指看一個黑點,道:「這裡就是飛機殘骸的所在。格里治中尉記憶所及的地方,和我們
觀察所得,好像略有不同,但這裡四周圍,全是十分厚的冰層,也無法發現敵人要運走氫彈,
唯一的途徑,是在冰層之下潛航,算準地點,爆破冰層,然後再將氫彈沉入水底運走。」
  木蘭花插言道:「我想這是不可能的,不必去考慮這一點了。」
  立時有兩個軍官。用十分訝異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禮貌地笑著,道:「我講得不對麼,請指教。」
  那兩個警官異口同系,道:「不,不,正如你所說,那是不可能的,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何以你如此地肯定這是不可能的。」
  木蘭花微笑晉。解釋道:「那地方的冰層一定十分之厚,否則,飛機墜毀的衝力,一定已
衝破冰層,飛機的殘骸也不會停留在冰上了!」
  所有與會的軍官,都不約而同地點著頭。
  木蘭花又道:「而冰層如此之厚,要在海底下將之爆破,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敵
方能做到這一點,冰層的被震,必然引起強烈的連鎖震動,會波及廣大地區的冰層,而如今並
沒有這種跡象,可知對方所採取的,並不是這個法子。」
  那兩位軍官齊聲道:「解釋得太完美了!」
  那些軍官。對於國際警方請了這樣一個年輕的東方女性,來處理這樣重大的事情,口中雖
然不說,但心中是不無懷疑的。
  這一點,木蘭花在一下飛機時。就可以覺察到了。
  而這時,她自然也覺察到,別人對她,雖然還不是絕對信服,但是在各人的眼色中,卻也
絕對沒有輕視的神色了。
  那少將點著頭,道:「我們的潛艇部隊可以不出動了。」
  「不,」木蘭花忙道,「潛艇應在附近的海域戒備,阻止來歷不明的船隻駛近,以保障我
們搜尋工作的順利進行,將軍。」
  那位少將立時同意地點著頭。
  站在地圖前的幕僚人員續道:「格里治中尉特別強調指出,在他跳出飛機之後,在極度的
驚恐之下,向前奔跑之際。曾發現一條冰上的路,他寫著,那路像是巨大的車輪留下的痕跡。
他奔了並沒有多久,便昏了過去,直到他獲救。」
  其中一人講到這裡。指著一條紅線,道:「這就是他記憶的那條路。但是,我們搜尋的結
果,卻沒有什麼痕跡。」
  「要清除冰上的痕跡,太容易了,木蘭花小姐帶來的資料是十分有價值的,」將軍宣佈,
「每人在自己的地圖上將這條虛線加上去。」
  每一個軍官都照著將軍的吩咐做了,木蘭花道:「從格里治中尉的記憶來看,對方可能擁
有一架巨型的運輸飛機。」
  「但是,即便是巨型的運輸機。也是不能運輸氫彈的!」一個軍官說。
  木蘭花皺著眉,道:「他們不必運走,只要將氫彈弄離原來的地方就可以了,我認為格里
治中尉的路線,是十分有用的線索,將軍,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嗯––大規模的搜索儀器,今天晚上才能運到,我們明早六時。海空聯合搜索行動,正
式開始。」將軍神情嚴肅地宣佈著。
  木蘭花立時站了起來,道:「好的,明早五點半,我到基地來報到,現在,請給我一輛車
子,我要到首都的市區去。」
  一位軍官忙道:「請跟我來。」
  木蘭花跟著他走出去,那軍官出了會議室,又向另一個低級的軍官吩咐了幾句,不一會。
一輛華麗的房車,已經駛了過來。
  駛車的是一位女中尉,那軍官道:「這是基地司令的座駕車,可以由你隨便使用!這是我
們整個基地對你的一種敬意。」
  木蘭花本來不想用這一輛車子的,但是對方既然那樣說出,她卻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因為
拒絕人家的敬意,那是不禮貌的。
  她由那位中尉駕駛著,在公路上飛駛。冰島可以說是木蘭花到過的所有國家中,最整齊清
潔的國家,公路上乾淨得簡直就像是纖塵不染一樣。
  等到漸漸接近市區之際,一幢一幢整齊的房子,並不十分高,但是卻有著獨特的風格,那
種獨特的建築風格。和冰島的社會是相稱的,它恬靜,安詳,處處都顯出與世無爭的隱人逸士
