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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55 金廟奇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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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雲三風在東南亞某國遊歷北部的蠻荒地區,回來後,他還送了安妮一隻據說可以辟邪的老
虎牙,牙上雕刻著一座佛像。兩天後,雲三風感到非常口渴及焦躁,然後,身體各部份出現紅
色的斑點,接著,呼吸減弱,心臟跳動緩慢,最後死亡。
  雲三風臨死前,叫大家到一座金色的廟,一座純金的廟,金色的光芒非常強烈––
  木蘭花、穆秀珍及安妮為了調查雲三風的死因,來到某國。一名老者告訴她們,雲三風是
死於降頭術,只要得罪了金廟中的神,就會死亡!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3-24359-160-4098[4]-15.62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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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7:48: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金黃色的朝陽,自窗帶的隙縫中照進來,映在安妮長長的睫毛上,安妮沉靜地睡著,她已
經完全是一個少女了,和她還是小女孩子的時候相比,他的臉色,也不再是那麼蒼白,而有著
一種天然的紅潤。
  她翻了一個身,陽光打破了她的好夢,她坐起身來,揉了揉眼,向床頭的鐘看了一眼,已
經九點半了!
  安妮的心中雖有點奇怪,木蘭花替她訂下了嚴格的自學課程,每天早上八時半,不論她睡
得多麼沉,木蘭花一定會將她搖醒。而她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著木蘭花練習各式各樣的
武技。
  安妮的個子已經很高,但是她卻很纖細,木蘭花教她技擊,也都偏重於巧勁這一方面的招
式,但由於木蘭花對技擊有著非常深湛的研究,光是這一部份,已經夠使安妮朝夕苦練的了。
  今天,為什麼自己竟可以晚起一個鐘頭呢?安妮有些不解,她披起晨衣,推開了房門,大
聲叫道:「蘭花姐!」
  高翔在這時候,是早已到警局去的了,通常,只有她和木蘭花兩人在家中。
  但現在,在叫了一聲之後,她已經可以肯定,家中只有她一個人!
  她下了樓梯,又叫了一擊。仍然沒有人回答她,她跳下最終幾級樓梯,也已經看到桌上有
管一張紙,安妮直來到了桌前,那是木蘭花留下的書紙;
  安妮,我到醫院去,有些事,你切記得自己練習。
  安妮皺著眉,在桌邊坐了下來。
  木蘭花到醫院去了。她為什麼到醫院去?是她有了什麼意外?
  安妮雖然漸漸長大,可是她愛好幻想的習慣,仍然一樣,一件很小的小事,在她豐富的想
像力的擴展下,會轉變成許許多多古怪的念頭。
  可是,無論如何,木蘭花是不會有意外的,但是,她為什麼要到醫院去,是別人有了意外?
  安妮呆了片刻,來到了電話機旁,她撥了穆秀珍家的電話,可是,穆秀珍不在。更使得安
妮心中不安的是,僕人的回答是,雲四風和穆秀珍也到醫院去了!
  安妮的心抨抨跳著,她又打電話找高翔,警局的回答是:高主任到醫院去了!
  安妮呆了半晌,她越來越覺得,事情有點不尋常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在醫院?
  安妮呆了好一會,才又打電話到雲氏工業大廈,找雲五風。
  當她轉到那邊的電話,正發出「滋滋」聲的時候,她心中正在暗暗禱告著;天,不要五風
也在醫院中。
  電話有人接聽了,安妮道:「請五風轉電話,我是安妮!」
  她聽到的是一個職員的聲音:「對不起,安妮小姐,雲先生才一上班,就到醫院去了!」
  安妮忙道:「你知道是什麼醫院麼?」
  那職員答道:「好像是林道博士主持的私人醫院。」
  安妮有點著急,她又問:「那家醫院,在什麼地方?」
  那職員抱歉地道:「對不起,不知道。」
  安妮放下了電話。雖然木蘭花留下的字條,是叫她自己練習,但是這時,她的決定卻是;
既然所有的人都在醫院中,那麼她也要去!
  已經有醫院的名稱,要找尋那所醫院的地址,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安妮只花了五分鐘時間
,打了幾個電話,就已經知道了它的地址。
  她匆匆換了衣服,奔出門口,上了她自己的車子,那是她十五歲生日,雲家五兄弟、穆秀
珍和木蘭花一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特種銥合金外殼,雲氏工業系統出品,特別設計的精良引
擎,以及許多其它車子所沒有的設備,顏色是悅目的銀紫色,駛出了大門。
  一面駕著車,安妮一面仍然在不斷地想著;究竟是什麼人有了病,以致大家全到醫院去了?
  安妮很有點不高興,因為木蘭花沒有叫醒她,和她一起去,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不是
麼,早已過了十五歲生日的人,還能算是小孩麼?
  她的車子,轉上了一條路,在兩邊的林蔭中向前駛著。她已經知道,林道博士的醫院,並
不是公開營業的醫院,而是私人的醫院,可以說是林道博士個人的一個醫療實驗室。
  而她也在電話中問清楚了。林道博士,是舉世聞名的熱帶傳染病專家,對於叢林和沼澤地
區的熱病,尤有獨到的研究,他是世界上最早分析出熱帶黃熱病長螺旋形病原體的人。
  車子終於停在一幢精緻的洋房前,車子一停下,安妮就看到木蘭花的車子、穆秀珍的大紅
色跑車及五風那輛在外表上看來,舊得像是一堆廢鐵,但是性能卻堪稱世界第一的車子全在。
  安妮在門口,輕輕按了一下喇叭:就有一個男工,將鐵門拉了開來,安妮駛進鐵門,將車
子停在雲五風的車子旁邊。
  她走進醫院,便向值日護士問道:「木蘭花小姐,她在那裏?」
  那護士指著樓梯,道:「他們全在樓上。」
  安妮急急走了上去,樓上是很寬闊的,陽光充足的走廊,靜得出奇,有一位護士走過來,
安妮又問她木蘭花在什麼地方,那護士向一間房間的門指了指,低聲道:「在裏面,最好別去打
擾他們!」
  安妮道:「不行,我一定要進去。」
  護士點了點頭,道:「那麼,請靜一點。」
  安妮吸了一口氣,她更感到事情不尋常了,一定是有什麼人得了重病。
  她急急來到房門口,握住了門柄,輕輕旋轉著,將門推了開來。
  那是一間很寬敞的病房,病房中有很多人,安妮認識的人幾乎全在了,他們都站在床前,
低著頭,面對著房門的是雲四風、雲五風,還有雲氏五兄弟中的大哥和二哥,在他們的旁邊的
,是一個穿著白袍,神色很嚴肅的中年人,他可能就是林道博士。
  背對著安妮的。是木蘭花、穆秀珍,還有兩個護士。
  每個人都默默地站著,低著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安妮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安妮立時向病床上望去,病床上的確躺著一個人,可是安妮已經來遲了,她看不到床上躺
著的是什麼人,因為潔白的床單,已經蓋住了那人的臉,也就是說,床上躺著的那人,與世長
辭了!
  安妮一看到這種情形,陡地震動了一下!
  她本是慢慢地將門推上的,但因為陡地震動了一下,是以門在關上的時候,發出了「砰」
地一下聲響來。但是那一下聲響,卻沒有引起病房中的人注意,只有兩個護士,轉過頭來看了
一下,其餘的人。仍然是呆呆地站立著,一動也不動。
  安妮吸了一口氣,慢慢向前走著,來到了穆秀珍的身邊,她的心中,本來是有許多許多問
題要問的,可是這時人人不出聲,病房中靜得如此出奇,她也緊抿著嘴,一聲不出。
  穆秀珍轉頭向她望了一眼,就握住了她的手。安妮感到穆秀珍的手,冷而出汗,她又向木
蘭花望了一眼。木門花雙眉深鎖,望著床上。
  過了好久,才聽得雲四風聲音哽咽,喃喃地道:「三哥,你怎麼那麼快就去了?」
  安妮的身子又陡地一震,沒有人掀起白床單來,自然安妮仍然看不到躺在床上的是什麼人
,但是雲四風悲傷的聲調所講出來的話,等於已經告訴了她,床上的那個死者,是雲氏兄弟中
的老三,雲三風。
  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雖然說人有旦夕禍福,但是雲三風竟忽然死了。這真是不可能的專
。安妮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搖了搖頭。
  她是個感情極其豐富的女孩子,雲氏五兄弟中,她最接近的自然是四風和五風,但是三風
對她也很好,如今忽然死了––
  安妮只覺得得鼻子一陣發酸,雙眼之中,淚花亂轉,淚水已經滴了下來。
  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兩天之前,雲三風從東南亞某國回來。還送給她一件很有趣的小玩
意,那是一隻老虎的牙,據說是可以辟邪的,在那隻老虎牙上,還雕刻著一座佛像,當天他們
還在一起吃晚飯,只不過隔了兩天––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在雲四風講了幾句話之後,每一個人都沉默著不出聲,安妮突然叫了起來,道:「蘭花姐,
不會是三哥,三哥不會死的!」
  所有的人臉上都現出極其悲戚的神色來,穆秀珍將安妮的手握得更緊,木蘭花緩緩抬起頭
來,道:「林博士,他的病––」
  林道博士搖了搖頭。道:「我們到隔壁房間去,怎麼樣?病人已經證實死亡了!」
  雲五風悲戚地道:「那是不可能的!」
  林道博士苦笑著,道:「然而,他的確死了。我們無法因為感情而否認事實的。」
  雲四風的神情,很有點激動,道:「那麼,他究竟是什麼病?」
  林道博士搓著手,道:「我不知道,或許在經過詳細的剖驗之後,可以有一個初步的結果。
或許永遠也找不到結果,人類的科學,實在遠處在嬰兒階段。」安妮喘著氣,道:「怎麼會?三
哥平時身體那麼好,前天我們才在一起––」雲一風的聲音很低沉,看來他雖然悲戚,但是還
維持著一定的鎮定,道:「今天清晨,我陪他進醫院的時候。他也只不過感到出奇的口渴而已。」
  林道博士走到了病房的門口,道:「請到這裡來,我看牧師快來了,各位,請進來。」
  所有的人,都魚貫離開了病房,來到了林道博士的工作室,坐了下來,氣氛仍然是悲哀而
沉默,幾乎沒有人願意講話。
  林道博士在書架中找著書,很久,他才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書,翻了開來,道:「不錯,同樣
的病例,有過報導,起先是病者異常的口渴、焦躁,接著,身體各部份,便出現紅色的斑點,
然後,呼吸減弱,心臟跳動緩慢,最後死亡。孫定傳教士說,這種病––」
  林道博士講到這裡,略頓了一下,在他的臉上,現出了一種很古怪的神色來。木蘭花這時
,還是第一次開口,她道:「這位傳教士有什麼結論?」
  林道博士苦笑著,道:「他的結論是,那不是病,是中了蠱。」
  聽到的人都震動了一下!
  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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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蠱」,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在中國雲南、貴州,叫作「蠱」;在泰緬邊境、在馬來叢
林中、在越南的山地叢林中。叫作「降頭」。那是一種離奇的,原始的巫術,可以置人於死!
  雲三風死於「蠱」?他才從某國回來,在某國,他遊歷過北部的蠻荒地區,然而,現在科
學如此昌明「蠱」或「降頭」,這一種專實在太難令人相信了。可是事實擺在那裡,雲三風的
確死了,死得那麼突然!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各人,道:「我們先料埋了三哥的喪事再說吧!」
  雲一風清了清喉嚨,道:「我有幾句話要說,三弟的屍體,我贊成留下來,讓林道博士作詳
盡的剖驗,研究,你們同意麼?」
  雲氏兄弟都點著頭,雲四風道:「我相信三哥在天之靈,一定也同意的。」
  林道博士的神情有點激動,道:「如果這樣,我一定盡我的力量去研究他的死因。」
  木蘭花忽然道:「我也要盡力。從別的途徑,來研究三哥的死因。」
  穆秀珍奇怪地道:「你的意思是––」
  木蘭花不等她講完。就揮了揮手,木蘭花是很少有那樣煩躁不安的神情的,這時候,她顯
然是因為心中的思緒,亂到了極點,是以才會那樣的。她一面揮著手,一面道:「秀珍,別問我
。現在,我什麼頭緒也沒有。」
  她講到道裡,忽然又道:「那錄音帶呢?」
  雲四風道:「在我道裡。」
  木蘭花道:「給我!」
  雲四風自上衣袋中,取出一隻小小的錄音盒,遞給了木蘭花。木蘭花接過,站了起來,又
坐了下來。安妮奇怪地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竟會這樣坐立不安,那實在是難以想像的事。
  木蘭花自己顯然也覺察到了這一點,她苦笑著,道:「我們一個親人不幸死了,我––自然
不免情緒激動,但是我認為三哥的死。十分奇怪和不可思議,其中可能包括著我們所不知的許
多怪異的事在內。」
  各人都不出聲,林道博士最先開口,道:「蘭花小姐,你的意思,是––」
  木蘭花道:「讓我們再來聽聽三哥臨死前的那些話。」
  林道博士道:「死者在臨死前,有一個短暫的時間,體溫昇至一百零四度,這種情形,很有
點像黃熱病,我認為這一段期間內,死者所說的話,只是熱病中的囈語,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穆秀珍立時表示反對,道:「博士,你只是從醫學上的觀點來看,而我們則不同!」
  林道博士點頭道:「或許是,各位請原諒,我失陪了。各位既然已決定由我來剖驗屍體,那
我要立即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木蘭花道:「請便!」
  林道博土走了出去,辦公室中又靜了片刻,雲三風臨死之際,各人都往病房中,他們自然
已經聽到過雲三風講些什麼,但是安妮卻沒有聽過。而木蘭花既然已表示了雲三風的死,可能
有極其神秘的、不可思議的因素,安妮自然是更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是以,她以焦急的目光望著木蘭花,木蘭花的手按在錄音機上,道:「大家小心聽著,聽著
三哥臨死前所講的每一個字,別將它當作是囈語!」
  她說著。按下了鈕。
  自錄音機中發出來的,是一陣濃重的喘息聲。一個人,如果不是痛苦萬分,是不會發出那
樣濃重的喘息來的。
  最先聽到的。是雲四風的聲音,他在急急地道:「三哥,你感到怎樣?」
  接著,又是一陣濃重的喘息聲,然後,才是雲三風的聲音,道:「他們––他們真的做到–
–」
  穆秀珍的聲音在這時候插進來道「博士,不能使他鎮定一點麼,你看他多痛苦!」
  錄音帶播放到這裡,又是一陣濃厚的喘息聲。雲五風望著錄音機,道:「三哥這時出好多汗
,我替他抹去額上的汗,一條毛巾全濕了!」
  錄音帶繼續轉動著,雲三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道:「你們一定要去,去––那座廟––
金色的廟––我實在不信––可是他們做到了––那座金色的廟––純金的廟––我睜眼睜不
開來,光芒太強烈了––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廟––」
  雲三風的聲音越來越慢,中間夾雜幾個人叫喚他的聲音。木蘭花的聲音,在眾人的聲音中
顯得很突出。她問;「三哥,他們做到了什麼?你遇到了什麼事?」
  可是雲三風這時,顯然已沒有力氣回答了,在錄音機中傳出來的,只是一連串的喘息,和
一種極低沉的聲音,不斷在重複著一句話:「金色的廟––金色的廟––金色的廟––」
  接著,便是護士的聲音,道:「博士,病人的體溫下降到正常!」另一個護士則道:「博士,
病人的心跳速度,每分鐘五十四次,還在降慢!」
  到了這時候,雲三風的聲音,忽然又響了起來,變得清楚有力。道:「你們全來了,我實在
不相信,但是我一定會死了!」
  雲五風的聲音中充滿了悲哀,道:「不會的,三哥,你不會的!」
  護士的聲音又響起;「博士。病人的心跳。降至三十二––還在繼續降低。」
  雲三風的擊音也漸漸變得微弱。他道:「我一定會死,那金色的廟,你們一定要去看,不過
要小心,那廟––」
  雲三風的聲音到這裡停止,接著,便是護士不斷報告心跳減緩的聲音,然後,靜了下來。
  又過了一分多鐘,才是「砰」地一聲響,安妮知道。那是自己進來時關上門發出的聲音。
  木蘭花按下了停止掣,抬起頭來,道:「聽到沒有,三哥要我們到金色的廟去,他在廟中,
一定遇到了什麼事!」
  木蘭花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他遇到的事,一定是他的死因!」
  雲四風道:「可是他回來的時候,一點異樣也沒有,也沒有向我們提起過什麼金色的廟!」
  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堅決、一看到了她的那種神情。人人都知道。她心中一定已有了決定。
果然,木蘭花道:「我要到某國去,五風,你將三哥到某國去的資料及他在那裏的行動,詳細收
集來給我!」
  雲五風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各人都望著木蘭花,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們該安排一下,如何追思三哥了!」
  雲三風的追思儀式,簡單而隆重,雲氏兄弟的親友,雲氏工業系統的職員,都集中在教堂
前,唱著沉緩的哀歌,表示悼念。
  雲三風的屍體留在林道博士的醫院中,林道博士已開始解剖的工作,但是還沒有什麼發現。
  在追思儀式中,雖然大家都很哀傷,但是人人都不免有點奇怪的神情,因為雲三風的身體
一直很好,他最近遠行回來,也絕沒有什麼異狀,突然間因病致死,這總是一件極其突然的事。
  從教堂中出來,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回到了家中,安妮一路想說話,但是她看到木蘭花在
沉思,所以她忍住了不開口。
