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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梵朵]膽小玫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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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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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4: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膽小玫瑰 作者:梵朵

她只是好心的施捨兩枚小小的銅板,
竟讓全世界女人幻想、夢想、
猜想的白馬王子對她「情有獨鍾」,
還從CoffeeShop窮追不捨地殺到她家來,
真是亂不好意思!不過,他也先知會一聲嘛!
害她穿著短短的凱蒂貓睡衣,
手裡拿著通馬桶的吸盤迎接他,哦!當時真是——好糗喔!
沒想到他一點都不介意,還挽起袖子幫她修馬桶,
讓她心中的小鹿亂亂撞,
她真的可以獨佔他這個超級大明星嗎?
但他根本不讓她黑白想,
二話不說地拎著她到國外享受兩人世界。
嗚……都是浪漫氣氛惹的禍,
害他們兩個人不小心越來越靠近,
他們雖然很親密很親密,但老是有「不速之客」打擾他們,
所以,他們之間可還是「清清白白」的喲!
原以為他們絕對可以「熬」到新婚之夜,
沒想到在看到他和女明星在床上脫光光,
大演「那個那個」後,她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決定佔有他的身子,好證明他是她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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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5:04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在一首爵士風的慵懶歌聲中,一幅幅巨型的電影看板,把整個紐約街頭妝點得很浪漫。那是最近剛上映的一部文藝電影「再見·佛羅倫斯」,講的是一對異國戀人相愛卻無法相守的遺憾情事。片子才剛上映一周,票房便衝到了驚人的數字,其中,除了導演的拍攝手法很洗練外,更重要的是,凡看過這片子的人,尤其是女人,莫不對片中飾演男主角的彼德森·顏尼爾著迷心動。

  彼德森·顏尼爾是近幾年在好萊塢竄起,進而走紅於世界的國際巨星。雖說他是個意大利人,但是,他卻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那是源自於他奶奶的遺傳,一位出生於中國的東方美女,也曾在喜馬拉雅山修行三年,最後隻身來到意大利,尋找著在她夢中出現的真愛身影,也就是彼德森的祖父顏尼歐·布拉斯。

  在十年前,也就是他奶奶去世的前一年,他奶奶就曾經對他預言,說他的人生即將會有個轉折點,他將跨進世界的舞台,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事實證明,他奶奶的預言是正確的,他果然因為這部片的成功,從動作片的領域拓展至文藝片,從一位精明的警探,搖身一變成了全世界女人的夢中情人。

  意大利的首映會結束後,黑色的銅門一開,鎂光燈頓時此起彼落。

  「彼德森,我愛你——」

  「彼德森,我要嫁給你——」

  早圍在首映會場外的女影迷們,一見到她們的夢中情人現身,立刻亢奮地揮著手嘶喊著,全不由自主地往前擠去。彼德森一走出來,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今晚的他,特地將他那一頭黑長髮放了開來,迎著風飛揚,將他那東西相融的五官襯得更加迷人。

  他的眉毛很濃卻不粗,一挑眉,便把他那天生不羈的性感全都釋放出來;他的眼珠深邃,是帶著野性的黑,盯著人看時,有種催眠的力道,尤其當他深情款款凝眸時,那更是暗藏著幾百萬伏特的電流,只要被他電到,保證全身細胞都會酥麻悸動。因此,近來好萊塢流行一句話,就是:「幸福就在彼德森的眼中。」

  「大家小心!讓一讓。」一些身穿黑西裝的保鏢們,紛紛當起開路先鋒,一邊忙著阻止瘋狂影迷的拉扯,一邊還得小心攝影機的搶拍互撞。

  「彼德森先生,請問你對近來的緋聞有什麼話要澄清的?」記者們對這話題永遠有興趣。

  「彼德森先生,聽說,跟你合作這部片的女主角梅麗絲為了你,決定拋棄與她訂婚多年的丹尼爾……這是真的嗎?」

  「梅麗絲對外宣佈說,你很喜歡她,而且考慮跟她結婚……」

  「彼德森先生,那史考特小姐怎麼辦?你跟她分手了嗎?」

  對於記者們的問題,彼德森從頭到尾都沒有答腔,他只是不斷地與影迷點著頭,揮著手,回應地笑著,其他的他一律充耳不聞。落拓地走在鋪好的紅地毯上,像極了一位尊貴又性感的王子,儘管緋聞纏身,但他仍是一派閒適的談笑自若,並且在影迷的愛慕嘶喊聲中,坐進一輛紅色的法拉利,揚長而去。

  「這梅麗絲是怎麼搞的?」一回到下榻的飯店,一位身材臃腫的中年男子立刻發起牢騷。

  「她太認真了!我沒想到她竟會甩掉丹尼爾。」彼德森累垮地癱坐在沙發裡,雙腿往上一抬,放到了茶几上頭,歎了一口氣說。

  「都是你的錯!沒事幹嘛老愛放電?一會兒是史考特,一會兒又是梅麗絲,凡是跟你合作過的女人,幾乎沒人能逃得過你的魔眼——彼德森,你就饒了我吧!當你的經紀人,不但要幫你挑戲演、替你談價碼,還得替你擋女人。」

  「這一點,我倒真該謝謝你。」

  「別謝我!我只希望你拿出明星的架子,對於一些沒興趣的女人不要心軟,要勇敢的說『不!』,別怕傷她們的心。」約翰是彼德森進電影圈十年來一直都沒換過的經紀人。這十年的交情,不但讓他們成為事業上的好夥伴,更成為莫逆之交,只不過約翰一點也不明白,外表看似花花公子的彼德森,骨子裡卻是個好好先生,也因此,他那天生的溫柔與體貼,常被一些女人當成是某種暗示,於是對他窮追不捨,令他感到十分頭疼。

  彼德森做了一個鬼臉,聳聳肩,隨即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你打給誰?」約翰敏感地問。

  「梅麗絲啊!我決定要跟她好好的說清楚。」他還是一副無辜的樣子。

  「不必麻煩了——只要你暫離開暴風圈,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約翰上前搶下他手中的話筒,卡地一聲,把它給掛了。

  「嗯?」顯然的,彼德森對約翰的話不甚理解。

  「拿去看看!這是近來我接到的十三個劇本裡覺得很不錯的一個,是傑克張導的戲。」約翰自公事包裡拿出一本劇本遞給他。

  「傑克張?是那位中國導演?」

  「正確地說,是一位台灣導演。他跟我說,這部描寫前世今生的電影,簡直就是為你量身訂作的,裡頭主角是一位有中國血統的外國人,背景是時空交錯,但主要的場景還是在台灣拍攝。」約翰大略跟他介紹著。

  「台灣?是日本附近的那個小島嗎?」彼德森對台灣很陌生。

  「好像吧!我只聽過台灣有一種很特別的口香糖,是用葉子包的,據說買這玩意兒,還可以附送清涼美女。」約翰一臉興致盎然的模樣。

  「你就因為這樣才要我接這齣戲?」彼德森啼笑皆非地問著他。

  「不!當然不是!」約翰很有義氣地大聲反駁著,「我還要去吃臭豆腐,聽傑克張說,那是人間極品啊!」約翰也是饕客俱樂部的會員之一。

  「再看看吧!最近有點累了,我想先休息一陣子再說。」成名是一種壓力,他開始解開襯衫上的鈕扣,準備就寢。

  「嘿!我保證你一定會接下這齣戲的。」約翰在臨出門前,轉過頭很肯定地笑說。

  「為什麼?」彼德森停止脫襯衫的動作,不解地望了過去。

  「因為,它跟F有關係!你知道嗎?台灣還有另一個名字,叫福爾摩沙(FORMOSA)。」

  福爾摩沙?!突然,彼德森的心狂跳了一拍,那種奇妙的感覺又再度湧了起來。

  這一晚,他又做了那個夢,一個打從他十三歲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的夢。據他奶奶解釋,那是一個引導他尋找真愛的夢。在夢裡,總是一團迷?,不過,他感覺到他要找的那位女孩,就躲在一扇透明乾淨的玻璃門後面,每一回他總會先不小心地撞到那扇玻璃門,再推門而入;而那女孩的模樣,他始終沒看清楚。

  他記得,她放了兩枚小銅板在他的手心,那銅板上的字正正方方的,還有一個側著臉的男性光頭,感覺上,像是國家的硬幣。他才出聲想問,夢卻愈來愈遠了,依稀之間,他只看見一行字,LOVEINF……最後一個字沒看清楚,只知道是個F開頭,從此,他對這個字母開始敏感起來,連他的經紀人約翰都知道。不過,從沒有人把他的夢當作一回事,除了他奶奶,她甚至還告訴他,一隻沒有嘴巴的貓與一匹少了一隻耳朵的馬,會幫他找到她的。

  沒嘴巴的貓?少了一隻耳朵的馬?這下子,更沒有人會相信他了。

  但他卻深信不疑。夜闌人靜,他拿著手上的劇本,想著福爾摩沙這個名字,嘴角泛出一絲笑意……

  一曲芭芭拉史翠珊的「THEWAYWEWERE」,一杯香濃的拿鐵咖啡,一束白色的野薑花,為這間窗明几淨的房間加進幾許浪漫氣味。

  當然,還有一位女子的啜泣聲,一吸一呼間,她鼻子似乎嚴重的過敏,而那道鼻涕,完全破壞了趙南蓀精心設計的優雅情境。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倒霉?我的命好苦啊!我不過想當個平凡的女人,結婚生子,可偏偏老天作弄我!我媽說,要是這一百零一遍的相親不成功,她就再也沒臉幫我了——嗚嗚嗚……」一位身穿大紅洋裝的女子,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她的不如意。

  「林小姐。」趙南蓀拿了一盒面紙,小心地遞上前。

  「叫我蒂蒂!趙醫師,你看我的毛病出在哪裡?為什麼男人對我都沒興趣?」林蒂蒂用力地擤了鼻涕,再抹去臉上的淚水,卻也把妝弄糊了。

  她是趙南蓀自開業以來的老病號了,將近四十歲的她,每一回相完親,總會來趙南蓀這裡大哭一場。

  這是兩年前趙南蓀自英國拿到心理學博士後回國開設的心理咨詢診所。儘管心理咨詢在台灣比不上算命吃香,但是,趙南蓀這間心理咨詢診所的顧客也不算少,大都是女性居多,而且,其中又以感情與婚姻問題占最大的比例。

  當然,除此之外,趙南蓀還在台北的幾所大專院校兼課,並且,還寫了幾本有關心理學方面的書,在市場上頗具知名度。

  「蒂蒂,我不是一再告訴你,不要這麼委屈自己去將就那些男人嗎?我知道你很急著要結婚,但是,你只能急在心裡,千萬不能讓男人知道,否則,他們會被你嚇跑的。」趙南蓀其實也只是老調重彈,她知道,來這裡的病人大都只需要有個可以傾訴的對象罷了,至於聽不聽得進去,是勉強不來的。

  「這一回,他沒被我嚇跑。」她抬起頭,兩眼汪汪地對著趙南蓀看。

  「嗯?」趙南蓀顯然不懂。

  「我帶他去坐垂直落體……他沒嚇跑,是因為……他嚇到腿軟,跑不了了。」

  「哦!天哪!」趙南蓀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蛋,再長長吁了一口氣,說:「蒂蒂,我是要你用自信留住男人,不是用這種怪招,你有用我教你的方法嗎?」

  「有啊!我有照你教我的方法,每天照鏡子時,我都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我是這世界上最美麗、最有氣質的女人。」

  「對啊!這樣很好啊!」

  「可是,男人不相信啊!」她垮著臉,哭喪地回答。

  好不容易結束了與林蒂蒂的會談,南蓀才剛想蹺起二郎腿,閉起眼好好的休息一下,突然,又有人敲門了。

  「孟波?你幹嘛?」她一打開門,發現門外站著一位邋遢透頂的男孩。他就住在她診所的對門,打她搬進這裡,他就已經在了,她只知道他姓孟,大家都管他叫孟波,他一天到晚沒事幹,老是拿了把破吉他又唱又叫的,滿腦子的明星夢。

  「我病了。」他虛弱地應了一聲,便垂頭喪氣的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兩腿一癱,像個死人似的。

  「DEMO又被退稿了?」每一回只要他寄去唱片公司的歌被退回來,他就是這個樣子。

  「是小玉約我去看電影,看那個什麼痞子森演的什麼佛羅倫斯。」

  「是彼德森!很好啊!」這部片近來在台灣相當轟動,不論走到哪兒,都能聽見大家在談論那部電影的內容。只不過,向來缺少浪漫基因的南蓀,卻未曾去欣賞,當然,她那位交往五年的男朋友楊頂漢也告訴她,那種電影是很膚淺的,只有蠢女人與愛做夢的女人才會去看。

  而她,趙南蓀是個聰明的女人,也不愛做夢,所以,她的室友兼死黨郎格非三番兩次地想拖她去,她都不為所動。「有什麼好?帶自己的女朋友去看她的夢中情人,簡直太污辱我了!更何況,我找不到衣服穿,這下子,又更把我比下去了。」經他這一說,南蓀才注意到,他上身穿了一件他老爺當軍訓教官的卡其襯衫,下半身卻套了一條小花短褲。

  「嗯!你沒衣服穿?」南蓀一直盯著他的小短褲瞧,總覺得挺眼熟的,不知在哪裡見過?

  「兩面全都穿過了,好像有怪味道,我找了老半天,只找到這件襯衫是乾淨的,還有這條泳褲,怎麼?很醜嗎?」他一臉無辜樣。

  「哦不!不醜,只是……有點奇怪。」南蓀差一點沒暈倒。

  「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不少,不過,總覺得心口還是悶悶的,不想出門。」

  不想出門?南蓀一聽,立刻嚇得冷汗直流,隨即咬咬嘴唇,眼珠子轉了轉,正色地把他拉到陽台上。

  「幹嘛?」孟波睜著那雙神似加菲貓的眼睛,望著南蓀問道。

  「聽說,只要對著外面狂笑幾聲,再用力捶胸幾下,保證心情舒暢。」她說得斬釘截鐵。

  「真的?」孟波一聽,面露驚喜,然後兩眼一閉、張大嘴,立刻照做了。好在這裡是十二樓,否則,恐怕會引起管區大人的「深深關切」。

  「怎樣?舒服點了嗎?」南蓀問。

  「嗯!舒服多了。咦?你怎麼不做?」他不解的反問。

  「哦!我看你做就達到效果了。」說完,南蓀忍不住爆笑出聲,一直笑到孟波出了門,她才想起,楊頂漢約她一起吃晚餐,她快遲到了。

  一進餐廳,南蓀就發現楊頂漢已經來了,並低著頭正在大快朵頤呢!這情景她是見怪不怪,因為在證券行上班的楊頂漢,是個很講求效率與時間觀念的人,再加上他很忙,很多事是無法等待的。

  「你來啦?我因為中午太忙了,忘了吃飯,所以先吃了。」他撥了個空抬頭跟她解釋一番,「不過,不知道你想吃什麼,所以我沒幫你點。」

  「沒關係!我自己來。」

  他繼續吃他的晚餐,而她也安靜地吃她的。五年的交往,真像是眼前桌上的那杯白開水般無味,儘管有時候她也會有種很深的失落感,但是,聽多了她診所裡那些女人的抱怨後,對於愛情與婚姻,她反而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因此,為了安全起見,她選擇繼續留在楊頂漢的身旁。

  「哇!好浪漫喔!我都感動得哭了。」突然,幾位女子喧嘩地走進餐廳,她們是從對面電影院裡出來的。

  「彼德森好帥喔!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天哪!我快瘋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性感的男人?要是能跟他共度良宵,那我死也瞑目了。」她們打扮前衛,言辭也相當大膽,不由得惹起旁人的側目。

  「現代人真是無聊!放著偉大的理想不要,偏愛去迷什麼偶像。」楊頂漢冷哼一聲,隨即轉過頭,望著對街的電影看板說。

  南蓀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幅很醒目的電影劇照,一位美麗的金髮女子身影朦朧地出現在左上角,而另一位神情悲傷的男主角,則佔據了大半的畫面。他側著臉、揪著眉,與女主角呈背對的方式,在漫天大雪紛飛的背景裡,一行紅色的字——再見·佛羅倫斯,鮮明地寫在最下方。

  他就是彼德森?儘管南蓀知道他,但,她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清他的長相,果然很有味道,只不過,他的世界離她太遠了。

  「南蓀,我媽說她今年就要六十了,過幾天便是她的生日。」突然,楊頂漢開口。

  「嗯?」南蓀把注意力從外面拉了回來。

  「我最近去看了一棟房子,在汐止,我覺得還不錯,粗略估計了一下,連同裝潢大概是九百萬,我想不要貸款了,全部付現,等我們一結婚,就可以馬上搬進去住。」

  「可是,那離我的診所太遠了,我上班不方便。」南蓀直覺地說。

  「什麼?你結了婚還要上班?其實,你那工作餓不死人又填不飽肚子,不如關了,反正我一個人賺錢就夠你花,你乾脆就安心在家當少奶奶,順便生個胖娃娃給我媽抱來玩玩。」楊頂漢說著,就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個小絨盒,一打開,裡面躺著一隻閃閃發亮的鑽戒。

  南蓀還意會不過來,便讓楊頂漢一拉手,就這麼將鑽戒套進她的手指。

  她正等著他說些甜蜜的話來求婚呢!他卻笑了笑,認真地對她說:「過幾天我帶你回去見我媽,記住!她不吃牛肉,你也別說你愛吃牛排什麼的。」

  什麼?南蓀頓時有點錯愕。這算哪門子的求婚詞?

  她神情恍惚地看著手中的戒指,再望向外面的那幅電影劇照,她突然覺得她的生命未免也太廉價了,就讓一隻戒指輕易套住一生?但,這不就是人生嗎?而平凡不就是幸福嗎?她應該感到快樂才是。

  「你不快樂!」南蓀把楊頂漢向她求婚的事跟她的室友郎格非講後,郎格非斬釘截鐵地告訴她。

  「胡說!我為什麼不快樂?我快樂得不得了。」南蓀立刻反駁。

  「你那是快樂的樣子嗎?倒像是被推銷減肥藥的人騙了錢的模樣。」格非向來說話毒辣直爽,她瞄了南蓀一眼,隨即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

  「喂,你這是什麼話?我告訴你這件喜事,你卻說這些風涼話來刺激我?這算什麼嘛!」南蓀儘管心裡怪怪的,但是表面上仍死不願意承認她說對了。她索性把自己扔進沙發,無聊的與自己的手指頭玩耍。

  「哇!這鑽戒不只一克拉吧?」格非注意到她手中的美鑽,面露驚歎。

  「可能吧!我沒問他。」對南蓀而言,這不過是一顆價值昂貴的石頭罷了。

  「能不能拔下來借我看看?」格非兩眼都看花了。

  南蓀大方地拔下鑽戒,遞到格非的手上。

  郎格非喜滋滋地拿起戒指,一會兒往上看一看,一會兒又往下瞧一瞧,還不時拿近嘴邊哈一哈氣,想鑒定它的真假。

  「讓我們歡迎世界超級夢中情人,彼德森·顏尼歐。」突然,電視裡出現令人振奮的一句話,是彼德森·顏尼歐的人物專訪。

  「啊——」頓時,格非失聲尖叫,把南蓀嚇了好大一跳。

  「幹什麼啦?」南蓀驚魂未定地斥責她。

  「他……他……我的白馬王子啦!」格非指著電視螢幕,臉紅心跳又結結巴巴的說。

  「又是他!」南蓀沒好氣地瞪了格非一眼,「你也被外面的人傳染啦?我實在不懂,一樣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幹嘛大家都為他瘋成這種樣子?」她再瞄電視一眼,還是沒什麼感覺。

  「那可是全天下最迷人的眼睛跟嘴巴耶!要是能讓我當面看他一眼,我鐵定會興奮的暈死過去。」光看電視,格非就已經很受不了了。

  「請問彼德森先生,你對於愛情有什麼看法?」電視裡,一位黑人女主持人正問著全球女性都想問他的問題。

  彼德森露出迷死人的微笑,說:「其實,我一直相信這世上有一位女孩正在不知名的地方等我,而那是一份前世早已注定的真愛,總有一天,我們會相遇,為對方溫柔地補上生命裡缺了的那一角,然後,帶著這份了無遺憾的完整,或許回歸田園,也或許雲遊四方。」

  他突然表情認真的對著螢幕說:「你是誰?你在哪裡?你知道我在找你嗎?」

  南蓀看著、聽著,突然覺得一陣心悸,咦!她向來是很冷靜的人,自小到大,她從沒去迷過一個偶像。她迷他?哦!不可能!