之風來。想到那麼可愛的一個國家,會毀在氫彈的爆炸之下,木蘭花覺得自己的責任,實在非
常重大。
  她知道穆秀珍和安妮是一定已經到了的,所以她在臨走的時候。已經請那位警官代向市區
查詢穆秀珍她們下榻的酒店。
  這時,無線電話來了,駕駛的中尉在接聽了無線電話之後,便將電話交給了木蘭花,那警
官在電話中告訴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是昨天到的,住在格雷酒店。
  木蘭花問道:「中尉,知道格雷酒店在何處麼?」
  「知道,它是市內最大的酒店之一。」
  「請你送我到那裡去。」
  「是!」中尉回答著。
  車子很快就駛進了市區,雷克雅未克雖然是一國之首都,但是卻看不到高樓大廈,是以它
雖然是一個都市,卻也沒有別的都市的塵囂。
  當車子在格雷酒店門前停下來,已是下午七時了,但是天色卻還是一片明亮,北極圈附近
的白晝和黑夜的概念,是和別的地方不同的。
  木蘭花下了車,中尉將車駛到了停車場中。基地司令的車子,顯然是酒店侍役所熟悉的,
立時有人替木蘭花開門,經理也迎了出來。
  木蘭花道明瞭來意,經理忙道:「是的,他們住在三0三室,請容許我帶你上去,小姐。」
  木蘭花推卻道:「不必了,多謝你的好意。」
  木蘭花上了升降機,酒店總共才不過五層高,到了第三層,木蘭花跨出了升降機,在三0
三室的門外,叩了幾下門。
  「進來!」一個女子聲音道。聽來像是穆秀珍的聲音。
  木蘭花旋開了門,將門推開。
  可是,當她將門推開了之後,她卻不禁呆了一呆。
  對著她微笑的,是一個紅髮女子,在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身形相當高大的男子,看來,
他們像是一對蜜月的新婚夫妻!
  在剎那間。木蘭花的心中,已充滿了疑惑。
  但是她還是立即道:「對不起,我敲錯門了。」
  「不,木蘭花小姐,你沒有錯。」紅髮女子撫媚地笑著,「穆秀珍,安妮,她們是住在這
裡的,請進來,木蘭花小姐!」
  在她柔聲講著「請進來」之際,她已經翻手,握了一柄十分精緻小巧的手槍在手裡。當然
,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是可以立時將門關上,身子打著滾,向外避了開去的。可是,穆秀
珍和安妮呢?她們兩人,如今怎麼樣了?這使木蘭花不能就此離去。
  所以,她向內跨進了一步,並且將門關上。
  那紅髮女子道:「請坐,蘭花小姐,我們實在是不願意在這裡見到你的,但是你居然來了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
  木蘭花沉聲道:「她們在哪裡?」
  「當然是在我們的看管之中!」
  木蘭花皺起了雙眉,在這時候。絕不是在埋怨穆秀珍多事,對於已發生了的事,木蘭花是
從來也不多花精神去追悔或埋怨的,她只是在想,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兩人救出來!
  她銀定地笑了一下,道:「你們這樣對付她們,是沒有用的,我不妨告訴你們,大規模的
搜索行動,立時就要展開了。」
  「我們知道,但是我們的決策組認為,如果沒有你的參加,那麼不論搜索的規模如何大,
都將是徒勞的。而在搜索失敗之後,我們提出的條件,自然也更容易被人接受了,你明白麼?
」紅髮女子的聲音十分動聽,「我們始終不想和你成為敵人,但在如今的情形下,卻必須將你
扣押到我們的目的達到之後。」
  木蘭花冷笑看,道:「你們的決策組,倒很看得起我啊,那麼,為什麼不將我打死,這樣
,豈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麼?」
  紅髮女子笑了起來,道:「說起來,那多半是虛榮心在誤事,本來,我們可以打死你的,
但是我們卻要勝過你,使你想阻撓我們。而結果失敗!」
  木蘭花又是一聲冷笑,道:「你想殺我,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吧!」她的身子突然站了起
來,手一抬,「颼」地一聲,一枚鋼珠已然激射而出!
