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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寂靜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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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追月逐花]鬼就在你的影子里[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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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荒屋鬼案(四)


    郎清挪了挪手腳,發現已經能動了,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沖出門外,正好和若飛撞了個滿懷。兩人都倒在了地上。若飛氣喘吁吁地說︰“你——你踫到了嗎?”“我——就在剛才——”“啊!?”他們兩人竟在同一時間看到幽靈!真不可思意!

    他們總算冷靜了下來,若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們惹上麻煩了呢。看樣子是這里的主人們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死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非常的不甘心,便滯留在這里,抓來過往的行人為他們調查死因。”他清秀的小臉嚇得刷白,從目光來看他已六神無主。郎清冷笑了一聲︰“你看來很害怕呀。”“當然了。”“沒想到你是葉公好龍啊!”“什麼!?”“你不是很想見到鬼的嗎?”“這個——我們當務之急是查出他們的死因——”他匆忙地岔開話題。郎清冷冷地看著他。剛才,她和他撞了個“滿懷”。她因為是剛從床上爬起來,身上穿得很單薄。她的胸沒有多少保護的——雖然她的胸有點平,還是有點凸度的,實實在在地撞到了他的身上。她有些羞惱。而他竟一副什麼都沒注意到的樣子,更讓她氣惱。

    “什麼查死因!?我們應該趕快逃——”郎清話音剛落,一塊建房子用的磚頭擦著她的額頭砸了下來,啪的一聲摔碎在她的面前。她和若飛驚慌失措地抬頭看,發現屋頂破了個洞,頭頂隱約飄來這樣的聲音︰“別想逃走呦——會死的呦。”兩人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看來,只有乖乖地為他們找出死因了。

    他們本想連夜行動的,但發現這里根本沒有電,連電線都沒有,那些燈光,應該是幽靈做出的幻象。黑漆漆的自然無法行動。他們倆只有抱著膝面對面坐著,靜靜地等待天亮。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心都跳得像打鼓。戰栗地等待天亮。

    天終于亮了。他們迅速地展開了行動。若飛建議,先找找看有沒有幽靈們生前寫的日記。郎清雖然覺得這里住的都是山民,不大會寫日記,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線索,只好幫著他找。沒有幽靈造出的幻象蓋眼,這里的一切都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到處開裂,牆皮盡去的牆壁,灰塵堆積,腐朽多時的桌椅,已成了敗絮的棉被——一想起自己昨天就在這種地方睡覺,郎清就覺得身上奇癢無比,整張皮都要不得了。在這種地方找東西自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當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個上午很快便過去了。他們一無所獲。

    若飛的目光漸漸冷下來,已經喪失了積極性,郎清卻仍希望滿滿地找個不停。若飛找了個干淨的地方坐下,冷冷地說︰“休息一會兒吧。”郎清停止了翻找,像沒听見他的話似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忽然走了出去。若飛冷笑了一下︰也放棄了嗎?

    過了一會兒,一串腳步聲傳來。若飛回過頭。郎清又回來了。她捧著一大堆野菜和蘑菇︰“肚子餓了吧。吃點東西再找吧。”“哪兒弄來的?”“後院里。”“你認識野菜?”“小時候奶奶教過我。”“沒想到你還真有用啊。”“哈哈。”吃飽了肚子之後,若飛又稍微有了些希望。死馬當成活馬醫,再找找吧。

    野菜蘑菇只能哄飽肚皮罷了。他們有開始了緊張的搜尋,終于在一個朽爛的小抽屜里,發現了一個小孩的日記。看來山民的孩子在政府辦的學習班里讀過幾天書。日記是用鉛筆寫的,字跡已退得差不多了,紙張全都泛黃了。若飛把它放在陽光下,吃力地讀著。每想到剛翻一下,日記就變成了碎片。

    看著日記的碎片翩翩落地,若飛的臉頓時陰暗下來。他無法再強作樂觀了,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聲音沙啞破碎。

    他坐倒在滿是灰塵的地上,臉上是冷漠的坦然︰“放棄吧。”郎清一機靈︰“你說什麼?”“我說放棄吧。我們哪有本事破這種鬼案子。”郎清臉漲得通紅︰“可是會死啊!”“我們不會查出真相的。”“你怎麼這麼悲觀?”“不是悲觀,是認清事實。”他索性躺倒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反正都要死,倒不如乘現在好好休息休息,梳理好心情迎接死亡……”

    郎清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忽然跳過去把若飛提起來,狠狠地扇了他一記耳光︰“少裝瀟灑了!我看你懦弱頹廢才是真的!螻蟻尚且偷生,你連螞蟻都不如!”被扇的臉頰火燒般地痛,又被罵成連螞蟻也不如,若飛不禁心頭火起,姑且忘了自己“瀟灑地迎接死亡”的決定,出言譏諷︰“當年的痕跡一點都不剩,你讓我們調查什麼?”郎清緊咬著嘴唇想了想︰“物證沒有了,我們還有人證啊!”“什麼?”若飛詫異地瞪大了眼楮。“我們把那些鬼叫出來,問問他們當時的情況,也許能問出點什麼!”若飛一呆,笑了,眼楮閃閃發光︰這也是個辦法。

    夜幕降臨。若飛和郎清走到別墅外面,大聲呼喚︰“你們在哪里啊!快出來!”“出來跟我們說說情況啊,否則查不出真相啊!”他們身邊出現了點點磷火,一團團的鬼火冒了出來,化成人形,懸浮在他們的正前方。他們很詫異。準確地說他們白天就讓他們很詫異了,現在讓他們更詫異。以前誤入大屋的人都是想方設法地逃跑,沒到三天就被他們殺死,他們不僅白天認真地在調查,現在還叫他們出來問情況,實在太讓他們驚訝了。