  等到了家中,安妮才道:「蘭花姐,如果你要到某國去的話,我也去。」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安妮,如果你要去的話,秀珍一定也要去了。」
  安妮忙道:「那不是很好麼?我們三個人,好久沒有在一起了!」
  木蘭花不置可否,向樓上走著,安妮跟在她的後面,木蘭花進了書房,道:「看看情形怎樣
再說吧,我們在動身之前,還要詳細研究一下,三哥在那裡,究竟做過些什麼,到過什麼地方
!」
  安妮抿著嘴,沒有出聲。
  不一會,雲四風、穆秀珍和雪五風都來了,雲五風提著一隻公事包,幾個人一起聚集在書
房裏,雲四風先開口,道:「三哥是因公到某國去的,上個月,在某國北部,發現了一個蘊藏量
相當豐富的鎢礦。礦主準備出讓,一個美國探測工程師,帶了他的探測報告來找我們,三哥就
是為這件事前去的了。」
  木蘭花已經打開了公事包來,取出了大疊文件,其中很厚的一疊,就是那份探測報告.木
蘭花略略翻了一翻,道:「那地方是一個叢林密佈的山區,很荒涼,有山居的土人居住!」
  雲四風點頭道:「是的,請你看最後兩頁,那位美國工程師,還假定在鎢礦的附近,可能有
稀有金屬的礦藏,不過要進一步探測。這才是引起我們興趣的真正理由。這一帶。全是私人的
產業。屬於一個叫佟雅夫人的有錢寡婦所有,這個寡婦,曾是有勢力人物的親人,身分很神秘
,她的要價,是三千萬美金。」
  木蘭花點一點頭,道:「這可以說是一筆大買賣了!」
  雲四風苦笑了一下,道:「若不是為了交易的數字過鉅,三哥也不會親自出馬,不過事實上
,單是鎢礦一項。投資下去之後。不到三年,就可以有利潤了。」木蘭花皺著眉,道:「如果是
這樣的話,那麼,難道買主沒有爭奪的對手?」
  雲四風道:「有,一家日本工業株式會社,也想插手,但是在考慮到了交通不便,難以招請
工人種種困難之後,就放棄了。」
  木蘭花沉聲道:「鎢的工業用途十分廣闊,會不會––」
  她的話還沒有講完,雲四風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是的,不過鎢的世界產量相當多,
還未到引起爭奪的地步,如果說這其中有什麼陰謀的話,應該是在還待探測的稀有金屬上,據
那位美國工程師的報告說,在這個山中,可能有著「聚居帶」存在。」
  安妮插口道:「什麼叫聚居帶?」
  雲四風道:「稀有金屬,常常以同一方式,成為礦藏,聚在一起,這種情形。在礦物地質學
上,稱之為稀有金屬的聚居帶,那位工程師說,可能有鍺、銥、鈦等稀有金屬存在,最可能的
是鍺。」
  木蘭花點點頭道:「鍺是良好的半導體,是電子工業最需要的原料。」
  他們在討論著,穆秀珍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她道:「你們研究這些幹什麼?三哥到了那裡之
後。曾經到過什麼地方?」
  雲四風道:「他先到某國首都,接受佟雅夫人的招待,然後赴北部。進入山區,那位美國工
程師一直陪著他,他去勘察了半個月之久才回來。據他說,一切滿意,值得我們投資。」
  木蘭花道:「那麼,已經決定了?」
  雲四風的聲音有點哽咽,他嘆了一聲道:「如果不是有了這個意外的話,三哥在那天下午,
就會再度飛往某國的首都去簽合同的,現在,自然眈擱下來了!」
  木蘭花眉心打著結,來回踱了幾步,道:「三哥雖然死了,事情仍然要進行的,是不是?」
  雲四風點頭道:「自然是,不過,總要過幾天了。」
  木蘭花道:「不必延遲,我就到某國去,讓我做雲氏組織的代表去簽合同,好不好?」
  雲四風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蘭花,當然好,不過三哥已經出事了,你去的話––」
  木蘭花道:「正因為三哥出了事,所以我一定要去,去詳細地調查一下,尤其是三哥臨死前
提到的那個金色的廟,我想其中一定有古怪。」
  雲四風又呆了半晌,才道:「好,我可以通知佟雅夫人派你去。」
  木蘭花站定了身子,說道:「安妮要和我一起去!」穆秀珍大聲道:「我呢?」木蘭花攤了攤
手,道:「你最好不要去,但是你一定要去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穆秀珍道:「我一定要去。」
  雲四風望著木蘭花苦笑道:「她說了要去,誰能阻得她?就算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壞了,她游
水也會游去的!」
  穆秀珍雙手叉住了腰,向著雲四風道:「你知道就好!」
  木蘭花道:「好,就道樣決定了,我會通知高翔替我們辦手續,明天一早,我們在機場見,
我還要詳細研究一下道些資料!」
  木蘭花指了指那一大疊文件,這是在示意各人可以離去了。
  各人都站了起來,雲五風直到這時,才道:「其實我這幾天也很有空––」
  木蘭花道:「五風,如果我們要人幫助,會和你聯絡的,好麼?」
  雲五風沒有再說什麼,大家分別離去,只剩下安妮和木蘭花兩人,木蘭花埋頭看著資料,
安妮揀出了很多照片來,有在首都拍的,也有在山區拍的。更多的是直昇機的空中攝影,全是
莽莽蒼蒼的山頭,有幾張是山中土人用竹子搭成的屋子。
  照片中也有廟,很多,但是卻不能肯定那一座廟是雲三風臨死之前提到過的那一座「金色
的廟」,因為大多數的廟頂,在彩色照片中看來,都是金色燦然的。
  木蘭花終於看完了那份探測報告,她道:「安妮,你對於整件事,有什麼假設?」
  安妮搖了搖頭。她平時是一個思想縝密的人,可是這件事,實在一點頭緒也沒有!她略停
了一停,才道:「照林道博士的說法,好像三哥是中了降頭!」
  木蘭花搖著頭,道:「別向那方面想,我的想法是,另外有人也想得到這片礦山,所以下了
毒手,不過我還有點不明白。」
  安妮望著木蘭花,木蘭花道:「第一,為什麼不以高價收買?第二。是用什麼方法,使人會
無原無故,突然死亡!」
  安妮哺喃地道:「降頭!」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別胡說了,我對於蠱和降頭,也曾研究過。據我的研究結果,那全
是極其無稽的事情,不足為信的!」
  安妮還想說「那麼三哥怎麼會死的呢?」,可是她只是嘴唇動了動,並沒有出聲。安妮自
然知道,自己對所謂「降頭」的知識,絕比不上木蘭花,這個問題,和木蘭花是無法展開爭辯
的。
  但是,安妮卻覺得,在雲三風突然死亡的這件事上,充滿了神秘的意味,充分表示了人類
對於生命科學研究的那一大片空白。
  木蘭花又將所有廟的照片集中起來,一張一張看著,她心中在想;雲三風所說的「金廟」
,究竟是那一座?雲三風為什麼要人到那「金廟」去看看「他們做到了」,又是什麼意思,為
什麼雲三風在半昏迷的時候,知道自己一定會死?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充滿了木蘭花的腦子,木蘭花經過許許多多茫無頭緒的奇事,她總能
在黑暗中找到一絲線索,而且她具有這個信心。或許,這次死的是雲三風,所以使她的心中很
亂。
  一直到凌晨,安妮已經去睡了,高翔也早從警局回來,但是木蘭花卻什麼話也不說,她需
要一遍又一遍地思索她所獲得的資料。
  在高翔第三次催木廁花就寢之際,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高翔先拿起了電話,聽了一聽,立
時將電話聽筒,放在擴音裝置上,然後道:「林道博士,有什麼發現?」
  林道博士的聲音,自電話中傳來了,道:「我們發現雲三風的神經中樞,像是受過極其強烈
的麻醉藥的抑制,那是一種鹼性的麻醉劑。」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木蘭花忙道:「那是不是他致死的原因?」
  林道博士道:「這樣強烈的麻醉,可以使人心跳減弱,呼吸減緩,但不能造成死亡。」
  高翔道:「那麼,死亡的原因是什麼?」
  林道博士苦笑著,道:「正在找,不過,我不一定保證可以找得到!」
  高翔嘆了一聲,道:「謝謝你!一有發現,請隨時和我聯絡!」
  高翔放回了電話,呆了片刻,道:「在現代解剖學之下,一個死人竟然找不出死因來,這實
在可以說是一件怪之又怪的怪事!」
  木蘭花沒說什麼,只是伸了一個懶腰。
  整件事,本來就是怪之又怪,生龍活虎一樣的雲三風,自感到不適到死亡,還不到三小時
,照林道博士所說,死者的神經中樞曾受過強烈的麻醉,那其實也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麻醉劑
會立即發生作用,而雲三風在到醫院時還是神智清醒的,絕不可能到了醫院之後,再被麻醉,
麻醉劑是什麼時候進入他身體的?
  帶著一大串疑問。木蘭花、安妮和穆秀珍上了飛機。也帶著一大串疑問,她們到了某國的
首都。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一出了機場大廈,一個穿制服的司機,和一個身形又高又瘦、膚
色黝黑的男人,便向著她們走了過來。
  那男人以十分有禮的姿勢,向她們微微一鞠躬,道:「三位是雲氏工業組織的代表?我是佟
雅夫人的秘書,夫人已準備接見三位。」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謝謝你!」
  她們三人互望了一眼,在這一剎間,她們的心中,都有著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因為她們
感到,上次雲三風來到這裏,所經歷的,可能就和她們現在所經歷的一樣!
  如果她們的遭遇,和雲三風一樣的話。那麼,結果她們是不是會和雲三風一樣,神秘地死
亡呢?
  秘書和司機接過了她們手中簡單的行李,向前走去。陽光很猛,使人有睜不開眼來的感覺。
  佟雅夫人派來接她們的,是一輛極其舒適豪華的大房車,上了車子之後,車子向前疾駛而
去,木蘭花等三人,都保持著沉默。
  半小時之後,車子駛進了一條兩旁全是高大樹木的道路,那條路,顯然已不是公眾的道路
了。因為,在路口有著警衛,而路上也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子。
  車子的速度加快,很快地,就看到了一幢白色的巨大房子。
  那房子是英國式的古老大廈,在房子前面,是一大片整理得極好的草地,細柔的背草,在
陽光下閃耀著翠綠的光芒。
  草地四周,是被修得成為球形的灌木,草地中,有好幾個大噴水池,陽光透過二十呎高的
水柱,形成一道道迷幻的彩虹。
  房子的正門,是四條大石柱,氣派非凡。木蘭花只知道佟雅夫人是一個有錢有勢力的寡婦
,但是卻也未曾料到她的財勢,竟到了這一地步!
  車子在房子面前的石階前停下,兩個穿著筆挺制服的僕人走過來,打開車門,木蘭花、穆
秀珍和安妮一起出了車廂,安妮不禁讚嘆了一聲,道:「好美麗的房子!」
  那位秘書先生道:「這是佟雅夫人在市內的別墅之一,三位一定會到北部去,是不是?在那
裡。夫人的別墅,更使人驚嘆!」
  木蘭花點了點頭,在僕人的帶引下。走上石階,進入了富麗堂皇的大廳,秘書跟在她們的
後面,道:「各位,夫人是個極講究禮節的人。謂三位休息一下,夫人會在會客室接見你們。」
  穆秀珍脫口道:「我們不需要休息!」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低聲道:「你還不懂他的意思?他是要我們換上較隆重的衣服,不
想我們一下飛機就見面!」
  穆秀珍撇了撇嘴,口中咕噥著道:「好大的架子!」
  安妮走在她們兩人的前面,已經來到了兩道半圓形的樓梯正中,那一個拱形的空地上。放
著一座十二呎高的木雕佛像。
  那座佛像上,嵌滿了各式各樣的寶石,從佛像雕刻的線條來看,那無疑的是一件古董,極
有藝術價值的古董。
  秘書帶著她們上了樓,立時有兩個女僕帶領她們,進入一間極大的房間,那房間的主要裝
飾物是象牙,幾乎一切的陳設上。都有象牙,而一對足有四尺長的象牙,放在紅木座上,作為
裝飾。
  木蘭花在女僕退了出去之後,道:「我們換衣服,先休息一下。」
  穆秀珍打開了通向陽台的門,門是鏤空的,由象牙雕成,她在陽台上站了片刻,轉回身來
,道:「這佟雅夫人。我看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了,荷蘭女皇也不見得有這樣豪華的住所!」
  安妮大有同感地道:「是啊,在這房間中,我好像處身於充滿了東方神奇色彩的神話之中!」
  木蘭花的神情很淡然,她道:「當然,你想想。她可以出賣整座礦山,自然不是普通人!」
  穆秀珍道:「她一定是個極難相處的老太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理會這些幹什麼?我們來這裏,第一件事是和她簽合同,第二件事
,是來尋找三哥的死因!」
  一提到了雲三風的死,她們三人的心頭,都有一股異樣重的壓力,她們都不再開口。換上
了最隆重的服裝,不一會,就有人來叩門,安妮打開了門,那位秘書也換上了禮服,站在門口
,道:「佟雅夫人有請!」
  木蘭花、安妮和木蘭花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只見走廊上,樓梯口都侍立著穿了制服的僕
人,態度十分恭敬,她們走下了樓梯,踏著青綠色的條文舖瑪瑙石的地板,走進了一間小會客
室。
  雖然被稱為「小會客室」,但是也極其寬敞,這間會客室的陳設,是純本國情調的,她們
在籐織的椅子前坐了下來,佟雅夫人還沒有出現。
  接著,她們就聽到在會客室外,傳來了一下又一下的呼喚聲,叫的是本地語,木蘭花可以
聽得懂,那是僕人在叫:「佟雅夫人到!」
  那位秘書立時走到了門口,半彎著腰,為了禮貌,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也一起
站了起來!
  會客室的門是早打開了的,等到那位秘書也叫出了同樣的話之後,兩個少女,傍著一個麗
人,已經出現在會客室前的門口。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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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穆秀珍曾經說,佟雅夫人一定是一個「極難相處的老太婆」,木蘭花和安妮。對穆秀珍那
樣的說法。雖然未必同意,但心中也一直認為這位佟雅夫人,一定是上了年紀的老婦人了!
  可是這時,儀態萬千地,在侍女扶持下走進來的,卻是一個極其動人的少婦,她至多也不
過二十上下,身形修長,頭髮像是軟緞一樣。披在肩上,她的皮膚,柔滑得就像是最好的象牙
,她的眼睛,烏黑得像是兩顆寶石,她是一個美麗得難以形容的美婦人!
  木蘭花等三人,一看到她的時候,還在疑心她不是佟雅夫人!
  佟雅夫人也在向前走來,在她的臉上,掛著十分淡雅的微笑,在高貴之中,有著一種親切
,但也由於她高貴的神態,是以,這種親切,也是有距離的。
  佟雅夫人來到近前,才道:「三位請坐!」
  她說的是一口極其標準的英語,這證明她受過高深的教育!
  穆秀珍呆呆地望著佟雅夫人,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禮儀對穆秀珍來說,是不起作用的,
她在坐下之後,由衷地道:「佟雅夫人,你真美麗,我在未見你之前,還以為你是一個老太婆!」
  佟雅夫人微笑著坐了下來,道:「謝謝你!」
  她在坐下之後,道:「我想,你一定是穆秀珍小姐。」
  穆秀珍高興地道:「對了!」
  佟雅夫人又向木蘭花望了一眼,她始終帶著微笑,可是在那一剎間,木蘭花突然感到,她
的雙眼之中,似乎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憂鬱,而她那種高貴的微笑,也像是在掩飾著什麼!
  木蘭花的這種感覺,當然是沒有什麼事實支持的,她只不過有這種感覺而已。木蘭花立時
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轉入正題,道:「夫人,我們看過那位美國工程師的勘察報告,覺得很
滿意,但是,在正式簽合同前,我們希望由他帶領著,到礦山先視察一下。」
  佟雅夫人皺了皺眉,她微微低下了頭,聲音變得很低沉,道:「真不幸。迪遜先生已經死了
!」
  木蘭花陡地一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而佟雅夫人已經抬起頭來了,說道:「
我自然歡迎你們前來,但是請問,為什麼雲三風先生不來?」
  木蘭花沉聲道:「雲三風先生已經去世了!」
  佟雅夫人在聽了雲三風的死訊之後,她的反應,遠比木蘭花聽到了那個美國工程師迪遜的
死訊之後,更來得震驚,她直挺挺地坐著,在她美麗的雙眼之中,淚花亂轉,她顯然是在竭力
抑制著她心頭的哀痛,不使淚水落下來,也正由於如此,是以她的神情,看來更是悲切,更令
人覺得心酸。
  木蘭花的心頭陡地升起一股疑慮,佟雅夫人和雲三風,只不過是一宗交易中的主方和客方
的關係,而如今,聽到了雲三風的死訊之後,她這種豐富的感情,似乎太過份了!
  會客室中維持著沉稍,連最愛說話的穆秀珍,也因為心中的錯愕,而說不出話來。
  佟雅夫人慢慢站起身來,轉過身去,對者一幅金絲織成的帷簾,過了好一會,她才道:「真
是人生如朝露啊!」
  木蘭花道:「夫人。請問那位迪遜先生。是因什麼致死的?」
  佟雅夫人又呆了半晌,才道:「他是在叢林中得的病,你們知道,礦山在叢林中,而熱帶叢
林之內,是什麼古怪的事都可能發生的。」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到了佟雅夫人的身後,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佟雅夫人的聲音已恢復了平淡、高貴,顯然她已經成功地抑制了她內心的感情,她道:「我
的意思是,在熱帶叢林之中,有許多致命的傳染病,是現代醫學的研究範圍之外的!」
  佟雅夫人轉回身來,木蘭花的心中,仍然充滿了疑惑,她還想再問幾個問題,但是佟雅夫
人已然吩咐道:「晚餐準備好了沒有?」
  那秘書立時鞠躬,道:「隨時聽候吩咐!」
  佟雅夫人道:「請接受我的款待。明天一早,我替你們安排行程,你們要經歷大約十四小時
的汽車旅程。到達我的別墅,那裡有直升機,可以帶你們去礦山。」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誰帶我們去?」
  佟雅夫人並沒有立時回答,過了好一會,才道:「會有人帶你們去的!」
  秘書又鞠躬,請各人離開會客室,木蘭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說不
出來的疑惑。
  她們在未曾會見佟雅夫人之前,總以為見到了佟雅夫人之後,事情會變得明朗一些的。可
是。在會見了佟雅夫人之後,疑團似乎更加深了!
  佟雅夫人的態度,美國工程師迪遜的死亡,這都是她們難以想得透的謎團!