  那一枚鋼珠是從木蘭花的袖中射出來的,恰好射在那柄小巧的手槍上,「啪」地一聲向,
手槍跌落在地上,而木蘭花的身子,早已旋風也似地捲了過去。
  她的身子一卷了過去,一腳踢向那一直未曾出聲的男子,右肘一橫,卻撞向那紅髮女子。
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以致那兩人各自發出了一聲呼叫。立時跌倒在地。
  木蘭花從容地將槍枝拾了起來,道:「怎樣?」
  那兩人狼狽地站起,紅髮女子喘著氣,道:「你別忘記,穆秀珍,安妮,在我們的手中,
你或者可以沒有事。但她們兩人卻難說了!」
  木蘭花道:「她們在哪裡?」
  「你找不到的,我不妨告訴你,她們是在一架巨型的飛機上,飛機是特殊設計的,可以在
冰層上起飛和降落。」紅髮女子說著。
  「我想,那架巨型機,也就是你們的總部了?」木蘭花冷笑著,「我是早已料到這一點的
了,而且,我還知道,你們仍然無法運輸氫彈!」
  紅髮女子道:「不錯,但他們仍然找不到,而且,他們還是找不到的好,因為我們在藏氫
彈的地方,裝有雷達反應裝置––」
  那紅髮女子才講到這裡,那男子便道:「三號,你是不是講得太多了?給她知道得太多,
是不適宜的,你以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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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男子的地位,顯然在紅髮女子之下,是以他在向那紅髮女子提意見的時候,語氣和態度
,都顯得十分恭敬,而且相當惶恐。
  紅髮女子搖了搖頭,道:「不,讓她多知道一些,是有好處的,蘭花小姐,儲存氫彈之處
的雷達裝置,使得如果有人發現了氫彈的話,在高空的巨型機就會知道,而遙程控制器就可以
在現場造成嚴重的爆炸,半哩之內,將沒有生物可以在爆炸中生存。」
  紅髮女子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木蘭花並不表示意見,只是靜靜聽著,紅髮女子又道:
「而且,最危險的是,這種爆炸,可能引起氫彈爆炸。」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冷漠,道:「那樣說來,你們何必怕我參加搜索工作?因為你們是操
著必勝之算的,有我參加,也是一樣。」
  紅髮女子望著木蘭花,道:「我想你或者還不十分瞭解我們:第一,我們的目的是錢,大規
模的殺害,尤其是氫彈爆炸,這將使我們血本無歸!」
  木蘭花道:「還有,如果氫彈爆炸的話,你們的巨型飛機,是不是可以及時逃離,只怕也
是問題,我想得可接近事實麼?」
  「不近事實,」紅髮女子道:「我們的總部,可以安全撤退,主要的原因我已經說了,我
們不想氫彈毀去,我們要從氫彈中得到錢!」
  她頓了一頓,然後加強語氣道:「我們一定可以得到的,只要你不多管閒事的話。」
  木蘭花這時,仍然用槍指定了那一男一女兩人,可是她卸迅速地在思索著,為什麼對方一
再強調不要自己參加搜索呢?
  龐大的搜索隊,有著各種現代化的搜索儀器,照說,是絕不在乎多她一人,或者少她一人
的,但是何以敵人方面千方百計地要阻撓她參加呢?
  木蘭花立即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兩枚氫彈,被對方藏在一個十分巧妙的地方。而這個地方
一定要憑超人的智力才能想得到的。
  而她能夠貢獻給搜索隊的,除了過人的機智之外,不可能有別的,這一定就是敵方阻止她
參加搜索的原因,那麼,氫彈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呢?
  而且,木蘭花也想到,如果那紅髮女子所說屬實的話,那麼,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毀去那一架停留在高空的巨型飛機––敵方的總部!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即便發現了氫彈,那也只有製造一場大到無可彌補的災禍!而基地方
面,卻是並不知道這一點的。
  一定要先令基地方面知道這一點,然後再設法進行高空搜索,去破壞那架巨型飛機。而她
現在正佔著上風,照理來說,要做到這兩點,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穆秀珍和安妮,在那架飛機上!
  這令得木蘭花十分為難,她目前雖然佔著上風,但是在整件事情中:她卻是處於下風,她
在那一男一女兩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暫時,她想不到什麼對策,但是。她必須有對策!