  格非緊盯著電視,雙手緊握在胸前,然後,一臉春心蕩漾地喃喃自語,「哦!我在這裡啊!你的女孩在這裡,哦!彼德森,我的愛人哪!」

  「天哪!喂!你的口水流出來了。」南蓀實在受不了她的肉麻,揮身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哪有?」格非這才發現,南蓀借她欣賞的訂婚戒指,不知何時已套進她的手指。

  她尷尬地朝南蓀笑了笑,接著,使出吃奶的力拚命的拔,卻怎麼都拔不出來。

  「算了,你慢慢拔,我去診所拿點東西,順便去老周那兒喝咖啡。」南蓀是又好氣又好笑,隨即拿了件外套出門。南蓀住在一處鬧中取靜的大樓裡,二十幾坪的公寓,房租卻是挺嚇人的,不過,由於她的診所就在住家的上一層,而格非的公司也剛好在附近,於是為了方便起見,她們還是咬了牙,租下這房子。

  每逢交房租時,總會聽見格非嚷著要盡快把自己嫁掉,但已經兩年了,她還停留在追逐與被甩的惡性循環裡。

  南蓀到診所找了一下資料,然後便直接下樓,來到老周開的書屋型態的咖啡館。

  推開那扇永遠乾淨明亮的玻璃門,她習慣地坐在靠窗的角落,毋需吩咐,沒一會兒,老周便端上一杯她愛喝的拿鐵,順便還奉上一本歐洲文學名著。

  「老周,要是沒有你的咖啡館,我就是不會住在這裡了。」南蓀笑說。

  「既然這樣,何不把我的咖啡也納入你的心理治療?你知道嗎?對咖啡上癮,好過對愛情上癮喔!」老周幽默地笑說,接著又去忙他的事了。

  很難想像這一座很歐風的咖啡館,是由一位六十好幾的外省老先生一手包辦的。這座咖啡館不大,卻獨具風格,裡頭不但供應著道地的歐式咖啡,還提供不少文學或旅遊方面書籍,供人翻或呀購買。所以,這是座咖啡館,也是一間小書坊,而南蓀幾乎每天都會上這兒來坐坐,不論發呆或思考,都很有一番動人的味道。

  九點鐘了!牆壁上德國制的咕咕鐘開始啼了。

  此刻店裡的客人不多,坐在裡頭幾桌的情侶都低著頭,輕聲交談著,或者專注在眼前的書籍裡,店內安靜得像是黑夜裡的世外桃源一般。

  突然,「砰!」地一聲,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有人撞上了讓老周的那扇宇宙超級無敵晶瑩透明的大玻璃門。

  果然,南蓀一抬頭,便看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戴著墨鏡與鴨舌帽,一手按著額頭,另一隻手拿著行動電話,一臉茫然地呆站在門外。

  「搞什麼?痛死我了!」彼德森錯愕地嘟囔著。

  打從三天前來到台灣後,他就諸事不順。為了要方便拍片,也為了要暫時躲開媒體對緋聞的窮追猛打,此番前來,他刻意低調處理,好讓自己能喘口氣。

  不料,卻因此與台灣方面的宣傳發生爭執。再加上,戲裡的女主角還沒決定,而導演為了要尊重他,特地把決定權交給他,這幾天,一些想要爭取這角色的女孩子,紛紛透過關係想跟他攀交情,搞得他是避之唯恐不及。

  好不容易他偷了空,終於逮到機會溜出來透透氣,誰知,走著走著,他竟然迷路了!偏偏行動電話收不到訊號,想問路人,又怕讓人給認出身份,他就這麼轉著繞著,最後,發現這一家沒什麼人的咖啡館,他想喝杯咖啡,再順便打店內的電話回飯店討救兵。

  不過,是誰故意跟他過不去?沒事把玻璃門擦得這麼乾淨,害他猛一撞,差一點痛得昏過去。還好,他戴了墨鏡與帽子,否則要是讓人認出來,那明天的頭條,就是彼德森一頭撞門的糗樣了。

  「你沒事吧?」南蓀笑吟吟地走過來,替他拉開門讓他進入。

  「謝謝!」他用英文向她道謝,然後有點尷尬地挑了一處位置坐下。

  「你沒事吧?」南蓀先是一愣,接著再以一口流利的英語安慰性地說道:「你絕不是第一個撞到那扇玻璃門的人——」

  「是嗎?那這能抵什麼折扣嗎?」他苦笑的問。

  「有!可以免費欣賞老闆的擦窗功。」她幽默的回答。

  果然,待老周端上咖啡後,便從裡面打了一桶水,拿了一條抹布,逕自站在玻璃門外又擦又哈的,像是不把那扇門擦成透明,他是不會罷休的。

  「他——跟那扇門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嗎?」彼德森不解地看著,不由自主地與鄰桌的南蓀聊了起來。

  「可以說是。他總說門不擦亮一點,當真愛走過時,怎能一眼就看見?」南蓀啜了一口咖啡,用著帶點慵懶的英語,把老周的名言翻譯給他聽。

  彼德森聽著、看著,一種異樣的感覺頓時湧進他的心頭。他透過墨鏡,仔細將眼前這位東方美女打量一番。

  她有一雙靈活慧黠的眼睛,長而卷的睫毛,她的五官清秀分明,雖稱不上令人驚艷,但,在她粉嫩的瓜子臉蛋上,卻散發出一種屬於空靈之美的純真氣息。

  他從影十年,看過世界名國無數的美女,但,南蓀的美,對他而言卻很特別,他看著她的臉,聽著她自信又溫柔的話語,他幾乎可以看見自她的內心散發出令人驚歎的閃閃光輝。

  不過,他不敢跟她聊太多,畢竟,他的顧慮太多了,在喝完咖啡後,他便起身去結帳。

  「抱歉!我們不收美金。」老周被他掏出的那一張美金給愣住了。

  「那可以刷卡嗎?」

  「我們這是小店,也不刷卡。不過,可以先欠著,等你換了台幣,再給我吧!」老周用破破的英文講。

  「這不太好,我先打電話找人來,可是,這電話——」彼德森這才想到自己身上沒有半個銅板。

  「拿去吧!要用這個才行。」南蓀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笑著拿出兩個一塊錢的銅板放在他的手心後,轉身就走。

  彼德森看著手心裡的銅板,腦袋轟轟作響——他想起了那個夢境。

  這是巧合嗎?還是真有什麼含義?他飛也似的追了出去。「喂——」他氣喘吁吁奔到南蓀的面前。

  「有什麼事嗎?」

  「我忘了跟你說謝謝。」彼德森突兀地脫下他的帽子,摘下他的眼鏡,用他一派深情的目光看著她。

  在彼德森摘去墨鏡的那一瞬間,南蓀看得兩眼發直,怎麼她也被傳染了?竟然把所有的老外都看成是那位國際巨星彼德森。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長得好像彼德森?」她怔怔地望著他說。

  彼德森笑了笑,伸出手問:「我有榮幸知道你的大名嗎?」

  「趙南蓀。你呢?」南蓀大方地與他握了手,回神地笑問。

  「彼德森!彼德森·顏尼歐。」他低沉地吐出他的名字,親了一下她的手背。接著,他笑著轉過身,消失在她面前。

  彼德森·顏尼歐?南蓀渾渾噩噩地走著,滿腦子全是他那雙眼與那超級響亮的名字。

  「南蓀,你上哪兒啊?」老週一直站在門外注意著他們。

  「喔!回家。」她恍惚地轉過身回答。

  「可是,你家不是在那方向嗎?」老週一頭霧水,指著另一個方向說道。

  一回到家,南蓀紅著臉,興奮地叫嚷,「格非、格非,你在哪兒?你絕對想不到我剛剛碰到誰了?」

  「誰?彼德森·顏尼歐?」格非正蹲在馬桶上嗯嗯。

  「你怎麼知道?」南蓀來到浴室外,詫異地睜大眼。

  「得了!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把馬桶讓給你……我明天有個約會,今晚,我非得把這一個禮拜囤積在肚子裡的東西全清出去!」

  「你又吃瀉藥了?小心副作用啊!」為了減肥,格非可是每天都不遺餘力。

  「放心!這是最新研究出來的減肥藥……嗯嗯……聽說很有用,只要吃一顆,馬上可以減一公斤。」

  「拜託!明天你不過是去看個牙醫耶!」南蓀掩鼻喊著。「就算是獸醫,只要他是男的,我就絕不能怠惰!嗯嗯……啊——」

  「怎麼了?喂!你要不要緊?」一聽見格非的尖叫,南蓀緊張起來了。

  「吱!」地一聲,廁所門開了,格非一臉尷尬地走出來,對她笑說:「抱歉!馬桶壞了……對了,戒指我拔起來了,還你!」

  接下來,為了這個馬桶,南蓀早把彼德森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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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5:22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隔天一早,南蓀習慣先到附近的超市採買一些日常用品,由於今天是周休二日的星期六,一樣的時間,但人車卻稀少很多。

  幾輛公車經過,貼在車廂上的全是彼德森的電影海報,頓時,吸引了南蓀的心思,她怔怔地佇立在街頭,想著昨晚的一切恍若是夢。她不斷告訴自己,那只不過是一場偶遇,而他剛好是全世界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而已。

  她收起思緒,抱著懷中的購物袋,疾步往前走去。途中,她經過小報攤,不經意一瞥,又發現到他的那張臉印在雜誌的封面上,排得滿滿都是,看來,這就是傳染途徑了。她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隨即又轉回來,掏錢買了一本,藏進她的購物袋裡後回家。

  「啊——」一進門,就聽見格非的哀嚎聲,她正站在穿衣鏡前,把一件洋裝拉到胸前的地方。

  「幹嘛!昨晚的瀉藥沒用嗎?」南蓀笑問,把購物袋擱在餐桌上。

  「不!比那更糟!我的乳溝處竟然冒出一顆好大、好大的痘痘。」格非的表情像是看見鬼似的。

  「那又怎樣呢?我想,看牙還不至於看到那裡去吧!」

  「這可難說。我餓死了,有什麼可以吃的嗎?」格非說著就往餐桌處走去,隨手就往購物袋裡翻找。

  「喂!我沒買什麼。」南蓀才想出聲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哇!這是什麼?想不到你這個無趣的女人也會春心大動!」格非拿出那本封面印有彼德森的雜誌,咧著嘴笑睨著南蓀。

  「你說什麼啊?那是……那是超市送的!他們在做雞蛋促銷,買一打雞蛋,就送一本這個。」南蓀急中生智,隨口胡謅。

  好不容易格非出門了,南蓀才正想仔細地把雜誌翻一翻,門鈴又響了。她連忙跳起來,趕緊把雜誌給塞進沙發椅墊下方。

  一開門,南蓀倒抽了一口氣,是那個少根筋的鄰居孟波,而一張彼德森的大臉,就這麼醒目地印在他胸前的棉衫上。

  「嗨!南蓀,又有事要麻煩你了。你覺得我的T恤怎樣?」孟波站了三七步,抬起下巴,故作瀟灑狀。

  「嗯……不錯。怎麼,你又要去約會啦?」南蓀露出勉強的笑容。

  「不!我今天要去一家PUB試唱,所以,我特地去訂製了這件新T恤,呵!是痞子森的大頭照,准讓那些小女生一看到我就尖叫,呵呵呵……」

  「是彼德森!」她聽得頭皮發麻。

  「還有行字:你知道我在等你嗎?哦!浪漫斃了。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吧!」他很有自信地對她笑了笑、揮揮手,轉身走了,露出了背後的另一行字:不如,大家一起搞吧!

  南蓀笑著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換楊頂漢來了,他說今天休息,想跟她討論一下有關結婚的事情。

  「最近市場狀況太多了,所以,我想可能要等到年底才挪得出時間結婚。」

  「沒關係,反正不急嘛!」南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於這件事,她始終不怎麼熱中,好似要結婚的人不是她。「你那哈男人哈瘋了的室友在家嗎?」楊頂漢突然問。

  「不在,她去看牙醫了。」南蓀不喜歡楊頂漢這個態度。

  「牙醫?哈哈!她該去看整型醫生才是。」楊頂漢嘲笑的說。

  「你早餐吃了嗎?想不想吃點什麼?」南蓀站起身,想轉移話題。

  不料,楊頂漢卻突然伸手一拉,把她拉倒在沙發上,在她還未意會過來前,就粗魯地吻上她,一隻手還扯著她的襯衫,往裡頭的軟綿進攻。

  「不!不要。」南蓀嚇了一跳,心慌的推開他。

  「南蓀,我們都快結婚了,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楊頂漢一說罷,便重新吻上她的嘴,並隨手解開自己的腰帶,拉下拉鏈。

  「不要,頂漢,不要現在!」一種莫名的嫌惡感頓時湧進她的心坎,眼看著楊頂漢那粗魯又貪婪的手即將觸摸到她最私密的地帶,她一個心急,剛好摸到她藏在墊子底下的雜誌,不假思索的拿起雜誌,倏地往楊頂漢的腦門上奮力一敲。

  「哎喲!」這一敲,果然楊頂漢就停止進攻了。他捂著腦門,拿著那本雜誌,皺著眉說:「這是什麼玩意兒?又是這個什麼森的!不過是個演戲的,全世界的女人卻把他當個寶。這鐵定是你那沒水準的室友買的,我看,我還是盡快把你娶回去,免得你被她教壞了。」

  南蓀聽了這話沒答腔,只是退到客廳一角,恨不得送他幾個耳光。

  「對了!這裡有兩張電影票,客戶送我的,就是那個什麼森演的,我想,你是不會有興趣的,拿給你室友吧!讓她跟她男朋友去看——當然,如果她能找到男人的話。」

  南蓀收下電影票,「砰!」地一聲,終於把楊頂漢送出門。她倚在門後,一種很深的失落頓時將她淹沒。一想到她竟然要跟這樣的男人共度一生,便不禁冒冷汗,心裡頭一陣慌恐。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電影票,突然抓起外套,出門去了。

  當電影院的燈光亮起,南蓀擤完最後一道鼻涕,紅著雙眼,隨著人群走了出去。

  都是楊頂漢惹的禍!沒事拿這票來,害她哭得像熊貓般。此刻,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所有看過這部片的女人,都為了彼德森神魂顛倒,他實在是帥斃了,舉手投足、凝眸淺笑,在在都挑動著所有人的心房,再加上劇情裡的他是那麼的深情款款、專情執著,簡直滿足了所有女人對愛情的憧憬與渴望。那她呢?她對愛情的渴望呢?難道她就這麼嫁給楊頂漢嗎?

  晚上九點,在同樣的一條街上,彼德森穿著一身黑的裝扮,站在昨晚的那間咖啡館外,望著那一塊不甚明顯的招牌發呆。

  「哈囉!我這扇門沒有機關,放心進來吧!」老週一見到他,就認出他來,並用破英文開玩笑地幽了他一默。

  彼德森笑了笑推門而入,他來到櫃台,把昨晚的那筆帳給結了。

  「昨晚那位小姐今晚沒來?」彼德森往四下打量著。

  「她是個美女吧!不過,卻是個無趣的女人,活像座冰山,生命缺少活力與熱情。」想不到,老周的英語還能說上這幾句。

  「你好像很瞭解她?」

  「當然!我比她男朋友還懂她。」老周把找的錢遞給他。

  「她有男朋友了?」突然間,彼德森感覺心裡有點怪怪的。

  「是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他配不上她!怎麼?你想追她?」老周畢竟人生歷練多,很多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哦,不是,我對愛情遊戲沒興趣,我只想還她錢而已。」雖然昨晚的巧合讓他一夜輾轉難眠,但是,這畢竟只是巧合而已,撞到門、借銅板,這種事常常會發生,他不可能因為這樣子就認定那位長髮女孩就是他夢裡的真愛身影。更何況,她已經名花有主了。

  「那就好!她呀!是個好女孩,我想,全天下可能只有那個男人配得上她了。」老周指著書架上那本電影雜誌說,而那雜誌的封面就是彼德森。

  彼德森一看,不禁莞爾,隨即揮了揮手打算離去。他才剛走到門邊,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問了老週一句,「外面的招牌寫的是什麼?」

  他只是覺得這間咖啡館很有人情味,他想知道它的店名,好回去向人推薦。

  「情定福爾摩沙!英文就是LOVEINFORMOSA。」

  彼德森瞬間臉色一變,衝回櫃台,認真地問:「告訴我,那女孩住哪裡?」

  「不不不!我怎麼可以告訴你?」老周直搖頭,要他死了這條心。

  「拜託!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要確定她是否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女孩子。」

  「不行!我不能隨便吐露客人的住址——除非你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老周被他纏煩了,撂下這麼一句。

  「我欠她兩塊錢,想當面還她。」彼德森急切地說。

  「不行!」

  「我覺得她很親切,想交她這個朋友。」

  「不行!」

  「天哪!總不能要我告訴你,她很可能是我未來的老婆,而我已經找她找了一輩子,錯過這一回,就要等下輩子了!」彼德森沉不住氣,索性摘下墨鏡,脫掉帽子,氣呼呼地嚷個不停。

  老週一看到他的真面目,再望望那雜誌一眼,當場愣住。不過,他很快的就回過神來,沉著地對他說:「不行!除非你在我的牆壁上簽個名。」

  南蓀的小公寓裡,裡頭的人忙著七葷八素。

  「啊!用力!加油!」格非敷著白白厚厚的面膜,穿著一件大T恤,正蹲在廁所門邊,幫裡頭的南蓀加油。

  「都是你啦!也不知什麼怪東西,把好好的馬桶又給塞住了。」南蓀才剛洗好澡,換上那一套她最愛的粉紅凱蒂貓的睡衣,本想泡壺水果茶,舒舒服服地聽音樂享受一番,誰知,格非又給她找麻煩。

  「怎麼?還不通?今天不是找人來修過了嗎?」格非索性也進去幫忙。

  「天知道他是怎麼修的?還收了我兩千塊耶!」南蓀不悅地說,隨手拔下戒指,擱在馬桶上方的衛生盒上,繼續用吸盤大吸特吸。

  「看來,我得去找個會修馬桶的男人,至少可以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格非捲起袖子,也加入戰局。一時間,兩個女人同心協力,管它披頭散髮,眼看就快要搞定了——

  「啊!小心!」格非一個用力過猛,往前一傾,撞倒衛生盒。

  這時,南蓀剛好按下衝水,於是,就聽見兩聲尖叫,兩個女人七手八腳地想把掉進馬桶裡的戒指撈上來。

  可惜功虧一簣,戒指還是不見了,而馬桶裡的水卻拚命地噴出來。

  「完蛋!」南蓀懊惱得低聲哀嚎。

  「叮咚!」門鈴卻偏偏在此刻響起,格非趕緊奔出浴室打開門,她立刻張大眼。

  彼德森盯著那張敷滿面膜的臉,一時間呆了。

  「啊——」突然格非放聲尖叫。

  「又發生什麼事啦?」南蓀一手還拿著通馬桶的吸盤,披髮、穿睡衣、打赤腳,狼狽地衝到大門來。

  「南蓀,我……我看見彼德森了。」格非先是傻傻地轉頭說了一句,隨即「咚!」地一聲,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南蓀往門口一看,一雙眼立刻睜得跟個銅鈴似的,半天吭不出聲音。而她手中的馬桶吸盤還舉在半空中,配上她的睡衣,實在很滑稽。

  「看來,你對我演的電影不怎麼欣賞。」彼德森一直盯著她手上的那柄「武器」,不忘幽默地開口。

  沒一會兒,場景由大門移到浴室。只見彼德森捲起袖子,手裡拿著南蓀剛剛拿在手上的吸盤,賣力地往馬桶裡吸著。

  「嘩啦啦!」幾聲流暢的水聲響起,然後一切就全搞定了。

  「沒想到你還會修馬桶。」南蓀跟他一起走出浴室。

  「這算什麼?我還修過外星人呢!」他指的是他演過的一部電影。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南蓀一臉不可思議,但卻也掩不住興奮。

  「老周告訴我的。」

  「老周?不可能!他不會隨便把我住的地方透露給陌生人的。」南蓀搖搖頭,壓根兒就不相信。

  「他不隨便,他要我在他的牆上簽名,還寫下:

  最欣賞你的朋友,彼德森留,

  這才願意告訴我。」他站在南蓀的面前,心裡不斷地問著:

  就是她嗎?是她嗎?

  他很興奮,卻仍有一絲的疑惑。

  「找我有什麼事嗎?」南蓀早讓他的幽默笑彎了腰,兩個人一同坐在沙發上。

  「嗯……我是來還錢的。」彼德森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又拿這當借口。

  南蓀接過他遞過來的銅板,再用錯愕與狐疑的眼光盯著他看。

  「好吧!不只這件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想來確定一下,你……你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位女孩子。」他索性一口氣說完。

  「什麼?」南蓀笑問,感到一頭霧水。

  「我是說——我曾經在夢裡見過一個女孩子,而我知道她就是我這一生要白頭偕老的妻子,我猜……或許她就是你。」他結巴地說。

  「不可能!你怎麼會認為是我呢?」南蓀聽懂了,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因為我撞到那扇門,還有你給了我兩枚銅板,而且那咖啡店的招牌寫著情定福爾摩沙……」他試圖解釋得更清楚,好讓南蓀明白。

  「不不不!這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你知道嗎?每天都有人撞到那扇門,而借銅板給人打電話,幾乎每個人都有這經驗嘛!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呢?」

  「你說的也對。」

  「本來就是嘛!再說我已經訂婚了。」她愈說愈理直氣壯,打算亮出她指中的訂婚戒指。

  「嗯?」彼德森看去,什麼都沒有嘛!