  晚餐自然極其豐富,可是餐桌上的氣氛,卻有說不出的僵硬,殷勤的招待,美酒佳肴,並
未能使這種僵硬的氣氛有所改善。
  在整個晚餐過程中,木蘭花只有一項收穫,那便是在盡量裝著隨便的閒話之中,她知道迪
遜是死在一所著名的醫院之中的。
  晚飯之後,佟雅夫人又請她們到另一間房間中,在那裡,佟雅夫人用傳統的樂器,彈奏著
古曲,請她們三人欣賞,她們其實並不十分聽得懂,但是透過了音樂所傳出來的那種深切的悲
哀,卻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體會得到的。
  最後,在僕人的帶領下,她們仍然回到了主人為她們安排的臥室之中。
  穆秀珍一進房間,就拉掉了交際的裝飾,呼了一口氣,道:「你們覺查到了麼?這位佟雅夫
人,似乎並不快樂。」
  安妮道:「尤其。當她聽到了三哥的死訊之後,她簡直想哭!」
  穆秀珍皺眷眉,道:「蘭花姐,她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不覺得她太神秘了麼?」
  木蘭花站在陽台門口,望著夜色,並不回答。
  安妮道:「簡直太神秘了,我們對於她,可以說一無所知!」
  穆秀珍提高了聲音,道:「蘭花姐,我們怎麼進行?明天一早就動身到礦山去?」
  木蘭花轉過身來,道:「是的,別心急,我們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慢慢來,不過。今
晚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做。」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她們都明白木蘭花的意思,木蘭花那樣說,就表示今晚
上的事,她將單獨去進行,並不要她們參加!
  穆秀珍的聲音中略帶不滿,道:「蘭花姐,什麼事?」
  木蘭花道:「我要到那家醫院去,查一下那位工程肺的死因!」
  安妮道:「不告訴主人?」
  木蘭花道:「是的,不告訴主人,而且,我不會從正門離去。」
  穆秀珍和安妮沒有再出聲,木蘭花也回房換了衣服。
  木蘭花是在午夜過後,從陽台上出去的。
  她從陽台上出去,落到了地上,偌大的花園中,只是幾個噴水池附近,有一點燈光,木蘭
花貼著牆,來到了屋子的側邊,然後,穿過了花園,藉著矮樹的掩遮,天色又十分黑暗,她相
信不會有什麼人發現她,她來到了圍牆邊上,自一個金屬圓筒中,彈出了一股細而紉的合金絲
,鉤住了圍牆,再按掣,金屬絲縮進圓筒時。使她的身子上升,將她帶著,翻出了牆頭。
  巨宅是在市郊,木蘭花沿著牆外的草地,來到了公路上,又走了將近一哩,才截到了一輛
路過的汽車,那輛汽車,停下了之後,駕車的男子。用奇異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她顯然是本
地人,木蘭花用本地話對她道:「我要到市區去,你能夠帶我去嗎?」
  那男子連忙說道:「那自然可以,不過,像你那––」
  他像是不知該如何說下去才好,一面搖著頭,一面打開了車門,木蘭花在他的身邊坐了下
來,那人駕著車,道:「我開設一家夜總會,在市內最繁榮的地方。」
  木蘭花道:「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佟雅夫人的客人。」
  木蘭花以為,佟雅夫人既然有著那樣的財勢,只要一講出她的名字來,那男人是一定會知
道的。可是那男人卻現出一片迷惘的神色來,道:「佟雅夫人?誰是佟雅夫人?」
  車子這時,已經駛過了那所巨宅,但是任何人經過那所巨宅,都一定會有所印象的。是以
木蘭花又道:「你剛才經過的那所巨宅,就是佟雅夫人的產業。」
  那男子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種十分古怪的神情來,像是有幾分恐懼,他緊閉著嘴,不再說
話。只是將車子駛得飛快。
  不多久,已經可以看出市區的燈火了,那男子才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姐,請問你要到什麼
地方去?」
  木蘭花說出了那所醫院的名字,道:「只要一有街車,我可以自己去!」
  那男人忙不迭道:「不,不,我送你去!」
  木蘭花注意到,那男人在這樣說的時候。他的額上,正在撼隱隱冒著汗!
  木蘭花的心中立時想到,那男人一定已經知道佟雅夫人是什麼人了,所以他感到恐懼,佟
雅夫人的名字,竟能使人感到恐懼,那一定是由於她的財勢之故了。
  車子在二十分鐘之後,駛到了醫院的大門口,那男人停下了車,木蘭花打開了車門,道:「
謝謝你!」
  那男人忽然叫道:「等一等!」
  木蘭花轉過身來,那男人自車窗中伸出頭來,道:「小姐,希望我並沒有得罪你什麼!」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當然沒有,我十分感謝你載了我一程!」
  那男人像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
  木蘭花心中的疑惑更甚,她正想問一問,那男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之際,那男人已縮回頭
去。車子跟著,駛離了醫院。
  儘管木蘭花是一個推理能力極強的人,可是這樣的情形,卻也叫她感到愕然!
  她在醫院的門口站了片刻,直到那輛車子遠去,她還有點不明白那男人為什麼會問了這樣
一個奇怪的問題,她走進醫院,醫院中燈火通明,這家醫院,是亞洲著名的醫院之一。
  她來到了詢問處,道:「我為一個死者而來。想和主治醫生見見面。」
  詢問處的職員道:「死者是什麼人?」
  木蘭花道:「迪遜先生,一個美國人!」
  職員「哦」地一聲,道:「他們正在為迪遜先生的死因開會,我替你問一問,看看格連醫生
是不是肯接見你!」
  那職員按下了對講機的一個掣,叫道:「格連醫生,格連醫生!」
  在對講機中,傳出了一個極其粗暴的聲音,道:「別打擾我!」
  那職員急急地道:「格連醫生,有一位小姐,為迪遜的死,想見一見你。」
  對講機中傳來的聲音更粗暴,喝道:「叫她滾遠些!」
  那職員苦笑著,道:「格連先生的脾氣不好,尤其他有難以解決的事情時,更是如此。」
  木蘭花道:「不要緊,請你告訴我,他在那裡,我直接去見他!」
  那職員道:「在四樓的會議室,不過,只怕他會給你難堪。」
  木蘭花搖頭道:「不要緊!」
  她離開了詢問處,乘升降機上了四樓,問了一個護士,來到了會議室的門口。她才到門口
,就聽到剛才在對講機中那粗暴的聲音,在大聲吼叫,道:「一定要對屍體進行解剖,我不能忍
受在科學的領域之中,居然存在著邪說!」
  又有一個人大聲道:「格連醫生,你不知道我們這裏的情形!」
  接著,便是「砰」地一聲響。有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仍然是格連醫生的聲音,道:「我相
信科學,我一定要切切實實找出迪遜的死因來!」木蘭花聽到這裏,心中陡地一動!
  迪遜的死因!他們正在為迪遜的死因進行辯論,迪遜是怎麼死的,木蘭花絕不知道,可是
這樣的情形,卻使木蘭花立時想到雲三風的死!
  難道迪遜和雲三風,一樣都是在充滿了神秘氣氛之下突然死亡的?
  木蘭花一想到這裡,不再理會門口掛著「重要會議,切勿騷擾」的牌子,伸手推開了門。
  木蘭花才一進會議室,會議室中的七八個人,一起轉過頭,向木蘭花望了過來,人人都現
出奇怪的神色來。一個神色嚴肅的中年人大聲道:「你是什麼人?」
  木蘭花鎮定地道:「對不起。我來得太突然了,是林道博士派我來的!」
  木蘭花在這個會議室中,提出了林道博士的名字來,真是再適宜也沒有了,林道博士是著
名的熱帶傳染病專家,每一個從事醫務工作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格連醫生的神態,也不再那麼粗暴了,他「哦」地一乾,道:「林道博士?有什麼事?」
  木蘭花道:「林道博士有一個病人,幾天前,從這個國家回去,突然感到了異常的口渴,在
送到林道博士的醫院之後,全身出紅斑、高熱,不到三小時,就突然死亡。」
  當木蘭花那樣說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神情,都是難以形容的。
  一個年輕醫生失聲道:「這正是迪遜死前的情形!」
  木蘭花又道:「這位先生,在這裡的時候,是和迪遜先生一起來的,林道博士找不出他的死
因,只是發現死者生前,神經中樞曾受過強烈的麻醉!」
  格連醫生道:「我認為他們是傳染到了一種還未被發現過的叢林熱病!」
  一位年紀已很老的醫生,站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堅決,道:「這樣的死亡,對作為一個本國
北部叢林長大的人來說,並不是新發現的!」
  連格醫生又怒吼了起來,道:「閉嘴!」
  那老者卻繼續道:「我必須要說,那是一種降頭術,是降頭術令他們致死的!有很多人,得
罪了金廟中的神,就會那樣死亡!」
  木蘭花陡地一震,道:「金廟?」
  那老者向木蘭花望來,點了點頭,他站起身,向會議室外走去。
  那老者來到了會議室的門口,道:「對不起,我不想繼續參加討論了!」
  格連醫生毫不客氣地道:「你最好別再繼續討論,我們是在研究科學,而你,童醫生,你在
宣揚巫術!」
  那年老醫生難過地搖了搖頭,打開了門,木蘭花忙跟在他的後面,兩人出了會議室,木蘭
花道:「童醫生,你剛才提到過『金廟』?」
  那位醫生向木蘭花望了一眼,現出很疲倦的神態來,道:「你還是和格連醫生去研究一下吧
,我老了,或者。我落伍了?」
  木蘭花壓低了聲音,道:「現在我們已知道雲三風和迪遜是基於同一個神秘原因而死的,你
想聽聽林道博士的意見麼?」
  童醫生呆了一呆,道:「他怎麼說?」
  木蘭花道:「他也不能肯定,但是他找到了一九二零年,一位傳教士的報導,有人死於同樣
的死狀,據稱是中了蠱,也就是降頭!」
  木蘭花對於「降頭術」可以致人於死這一點,本來是絕不相信的,她也從來未曾打算在這
一方面著手調查雲三風的死因。
  可是現在,整件事的神秘氣氛,似乎越來越甚,在一片黑暗之中,木蘭花自然不會放過任
何可以追尋事實真相的線索。
  所以,當她聽到童醫生口中也提到了那座「金廟」之際。她非問到個明白不可。她將林道
博士的話,先說出來,那自然是引起童醫生話頭的最好辦法。童醫生呆了片刻,才道:「請跟我
來!」
  他轉身走向前,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上了一層樓。來到了一間四壁全是書籍的辦公室中
,童醫生請木蘭花坐了下來,想了一想,才道:「我想我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我姓童,這是我
們國家北部山區土人的一個獨特的姓氏,我在那裏出世,如果不是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的話,
可能到現在,我還是頸間掛著野豬牙,爬在樹上抓蜂蜜,住在竹屋子中的土人。」
  木蘭花道:「讓我也來介紹我自己,我叫木蘭花。」
  童醫生陡地揚了揚雙眉,木蘭花的事蹟,是流傳得如此之廣,童醫生那樣的反應,顯然是
他曾經聽過木蘭花名字的原故。
  他連說了幾聲「久仰」,又道:「你認為他們兩位的死,有犯罪的因素在內麼?」
  木蘭花的神情十分嚴肅,道:「不論他們的死因是什麼,只要他們不是死於自然的原因,就
是謀殺!」
  童醫生的神情,變得十分肅穆,他雙手按在桌上,過了好久,才輕輕嘆了一聲,道:「不過
,蘭花小姐,我勸你不必去涉險,我知道你有過許多不尋常的經歷,但是,我不以為你曾經和
神秘的巫術對抗過!」
  木蘭花點頭道:「你說得對,但是我還是想聽一聽你的敘述。」
  童醫生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是一個孤兒,所以有幸,被兩位深入山區傳教的傳教士帶
了出來,送入教會主辦的孤兒院中,接受教育,成為一個醫生,那已是許多年之前的事了!」
  童醫生講到這裡,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我離開山區的那一年,是十一歲,在山區中,
十一歲的少年,已經要學會許多獨自生存的方法了,所以,我對童年的事,記憶得十分清楚,
關於迪遜先生的死––」
  他講到這裡,又頓了一頓,木蘭花道:「請說下去,我相信你的話。」
  童醫生像是得到了木蘭花的鼓勵,他挺了挺身子,道:「每一個村落,都有一個或兩個降頭
師,整個部落。有一個總的降頭師,他們有方法。可以置人於死,而且預言死期。降頭的方法
,有許多種,外人全不得而知,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兩個降頭師鬥法,各自預言了對方
死亡的時間。他們預言的時間是相同的,結果,兩個人都在同時,在上百人的目睹下死亡,在
死亡前的一刻,他們還在互相對罵!」
  木蘭花皺起了眉,童醫生所敘述的話,聽來實在是不可信的。
  然而,從重醫生的神情。語氣來看,卻又無論如何找不出絲毫痕跡,可以證明他在說謊。
  木蘭花又問道:「那麼,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降頭師會殺人呢?」
  童醫生道:「降頭師很少殺人,除非他認為有人危害村子,或是部落的安全,那多數是外地
來的人,更多的是痴情的土著女子,受了外來的欺騙,要求降頭師替她們報復。自然也有品格
不好的降頭師,受了收買而替人殺人的,他們的降頭術,極少失靈。」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迪遜先生曾在山區進行礦藏的勘察,你認為他可能被認為是危害
土人部落的安全。是以致死?」
  童醫生十分嚴肅地站頭,道:「土人部落之所以直至今日,還能過著與世隔絕,不受侵擾的
日子,降頭術可以說是他們最佳的防衛武器。迪遜是自找麻煩,在他被送到醫院之後,他曾告
訴我,他和一個姓雲的中國人,我想就是你提到的那位先生,因為不相信巫師,而做了一件十
分愚蠢的事!」
  木蘭花只覺得心向下沉,迪遜是美國人。雲三風也是受過高深科學薰陶的人,他們不相信
有所謂巫術存在,那是自然的事!但是,他們兩個人,究竟做了一件什麼蠢事呢?
  木蘭花望著童醫生,童醫生嘆了一聲,道:「他們找到了金廟––那是總降頭師作法的所在
,極其隱秘,尋常的土人也不容易找得到,他們不知用什麼方法找到的。然而,他們向總降頭
師宣稱,降頭術對他們無可奈何,又不知毀壞了廟中一些什麼東西,再告訴總降頭師,這裡一
帶,將會被開發,文明會進入山區云云,然後他們倆才離去。」
  木蘭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這––全是迪遜死前說的?」
  童醫生生道:「是的,他斷斷續續說的,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在他的身邊,他最後說,他們做
到了,因為他自知死神已來到了他的身邊!」
  木蘭花的身子,陡地一震。
  「他們做到了」,這句話,對木蘭花來說,可以說一點也不陌生,雲三風臨死之際,也曾
經不斷地重複說過這一句話!不過雲三風並沒有說出,他曾和迪遜兩人,去做過這件「愚蠢的
事」。
  木蘭花呆了半晌,才道:「童醫生,請問你對於那座金廟,和總降頭師,知道多少?」
  童醫生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那金廟的所在地,老實說,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再不客氣地說一句,蘭花小姐,你來追尋他們兩人的死因,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童醫生的話雖然很不客氣,但是木蘭花卻並不惱怒,她想了一想,又問道:「那麼,你對於
總降頭師。又知道多少?」
  童醫生搖著頭,道:「太少了,只知道是世襲的,一代一代傳下去,總降頭師是一個充滿了
神秘色彩的人物,除非是降頭師。否則,根本沒有人可以見得到他。」
  木蘭花站了起來,雖然童醫生的話,和她原來的設想,是完全相反的,但是那總算使她有
了對「降頭術」的進一步了解。
  她站了起來之後,道:「謝謝你告訴了我這許多!」
  童醫生仰望著她,道:「雖然你在感謝我,但是事實上,你並不相信我的話,對不?」
  木蘭花皺著眉,道:「很難說,就算我要相信的話,我也要取得進一步的證明。」
  童醫生嘆了一聲,攤開了雙手,他顯然是想說什麼,而且看他的神情,也分明是想勸木蘭
花還是切實相信他的話好。
  然而,他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對於木蘭花那樣聰敏的人而言。童醫生那樣無言的勸阻,實在比說上許多話有更力。
  木蘭花由衷地道:「謝謝你,真的,無論如何,我十分感謝你!」
  木蘭花離開了童醫生的辦公室後,便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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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當她在醫院門口,上了一輛計程車的時候,她不禁苦笑了起來。她看來已經進了一個越來
越神秘的謎團之中,她所得的資料,逼得她要面對神秘而不可思議的巫術的挑戰––儘管她是
根本否認有巫術的存在的。
  計程車駛出了市區之後,在漆黑的公路上,以高速行駛著,司機頻頻轉過頭來,望著木蘭
花,像是在奇怪,何以一個美麗的女郎,會在半夜三更到郊區來。
  木蘭花並沒有注意那司機的動作,她腦中亂成了一團,實在理不出頭緒來。
  如果全部相信了童醫臀生的話,那麼,事情便簡單得多了,迪遜和雲三風是死於「降頭術
」,但如果照童醫生所說的,那麼,山區的土人為了保護他們的生活不被侵擾,任何去接洽購
置開發礦山的人都可能有危險!
  問題就在於,木蘭花不能相信童醫生的話,就算有危險,她也要實地去看一看,而且,必
須找到那神秘的金廟!