    “你……你來問吧。”郎清慌慌張張地一推若飛。雖然是她提議詢問幽靈,至于該問些什麼,她卻是一頭霧水。若飛笑了笑,有條不紊地發問︰“可以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時候死的?”“吃過晚飯吧,大家忽然都死了。”“一起死的?”郎清驚呼。“你們死時的感覺呢?”若飛接著問。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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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3:08: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荒屋鬼案(五)


    “死時的感覺?”幽靈們若有所思︰“感覺嘛……好痛苦的……”“胸口好悶,喉嚨好干……”“肚子里刀絞般痛啊……喉嚨里腥腥的……”“吐了好多血啊……”若飛對郎清耳語︰“看來他們是被毒殺的。”郎清懵懂地點了點頭。

    “那天有客人來嗎?”“沒有啊。”“那就請把你們那天的活動告訴我好嗎?”也請把你們吃的東西,盡量詳細地告訴我,不管是主食還是零食。”

    這家子的主人,老翁說︰“我一整天都呆在家里休息。白天還想著勞累了一輩子,老來可以休息休息了,沒想到一到晚上就永遠休息了。那天我吃的都是大兒媳做的飯,四丫頭回來渴,泡了些糖水,全家一塊喝了。”

    老翁的妻子,老婦說︰“我一天都在家里補衣服,孩子多,穿衣服又不小心,身上蹭得這一塊爛那一塊破的,要補的衣服一大堆,我忙到天黑才歇。吃的和老頭一樣。”

    大兒子說︰“我一整天都在地里干活,中午吃的是老婆送來的飯,天黑才回家。晚飯和家人吃的一樣。”

    大兒媳說︰“我一整天都在洗衣做飯,做家務,吃的是自己做的飯。”

    二兒子說︰“我今天上午出去打豬草,下午上山打了些柴,這陣子我老婆咳得很厲害,便給她采了些草藥回來熬著喝。吃的是大嫂做的飯。”

    二兒媳說︰“我上午上鎮上去買了些東西,下午幫大嫂作家務。吃的是大嫂做的飯。”

    三兒子說︰“我一整天都在家里學習,國家恢復高考了,我想考大學。吃的飯和大家一樣。”

    四女兒說︰“我上午在家繡陪嫁用的枕套,下午線不夠了,去買絲線,回來後覺得渴,在廚房發現一袋白糖,便泡了些糖水,大家一起喝了。吃的飯和大家一樣。”

    二兒子夫婦沒有孩子,三個小孩全是大兒子家的。

    二孫子說︰“我和哥哥上學去了,回來一直在寫作業,後來喝了四姑姑的糖水。吃的飯和大家一樣。”

    大孫子說︰“我那天上學去了,中午吃的是帶的飯,晚上和弟弟回來後發現二嬸的籃子里有袋白糖,我和弟弟要喝糖水,二嬸不給泡,還把白糖給藏起來了。後來四姑姑泡了糖水出來,我就喝了。吃的飯和大家一樣。”

    小孫女說︰“那天我一直在幫媽媽作家務,傍晚的時候把哥哥們和我的房間整理了一下,後來喝了四姑姑的糖水,吃的飯和大家一樣。”

    若飛皺起了眉頭。一看就知道他在苦思。看來他已經發現了什麼。想了一會兒,他抱住了腦袋,表情更加凝重。群鬼們等不及了,大聲鼓噪,一陣陣怪風向他們吹過來。郎清雖然害怕,但不願他們打擾若飛,大聲對他們說︰“你們安靜一點!既然叫人來解謎,就該給人家一個好環境啊!”群鬼這才安靜下來。

    若飛終于抬起頭來,平靜地問四女兒的魂靈︰“你剛才用了‘發現’這個詞,是不是以前廚房里沒有白糖?”“是啊,前一天還沒有的。”若飛問群鬼︰“那除了二媳婦之外,有誰買過白糖嗎?”群鬼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若飛嘴邊浮起一絲笑意,又問小孫女的魂靈︰“你打掃哥哥們的房間的時候,是不是發現了一袋白糖,又把它放回了廚房里?”小孫女大驚︰“你怎麼知道?”二孫子有些慌張。若飛完全笑開了︰“這下就清楚了!”“什麼?你說事情都清楚了?”群鬼激動萬分,又是一陣旋風朝他們刮過來。

    若飛指向二兒媳︰“害死全家的人,就是你!”二兒媳的靈魂劇烈顫抖起來,其他鬼魂憤怒了,紛紛大吼︰“你不要胡說!”“我看你是急眼了,胡亂扯的吧!?”一陣陰風刮得他們幾乎站不住。若飛指向二兒媳的手指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郎清大吼︰“你們冷靜一點!既然叫人來為你們解謎,就應作好接受任何真相的準備!先听他說完,如果他說的沒有道理,再殺再剮也不遲!”她已經豁出去了。老翁的靈魂呆了一呆,喝令群鬼︰“先安靜下來,听听他怎麼說!”

    若飛不慌不忙地說︰“就你們的感覺來說,你們應該是被毒殺的。毒一般都是吃進去的。你們共同吃的東西,一個是大媳婦做的晚飯,一個是四姑娘泡的糖水。而這泡糖水的白糖卻很蹊蹺。二媳婦不讓佷子喝糖水,還把白糖藏起來了,斷不會再把白糖放到廚房里。可除了二媳婦之外沒有任何人買過白糖,那廚房里的白糖是從哪兒來的呢?”