  「咦!沒有戒指?啊!剛剛不小心被衝進馬桶裡去了。」她尷尬地笑了笑。

  一切都確定了,他也該告辭了。

  「很高興能認識你,只可惜我只在台灣停留三個月,不然,我想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他看著她,心中有股遺憾。

  「你知道嗎?今晚過後,我就會成為全世界的女人嫉妒的對象,因為沒有幾個女人家的馬桶是你這大明星修好的。」她開了門,幽默地笑說。

  「替我跟你室友道聲歉,我好像嚇到她了。」他仰頭笑說,那神態竟把南蓀給震懾住了。

  「沒關係!反正她正在敷臉,小睡一下也好。」她貪婪地直盯著他,把身後的郎格非忘得一乾二淨。

  「你知道嗎?你真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孩。」他笑望著她,不經意地,他看見她睡衣上頭的凱蒂貓。「連睡衣也這麼特別,不是我想像中什麼蕾絲薄紗的。這是什麼動物啊?」

  很顯然的,他對日本商品完全不清楚。

  「這是一隻貓。」南蓀指著自己身上的睡衣,臉有點紅了。

  「貓?」他望著她倏起的紅暈,有點醉了。

  「是啊!一隻沒有嘴巴的貓。」

  氣氛突然不對勁了。彼德森整張臉嚴肅起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那裡,看得她頭皮發麻、心跳加速、猛吞口水。

  「再見。」不過,她還是得跟他說再見。

  「會的!我們會再見的。」彼德森回過神,似笑非笑地對她說。

  他突然一個上前捧住她的臉,重重地往她的唇瓣吻下去,既溫柔又強烈,一時間,南蓀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在他那濃烈的熱吻裡,迷失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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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5:42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趙南蓀,你太不夠意思!你太沒有良心!你罔顧朋友道義……」

  「好啦、好啦!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還不饒過我?」南蓀低聲下氣地求饒著。

  「哎呀!小心點……痛啊!你……你太可惡了,就算你不叫醒我,也得先把我臉上的鬼東西拿下來嘛!哎喲……」這一會兒,格非咬緊牙根,與南蓀使盡力氣想把那一片變干、變硬的面膜給剝下來。

  「再忍一下,快好了。」南蓀拿著小鎯頭,小心地敲打著。

  「哦!天哪!只要一想到昨晚,我就心疼的錐心刺骨啊!彼德森耶!我超級渴望的夢中情人,竟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哦不!是我的面膜前,不過,他來幹嘛?難道他聽見我真情的呼喚?」格非陶醉地猜臆著。

  「他是來還錢的。」南蓀順口提醒她。

  「就這樣?為了那掉在地上都懶得彎腰去撿的兩塊錢?你騙誰啊!」

  「不信你去問老周!」南蓀其實有點心虛,一想到昨晚的那個吻,她就心慌起來。

  「真的?你們昨晚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你說呢?」南蓀沒好氣地反問,但隨即低下頭,掩飾臉上的緋紅。

  「我想也是,和你這無趣的女人,能做什麼?不看電影,不愛做夢,不看愛情小說……說不定你連高潮是什麼都沒經歷過呢!」郎格非向來作風大膽。

  南蓀不答腔,因為,對於這種男女情事,她向來是傳統保守觀念的捍衛者。

  「不會吧!你跟楊頂漢這麼久了,不會連床都還沒上過吧?」格非不過隨便說說,卻發現南蓀的臉紅得跟個猴子屁股似的。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們又還沒結婚。」南蓀自然地反駁。

  「可是,沒結婚也會有那種衝動啊!難道你從來沒有?」「什麼衝動?」這下子換南蓀一頭霧水了。

  「就是那種慾火焚身、無法克制……天雷勾動地火、乾柴碰到烈火……」格非邊說,還一邊賣力地表演。

  「你瘋啦!就叫你電影別看太多。」南蓀看了只覺得好笑。

  「你不要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這種感受。」格非凜著她那張剝得七零八落的花臉,用像是看外星人的眼光盯著她看。

  「為什麼我應該要有那種感受?」她腦中突然閃過彼德森吻她時的心動。

  「天哪!是你有問題,還是楊頂漢有毛病?」

  「我們都很正常!只不過平淡了一點,真正有大問題的人是你。」南蓀隨即剝下格非滿臉上最後一道面膜,示意她轉過身,望著鏡子。

  「啊——」郎格非立刻被鏡子裡的人嚇得大驚失色,那是一張既浮腫又滿臉全豆花的臉孔。

  「這就是你花一萬塊買來的面膜?」南蓀還故意糗她。

  「哇——我下午的約會怎麼辦?」格非急得哇哇大叫。

  「我看只能取消了。也好,反正下午我叫清理化糞池的工人來,你要是沒事,就幫我盯著他,非得把我的戒指找出來才成。」

  「化糞池?」格非一臉錯愕,她沒想到她竟然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南蓀忙完格非的事,隨即梳洗換裝,草草吃了一點早餐後,就去上班。

  這一整天下來,她常常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不自覺地就恍惚了起來,想著想著,就撫上自己的唇瓣,即使經過了一晚,彼德森那溫柔的氣味,卻仍一直殘留在她的唇上,她跟楊頂漢交往這麼久,從未經歷過如此澎湃洶湧的擁吻,是她一時昏了頭?還是彼德森真有什麼特異功能?能把所有女人都迷得神魂顛倒,連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她,也不敵他的魅力引誘。

  「格非,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位男人跟你說,你是他夢中出現的真愛,那代表什麼意思呢?」在中午吃飯的時刻,南蓀開口問。

  「哈……那代表,他一定是位調情高手,連這麼文藝的話都說得出口。」

  「就這樣?」

  「不!更重要的,這是男人騙女人上床的幌子,我以前就曾遇過一個男人,他不也說我是他夢中出現的仙子,還說我跟他是前世就注定的,結果呢?不就是想拐我上床而已——男人啊!什麼花招沒有?」格非以專家的口吻說。

  南蓀一聽,心情頓時有點失落,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那他為什麼找上我?我又不是什麼大美人。」

  「怎麼?有人跟你這麼說嗎?」格非十分好奇。

  「沒有啦!再說,這麼差的伎倆,哪有人會上當呢?」南蓀笑得很心虛。

  不料,格非卻停下吃麵的動作,倏地抬起頭,拉下臉,用著一副「就是我」的慘痛表情,瞪著她。

  近來的台北,開始下起濛濛細雨。

  這種天氣,上南蓀這家心理咨詢診所的病人反而更多了。

  想來,人還真是脆弱,隨便下場雨,就能把人逼瘋。

  「趙醫生,這真的只是我的幻覺?」林蒂蒂一臉憂愁地問。

  「當然!不是每個男人對你笑,就表示他一定想跟你約會。」南蓀為了增加專業形象,戴上一副黑框的復古眼鏡。「可是,他每天都一定會跟我笑個好幾遍,我覺得,他跟我特別有緣。」

  「蒂蒂,不是叫你沒事少看電視嗎?你告訴我,有哪部片金凱瑞是哭的?」

  原來林蒂蒂近來不約會了,因為,她迷上摩登大聖裡的金凱瑞。

  「蒂蒂,我只是個心理醫生,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必須建議你去掛精神科了。」南蓀歎了一口氣,很無奈地搖著頭說。

  「不!我沒事,最多我以後聽你的,別胡思亂想,多做運動。」

  「還有,別把所有男的路人,全當作是金凱瑞或布萊德彼特。你不妨試著把他們當成樹,可以欣賞,但不要產生假想。」南蓀給她中肯的建議。

  「樹?沒問題,樹!」林蒂蒂給了南蓀一個很有自信的笑容後便離開了。

  不過,她才剛誇出門,彼德森正巧來到大門口,手裡捧了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對她頷首一笑後,直接進入屋裡。

  林蒂蒂愣在當場好久,好不容易回了神,這才邊走邊對自己說:「樹!他們全都是樹!林蒂蒂,你要爭氣點,他是樹——可是,他是一棵長得像彼德森·顏尼歐的樹啊!天哪!我真的得去掛精神科了。」

  而診所裡,南蓀正低著頭整理今天的病歷資料,她喝完杯裡的最後一滴咖啡,專心地看著眼前的文件,一會兒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蹙眉沉思,完全沒有察覺到彼德森已經走到她面前。

  他安靜地凝視著她,今天的她,刻意把那一頭長髮盤了起來,穿上一件類似醫生的白袍,把屬於她的單純天真都給包了起來,展現屬於成熟女人的知性味道。

  「你接受沒有預約的病人嗎?」他低沉地出聲問道。

  南蓀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她倏地抬頭,卻在看見他的那一剎那,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不需要看心理醫生的。」她搖頭笑著。

  彼德森把手中的白玫瑰遞給她,溫柔地笑問:「可以告訴我,我為什麼會選擇白玫瑰來送你呢?」

  「嗯!你想做心理分析?OK。」南蓀有點意外,不過,本著專業的精神,她還是正色地對他做出分析。「這表示你對你心目中的女孩的要求。你希望她是一位單純又美麗的女子,你希望她有一顆赤子之心,永遠都能以最真實的面貌對待你,而你對愛情的要求是很高的,你不只追求感覺上的完美,也渴望心靈上的一致。」

  「那你呢?」他深情地望著她。

  「我什麼?」她有點裝蒜。

  「你喜歡什麼花?」

  「都喜歡,我從來都沒去想過這問題。」

  「或許,現在是該你仔細想想的時候了。」他深邃的眼光令她不由得心慌。

  「嘿!我是心理醫生,我不需要病人來剖析我的個性。」她索性站起身,拿了杯子,想藉著倒咖啡來掩飾她心中的忐忑。

  「你害怕了嗎?」他站在她身後,輕聲問。

  「我為什麼害怕?」她一個回頭,彼此之間的距離只有幾寸,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古龍水香味。

  她驀地心跳加快,拿著杯子的手竟微微的顫抖。

  他看見了,緩緩地伸出手拿下她手中的杯子,把它擱到桌子上,接著,在視線交纏中,輕撫著她的臉,溫柔地將她盤在腦上的發放了下來。

  南蓀的心悸一波接著一波,二十八歲的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欲死還生的心動。在跟楊頂漢談戀愛的這些年來,他們也有過不少的親密行為,但卻與此時此刻的感覺截然不同。「這才像你!你的美是很可貴的,不需要把它藏起來。就像朵高貴的白玫瑰,在陽光的照耀下,才活得出自己的丰姿來。」他幾近喃喃自語。

  「我、我不是白玫瑰,你也別把那套泡女孩的方法用到我身上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盡自己所有的心力,想從他深郁的深情中逃脫開來。

  她疾步走到窗前,打開窗口,試圖讓外面冰冷的空氣冷靜她的頭腦。

  「你認為這只是我調情的一種手法?」他不生氣,只是有點黯然地問。

  「沒錯!愛慕你的女人那麼多,我不認為像我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子,能引起你的注意。更何況,你會注意我,也不過是因為那個夢。」她誇張地笑著。

  「那是一個跟了我二十幾年的夢。」他正色地說。

  「可是,夢畢竟是夢!好,我問你,你愛我嗎?你敢說你接近我不是因為那個夢,而是因為你真的愛我?」她索性拿出專業素養,大聲質問他。

  「沒錯!我承認我還沒有愛上你,但是,我喜歡你,我對你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而這跟夢沒有關係!」他急於說明。

  「哦?是嗎?你對多少女人說過同樣的話?有過同樣的感覺呢?」

  「我是曾交過女朋友,也談過戀愛,但,我一直很清楚我要找的是一份特別的感覺。」他嚴肅的回答。

  「我想,我的特別就是我已經訂了婚,而且就快結婚了,你想借此證明你的魅力是不是?」

  「我的魅力是不需要證明的!」他被她的話刺傷了,口氣明顯的冷了下來。

  「當然!只要你願意,全世界有多少女人肯爬上你的床,不過,絕不會是我。我只要一個平凡的生活,可你這位國際巨星卻偏偏讓我不得安寧。」她攤了攤手,故作無情地對他說。

  彼德森看著她,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這才歎一口氣,沉重地說:「抱歉!打擾你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他說罷,一臉悵然地轉身離開。

  「南蓀、南蓀,你看我的臉是不是更嚴重?」正巧格非衝了進來,卻在看見彼德森時,愣得兩眼發直。

  「砰!」地一聲,他走了,卻也讓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南蓀……那是彼……德……森嗎?」格非吶吶地問。

  南蓀不說話,只是不經心地點點頭。

  「天哪!」格非扭曲著臉,跺腳又捶胸,因為,她這一回可是滿臉豆花,再度與她的偶像擦身而過。

  突然她眼睛一亮,發現彼德森送來的那束玫瑰花。

  「不要告訴我,這花是彼德森送你的。」格非用一種驚恐的眼光瞅著她。

  「是又怎樣?他這種花花公子送花給女人是很平常的事。」南蓀情緒化地說,拿起那一束花打算扔進垃圾桶。

  「不要啊!」格非衝過來,及時攔截住。

  「你要?那送給你好了。」不知怎地,南蓀心中暗自生起了無名火。

  「要是送我的就好了!難道你不知道彼德森從不送花給女孩子的嗎?尤其是白玫瑰,他說,那是準備送給他的夢中情人的。」格非歇斯底里地說。

  南蓀的心卻開始波濤洶湧。他的夢、他的白玫瑰、還有他真誠的告白……難道都是真的?他是認真的?而她卻殘忍地把他攆出門。

  「南蓀,戒指找到了,還你。」格非將戒指遞上前。

  南蓀無意識的將它重新套進手指裡。

  是啊!認不認真?殘不殘忍又如何?反正,她快結婚了,她不能隨便讓一個來台短暫停留的國際巨星毀了她所有的生活。

  畢竟,他離她的世界太遠了,而楊頂漢才是她可以依靠的一切。

  在一個幽暗密閉的空間裡,煙霧一片,其中還夾雜著濃郁的酒精味。

  天已經亮了,人潮逐漸散去,這家放肆了一晚的PUB,也接近打烊時刻。

  不過,在這家店裡的一角,還有兩位客人才剛叫了兩杯酒喝,似乎還沒有要離開的跡象,他們彷彿跟老闆很熟,還不時地用流利的英文交談著。

  「你們慢慢聊,反正這會兒人都散了,不會被人認出來的。」老闆笑著招呼一聲,隨即忙他的事去了。

  「還好傑克張開了這間酒吧,否則,我不悶死才怪。」彼德森將眼前的酒一飲而盡,長長吁了一口氣,一臉黯然。「等女主角定案,片子就會正式開拍,到時候,你就沒時間嫌悶了。」約翰陪他喝酒,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約翰,如果有一天我告訴你我想息影,你會怎樣?」突然,彼德森轉過頭,神情嚴肅的問他。

  「我會說,你瘋了!近幾年你的行情才剛大漲,誰換了你,一定會好好的大撈一票,怎麼你跟錢有仇啊!」約翰挪揄地說。

  「其實,這些年我賺的錢也夠多了,而我付出的代價卻是自由。」

  「每個職業都有它的難處嘛!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約翰不經意將眼光瞄向酒吧的另一角落,盯著一位醉漢,指著說:「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很自由?就算喝死也沒有人會上前干涉,但是,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不富有,而且一事無成,這種人比比皆是,但是,國際巨星卻沒幾個啊!」

  「你是在告訴我,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嗎?」彼德森苦笑問。

  「沒錯!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麗莎來台灣了,她是來拍廣告片,當然,順便來找她的舊情人。」她的舊情人就是彼德森,他們曾經在一起兩年,而這段感情是彼德森所有緋聞裡唯一公開承認的一次。

  「麗莎?這麼巧?我們倒是好久不見了。」那段感情還滿甜美的,只不過,感情就是這樣,一旦感覺沒了,再勉強在一起,只會加深彼此的傷害罷了,他們雖然分手了,卻變成好朋友,偶有往來。

  「我有個想法,不如這段期間你多跟麗莎走在一起,反正你們的事大家也都知道,或許這一回還可以來個舊情復燃,讓梅麗絲與史考特死心。」

  彼德森沒有答腔,他只是又喝了一杯威士忌,想起南蓀對他講的話。或許,他的夢真的只是他潛意識的一種投影罷了,否則,她怎麼會拒絕他?

  「嗝嗝!」那位醉漢不知何時顛著腳步走到吧台。

  「你注意點,我先去上廁所。」約翰撂下這句話,便急急地離開了。

  「喂!小玉嗎?我是孟波啦!你為什麼不出聲?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我不過是一個月沒洗澡而已,你也不必這麼生氣嘛!嗝!喂!你講話啊!嗚……」他跟話筒餵了半晌,最後,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著話筒哭了起來。

  「喂!你還好吧?」彼德森本不想理他,但他就站在他的身旁,還把淚噴到他的身上。

  「嗚……她不愛我了!她把我甩了,她不跟我講話啦!」「老兄,你根本沒撥電話。」彼德森沒好氣地提醒他。「啊!真的?是我沒撥電話?」孟波恍然地笑了,接著,他往自己口袋翻去,找了半天才抬起頭,臉上掛著兩條鼻涕,「嘿!老兄,你有沒有銅板?借我打一下電話。」

  彼德森掏出銅板遞給他,又想到了他夢境裡的情景,原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嘛!

  「小玉,你就原諒我嘛!你聽我解釋,我雖然沒有洗澡,但是,我有去游泳啊!而且,還淋了幾場雨。更何況現在政府不是要大家節約用水嗎?我只是在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喂!你別氣了嘛!什麼?不原諒我?除非天下紅雨?這……這太難了,換一個行不行?什麼?誰?彼德森?你要他的親筆簽名照?這還不容易!只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彼德森是誰?跟那個痞子森有啥關係?」

  雖然不會講中文,但一聽見自己的名字,彼德森不由得豎起耳朵聽。

  掛上電話,孟波哭喪著臉,對著一旁的彼德森發起牢騷。「真是可悲啊!想好好談場戀愛,老天卻不從人願,怎樣?我的英文還不爛吧?」

  彼德森笑了笑,再斟了一杯酒遞給他,對著他說:「來!失戀萬歲!」

  「你也失戀啦?」孟波乾了杯,索性坐了下來,跟他抬起槓了。「是不是跟那個叫彼德森有關?」

  「怎麼說?」彼德森倒好奇了。

  「你不知道嗎?最近好多女孩子都迷上那號人物,開口閉口都是什麼彼德森,哼!他是什麼東西?我孟波哪裡比不上他?老兄,你看!」孟波醉意醺醺地跳下椅子,做出許多「健美先生」的姿態,秀給彼德森看。

  「嗯!很好,不比彼德森差。」彼德森掩著笑安慰地說。

  「就是嘛!是小玉沒眼光,她也沒什麼好襆的,要不是我嫌那個趙南蓀不夠騷,她才有機會讓我追耶!」

  「趙南蓀?你認識她?」彼德森兩眼亮了起來。

  「當然!她就住在我家樓下。說實在的,她人長得還滿漂亮的,就是保守得要命,又沒什麼情趣,我引誘過她好多次,但她根本搞不懂我在幹嘛!不過,既然我跟小玉吹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回頭去追她吧!」

  「她不是要結婚了嗎?」彼德森直覺地問。

  「那又怎樣?她交的那個男朋友也是草包一個,只要我孟波一出馬,有哪個女人能不拜倒在我的芭樂褲管下——咦!你也認識南蓀?哦!你也是她的病人?嘿!老兄,原來你也有病啊!」他噙著笑,詭譎的對著彼德森上下打量。

  而彼德森不置可否,心思卻飄到很遠的地方——有南蓀的地方。

  孟波一打量,突然提高聲調嚷著,「嘿!老兄,我覺得你好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哦,是嗎?」彼德森也不做正面回答。

  「還是我喝多了?嗝,算了,我該回去睡覺了。」他揮揮手,搖晃著身子打算離開。

  「喂!等一等,這你拿去,或許你女朋友會因此而原諒你。」彼德森急忙抽出一條手帕,在上面簽下他的大名。他當然不是真心想幫他,只是擔心這小子會去騷擾他的南蓀罷了。

  他的南蓀?!他突然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驚訝。

  「彼德森?嘿!老兄,你真聰明,這一招我怎麼沒想到?不如你再幫我多簽一些,像布萊德彼特、方基墨、李察基爾……」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格非在穿衣鏡前左顧右盼的哼著歌。

  「格非,你穿好了沒?」南蓀扯著嗓子,從廚房那兒探出頭來看。

  「再一會兒啦!我覺得這件衣服太素了,不夠醒目,還得再換另一套看看。月亮代表我的心……」格非哼著哼著,隨即脫下藍色洋裝,再從衣櫥裡挑了一件鮮紅色的大禮服,再加上一條黑色薄紗披肩。

  「郎、格、非,你再不出來,我就要翻臉了。」

  「好啦!你看,這樣子好看嗎?」格非喜滋滋的出現,當場把南蓀嚇了一跳。

  「拜託!只不過要你去巷口幫我買一瓶米酒耶!」南蓀當場翻了個白眼。

  「誰知道會不會再遇見我的彼德森?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格非理所當然地哼一聲,便拿起米酒空瓶,扭著腰肢出門。

  楊頂漢剛好進來,與她擦身而過。

  「她幹嘛!在家穿成這樣?」楊頂漢皺著頭問。

  「哦!她很注重形象。」南蓀隨便回一句,便又忙著煮她的麻油雞湯。

  關於彼德森幾次的來訪,不知怎地,她一次都沒讓楊頂漢知道。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那像是她心底的秘密,不容與他人分享。

  「南蓀,下個月我可能要出差到美國一趟。」

  「你那種工作,要去美國出什麼差啊?」南蓀隨口問。

  「這你別問!你們女人家不懂啦!」楊頂漢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模樣。

  「去幾天?」

  「可能一個禮拜吧!或許更長。」

  「那你衣服要多帶一點,那裡的冬天可冷了,說不定還會下雪。」幾年的相處,讓他們的對話像結婚十幾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知道了,我順便幫你帶一些婚紗目錄回來,我有朋友說,可以幫你訂作一套,再寄到台灣。」

  「不用了!我覺得台灣的水準也不差,在這裡訂就好了。」南蓀關了火,將那一鍋香噴噴的麻油雞湯端到餐桌上。

  「可是,我要我的新娘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楊頂漢露出曖昧的笑,從她身後一把抱住她,低頭狂吻著她的耳根。「不要啦!格非會看到的。」南蓀勉強的露出笑,些微地掙扎著。

  「她不會看到的!她的眼裡,全是那個什麼彼德森的。」楊頂漢這一提,南蓀的心突然震了一下。

  她不該想他!她猛地捧住楊頂漢的臉,湊上自己的唇瓣,試著用熱情的行為來證明自己愛著眼前的男人。

  楊頂漢對於她突來的熱情感到驚訝,相交五年,他從未看過她這樣,他暗忖,她一定是聽說他要去美國,心裡很不捨吧!

  她的挑逗讓他瞬間慾火高漲,他粗魯地回應著她,並將身子緊緊地貼住她,他將那鍋雞湯端到一旁,再將她整個人扶坐在餐桌上,並開始解開她胸前的鈕扣,低下頭,狂吻她柔軟的豐胸。

  「頂漢,我愛你!我是愛你的!」南蓀還不忘出聲對自己說。

  「我也愛你!有些事我早就等不及了。」他奮力地扯出自己的襯衫,解開褲子的拉鏈,一切蓄勢待發。

  南蓀突然惶恐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她看著慾火焚身的楊頂漢,頓時懊惱得想逃。

  然而楊頂漢卻沒給她叫停的機會,他一把就將她推倒在餐桌上,伸手進她的裙裡拉下她的小蕾絲褲,再把裙子往上推,一個上前,便用力扳開她的雙腿,褪下自己的褲子,準備正式進攻了——

  「砰!」地一聲!好死不死,格非回來了。

  楊頂漢頓時愣了一下,而南蓀卻感激救兵駕到了。

  不過,格非卻十分識相,她只在經過時瞄了他們一眼,順口說:「請繼續,我還要去嗯嗯,不打擾了。」然後就直接走進去了。

  楊頂漢正在興頭上,看到格非進去後,一臉亢奮對南蓀說:「來吧!我們別管她。」

  「不!」南蓀差一點失聲尖叫。

  幸好!電話鈴響了,是楊頂漢的行動電話,肯定是急事,南蓀立刻伸出手,抓起它,喂了一聲。

  「哦!他在,你等一會兒。」她暗自竊笑,立刻把電話遞給楊頂漢。

  「是誰?真不是時候。」看得出來他非常的懊惱。

  「不知道,一個女的。」南蓀趁這空檔跳下餐桌,並把身上的衣服穿好。

  「臨時有急事,我走了,明天再給你電話。」他神秘地跟電話裡的人說了一會兒,穿好自己的衣裳,給了南蓀一個吻,便匆匆地離去。

  「他走啦?這麼快?」格非聽到關門聲,走出來一臉驚訝的問。

  「他這人就是這樣,什麼事都不能等。」南蓀聳聳肩,笑得有點僵。

  「就是嘛!難怪你都沒有高潮,原來他是送牛奶的,送到門口東西一放就走啦!」格非忿忿不平地說。

  「什麼牛奶?我是可惜,這鍋麻油雞湯他一口都沒喝到。」

  「拜託!他需要的是威而鋼,不是麻油雞湯!」

  接下的一個禮拜,南蓀雖然還是忙,但心裡卻悶得慌,想到結婚,想到楊頂漢,想到彼德森,她總覺得心口悶悶的,坐立難安。

  索性趁著這一天都沒有預約的病號,她獨自一人開著車,上陽明山繞一繞。

  車子一開上仰德大道,她這才想到打從楊頂漢升經理後,就沒再載她上來過,他總是一天到晚拿著行動電話,喋喋不休的講著,一提到要跟他上山,他便有上百個推托的理由,他常說:「別把大好時光浪費在玩樂上。」甚至有一次他陪她去看電影,一看完,便在口中叨念著,他又少賺了幾百萬,時間就是金錢等等之類的話,從那次後,她再也不找他看電影了。

  南蓀一面開車,一面想著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她突然覺得,他們之間像是一部枯燥無味的電影,可是她買了票,好像不把它看完就對不起它似的。但,她愛他嗎?如果真的愛他,那為何兩人在親熱時,她會那麼的恐慌?而且沒有任何的亢奮與激昂的情緒?是她天生性冷感嗎?還是……她不愛他?