  不過,木蘭花也作出了決定,她只是一個人去,而叫穆秀珍和安妮留下來。
  她進入山區,等於是進入一個完全神秘而不可測的離奇世界,她根本不知道在那樣的情形
下,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如果她們三人一起去,那只是不必要的涉險。
  就在木蘭花作出了道樣的決定,她在車座上挺了挺身子,也就在這時候。只見黑暗的公路
上。突然亮起了一股極其強烈的光芒,直射向計程車。
  那司機顯然被道股突然射來的強光,嚇了一大跳,他陡地踏了剎掣,車子跳了一跳,停了
下來,以手遮住了眼睛。
  木蘭花也是陡地一怔,這股光芒實在來得太突然、太強烈了。以致木蘭花在剎那之間,什
麼也看不到,她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奔近了車子,木蘭花立時按下了車門掣
。但是她卻並不立時將門打開,一直到奔向前來的腳步聲,到了車邊,她才用力將門向外推去。
  「砰」地一聲響,車門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木蘭花直到這時為止仍然看不到車外的是什麼人,但是她卻可以肯定,那個人一被車門撞
中。在幾分鐘之內,一定起不了身。
  車門已經打開,木蘭花向外滾去,在路上滾著,迅即滾到了路邊,滾進了路邊的草叢之中。
  這時。她聽到了好幾下呼喝聲,和那計程車司機的呼喝聲,當她滾進草叢,再抬起頭來時
。那股強光,已經熄滅了。
  剛才,她是由於強光的直接照射,所以什麼也看不到,而這時,公路上又是一團漆黑,她
也是什麼都看不到,眼前只是出現一團一團的紅影。
  木蘭花伏著不動,在那一剎間,她心中的疑團。真是多到了極點。
  毫無疑問,她是受到了襲擊,然而,襲擊她的是什麼人呢?可以說,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
行蹤,她之遭到襲擊,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一會兒,公路上似乎還有點腳步聲,然後,她睜開眼來。
  她的眼睛已經可以適應黑暗了,她看到那輛計程車,還停在路中心,有兩個人,一個扶著
另一個,迅速奔向另一輛車子,那兩個人離木蘭花約三十碼。
  木蘭花的小型麻醉槍,是一直帶在身迸的,可是那兩個人卻在麻醉針的射程之外。
  木蘭花正想要自草叢中撲出來,阻止那兩人的離去,但是,那兩人已來到了車邊,一個將
另一個推進了車子,他自己也上了車子,車子立時疾駛而去。
  那輛車子在駛去的時候,甚至沒有著燈,是以木蘭花也根木看不清車子內那兩個是什麼人
,她只知道,其中的一個,被她的車門撞了一下,可能已受了傷而已。
  等那輛車子離去之後,木蘭花又注意到,計程車的司機,伏在駕駛盤上,木蘭花的身子,
自草叢中彈了起來,奔向計程車。
  當她來到計程車旁的時候,她陡地呆住了,那司機伏在駕駛盤上,一動也不動,木蘭花伸
手推了他一下,他的身子側倒了下去。
  那司機死了!
  那司機的臉,呈現一種極其可怕的青紫色,在臨死之前,他面部的肌肉,一定經過強烈抽
蓄。是以他的神情極其可怖。
  木蘭花緊緊地握定了拳,那兩個人襲擊的目標如果是她,那麼這位計程車司機,死得實在
太冤枉了!
  木蘭花一時之間,看不出計程車司機是由於什麼致死的,她打開車門,公路上十分寂靜,
根本沒有別的車輛,木蘭花亮了車內的小燈,她又看到那計程車司機頸際的大動脈,極可怕地
突了起來,像是在他的皮膚下,隱伏著一條青紫色的小蛇。
  那司機的身上,並沒有傷痕,看來他是中了什麼劇毒而死的。
  然而,那是什麼毒藥,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使人死得如此之可怕?
  木蘭花將司機的屍體,向旁推了推,她坐上了駕駛位,駕著車向前駛去。
  深夜,旁邊又有著一個突然死亡,死得如此可怖的屍體,木蘭花又深知自己的生命,也在
極度的危險之中,而她究竟是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境地,她一無所知,雖然木蘭花膽大又鎮定,
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她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車子又向前駛出了三四哩,木蘭花看到了一個加油站,加油站中早已沒有人了,但是加油
站旁,有一座電話亭。木蘭花在電話亭,停下了車,叫接線生接到警局去。
  在電話中,木蘭花只是簡單地報告警方,有一個司機,死在車中,就掛上了電話。
  因為木蘭花感到,一切都是那麼神秘,就算和警方當局聯絡合作,只怕也解決不了問題,
她還是避免和警方接觸的好。
  從電話亭中出來,她又抹去車中的一切指紋,然後開始步行。
  她估計自己這時所在的地方,離佟雅夫人的巨宅,已不會太遠了,她步行了一小時,就在
黑暗中,看到了那座巨宅的影子。
  木蘭花繞到了屋後,攀過了圍牆,花園中很靜,噴水池也停止了。
  木蘭花攀上陽台,進入了房間,她才一推開陽台的門,房中雖是一片黑暗,但她也立即聽
到穆秀珍和安妮的聲音道:「蘭花姐,你回來了?」
  木蘭花道:「是的,別著燈!」
  穆秀珍道:「結果怎樣?」
  結果怎樣?木蘭花不禁苦笑了起來,她離開雖然不過幾小時,但是那幾小時的經歷,卻又
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講得完的?
  穆秀珍著急道:「究竟怎麼啦?」
  木蘭花坐了下來,安妮和穆秀珍一起來到了她的身邊,木蘭花想了一想,才道:「迪遜的死
因,和三哥一樣,查不出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起吸了一口氣。
  穆秀珍立時又說道:「醫院方面,可有什麼話說?」
  木蘭花道:「在醫院中,我遇到了一位童醫臀生,他是山區長大的,他向我說了許多有關「
降頭術」的話,那些話––」
  木蘭花略頓了一頓,雖然在黑暗之中,她也可以看到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的眼睛,睜得老大。
  木蘭花將童醫生的話轉述了一遍,穆秀珍立時大聲道:「那是不可能的!」
  安妮的想像力極豐富,她持相反的意見,道:「我說不是全沒有可能的!」
  木蘭花忙擺了擺手。道:「我們先別討論這個問題,我在歸途,又遭到了意外!」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誰敢向你襲擊,可以說不識趣之極了!」
  木蘭花沉聲道:「別那麼說,我差一點死掉,而且,那位司機死了!」
  木蘭花又將在公路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穆秀珍本來以為事情很輕鬆的。這時,也不免
緊張了起來。
  安妮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道:「蘭花姐,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們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現在我可以說一點頭緒也沒
有,我們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安妮低聲道:「降頭術是防不勝防的!」
  穆秀珍「呸」地一聲,道:「安妮小鬼,不許你胡說。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去的。」
  安妮低下了頭不出聲,木蘭花道:「我已經想好了,你們兩人,不必到山區去。」
  這一次,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的意見倒取得了一致,她們異口同聲道:「不行,蘭花姐。說什
麼也不行!」
  木蘭花還想解釋一下情勢,但是。穆秀珍和安妮已將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穆秀珍道:「蘭
花姐,別說了,我們是絕不會答應的,不信,我們舉手表決!」
  木蘭花有點惱怒,道:「表決什麼?我不是姐姐麼?」
  安妮立時道:「我們可也不是孩子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安妮,你說得對,或許,我應該退休了!」
  安妮忙伸手,按住了木蘭花,道:「蘭花姐,我們絕不會那麼想,只不過三個人一起來了,
那有留我們在這裡的道理?」
  木蘭花拍著安妮的肩頭,道:「還說自己不是孩子,一下子就撒起嬌來了!」
  安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木蘭花道:「好了,明天還要應付長途旅行,睡吧!」
  等到她們三個人睡下去時,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她們只睡了三小時。就被敲門聲驚醒,接著,便是僕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三位,夫
人請你們在九點鐘用早餐,十點出發。」
  木蘭花說道:「好的,請你拿一份報紙給我們。」
  僕人應著離去,木蘭花、穆秀珍、安妮一起起床。換衣服。報紙自門縫中塞了進來,安妮
搶過去,將報紙拾了起來。
  她打開了報紙。立時叫著說道:「有這段新聞了!」
  穆秀珍正在刷牙,她含糊不清地叫道:「唸來聽聽!」
  安妮高聲唸道:「神秘女聲電話,通知發現屍體。」
  她唸到這裡,陡地停了一停。
  木蘭花轉過頭來,道:「怎麼了?」
  安妮回頭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才繼續唸道:「計程車司機死得離奇,降頭致死令人驚悸。」
  木蘭花「哦」地一聲,走了過去,自安妮的手中,接過報紙,穆秀珍牙刷到一半,也不再
刷了,三個人一起圍住了報紙,報紙上的記載很詳細,敘述著警方接到一個女子聲音的神秘電
話,按址前往,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的死因不明云云。在新聞之後,是一項有關「降頭」的
資料,資料中指出,以前,有過兩次同樣的神秘死亡,兩個死者,一個是由北部山區來到首都
的礦務工程師,另一個,是一個外國財團的代表。
  只不過上兩次死亡,並沒有人通知警方,在那兩次死亡之後。市上曾盛傳「降頭術」令人
致死,警方曾經闢謠,據北部山區的人說,現在的總降頭師,是一位極其神秘的女性,是以這
次,神秘的女聲電話,更足以引起這種謠言。
  三個人急速地讀完了這一段新聞,穆秀珍指著前兩次那兩個死者的身分,道:「蘭花姐,你
看,有一個死者,是礦務工程師,他的身分,和迪遜一樣!」
  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嚴肅,道:「還有一個死者是海外財團的代表,如果我昨天晚上死了,我
的身分也正和這個人吻合!」
  安妮抬起頭來,道:「這說明了什麼?」
  穆秀珍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道:「那還不明白麼?這說明有人阻止礦山的出售和開發,凡
是和北部山區礦山開發有關的人,都會橫死!」
  穆秀珍一面說著,一面神情十分得意地望定了木蘭花。她的分析是無懈可擊的,是以她認
為木蘭花一定會稱讚她幾句。
  可是,木面花卻只是眉心打著結,一句話也不說。
  木蘭花不出聲。穆秀珍多少有點不服氣,道:「蘭花姐,難道我分析得不對?」
  木蘭花道:「不,你的分析,十分有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安妮道:「想什麼?」
  木蘭花緩緩地道:「那計程車司機的死狀,的確十分恐佈,但是如果這就是所謂的降頭術令
人致死的話,那反倒不可怕了。」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一時之間。難以明白木蘭花那樣說,是什麼意思,是以她們都用奇怪
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道:「我雖然不知道那位司機詳細的致死原因,但是據我初步的觀察,卻可以證明他
是中毒而死的,是一種毒性極毒的毒藥!」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又互望了一眼,穆秀珍道:「中毒死的?」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是,如果說「降頭」就是用毒藥來下毒––」
  她說到這裏,沉吟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安妮忙道:「可是三哥的情形就不一樣!」
  木蘭花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來回踱著步,直到僕人又來敲門催促。
  穆秀珍十分心急,她道:「蘭花姐,你究竟想到了一些什麼?」
  木蘭花搖頭道:「不能確定地說,但是自現在起,我們必須非常小心,不論在吃什麼。或是
觸摸什麼東西,都應該小心,尤其是有尖刺,能刺破皮膚的東西!」
  安妮失聲道:「蘭花姐,你那樣說法,豈不是承認有降頭術的存在了!」
  木蘭花喃喃地道:「希望我可以進一步剝除降頭術神秘的外衣,而予以科學的解釋!」
  安妮和穆秀珍互望著,她們都不知道木蘭花在想些什麼,僕人既然來催促過了,她們也就
不便多耽擱,走下了樓。
  在餐桌旁,佟雅夫人已經坐著了。佟雅夫人穿著便裝,但看來一樣華貴照人,她和木蘭花
等三人招呼著,問:「昨天睡得還好麼?」
  木蘭花禮貌地回答著,佟雅夫人又說道:「早餐之後,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出發,我和你們
一起去!」
  佟雅夫人親自到礦區去,這倒有點出乎木蘭花的意料之外。
  但是,木蘭花只是揚了揚眉,並沒有表示什麼,她喝了一口咖啡,才裝成不經意地問道:「
佟雅夫人,在我們之前,你有和什麼人接觸過出售礦山的事嗎?」
  佟雅夫人略呆了一呆,忽然笑了起來,道:「你一定看到今天的報紙新聞了,是不是?」
  木蘭花也不禁一怔,佟雅夫人的反應,在這樣的情形下,她不得不裝一下傻,她反問道:「
報紙新聞,什麼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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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雅夫人低頭自攪著咖啡,半晌之後,才道:「忘了它吧!」
  木蘭花卻不肯就此罷手,她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夫人!」
  木蘭花的追問,好像令佟雅夫人感到相當尷尬,她低著頭,並不立時回答,而木蘭花、安
妮和穆秀珍三人,卻一起望定了她。
  過了足有半分鐘,佟雅夫人才輕嘆了一聲,道:「是的,以前有人來接洽過!」
  木蘭花立時又問道:「為什麼沒成功?」
  佟雅夫人皺著眉,木蘭花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而來,全是如此逼人,令得她非答不可的,
她的聲音變得很低,道:「結果是,來接頭的那位代表,突然死亡,事情就擱了下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事情再明白也沒有了,雲三風和迪遜的死,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
次發生,另一個礦務探測工程師和財團的代表,也曾離奇死亡,只不過死亡的方式不同而已。
  木蘭花再進一步問道:「那位代表的死因是什麼?」
  佟雅夫人像被針刺了一下一樣,陡地震了一震,但是她立時恢復了那高貴的神態,道:「我
不知道。」
  木蘭花的問題,簡直已經很不客氣了,她疾聲道:「你是知道的!」
  在佟雅夫人美麗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她也立即道:「民間的傳說,他們中了降頭術。」
  木蘭花像是並不怕佟倦雅夫人發怒,她再進一步道:「那麼,你信不信?」
  佟雅夫人在木蘭花詞鋒如此凌銳的進逼下,態度居然那樣從容不迫,她徐徐地道:「作為一
個本國北部地區的人,我相信。但作為一個曾經受過教育的人,我不相信。」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哦,原來夫人是北部山區出生的?」
  佟雅夫人點了點頭,道:「是的,是以我才有機會,擁有那座礦山。」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用著早餐,但是從她的神態上,可以看得出,她正在沉
思。不過,就算是和木蘭花相處得如此之久的安妮和穆秀珍兩人,也不知道這時,木蘭花在想
些什麼。
  早餐桌上的氣氛是沉悶的,而且,很令人覺得尷尬和拘束。
  最後,當每一個人都吃完了之後,僕人遞上了香味清淡而又滲人肺腑的毛巾,各人都用毛
巾抹著口的時候,佟雅夫人才再開口,道:「蘭花小姐。如果你對購買礦山這件事,有什麼顧忌
的話,那我們可以就此作罷!」
  木蘭花笑了起來,她笑得十分爽朗,道:「夫人,你是在說,如果我害怕突然死亡的話。可
以及時退出,是不是?」
  佟雅夫人的神情,看來很有點惱怒,但是她還是讚許地笑了。道:「蘭花小姐,你真聰明,
難怪你的名字,人人都知。」
  木蘭花的笑容歛去,道:「佟雅夫人,請恕我再問一句,從以前的情形來看,好像有人在阻
止你出售礦山,用的手段還十分狠毒,是不是?」
  佟雅夫人陡地站了起來,她身形修長,這時,神情莊嚴、美麗,看來有一股令人肅然起敬
之感,她堅決地道:「我一定要出售,它屬於我的,我可以處置它,我一定要使這些礦山得到開
發!北部山區因此可以得到文明,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止這件事的進行!」
  她說到後來,神情顯得十分激動。木蘭花沉聲道:「以你的社會地位而言,這件事,其實可
以交給你們自己的國家來辦!」
  木蘭花那樣問,是在試探,反對的力量,是不是來自這個國家的政治勢力。
  佟雅夫人搖了搖頭,在她美麗的眼睛中,現出了一股無可奈何的悲哀神色來,她道:「我們
的國家,太窮、太落後了,沒有資金、沒有先進的技術,沒有力量來開發這個大礦區––」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你有沒有看過合同的草案?合同的草案中,說得很明白
,我將提供四百公里左右,貫通北部山區的公路網,這四百公里公路網的建築費用。全是從我
私人財產中撥出來的!」
  木蘭花點頭道:「我自然記得這一條,夫人,世界上有你這樣財力的人,至少有十個以上。
但有你這樣,一心想將文明帶進黑暗落後地區的人,卻不十分多了!」
  佟雅夫人望著木蘭花,現出很感激的神情來,她的嘴唇掀動了一會,才道:「多謝你,真的
多謝你,因為你了解我的心意。」
  木蘭花微笑了一下,剛才,她們之間的氣氛,還是如此的隔閡和生疏,可是,在這一番談
話之後,她們之間的關係,陡地拉近了,轉變成了十分融洽。
  佟雅夫人又道:「我甚至可以說,是需要你們的幫助,三位,礦山得到開發,北部山區就會
出現新的工業城市,落後的面貌就會改變,我們本國的很多政治家,都同意我的做法!」
  木蘭花皺著眉,像是在自言自語,她道:「那麼,誰在反對這件事的進行呢?」
  佟雅夫人張了張口,看她的神情,像是想說什麼,但是她卻終於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她的那種神態,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都看到了,他們互望了一眼,心中充滿了疑惑。
  佟雅夫人改變了話題,道:「我準備了一輛大車子,請三位收拾一下,我們可以啟程了!」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站了起來,一齊回到了她們的房間之中,一進房間,安妮便道:「蘭
花姐,佟雅夫人像是知道什麼人在反對她進行這件事情似的!」
  木蘭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穆秀珍忍不住大聲道:「豈有此理,她知道,為什麼不說?」
  木蘭花微笑道:「她是害怕如果說了出來,我們就不敢去了!」
  穆秀珍道:「為什麼?」
  木蘭花道:「因為反對的一方,會用降頭術來置人於死地!」
  穆秀珍更是憤然,道:「那更不應該了,她要是不說,我們豈不是更危險?」
  木蘭花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很難說,我在想,她為什麼要和我們一起去。是不是可以保
護我們?」
  穆秀珍瞪大了眼,道:「她?保護我們?」
  木蘭花卻不像是在開玩笑,道:「是啊,佟雅夫人也就是北部山區的人,或許她對降頭術有
一定程度的認識,那麼,就可以保護我們了!」
  穆秀珍撇了撇嘴,顯然她對佟雅夫人明知是什麼在作對,但是卻不告訴她們這一點,感到
極其不滿。
  二十分鐘之後,她們三人,提著簡單的行李箱下了樓。當她們走出屋子,來到草地上的時
候,佟雅夫人已經等在車邊了。
  也直到這時,木蘭花才知道佟雅夫人所謂的「一輛大車子」,是一輛極其豪華的六門大房
車。和佟雅夫人一起站在車前的,是一個女僕。和那位秘書。
  一看到木蘭花等三人走了出來,秘書忙將車門打開。六門大房車有三排座位,佟雅夫人邀
請木蘭花和她坐在最後一排,穆秀珍和安妮坐在第二排,司機、女僕和秘書坐最前面。
  天色十分好,碧空萬里。陽光耀目,在走出屋子之際,炙熱逼人而來,但是一進了車子。
卻又清涼得如在初秋。
  車子的座位。十分寬敞舒適,簡直就如同坐在家中的大沙發椅上一樣,這可以說是最舒適
的旅行了。大家全上了車,佟雅夫人便說道:「可以開行了!」
  木蘭花在車子緩緩駛出去之際,看了看手錶,那是上午十時。她記得佟雅夫人曾經說過,
從首都到北部山區,她的別墅,要十四小時的行程,那也就是說,在午夜左右,就可以到達了!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準備養神,穆秀珍和安妮則在低聲交談著,她們在談論著沿途的風景
,車子雖然以每小時八十哩的高速在前駛,但是卻極其平穩,木蘭花已經幾乎要睡著了。
  可是佟雅夫人卻在這時開了口,她道:「蘭花小姐,那計程車司機,死在公路上,你不覺得
很奇特麼?」
  木蘭花心中愣了一愣,她睜開眼來,道:「的確是,尤其是他的那種神秘的死法!」
  佟雅夫人笑了一下,但是,可以看得出,她的笑容,十分勉強,好像是正在想,應該如何
開口才好,終於,她說道:「蘭花小姐,你昨天晚上出去過?」
  木蘭花望著佟雅夫人,心中感到說不出的奇怪。她在未曾見到佟雅夫人之前,甚至估計她
是一個脾氣孤僻的老太婆,而實際上,她卻是一個三十左右,明艷照人的少婦!