  她緊蹙著雙眉,苦苦地思索著。房間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十分沉滯,而時間在慢慢地
過去,木蘭花卻仍然茫無頭緒。
  穆秀珍和安妮的被擄,是發生在昨天的午夜。
  雖然說是午夜,但是在籠罩著這個城市的卻不是黑暗,而是一片蒙攏的光明,像是地球的
其他地方的一個有霧的早晨。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沒有睡,她們都在陽台上欣賞那種奇異的景色,當她們聽到有人敲
門時,穆秀珍就去將房門打開。
  站在門口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有著一頭火一樣紅的頭髮,門才一打開,男的就十分有禮貌
地道:「小姐,我們是同機來的,又住在同一酒店,可以賞光過來我們的房間喝一些酒,分享
我們的快樂麼?我們是才結婚,到這裡來渡蜜月的。」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當然可以!」
  安妮也轉著輪椅,從陽台來到了門口,她們興沖沖地到了鄰室的門口,她們的心中,全然
不曾提防著什麼,因為那一對「新婚夫妻」,的確是和她們同機而來的。然而,當鄰室的門打
開時,她們只聽得「嗤嗤」兩聲,兩團白霧迎面噴了過來。
  安妮想要伸手去按輪椅柄上的掣,但那只不過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她們兩人,立時昏了
過去,男的推著輪椅,紅髮女子扶著穆秀珍,進了房間。
  房間中另外有四個人在,他們之中的一個,已然準備好了注射器,以極迅速的動作,在穆
秀珍和安妮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針。
  當他將針拔出來時,那人道:「她們在一小時之後,就會醒轉,但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
她們的肌肉不能控制,她們將不能動,但可以困難地說話。」
  紅髮女子道:「很好,你帶他們向北去,在大冰田中等候「宇宙號」,現在,我們剩下來
的事,就是到她們的房間中去等木蘭花了!」
  那四個人答應了一聲,其中一個推著輪椅,一個扶住了穆秀珍,另外兩個拿著酒瓶,唱著
歌,由酒店的大門口,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也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們。
  一出了酒店門口,一輛卡車便駛了過來,安妮被推上卡車廂,穆秀珍則被放在一張椅子上
,她的頭,倚在輪椅的靠背。
  四名大漢,各據卡車廂的一角。然後,卡車疾駛而出。等到一小時後,安妮和穆秀珍醒過
來的時候,早已駛出市區了。
  穆秀珍一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疼欲裂,口渴難忍,她想掙扎著站起來,可是她的身子
,像是已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
  她用盡了氣力,才不過使她自己睜開了眼來。
  而當她睜開了眼來之後,她看到安妮也睜著眼望著她。她轉動著眼珠,也看清了自己在卡
車廂中,有四名大漢正監視著她們,而卡車正在疾駛。
  穆秀珍張大了口,口唇發著抖,好一會,才掙扎著道:「安妮,我們上當了,那––對新
婚夫妻––不是好人––」
  安妮的喉間發出「咯咯」聲,她也十分困難地回答著,道:「是的,秀珍姐,他們––他
們––準備將我們怎麼樣?」
  穆秀珍嘆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
  她努力定了定神,盡可能大聲叫道:「喂!」
  一個大漢冷冷地道:「安靜些!」
  「你們要將我們弄到什麼地方去?」穆秀珍問。
  「你們?你們將先到大冰田去,那是一望無際的冰崖,你們應該慶幸自己能有欣賞那種大
自然奇景的機會,哈哈!」一名大漢調謔地說。
  「哼,原來你們的總部是在冰島的大冰田!」
  「你錯了,小姐,」另一名大漢說:「我們只不過利用大冰田來做我們總部降落的地點而
已,你們可以放心,我們只不過將你們作為人質而已!」
  穆秀珍苦笑了一聲,向安妮使了一個眼色,她是在問安妮,能不能使用輪椅上的裝置,令
得那歹徒吃一些苦頭,受點教訓。
  安妮和穆秀珍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很久,但是她生性聰穎,一看到穆秀珍的眼色,便知
道穆秀珍想要她做什麼了。
  這時,她的雙手,就放在輪椅的扶手之上,離最近的一個按掣,只不過半吋,而那個按掣
,若是一按下去,就可以有一枚威力相當強大的火箭射出來。只不過是半吋的距離!