  突然,一顆球從一條小巷裡滾了出來,南蓀立即踩煞車,車子吱地一聲往前打滑,這時一位小女孩就這麼衝了出來,在千鈞一髮之際,她身後衝出彼德森抱起她就跑。

  「啊——」南蓀驚嚇地喊了一聲,車子及時停了下來。

  彼德森將小女孩放下,並撿起球遞給她,然後不經意地瞄了車子一下,一看見南蓀,他愣了一下,隨即走上前,透過車窗問她,「你還好嗎?」

  「我、我……」南蓀一臉蒼白,連說話都結巴了。

  彼德森什麼都沒說,便示意趙南蓀坐到駕駛座的另一側,而他則直接坐上駕駛座,一路往竹子湖的方向開去。

  「你嚇了一大跳吧?」他一手控制方向盤,一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說:「手都冷了?這種意外你第一次碰到吧?」

  「差一點撞上國際巨星的經驗,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吧?」她笑得有點尷尬,小手卻不肯縮回來,貪戀著他手掌粗糙卻溫暖的觸感。

  「你一直都是站在那樣的角度看我嗎?」他眼睛望著前方問。

  「那不是你的世界嗎?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一個國際巨星坐在同一輛車裡。」她刻意在他與她之間畫出明顯的界線。

  「你不用想,我就在你眼前,而且,我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暫時忘掉我的身份,暫時把我當成一個普通朋友。」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的魅力會讓所有的女人都為你瘋狂,你不像明星耶!你像唐璜,超級大情聖。」

  「是嗎?我經紀人也老這麼數落我,唉!看來,我得改一改,收斂些才好。不過,那是對別人,我對你絕對是無心的。」他轉過臉,溫柔地對她笑著。

  「哦!又來了。」誰知他的魔眼威力更大,她被這麼一電,整顆心都快跳出胸膛。

  由於不是假日,又正逢寒流掃過,因此,此刻的陽明山是車少人稀。彼德森開到了一處步道前停車,逕自拉著她下車,沿著美麗的森林步道往上爬。

  「你怎麼會知道這兒?你不是第一次來台灣嗎?」

  「只要有心,什麼都能找得到。」他話中有話的看了她一眼,「我喜歡一個人躲在深山背劇本,芬多精會讓我的頭腦特別清楚,而大自然會讓我整顆心平靜下來,更貼近真實的自己。」

  「可是,演戲不就是要忘了自己,完全融入另一個角色嗎?」

  「很矛盾是吧?所以,我需要更清醒的心,來區隔這樣的差異。」他的體力很好,爬了好大一段階梯,都沒見他大聲喘氣。

  「當演員也真不容易呵!會有角色混淆的問題,呼!」她可是很喘呢!

  「其實,這不只是我們才有的問題,這世上有許多人不也拚命地去扮演別人期待中或自己理想中的自己,而忽略了那個最真實的自己。」他倏地停下來,深深地望著她,話中頗含意有所指的深意。

  「可是,戴面具不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嗎?」她迎上他的眼反駁。

  「沒錯!可是,有時候也別忘了拿下來,面對朋友,也面對自己。」

  南蓀心慌了,隨即提口氣,逕自往上跑,不料,卻踏了個空,整個人往前撲。

  「小心!有沒有怎樣?」彼德森連忙追上來,仔細察看。「沒事!只是擦破點皮,小事一樁。」她笑著拉起褲管。

  但彼德森一臉嚴肅地蹲下身子,檢查那破皮的傷口,他掏出手帕,細輕的擦拭傷口,好似她是人間獨一無二的寶貝一般。

  南蓀傻了,全身動也不動地盯著他看。

  看著他溫柔地用手帕把她的傷口包紮好,一臉心疼的輕輕吻了那條手帕一下,一時間滿滿的感動倏地漲滿她的胸懷,讓她說不出話來。

  「來吧!」他扶起她,緊緊地牽著她的手,走向不遠處的頂端。

  一眼望去,整個大台北都在腳下,南蓀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慾望。

  「這麼一來,我們的世界就一樣了。」他依附在她的耳畔輕聲說。

  「只是這一剎那,下山之後呢?」她強作平靜地回應他。

  「來!把手伸平,閉上眼睛,深呼吸。」他把自己貼近她的背後,與她同時伸出雙臂,輕柔地與她的手指交握,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這樣站著,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感覺拂過臉上的涼風,還有彼此的氣息與體溫,整個人完全融入這片靜謐的世外桃源中。

  「有感覺了嗎?是種天人合一的感覺。」他輕聲說。

  她笑了,閉著眼,卻笑得燦爛無邪。

  「記住這樣的感覺!不論何時何地,記住它,我就在你身邊。」

  他們站在一個很高、很冷的山頂,但誰都不感到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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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6:02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今天的南蓀另有一番風情。雖然一樣穿白袍、戴眼鏡,但她的長髮恣意地束在頸後,粉嫩的紅印在兩頰上,隨著若隱若現的笑意,散發出一種屬於幸福的感覺。

  「趙醫生,你戀愛了喔!」一位病患太太,一直朝南蓀端詳著。

  「嗯?」南蓀愣了一下。

  「你看起來很不一樣耶!當年,我也曾經這樣過,看不出來吧?結婚二十年,我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她指了指自己變形的臃腫身軀苦笑著。

  「徐太太,喝點咖啡,這是濕紙巾。」南蓀笑了笑,把東西放在她桌前。

  「唉——」徐太太總是抱怨她的先生對她很冷淡,只把她當傭人,不把她當老婆,老是對她頤指氣使的。

  「其實,事情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只要你有耐心,多跟他溝通,讓他想想當初你們剛結婚時的感覺,還有你們彼此對婚姻的期望。」

  「他說,婚姻就是結婚前一個人寂寞,結婚後兩個人一起寂寞!你知道嗎?他根本就是嫌棄我,說我邋遢,說我煮的菜不合他胃口,連帶我上館子,都嫌我拿濕紙巾的方法太沒水準——」說著說著,「啵!」地一聲,她把濕紙巾拍出驚天巨響的抽出它,擤著自己的鼻涕。

  南蓀看得愣住了,笑也僵在嘴邊,她直直地望著徐太太,心想,她終於能體會徐先生的想法了。

  「南蓀、南蓀,快快快!不得了了!」突然,格非就這麼嚷著衝進來。

  「我現在有病人耶!」南蓀向格非使著眼色說。

  「我的事是十萬火急啊!」格非神色緊張地說。她身上穿了一套金黃色的小禮服,腳上還踩著三寸高跟鞋,頭髮也染成了金黃色。

  「你不是該去上班嗎?」南蓀看了她的打扮,暗自搖頭歎息。

  「可是,我沒衣服穿哪!這一套是我昨天穿去買菜的,就這樣穿去上班簡直太丟人了。」格非是認為太「隨便」了。

  「是滿丟人的。」一旁的徐太太皺著眉喃喃自語。

  「徐太太,對不起,我這朋友——」南蓀一臉尷尬地說。

  「沒關係!反正也差不多了,改天我再來好了。你這位朋友看起來很嚴重,她比我更需要治療。」臨走,徐太太附在南蓀的耳旁說。

  「好了!郎格非,你到底要幹什麼?」才一送走病人,南蓀就雙手叉腰質問。

  「我要你陪我去買衣服。」

  「天哪!你的衣服都多到快把你淹沒了,還買!」南蓀一臉無奈地瞅著她。

  「當然要買!我還有一個很正當的理由,你看!」她急忙扭開電視,轉到有線頻道的娛樂台。

  螢幕裡出現了彼德森·顏尼歐,這是今日的頭條新聞,國際巨星彼德森·顏尼歐已抵台數日,準備開拍一部傑克張的新片。

  這是他來台的正式記者會,他穿著一套深灰色的外套,讓頭髮整個散落下來,不卑不亢,內斂中帶著自信,舉手投足間都深藏魅力。

  南蓀的眼睛就這樣一直盯著螢幕看,不知怎地,她的內心瞬間覺得好亂,她又想起幾天前,他們在陽明山的情景……她整顆心頓時沸騰了起來,感覺他真的就在她的身旁一般……

  「請問彼德森先生,你知道麗莎也來台灣了嗎?聽說,她對你還舊情難忘,你們有可能會舊情復燃嗎?」

  有人問了這話,南蓀猛然心悸。

  「我跟麗莎一直都有聯絡,但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彼德森這麼回答。

  「你是顧忌梅麗絲小姐?還是史考特小姐?」

  「彼德森先生,你知道梅麗絲小姐對外宣稱,她一定要把你搶到手,還說,她已經有你的孩子了。」

  「彼德森先生,史考特小姐對此有什麼表示嗎?她前一陣子不是說打算跟你共度一生?她還說,你把代表你夢中人的白玫瑰送給她了……」

  南蓀愈看心愈沉,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大傻瓜,就因為一些甜言語、一束花,就以為自己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事實上,她從來都不想當鳳凰的,她只要平凡、幸福,有個美滿的家,每天能為心愛的先生、小孩煮一頓豐盛的晚餐……

  「全面進攻!」突然格非叫了起來,還舉起手作進攻狀。

  「你幹嘛?」南蓀臉色怪怪問。

  「既然情敵一個個的放話,這下我非得更加把勁。南蓀,如果我真把彼德森搶到手的話,你會怪我嗎?」格非挺認真地問。

  「無聊!關我什麼事?」南蓀哼了一聲別開臉。

  「怎麼不關你的事?他不是也送你白玫瑰嗎?可是,他怎麼也送給史考特呢?」格非搔著腦袋,自言自語了起來。

  「這更不關你的事了!」南蓀站起身,脫下身上的白袍。

  「誰說的?那幾個女人沒一個配得上我的彼德森,只要我的衣服夠格調、夠醒目,我一定可以讓他一見到我,就對我傾心。」

  「喂!你幹嘛?」南蓀被格非一把拖出門。

  「變美麗啊!」格非理所當然地回答。

  「是變窮吧!」交了這種怪胎朋友,南蓀也只好認了。

  就這樣,格非硬是拖著南蓀逛遍了東區幾家著名的百貨公司,挑了幾套洋裝與首飾,她把南蓀累得快癱了,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喂!小姐,你到底好了沒有?再買下去,你就變成敗家女了。」南蓀揉著雙腿,坐在人行道的休息椅上,皺眉哀嚎著。

  「就買這些當然不夠!彼德森是什麼身份?我身上的衣服一定也要是世界名牌,他才會注意到我。對了,我有一位朋友在這附近開了一間服飾店,專門代理香奈兒的高級服裝,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走慢點兒!又不是買菜,慢一點就會被人買走。」南蓀被格非拉著跑。

  「可是再慢一點,我會把中午吃的牛肉拉在褲子上!」原來,格非主要是去借廁所。

  一進店內,格非連滾帶爬的衝進廁所。

  「嗨!我是格非的朋友,她要我順便替你挑一套衣服,你喜歡什麼樣子的?」一位親切的小姐走過來,跟南蓀寒暄著。

  「我?不用了,我只是來陪格非。」南蓀笑著搖搖手。

  這時,掛在店門口的風鈴響了,想必是有客人進來。南蓀客氣地跟小姐點個頭,示意她儘管去忙吧!她自己一個人隨便看看便成。

  這間名牌專賣店貨色很多,不過價格不菲,南蓀隨便拿起來一看,頓時瞠目結舌。然而,買得起的人還是很多,聽那位小姐熱烈的招呼聲,南蓀便知道,剛剛進來的一定是位大客戶,還是位外國客戶。否則,那位小姐不會一連挑了五、六件衣服,講著英文,還開了貴賓室讓客人試穿。

  偏偏格非還不出來,讓她孤零零地呆站著,她只好隨手翻著,她隨便挑了一件橘色的套裝,對著穿衣鏡比著。

  「它不適合你。」突然,一個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

  她看著鏡子,竟發現彼德森正深情款款地笑瞅著她。

  「這一套還有這披肩,試試看。」他往一旁的櫃裡挑出一件銀灰色的細肩帶禮服,與一條薄紗灰色披肩,要南蓀試穿看看。

  南蓀一時錯愕,乖乖的接過他遞來的衣服,進入試衣間換上。當她出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她簡直傻掉了。

  她就像是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公主一樣美麗,他不自覺地撫向她的臉,溫柔地說:「你是我的仙蒂瑞拉。」

  南蓀像是被他催眠一般,定定地望著鏡裡的他。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她喃喃地輕吐,眼光迷,整個人像醉了似的。

  「我是一個男人,一個今世專程來愛你的男人。」他用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頸背,低下頭在她的耳頸處輕聲低語,還把那熱氣一道道吹上她的耳根、她的臉。

  南蓀覺得要窒息了!她深吸一口氣,閉起眼,全身不由自主地輕顫著。此刻,她只感覺到彼德森的氣味、彼德森的嗓音、彼德森的撫觸……如果,這只是一場夢,她多想就這樣一直睡著,永遠不醒。

  然而,美麗的夢卻最容易被驚醒,一聲突來的呼喚,瞬間打醒這場迷離的夢境。

  「彼德森,你在哪兒?幫我看看這套衣服合不合適?」從貴賓室裡走出一位金髮美女,穿著一身性感的黑色緊身洋裝,把她那玲瓏有致的曲線表露無遺。

  南蓀在電視上見過她,她就是麗莎——彼德森的舊情人。

  「很好,你的品味向來無庸置疑。」彼德森笑著走過去,而他那自然脫口的話聽在南蓀的耳中,心中頓時覺得很不是滋味。

  「那好!這件我就不脫下來了。等回去飯店,就讓你效勞囉!」麗莎曖昧的一笑,隨即提了兩大袋的新衣服,親密地挽住彼德森的手要走。

  彼德森還不時回看南蓀,但南蓀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是生氣、吃醋?還是……他有些失望地輕喟一聲,便讓麗莎給拖出店外。

  「呼——真是舒服啊!」此刻,格非總算從廁所出來,便發現南蓀穿了一身銀灰色大禮服,高貴典雅地站在那兒。「哇塞!南蓀,你好漂亮啊!」她才對南蓀讚歎幾聲,便看見店裡所有的人全站在玻璃門前,專注地往外看。

  「喂!你們在看什麼啊?」格非好奇地問。

  「彼德森哪!天啊!他比電視上還要帥耶!」店員們面露紅暈地嚷著。

  「你說什麼?彼、德、森?他剛剛進來這兒?」這下子換格非愣住了。

  「怎麼?你沒看到?你剛剛去哪兒啊?」

  「嗚嗚……」聽過鬼哭神號嗎?就是格非此刻的模樣。

  「格非,等等我!別走這麼急,你要去哪裡?」出了店後,格非像瘋了似的狂奔。

  南蓀已換下衣服,立刻追了上去。

  「去、殺、人!我要去把那個賣我減肥藥的推銷員給殺了!」

  這一晚,南蓀徹夜未眠,腦海裡全是彼德森的笑靨!她沒辦法再否認,他已侵入她的情感世界,佔了一席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愛情是自私的,她雖然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她既沒有麗莎的性感,也沒有史考特的嬌媚,更缺少梅麗絲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她憑什麼去得到他特別的青睞?

  「不許再想他了!」她悶吼一聲,隨即把頭蒙進被子裡,試圖把他忘了。奈何,她還是想他,想得又氣又心慌……

  「南蓀,你想,我的生日派對該邀請哪些人來參加?我應該怎麼打扮才好?嗯?南蓀?趙南蓀!」格非發現打從那一日從服裝店回來後,南蓀就像掉了魂似的,常常叫了她半天,她卻渾然不覺。

  「嗯?你叫我?」南蓀坐在窗邊,用手托著腮幫子,一臉怔忡地問。

  「喂!小姐,你到底怎麼了?叫你半天也不應一聲,怎麼?魂被彼德森給勾去啦?」格非上著發卷,塗著指甲,白了她一眼問道。

  「胡說什麼?我才沒你那麼無聊。」南蓀心虛的撇開眼。

  「那就好!我是看破了,我跟他是有緣無分。不過,他也挺沒眼光的,竟然真的跟那位麗莎舊情復燃。唉!我覺得梅麗絲倒比麗莎漂亮多了。」格非談論的是最近幾天來,娛樂新聞裡的緋聞頭條。

  南蓀不說話,神情不自覺地黯淡下來,相遇一場,卻只是證明她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面對一個超級巨星,她還是失去了對楊頂漢的忠誠,與自己的尊嚴。

  「別說了,你不是要出去嗎?別遲到了。」南蓀笑笑的提醒著。

  「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今天的約會很重要,我可不能遲到。」格非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又是那個牙醫?」

  「哦!那已經是過去式了!這次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還是托你的福才認識的。」格非笑得神秘兮兮的。

  「誰?該不會是我的病人吧?」南蓀有點不安地問。

  「不是,他的身心可是健康得很。在他的身上,我才發現以前的自己真是幼稚可笑,而且愛情是不分職業貴賤的。」格非講得頭頭是道。

  「嗯!不錯!看來他確有兩下子,能把你愛慕虛榮的想法改掉。」嗯!這人不是學者,也應該是個飽讀詩書、對人生頗有閱歷之人。

  「叮咚!」門鈴響了,南蓀上前開了門,卻發現那位清理化糞池的工人就站在門外。

  「上一次你已經清理過了。」

  「我是來找格非的。」他憨笑著說。

  「你來啦!真準時!南蓀,晚上我不回來了,我們要去礁溪洗溫泉,拜拜!」

  「砰!」地一聲,門著上了,南蓀卻愣了好久才爆笑出來,還笑彎了腰。哈男人可以哈成這樣,連個工人都難逃她的魔掌,南蓀覺得,自己真是敗給格非了。

  「趙醫生,你到底在笑什麼?」診所裡,林蒂蒂終於忍不住問她。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那位室友說不定可以跟你結成莫逆之交。」她一想到這兒,又笑了。

  「為什麼?」

  「沒有,我說笑罷了!對了,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我是說,我最近精神好很多了,也不再上街找男人了。」

  「很好,有進步喔!」南蓀對她點頭稱許著。

  「都是彼德森的功勞!我想,這一次我是真的愛上他了,我把他的照片貼滿房間,不論我在房裡幹嘛,都能一眼就發現他正含情脈脈的看著我……趙醫生,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喔!我每天晚上都脫光衣服睡覺,然後,幻想著他正在與我做愛……哦!我竟然因此而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南蓀哼不出聲,一臉錯愕地盯著林蒂蒂,有種想吐的衝動。

  「還有啊!你看——」她一把撕開自己胸前的外套,露出裡頭的綿衫,上面竟然印著彼德森的大頭照!

  南蓀一看,差點昏倒。

  「蒂蒂,你覺得這樣是健康的嗎?」她厲色地問。

  「不!我覺得我已經病入膏肓,因為,我只要一想到彼德森,或是聽到別人談起他,我就……我就全身發熱!哦!又來了,哦……」林蒂蒂竟然當場發起春來。

  南蓀又氣又窘,滿臉通紅,不知該如何是好!

  驀地,她發現自己跟楊頂漢在一起時,怎麼完全沒有這樣的衝動?是林蒂蒂有病?還是她自己出了什麼問題?而高潮的感覺又是怎樣?

  天空突然下起大雨,轟隆隆的,搞得她頓時煩躁不已。「怎麼?今天這麼早就有空啦?」老周端上一杯咖啡笑問。

  「下雨天嘛!幾個預約都臨時取消了。」南蓀坐在咖啡館一角,慵懶地啜著咖啡,欣賞著窗外的雨景。

  「格非的生日,我不知道該送她什麼咧?」老周問道。

  「送她個男人吧!她會感激不盡的。」南蓀玩笑地說。

  「要是送她那個男人,我看,她一定會當場開心的昏死過去。」老周突兀地說,眼光直望向店外那個駐足的身影。是彼德森!他還是一身黑大衣,撐著一把大黑傘,呆呆地站在那扇玻璃門前,望著裡頭的南蓀。

  南蓀隨著老周的眼光望去,剛好與他四目交接,她明顯地震了一下,連手上的咖啡都濺出了杯子,把桌上鋪的紙餐巾給暈出幾點褐色的漬子。

  她神情裡的渴望與眼光中的愛慕,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

  「砰!」地一聲,他又撞到門了。

  「他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清潔劑嗎?」彼德森按著額頭,調侃地幽了自己一默。

  「你還好嗎?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南蓀心疼地撫著他的額頭。

  「你是指撞到門?還是愛上你?」他故意裝傻。

  「這是你們意大利人調情的方式嗎?」

  「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突然,他收了笑,嚴肅地對她說。

  「什麼真的假的?」她別過臉,怕正視他那電力強大的目光。

  「我跟麗莎早已經過去了。」他低沉的聲音帶著無比的肯定。

  「你不必告訴我什麼,我不想知道。」她故作無妨地聳聳肩說。

  「可是,我卻想讓你知道,就算你拒絕我,我仍必須對你誠實,也對自己誠實。」

  她直直地盯著他,這個全世界所有女人的白馬王子,竟然挑上她趙南蓀?除了不可思議外,她還真的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害怕?

  「嗨!南蓀。」是孟波,他穿了一件綠色的毛衣,配上粉紅色的長褲,頂著一頭雞窩頭,一臉惺忪地走了進來。

  「這是我的鄰居,叫孟波。」南蓀跟彼德森介紹著。

  「嗨!我是孟波,未來的超級巨星。你……你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孟波跟彼德森握了握手,盯著他的臉,狐疑地問了一句。

  彼德森笑了笑,他認得孟波,他就是那位在酒吧跟他聊過天的醉漢嘛!