    老翁瞪大了眼楮︰“這麼說是有人把下了毒的白糖放到廚房,想害死我們全家?”“不,你們不是說過沒有客人來嗎?這個白糖,就是二兒媳的!”老翁有些惱了︰“可你剛才說……”“是的,白糖不是二兒媳放到廚房的,而是經過了巧妙的轉手到廚房里的,”若飛轉向二孫子︰“你那天偷看了你二嬸藏白糖的地方,把白糖偷出來了吧?”二孫子低下了頭。看來被說中了。群鬼大驚,郎清也呆住了,悄悄問他︰“你怎麼知道是二孫子干的呢?”若飛卻大聲說了出來︰“我是用排除法。看到二媳婦買來白糖的,只有大孫子和二孫子,大孫子毫無顧忌地提到白糖,顯然不心虛,剩下的,只有二孫子了。”

    若飛接著說︰“三十年前物資匱乏,白糖對小孩來說是很珍貴的,我想你是連袋子都偷了出來,藏到自己的房間里,想等沒人的時候慢慢吃,對吧?”二孫子的頭低得更低。

    “後來小孫女打掃孫子們的房間,發現了白糖,以為是從廚房里偷拿的,就把白糖放回了廚房,四姑娘拿出來泡了糖水,結果讓大家都中毒了。”

    老翁皺著眉頭說︰“你說的也有點道理,可二媳婦為什麼要在糖里下毒呢?她把白糖藏起來,又是想毒死誰呢?”若飛的聲音低沉起來︰“我想她是想自殺。原因大概就是忍受不了疾病的折磨。”二兒媳靈魂劇震,接著低下了頭。看來也說中了。

    若飛同情地看著她︰“我想你的咳嗽應該是很嚴重的疾病。你很痛苦,也很絕望,不想再活下去,所以便想自殺。至于毒物,我想應該是山里某種毒草的汁吧。三十年前毒藥也是稀缺的,應該很難買到,你們既然知道到山里去采草藥,也應該能識別山里的毒草。你大概也很猶豫吧。才沒有在找到毒草後立即吞服,只是把它的汁擠到白糖里,想過一陣子再死。把毒下到白糖里,也是想讓毒更好入口吧。之所以要把白糖藏起來,是為了不害到家里的其他人,對吧?”

    群鬼驚愕地朝二媳婦看去。二媳婦僵硬著臉呆了一會兒,低下頭捂上臉哭了︰“我發現我得的是癆病之後,就不想活了,但又遲遲下不了決心去死,只好把毒藥先準備著,沒想到因此害了全家,我要是當時就把毒草吞了該多好……”她的眼淚也是靈氣凝成的,落到空氣中就不見了。群鬼驚駭的表情被她的眼淚軟化了,老翁首先露出了寬和的笑容︰“事以至此,再自責也沒有用處了。再說你也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巧合。”“是啊是啊。”“最苦的人其實是你,我們也有錯,沒有及時發現你的痛苦。”……

    在群鬼的安慰下,二媳婦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他們的身影漸漸變淡,直至消失。若飛出了口長氣,一下坐倒在草地上。郎清也覺得渾身無力,坐倒在旁邊。一陣靜默之後,郎清滿懷崇拜地對若飛說︰“沒想到你還真厲害。簡直料事如神啊。”若飛沒有絲毫的自豪,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我只是猜測啊。有些地方我都覺得牽強。不過很幸運,我還猜中了。”“你可以寫偵探小說了呢。”若飛呆了呆,忽然眼楮一亮︰“是靈異偵探小說。”

    一天後,他們坐上了回城的長途客車。若飛坐在郎清的前面,看著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郎清一聲不響地坐在他身後,盯著他的後腦勺。馬上就要分別了。她還真有些舍不得。雖然同在一個城市,但恐怕很難再見到了吧。

    客車進了城區,不舍的感覺更加嚴重。“喂——”若飛忽然回過頭來跟她說話,她嚇了一跳,措手不及︰“干嗎?”“你為什麼要作淑女?”“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心里其實很女人的。”郎清有些生氣。

    “我可不認為女人就是說話嗲聲嗲氣,成天穿裙子和高根鞋。”若飛語重心長地說︰“你確認你追求的就是這些嗎?”“不是——”郎清干脆地答道。她忽然面紅過耳,低下頭說︰“我是希望有人愛我。”“這就結了。”若飛笑了,看她的目光明亮起來︰“女人最重要的是溫柔和慈善。就算有須眉氣概也無所謂。誰規定勇敢和沖勁只許男人有?你現在的樣子是最適合你的樣子,你就這樣走下去吧,不懂得欣賞你的男人,你也沒必要包涵他們,不是嗎?”郎清看著他的目光,心砰砰地跳了起來,手心里不知何時,已經積滿了汗水。

    幾個月後,若飛的新書出版。他的書仍舊驚悚刺激,但結局一改以往的悲觀絕望,而是充滿希望。因此更加熱銷。人心都是向往光明的。

    又過了一個月。人們驚訝地看見兩個帥哥相擁著在街上走。人們投來訝異的目光︰同性戀嗎?看著這些詫異的目光,兩人毫不在乎。因為其中的一個,只是長得像帥哥的美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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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狼人


    “一定不要自己出門!現在狼又出來了!弄不好被狼給叼去。”梅姿剛到老家,就被大舅如此警告,滿心的歡喜都變成了沮喪。本來想乘暑假和大自然好好親近一下,沒想到鄉下又出狼了。真是邪門,狼在這里已經絕跡很多年了,怎麼又出現了呢?

    讓她驚訝的不止這件事。表哥竟然閃電結婚了,結婚的對象竟是他從路上撿來的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據說那天他從城里賣豬崽回來,看到一個漂亮女孩坐在路邊哭。他上前問她怎麼了,她說自己被人販子拐了,僥幸從人販子那里逃出來之後迷路了。表哥一時好心,便問她家住什麼地方,準備提供相應的幫助,她卻吱吱唔唔地答不上來,只說自己無處可去。表哥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把她帶回家了。本來和舅舅舅媽說好只是暫時收留她幾天,沒想到過了幾天他們忽然跑到舅舅舅媽面前說要結婚,舅舅舅媽當然不同意,表哥就以死相挾,當場就用刀把血管劃開了,舅舅舅媽沒半法,只好讓他們結婚了。

    梅姿剛到時就見到了表嫂。果真長得很漂亮。彎彎的眉眼之中還透著一鐘危險的嫵媚。這種長相必然會令男子著迷,也必然會為女性特別是老年女性所不喜。舅媽非常討厭她,經常直接間接找她麻煩。梅姿苦笑︰表嫂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啊。