  但是,安妮和穆秀珍一樣,她的神經系統被麻醉,已使她失去了對全身肌肉的控制力量,
她完全用不出力道來,也無法挪動手指。
  是以,她只好對穆秀珍,發出了一個苦笑。
  穆秀珍心中暗嘆了一聲,瞪著那幾個歹徒,無法可施。而那幾個歹徒,卻得意地哄笑了起
來。
  卡車一直在向前駛著,穆秀珍和安妮也無法看到外面的景色,只是從感覺上,她們知道卡
車一定是行駛在一條十分平坦的公路上。
  她們僅能夠相互對望著,而過不了多久,由於卡車廂均勻的搖撼,又使她們感到十分疲倦
,她們都無法克服這種疲倦,終於睡了過去。
  她們是被一種突如其來的震盪而震醒的。
  當她們睜開眼來之際,卡車正在可怕地跳動著,就像是一頭未經馴服的野馬一樣,穆秀珍
的身子,首先栽倒了下來。
  她伏著,沒有力量爬起身來,只得怪叫道:「快扶我起來,這是什麼地方?你們的司機是
不是走錯路,還是車子壞了?」
  兩名大漢一面笑著,一面將穆秀珍扶了起來,穆秀珍覺得自己的四肢十分麻木,她的心中
不禁高興了一下。當然,這時她仍然無法揮動自己的手臂。但即使是麻木的感覺,也比剛才那
樣,簡直一點感覺也沒有,整個身子都空了一樣,要好得多了。
  穆秀珍知道那是麻醉劑的作用,已在漸漸消退的緣故,可是什麼時候,麻醉劑的作用,才
能完全消失呢?穆秀珍心中焦急地想著。
  當她又被按在一張椅子上之際,只聽得一名大漢笑道:「小姐,我們是在冰田中行駛,不
消多久,你就可以看到大自然的奇景了!」
  穆秀珍竭力想使自己的手指移動一下,她向安妮看去,從安妮的神情上,她也可以看出,
安妮是在作同樣的努力。
  車廂角落處的另一個大漢道:「喂,已經過了六小時,藥力是不是會失效?要不要再替她
們注射一針,好使她們安靜些?」
  另外三個人,一齊笑了起來,道:「你也太多慮了。別說藥力在未到時候之前,不會失效
,就算失效。我們現在已在大冰田上,還怕她們飛上天去麼?」
  穆秀珍一聽。忙道:「是啊,你們不用怕我們飛上天去,而我們失去知覺,味道也不很好
受。你們誰帶著解藥?快給我一點。」
  那四個人又一起笑了起來,一個道:「小姐,你被注射的是南美洲的一種毒劑,它能使你
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一動也不能動,而二十四小時之後,我們又會注射第二針,一直等到木蘭
花真正肯和我們合作為止,這種毒劑,是沒有解藥的!」
  穆秀珍「哈哈」一笑,道:「你們想用這種手段來逼木蘭花就範,那你們實在是犯了一個
不可饒恕的大錯誤了。對麼,安妮?」
  安妮立時應興道:「當然,連我也不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屈服,何況是木蘭花––」她才
講到這裡,車子突然猛烈地顛了一下,停了下來。
  接著,便聽得傳音器中,有人道:「將她們移下車子,我已和總部聯絡過,他們就要降落
,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
  那四名漢子連忙站了起來,其中的一個扳下了一個掣,車廂的一面,徐徐降下了一塊斜板
,直到這時,穆秀珍和安妮才看到外面的景色。
  那真是大自然的奇景。她們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凹凸不平的冰!在凸起的冰塊之上,
凝結著厚厚的霜花,在低窪的部份,冰塊是晶瑩透澈的。
  她們也無法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因為在一望無際的冰田之上的天空,是一種奇異的,近乎
透明的銀灰色,好像是一大塊那種顏色的瑪瑙,覆蓋在冰田之上。
  穆秀珍和安妮互望了一眼,兩人的心中都不禁苦笑。因為她們目前處身的所在,是超乎想
像之外的,那種奇特的環境,使她們感到自己不是在地球上,而像是在遙遠的外太空的怪星球
上一樣。
  那四個大漢將她們搬了下來,從卡車的車頭上,也下來了兩個人,一共是六個大漢。那兩
個將輪椅自斜板上推下來的大漢,一面推著輪椅,一面抬頭向天上看看,斜板的斜度相當大,
他們的動作,一個不小心,安妮突然從椅上滾了下來。
  穆秀珍又驚又怒,尖聲大叫道:「你們想幹什麼?」
  安妮滾跌了下來,頭部撞在一塊凸起的冰塊上,令得她好一陣昏眩,在那兩個大漢,還未
曾來得及扶起她之際,她口唇碰在霜花之上,那種冰冷的感覺,令她的嘴唇,感到一陣刺痛,
而身子也不由自主,震了一震,幾乎是突如其來的,她想到自己肌肉活動力量恢復了。
  她第一個衝動,便是想立時用手在冰上按著,俯起身子來。但是,在那電光石火之間,她
卻仍然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知道,那種來自南美洲的神妙的麻醉劑,其作用是抑制一個人神經系統的活動,而人體
神經系統的活動:是一個整體的環節,當她的口唇,因為突然接觸到冰條的霜花,而使神經受
了刺激,恢復了活動之際,剎那間,全身的神經系統。都恢復活動了!