  「孟波,你找我有事嗎?」南蓀開口問。

  「我不知道要買什麼禮物送格非,她這人很怪,除了知道她喜歡搜集男人外,就不知道她還喜歡什麼了?」孟波搔著頭,笑得很無厘頭。

  「格非?」彼德森插嘴問。

  「哦!她是我室友,過幾天是她的生日,我們要幫她辦個派對,慶祝一下。」南蓀解釋著。

  「我想到了!不如我就送她男人吧!老兄,你那一天有空嗎?」孟波興奮地這麼問著彼德森。

  「不!他很忙,他怎麼會有空?」南蓀搶著回答。

  「哪一天?幾點?我想,或許我可以挪出時間來。」不料,彼德森卻笑說,特意看了南蓀一眼。

  「好耶!老兄,你真夠義氣。奇怪!我怎麼愈看你,愈是覺得眼熟?」

  南蓀白了孟波一眼,只覺得眼前這兩個男人都瘋了。

  這是格非三十歲的生日,也是她最後一個生日派對,因為她說,三十歲以後,她就永遠只有三十歲,以後絕不再過生日了。

  因此,這一天她邀請了幾個平常交情還不錯的鄰居,一起上她們住的小公寓,好好熱鬧一番。當然,她還想收些禮物,來平衡一下面臨三十歲的失落惆悵。

  「嗯!好香啊!南蓀,你存心想讓我今晚破功嗎?」格非一臉興奮,對著南蓀剛烤好的那些餅乾猛吞口水。

  「是因為你生日,本姑娘才會親身動手,你不吃,以後就很難吃到羅!」南蓀的廚藝很好,尤其是烤蛋糕,更是她的拿手絕活。

  「你做的是什麼蛋糕啊?」格非望著那一鍋還在攪拌的蛋糊問道。

  「是巧克力榛果加藍莓蛋糕,是法國口味喔!」南蓀挖了一口蛋糊嘗甜度。

  「天哪!我一聽就受不了了。對了,他們該來了吧?你知不知道那個死孟波要送我什麼?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像是什麼大禮物似的。」

  南蓀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彼德森真的會來嗎?她是希望他來,還是希望他別來?她突然看見自己手中的戒指,不知怎地,她陡地拔下它,把它暫時擱在廚台上方。

  一會兒,電話鈴響了,是楊頂漢打來的,說他忙,沒空來,請南蓀替他跟格非說一句「生日快樂」。她掛下電話,沒什麼表情,因為這早在她的預期中,楊頂漢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對他沒有幫助的事物上,而她的朋友或鄰居,一向都在他的黑名單裡。她突然覺得楊頂漢現實的少了一點人性。格非趁著南蓀還在講電話之際,一個人東摸西摸的,一個不經意,她發現南蓀的戒指竟然被隨意擱在廚房的一角,大概是為了做事方便,暫時取下的吧!她拿起戒指玩著。

  「喂!你在發什麼愣?」南蓀隨意地朝她的背拍了一下。「啊——」格非嚇了一跳,也嚇掉了手中的戒指,不知掉到哪兒去了。

  「你在幹嘛?」南蓀邊問邊繼續做她的蛋糕。

  「哦!沒、沒有!我想,我該去換衣服了。」格非心虛的趕緊跑回房,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可不要為了一隻戒指而壞了她所有的興致。

  晚上七點,客人陸續進來了。

  「格非,祝你生日快樂!」老周送她一本書。

  「如何把自己嫁掉?」格非念著書名,然後笑著對老周說:「謝啦!我很需要。不過,你是否也應該順便奉送一個男人讓我練習一下?」

  「何必呢?你那個化糞池情人呢?」老周笑問道。

  「吹了!每次跟他出去約會,我十瓶香水都不夠擦。」

  「她老覺得他身上有化糞池的味道。」南蓀替她補充說明。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有男人肯跟我約會,就算他聞起來像還沒炸的臭豆腐,我都願意啊!」

  林蒂蒂幹嘛也來了?格非用眼神詢問南蓀。

  「蒂蒂說她很久沒有社交活動,所以,我叫她一起來玩。」南蓀解釋。

  「生日快樂!送給你。」林蒂蒂抱了一疊雜誌給格非。

  「這是……哇!」格非隨手一翻,兩眼都亮了。

  「不錯吧!心情苦悶時,他們會幫你解除煩惱。」原來林蒂蒂送給格非幾本猛男寫真集,差一點讓她噴鼻血。

  「天哪!你們兩個真是女色狼!」南蓀翻了一個白眼,隨即又去開門。

  「哈囉!格非,生日快樂。」孟波興奮地大喊。

  「哇!你當真兩手空空?」格非左看右瞧,但什麼都沒有。

  「非也!我帶了一樣你絕對會非常喜歡的禮物,保證讓你心花怒放、口水直流!嘿嘿嘿……」孟波唱作俱佳地說。

  「得了!你別說你作了一首歌給我。」格非露出驚恐的神色。

  「哦!那是表演節目,不是禮物。老兄,你可以進來了。」

  彼德森走進來,今晚的他,穿著米色套頭毛衣,配上黑色的長褲,手裡拿著一個小禮盒,笑得好似鄰家大男孩一般。

  「她就是我的室友格非,你見過的。」南蓀站在他身旁,對他介紹著。

  「我見過?」彼德森完全沒有印象。

  「你……你……」格非整個人都傻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祝你生日快樂!」彼德森將手上的禮物遞給她,然後,禮貌性地在格非的臉頰親了一下。

  「咚!」地兩聲!又有人昏倒了,除了格非外,還有林蒂蒂。

  「哦——我想起她是誰了。」彼德森恍然大悟,看著暈過去的格非說。

  「哇!我以為她最多是呼吸困難而已,沒想到……」孟波喃喃自語。

  接下來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大家圍坐在餐桌旁,吃著南蓀親手烤的蛋糕,但眼睛卻都盯著彼德森。

  「好吃!南蓀,你學過烹飪嗎?很有專業水準喔!」還是彼德森先出聲,試圖用輕鬆的談笑淡化眼前的僵局。

  「是嘛!格非,你怎麼不多吃點?你今天是壽星耶!」孟波好心地提醒。

  「拜託!你別陷害我了,我身上的脂肪讓我無福消受。」格非白了孟波一眼。

  「哎呀!儘管吃,只要有自信,幹嘛在乎這個?」孟波很義氣地說。

  「你不在乎?!」突然,格非對孟波的話很是感動。

  「當然!你的脂肪,我在乎幹什麼?」孟波不解的回答。「哈哈哈……」大家都讓他倆的對話給逗笑了,氣氛開始熱絡。

  「對了,老兄,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孟波這時才想到要問。

  「彼德森。」他笑著回答。

  「耶!你們老外叫彼德森的人還真不少。前陣子我去看了一部電影,那男主角也叫彼德森,真搞不懂他怎麼會那麼紅?不過長得還可以嘛!不像我,才華洋溢,又會唱歌、又會作曲,你等著看吧!不出幾年,我就會成為舉世聞名的超級巨星——叭叭叭啦……我要戀愛、我要吃飯……」他就這麼唱了起來。

  大家聽得是面面相覷,不知該笑,或是該把耳朵捂起來?

  南蓀笑得很厲害,還不時側過臉,與彼德森笑望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情愫,自他倆的心底漾開……

  「你這次打算在台灣停留多久?」問他話的是老周。

  「不知道,或許幾個月,也或許永遠都不走了。」他望南蓀,話中有話。

  「聽說你的真愛出現在你的夢中?」格非好奇的問。

  「對!不過,她已經從夢裡走出來了,而我在等她發現我。」他幾乎是看著南蓀說,眼光裡的深情令她動容。

  「既然是真愛,何必等呢?或許積極一點,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喔!」老周望著他倆,一切全看在他眼裡。

  「哇!好曼蒂克喔!我聽算命的說,我的真愛會忍人所不能忍,有個發奮圖強的工作。」林蒂蒂突兀地插話。

  「嗯!挖糞塗牆?蒂蒂,我有個朋友,他或許很符合你對真愛的要求。」格非突然想來她那個清理化糞池的前男友。「嘿!我也是不能有固定的女朋友,因為,我即將成為國際巨星,要是我有了女朋友,會讓很多女人傷心的。」孟波說得跟真的似的。

  「嘔——你嘛幫幫忙!國際巨星?要是你能當明星,我就會遇到一個男人,當我的面,直接從嘴巴吐出一隻戒指來,還跟我說我愛你。」格非嘲諷地說。

  「這是什麼?我、愛、你?」誰知,格非話才一說完,孟波不知咬到什麼東西,倏地從滿是蛋糕的嘴裡挖出一隻戒指,再將鑲在戒指裡的字念出來,那正是先前格非弄掉的那枚戒指。

  格非愣住了!一股作嘔的感覺開始在她的胃發酵作祟……

  派對完後,南蓀送彼德森走出屋外。

  「你的鄰居好有趣啊!今晚我玩得很愉快。」彼德森與她並肩一起散步在這車少人稀的街道上。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你能來大家都很興奮。」她仰頭望著他,她好喜歡他這般平易近人的模樣,感覺離她好近。「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渴望這樣的平凡,我渴望有個溫暖的家,有一個值得我愛的女孩在家等我回來,她會幫我煮一桌熱騰騰的飯菜,或是我為她煮也無妨,還有我們的小孩圍在一旁,大家在飯菜香中說說笑笑。」他輕鬆自然的訴說著他的夢想。

  南蓀則一臉驚訝,因為他的夢竟與她的一樣!

  「很難想像這是從一位超級巨星的口中說出來的。你們的生活是那麼的燦爛,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而你卻說你要平凡?」她無法置信地說道。

  「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叫高處不勝寒?名利雙收並不能讓我們真的很快樂,我沒有什麼知心朋友,隱私權也被剝奪,一個不小心,那些狗仔隊便會把你上廁所的照片都拿來刊登。」他苦笑地說。

  南蓀覺得不忍,停下腳步望著他說:「我是你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來找我。」

  「不是明星,而是朋友?」

  「對!是朋友!」她給了他很肯定的笑容,伸出手與他的手緊握。

  夜晚的冷風呼呼地吹過,他與她相視而笑,讓溫暖溢滿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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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6:22 |只看該作者
第05節


  「喂!麻煩幫我接彼德森先生……對,彼德森·顏尼歐……什麼?沒這個人?不是,請你告訴他,我撿到他的皮夾……喂、喂!」

  電話裡傳來「嘟嘟」聲,南蓀頹喪地掛上聽筒,望著手中的黑色皮夾輕歎一聲。這是昨晚彼德森遺落在她家,她依著皮夾裡飯店的名片打了好幾通電話去找他,但是沒有人相信她的話,那些接線生們全把她當瘋狂的影迷看待,隨便搪塞幾句就把電話掛了,她這才發現,他還是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

  「還不死心啊?我要是你,早飛去飯店找他了。」格非畫著妝,準備去上班。

  「哪那麼容易?你太異想天開了。」南蓀瞄了她一眼說。

  「不然我替你去,不過,你可別後悔喔!畢竟去飯店開房間,我究竟比你在行!」格非擺出狐媚的姿態,眼光淨是曖昧。

  「你省省吧!花癡!」南蓀懶再跟她抬槓,索性拎起皮包,匆匆出門。

  一路上,她心中忐忑不安,畢竟這是第一次她主動上飯店去找他,不知道他看見她時會是什麼表情?

  「請出示名牌,好,請上九樓,記者會已經開始了。」一進飯店,她便發現櫃台處圍著許多記者,由一位服務人員依序檢查識別證。

  「你的問題擬好了沒?記住,這是一場電影開拍的記者會,彼德森先生不喜歡人家問他梅麗絲的事。」幾位記者從南蓀的身邊走過,邊走邊交談。

  「你好!我——」南蓀吶吶地走到服務台前,想跟服務人員說明原由。

  「請出示證件。」不過,這人面無表情地瞄了她一眼說。

  「我不是記者,我是——」她頓了一下,隨即拿出彼德森的皮夾,並抽出裡頭的一張信用卡,拿到他的面前,「我是銀行信用卡的專員,幫彼德森先生送信用卡來的,他說有急用,要我立刻送來,這裡面還有他的證明文件。」她還把裡面一張他的駕駛照讓服務人員瞧瞧。

  「嗯?」這人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說:「記者會在九樓,請搭左邊的電梯。」

  當九樓的電梯開啟的那一剎那,南蓀簡直讓場中的鎂光燈給嚇了一跳。

  彼德森就坐在最前方,左右兩邊各坐著這部電影的導演與女主角,但他還是所有目光的唯一焦點,任何人一站在他的身旁,都不自覺地讓他給比了下去。

  南蓀緩緩地往前擠著,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也沒有見過他當明星時的樣子。她有點不安,可是她的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他。

  「請問彼德森先生,你對於這部新片的內容有什麼想法?」一位記者問道。

  「我覺得很特別、很有意思,這種前世今生的題材,在好萊塢並不多見,西方對於輪迴還存在很多疑問。」

  「那麼,你自己本身相信嗎?」

  彼德森嘴角微揚,「我相信!我相信人與人之間不是死了化為一堆土就什麼都沒了。」

  「彼德森先生,我們都知道,你一直深信你夢中的女子就是你今生的妻子,這是不是也跟前世今生有某種關聯性呢?」

  「我想應該是吧!或許我跟她前世無法在一起,於是相約今生再聚,有點像我即將開拍的這部新片,各位到時候來看就知道了。」

  全場突然傳出一陣笑聲,南蓀見機不可失,想都沒想就倏地舉手。

  彼德森一看見她眼睛為之一亮,整個人都笑了起來。

  「這位小姐,請發問。」一旁的約翰點著南蓀說。

  「嗯?這……對了,這個——」南蓀把彼德森的皮夾舉得高高的,好讓他能一眼就看到,「彼德森先生,你記性是否有時不太好?常常買完東西,就忘了拿皮夾?」

  「哈哈哈……只有在看到美女才會忘掉。」彼德森仰頭大笑。

  「那你對美女的定義是什麼?你心目中的美女是哪一位女星呢?」有人接下去問。

  「我覺得真正的美是由內心散發出來的一種氣質,而不只是在五官或身材上斤斤計較。我心目中的美人不是什麼女明星,當然,她們都各具特色,只不過讓我深深為之著迷的,卻只有一名女子,就是那個始終活在我夢裡、心裡的女子。」他的眼光直盯著南蓀,她承受不住,她知道,他是一個致命的吸引力,愛與不愛,她都無法作主。

  「那女子出現了嗎?」大家追問著。

  「時間到了,彼德森先生要休息了。」突然約翰出聲。「彼德森先生,最後一個問題,那女子出現了嗎?」不過記者們顯然還欲罷不能,紛紛叫嚷著。

  彼德森起身打算離場了,在一陣混亂中,他再度回眸看了南蓀一眼,像是無語地告訴她,「就是你啊!」

  凌晨一點,萬籟俱寂。

  南蓀躺在床上一雙眼睜得老大。她索性披了件毛衣,下床走到廚房想泡杯熱牛奶喝,聽說這樣對睡眠有幫助。

  「叮咚!」是誰三更半夜還來串門子?

  南蓀放下手中的空杯子,打著呵欠去開門,由門眼處看出去,是彼德森!他圍了件大圍巾,瑟縮地站在那裡。

  「你怎麼來了?」南蓀此刻睡意全消了,她迅速打開門,錯愕地望著他。

  「我想見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雖說今年是暖冬,但入了夜,氣溫還是低得很。南蓀隨便穿了件大外套,就隨他出門。她帶著他走到住家旁的小公園,而他則在公園裡的販賣機買了兩杯熱咖啡,兩人就坐公園裡的椅子上啜了起來。

  「你的皮夾,還你。」

  「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很訝異。」他笑了笑,把皮夾收進口袋裡說。

  「我曾經試著打電話給你,但是,他們都掛我的電話。」她聳聳肩笑說。

  「唉!現在你該知道我沒有朋友的原因了。」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拿出筆,在她的手掌心寫下一行數字。

  「嗯?」她不明所以看著

  「這是我私人的行動電話,本來只有我的經紀人約翰知道,現在再加上你。」

  南蓀看了看手掌心裡的數字,全身突然熱了起來。「你經常這麼瘋嗎?我是指……半夜把人給拖出來吹冷風?」

  「從來沒有過,也從未有事給我這樣的衝動。」他笑著,眼光迷地望向前方,低緩地訴說:「我自小就很孤單,沒有兄弟姐妹,而學校的同性朋友又都嫉妒我長得好,經常找我打架,為此我常常逃學,不過,每一回我奶奶都有辦法找到我;那時我常常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不然為什麼我想幹壞事時,她總能及時地逮到我?」

  「你好像跟你奶奶感情很好?」

  「你應該聽過意大利的男人都是很依賴母親的。我自小就跟奶奶相依為命,她不但教我功課,最重要的是,她還把她的人生哲學教給了我,你呢?」他一談起他的親人,神情中的眷戀與溫暖,讓南蓀看了很感動。

  「我的父母都在國外,他們跟我大哥住在一起,你知道,重男輕女,這是中國人的觀念。」南蓀半調侃地說。

  「這樣的觀念讓你受委屈了嗎?」他轉過頭問她。

  「沒有!他們也很疼我。只不過,他們老催我快點結婚,怕我再過幾年就年老色衰,找不到條件好的男人了。」她笑得不甚自然。

  「所以,你急著嫁給他?在還沒搞清楚自己愛不愛他之前。」他直接問。

  南蓀頓了一下,歎口氣,手輕搓著紙杯說:「什麼是愛呢?又有多少人在結婚的那一刻,以百分之百的確定愛對方的呢?」

  「既然不能確定,又為什麼要結婚呢?」

  「習慣!生命裡有太多事情已經習慣了,不是一個心血來潮,說變就能變的。何況,就算能變,也不見得是好啊!」她說得好像理所當然似的。

  「我覺得那只是你膽小的借口罷了!雖然你的外表看起來很獨立堅強,但事實上,你在害怕,害怕交出自己的心。」他咄咄逼人地盯著她。

  「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不要混亂,我要安定,我要——」她緊張地反駁他的話,卻說得結結巴巴。

  「你要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你要一個你對他沒感覺的男人睡在你的身旁?跟你做愛?你要終身與這樣的男人面對面,吃完至少超過一萬次的飯?」

  「你怎能這麼武斷呢?誰說我不愛他?誰說我跟他在一起不會快樂?」她有點生氣了,聲調瞬間提高不少。

  「他陪你這樣看過星星嗎?」突然他語氣緩了下來,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

  「這跟他愛不愛我有什麼相關?哈啾!」她出其不意地打了一噴嚏。

  彼德森隨即把他的圍巾扯下來,溫柔地在她的脖子上。「當然有關!你需要這樣被疼愛,你心裡的冰山也需要被融化……你是如此的獨特,如此的令人驚歎,我需要有人把你捧在手心,永永遠遠的保護珍愛。」

  他低柔的呢喃,像是一道催眠指令,就這麼收攝了她所有的心思,讓她悸動得無法思考、無法動彈。他的臉就近在她眼前,他鼻息間的熱氣、他心底的熱度,完全把她包圍著。

  他終於吻了她,深深的吻了她,把他心底的柔情萬千化為吻,全然地灌注在她的唇片上。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緩緩地將他的舌探進她的唇齒間,吸吮著她那甜美的蜜汁,與她的舌交纏在一起,時而輕緩,時而強烈,用濕熱的感覺來填補彼此心底空虛的世界。

  南蓀真的醉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但心底卻沸騰起來。她不停地輕顫著,她的下腹部頓時竄起一道道的熱流,讓她幾乎呻吟出聲,這是一種她從未有過的感受,一種交錯著痛與亢奮的流動讓她不自覺地向他靠近。

  「你敢說你不愛我?」他在熱切激昂的親吻中,喃喃地問。

  「我愛你!我愛你!我——」她像是突然被人當頭一敲,猛地醒了。她用力地一把推開他,隨即慌張地奔出公園。

  「南蓀、南蓀!」他連忙追了上去。

  「怎麼會這樣?天哪!我怎麼會迷失了心竅?」她疾步跑著,不理會他的呼喚。

  「你這膽小鬼,你分明就是愛我的,為什麼不敢承認?」彼德森停下腳步,放聲大喊著。

  「不!我不愛你!我也不是膽小鬼!」她轉過頭,激動地回應。

  「你就是!但小鬼!就因為我是彼德森,你就害怕了?你怕我的影迷找你算帳!你怕跟我上街會引起側目!你怕我跟別的女星會傳出緋聞!你怕我遲早會甩了你!你怕這些對不對?你說呀?」他難得動氣。

  「是,我怕你!我很怕你可以吧?我怕你只是一時無聊找上我,什麼夢?什麼預兆?你之所以要我,不都是因為這些巧合?你是真的愛我嗎?我們真的適合嗎?對你來說,這或許只是一次實驗,但對我來講,它可能會是永遠。我只是個平凡女子,我禁不起你的實驗啊!」她激動得頻頻發抖。

  「撇開我的夢不談,難道你不相信我們對彼此的感覺?難道你不願給我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他沙啞地反問。

  南蓀迅速地拂去淚,閉起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是的,我不願意!」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是膽小鬼,你沒有資格擁有真愛!真愛不是等來的,是要自己去爭取的。你連爭取的機會都不要,趙南蓀,你是膽小鬼、膽小鬼啊!」他情不自禁地對著她冷漠的背影吶喊。

  突然,她停了下來,在這樣暗夜的街道上,她緩緩地轉過身。

  他屏氣凝神地看著她,然後他看見她走過來,愈走愈快,最後還跑了起來。

  他迎了上去,清楚地看見她眼光裡的不捨,兩頰還淚痕未乾,他心疼地伸出雙手,將撲上來的她抱個滿懷。他們緊緊地抱在一塊兒,用力地抱緊對方,像是此生都不會再分開。

  「南蓀,我的寶貝,我的愛啊!」他激動地親吻著她的發低喃。

  「你要我怎麼辦?」她把頭貼在他的胸前,流著淚說。

  「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先別判我死刑,我帶你去一個沒有人干擾的地方過幾天,如果幾天後,你還是不接受我,那我絕對毫無怨言。」

  他攬著她,靜靜地等著她的回答。

  南蓀抬起頭,望著他好一會兒,這才露出微笑對他說:「只要你別再叫我膽小鬼,我就答應。」

  「天哪!怎麼會這樣?你竟然要跟他去度假?」當格非一聽到這事,差一點沒尖叫昏倒。

  「我已經回答你三遍了,你還沒聽清楚嗎?」南蓀一臉幸福地笑著,還忙著把衣物塞進行李箱。

  「我是聽到了,只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南蓀,他要帶你去哪兒?」

  「不知道,他沒告訴我,不過,他還有戲要拍,可能不會太遠吧!」

  「南蓀,雖然我心裡很悲傷,但是,基於好朋友的立場,我——我決定把新買的這一盒送你。」格非突然從抽屜翻出一盒東西塞給她。

  「嗯!保險套!你送我這幹嘛?」南蓀一看,趕忙把它扔還給她。

  「你不需要?哦!你是想懷他的小孩,然後藉此要他娶你?你好聰明耶!」

  「無聊!」南蓀白了她一眼。

  「不是?難道你不打算跟他上床?天哪!到嘴的肥肉不吃,你就成了天下第一大傻瓜了。」格非臉可惜的表情。

  「我沒你那麼色!女色狼。」南蓀準備出門了。

  「喂!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要上哪?萬一楊頂漢打電話來,我該說什麼呀?」剛好這陣子楊頂漢到美國出差去了。