    狼越鬧越凶了。老李家的三娃子,放學回來,走近路穿麥田,進了麥田就不見了,老李帶人去找,只在麥田里找到三娃子脖子上的紅領巾和一大灘血。老李慌了,喊上幾十個村民到山里找,結果在一個山凹里找到了三娃子的尸體——說是尸體都牽強,只剩下一堆血骨了。梅姿剛听說鬧狼的時候還是懵懵懂懂的,並不如何害怕,現在才真正害怕起來。

    晚上,月光如洗。梅姿站在院子里,看著月亮發呆。唉,因為鬧狼,月光都有一絲恐怖的氣息。屋子里的燈光溢出來,照在圍牆上,暖洋洋的。本來應該是種很溫馨的氛圍,卻給她一種聊齋的感覺。

    鄰居的狗忽然悶吼了一聲。她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撲通”一聲響,好象有什麼很重的東西掉在了東屋後面的地上。接著,光暈里有一個影子慢慢變大,長長的鼻子,尖尖的耳朵,好象是個……狼頭!

    “啊——”梅姿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舅舅舅媽和表哥立即沖了過來︰“咋著了?”“狼……狼……”梅姿指著東屋後面,渾身打顫。表哥和舅舅立即抄起家伙,到東屋後去看。看著他們的身影隱沒在東屋後面,梅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麼都沒有啊,小姿,你來看看,的確什麼都沒有!”梅姿和舅媽這才去東屋後面查看,果然連根狼毛也沒有。梅姿懵了,可還在強辯︰“我的確看到有……”

    “哎……”剛趕來的表嫂忽然臉色鐵青地看著牆上。他們往牆上一看,頓時打了個冷戰︰一細小的血跡掛在牆上,直通牆頭……

    “啊!”鄰居家忽然傳來一聲驚叫,接著就听到鄰居張大媽驚慌失措地喊︰“狼!狼!”他們忙沖過去。張大媽的院子里已經圍了不少鄉親。他們擠進去一看,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張大媽養的三條狗死在地上,全部支離破碎。以前狼雖然鬧得很厲害,但從來沒進過村子啊!

    他們臉色鐵青地對望一眼︰果真有狼。剛才梅姿听到狼跳牆過來的聲音,還看到了狼影,說不定狼已經跑到家里去了!

    舅舅和表哥喊上幾個壯漢,把家里里里外外地搜尋了一遍。還好,沒有狼。可梅姿心里就是不安穩,以致于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睡不著,總害怕狼會忽然從哪個角落里竄出來。她熬到半夜,才勉勉強強睡著。

    “吱呀——吱呀——”梅姿忽然听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她怔怔地爬起來,側耳細听。好象是屋門發出來的。她怔怔地走到屋門前,竟見門閃開了一條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門縫里移動……啊!是一只爪子!門“刷”地一下打開,沖進來一頭巨狼,張口朝她喉嚨便咬!

    “啊!”梅姿大叫一聲從床上了翻了下來。原來是個夢。她嚇得渾身酥軟,滿頭都是汗,伏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從張大媽家的事件開始,狼開始頻頻進村騷擾。一天早上,孫大伯起床後發現豬欄里的豬全被咬死在豬欄里。村里人更害怕了,全把牲口欄加高加固,天一黑就不敢再出門。

    張大伯的孫子張小輝只有十二歲,那件事之後似乎受到了很大驚嚇,就此沉默寡言。本來是皮猴子的他,現在竟很少出門。張小輝是梅姿回老家時必不可少的玩伴,梅姿自然要去安慰安慰他。沒想到張小輝像得了自閉癥似地,不管她怎麼逗他,就是一言不發,抱著膝蓋坐在牆角。

    梅姿無計可施了。賭氣拿個小板凳,背對著他坐著,一言不發。這一招還挺靈,張小輝終于開口了,說的話卻不倫不類︰“我看見了。”“看見什麼?”梅姿又好氣又好笑。張小輝忽然抬起頭來直直地瞪著她,呆滯的眼中充滿了恐懼︰“那不是狼!不,不是普通的狼!”梅姿一凜︰“不是普通的狼?”張小輝低下頭,空洞的眼中恐懼越來越盛︰“它……它雖然有著狼頭狼爪子,卻像人一樣站著,它是……狼人!”梅姿已經被嚇得渾身發冷,但仍不願相信——就是因為太恐懼了,才不願相信︰“不會吧,你是不是看到幻象了?”張小輝頓時泄了氣,冷笑著說︰“你們大人就是不相信我的話。我看到它了,它肯定會讓我死的。難道非要等我慘死在你們面前,你們才相信嗎?”說罷向門外走去,順手把已經髒了的洗手水拿出去倒。

    梅姿在屋里越想越害怕,追出去想問個清楚,出了門卻發現張小輝不見了!他帶走的水盆扣在地上,紅領巾浸在潑出來的髒水里。她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那些髒水里有很重的紅意,仔細一看,發現竟然是……血!