  那也就是說,她己不再受麻醉劑的控制了!
  她其實是才一跌倒,那兩個大漢便將她扶了起來,但是那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對安妮
來說,卻使整個情形都改觀了!
  因為那六個大漢絕不知道她已恢復了活動的能力!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呢?她只是一個可憐的,瘦弱的殘廢女孩,必須一生坐在輪椅之
上!
  安妮重又在輪椅上坐定之後,向穆秀珍擠一擠眼。
  穆秀珍呆了一呆,不知道安妮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安妮又向她笑了一下,然後,她手指慢慢向前移動,來到了一個按鈕上停下,那個按鈕是
控制著十二枚麻醉針的。
  那種麻醉針,和木蘭花特製的手槍所發出來的相同,十分細小,但效果十分好,能夠在三
秒鐘內,使人倒地不起。
  而且,它在發射的時候,聲音也十分輕微。
  但即便聲音輕微,安妮還是要掩住那種聲音,因為她要對付的是六個人,她至少要不露聲
色地先對付了五個人之後,才能讓敵人知道她已經可以活動。
  所以,她在按下那個掣之際,大聲地打了一個噴嚏。
  那一下噴嚏聲,蓋過了那輕微的「嗤」地一聲,在她面前四碼處,一個手持無線電通話器
,正在抬頭向天的大漢,突然呆了一呆。
  然而,他低下頭,向自己的脅下看去,現出了一種十分奇怪的神色來,接著,他雙手一鬆
將無線電通話機跌在地上。人也砰地向下倒去。
  其餘幾個人都吃了一驚,一起走了過來,叫道:「魯克!你怎麼了?是怎麼一回事?」
  在那一剎間,穆秀珍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哈哈」大笑著,道:「信不信由你,他中暑了!」
  在那種冰天雪地之中,竟然會中暑,那的確是好笑之極,安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時,
所有的人都在那第一個人中針的人身邊,也都在安妮的面前,都成了安妮最好的目標,安妮連
按了七下按掣,又有三個人相繼倒了下來,目瞪口呆。
  另外兩個大漢,已經知道事情不妙了,他們一起向外躍了開去。可是,他們卻無論如何也
想不到。那是安妮的輪椅在作怪。
  他們跳了起來之後,面上充滿了恐怖的神色,四面張望著,安妮笑道:「你們在找什麼?
是在找可憎的雪人麼?啊呀,看,你的身後是什麼?」
  她突然尖叫著,令得那兩個人不由自主,轉過頭去。
  安妮立時又連按了兩次掣鈕,那兩個人連轉回頭來的機會都沒有,便身子一晃,跌在冰上
。穆秀珍忙叫道:「小安妮,你怎麼可以活動了!」
  安妮揚起了雙手,接著,又控制看輪椅,來到了穆秀珍前面,穆秀珍是被兩個大漢連椅子
搬下來的,這時仍然坐在椅子上。
  而安妮來到了她的身邊之後,不由分說,伸手用力在穆秀珍的身上。推了一下,那一推,
令得穆秀珍的身子,整個向前傾跌了出去。
  穆秀珍張口大叫,可是她才叫得一聲,便吃進了一大口霜花,那突如其來的寒冷,令得她
身子,陡地一震,接著。她便一躍而起,叫道:「小安妮––」
  可是,她才叫了一聲。便呆住了,因為她已站起來了!
  安妮也在這時,笑著道:「秀珍姐,突如其來的刺激,可以令我們受麻醉的神經系統恢復
正常,你看,我們勝利了!」
  穆秀珍高興得跳了起來,抱住安妮的頭,又奔過去,在那六名大漢身上,重重地踢了一腳
。才將他們一起提起來,拋進了車廂。
  她做完了這些,道:「安妮,我們快走,回市區去!」
  安妮剛點了點頭,但就在這時,一陣轟轟的聲響,已自天上傳了下來,她們都呆了一呆,
一起抬頭,向上望去。只見上空,在那奇妙的銀灰色天空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那種轟轟聲
變成了一種十分刺耳的噪音,而那小黑點,也在迅速地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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