  「這還真得靠你了。小姐,我對你有信心,你怎麼說就算。」南蓀拍拍她的肩答說。

  「那你要怎麼犒賞我?」格非陪著她一起下樓。

  「你說呢?」南蓀才下樓,就看見彼德森的車停在那兒。

  「當然,我勸你要把握機會,不過,如果你不要,肥水不落外人田,他就讓我接收吧!」格非對車內的彼德森點頭笑著。

  「拜了,我到了會打電話給你的。」南蓀拿她沒辦法,只好無奈地笑了笑,坐進車子裡。

  「你那室友挺有趣的。」彼德森示意司機開車。

  「她人是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急著想把自己嫁掉。」「我覺得她跟那個孟波倒挺配的。」他拿起手機,撥了串號碼。

  「別在她面前這麼說,否則就算你是彼德森,她也絕不會給你好臉色看。」南蓀曉得,格非與孟波是彼此看不順眼。

  「喂!約翰嗎?我是彼德森,你替我跟傑克請十天假,要他先拍其他人的部分,我臨時有急事要辦,就這樣了,拜!」他不等電話裡的追問,隨即關了機。

  「這樣好嗎?你就這樣突然失蹤。」她這一聽,才知道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沒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笑著。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要帶我上哪兒?」她動容得有股想哭的衝動。

  「去我生長的地方!」

  「去意大利?哦!不可能,那麼遠,而且,不見得馬上有飛機可以搭。」

  但飛機還是起飛了!在她還沒回過神前,她便被帶進這架私人飛機,翱翔在飛往意大利的天空上。

  「我覺得我好像在做夢,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她望著豪華的座艙。

  「你知道嗎?在我的觀念裡,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都還算小問題,而往往我最在乎的問題,卻是金錢也不能解決的。」他沒說他是花了多少錢包下這架專機,花了多少心力幫她辦好簽證等手續,但是從他的神情裡,可以知道他是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你這樣做,讓我受寵若驚……」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種被珍惜、被寵愛的感受。

  「我才是受寵若驚,在我的心裡,你是無價之寶,我已經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在尋找你,如今找到了,我願意用盡所有的心力,讓你接受我們之間早已緣定三生的愛情。」他撫著她的臉,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記,便替她拉上棉毯,要她閉起眼好好休息。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於在夜幕低垂的時分抵達意大利。

  他們先是在機場附近找了一間旅館,各自好好歇息,待天色一亮,彼德森隨即托人租了一輛敞篷保時捷,載著南蓀,往他生長的意大利小鎮方向飛奔而去。

  沿途他們恣意地徜徉在這個美麗的國度的鄉村風光中。南蓀特意換上一身鵝黃色的碎花洋裝,套上一件黑色的羊毛外套,再把頭髮自然地放下來,只在兩邊夾上鵝黃色的髮夾,風一吹來,把她的發迎風飄揚,不時搔弄著彼德森的心房。

  他看著她,常不自覺地就笑開了。

  而他,則是一反以往的打扮穿著,極為簡單素雅的深藍毛衣、黑色絨褲,腳上則是一雙很普通的慢跑鞋,臉上還掛著一支墨鏡,一派閒適地一手操著方向盤,一手則握著她的手,一路上捨不得放開。

  他們在傍晚時分來到他住了十幾年的老家,那是一個位於意大利的小村落,沒幾戶人家,放眼望去,全是大自然的美景,有百年老樹,有小橋流水,有造型典雅的小教堂,還有幾個石牆廢墟……

  「這就是我的家,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但我都有請人定期清掃它。」他牽著她的手,提著行李走進一戶頗為寬廣的宅院裡。

  這是一戶由木頭搭建而成的老房子,屋子的外牆斑剝得厲害,白色的油漆掉得七零八落,不過,屋子外面的那棵老樹卻茂盛得令人驚歎。老樹下方有一個小巧可愛的鞦韆,還在蕩呀蕩的,想必剛才有鄰居的小孩坐過它吧!

  「那是我小時候的鞦韆,是我奶奶特地叫人幫我做的。」他感觸良多地說。

  「我小時候也一直希望能有座這樣的鞦韆,只不過公寓房子都很小。」她說著便隨他進了屋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屋裡乾淨得像是有人住似的,連一進門的玄關處,都插滿新鮮的白玫瑰,香味撲鼻。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他指著白玫瑰問她。

  「什麼?」

  「歡迎女主人回家!」他笑說。

  這屋子全然是意大利式的風格,雖然算不上豪華,但很親切,很有味道,屋裡的每個擺設都有著家的感覺。南蓀第一眼就愛上這樣的感覺。她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如果可以在此長住一生,不也是一種幸福?

  「累了吧?走,我帶你去你的房間。」他拉著她往二樓走去,穿過走廊,他挑了邊間的房間讓她進駐。

  「哇——」南蓀一進房間便兩眼發亮,一座古典的雙人床,就這麼映入她的眼簾,撥著床邊銅柱上那縷縷的輕紗,霞光從四周的窗戶透進來,把整個房間營造得像是童話故事一樣的夢幻。

  「你先小睡一下,什麼都別想,完全的放鬆。」彼德森站在她身後,輕撫著她的肩、她的背,再低下吻著她的耳朵,溫柔地說。

  她依他的話做了,她興奮地躺在那鋪著米黃蕾絲的床罩的柔軟床上,不用想像,已經覺得自己是個女王。她閉起眼,不到兩分鐘就睡著了,不是累,面是那份無法言喻的安全感,讓她沉沉地入睡。

  南蓀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是讓彼德森溫柔的一吻給喚醒的。

  「嗯……天都黑了?」她睜開惺忪的眼,望著窗外低垂的夜幕。

  「去洗把臉,該吃晚餐了,是我親自為你準備的喲!」他笑說。

  「哇!這是你的傑作?」一進入懸著水晶燈的餐廳,南蓀望著那一桌豐盛的菜餚,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這是用來吃,不是用來看的。」他換上一身雅痞的打扮,替她拉開椅子、斟了紅酒,再與她深情對望著。

  「你知道嗎?這才真的叫燭光晚餐。」她露出感動的笑,舉起酒杯,還沒喝就先醉了。

  吃完飯,他泡了咖啡,領著她到落地窗前的半露天陽台上,坐在那長長的籐椅上,聽著蟲鳴、看著月亮,還有香醇的咖啡香,隨風溢滿他們的心房。

  他與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大部分的時候是沉默的,他們都很享受這種安靜的恬適,她可以依在他的胸膛,他可以攬著她的腰,什麼話都不必說,就滿足得教人覺得舒暢。突然,他哼起歌來,是首意大利民謠,而她聽得正入神,他卻一把拉起她,一手攬著她的腰,與她婆娑起舞。

  「你們意大利人都是這麼浪漫的嗎?」她被他浪漫的舉動弄得暈頭轉向。

  「浪漫有理,多情無罪。不過,我已經好久沒這樣了。」他領著她,跳著慢板的舞蹈。

  「你跟麗莎——也曾經這麼好吧?」她突然問了一個她一直想問的話。

  「不瞞你,我跟她確是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可是,那都已經過去了。」

  「為什麼分手?」她故作不在意地問。

  「導火線是她的企圖心很強,她可以為了工作,不惜跟我失約……而我,是很喜歡她沒錯,但心中卻老覺得不踏實,因為她跟我心裡渴求的感覺截然不同。」

  「你要的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停下腳步,一臉迷地望著他。

  「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的……」他捧起她的臉,喃喃地告訴她,接著,一團火花自他們的眼中燒了起來,他再度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火焰一發不可收拾,他與她就這麼癡迷地交纏起來。他的吻開始變得強悍起來,與她的急切相互回應著,他們從陽台一路跌跌撞撞地走進客廳,撞碎了櫃子上的花瓶,掃掉了一旁的電話,最後,跌進了那套米白色的沙發椅裡,但他們仍緊緊地交纏在一塊兒。

  「哦!彼德森——」南蓀體內那一股潛藏的慾望就這麼完全被挑了起來,她披散著長髮,整個人橫向躺在軟綿的毛墊上,任由彼德森恣意地吻遍她。

  彼德森將頭埋在她的胸前,咬掉她胸前的扣子,放肆地吸吮著她堅挺的雙峰,並一路往下探索;而他一手忙著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一手伸進她的裙底,輕撫著她裙裡的風光……

  南蓀喘著氣、暈紅著臉,全身不斷地輕顫,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激情蕩漾,一道道熱流盤旋在她的小腹裡,讓她又痛又癢得呻吟起來,她什麼都顧不了了,她只想趕快解放,否則她會死掉的……

  「彼德森……快……我要……」她呻吟地喊著,並動手解開他的衣衫。

  突然,彼德森喘著氣推開她,南蓀則是一臉的錯愕。

  「南蓀,不行,我們不行。」看得出他說這話時是費了多大的勁。

  「為什麼?你不要我?」她清醒了,卻有股想哭的衝動。「不!我要你。就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我要等你完全確定了你的心後,我們才可以這樣在一起。」他壓抑著狂浪奔騰的情慾,捺著性子對她說明。

  「你不要我?」可是她仍不明白,只一味地問著,臉上淨是傷心的神情。

  「寶貝!我怎麼會不要你?你是我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寶石,我不能隨便把你放在一個地方,而是要仔細訂作好一隻配得上你的玻璃框,再鋪上最高級的黑絨布,選一處最沒有灰塵、最完美的角落把你擺上!南蓀,我……」他說著就滑下沙發,跪在她的腳邊,低下頭親吻著她擺在膝上的手指。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慢慢地拉起她的裙擺,露出她的膝蓋,還有她膝蓋上的一道疤。

  「還痛嗎?」他輕撫著疤痕,心疼地低下頭吻著疤痕,那神情、那精神,像是那疤痕是刻劃在他的身上一般。

  南蓀吃驚地望著他的舉動,一個昂藏的大男人竟然可以這麼的溫柔?她何德何能,憑什麼得到他的榮寵?滿腔的慾火頓時化為滿心的感動,她紅著眼眶,輕撫他濃密的發,她的心在今晚遺失了。

  在離開南蓀後,彼德森就這麼一路衝回房間,讓冰水澆熄他的熊熊慾火。他知道中途熄火是多麼的有害身心,而且並不容易,但是,他做到了!為了他心愛的女子,他願意這樣折磨自己。

  「奶奶,我曾經問過你,要怎樣才能找到真心?你告訴我,唯有真心才能換得真心。奶奶,你看見了嗎?我找到我的白玫瑰了,你喜歡她嗎?」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彼德森獲得他前所未有的平靜。

  因為真心,一切都有了意義!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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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6:39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在一片晨光與綠野中甦醒,是多麼頂級的享受。

  當南蓀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就是置身在這樣清新的綠野仙蹤裡。她慵懶地伸個懶腰,覺得連身體內的細胞都活了起來。她好想把身上細肩帶的睡衣褪去,用光裸的肌膚呼吸大自然的芬多精。

  「早!你醒了?」彼德森悄然地走了進來,她伸著懶腰望著他,可愛性感的模樣讓他心癢了起來。

  「早啊!彼德森殿下。」她咯咯地笑著,幽默地這樣稱呼他。

  「女王,讓我來服侍你用餐吧!」他露出神秘的一笑,從門口處推了餐桌進來,上頭有只銀色的托盤,放著一份他親手做的早餐,還有一枝剛從花園剪下的白玫瑰,花瓣上還有露珠呢!

  「哦——你會把我寵壞的!」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這可是有代價的喲!」他故意露出壞壞的笑。

  「什麼代價?」

  「我想看看你的肚臍眼長得什麼模樣?」他誇張地伸出手,倏地往她身上抓去。

  「啊!休想,那是本姑娘的第三眼,怎麼能讓你看咧!哈哈……不要啦!」

  於是,一場清晨追逐戰開始,他追著她,搔她的癢,把她逗得咯咯笑。

  「鈴……」電話鈴響了,他伸手一接,「喂!」了一聲,便把它遞給了她,「格非找你。」這個格非還挺會選時候來打攪他人好事。

  「喂!格非啊!有事嗎?蒂蒂找我……」她還在講電話,身旁的彼德森卻等了了,一把攬著她的腰,就這麼吻起她的耳朵。

  「嗯……不要啦!好癢啦!嗯、嗯……」她一面閃一面笑,還一面講電話。

  彼德森索性低下頭,開始吻著她的肩頸,再用雙手愛撫著她胸前柔軟的那地方。

  「什麼?格非,你說什麼?啊……」南蓀不由得又呻吟起來,竟隨手扔了電話,就這麼與彼德森滾回床上,開始你來我往。

  「喂!你們在幹嘛?大清早的,不要這麼淫聲邪語,喂!趙南蓀,你要跟我示威也不能這樣,啊!我流鼻血啦……」格非可能是第一個聽電話聽到流鼻血的人吧!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他與她梳洗整裝後,便高高興興地牽著手出門踏青。由於彼德森在意大利的知名度也很高,所以,他索性帶她往郊外的地方走,去他以前小時候常去的幾個地方緬懷一番。

  「小時候,我喜歡一人躲到這兒來。」他領著她,走進一片廢墟,穿過其間的荒煙蔓草,他與她站在一個很古老的石階上,彷彿穿過時光隧道,進入以前的輝煌時代。

  「這廢墟好大喔!年代應該很久了吧?」她環視著週遭,覺得親切得像是她曾經來過一般。

  「這城堡最少有一百年以上的歷史,聽說這城堡的主人是馬可波羅的後代,算是地方上的首善之家,他們流傳在此地最為人知道的事跡,便是塔斯神父的故事。」他拉著她坐在一旁的石階上,一臉的肅穆專注。

  「塔斯神父?」

  「他曾經是這城堡的堡主,在他與心愛的女子結婚的前一天,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被徵調上前線作戰,後來消息誤傳,說他戰死了,而那位一直在城堡等他的女孩心碎了,在一次失了神的狀態下,她跌下樓梯,扭斷脖子死了……之後戰爭結束,他雖然活了下來,這城堡卻成了廢墟,他深愛的女子也死了,只剩下他一無所有的活在這世上。」他很認真地訴說這故事。

  「好可憐喔!要換作是我,我可能活不下去了。」她聽得心都揪了起來。

  「但他還是堅強的活下去,並且,把自己奉獻給上帝。而他唯一的心願,便是希望以自己的這一生,換取來生再次與那女孩重逢的機會。」

  南蓀感動得久久不能言語。她不自覺地握緊彼德森的手,倚在他的肩上,近乎呢喃的對他說:「原來能相愛,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然而有許多人卻不懂得珍惜。」

  「是啊!那是讓人遺憾一生的事啊!」他意有所指的接著說。

  南蓀自然懂他的意思。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差一點把這麼珍貴的一次機會給錯失了。不過,一切都還來得及,他就在她的身旁,而她是他的了。

  離開廢墟,他接著又引著她穿過森林,來到一處有瀑布與溪流潺潺的人間仙境,儘管溫度很低,他卻興致很高地脫去鞋子,讓一雙大腳丫能充分地享受清流的洗禮。

  「我小時候最愛來這裡游泳,而且是裸泳喔!」他很得意地說。

  「真的?這麼清澈的水,換作是我,也會想嘗嘗裸泳的滋味。」她也學他把腳伸進水裡踢呀踢的。

  「你可能不適合吧!」他面有難色地說。

  「為什麼?」她不服氣地反問。

  「你的肉太嫩了,我怕這溪裡的魚蝦受不了,跑來咬你怎麼辦?」他說笑的。

  「那算什麼?你這隻大野狼都我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小魚小蝦的。」

  「好哇!你說誰是大野狼?就算是,我也是一隻有品味、很專情的大野狼。」說著他又伸出手,誇張地往她身上一抓,一場嬉鬧又開始了。

  「啊——你潑我?看我的厲害。」南蓀也不甘示弱,盡興地潑著水,開懷的笑著,沒有勉強、偽裝,她在他的面前,永遠都可以這麼自然,那麼快樂。

  突然彼德森停下動作,一臉專注地望向溪水,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走進溪裡,彎下腰,從溪水中的一塊石縫旁,撈起一隻雛鳥來。

  「小乖乖,你一定凍壞了吧?是哪個頑皮鬼把你從鳥巢裡拿下來,放在這石頭上的?」他輕柔地把鳥捧在手心,心疼地跟它說著話。

  他朝四周看了看後,便上了岸,來到溪旁的一棵大樹下。他小心地把鳥放在他胸前的口袋裡,再利落地抓著樹幹往上爬,一直爬到有鳥巢的地方,這才將雛鳥輕輕地放回去。

  他那樣的呵護細膩,看在一旁南蓀的眼裡,頓時感動得無法言喻。她想,如果他此刻向她求婚的話,她鐵定立刻答應。

  「不知道是哪個小孩頑皮,對一隻雛鳥惡作劇——」他下了樹,來到她身旁,話才講一半,出奇不意地讓南蓀給吻了。

  彼德森先是一愣,隨即熱情地回應,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獻吻,他很欣慰,也很激動,他知道,她已經動了心。

  他們再度熱烈地交纏在一起,他們從倚著樹幹,一直磨蹭滾落到溪岸邊的石頭平地,他輕輕地壓在她身上,吻著她的唇、她的頸、她起伏劇烈的胸,吻得她嬌酣的呻吟……正當他倆吻得昏天暗地之際,一個不經意的睜眼,卻愕然發現眼前竟然出現幾張稚嫩的小臉,各個張大眼,一直盯著他們看。

  「啊——」南蓀先是一叫,滿臉通紅的趕忙推開他。

  「嗯?咳……」彼德森則是尷尬地一直咳著,一臉無奈的對著南蓀笑了笑。

  不久,他們便隨著這群孩子的帶領,從溪邊來到村落,加入他們鄉村最熱鬧的踩葡萄賽。這是他們葡萄收成時,最受歡迎的娛樂之一。彼德森很快地就融進這樣的活動裡,他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沒有這麼盡興地踩著葡萄,唱著輕鬆的民謠歌曲。

  「南蓀,別怕!很好玩的。」他唱著、跳著,伸手一拉,也把南蓀拉進大木桶裡。

  「我不會啦!我沒那根筋。」生性有點靦腆的她,在這些個陌生面孔前,更顯得侷促不安。

  彼德森是懂她的,他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再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幫她融入意大利人天生的熱情裡。

  底下的葡萄就這麼被踩出紫色的汁來,南蓀隨著他叫著、跳著,她望著那一張張刻著歲月的西方臉孔,她突然覺得,她其實離他們很近。世界上的人種很多,但,感情卻是一樣的。

  她看著四周的笑容,再與彼德森相視地望著,第一次,她高興得有想哭的衝動。

  在優美的吉它聲與歡笑聲中,他與她終於偷了個空,兩個人閃進一旁的殼倉中,二話不說便抱緊對方,瘋狂地吻著。

  「天哪!我多想把你身上的葡萄汁吸光。」彼德森將她按在牆上,喘著氣,急促地吸吮著她。

  「我們這樣……算不算妨害風化?」她仰著頭,呻吟地說。

  「應該不算吧!我奶奶說,當年她就是在殼倉懷了我爸的。」他用力地將她的腿扳上來,勾住他的腰,再把自己的身體緊貼著她,用一種極為挑逗的搖擺磨蹭著她。

  「那就快吧!」她已經受不了了,不顧矜持地說。

  「不!你還沒告訴我,你確定了嗎?你確定你愛我嗎?」他停下動作,急喘的問她。

  「哦!天哪!你還問這個?是的,我愛你!」她甜密的一笑。

  「我聽不見,能不能再說大聲一點?」他有意吊她胃口,抵住她又磨蹭了一下。

  「啊!我、愛、你,我愛上你了。」她抽了一口氣,以僅會的一句意大利語喊著。

  「我也愛你。」他終於滿足地笑了,隨即低下頭吻住她。

  「哇!恭喜你們。來,喝杯葡萄酒慶祝一下吧!」突然,殼倉外湧進一堆人,鼓掌的鼓掌、彈吉它的彈吉它,搞得他們是一臉尷尬。

  「嘿!殼倉的確是個懷孩子的好地方。」有個婦女突地一說,讓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而這一次連彼德森都臉紅了,他笑著搔著頭髮,拉著南蓀,兩個人就這麼匆忙地落荒而逃。

  「哈哈哈……」一進屋子,他倆抱著肚子大笑特笑。

  「還好他們不看電影,否則,我看你怎麼辦?」南蓀笑得兩眼水汪汪的。

  「能怎麼辦?就娶你囉!這樣我們愛怎麼做、在哪裡做,誰敢干涉?」他笑著,眼神卻認真得讓她心慌。

  她好久都沒答腔。她是愛他沒錯,但她卻不敢想像自己真能嫁給他。

  「怎麼?你不想嫁我嗎?」他像是洞悉到她的猶豫,心情沉重地問著她。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她有點吞吐地說:「談戀愛是一回事,但,結婚又是另一回事,我們的世界真的太遙遠了。」

  「你還在害怕!」他凝視著她,神色沉沉地說。

  「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她心底升起很深的歉疚感。

  「或許是我對你還不夠好,我們之間的愛,還不足以讓你有力量可以突破你心理的障礙。」他輕歎了一聲,便轉身回房。

  這一晚,他與她都失了眠,各自躺在床上想著對方。

  南蓀索性起床,獨自一人走到客廳外的陽台上透透氣。「天冷,這樣會著涼的。」他靜靜的從她身後走了過來,還拿了一件披風讓她披上。

  南蓀什麼話都沒講,只是一直看著他,覺得眼眶熱熱的。他畢竟是懂她的,溫柔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拉起她的手,兩人雙雙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

  客廳一片黑,只有窗外的星光隱隱地透進來。他們面對面地坐著,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天地彷彿都沉靜了。

  她突然伸出手,解開自己身上睡衣的鈕扣,在默默無語的靜謐裡,拉著他的手,伸進自己的睡衣裡。她閉起眼,胸前的起伏是她唯一的心情,她害怕嫁給他,但是,這卻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彼德森順著她的意,溫柔地撫著她細緻的身軀,他一反下午時的激情,而是用一種千古難得的柔情,來撫慰她矛盾的心情。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只不過,她對他沒有信心,她對他這國際巨星的身份,一直都耿耿於懷。

  「彼德森,我愛你!」她輕聲地呻吟了一句,便雙手勾上他的脖子,把他拉倒在沙發裡。她伸出手,往他的睡衣裡探去。

  「寶貝,我愛你,可是,我們目前不能這樣做。」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潑向南蓀。

  「嗯?」她望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我不要你是用歉疚的心來跟我做這件事。」

  「為什麼?你跟麗莎以前有這麼挑剔嗎?」

  「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我們之間不只有性而已,更重要的是愛。」

  「可是,我愛你啊!」她激動的回復。

  他的心意她懂,她沉默了好半晌,才說:「可是我睡不著,怎麼辦?」

  「沒問題!我有個好主意。」他神秘地笑了笑,開了燈,開始耍他的「武功」就是——按摩啦!