    她渾身的寒毛“刷”地一下全立了起來。她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左邊的巷子口,有一塊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布條,上面有著新鮮的血跡。她屏住呼吸,邁著已經僵硬的腿走過去,發現巷子里有一道像是被紅漆漆過的血跡。似乎是什麼東西拖著一個流血不止的人涂抹上去的。她渾身發抖地穿過巷子,眼前赫然是一片空地。她戰戰兢兢地抬眼一看,尖叫一聲倒在地上。

    空地上是她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淒慘景象。張小輝倒在地上,臉,胸口,四肢都被咬得能看見骨頭,內髒已經被吃空了。地上是一大汪鮮血。

    狼白天也能進莊子吃人!村民們憤怒了,戒備得也更嚴了。梅姿這下徹底不敢出門了,每天縮在角落里打顫,反復想張小輝臨死前說的話︰“它是狼人……我看到它了,它肯定會讓我死的。”她不相信這世上有狼人,這又不是驚悚小說。可是,張小輝死得太離奇了,的確不像是普通的狼干的。

    雖然村民們用心防範,恐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天傍晚,村頭劉大爺家忽然傳出淒厲的慘叫,村民趕過去的時候,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破門而出。它長著狼頭和狼爪,渾身長滿了毛,卻有著人類的軀干,人立著逃走,一頭沖進婦女們正在勞作的田地。婦女們驚慌失措地逃出來。據說梅姿和表嫂還與它遭遇,衣服都被撕破了一塊。

    果然是狼人。

    村民們再看劉大爺家的景象時,全被嚇壞了。劉大爺的兩個孫子被吃得只剩下兩個腦袋,劉大爺則是脖子上被咬得見骨,死在門口。看來是狼人先潛到屋里吃了那兩個孩子,被劉大爺撞破,便連劉大爺也咬死了。可是劉家大人肯定交代孩子要栓好門,難道狼人還會像人一樣叫門不成?

    男村民們自發集結起來,帶著獵槍,火叉和其他各種武器,到山里搜尋。老人、女人和孩子則留在家里,把門插得牢牢的。

    舅媽也看到了劉大爺家的慘狀,受到驚嚇發起了高燒。表嫂在廚房里給她熬藥,梅姿則呆在表嫂旁邊——說來有些卑鄙,舅媽一聲不吭躺在床上,跟她在一起就像一個人呆著一樣害怕。

    “其實……張小輝死前跟我說過他看見的是狼人。”她對表嫂說。現在的氣氛能讓人什麼都說出來。“哦。”表嫂背對著她紋絲不動,語氣也冷冷的。梅姿抱住膀子,她現在渾身發冷︰“真沒想過,中國也有狼人。”“中國是有狼人。有很多志怪筆錄記載過。”梅姿很驚訝,沒想到表嫂竟知道這個。要知道只有很有文化的人才會讀志怪古籍。

    表嫂回過頭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你想不想听我講一個狼人的故事?蒲松齡的《聊齋》也記載過,不過我的更詳細。”梅姿怔怔地點了點頭。表嫂便開始了她的講述︰“以前,有一個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男人,老婆死了之後沒能力續娶,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一天,他在山里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獨自行走,便上去調戲她,見四周沒有人,就想把她挾持走。這女子大發脾氣,說︰‘如果想結為夫妻,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娶我進門,怎麼可以這樣呢?如果你願意堂堂正正地娶我,我就跟你回家!’男子大喜,就把這女子帶回了家。女子把家事操持得井井有條,那男子便放心地出外經商。可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其實是山里的狼變的。乘他不在家的時候,就把那兩個孩子吃掉了!”

    梅姿打了一個寒戰,表嫂的語氣竟然興奮起來︰“那兩個孩子,細皮嫩肉的可好吃啦,肉嫩嫩的,帶著腥香味,內髒熱氣騰騰的爽口到極點,皮軟軟的特別有咬口……”表嫂忽然露出了殘忍而又貪婪的笑容,眼中露出野獸般的光芒。

    梅姿嚇壞了,頭皮發麻,冷汗滿臉︰“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表嫂陰森地笑了,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因為故事里的那個狼人,”她的眸子忽然變成了綠色,臉上陡然長滿了黃毛︰“就是我啊!”

    在山里搜尋了一天,一無所獲的村民回到村子,驚駭地發現梅姿和舅媽都被吃成了血骨,表嫂則不知去向,只有她沾滿鮮血的衣服丟在屋子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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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我一定來找你


    夜深了,資深網蟲張抒懷還賴在電腦前熬戰。現在是五一節期間,爸媽都回老家走親戚去了,他可以在家里盡情上網了。這樣的好機會,當然要利用到盡。爸媽對網絡並不感冒,卻堅決反對他上網。倒不是因為他喜歡看黃色系列,而是因為他一上網就看恐怖系列,兩眼直勾勾的,像要鑽到電腦里去。他們怕他看出心理毛病。

    今天晚上月黑風高,正給看恐怖系列提供了好氛圍。唉。偏偏有好酒無好肴。網上的鬼片他全都看遍了,各個靈異網站他也全光顧過了。上面的內容,唉,全都是在瞎咋呼。一點都不嚇人。他想找到一個能讓他一進去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網站。他睜著疲勞的眼楮,在網上搜尋著新的恐怖網站。呸!怎麼全是去過的?還冒出來干什麼?

    咦?一個叫幽冥渡的網站的鏈接蹦入他的眼簾。幽冥渡?看起來很有趣!去看看。他飛快地點擊了這個鏈接。刷的一下,熒幕一片漆黑。接著冒出幾團幽藍的鬼火,鬼火中還隱隱約約映出幾張痛苦的扭曲的面容! !一陣過電般的感覺走遍他的全身。他心里已經有點發毛了。吱呀——吱呀——音箱里傳來朽木搖晃摩擦的聲響,一個小船型的圖案在熒幕中心慢慢放大,像是從遠處駛來的一樣。

    漸漸地,小船的圖案佔據了四分之一大小的屏幕,船上站著一個……唏!好可怕的女鬼!她一襲白衣,既沒有披散頭發,身上也沒有血跡,臉也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外,但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鬼。慘白的臉上有一雙幽藍的眼楮,泛著仿佛來自異世界的詭異目光。音箱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陰慘低語︰“這里是通往地獄的渡口,你要告別人間嗎?”好糝人的聲音。他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了,可是臉上還帶著微笑︰他知道這是讓他選擇是否注冊會員。果然,從小船底部彈出一個對話框︰是否注冊為會員?他出了一口氣,點了“是”。一陣徹骨的涼意破竹般襲來,他忽然覺得自己做了件無可挽回的可怕的事,就像真的打開了地獄的大門一樣。

    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紅翼罪人。剛要進入主頁,忽然一陣狂笑,一個掛著腐皮爛肉的骷髏大張著嘴直沖過來,似乎馬上就要撞到他臉上。他本能地向後一仰。根本不可能撞到臉上的,他也知道。可就是情不自禁。骷髏定格在屏幕中央,枯黃的牙齒上下打戰,一個像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低沉男聲傳來︰“歡迎紅翼罪人脫離人間。”他的背上出了一身毛汗,心髒也狂跳不止。天哪,好猛!