  而她雖然擁有驚人的財產,實際上,她又絕不是那種只有財產,沒有頭腦的人!
  而這時,她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來,那使得推理思緒極其縝密的木蘭花,也不能不為之驚
嘆!
  因為,要得到木蘭花昨天晚上曾經出去的這個結論,絕不是簡單的事,它需要經過好幾個
推理過程,如果用一個圖表來解釋整個推理過程的話,應該是這樣:財團代表人曾被謀殺(推
理過程A)木蘭花是財團代表人(推理過程B)
  木蘭花可能被謀殺(結論A)財團代表人死因神秘(推理過程C)計程車司機死因神秘(
推理過程D)
  兇手是同一人(結論B)(結論A)(結論B)兇手要殺木蘭花(結論C)(結論C)
  木蘭花由外地來,計程車是她的交通工具(推理過程E)
  司機被謀殺,木蘭花幸而逃脫(結論D)––所以,木蘭花曾經外出。(總結論)。
  這一切經過,是一個十分複雜的過程,但是佟雅夫人竟然將總結論當作問題,提了出來。
  是以,在那一剎間,不單是木蘭花感到驚訝,連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立時停止了談話,
轉過頭,向佟雅夫人望了過去。
  木蘭花雖然怔了一怔,但是她立時恢復了平靜,她直截地道:「不錯,我是到醫院去,查了
一下迪遜先生死亡的原因的。」
  佟雅夫人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皺起了眉。
  木蘭花又道:「我調查的結果,迪遜的死因,和雲三風先生一樣!」
  佟雅夫人閉上了眼睛一會,仍然不出聲。
  木蘭花繼續道:「而在歸途中,我險些成為被殺的第三個財團代表人!」
  佟雅夫人舒了一口氣,道:「所以,蘭花小姐,你最好不要一個人亂走,尤其是到了北部山
區之後,那裡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區之一。」
  木蘭花點頭道:「我知道,那裡的人,十分善於使用現代醫藥還無法分得出它們成分的毒藥
,這就是所謂的降頭術。」
  木蘭花突然之間,說出了這一句話來,令得佟雅夫人的臉色,陡地變得蒼白,那位坐在最
前面的秘書,也霍地轉過頭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則張大了口,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只有穆秀珍仍然若無其事。繼續說道:「他們使用毒藥的手段之精明,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
步,一種慢性毒藥,使人在中毒之後,可以延長生命好幾天,甚至於好幾個月,才毒發身死,
下毒的人。甚至可以根據下毒的份量,準確地說出中毒者的死期來,這也就是所謂降頭術,最
令人迷惑及神秘之處!」
  當木蘭花繼續向下說之際,佟雅夫人的神色,變得更蒼白,而坐在最前面的秘書,突然插
言道:「小姐,你將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佟雅夫人立時沉聲叱支道:「無禮!誰叫你多嘴的!」
  那秘書立時正襟危坐,道:「是,夫人!」
  木蘭花立時道:「夫人,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倒想聽聽秘書先生的意見!」
  佟雅夫人掩飾地道:「不,不必談這些不愉快的事!」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對於木蘭花對「降頭術」的態度的改變,本來是覺得十分驚訝的,因
為木蘭花絕不是因為一兩宗神秘事件。就放棄了科學觀點的人!
  直到剛才。她們聽了木蘭花的那番解釋之後,她們才為之恍然,知道木蘭花對於所謂「降
頭術」,已經有了科學的見解!
  這時,安妮道:「佟雅夫人,已經有好幾個人死在這種手法之下,而我們三人,也可能是被
殺害的對象,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要求多了解一下降頭術的情形,是十分應該的。」
  佟雅夫人輕輕嘆了一聲,開口說道:「好,你說吧!」
  她自然是叫那位秘書說下去,那位秘書並不轉過身來,他的聲音聽來很平板,道:「小姐。
降頭術是世界現存的巫術之中,最高深的一種,它置人於死的方法極多,例如有一種,叫作飛
降頭術!」
  佟雅夫人又低嘆了一聲,道:「我實在不應該聽那些可怕的事情!」
  木蘭花立時道:「什麼叫飛降頭術?」
  秘書的聲音,仍然那麼平板,緩緩說道:「那是極其恐佈的事,施術者能令得一個死了的、
被埋葬了的人頭飛出來,飛到活人的眼前,使得被施術者死亡,大多數的情形,飛行的頭顱,
是被施術者的仇人!」
  木蘭花並沒有反應,穆秀珍「哼」地一聲笑,道:「你見過人頭飛麼?」
  秘書書連考慮也沒有考慮,就道:「見過!不止一次!」
  他講了那句話之後,頓了一頓,又道:「見過的不止我一個人,而且我的誠實程度,夫人可
以證實,小姐,你又有什麼解釋!」
  佟雅夫人又道:「不要對客人無禮!」
  木蘭花忙道:「不算無禮,如果真有這種情形,那麼,請原諒,我暫時無法解釋!」
  秘書十分有禮地答應了一聲。
  車廂之中,又靜了下來,木蘭花的眉心打著結,佟雅夫人勉強笑著,道:「未開化地區的事
,真是不可思議的,所以我才要盡我的力量,將文明帶進去!」
  木蘭花的聲音很低,她簡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她卻是在對佟雅夫人說的,她道:「你會
成功的,一定會成功的!」
  佟雅夫人望著木蘭花。現出感激的神色來。
  午夜時分,車子駛抵了佟雅夫人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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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秘書的話一點也沒有說錯,佟雅夫人北部山區的別墅,比她在首都的巨宅,不知宏偉了
多少倍,說那是「別墅」實在用詞不當,那是一座極富民族風格的宮殿!
  車子在離宮殿還有半哩左右時,整座宮殿,突然大放光明,那簡直是奇觀,使人像是置身
於天方夜譚之中一樣。
  車子漸漸駛近,駛上了一條整條路是白玉舖成的道路,經過了兩旁數十個鑲滿了寶石的大
石象,來到了一個大拱門之前。
  大拱門前,至少有一百名以上的男女僕人和侍衛,已經在垂手恭立,車子直駛了進去,一
直可以聽到悠揚的音樂傳了出來。
  車子停在大殿的正門之前,整扇門上,和門旁的牆上,都鑲滿了各樣的寶石,車子一停下
,秘書和女僕,先自下車,佟雅夫人說道:「我們到了!」
  安妮和穆秀珍齊聲讚嘆著,說道:「這裡太美麗了!」
  木蘭花和佟雅夫人一起下車。就在她們剛跨出車門之際,木蘭花在佟雅夫人的耳際,又快
又低聲地道:「你自稱佟雅夫人還不要緊,但是自稱是一個寡婦,這不是太過份了麼?」
  佟雅夫人陡地一震,但是她立時微笑了起來,握住了木蘭花的手,也低聲道:「如果你不疲
倦,我們可以詳細談談!」
  木蘭花也笑了起來。
  安妮和穆秀珍,都看到木蘭花和佟雅夫人在笑著,但是也都不知道她們在笑些什麼。
  進了宮殿之後,僕人和侍衛更多。禮節恭敬,有一個像是總管的人,領著木蘭花等三人,
到了一間極其華麗的房間之中。
  安妮和穆秀珍立時推開了窗子。向外望去,那一夜的月色十分好,從窗子望出去,可以看
到不遠的山影,即使在宮殿之中。也可以看到宮殿的雄偉,她們兩人讚嘆不已。
  安妮轉過身來,道:「蘭花姐,這位佟雅夫人,她丈夫究竟是什麼人。她怎麼可能擁有這樣
一座宮殿?」
  木蘭花笑著,道:「擁有這樣一座宮殿的人,自然是皇帝了。」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齊齊一呆,道:「皇帝?那麼佟雅夫人她––」
  木蘭花的話,更令得兩人驚訝,木蘭花的回答,只有兩個字;「皇后!」
  穆秀珍叫了起來,道:「不可能的,她是一個寡婦,她怎麼可能是皇后?」
  就在這時候,皇后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她將門關上,道:「對不起,我沒有破門就進來
了。蘭花小姐。我真不能不佩服你,許多外國人來過這裡,他們都只是驚嘆道座宮殿的建築雄
奇、瑰麗,從來也沒有人因之懷疑過我假造的身分!」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瞪著眼,張大了口,穆秀珍指著倦雅夫人,道:「你真是皇后?」
  木蘭花微笑著,道:「我們其實已經知道得太遲了,皇后的照片雖然不多,但是我們應該一
看到,就認得出她來的!」
  穆秀珍像是還不相信似地,兀自搖著頭。
  皇后吸了一口氣,道:「這座宮殿,已有好幾百年的歷史,是我的祖先,在北部建立王國時
所造的,那時候,小王國有六七個之多,後來逐漸統一,原來小王國的後裔,都被封為爵位極
高的貴族,而且可以保留原來領土的一部份,所以我才有了那一大片礦山,可以找人來投資。
合作開發!」
  穆秀珍無法不相信了。因為只有身分尊貴到像皇后那樣的人,才能夠說出如此具有氣派的
話來。
  木蘭花道:「皇后陞下,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已接近了許多,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皇后坐了下來,道:「好的,當雲先生來的時候。我以為事情總可以如願了,誰知道他也遇
害,而且,對方還準備害你們!」
  木蘭花道:「所謂「對方」,是什麼人?」
  皇后皺著眉,道:「是總降頭師,和散佈在各村落中的降頭師,大約有一百多人!」
  穆秀珍大聲道:「只有一百多人,那麼只要派軍隊去將他們抓起來就可以了!」
  皇后苦笑了一下,道:「可借民眾的迷信程度十分深,他們認為,如果對降頭師有所不利,
那麼,所有的人都會死亡,所以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他們會嚴密保護降頭師的安全。根本找
不到他們,那位總降頭師。政府人員不知用了多少辦法,也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道:「那地方叫「金廟」,據童醫生說,迪遜和雲三風兩人,曾到過那裡!」
  木蘭花在那樣說了之後,又將童醫生的話,約略說了一遍。
  皇后嘆了一聲,道:「有可能,因為迪遜很得人緣,可能有人冒險帶他們去過,但是他們兩
人都遇害了,山區的人還更相信,在深山之中,有一頭十分兇惡的怪物,酣眠在山下,全靠總
降頭師的法術將它制服著,不然,怪獸便會掀翻山頭,天翻地覆!」
  安妮笑道:「這倒有點像第八流的科學幻想電視影集了!」
  皇后搖著頭,道:「不能那樣說,那怪獸不時發出吼叫聲來,我曾派人去聽過,迪遜和他領
導的工作人員,也都聽到,有時甚至可以感到整個山頭的震動,不由人不信。」
  木蘭花道:「你信不信?」
  皇后嘆了一聲,道:「我一個人不信,又有什麼用?蘭花小姐,這一切疑難,我請求你幫忙
,以國家和私人的名義!」
  木蘭花立時道:「皇后陞下,你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
  穆秀珍握著拳,揮動著。道:「我一定要找到那座「金廟」,將那個總降頭師揪出來,將他
按在地上,請他吃泥土!」
  皇后聽得穆秀珍那樣說,也不禁笑了起來,木蘭花皺著眉,道:「秀珍,有禮貌些!」
  皇后搖著手,道:「不必客氣,請別當我是皇后,我們是好朋友,好麼?」
  穆秀珍搶著回答,道:「好,我喜歡有你這樣的朋友,來,握握手!」
  木蘭花不禁搖著頭。但是皇后顯然十分欣賞穆秀珍的那份爽朗。她站起身,伸出手來。和
穆秀珍緊緊握著手,又和安妮握手,和木蘭花握手。
  木蘭花道:「如果這批握有巫術的人,真是如此反對你的計畫,那麼。你豈不是也極其危險
?」
  皇后道:「我不要緊,我是貴族,法術是不能降臨在我身上的。」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降頭師為什麼要反對你的開發計畫呢?」
  皇后道:「我也曾想過,我想,這是因為如果山區得到開發,降頭師的特權,將會隨著文明
的發展,而逐漸消失的原故。如今,他們在山區中,簡直是神,民眾將他們當神一樣供奉著!」
  木蘭花搖著頭,道:「這個理由,其實是不成立的,試想,如果他們的降頭術,真是那樣隨
心所欲的話,不論怎樣,他們總是操著他人生殺大權的特權階級,他們實在不必害怕什麼!」
  皇后苦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木蘭花又來回踱了幾步,道:「在這裡空自推測,是沒有用的,明天我們到山區去,先去和
迪遜先生的手下會合,皇后陞下,我看你還是回首都去的好。」
  皇后悶思著,並沒有立時回答。
  穆秀珍又搶著道:「如果你肯給我們以全權處理。你根本不必在這裏!」
  皇后道:「好,這座宮殿中的所有人,我交給你們指揮調配,這裡也有很多新式武器,我授
你們全權,只要求你們一件事!」
  這時,皇后的神態十分嚴肅。穆秀珍、安妮和木蘭花三人也是一樣。
  木蘭花道:「請說!」
  皇后道:「不論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謂盡量愛護我的百姓!」
  木蘭花點頭道:「我一定照你的吩咐!」
  皇后走向門口,道:「明天。在我離去之前,我會召總管大臣來接受我的命令。」
  木蘭花道:「我會隨時向你報告我們工作進展的情形,雖然這是我從未有過的經歷,但是我
一定盡力而為。」
  皇后的神色充滿了感激,打開門走了出去。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在皇后離去之後,互望著,心中都充滿了奇異的感覺。
  一日之間,事情會有那樣的變化,她們實在是料不到的,而她們將要如何應付她們從來也
沒有經歷過的這件事呢?