  「哎喲!好、好舒服啊……」南蓀整個人趴在沙發上,發出呻吟。

  「鈴……」電話鈴響了,肯定又是格非,她每回打來,都不先算算台北跟意大利的時間差多久。

  「喂!格非啊!我就知道是你,你知道我們這裡現在幾點嗎?半夜兩點耶!小姐,你有何貴幹?啊——嗯……」南蓀邊享受按摩邊說。

  「喂!你又在幹嘛?每次打來,都是這種聲音。」電話裡的格非抗議著。

  「嗯?什麼?我在幹嘛?我正在享受啊!嗯……往上一點……對!就這樣,嗯、嗯……好舒服啊!」南蓀享受地喊著。「趙……趙……南、蓀,你好不要臉,你這淫婦!哇,我又流鼻血了!」

  如果這是個衛星電話,那麼南蓀一定可以看見郎格非氣炸的模樣。枉她郎格非哈男人哈那麼久,到頭來卻只能淪落到跟只無尾熊睡覺,而她那個亂無趣的室友南蓀此刻卻正在夜夜狂歡,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格非鐵著臉,流著鼻血掛上電話,想一想,只得翻出林蒂蒂送她的一疊猛男寫真,回房去欣賞了。唉!她還真是歹命哪!

  隔天一早,彼德森就載著南蓀往西山的方向去,他說,有個驚喜等著給她瞧。

  「哇!好古典的教堂。」他帶她來到了一間鄉下小教堂,是棟巴洛克式的建築,有圓柱形的柱子和五彩繽繪的彩紛玻璃,而那莊嚴的氣氛,讓南蓀一看,整顆心都平靜下來。

  「這是我受洗的教堂,裡頭有一位瑪德蓮修女,她是我姑姑。」他牽著她的手下車,往教堂的門口邊走邊說。

  「你姑姑?」她詫異地問著。

  「她是在我五歲那一年出家的,她是生來侍奉主的,雖然,她曾經談過戀愛,也論及婚嫁,但最後,她還是選擇這一條路……聽說,她的那位男朋友是個東方人,好像也是來自中國。」

  「你問過她為何會選擇當修女嗎?是感情問題嗎?」南蓀很不解地問。

  「應該不是,聽我奶奶說,我姑姑跟那男友的感情很好,只不過,她一直覺得自己不適合留在婚姻裡,那會讓她失去奉獻的機會,也對她的男友不公平。當她正式成為修女的那一天,她那位男友就跪倒在教堂前,哭得昏天暗地,而她只告訴他,她不是無情,而是把小愛化為大愛,將他們之間的愛情,用另一種方式發揚光大……」

  他說著,一位慈藹的修女正巧從教堂走出來,一看見他們,便笑著對他們揮手。

  南蓀直覺就猜著她便是瑪德蓮修女。果然,彼德森一見到她,便熱情地抱住她,高興得笑開了臉。

  「嗨!歡迎你回家。孩子,別怕,他的愛,可以幫你化開心底的恐懼。」她看著南蓀,說出這麼突兀的一句話,讓南蓀的心震了一下。

  「她有一點特異功能。」彼德森對南蓀眨了眨眼笑說。「你也有啊!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正在想你呢!」瑪德蓮修女笑著回道。

  「不如我在你這兒多住幾天。」他玩笑地說。

  「你明天就得離開囉!而這次一別,再相聚就不容易了。」突然,她有點嚴肅地望著他與她,眼光中有濃濃的依依不捨。

  「不會的,我們還想多住些時候呢!」他搖著頭說,隨即與她介紹了南蓀,然後一起繞到教堂外的花園,邊參觀邊聊著。

  「這教堂好美啊!雖然小但卻雅致得很,要是能在這兒結婚多好!」南蓀參觀後,回到了教堂裡,這才不禁驚歎地喃喃說道。

  「那你願意嫁給我了嗎?」他突然拿出一個用籐蔓繞成的戒指,深情地問她。

  望著他剛隨手做成的花戒,眼眶泛紅。

  「你願意嗎?」他說。

  「可是,我已經訂婚了,我不配。」她懊惱地說。

  「誰說你訂婚了?你的手上並沒有訂婚戒指啊!」他牽起她的手,在神聖的教堂前,他吻了她,而那花戒,比鑽戒更有光澤……

  從教堂回來的路上,他與她都笑得燦爛無比,像是兩個浸淫在幸福的新婚夫妻,他們談著彼此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聊著對這世界的憧憬,交換著彼此對家庭、婚姻,與人生觀上的各種話題。

  「老實說,我是一個很沒有事業心的女人,只要能過日子,我就覺得很滿意了。不過,有人覺得我這樣有點窩囊。」南蓀聳聳肩說。

  「每一個人都有他性格上的特質,每個人都不一樣,又怎麼能要求每一個人去達到一種社會價值標準?我倒認為你很真誠。」

  「你這麼褒獎我,算不算日行一善哪?」她話是這樣講,但心卻暖呼呼的。

  「不算!要這樣才叫日行一善。」他難得露出賊賊的笑,倏地將她攔腰一抱,湊上自己的唇,就往她身上亂吻了起來,逗得她咯咯地笑。

  「哇!不要啊!好癢啦!哈哈哈……」南蓀邊笑邊閃著,兩個人像孩子似的,就這麼從院子玩進了屋裡,還玩進了客廳沙發上。

  「咳咳咳!」突然,幾聲沉重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嬉鬧,他們同時驚愕地轉頭看去,竟發現屋子裡另一端站了一男一女,神色怪異地盯著他們瞧。

  「約翰?麗莎?你們怎麼來了?」彼德森坐了起來,神色顯得有點不自然。

  「我的大明星啊!你的專業素質到哪裡去了?為了泡妞,你竟把正事都忘了。」約翰以極不屑的眼光瞄了南蓀一眼,對著彼德森說。

  「我跟你們介紹,她是趙南蓀,我的未婚妻,剛剛我們在教堂訂婚了。」彼德森深情地看著她,他要在他們的面前,突顯出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訂婚?!」麗莎一張臉突然僵硬,她朝南蓀上下打量著,眼光中,有妒忌,還有濃濃的不以為然。

  「你這小子,又在玩什麼花樣?我知道你這人向來沒有拒絕女人的勇氣,不過,你也別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給我搞出這條大新聞,要是被那些狗仔隊逮到,你就吃不完兜著走。」約翰則是一臉的不相信。

  南蓀的心震了一下,她望著眼前的情景,頓時又覺得自己被摒除在他的世界外。是啊!他是個明星,他生活的地方永遠都是她無法想像的,她的情緒不自覺地又低落了下來。「好啦!約翰,我這忙是幫到了,如果你還想後天抵達台灣的話,我們就得搭明早的飛機離開。」麗莎瞄了南蓀一眼,再把性感的笑留給彼德森看。

  「麗莎,你也要跟我們回台灣?」彼德森不解地望著她。

  「她當然要回去!傑克張很欣賞她,特地在這支片子加了一個頗為吃重的角色,要請她試試看。你知道她演什麼嗎?就演你的舊情人,這一次你們演床戲時,一定特別的逼真自然,哈哈哈……」

  約翰的笑與麗莎挑釁的眼光,頓時將南蓀逼進牆角,她瑟縮地坐著,心裡直覺得屬於她的快樂時光就到此為止了。「相信我,別在乎外界一切的眼光與說法。」在就寢前,彼德森親密地吻了她的額頭,對她做心理建設。

  南蓀沒說什麼,因為,有些感覺是說不出來的,她只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最後她起床想去廚房倒些酒來喝,或許對睡眠有幫助。

  「你這壞小孩,躲到這裡來談情說愛,怎樣?那東方美女的床上功夫比我好嗎?嗯……你好討厭啊!哈哈哈……」就在她經過彼德森的房門口,她聽見麗莎那充滿挑逗的笑聲自他的房裡傳了出來。她想逃,整個人卻像釘牢似的,動彈不得,只能聽任那笑聲在她的腦海蔓延開來……

  門突然開了,麗莎從裡面走出來。

  南蓀一看見她,隨即想轉身離開。

  「你一定嘗過他的溫柔吧?他是個好男人,可惜就是太多情了,這也是當年我跟他分手的原因,他可以在床上跟我打得火熱時,心裡卻想著另一個女人……」麗莎點了根煙,以慵懶的姿態訴說著彼德森的風流史。

  「我……我累了,想回房睡覺。」南蓀聽不下去只想逃。

  「那晚安!對了,你……應該不是認真的吧?他跟女人都維持不了很久的。只要片子一開拍,他馬上什麼都忘了,但這實在不能怪他啦!幹我們這一行,壓力實在太大,而每個人紓解壓力的方法都不一樣。」

  夜深了,南蓀的心,漸漸涼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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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7:04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華燈初上。在陽明山的一棟大別墅裡,正在舉辦一場影視圈別開生面的歡樂派對。

  舉行派對的主人正是傑克張,他為了要歡迎彼德森正式歸隊開拍,所辦的一場歡樂派對,並且藉此提升自己在影視圈的份量,畢竟,能請到這一位國際巨星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快啊!郎格非,你還在磨蹭什麼?你那張臉再怎麼畫就這樣了,又不能起死回生。」在一輛黑色轎車裡,孟波一臉無奈地嚷著。

  「死孟波,你自己俗就算了,我可不像你,今晚我郎格非要大顯身手,不釣到金龜婿,絕不回家!」格非穿著一襲黑紗鏤空的禮服,還把一張臉畫得五彩繽紛,打從一坐上車就猛照鏡子。

  「哇!郎小姐,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真是了不起啊!」孟波突然誇獎她。

  「那還用說?要不是我向彼德森硬,你孟波今天哪有機會來這兒?當然,我為了我的終身大事,可也是卯足了勁。」她得意地笑說。

  「我是說,對於根本不可能的事,你竟然還能這麼堅持,實在很了不起。」

  「死孟波,你存心耍我!」格非說得咬牙切齒。

  「好啦!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你們的希望就在眼前,還不下車嗎?」南蓀受不了終於說話了。今晚,她原本是不想來的,但是彼德森希望她來,因為打從意大利回來後,他們已經有兩個禮拜的時間沒見面了。由於,一直在趕拍片進度,他都只能偷空打電話給她,但往往沒聊幾句,他又有事了,或者她擔心他太累,總是催著他掛電話休息。

  這兩個星期來,她一直覺得他與她好像是牛郎織女,心懸著對方,但卻始終見不著面,她好想他喔!

  「嘿!南蓀,那才是你的希望吧!不過,你那位外國男朋友長得真好看,他是巨星模仿秀裡的人吧?我發現,他竟然跟那個什麼彼德森長得亂像一把的。」

  「你豬啊!他就是彼德森啦!」格非白了他一眼斥道。

  「真的?真的這麼巧?他連名字都叫彼德森?」孟波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三個人就這樣一路走進會場,一見到豪華的場景,與場內的明星偶像們,格非與孟波都看得兩眼發直,一顆心像小鹿亂撞般的,紛紛不自覺的走上前逐一細細打量一番,順便平頭論足一番。

  只有南蓀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一角,頻頻向四下尋找彼德森的身影。今晚的她穿上他送來的銀灰色細肩帶禮服,披上薄紗,再把一頭長髮的綰在腦後,端莊高貴得像個公主般。不過,她在這些舉目皆是影視明星的星光燦爛裡,仍覺得有點不自在,她突然想,為什麼他會看上她?這裡的每個女人都是那麼的光彩耀眼,只要他願意,隨便一挑,都比她要來得漂亮。

  「現在讓我們來歡迎彼德森先生。」

  突然,一陣叫喊打斷了她的思緒,她隨著鼓掌聲往門口方向看去,是他,是他沒錯!他穿著一件性感的緊身黑襯衫,配上一條緊身的黑色皮褲,再露出性感迷人的笑容,一路瀟灑地走來。他的身邊挽著一身紅的麗莎,戲裡戲外她都是他的舊情人。

  他立刻就發現她的存在,那是一種他與她才有的心靈感應,他給了她一記溫柔與深情的笑,然後就被人群包圍了。她冷冷的看著,明白她永遠只能以這樣的距離看著他。「南蓀,那位國際巨星是你的男朋友?」孟波一臉狐疑的跑上前問。

  「他是國際巨星,一顆離我很遠的星星。」她喃喃地說。

  「嗝!」這時,格非也湊了過來,還打了幾聲酒嗝。

  「你幹嘛喝這麼多?這裡什麼人都有,你不怕酒後亂性,會出事的。」南蓀搶下她手中的酒杯,小聲斥著。

  「會出事?」格非一臉愣愣地看著她,隨即拿起桌上的酒,露出奸奸的笑容說:「那這樣子,我更要多喝幾瓶才是了。」然後就走了。

  「呵!我看她是想結婚想瘋了!我懶得理她,我要去找那位音樂執行製作推銷我的新歌。」孟波說著就去忙他的事。於是,南蓀又是一個人了。她看著眼前不屬於自己的喧鬧,輕歎一聲,打算走到外面去透透風。

  「你不想見我嗎?」突然他的聲音出現在她背後,她一轉頭,發現他就站在那兒,還是一派她熟悉的溫柔。

  「你好忙喔!」她不知該說什麼,笑看著他,兩人彷彿分離了幾世紀般。

  「再忙,也要跟你跳支舞。」他順勢攬了她的腰,隨著音樂婆娑起舞。

  大家對於他的舉動非常訝異,紛紛議論著,那位穿銀灰色禮服的美女是誰?是唱歌的?還是演電影的?

  「我覺得,我可能會走不出這裡。」南蓀感覺到周圍投注來的眼光與妒意,她開玩笑地說,卻也流露出她心底的恐懼。

  「有我在,沒人敢動你!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彼德森已經名草有主了。」他在她耳邊低語,令她備感窩心。

  「嗨!彼德森,這位是李導演,他想跟你聊一下,你有沒有興趣接演他的那部科幻電影?」約翰突然出現,拉著彼德森就走。

  彼德森回頭給了她安心的一眼,並且告訴她,「等我,我馬上回來。」

  然而事實上他並沒有馬上回來,時間已經過了一個鐘頭,南蓀仍沒再見到他。

  「嗚……我好歹命哪!竟然沒有男人要我?我郎格非哪裡不好?說身材是身材,說臉蛋是臉蛋,床上功夫更是一流,嗝嗝,嘔!」她醉了,有點想吐。

  「你啊!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南蓀好不容易把她攙進洗手間。

  「那就別說了!你真的很像管家婆耶!一天到晚哩叭唆的。」

  「我懶得理你,你等一會兒,我上個廁所後,我們就回家。」

  不過,當南蓀從廁所出來,卻發現格非不見了!她到處找人問,都說格非往另一側的休息室走去,可那裡是不對外開放的,南蓀怕她出事,只得硬著頭皮進去找人。

  「請問,嗝、嗝!哪裡能找到不挑嘴的男人?嗝!」格非不自覺地走到休息室的走廊,抓了一旁掃地的歐巴桑問。

  「有啊!那個聲名狼藉的音樂製作人就是了,只要你能證明你是女的,他什麼都不挑。」歐巴桑像是對裡面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似的回道。

  「真的?那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嗎?」

  歐巴桑皺著眉,瞄了她一眼,用手指著其中一個房間說:「我剛剛有看到他走進去,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喂!你別那麼急嘛!啐!又是一個滿腦子明星夢的蠢蛋!」她搖著頭歎氣道。

  「看來,我可得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格非發出一聲狼嗥,隨即扯開自己胸前的鈕扣,推了門,進去作戰了。

  不過,她絕對沒想到,裡頭的人不是什麼音樂製作人,而是孟波,他正在等他的「伯樂」賞識他這位「千里馬」,卻不料等到一頭大母狼……

  而另一方面,南蓀沿著走廊找到格非。突然,自最裡面的那間房傳出一些聲音,她豎起耳朵,踮著腳,小心翼翼地上前瞧一瞧。剛好門沒關好,露出好大一道縫,讓她可以把裡面看清楚。

  這一瞧,她當場愣住了。麗莎與彼德森兩人交纏在一起,靠在牆壁上熱吻著對方。

  麗莎早把她的紅色衣衫褪下來,全身剩下紅色的胸罩與紅色蕾絲的底褲,整個人緊貼著他身上的黑,形成很強烈的對比。

  「親愛的,我要你!我知道,你也想要是不是?」她作風很大膽,一把就拉下他褲子的拉鏈,極端地挑逗著他最敏感的地方。

  「不,麗莎,我們只是朋友,不能再這樣了。」他喘著氣,溫柔堅定地對她,但她畢竟曾經與他要好過,她知道他的弱點在哪兒。

  她不給他機會,瘋狂地吻著他,再領著他的手,撫著她最私密的地方,她仰著頭,呻吟得像是A片女星一樣,還不時地扭動自己的身軀,磨蹭著他。

  南蓀看得一時頭暈腳軟,一不小心撞了門一下,驚擾到他們。

  「南蓀!」彼德森轉頭一看,臉色瞬間發白。

  南蓀只是冷冷地望著他,隨即捧著一顆受傷的心,奔出這場熱鬧卻荒謬的派對,不顧他在背後的呼喚。

  原來自己只不過是他的玩物罷了!他圖的是一時新鮮,卻讓她賠上自己的心與尊嚴,她奔跑在冷風颼颼的山上,滿眼淚光……

  南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只知道她一早醒來,兩眼腫得像核桃似的,任誰都會發現她曾大哭一場。

  「叮咚!」應該是一夜未歸的格非吧?

  「是你!」她打開門,先愣了一下,隨即打算把門關上。

  「南蓀,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彼德森一臉憔悴地望著她,看見她哭過的痕跡。

  「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話了,你走!你是個大明星,你應該有很多女人願意陪你玩這種愛情遊戲,但那絕不是我,我不想再見到你!」她沙啞地對他吼著。

  彼德森情緒激動地上前就抱住她,狂烈的吻著她。

  他紅著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問:「在你的眼裡,我是不是一直都這麼不堪?就因為我是明星,所以我不配擁有真正的愛情?」

  「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你跟麗莎算不算?」她激動地反駁回去。

  「不算!是她主動勾我的,而且,是約翰要她這麼做的。」

  「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我對你動了真心,因為他知道我會為了你甚至不惜退出電影圈,因為他知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留住你!」他脫口而出,氣勢逼人。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南蓀淚流滿面的撲進他的懷中。

  「傻瓜!愛就愛了,哪需要什麼理由?」他捧起她的臉,柔柔地吻去她的淚珠,他吻著她的臉、她的唇,一把拉她進屋裡,摔上門,用最熱烈的方式,紓解這兩個禮拜來的相思之苦。

  突然,他的行動電話響了,是來催他上工拍片的。

  「南蓀,你等我,等我拍完這部片,我們就結婚,然後我會宣佈退休,我要帶著你回意大利的老家,天天過那種甜蜜的生活。」在臨去前,他給了她如此的承諾,讓她所有的委屈都煙消雲散。

  當他下樓時,卻在電梯裡與楊頂漢擦肩而過,兩個男人互看一眼。

  「剛剛那個人是准?又是你那室友的新男人嗎?」楊頂漢一進門,就質問南蓀。

  楊頂漢從美國回來,除了滿臉春風外,連衣著打扮也變了許多。

  「頂漢,我有話想跟你說。」南蓀想,是該攤牌的時候了。,

  「等一下再說吧!我餓死了,煮點什麼給我吃吧!」他一坐下來,便翻開股票版,目不轉睛地瞧著。

  南蓀順了他的意,煮了一頓豐盛的早餐,讓他舒舒服服地吃個飽。

  「頂漢,你最近好像很忙喔?」

  「嗯!」他一面吃、一面看報紙。

  「我是覺得……我們的個性不是很合……你比較適合一個有事業心的女人,來幫你開創事業……」她吞吞吐吐地說。

  「那種女強人只適合在工作上共事。我才不會自討沒趣娶個女強人回家,然後什麼家事都不做,還跟我談男女平等。」原來,他是大男人主義的豬。

  「原來你娶我,只因為我比較像女傭?」她突然一肚子火。

  「我是說,你比較沒有主見,凡事又不愛計較,比較好溝通。」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砰!」一聲,門開了,格非哼著歌快樂地走進來。

  「你去哪兒了?一整晚都不見人,電話也不打一通。」南蓀上前問。

  「我告訴你——我戀愛了。這一次是認真的!」格非滿臉紅暈地說。

  「得了!你哪一次不是真的?我剛剛才在電梯裡碰到你新交的老外男朋友,呸!襆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小心哪!可別得了什麼愛滋病,到時可是欲哭無淚。」楊頂漢嘲諷地說,起身打算去上班。

  「老外?」格非望南蓀一眼,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看你,脖子上都是吻痕,真搞不懂,南蓀怎麼會跟你這花癡交朋友?」他說著搖搖頭,自以為是地離開了。

  格非看著他的背影,笑得花枝招展,令一旁的南蓀一頭霧水。

  「喂!你有毛病啊?他說你花癡,還這麼高興?」

  「花癡算什麼?我是笑他戴綠帽子、當烏龜了還不知道,哈哈哈……」

  「郎格非!」南蓀低吼一聲,一想起彼德森,她又臉紅了。

  近來的娛樂新聞少不了彼德森拍攝新片的花絮,而其中又常以他跟戲裡幾位女主角的關係大作文章,不是說他對某位女明星愛護有加,就是他跟舊情人麗莎復合的猜測。但是,這些都不是真的!因為,南蓀每一天都會接到他好幾通的電話,什麼花邊,什麼緋聞內幕,她比誰都清楚。

  她與彼德森如今是以信任彼此的態度在交往,至於楊頂漢那方面,南蓀一直找不到適當機會跟他講,因為近來股市崩盤,她就算不愛他,也無法在此刻對他落井下石。

  「嗯……我愛你,嗯嗯……」這屋裡的另一個女人,也是經常對著電話嗯嗯啊啊。

  「喂,你也幫幫忙!哪有人講電話像你這樣?你是只發情的母貓。」南蓀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你沒聽過電話調情嗎?嗯!親愛的,你來啦?」格非突然起身去開門。門一開,就看見孟波拿著行動電話站在門口。接著兩個人很戲劇性地擁吻,再一起進屋。

  「拜託!你們在拍戲啊!」打從派對過後,南蓀得一天數次面對這樣的情景,簡直快把她搞瘋了。

  「不!這是我的新歌發表會!我要把我的心血,熱騰騰地唱給我的寶貝聽。」孟波深情款款地望著格非說,並拿起吉它開始唱,「哦——我的寶貝啊!我愛你的唇,我愛你的下巴,我愛你的波波,更愛波打在我臉上的激盪……哦!我的寶貝啊!讓我們一起搖搖晃晃、搖搖晃晃……讓我們一起啊啊啊……」

  他唱完了,四週一片死寂。

  「啪啪啪……好好!」格非激動得站起身鼓掌叫好。「哇!孟波,你真是個才子,竟然可以寫出這麼刻骨銘心、感人肺腑的歌來,南蓀,你說是不是?」

  「呃……這個……我有一段搞不懂,就是——什麼是啊啊啊?」她聽得頭皮發麻。

  「笨哪!當然是高潮時的叫聲嘛!你說是不是很寫實?」格非眼神閃爍著說。

  「高潮?」南蓀一臉尷尬。

  「還是我的寶貝懂我,我真恨我自己有眼無珠,為什麼不早一點發現你的好?」他一把得意地攬住格非,開始啵得吱吱作響。

  「真的?那是不是從今以後,你都不再去外面拈花惹草了?」格非掛在他身上問。

  「有可能嗎?有哪個孟波看到女的不流口水?」南蓀指的是城市獵人裡的孟波。

  「南蓀,你可別看我們恩愛就眼紅啊!雖然我也叫孟波,但,那又不是我的真名,只不過是個綽號罷了。」

  「哦!那你的真名叫什麼?」格非與南蓀同時問道。

  「是一個很有典故、很美的名字,我叫孟、浩、然。」他得意地說。

  「孟浩然?」南蓀聽了差點吐血。

  「原來這才是你的本名啊!真雅致!跟演電視的那個人一樣喔!」

  「親愛的,那個叫崔浩然,不叫孟浩然。經過我的考證,孟浩然其實是個古代很有名的人,有很多錢,還養了許多白吃白喝的人。」他一臉嚴肅地說,卻不知道他說的人是孟嘗君,除了都是姓孟外,沒半點關係。

  「鈴……」電話響了,這一回不用搶,也知道是彼德森打來的。

  「喂,是我,你還好嗎?什麼?你們要去外島拍片?要一個月啊!」

  掛上電話,落寞地呆坐在沙發上,儘管他不是會每天打電話給她,但想要面對面看見他,已經成了她朝朝暮暮的渴望了。

  果然,去了外島的彼德森,一開始電話還是照三餐打,但不知怎地,在他離開後的兩個禮拜後,他就再也沒打一通電話了。

  南蓀原先以為他可能是趕戲趕得忘了,但漸漸地她開始覺得不對勁,她想起麗莎跟她說過的話,想起派對上的那一幕親熱景象,該想的、不該想的,全在她腦海中閃過一遍又一遍,她甚至想到他是否終於玩膩她了?