    骷髏消失後才是真正的主頁。有圖片區,故事區,視頻區,還有論壇。他一項項地看著,心髒越來越難以負荷。故事區里的故事不能用可怕不可怕形容。太真實了。听著就像那些事就在他身邊發生一樣。他甚至覺得馬上就能看見故事里的鬼怪出現在他的面前。圖片里的鬼怪徐徐如生,似乎馬上就要動起來。更可怕的是,他們似乎全在盯著他看。不管他怎麼變換角度都是如此。視頻里的鬼怪就更可怕了,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馬上就要撕開屏幕走出來一樣。他死死地盯著屏幕,怕他們真會走出來。背上涼颼颼的,又覺得鬼怪已經從屏幕里溜了出來,就站在他身後!他大口喘著粗氣,滿頭都是汗。他受不了了。暫且去論壇里避避吧。

    論壇里的會員們水平也不低。他們談起鬼話來相當專業,就像真在地獄里走過一遭似的。其中有一個叫深水浮尸的家伙引起了他的注意。深水浮尸說鬼魂上是有電子構成的,地獄其實是個無形的電磁空間。有了互聯網之後,由于和地獄的構造相仿,許多無處可去的幽魂都棲息在互聯網上。他覺得很有趣便跟貼問他︰“你怎麼知道?”沒想到馬上就有回復︰“因為我就是其中之一。”他以為對方在開玩笑,也幽默了一把︰“哎呀呀,同道中人,我也是其中之一,還是個吸血鬼哩!”也許是因為說話投機吧,他們成了朋友,互送QQ開始聊天。

    他們開始瘋狂地聊起鬼知識來。從古聊到今,從東方聊到西洋。深水浮尸果然知識淵博。快天亮的時候,張抒懷有些迷糊了,鬼使神差似的,他問了深水浮尸這樣一個問題︰“听說淹死鬼的怨氣很大,找不到替代就絕不升天,是嗎?”“有的是,有的不是。如果是因為別人的過失而死的,它就一定要把那個人置于死地才甘心。”“怎麼做呢?淹死鬼不是只能呆在水里嗎?”“是啊,就只有一直等,等到那個人再回到它斃命的水邊。”“那希望豈不是很渺茫?”“是啊。不過現在好了。有了互聯網,淹死鬼就可以在網上找仇人了。”張抒懷的大腦刷地麻了一下。不知怎麼的,他很不舒服,便和深水浮尸道了別,下網了。

    他爬到床上蒙頭就睡。雖然屋外已陽光明媚,他的夢鄉里還是一片黑暗。隱隱約約的,他眼前泛起幽幽的藍光,水?那是……什麼?啊!好象是一個……人!還是個小女孩!她四肢張開,僵硬地懸浮在水里,長長的頭發海藻似地抖動著。他忽然感到身體徹骨冰涼。自己也在水底?咦?那女孩呢?他的身體忽然像被鐵箍一樣的東西箍住了,低頭一看,竟是一對已經泡腫的手臂!

    他大叫一聲從床上翻了下來,滿頭滿臉都是冷汗。現在已是正午,雖然天地間一片坦蕩,他的心還是因為害怕而狂跳不止。他按著胸口坐了一會兒,神思稍定,從冰箱里隨便拿了點吃的,又打開了電腦。咦?幽冥渡怎麼成了首頁了?他不記得自己有把它設成首頁啊?算了。既然來了,就看看好了。他隨手點開了論壇的鏈接。深水浮尸又在里面。還發了張貼尋他。“我靠,”他笑罵了一句︰“還真粘我呢。”他又和深水浮尸用QQ聊了起來。他絲毫沒發覺,他的寬帶貓其實是關著的。

    他對深水浮尸說︰“你昨天講的淹死鬼的事還真猛,我都作噩夢了,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因為我就是這樣的淹死鬼啊。”他身上的寒毛“刷”的一下立了起來,雙手發抖,這一瞬間連鍵盤都無法按了。不知為什麼,他現在已經不覺得深水浮尸是在開玩笑了,

    深水浮尸緊跟著來了一句︰“你想看淹死鬼嗎?”“好……好吧。”他竟有些猶豫。平時他對這些東西可都是如饑似渴的。圖片發來了。他強打精神一看。頓時被嚇得心頭一片冰涼︰照片里有一個小女孩躺在河邊的泥地上,身體已被泡脹了至少一倍,頭被泡得像籃球一樣大,臉上泛著青灰的顏色,眼楮只剩下了一條縫,而這兩條縫里,似乎正溢著凶惡而又漠然的光,直直地朝他看過來!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啪”地一下關掉了電腦。他癱在椅子上,冷汗刷刷地流了下來。他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那可怕的往事,鮮活地展現在他的眼前︰十年前,他只有十二歲,和一個叫李芙的女孩到河邊玩。李芙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在水里上上下下得掙扎著,向他求救,他卻因為害怕而逃掉了。

    李芙就這樣被淹死了。她被打撈上來的時候他也在場。她的身體也被泡得這麼腫,她的眼楮,本來人死後已經沒有感情了,可他就覺得她在充滿怨恨地看著他!就像這照片里的尸體一樣!當時他受到了巨大驚嚇,當場失憶了。因為沒人知道他見死不救,他沒有被追究責任,也再也沒有想起來這件事。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他竟以這種方式想了起來!