  朝陽升起,白玉舖成的廣場上,反映起一片金黃色的光芒,在廣場上,肅立著將近三百人
,是宮殿的僕人和忠心的侍衛。
  木蘭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在總管大臣的帶領之下,來到廣場上,所有的人都肅然站著
,在廣場上有一排四隻椅子。
  總管大臣將她們三人,帶到那四張椅子之前,在靠右的二張上坐了下來,接著,音樂奏起
,儀態萬千的皇后,也慢慢走了出來。
  穆秀珍在木蘭花的身邊坐下之後,廣場上的人雖多,但是卻是一片肅穆。靜得一點聲音也
沒有。
  木蘭花就在皇后的身邊,她以極低的聲音問道:「要舉行什麼儀式?」
  皇后也低聲道:「總管大臣。立時就要宣佈,將這座宮殿的管理權,完全移交給你,那樣。
你工作進行之際,就方便得多了!」
  這本是昨天晚上講好了的,可是木蘭花卻也想不到,儀式如此之隆重,站在廣場上的有軍
官。有士兵,那自然都是效忠皇后的私人軍隊。也有各種職司的僕人,都穿著古色古香的服裝
,在陽光下看來,都十分絢爛華麗,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有置身於場面極偉大的古
裝電影之感。
  總管大臣來到了她們四人面前,向她們四人行禮。在總管大臣行禮之際,所有的人一起行
禮,接著,皇后便低聲道:「請你站起來!」
  木蘭花站了起來,皇后也站起。皇后揚起手來,她手上戴著一枚極大的、顏色閃耀不定的
戒指,也看不出是什麼寶石,只覺得半透明的寶石之內,像是有許多劍戟一樣的刺狀物。在閃
閃生光。
  皇后將那枚戒指,除了下來,總管大臣轉過身來,向著廣場,大聲宣佈著,他用的是當地
的土語。木蘭花卻聽不懂他在講些什麼。
  等他講完,皇后才握住了木蘭花的手,將那隻戒指,戴在木蘭花的手上。
  皇后同時低聲道:「這枚幸運石戒指,是我的家族歷代傳下來的,是權力的象徵,從現在起
,你便統治這座宮殿,其間所屬的一切,和我的土地上的人民!」
  木蘭花知道自己的責任十分重大,是以她的神情也十分肅穆,等到皇后講完之後,她道:「
皇后,我一定盡力而為!」
  總管大臣又高叫了一聲,所有的人都歡呼了起來。穆秀珍在莊嚴肅穆的情形下。她倒也不
敢亂來,直到這時。所有的人都在歡呼,廣場之上,鬧成了一片,她才笑道:「安妮,真有趣!」
  安妮也十分高興地笑著,她和木蘭花一起已相當久了,但是這樣的經歷,對木蘭花來說,
也是第一次,何況是安妮,她的感覺,當然和穆秀珍一樣,是以她由衷地點了點頭。
  可是在這時,木蘭花卻向她們望過來,低聲道:「有趣?我們不知要面對著什麼樣的敵人,
我們所負的責任,也不知有多大!」
  穆秀珍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什麼。送走了皇后和她的貼身女僕、秘書,已經是快中午了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在一間寬大華麗的房間中,接見了總管大臣。木蘭花說道:「我
現在就要出發,到北部山區去。」總管大臣恭敬地道:「是,我去通知直昇機的機師作準備。」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必了,我自己會駕駛直昇機,但是我需要一個人陪我去,這個人要能
和我們交談,又是山區人,曾經去過山區的。」
  總管大臣忙道:「我推薦桑達!」總管大臣的臉上,現出得意的笑容來,道:「桑達是我的兒
子,他曾在英國讀書,幾次勘察隊的人員來。都是他聯絡的,我敢說他是盡職的。」
  木蘭花點頭道:「好,請他來!」
  總管大臣退到門口,打開門,叫了兩聲,又來到木蘭花身前,恭敬地站著,不一會,一個
身材結實、肌肉黑得發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那年輕人身形相當高,他那種體育家的體型,使人一看就有好感,他臉上帶著十分親切的
笑容,木蘭花道:「你就是桑達?」
  那年輕人道:「是的,主人。」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桑達,你聽著,我們是朋友,不是什麼主僕!」
  桑達的神情,不像剛才進來時那樣的拘束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齒,道:「謝謝你,蘭花小姐
!」
  木蘭花道:「你進過北部山區?」
  桑達道:「是的,很多次,但是那並不是真正的到達,我只是在直昇機上勘察過山嶺,和到
過路邊勘察隊所建造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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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蘭花道:「為什麼不真正到山區去?」
  桑達抓著頭,道:「一則,沒有必要;二則,要進山區。根本沒有道路可通。」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山區的大致地形,你可以描述一下麼?」
  桑達道:「我自己繪製了一幅地圖,可以供你參考一下。」木蘭花高興道:「那更好了!」桑
達在他隨身攜帶的一個袋子中,取出了一疊紙來,放在桌上,攤開,木蘭花等三人,忙一起俯
身去看。
  那張地圖很簡略,但是方向形勢,卻全十分清楚,桑達指著地圖最下面的一個紅圈,道:「
這就是我們所在的皇宮。」
  木蘭花點了點頭,桑達的手指向上移,移動的方向是西北,他一面道:「由這裡去,有一條
路,勉強可供小型吉普車通行,這條路長七十哩,要穿過一片森林,到達這個地方,那地方,
土名叫野豬坡。」
  木蘭花點著頭,桑達繼續道:「勘察隊的房子,就造在這裡,迪遜先生是領導人,他死了之
後,還有六位地質學家,和四個伺候他們的人。住在野豬坡。」
  穆秀珍插口道:「雲先生來的時候,也曾經到過野豬坡的了?」
  桑達道:「是的,那裡有一片平地,可以容直昇機降落,這裡可以說是一個起點,從野豬坡
起一共有三條小路,是可以通向山區的!」
  桑達的手指,在野豬坡以北,圈了一大圈,道:「自野豬坡往北。所有的山嶺,直到邊界,
都屬於皇后的私產,她要開發的,也是這一地區。」
  木蘭花忽然問了一句,道:「桑達,你同意皇后的開發計畫?」
  桑達道:「當然同意,那可以將我們的國家,帶向文明、富強,只不過一連串神秘的事件,
阻礙了計畫的順利進行!」
  木蘭花點了點頭,桑達又道:「平時,勘察隊活動的範圍。最遠,大約到達離野豬坡以外一
百哩的地方,這裡,就是他們發現大量鎢礦的蘊藏區。」
  桑達的解說,已超過了木蘭花的預料了,木蘭花自然感到十分滿意,但是她還是問道:「據
我所知,雲先生和迪遜,曾到山區中的一座金廟,是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的這一個問題一出口,桑達不過神色略為尷尬而已,而在一旁的總管大臣,卻立時
面上變了色。
  桑達立即恢復了常態,指著地圖,鎢礦地區以北的那一大塊,道:「這一帶,是地圖上的空
白,那座金廟,傳說是總降頭師所住的,極其神秘,沒有人知道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總管大臣的聲音,微微有點發頓,說道:「三位小姐,請恕我多言,你們––你們千萬別去
惹降頭師!」
  木蘭花微笑道:「請放心,我們需要桑達同行,你放心麼?」
  總管大臣剛才還竭力推薦他的兒子的。可是這時,當木蘭花這樣問他的時候,他的神情,
卻猶豫起來了。
  而桑達則爽朗地笑了起來,道:「我當然跟你們去!」他轉過頭,望著總管大臣,道:「爸,
是不是?」
  總管大臣有點勉強地點著頭,又急急以土語講了幾句,而桑達卻只是聳了聳肩,看這神情
,分明是他的父親,正在向他警告什麼。而桑達卻完全不放在心上。
  木蘭花道:「我們可以走了!」
  總管大臣忙到門口,打開了門,木蘭花等四人。一起走了出去,出了宮殿,已有車子在等
著他們,上了車,駛向宮殿後的一片空地,有兩架小型直昇機停著,木蘭花先檢查了應用的事
物,然後四個人才登上直昇機。
  穆秀珍搶著坐上了駕駛位,桑達因為要指點航程,坐在她的旁邊,木蘭花和安妮,坐在後
面,穆秀珍發動了引擎,直昇機的機翼,軋軋地轉動著。
  這時的時間,是下午一時,當直昇機昇空之後,在陽光下看那座宮殿,更是壯偉宏麗,金
光燦爛,好看到了極點。直昇機向北飛去,在空中可以看到桑達說過的那條路,不多久,便看
到了那一大片樹林。
  那一大片樹林的面祇,至少在一千畝以上。那是從來也未曾開發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樹木
,密密地排列著。根本無法透過淤密的枝葉,看到地面上的桶形。
  直昇機越昇越高,木蘭花用望遠鏡向前看去,前面全是莽莽蒼蒼、起伏不定的山巒,這便
是世界上有名的神秘地區之一。
  大約半小時之後,直昇機已經飛到了野豬坡的上空,那裏是一片平地,蓋著七八幢木頭房
子,穆秀珍轉過頭來,道:「要不要降落?」
  木蘭花道:「反正時間還早,看看山區的情形,盡可能飛得低些!」
  穆秀珍巴不得木蘭花這樣吩咐。連忙說道:「好!」
  直昇機繼續向前飛去,雖然穆秀珍也想盡量飛低,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一過野豬坡,
崇山峻嶺,密密的叢林,便接著而來。
  他們看到在山中,時隱時現,有不少村落,桑達道:「我跟隨勘察隊進山,全經過這些村落
。」他又指著前面,道:「前面就是山頭,就是鎢礦的主要蘊藏區,山上有勘察隊留下的標誌。」
  循著桑達的指點,木蘭花用望遠鏡向那個山頭看去,起先還看不到什麼,直昇機迅速地飛
近,這才看到。山上插著不少黃色的小旗。
  穆秀珍駕著直昇機,在那山頭,盤旋了一週。
  木蘭花問道:「燃料的情形怎樣?」
  穆秀珍看了看一個儀表,道:「還可以再向前飛十哩,足夠回程用。」
  木蘭花道:「好,再向前飛去!」
  穆秀珍的駕駛術十分佳妙,直昇機斜斜升空,又繼續向前,飛了過去。
  向前去,下面全是密密的樹林和山峰。雖然木蘭花手中持著遠程望遠鏡,可是向下看去,
卻也什麼都看不到,只不過偶然,在林木稀疏的地方,可以看到有幾間房子,但是一個人都見
不到。
  桑達道:「這是最困難的一點,從空中看下去,幾乎什麼也看不到。」
  木蘭花點頭道:「不錯,我們一定要親自去,秀珍,飛回野豬坡去吧。我想,當日迪遜和三
哥。深入山區,和留駐在野豬坡的勘察人員,一定有聯絡的,說不定他們有著紀錄!」
  穆秀珍答應了一聲,直昇機又向前飛出了幾十碼,大大的轉了一個圈。然後又降低,往回
飛去。
  也就在這時候,突然「砰」的一聲響,直昇機的一塊玻璃破裂了!
  那一下變故,是突如其來,破裂的玻璃在桑達的身邊濺了開來,桑達的臉上,立時有鮮血
流了下來。
  木蘭花失聲道:「昇高,有人向我們襲擊!」
  穆秀珍控制著直昇機,迅速盤旋升高,指著直昇機艙頂的一個小孔,道:「看!」
  桑達一面抹著臉上的血,一面駭然道:「那是什麼?」
  穆秀珍也抬頭望了一眼,她神情惱怒,道:「傻瓜,這是強力遠程來福槍的子彈,哼。看來
這裡的人,已經夠文明了!」
  破碎的玻璃。機頂的彈孔,強力的遠程來福槍,自然只有文明人會使用,是以穆秀珍的話
,令得桑達也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木蘭花則正持著望遠鏡,在向下看著,可是仍然什麼也看不到。
  她放下望遠鏡,道:「多謝這一槍!」
  穆秀珍大聲道:「蘭花姐,你怎麼還說風涼話?這一槍要是射中了油箱,我們全完了!」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自然要多謝這一槍,因為這一槍,將許多神秘的內幕都揭穿了!」
  安妮低聲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敵人,不是降頭師?」
  木蘭花笑著,道:「如果你不將來福槍的子彈。當作是降頭術的話。」
  桑達用手帕抹著被玻璃割傷的傷口,道:「可是,可是這下面居住的,全是土人,根本沒有
別人,土人是不可能有槍的。」
  木蘭花肯定地道:「桑達,既然從來也沒有人進入過這個地區,你怎麼如此肯定?」
  桑達苦笑了起來,道:「這地區可以說是蠻荒之地,不論是什麼人,到這裡來,都是絕得不
到什麼好處的,我真不明白!」
  這時,直昇機已在往回飛了,由於下面找不到一點可供降落的地方,要不然,不等木蘭花
吩咐,穆秀珍一定會降落去查看究竟的。
  木蘭花站起身來,又檢查了一下艙頂的彈孔,然後,一言不發。
  直昇機的氣氛,顯得很沉悶,自然,那是由於這突如其來的一槍帶來的,當玻璃破裂的時
候,直昇機飛行的高度,是兩千呎,子彈不但射破了玻璃,而且,穿過了艙頂,可知那柄槍的
力道之強了!
  如果說是在別的地方。有人以強力的來福槍襲擊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可是,
直昇機下面,都是地圖上的空白,是蠻荒地區!
  正如桑達所說,不論是什麼人,在這樣的地方,都是得不到好處的,就算是下面的山區中
,有著豐富的礦藏。但是,開礦不比其它的事情,要說有人早已在這裡,秘密開發稀有金屬,
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木蘭花曾說,那一槍,替她揭開了許多神秘的帷幕,事實的確如此,因為她多少已經明白
,自己所面對的人,不是什麼靠巫術置人死亡的降頭師,而是配備有精良武器的另一幫敵人!
  但是,一些神秘的帷幕被揭去了。另一些神秘的帷幕卻又罩了上來。那便是;隱藏在山中
的敵人是什麼樣的人呢?他們隱藏在這種人跡不到。充滿了神秘傳說的蠻荒之地,目的是什麼
呢?
  他們既然能從地面攻擊直昇機,那麼,自己如果從地面進入山區,豈不是更危險萬分?
  在沉思中,直昇機已漸漸飛近野豬坡了,穆秀珍曾好幾次轉過頭來看木蘭花,但是她看出
木蘭花正在沉思,是以她沒有開口發問。
  直昇機盤旋下降。停在野豬坡前,桑達先從直昇機上,跳了下來,大聲叫著。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也一起下了直昇機,那時,桑達正一面叫,一面在向那幾間
屋子走去。野豬坡是一片平地,但是四周圍都是高可參天的樹林。
  桑達已經快來到房子的附近了。可是,並沒有人應他,四周圍一片寂靜。桑達呆了一呆。
停了腳步,道:「奇怪,他們到那裡去了呢?」
  木蘭花等三人,也趕了上來,桑達一停止了叫喚,四周圍更是靜得出奇,安妮先懷疑了起
來;道:「這裡是有人住的麼?」
  安妮一說,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心中也陡地一凜,因為這裡,實在太靜了,靜得根本不
像是有人!
  桑達卻還在道:「他們一定在屋裏的,自從迪遜先生死了之後,勘察活動就停止了,或許他
們全睡著了,也說不定。」
  木蘭花卻已經可以肯定,事情有點不對頭了,她伸手攔住了桑達,不讓他再向前去,同時
,作了一個手勢,四個人各自斜奔到一叢矮樹之後,躲了起來,穆秀珍和安妮,已各掣了槍在
手。
  桑達的臉都白了,道:「蘭花小姐,你––你以為發生了什麼?」
  木蘭花道:「現在我還不知道,秀珍,你小心掩護我,我過去看看!」
  穆秀珍答應了一聲,木蘭花已經俯著身,向前疾奔了過去,她迅速地奔出了十來碼,來到
了另一簇矮樹之後,又伏了片刻。
  屋子中,仍是靜得一點動靜也沒有,木蘭花轉過身來,向桑達作了一個手勢,桑達會意。
又大聲呼叫著一些人的名字。
  屋中仍然沒有反應,木蘭花疾奔了過去,到了門前,立時轉過身,背靠著門而立,一掌向
門拍去。木蘭花的那一掌,力道相移大,一下子將門拍了開去,門一開,她身子又一側。
  也就在門被拍開來的那一剎間「砰」地一聲響,門裡突然跌出了一個人來,那人自門裡疾
跌了出來,在地上滾了一滾,就躺在地上不動,面朝著天。
  這時,正是下午時分,那人臉向著天躺在地上不動,陽光也灼灼地照在他的臉上,祇見他
臉上呈現著一種可怕之極的青紫色,目、口、鼻之中,隱隱有血絲滲了出來,不但早已死了,
而且死狀極其可怖!
  木蘭花一看到這個死人,就肯定了這人的死因。和那計程車司機的死因是一樣的!
  這時。穆秀珍等人,也看到木蘭花將一對門拍開,就有一個人跌出來,但是他們隔得很遠
,看不清跌出來的是什麼人。
  穆秀珍怪叫道:「蘭花姐,是什麼人?」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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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安妮、穆秀珍和桑達三人。一起向前奔來,當他們一齊奔過來時,木蘭花已轉過身,向屋
中看去,屋中的光線雖然相當陰暗,但是木蘭花還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屋中的情形!
  祇見屋中的陳設很簡單,堆放著許多勘察用的工具,有一張方桌,桌旁有四個人坐著,那
四個人正在玩紙牌,其中兩個。手中還握著牌,四個人像是正常人一樣地坐著,可是卻全死了!
  當木蘭花略呆了一呆之際。穆秀珍已到了背後,也看到了屋內的情形,她失聲叫了起來。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小心,別碰死人,也別碰房子中任何東西!」
  那四個死在方桌邊的人。顯然全是西方人,毫無疑問,他們是勘察隊的成員,而他們的臉
上,也一樣呈現著可佈的青紫色,鼻孔在流著血。
  他們雖然死了,但是仍然一樣坐在桌邊,可以知道,死亡是突如其來的。
  木蘭花和穆秀珍走進了屋子,立時又退了出來。
  安妮站在門口,神情十分緊張,桑達則站在那個死人身邊,面色發青。
  木蘭花立時道:「桑達,你不是說一共有十個人的麼?再去找別的人!」
  桑達抬起頭來,急速地喘著氣,嘴唇動了幾下,想要說話、但是卻沒有發出聲來。
  木蘭花道:「你要說什麼,祇管說!」
  桑達苦笑了一下,道:「這人––是中了飛頭降頭術而死的。」
  木蘭花沉聲說道:「他們是死於一種劇毒的毒藥。」
  桑達道:「是的,可以這樣說,但是這種劇毒的毒藥,卻是由一個飛行的死人頭,受了巫術
的控制而發出來的,這便是飛頭––」
  木蘭花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桑達,你相信有這樣的事?」
  桑達道:「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我來的時候,父親叫我小心,我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現
在。他們全死了,他們都有武器,為什麼有敵人來,他們竟完全不作反抗,就中毒死了?」
  木蘭花沒有說什麼,這裡的人,怎麼會死的,在她來說,還是一個謎。
  如果沒有那一顆突如其來的槍彈的話,木蘭花或者還會在降頭術上去動腦,但是現在,她
卻根本不往那方面去想,她已經肯定,自己面對著行事十分兇狠,似乎不借用盡一切手段。都
要去阻止開發山區的勁敵!