    他不敢再上網了,“啪”地一下關上了電腦。關上電腦後才朝寬帶貓看了一眼。看到寬帶貓沒亮,他以為自己已經在無意中關掉了,絲毫沒有懷疑。

    對他這種資深網蟲來說,不上網簡直像讓酒鬼不喝酒一樣。他很快就出現了“犯癮”癥狀。以往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他都會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電腦,今天卻硬是忍了下來,機械地吃著東西,分散自己的注意。

    晚上,他頭一次九點鐘就上了床,沒敢關燈,把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因為一閉眼眼前就出現李芙那張浮腫的臉,他就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後來疲勞過度,睜著眼就進入了夢鄉。“嘩——嘩——”夢里怎麼會有水聲呢?迷糊之中,他仿佛看見一個白衣女人劃著船向他慢慢靠近,船頭上坐著一個小女孩,好象是……

    “啊!”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仔細一听,果然有水聲,還是從他放電腦的屋子發出來的!他沖進去一看,發現自己的電腦竟然打開了,還是在QQ的界面上!音量被開到最大,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個視頻︰幽藍而又渾濁的水底,一個小女孩正在水里懸浮著,掙扎著,散亂的黑發蓋住她的頭臉。那水聲,就是她拼命打水發出來的!

    又是深水浮尸發來的。他拼命穩住顫抖的手,錯誤百出地打著字︰“你想干什麼?”深水浮尸所答非所問︰“你再看看那張照片吧。”張抒懷再看那張照片,像被人當頭重擊了一錘,腦中一陣陣地發暈︰照片里的尸體變了!照片里的,赫然是李芙!

    “你是從哪弄到這張照片的?”他顫抖的雙手把鍵盤打得“啪啪”作響。

    “這就是我的照片啊。”

    張抒懷魂飛魄散。他從驚厥中反應過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關電腦。他拼命地按著主機按鈕,可電腦仍然照舊。

    深水浮尸又發來一句話,讓他立即癱倒在地上︰“我終于找到你了,我好高興,我馬上就來找你!”

    “卡卡卡!”他坐在地上,牙齒不由自主地打著戰,全身發麻,動彈不得。

    拖——拖——門外的樓道里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就像有什麼被水浸透了的重物在地上拖行似的。他的頭發“刷”地一下直立了起來,仿佛看到李芙那泡脹的尸體,拖著長長的水跡,正朝他家門口爬過來,臉上凝固的,正是那默然而又凶惡的神色!

    拖——拖——那聲音越來越近了。接著,他听見了“吱呀——”一聲。門好象被打開了。

    幾天後,張抒懷的父母回來時,發現張抒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腦。而電腦早已進入了屏保狀態,丑陋的幾何圖案紛亂地滑動著。

    張抒懷瘋了。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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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4 13:08: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遺魂


    艷蘭的公司要舉辦周年年慶PARTY,一向喜歡出風頭的艷蘭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她揣著自己的小錢包在街上轉了個遍,竟然沒發現合意的衣服。說來也真奇怪。平日里不想買衣服、舍不得花錢的時候,滿大街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美服,可真要買衣服並舍得花錢的時候,跑斷腿也找不到合意的衣服。沒有辦法,她只好找何姐幫忙,找她借一件衣服。

    何姐是個富裕的寡婦,坐擁千萬財產。她的衣櫃里有數不清的衣服。何姐是她跑保險的時候認識的。也許是她技高一籌吧,何姐不僅買了大額保險,還和她成了好朋友。

    听艷蘭說完來意,何姐立即打開衣櫃,慷慨地說︰“隨便挑吧。”看著那一件件或清爽大方,或妖冶華麗又價值不菲的衣服,艷蘭簡直像尤姥姥進了大觀園。雖然已經花了眼,艷蘭還保持著冷靜︰不能挑太貴的衣服,也不能挑不適合自己的衣服,否則穿到PARTY上去一定會遭人揶揄的……在衣櫃的最里面,她驚喜地發現了一件乳白色的軟緞旗袍。它白得像月光,摸到手里像嬰兒的肌膚,式樣簡單而又大方。而且它似乎還散發著看不見的光彩。她迫不及待地拿過來往身上一比,大小正合適。她激動地問何姐︰“可以借我這件嗎?”

    何姐的臉上現出驚駭的神色,艷蘭立即有些惶恐。何姐說出的話卻大出她的意料︰“既然這麼配你,送給你好了!”她大喜過望︰“真的?”何姐微笑著說︰“當然。”“那就不客氣了!”她接過何姐遞過來的塑料袋,興高采烈地包裹起來。她絲毫沒有發現,何姐的嘴邊閃過一絲陰森的笑意。

    這件白色的旗袍令她大出風頭,連她暗戀已久的張經理都注意他了。張經理是本公司最年輕的部門經理,前途無量,二十八歲,英俊瀟灑,是本公司眾多女孩的夢中情人。艷蘭雖然自負美艷,也只敢縮在角落里偷看他罷了。沒想到今天他竟主動邀請她跳舞,目光中有種溫柔的模糊——身經百戰的艷蘭立即明白過來︰他對自己有意思了。快樂如火山噴發般地從心頭向全身擴散。可就在它擴散到全身的時候,她忽然不和時宜地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本該全身火熱才對啊?一道刀子似的目光,刷地一下刺穿了她的身體。她的心頭立即冰寒一片。她被驚出一身冷汗,四下瞅瞅,沒什麼異常啊。

    “你怎麼了?”

    “沒什麼,”她忙綻開花一樣燦爛的笑容,和他攜手步入了舞池。

    艷蘭和張經理進步神速。她在別人眼里已經是準經理夫人了,在睡夢里都要笑出來。按理說她應該很感謝、很喜歡那白色的旗袍才對。可她再也沒有穿過它。不知為什麼,她看到它時心里總是沉甸甸的,甚至還有股寒意。她把它放逐到了衣櫃的最里層。看不見它最好。

    正因為張經理是罕見的好男人,艷蘭看他看得特別緊。一次看到他和一個女的有說有笑在街上走,艷蘭簡直想立即上去質問他和她是什麼關系,但最終忍住了。找機會旁敲側擊地套他話,得知他們只是普通朋友才作罷。她很慶幸,卻免不得擔心以後。她咬牙切齒地想︰“哼,如果你真了有了二心,看我不把你們兩人都殺了!”忽然一股涼氣襲來,她感到一種徹骨的冰冷,又來了!一種被犀利目光刺穿的感覺!她害怕地向後望望,沒有人呀?

    一天晚上,艷蘭不知怎麼的,總是睡不安穩。她的眼楮雖然是閉著的,眼前卻總是半明半暗。恍惚中,她覺得床頭似乎有個人影晃來晃去,一驚之下醒了過來。睜眼一看,一個白白的影子在房門口一閃即逝。她出了一身冷汗,躡手躡腳地爬起來,隨手操起一個花瓶當武器。她走到房門口,探出半個腦袋一看,發現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站在客廳里。

    小偷?老實說,艷蘭並沒有如何驚慌。因為對方是女人。她學生時代的體育成績輝煌,對自己的體力有絕對的自信。

    她悄無聲息地繞到那女人身後,掄起花瓶,用力朝她頭上打去——雖然天太黑看不見她的頭,但衣領上面肯定是頭。

    “刷”,她一下掄空了。那女人消失了?她滿頭霧水地往下一看,發現自己那件白旗袍像蟬蛻一樣攤在地上。一開始她還覺得驚訝不解,隨即便被嚇得魂不附體︰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件白旗袍自己人立起來,在屋子里到處晃!

    天剛亮她就去找何姐。何姐也萬分驚詫,說這個白旗袍是她的一個朋友送給她的,沒想到會有邪氣,叫艷蘭趕快把它扔了。

    站在陽台上看著艷蘭急沖沖地遠去,何姐的嘴邊浮起一絲慶幸而又狠毒的微笑。這件旗袍的確是她的一個朋友送給她的。不過是個冤死的朋友。她是個很痴情的女人,被戀人拋棄之後割腕自殺了。她是穿著這件旗袍和戀人邂逅的。一直把這件旗袍當成寶貝,即使要自殺也不願她死後它被當成廢品處理掉,便把它送給了何姐。沒想到何姐收下它之後盡出怪事,扔掉又不敢,活脫脫一個燙手山芋。幸虧艷蘭她自找倒霉,自己把它要回家了。

    扔吧,扔吧。她在心底低語,“扔掉之後的報應就由你來擔!

    艷蘭把它捆把捆把扔到了個垃圾車上。那垃圾車是直達城外的。這下可扔遠了。她如釋重負地回到家中,打開衣櫃想換件外套去上班,竟發現那白旗袍還在衣櫃里!

    “啊!”她驚叫出聲,直直地盯著它看。它直挺挺地在衣櫃里掛著,像一具蒼白的死尸。時間就這樣過去,一秒,兩秒……它忽然蠕動起來,可屋子里沒有風!艷蘭的腦子里“嗡”的一聲,發瘋似地把旗袍從衣櫃里拽了出來,剪成碎片,一把火燒成灰,再把灰沖進廁所。然後她喝了杯熱茶定了定神,強打精神上班去了。

    一整天她的臉色都灰白如死人。下了班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回家。在街上徘徊了好久才猶豫著走進家門。一進家門就神經質地打開衣櫃!

    還好。旗袍不在衣櫃里。她松了口氣。忽然心頭劇寒,又是一種被目光刺穿的感覺傳遍全身!她大驚回頭,眼前一團雪白刺眼。天哪!那白旗袍竟人立在她身後!“嘩!”那旗袍向她撲了過來,張開的裙擺宛如張開的翅膀。

    清冷的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黑暗中有無數隱約的影子。艷蘭穿著白旗袍在街上走著。目光呆滯,動作僵硬。她不知道要到那里去,甚至連走的意願都沒有,只是如木偶般被旗袍操縱著,走向那未知的恐怖。

    她走進了一棟公寓樓。管理員趴在桌子上,似乎睡著了。可仔細看去,他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臉色青灰,和死人一樣。她慢慢地走上樓梯,“啪嗒——啪嗒——”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久久地回蕩著。

    她走到一間公寓門口,門“吱呀——”一聲開了。她走進去,穿過無人的客廳,走到里間,竟發現張經理正在和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狂怒的她操起一把水果刀,朝他們刺過去。一刀,兩刀……他們很快倒下了。房間里血海一片。她露出殘酷的笑容,滿足地舔著刀上的鮮血……

    她嘗到鮮血的味道的時候忽然清醒過來,再看看倒在血泊中的男子,哪是張經理啊,分明是個陌生的男子!她呆立了片刻,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不小心踩到了旗袍的下擺,一頭撞到牆上昏了過去。

    她醒來後竟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自家的床上,那旗袍則放在床頭的椅子上。她顫抖著伸手去摸,手剛踫到它它便化成了灰燼。現在已是凌晨了。她想著昨天晚上那血腥事件,不知是真是幻,頭痛得厲害。她吃了片阿思闢林,強打精神打開電視,想換換心情。凌晨的電視節目總是那麼無聊,看得艷蘭昏昏欲睡。忽然畫面跳動了幾下,插播進來一則緊急新聞︰昨夜十二時許,市民林某和妻子李某在家中被歹徒殺害,林某身中三十余刀……畫面中的那棟公寓樓,正是她記憶中的那座!她驚叫一聲倒在地上。顫抖中覺得記憶中那嗆人的血腥味又向自己壓了過來,門外似乎響起了警察的腳步聲……

    第二天上午,何姐縮在角落里,看著報紙,瑟瑟發抖地竊笑。那個被殺的“林某”,就是拋棄她朋友的男子。“我真是太聰明了。”她這樣夸獎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當機立斷把旗袍送給那個倒霉蛋,背上殺人犯罪名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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