  木蘭花轉過身,和安妮、穆秀珍,又去看其它的屋子。
  她們在一間廚房中,找到了另外三個土人。在一間屋子的床上,又發現了兩個勘察隊員,
野豬坡中一共有十個人,一點也不錯,但是那十個人,全死了,他們都死得那麼突然,又叫人
搞不透,兇手是用什麼方法下毒。
  木蘭花扯下了一幅蚊帳來,在一個死人的身上,略按了一按。
  安妮問道:「他們死了多久了?」
  木蘭花道:「從屍體肌肉的值硬程度來看,已有十小時以上,大約是今天還未亮時的事,我
們先到外面去,再商量。」
  桑達看來有點失魂落魄,他站在空地中,一見木蘭花等三人退了出來,他就道:「我們還是
先回宮去吧,這裡無法過夜了!」
  木蘭花看了看天色,斜陽已然西沉,她道:「這裏有燃料麼?」
  桑達像是急於要離開這裡,道:「有,我知道燃料在什麼地方!」
  他一面說,一面向屋後的一個草棚,奔了過去,可是才一奔到那草棚之前,他便發出了一
下驚呼聲,木蘭花等三人忙奔了過去。
  桑達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祇是伸手指著那個棚,那棚中有不少油桶,可是每一隻油桶上
,全是彈孔,油已漏完了!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這不見得又是飛頭降頭術所造成的吧!」
  桑達的神情。也比較鎮定了些。顯然他並不是害怕面對敵人,而是由於從小受到了傳說的
影響,特別對不可思議的巫術有著恐懼。
  木蘭花沉聲道:「敵人既然曾向我們的直昇機射擊,可能料到我們會在這裡歇腳,直昇機中
的燃料,不夠飛回王宮去,我們要小心!」
  穆秀珍道:「我們去搜尋敵人?」
  木蘭花四面看了一下。道:「不,我們在屋中等,等敵人出現。」
  安妮道:「蘭花姐,他們害人的方法,是這樣神出鬼沒。我們––」
  木蘭花不等她講完,就道:「所以,我們要加倍小心。任何食物都要經過化驗,才能入口,
你們回直昇機去,將應用的東西搬下來,我去尋找無線電通訊設備,和王宮聯繫!」
  桑達、穆秀珍和安妮三人走了開去,木蘭花回到了那間較大的屋子中。
  那最大的屋子,看來是勘察隊的辦公室,有很多張桌子,桌上攤著地圖,和一再一般採回
來的礦石標本,以及實驗用具。
  木蘭花走了進來,她自然不是什麼怕鬼怪的人,可是屋中的四個死人,死相實在太獰猙可
佈,令得她心頭,也有一股極不自然的感覺。
  她先到了幾張桌子旁,看了一看,最後,停在一幅空中攝影圖之前,那一大幅空中攝影圃
,是由許多張照片拚成的,足有十二呎長、七呎多寬,看照片上起伏的山巒,木蘭花就認得出
,那正是剛才曾經飛過的地方。桑達告訴她的那個礦藏的山頭,也清楚可見。
  但這時,吸引了木蘭花注意的,是一個紅色的記號,畫在照片上那記號是一條直線,就從
那礦山山頭開始,直向北,箭頭停在一個山頭中,在箭頭所指處,紅筆畫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子
,旁邊還加著一個問號。
  木蘭花拉下抬燈,自動發電設備也沒有損壞,燈光照在照片上,木蘭花仔細看那紅圈圈的
地方,看到密密的林木中,好像有幾點亮光。
  由於照片是黑白的,是以看不出那幾點亮光,是什麼顏色。
  而那幾點亮光,幾乎可以是任何東西,可以是陽光的反射,可以是林中的一道小溪,當然
也可能是林中有其他的東西在發光。
  而在那團亮光之上。既然被人加了一圈紅圈,而且也有一個問號,可以肯定的是,那圈紅
圈之內的亮光,一定是十分值得注意的了。
  木蘭花看了一會,桑達、穆秀珍、安妮也已進屋子來,木蘭花轉過頭來,道:「無線電聯絡
系統,有沒有問題?」
  桑達道:「已經和我父親聯絡過。他明天一早就派另一架直昇機來!」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為什麼要明天?」
  桑達苦笑了一下,道:「在這裡,到了晚上。一直是很少人––行動的。」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低沉,但是也十分堅決,道:「我們今晚就要行動,而且,桑達,你要
和我們一起行動,向山區進發!」
  木蘭花的這個決定,連穆秀珍和安妮,也不免感到有點怪異,但是她們原是過慣了冒險生
活的,所以都祇是略皺了皺眉。
  木蘭花望著桑達,桑達的臉色很蒼白,但是他還是勇敢地點了點頭,祇不過他的聲音很乾
澀,道:「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木蘭花神過身。指著桌上的照片,道:「到道個地方去,我想,勘察隊,或者是迪遜,一定
曾在那地方發現過什麼他所不明白的東西,所以才加上圈兒的!」
  幾個人一起俯首看著,安妮首先道:「密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木蘭花點了點頭「嗯」地一聲,安妮突然抬起頭來,道:「蘭花姐,你記得三哥臨死前的話
麼?」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都陡地一動,穆秀珍搶著道:「通體發金光的廟,那座金廟!蘭花姐
,那座金廟,就在這裡!」
  這時。桑達的臉色更白了,而外面的天色,也迅速地黑了下來,木蘭花道:「別那麼肯定,
我們只能說,那座金廟,有可能在這裡!」
  桑達終於開口,道:「蘭花小姐,為什麼不等到明天,直昇機到了,載我們到那上空降落,
而耍今天晚上開始步行?」
  木蘭花坐了下來,神色嚴肅,語辭堅決,她道:「道理很簡單,第一,今天晚上,我們如果
在這裡過夜。敵人要對付我們,我們個個全是顯著的目標,只有更加危險,不如冒著險夜行,
和他們捉迷藏。第二,我們既然是在一個充滿神秘的地區活動。行蹤自然是越隱密越好,我們
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達那地方,才能看到真正實在的情形!」
  桑達站著頭,不再出聲,木蘭花向安妮道:「拿一具錄音機來。」
  安妮是提著一個箱子進來的。她打開箱子,取出了一具小小的錄音機,木蘭花對於錄音機
,講了幾分鐘,全是吩咐明早來的人,如何小心處理那十具離奇死亡的屍體,木蘭花的最後建
議是;將這間屋子,連同屍體,一起火焚。
  木蘭花又寫了一張紙條。放在錄音機之上,然後他們幾個人,便一起翻看文件,希望找到
什麼可以參考的資料,對他們的探險之行,可以有所幫助,可是除了很多礦務上的資料外,並
沒有什麼發現了。
  他們又到勘察隊員的宿舍中去搜尋了一番,這一次倒有不少收穫,他們找到了很多照片,
全是勘察隊員在各個鄉村,和當地土著合照的,有的還是在土著的屋子之內拍攝的。
  但是這些照片。對於他們所要探索的事,卻也沒有什麼多大的幫助。
  等到他們再離開屋子,回到空地的時候,天色已然完全黑了,在這個蠻荒神秘的地區,黑
暗似乎比別的地方,更來得深沉、濃稠。人像是被包圍在無邊無涯,凝結得像是固體一樣的黑
暗裡。
  木蘭花大聲吩咐著,準備一切夜行通過森林所用的東西。好在他們來的時候,早有準備,
一切用具,全是現成的,而且都是極其精巧實用的工具,每人分配起來,所要負責攜帶的東西
,還不到二十磅。
  然後,他們才生起了一堆火,在空地中心,將帶來的食物煮了來充饑,他們已足足忙了一
天,可是由於身處在神秘的環境之中,心情都免不了緊張,是以,也不覺得肚子餓。
  等到他們開始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時了。
  木蘭花走在最前面,她手中握著強力蓄電池的電筒,照著路,安妮跟在木蘭花的後面,桑
達自告奮勇殿後,可是穆秀珍卻將他推向前去,自己走在最後面。他們一行四人,離開野豬坡
只不過幾百碼,雖然說黑暗已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已不可能再黑到什麼地方去,可是感
覺上,一進入茂密的林木之中,黑暗卻像是更甚了。木蘭花手中的燈光,可以射出十來碼遠近
,在光芒的範圍之內,全是粗大的樹幹,再漸漸向前走去,樹幹上全是粗大的樹藤,有好幾次
燈光遠照到盤在樹上的蟒蛇。只看到蛇身,連蛇頭都找不到。在這樣的原始森林中趕夜路,前
進的速度,當然十分慢,每小時只不過前進兩三哩,一直走了兩小時,對那種極度的黑暗,漸
漸習慣了之後,倒也不覺得怎樣了。穆秀珍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雖然黑一些,倒沒有什麼
特別。」木蘭花並不轉過頭來,只是道:「別疏忽,隨時準備有人來侵擾!」桑達道:「有人來倒
不怕––」他那一句話,只說到一半,便為沒說下去,穆秀珍就在他的身後,立時用手中的搶
,在桑達的背後揚了揚,道:「除了人之外,還會有什麼呢?」桑達一面向前走著,一面苦笑道
。「本來我也不信的,可是這裡的氣氛,那麼神秘––」桑達講到這裡,穆秀珍本來想立時大
聲斥責他的,可是安妮卻立時道。「聽,什麼聲音?」當安妮那樣說的時候,穆秀珍還沒有聽
到什麼。可是她知道安妮的聽覺十分靈敏,是以她也立時住口不言,而這時候,木蘭花也停了
下來。就在那一剎間,一陣尖銳的「嗤嗤」聲,已經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從那種聲音
聽來,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飛了過來。那只不過是幾秒鐘之內的事。穆秀珍一住了口,各
人的腳步才一停下,那種「嗤嗤」聲。已經在他們的頭頂之上了。木蘭花的反應,也又快得出
奇,她手中的燈,本來是照著前面的,也就在那一剎間,她陡地一翻手腕,燈已向上照去。
  那強力的蕃電池燈,所射出來的光芒,幅度相當大,光線才一揚向上,安妮和桑達,首先
發出了一下驚呼聲,而穆秀珍則一下怪叫,已經扳動了槍機「砰」地一聲槍響,子彈已疾射而
出!
  在寂靜的森林中,那一下槍聲。聽來可以說是驚人之極,黑暗之中,立時有許多已經棲息
著的鳥,驚得一起振翼飛了起來。
  穆秀珍的槍法之佳,本來可以說是百發百中的,但是,這時,一則由於她才看到那東西時
,吃了一驚,二則,那東西飛得十分之快,穆秀珍絕沒有準備的機會,是以那一槍,並沒有命
中。
  故到槍聲一響時,那東西早已飛出了光柱之外,由於槍聲之後,樹林中起了一陣騷動,是
以連那東西飛遠去的「嗤嗤」聲,都沒有聽到。
  樹林之中,迅速地恢復了寂靜,他們四人,仍然站在當地,沒有移動腳步,木蘭花手中的
燈,燈光照在地上。四個人之中,又是穆秀珍最早開口,她道:「老天,我不是眼花了吧!」
  安妮的聲音中。充滿了怯意,道:「秀珍姐,你––你看到了什麼?」
  穆秀珍道:「我––我剛才看到,在我們頭上飛過去的,是一個人頭!」
  穆秀珍這句話一出口,桑達立時發出了一下近乎呻吟的聲音來。
  穆秀珍向桑達看去,在黑暗中看來,桑達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出奇!
  安妮道:「秀珍姐,你沒有眼花。我看到的:也是一個人頭!」
  安妮講著,木蘭花已向穆秀珍望去,木蘭花低著頭,望著地上的那一團光,一動也不動,
穆秀珍說道:「蘭花姐。你看到了什麼?」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沉緩,道:「不錯,剛才是有一個人頭,在我們頭上飛了過去,離地大
約二十呎高。飛得極快,秀珍,你那一槍,並沒有射中它!」
  木蘭花究竟比較鎮定得多。雖然,當她剛才一聽到「嗤嗤」聲,就在頭頂上掠過之際,她
揚起燈向上照去,看到了那顆疾飛而過的人頭之際,她心中也是驚異莫名,但是,當她漸漸鎮
定了下來之後。她卻對那人頭的飛行高度和速度,有了約略的估計。
  不過,這時候,木蘭花的心頭,還是怦怦亂跳著,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雖然桑達還沒
有出聲,但是她知道,桑達也看到了那顆人頭!
  固然,在黑暗中,心理上先有了自己身處神秘地區的主見,是很容易產生一點幻象的。
  但無論如何,絕不可能四個人的眼睛,產生同樣的幻象。
  而且,木蘭花還有自信,自信她自己決不致於因為身處的四周黑暗、神秘,而產生幻象來
。那也就是說,剛才,在他們的頭上,的的確確,有一顆人頭,以高速飛行而過!
  雖然那顆人頭,從被燈光照住,到飛進黑暗,只怕還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但是木蘭花
已經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個人頭,面色慘白,雙眼似開非開,乍一看來,像是才被人從一個
人的身上割下來的!
  木蘭花不知道曾經經歷過多少冒險生活,但是像那樣怪誕、不可思議、離奇不經的事,她
卻還是第一次看到!
  自然,在這以前,她曾聽幾個人講起過這樣的事,她知道,那就是「飛頭降頭術」,在黑
暗之中,一顆人頭飛來飛去。
  然而這樣的事,單是聽人說,是無論如何無法令人相信的。
  而現在,她卻親眼看到了!
  一時之間,她心中亂到了極點,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安妮喘了一口氣,問道:「蘭花姐,那––那究竟是什麼?」
  木蘭花還未曾回答,桑達已經道:「那是飛頭降頭術,我們遇到飛頭降頭術了!」
  桑達的聲音,聽來簡直就像在哭泣一樣,木蘭花抬起頭來,道:「桑達,可是見到有頭飛過
的人,就已經中了降頭術?」
  桑達大口地喘著氣,道:「不是,很多人見過,要被那個飛行的人頭,迎面噴上一口氣的人
,才會中降頭術,說不定在什麼時候就死了!」
  桑達的聲音仍然在發著抖,木蘭花道:「既然我們不會死,那怕什麼,繼續走吧!」
  木蘭花的話,安妮和穆秀珍兩人,是一定聽從的,可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她們兩人卻異口
同聲,道:「蘭花姐––」
  木蘭花知道她們要說什麼,不等她們說完,就道:「我們繼續前進,前面可能有土人的村子
,希望我們能夠休息一會。」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繼續向前去。
  安妮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也連忙跟在後面,桑達更是急急跟了上去。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心中不知有多少話要問木蘭花,可是木蘭花卻只急急向前走著,不一
會,只見前面,樹木漸漸稀疏,有幾點火光透了過來。再向前走去,看到了三個火把。
  在火把的光芒照耀下,山腳下,是一排十七八間的房子,木蘭花道:「好了,桑達,你代我
們去交涉,借一間屋子過下半夜。」
  桑達苦著臉,道:「這一帶沒有人肯在黑夜給人開門的,他們怕降頭術乘虛而入。」
  木蘭花像是早已知道桑達會有那樣的回答一樣,她立時道:「那麼,我們就去找降頭師,不
是每一個村子都有降頭師的嗎?降頭師的住所,應該有特徵的!」
  桑達吸了一口氣,已經漸漸走近了村子,木蘭花手中的燈,在屋子上照著,屋中靜沉沉地
,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嚇得不敢動。
  他們沿著一幢一幢的屋子向前走去,不一會,來到了一幢孤零零的竹屋之前,在那竹屋的
門上,掛著兩隻死公雞,門口的竹柱上,塗著許多顏色不同的顏料,和其它的屋子不同,那竹
屋的門口,有著一隻很大的金環。看上去是純金的。
  桑達將聲音壓得極低,說道:「這裡就是降頭師的住所了!」
  木蘭花已走到門口,伸手在門上,拍了幾下,桑達的神情,十分害怕。如果不是她們剛才
確確實實看到有一個人頭在頭上飛過的話,穆秀珍和安妮,一定會笑桑達實在太膽小了。但是
現在,她們就是想笑,也笑不出來。
  那門也是竹子的,手拍在上面,發出一種十分響亮的聲音來。
  木蘭花一面拍著門,一面招手叫桑達走向前去道:「你來和他說!」
  門拍了約有一分鐘,才看到窗內閃起了亮光,接著,便有人粗聲粗氣地呼喝了一句,聽來
是在問拍門的是什麼人,桑達連忙答應著,過了片刻,竹門才「吱呀」一聲,打了開來。
  木蘭花看到一個中年人。手中拿著油燈,臉上的神色十分深沉。
  那中年人看來,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他的頭髮,左半邊剃得精光,右半邊卻
又留得極長,直披到肩上。
  光看他的那種髮型,就可以說是怪誕之極了!
  那中年人用一種很陰森的眼光。打量著木蘭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過了一會兒,才側了
側身子,桑達轉過身來,道:「他就是降頭師,還好,這村子離野豬坡近,這裡的人,和外界不
算沒有往來,他竟答應我們,可以停留到天亮。」
  木蘭花點了點頭。一起走了進去。
  那竹屋中十分寬敞,有很多椅子,牆上掛著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乍一看,根本認不出那
是些什麼東西,仔細看去,才看到全是動物的屍體。有的早已乾癟了,有的像是剛死的。
  穆秀珍看了看,覺得出奇,順手想去摸一隻死了的松鼠,可是,她才伸出手去,那降頭師
突然發出了一下極其難聽的叫聲,用英語喝叫道:「別去碰它!」
  那一下斯喝聲,嚇得穆秀珍立時縮回手來。可是她好勝心強,雖然不敢再去摸,心中像還
有點不服氣,瞪了瞪眼,道:「為什麼不能摸?」
  木蘭花望著那降頭師。也用英語問道:「原來你會講英語?」
  那降頭師看來神憤憤怒,道:「這裡經常有人來參觀,我也學了幾句。不過說得不好。」
  木蘭花不會這個國家的山區土語,但是這個國家城市中通行的語言。她卻可以講得十分流
利,是以她又改用那種語言,道:「如果摸了,會有什麼結果?」那降頭師望了木蘭花一眼,道
:「會死!」
  木蘭花沒有再出聲,降頭師推開了一扇門,那扇門內是一間房間,什麼陳設也沒有,地上
是竹片織成的,十分乾淨。
  降頭師道:「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到天亮,不過千萬別走出來。」
  木蘭花道:「好的,我們剛才來的時候,在路上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降頭師冷冷地說道:「這裡奇怪的事,實在太多了,如果你每一件事都要追求解釋。只是自
尋煩惱!」
  木蘭花道:「你認識迪遜先生?」
  降頭師已轉身走了開去,說道:「見過他幾次。」
  木蘭花又道:「迪遜先生曾經到過金廟,你可知道金廟在什麼地方?」
  降頭師本來已經走開去了,可是一聽木蘭花那樣說,他立時轉過身來。
  他望了木蘭花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我相信迪遜先生已經死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
  降頭師冷森森地一笑,說道:「那麼,你還問什麼?」
  降頭師說完了那一句話之後,面色更是難看得可以,倏轉回身,將門關上,走了。
  他們可以聽到降頭師的腳步聲,到了另一間房間中,又靜了下來。穆秀珍來回踱了兩步,
房間中十分靜。由於地上舖著竹片。所以穆秀珍一有行動,腳踏在竹片上,立時便發出一陣「
吱吱」聲。
  那種「吱吱」聲響,在靜寂之中,聽來十分刺耳。
  木蘭花坐著不動,像是在想著什麼,過了片刻,才道:「秀珍,坐下來!」
  穆秀珍坐了下來,說道:「蘭花姐,看剛才那降頭師的神情,他像是知道那座金廟在什麼地
方似的!」
  木蘭花卻不答穆秀珍的話,只是用手,在竹地板下,用力按了按,在她的一按之下,地板
又發出了「吱吱」的聲響。木蘭花望著桑達,道:「這裡土著的住屋,地上全會發出聲響來嗎?」
  桑達看來,很有點神情恍惚,他竟讓木蘭花連說了兩遍,才「哦哦」應了兩聲,道:「是的
,山林中野獸多,一有野獸進了屋,地板上的聲響,就可以將人驚醒!」
  木蘭花站了起來,她的行動很小心,可是地板上仍然不覺傳來了一下聲響,木蘭花推開了
扇小得只有一呎見方的窗子,向外看去。
  外面一片黑暗,木蘭花反手向安妮招了招。低聲道:「給我望遠鏡。」
  安妮在身邊的一個掛袋中,取出了一具小巧的紅外線望遠鏡,來到木蘭花的身邊,木蘭花
接過了望遠鏡,湊在眼前。
  當她通過紅外線望遠鏡向外看去的時候,已經可以看清跟前的情形了。
  她可以看到幾幢屋子,形式幾乎是一樣的,一個人也沒有,有幾頭刺蝟,正在探頭探腦地
爬行著。
  一般的農村中,總有不少狗,但這個村落中,看來一隻狗也沒有。
  木蘭花看了一會兒,放下了望遠鏡來,穆秀珍道:「給我看看。」
  木蘭花順手將望遠鏡遞給了她,穆秀珍卻不像木蘭花那樣,站在窗前就算了,她整個頭都
向外探了出去,如果不是窗子太小的話,她可能連上半身都出去了。
  安妮壓低聲音問道:「蘭花姐,你看到了什麼呢?」
  木蘭花搖著頭,道:「看來很平靜。一點也不像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桑達吃了一驚,道:「你以為今晚會有意外發生?」
  木蘭花並沒有繼續向下說去,而就在這時,只見穆秀珍突然縮回頭,轉過身來,在油燈昏
黃的燈光照耀之下,她臉色蒼白得可怕!
  她轉過頭來,就道:「又看到它了!」
  木蘭花像是並不感到意外。道:「那飛行的人頭?」
  穆秀珍有點失神落魄似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它在後面那幢屋子上飛過!」
  木蘭花立時道:「伏下!」
  這時。其餘三人,也不知道木蘭叫他們伏下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們的反應都相當快,木蘭
花才一出聲,他們就一起伏了下來。
  只見木蘭花已取了一柄手槍在手,並且迅速地在槍口上套上滅音器。
  桑達道:「蘭花小姐,你––你––」
  木蘭花的聲音仍然很鎮定,她道:「桑達,我們已向那飛行人頭,射過一槍,如果說它神聖
得不能得罪的話,那麼,我們早已得罪它了!」
  桑達的嘴唇,又掀動了幾下,但是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
  穆秀珍的神情,仍不免有點駭然,雖然她和安妮在伏下之後,一樣都已掣槍在手。
  木蘭花的話,令得穆秀珍也感到了一股寒意,她道:「蘭花姐,那人頭會來找我們?」
  木蘭花點了點頭,仍然望著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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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7:4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安妮道:「蘭花姐,它––要是來了––」
  木蘭花道:「一會兒等它出現,立時開槍射擊。要將它打下來!」
  安妮道:「如果是有法術的,我們怎能打得中它?」
  木蘭花冷冷地道:「是啊。我就是想看看,是槍彈快,還是它飛得快。」
  安妮眨著眼,咬著指甲,道:「蘭花姐,一顆人頭會飛,這––如何解釋?」
  木蘭花卻笑了笑,像是這件事絲毫沒有什麼神秘一樣,可是她卻又不出聲。
  她只是略轉了轉頭。道:「桑達。我曾聽一個人說過,山區中,有時會有隆隆的巨聲傳出來
:是不是?」
  桑達點了點頭,道:「是的。不過那種聲響,並不可怕,可怕的是––」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為什麼這裡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從來也沒有人想到,要去探尋
究竟,而只想到害怕?」
  桑達的臉,微微紅了一紅,道:「蘭花小姐,一則是我們的教育水準低,不斷有人想去探個
明白,但是像迪遜先生那樣,他們全死了!」
  一提到「死」,而且。又是像迪遜那樣神秘的死亡,房間中的氣氛,又不免有點異樣。
  而也就在那時,他們四個人,又一起聽到了那種尖銳的「嗤嗤」聲,那種聲響,越來越近
,牆上傳來了「拍拍」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上牆上一樣。
  木蘭花。安妮。穆秀珍三人,一起將手中的槍,對準了那個小窗口。
  那種「拍拍」聲。顯然是那飛行人頭,撞在牆上發出來的,那是還沒有找到那窗子,不然
,它就會直飛進來了!
  房間中的人,全部屏住了氣息,緊張到了極點,那種「拍拍」的撞擊聲,離小窗子越來越
近了,突然之間,那顆人頭,已在窗外出現,向房間內衝來!
  三柄手槍,幾乎是同時發射的,自然如果以百升之一秒作為時間單位的話,是木蘭花最先
發射,然後才是穆秀珍和安妮。
  但是,在人的聽覺而言,三下槍聲,卻是同時發出來的。由於早已裝置了滅音器,是以那
三下槍聲,聽來並不十分響,反倒是那顆人頭,落到地板上時,所發出的聲響傳出更大。
  三槍齊發,那顆人頭,才一從窗中飛進,便「砰」地一聲,跌在地板上。它跌到地板上之
後,還在亂轉著,發出嗤嗤的聲響來,穆秀珍還想射擊,木蘭花忙道:「不必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經疾拋起一隻空的帆布袋來,向那顆在地上轉動的人頭,罩了下去
,帆布袋恰好將那顆人頭罩住。
  人頭被帆布袋罩住之後,仍然在轉動著,而且越轉越快,木蘭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看樣
子,她是準備隔著帆布袋,將那顆人頭接住。
  這時,別說桑達已經嚇得面無人色,就是穆秀珍和安妮兩人,手中雖然握著槍,神色也不
覺十分驚惶。因為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詭異了!
  那顆人頭,先在竹屋的外牆撞著,然後,又從窗口中飛了進來。
  它之所以墜地,自然是因為三槍齊發,已將它射中了的原故,可是,槍彈已射中了它,它
卻還在地上亂轉。在那樣的情形下,有勇氣敢過去將它按住的人,除了木蘭花之外,只怕也不
太多了!
  木蘭花小心地向前走著,在帆布袋覆罩下的那顆人頭,一直在旋轉著,發出一種尖銳的「
嗤嗤」聲來,真像是厲鬼在受創之後的叫聲一樣––自然誰也未曾聽到過厲鬼受創之後的叫聲
是怎樣的,但是一切鬼故事,不全是那麼形容的麼?
  當木蘭花在離那顆人頭越來越近之際,那顆在帆布袋覆罩下的人頭。突然向木蘭花的腳前
,滑了過來,木蘭花一舉腳,恰好踏在帆布袋上。
  當她踏住了那顆人頭之際,她心中也不禁駭異莫名,因為那顆人頭,在她的腳下,發出了
一股相當強的力量,像是要掙扎一樣。
  木蘭花一面用力踏著,一面抬起頭來,喝道:「秀珍,別站著不動,快拿一柄鐵鎚來!」
  穆秀珍連忙轉過身,在另一隻帆布袋中翻找著,找到了一柄敲礦石樣本用的鐵鎚,奔了過
來,用力向著那人頭。隔著帆布袋,一鎚敲了下去。
  那一鎚的力道十分大,木蘭花也在這時,向旁閃了開去;她在向旁閃開之際,順手推了穆
秀珍一下,令得穆秀珍也跌了開去。
  而就在她們兩人退開之際,帆布袋下的那顆人頭,發生了一下爆裂的聲響,接著,便是一
片輕微的金屬撞擊聲,再接著,就什麼聲響也沒有了。
  房間中的四個人,都站立著不動,穆秀珍等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蘭花的身上。
  木蘭花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好了,現在我們可以看看。所謂『飛頭降頭
術』,究竟是什麼玩意兒了!」
  穆秀珍心急,而且這時,帆布袋下已沒有了動靜,剛才一鎚敲下,又傳來一陣金屬的撞擊
聲,好像那人頭已經被擊碎了一樣,是以她一聽得木蘭花那麼說,立時走了過去,一伸手,就
將帆布袋抖了開來。
  帆布袋抖開,所有的人都不禁呆住了,那隻人頭,已經碎裂,有許多極其精巧的金屬零件
,散在人頭的附近,穆秀珍伸手,拾起了一片頭殼來,木蘭花道:「如果我沒有料錯,是玻璃纖
維的!」
  穆秀珍道:「不錯,不過––蘭花姐,你看這些零件,精巧得我也沒有見過!」
  這句話,出自穆秀珍的口中,和出自別人口中,意義自然不同,因為穆秀珍已經直接參加
了雲氏工業系統的工作,而雲氏兄弟主持下的工業系統,在製造精密儀器方面,有著世界性的
地位,穆秀珍不知見過多少精密小巧的科學製成品,包括幾個強國探索天空的最新型裝置在內
,但是她卻也在說嘆現在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零件的精妙!
  這時,連桑達也定過神來了,木蘭花、安妮。桑達,一起圍了上去。安妮搖著頭,咬著指
甲,道:「蘭花姐,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木蘭花指著一部份裝窟,道:「這是利用印刷電路原理,縮小製造的無線電波接受部份,你
們看這個––」
  木蘭花指著兩根細小的金屬管,連接著一個大約和二十CC的注射劑差不多大小的金屬瓶
,她道:「這就是飛行動力的來源了,照這樣的情形看來,採用的竟是固體燃料。」
  桑達失聲道:「這個人頭––是科學的產品,不是經過巫術詛咒而會飛行的死人?」
  木蘭花緩緩站直了身子,道:「非但是科學的產品,而且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尖端的科學產
品,它接受無線電的控制,利用固體燃料的噴射飛行原理,可以任意飛行,只不過它的外殼,
卻是一個用玻璃纖維製造的人頭,和飛頭降頭術的傳說一對照,見到它的人,還有不相信巫術
的可能麼?」
  桑達呆呆地聽著,不住喃喃地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穆秀珍又拾起了一些零件來。道:「如果沒有高度的工業水準的是製不出這樣的產品來的,
可惜我們無法和四風聯絡,不然,只要一問他,他一定可以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製造的了。」
  木蘭花緩緩地冷笑著:「知道是什麼地方製造的,那也沒有用處,重要的是,是什麼人在使
用這個東西!」安妮道:「當然不是降頭師,降頭師只會巫術,如何利用這樣精巧的科學製品?
」木蘭花緊皺著眉,來回踱了幾步,突然,她停了下來道:「利用這個飛行體的人,他的目的,
是要所有的人都相信有降頭術的存在,我們想想,他達到了這個目的,又有什麼作用?」安妮
立時道:「那太簡單了,只要這裡的人,深信有降頭術,那麼。就永遠受降頭師的控制,永遠落
後,永遠不能開發!」木蘭花的神情,變得極其嚴肅,道:「所以,事情還是和降頭師有關,只
不過這些降頭師,並不是我們以前所想像一樣,用巫術來作惡,他們利用的,是最先進的科學
!」穆秀珍徒地一震,道:「那麼,我們剛才見到的那個降頭師––」木蘭花不等她把話講完,
已然向她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穆秀珍略停了一停,立時又憤然地道:「我去將他抓
了來,只要問他就行了!」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只怕他早已走了!」穆秀珍一個轉身,拉開
了門,他們被帶進這間房來的時候,是看到那個降頭師,走進對面房間去的,是以穆秀珍一拉
開了門,立時穿過了那中間的一間,來到了對面的門前。木蘭花低聲道:「秀珍,小心些,他們
擅用毒藥,這是可以肯定的事!」木蘭花一面說著,也一面也跟了過去,兩人分別站在門的旁
邊,安妮的手中也握住了槍,對準了那扇門。三個人互一點頭,穆秀珍條地一個轉身。一腳向
著那扇門踢了開去,身子立時又退了回來站定。「砰」地一聲,那扇門被踢了開來,安妮立時
喝道:「走出來!」可是門內。卻並沒有人答應,桑達拿起電筒,在安妮的身後,向屋內照去,
那間房間內,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人!
  安妮向前走去。木蘭花和穆秀珍,也閃身走進了那房間中,正如木蘭花所預料的,那降頭
師已經不在了。整個房間中,全是稀奇古怪的東西,最多的是乾製的動物屍體,掛在牆上。
  他們找了不多久,穆秀珍便拉開了一個抽屜,抽屜中,有一具小巧的水銀電池。
  木蘭花望著那具水銀電池,道:「這是供無線電通訊儀用的,我看,那降頭師已經和他的上
司聯絡過,然後才逃走的!」
  桑達也走進了這間房間來。他的臉上,現出了極度迷惑的神色來,道:「居然還有無線電聯
絡,這些降頭師。他們究竟在幹些什麼事?」
  木蘭花略搖了搖頭,道:「他們究竟在幹什麼,現在還很難推測,但是有兩點,卻是可以肯
定的,他們一定有一個極其嚴密的組織,我看所有的降頭師,一定全是這個組織中的人!」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這個組織,長期來,盡一切可能,阻止皇后的開
發計畫,一定是這一帶,如果有大量的外人和資源湧進來,對他們來說,就極其不利!」
  穆秀珍道:「那麼,他們究竟是在幹什麼?長期在這地圖上空白的蠻荒之地居住,又有什麼
好處呢?」
  木蘭花緩緩地道:「這正是我們要查的事,我想,那降頭師一定已發現我們毀去了那個飛行
人頭,他自然是回總部去了,而他們的總部––」
  木蘭花略停了一停,安妮便立時接口道:「一定就是三哥曾到過的那個金廟!」
  木蘭花道:「是的,我也那麼想,不過三哥和迪遜先生,一定未曾看出什麼不頭的地方來,
不然,他一定會和我們講起的。」
  穆秀珍道:「可是,三哥和迪遜先生,死得那樣離奇,還有野豬坡的那些人––」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我剛才已經說過,這些人精於用毒,他們所用的各種毒藥,我看
是土法提煉出來的,文明世界對於這種古老方法提煉的毒藥,所知極少,而由於世代相傳的原
故。有一些人,對這些毒藥的性質,卻掌握得極其全面,其中有些毒藥,一定是慢性毒藥,對
中毒的人而言,起初一點知覺也沒有,後來才漸漸地發作,三哥就是中了這樣的毒而死的。」
  一直咬著指甲的安妮,放下了口中的手指。道:「蘭花姐,這就是所謂降頭術了,而使用這
些毒藥的人,就是降頭師,是不是?」
  木蘭花的神情,相當嚴肅,道:「這是我的解釋,我相信離事實不會太遠。」
  穆秀珍道:「這些人接既然掌握著用毒的方法,那我們豈不是要加倍小心!」
  木蘭花點頭道:「自然要加倍小心,但是,也用不著害怕,毒藥的神奇,加上幾百年來由於
恐懼心理的渲染,不免有些誇大,我深信,毒藥除了由口中吞服,或是由毒針剌射之外,不會
像傳說中無原無故飛來的情形。而只要皮膚上沒有傷口的話,我想,就算沾到了有毒的東西,
那也是不要緊的!」
  穆秀珍聽了,立時說道:「可恨那降頭師,我們才來的時候,他還嚇我,如碰到了這些東西
就會死!」
  穆秀珍一面說,一面伸手向牆,將牆上所掛的一隻穿山甲的樣本,拉了下來。
  桑達也說道:「這些東西,各個村子的村民,都相信它們經過降頭師的符咒,是可以避邪的
,每逢集日,總是有人帶到市集上去賣,我看,也不要緊!」
  穆秀珍已將那穿山甲的樣本,拉了下來,在桌上用力拍著。
  那穿山甲的標本,製作得十分簡陋,肚中的內臟,已被取去。塞滿了乾草,被穆秀珍用力
一拍之下,肚中的乾草,都飛了出來。
  木蘭花望著那穿山甲的標本,略呆了呆,穆秀珍已順手將之拋去,又拉下了一隻大山貓來
,那大山貓的肚中,也一樣塞滿了乾草。
  木蘭花道:「行了,天也快亮了,我們還面對著極其兇惡的敵人,要休息一下,我和桑達值
夜,兩小時後再來叫你們!」
  穆秀珍和安妮答應著,回到原來的房間中,木蘭花和桑達兩人,先在屋外,轉了一轉,看
看沒有什麼動靜,又一起回到了屋子中。
  木蘭花道:「現在。所謂巫術總算已經解決了,你還害怕麼?」
  桑達拍打著自己的頭,道:「真慚愧,我還算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木蘭花道:「那怪不得你,碰見了一顆人頭,在半空中飛來飛去,都難免害怕的。」
  桑達又道:「蘭花小姐,現在我們的行動,敵人一定已經知道了,是不是還要向前去?」
  木蘭花像是對這個問題,根本不必考慮一樣,道:「當然,我們一定要繼續前去,找到那座
金廟,看看這個組織,究竟在這裡幹什麼!」
  桑達沒有再說什麼了,木蘭花向房間內四面張望了一下,穆秀珍和安妮,都已經在竹地板
上睡著了。
  木蘭花自然也一樣感到疲倦,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又不能沒有人守衛。
  算起來,他們每一個人,能有兩小時睡眠,已經不錯了。
  木蘭花和桑達,每隔上十分鐘,便繞到屋外。走上一次,一直沒有事情發生,直到兩小時
之後,才將沉睡中的穆秀珍和安妮叫醒。
  安妮擦著眼睛時,桑達已經疲倦得倚在屋角,坐在地板上,垂著頭,睡了過去。木蘭花又
小心囑咐了穆秀珍和安妮幾句,躺在竹地板上,伸直了身子,開始的時候,思潮起伏,還不容
易睡得著,但是由於實在太疲倦,是以不一會兒也睡著了。
  木蘭花不知自己睡了多少時候,她是被一陣十分鼓躁的喧鬧聲吵醒的,木蘭花一聽得有喧
鬧聲,陡地睜開眼來,只見滿房間都是陽光。
  一看到陽光,木蘭花就吃了一驚,因為她和穆秀珍講好的時間,是早上六點就叫醒她動身
趕路,而從現在的陽光看來,至少有八九點鐘了!
  穆秀珍絕不致於因為看到她睡得沉而不來叫她的,那麼。就是事情有了變化!
  木蘭花一想到這一點,陡地跳了起來。
  等到她跳起身來之後,她才發現,房間中只有她一個人,連桑達也不在了,而屋外的喧鬧
聲,卻還在不住地傳了過來。
  木蘭花這時,心中的疑惑,真是難以形容,就算她的心思再縝密,推理的能力再強,急切
之間,也無法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連忙走到外問,屋子的門已然洞開著,許多土人,正在屋子面前,指手劃腳。大聲喧鬧
著,木蘭花也聽不懂他們在講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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