  「喂!你這樣走來走去不累啊?我看得眼睛都花了。」格非也察覺到南蓀的不安與焦躁。

  「你說,男人為什麼不打電話來?是要你知難而退?還是要吊你胃口?還是——」南蓀神色凝重卻又故作堅強地分析。

  「你想知道?那你自己打電話去問他不就知道了。」

  「要我打電話?怎麼可能?」她的嗓門陡地提得好高。

  「怎麼?他沒給你他的電話?」

  「當然有!只是……我不能打,絕對不能打!」

  「你在彆扭什麼?打通電話又不會死人。」

  「可是,會喪失尊嚴!你沒看過那本書嗎?叫規則女郎的,裡面就說男人會想盡辦法去追他要的女人,但如果他連電話都不打,那就表示他對你沒興趣了!」南蓀突然跟她槓了起來。

  「是嗎?沒那麼嚴重吧?」格非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裡面還舉了個例子,說是一位男人拋棄他美麗的妻子,去追另一個長得比他妻子丑又沒氣質的女孩,你知道為什麼吧?」

  「那男的是瞎子?」

  「不是,因為當年是他妻子主動追求他的,而那女人再醜都是他要的,他想追的是男人骨子裡的權威。所以,我絕不會打這通電話的!你不必再勸我了,我是絕對、絕對,死也不會打的。」她信誓旦旦地說。

  然而五分鐘後,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喂、喂!接啊!彼德森,如果你還愛我,就快接啊!」南蓀拿著聽筒,不斷地來回走著。

  「喂!」終於有人接了,但卻是個女人。

  南蓀一聽,錯愕地連忙把電話掛了,重新撥了一遍。

  「喂!你到底是誰啊?打電話又不出聲?」電話裡還是那女人的聲音,而這一回,南蓀真的聽清楚了,一顆心頓時往下掉……

  「喂!你幹嘛?」格非上完廁所回來,發現南蓀衝回房拿了行李箱,不知要上哪兒。

  「去逮他!要是讓我發現他欺騙我,我就……」她激動得咬牙切齒。

  「就閹了他!」格非打抱不平,用手作了剪刀樣。

  「就跟他一刀兩斷!」南蓀扔下這句話,便拿起行李趕往松山機場。

  記得彼德森告訴她,他們劇組在澎湖的某座小島上搭了一個臨時場景,一來取它的天然美景,二來是避開人群,好方便拍攝。

  因此南蓀輾轉來到島上,就看見目標。她穿著厚厚的大衣,戴著墨鏡、圍著圍巾,還戴起了手套,但海風還是吹得她猛打哆嗦。

  冬天來澎湖,還真不是度假的好時機,南蓀邊走邊嘟囔著,索性進入一個臨時建築物,一來取暖,二來找個人問問,彼德森究竟在哪裡?

  她這念頭才起,便聽到從一個房間裡傳來她極為熟悉的笑聲,是彼德森。她往那兒走過去,不過門是鎖上的,她打也打不開,然而此時,她發現一個搭景時留下的縫,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鑽過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飛機?

  她很努力地往那縫裡鑽,愈往裡面,他的笑聲愈是清晰,還不時出現女人嬌嗔的呻吟……

  「好哇!這一次,我倒要看你怎麼解釋?」她咬緊牙根,暗自喃喃自語。

  終於,她一個憋氣縮了身子,就這麼從縫裡鑽了過去。她定睛往前方看去,竟愕然發現,彼德森光著身子與一位女子窩進棉被裡,親熱纏綿。

  「告訴我,你真的愛我嗎?」那女子說。

  「我愛你,這世上,我永遠只要你一個人,地老天荒,此情不渝。」他竟然也深情地回應著。

  「可惡!」南蓀抓狂了,倏地衝到床邊,破口大罵:「你這混蛋!天下的女人這麼多,你淨可以找別人玩,幹嘛要找上我?尋我開心?你這混蛋、王八蛋、我恨你、我恨你!」她愈罵愈生氣,索性隨手拿起一旁的枕頭K他。

  「南蓀?天哪!南蓀……哈……」在一陣錯愕過後,彼德森一邊閃,竟還一邊笑個不停,這讓南蓀更是怒火攻心。

  「可惡!你還笑得出來?你是在嘲笑我嗎?你——」她兩眼泛紅,氣得忘了自己置身何地。

  「導演怎麼臨時加戲了?我事先怎麼不知道?」一旁的女演員喊道。

  「卡卡卡!怎麼回事?我不是要求清場嗎?是誰讓她進來的?」突然,房間的燈光全亮了,南蓀這才發現房裡有攝影機!麥克風,還有另一堆人站在一角。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我才要問你咧!我們正在拍戲,你闖進來大鬧,究竟想怎樣?」

  「拍戲?」這下子,南蓀總算搞懂了。

  「哈哈哈……」彼德森領著她,從劇場一路笑回飯店,笑聲不曾間斷過。

  「還笑!都是你啦!不跟我聯絡,害我以為……」南蓀紅著臉,又羞又氣地隨著他進入房間。

  「你以為我變心了?傻瓜,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他們擔心會有腦震盪,硬逼著我進醫院住院觀查,偏偏我的手機摔壞了,他們又不准我起床打電話。」他由後抱住她的腰,在她的耳邊溫柔的低語著。

  「討厭!害我出這麼大的糗。」她低著頭懊惱地說。

  「可是,如果沒有這樣,我怎麼知道你真的很在乎我?你知道嗎?當我看見你對我破口大罵時,我心裡有多高興?我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罵得這麼慘。」

  「被人家罵還這麼高興?你有被虐待狂啊!」她賭氣似的甩開他,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打給誰?」他問道。

  「格非啊!她很擔心。」

  「她對你很關心嘛!」他趨上前,撥弄著她的髮絲說。

  「才不是!她是擔心你,擔心你被我卡了。」她做了一個剪刀手的模樣嚇嚇他。

  「不!你才捨不得呢!我懂你的。」他含情脈脈地笑望著她,隨即低下頭,開始與她熱吻起來。隱忍了許久的相思,一發不可收拾,他們的吻激烈起來。

  「我愛你,彼德森,我愛你。」南蓀被他撩撥得慾火焚身,不自覺地鬆開手中的電話,就這麼與他在床上纏綿了起來。

  「膽小鬼,你終於肯承認了。」他激動地捧著她的臉,欣慰地笑望著她。

  「別叫我膽小鬼,為了你,我已經什麼都豁出去了。」她撫著他的臉,眼中透著淚光。

  「哦!南蓀,我的愛啊!」他心疼地再度吻著她,一場天崩地裂的情愛就此展開。

  他輕柔地褪去她身上的衣衫,然後用他充滿愛意的吻,溫柔地撫遍她身上細緻粉嫩的肌膚,彷彿她是無價之寶。他把她緊緊包覆在他熱而光裸的身下,等著與她一起探尋歡愛頂端的奇妙。

  「哦!不,我……等一下……」南蓀忍不住緊張起來,二十八歲的她,至今還是處女之身。

  「別怕,我會很輕、很溫柔的,你只要閉起眼,信任我,接受我給你所有的愛。」他在她耳邊輕聲訴說著,而一隻手則輕撫著她的大腿,慢慢地往上撫去,他隱忍著體內的亢奮,就怕她愛到驚嚇。

  「我不怕,只覺得好疼、好脹啊!」她呻吟著,一股股熱流洶湧地竄滿她的全身,像千萬隻蟲在鑽似的,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寶貝,再忍一下,等你完全準備好了,我才不會弄痛你。」輕輕褪去她最後一件衣服,再溫柔地扳開她的雙腿,用力一挺,長驅直入。

  「啊——」刺痛的感覺讓她整個人緊縮了起來。

  「再忍一下,過一會兒就不痛了。」他心疼地停下動作,重新親吻著她,然後慢慢地抽動著,由輕而烈、由緩而急,兩人完全的投入炙人的火花中。

  這時,南蓀那只撥了號的行動電話總算有人接了。是格非,她在電話裡餵了半天卻沒有人回應,只聽見一些呻吟、氣喘,還有搖晃的聲音……

  「喂,是誰啊?是南蓀嗎?你在搞什麼飛機啊?喂!」她愈是好奇,愈想聽個仔細。

  「啊!啊——」南蓀止不住全身的戰慄,一聲輕呼,隨著他上了雲端。

  原來這就是格非所謂的高潮。

  「天哪!孟波,你在哪兒?孟波,快來啊!」電話的那一頭,格非扔下話筒,滿臉春情地往孟波的住處沖……

  當清晨第一道陽光照進窗,南蓀就醒了。

  她靜靜地望著他熟眼的臉孔,心底覺得滿滿的,那是一種她一直想要的幸福與感動。

  她忍不住的往他臉上偷親一下,她知道,這一生她都離不開他了,無論天涯海角。

  「你在傻笑什麼?」他早就醒了,發現她正笑著,天真得讓他更加動容。

  「沒有,我沒在想什麼。」她臉又紅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露出賊賊的笑,「你一定在想昨晚……」

  「亂講!我哪有。」她羞得拉起棉被蒙住頭說。

  「沒有!看你臉都紅了,還說沒有?沒關係啦!我們都已經那麼親密了,我不會笑你的,來,讓我看一下嘛!別躲了。」他故意逗弄她,也跟著她鑽進棉被裡,又開始一場追逐戰。

  「哎呀!討厭,在清早的,不要嘛!」

  「誰規定的?我找他算帳。」

  就這樣,他們連床都沒下,又興起一場翻雲覆雨,直到一通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他這才不甘願的從她身上下來,拿起聽筒講電話。

  南蓀見機不可失,立刻裹了條浴巾,進浴室梳洗一番。不過她還沒洗好,彼德森便闖了進來,她隨即抓了毛巾遮掩自己的身子。他走近她,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扳過她的身體,讓他們都看著鏡裡的人影。

  「他們在催我了,我本來還想請個幾天假,好好陪你的。」他邊說著,一雙手還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著。

  「沒關係!你工作要緊,我打算搭早上的飛機回台灣。」

  「留下來陪我,我想隨時隨地都能見到你。」他低頭在她的脖子上吮吻著。

  「不好吧!這樣會影響你的工作,而且太明目張膽了,會影響你巨星的形象喔!」這會兒,她倒是擔心起他來了。

  「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們遲早也會知道的。我愛你,總有一天,我會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好吧!我就在這飯店待著。」她被他吻得心猿意馬了起來。

  「那怎麼行?你得跟我去拍片現場,不然我想你時,誰來幫我滅火呢?」他隨即露出無奈的表情,指著他的下半身說。

  南蓀一看,一張臉瞬地漲紅得跟豬肝似的,因為他馬上起了反應。

  「天哪!又來了!」南蓀隨即往門口逃去,卻讓他一把就抓住。他順手拉下她身上的浴巾,開始進攻。

  一時間,透過浴室的毛玻璃片,只見兩個火熱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就在那片大鏡子前,一來一往,還不時傳出呻吟低吼的狂浪聲音……

  就這樣,南蓀隨著他到了片場,看著他拍片,與他恩愛地過著每一分每一秒,差一點讓所有的劇組人員眼睛看得都脫窗了。

  彼德森大方地把南蓀介紹給大家,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但其他人私底下都認為南蓀不過是他的另一個新歡罷了。他們覺得南蓀並非傾城傾國之姿,憑什麼擄獲他的心?因此,很多的耳語就這麼在暗處流傳著……

  熱戀中的人是除了彼此外,什麼都看不見,彼德森與南蓀無視於置身何地,在眼裡只有對方的情形下,他們體內的熱情完全被釋放。

  「不要,這樣不好,他們會看到的。」南蓀被彼德森拉進專屬化妝室,被他又親又吻的,心中既緊張又感到刺激萬分。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現在就想要你。」這種戲碼經常上演,彼德森往往一下戲,還來不及趕回飯店,便想跟她纏綿。

  「不行啦!再這樣下去,人家會把我當蕩婦看的。」她話雖然這樣講,但終究敵不過他的熱情,於是,她配合著他,撩起裙子,坐在他的大腿上,熱情纏綿的開始天搖地動一番。上一回他們在海灘上做了起來,還好那時天已經暗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吃飯,誰也沒發現他們在幹嘛!只不過,他們正做到一半,卻發覺幾隻大蝦與小烏龜,動也不動地望著他們,搞得他們突然尷尬地大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他露出滿足的笑,這才甘願去補完這裡最後的一場戲。

  「鈴……」南蓀的電話響了,肯定又是格非打來的。

  「南蓀,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呀?」

  「明天吧!他的部分快拍好了。」南蓀一面說,一面整理自己的儀容。

  「說真的,你到底在忙什麼?每一次打給你,你的身邊都有一些怪聲音。」

  「你知道的嘛!我遇上一隻大色狼。」她開玩笑地說。

  「怎麼?你們每天都那個啊?」她很是驚訝。

  「什麼每天?光是今天,就已經三遍了。」南蓀咯咯地笑說。

  「哇塞!他那麼強啊?你是不是給他吃了什麼藥?」

  「我哪需要?我都快累得不能走路了。」

  「要不要我幫你忙?我體力比你好喔!」

  「郎格非,你想都別想!哎呀!」突然南蓀叫了一聲。

  「怎麼了?怎麼回事?」格非緊張地問。

  「他又來了,天哪!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原來是南蓀發現彼德森正向她走來,還露出曖昧的笑容。

  「哇!好幸福喔!孟波,你給我起來啊!」格非做出一個扼腕的表情,隨即又去找孟波的麻煩了。

  南蓀與彼德森還在恣意地享受愛情的滋潤,卻不曉得在某個角落裡,正有架相機對準著他們,把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拍下來,一場暴風雨,即將在台北的那一端迎接他們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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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7:25 |只看該作者
第08節


  南蓀轉了一個身,把腳順勢抬上他的腰際。

  「嗯!小寶貝,今天你想去哪裡?」彼德森順著她的大腿,輕柔地來回撫摩著,他滿臉笑意地望著她,還不時用胡碴磨蹭她的臉頰。

  「有你在,哪裡都可以。」她回應了一個甜美的笑,再窩進他的懷裡。

  「這樣啊!那好,我們就待在飯店裡,待在這床上一整天。」他壞壞地對她眨著眼睛。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變成姦夫淫婦了。」她嘟著嘴搖頭抗議。

  「那我們立刻結婚去,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做那件事了。」他把身子壓上她,用鼻子頂著她的鼻子,真誠地對她說。

  「還得再等一下,我跟他還沒說清楚。」她想到楊頂漢,有點愧疚不安。

  「還是我陪你去,我怕他一時氣起來會傷害你。」

  「應該不會!我雖然不愛他,但還算瞭解他,更何況他現在事業不順,我希望能用最不傷害他的方式告訴他。」

  「就由你吧!不過,我可沒耐心再等了,你是不是該先給我個補償?」

  說罷,他便裝出惡虎撲羊的模樣,開始在她身上啃吮著。

  「叮咚!」

  「是送早餐的!我去開門。」彼德森下了床,隨手抓起一條褲子穿上。南蓀也急忙抓起他扔在一旁的大襯衫穿上。孰料,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一道刺眼的鎂光燈頓時閃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住手!你們幹嘛?不准拍!」彼德森愣了一下,隨即想關上門阻止這些不速之客的騷擾。

  然而,這些人經驗老到加惡劣成性,一見有機可乘,便有人閃了進來,直接衝到床邊對著南蓀猛拍。

  「滾!全給我滾出去!」彼德森氣急敗壞地把他們全扔了出去。

  「彼德森先生,她就是你的新歡嗎?她的床上功夫比麗莎好嗎?」

  「混蛋!你們是哪裡的記者?嘴巴放乾淨點。」彼德森氣得青筋直冒,揪著其中一人的脖子,真想把他一把捏碎。

  「我們當然是從香港來的,不然台灣的記者有這本事嗎?」他們還自鳴得意。

  「砰!」地一聲,房門好不容易關上了,彼德森氣呼呼地雙手叉在腰間,腦袋亂成一片。他不是擔心自己的巨星形象,而是他竟然讓他最愛的女人受此傷害。

  「南蓀,你還好吧?我——」他沮喪地走到她身旁,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不過我們是真心相愛,不怕他們怎麼講。」他心疼地抱著她,安慰地說。

  「不怕?你知道他們那些人有多可怕嗎?」她倏地推開他,慌張失措地在房裡來回走著。「他們會開始對你窮追不捨,會把你祖宗八代做過什麼事都挖出來,還會自以為是的在報道加油添醋,他們會批評我長得沒梅莎性感,也沒麗莎風騷,他們會把我的私生活完全攤在陽光下,還會把你的歷任女朋友拿來跟我做比較,他們會——」她激動得頻頻發顫。

  「寶貝,別氣、別氣,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他心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傷害已經造成了!」她失去理智的大吼:「我不是你,我不需要那些鎂光燈來干擾我的生活。天哪!我爸媽要是看到了,一定會昏倒的。還有楊頂漢,糟了,他鐵定會氣炸,他是那麼愛面子。」她說著隨即抓起衣服換上。

  「到這時候你還在乎他?是不是?」他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我當然在乎他,他跟我有五年的感情,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傷害他。」

  「你說愛上我是自私的?」他生氣地一把抓住她。

  「放開我!我要回家,我要離開這裡,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以為我可以面對這些狀況。」她有點歇斯底里地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認為自己錯了?你要跟我分手嗎?」彼德森沉下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南蓀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無力地望了他一眼,隨即落寞地奔出房間。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她一時還沒有能力理清一切。

  果然,隔天一早,娛樂版的頭條就是她跟彼德森幾乎半裸的照片,標題還寫著

  白馬王子的第N號灰姑娘。

  而下面還放了幾張他們在澎湖的親密照片,甚至,還引述裡頭劇組工作人員的話,把她說成花癡,成天霸著彼德森不放,讓所有的人很是反感等等。

  「南蓀,你還滿上相的。」格非盯著報紙看。

  「南蓀、南蓀,你出名了耶!」孟波也跑來湊熱鬧。

  然而南蓀卻鐵著一張臉,逕自悶坐在沙發上。

  「哇塞!想不到彼德森的身材那麼好,南蓀,摸起來感覺怎樣?」格非猶不知死活地問了一句,卻被南蓀發火的一瞪,給瞪得閉嘴了。

  「還有啊!他這條內褲挺帥的,能不能幫我問問在哪裡買的?」孟波接著問,格非立刻撞他一下,示意他若想活就別再說話。

  「叮咚!」門鈴又響了。

  「嗨!南蓀在裡面,你們聊,波,走啦!」格非一開門,就看見楊頂漢青著一張臉,活像瘟神似的站在那兒。

  「慢慢聊啊!男兒當自強,戴頂綠帽子也不會怎樣?」孟波好心安慰的說。

  「孟波,你找死啊!」格非嚇得全身冒冷汗,趕緊把孟波一揪,逃離暴風圈。

  而楊頂漢重重地摔上門,直直地走到南蓀的面前,摔下手上的那份報紙,語氣冷冷地問:「你做何解釋?」

  「對不起!」久久,她只有這一句話。

  「對不起?你就說句對不起就算了嗎?」他狠狠地一把揪住她,面露凶光地對她吼道:「你這賤貨!跟我交往五年,什麼都不給我,卻隨便就跟人家上床,你——你太可惡、太丟我的臉了!」

  「啪啪!」兩聲,他用力地甩了她兩個耳光,明顯的五指印與熱辣的痛覺,一時讓她錯愕得忘了該說什麼話。她看著他,突然覺得她竟完全不瞭解他。

  「說!你跟他是什麼時候搭上的?」他咄咄逼人地問。

  「他……來到台灣的那個禮拜。」她囁嚅地回答他。

  「好啊!趙南蓀,你好——好可恨哪!」他氣得咬牙切齒。

  「我有拒絕過他,但是……一切還是發生了。我後來想告訴你,可你的股票垮了,我便不敢跟你攤牌,想等你——」她解釋著。

  「沒錯!我的股票是垮了,所以,你就見風轉舵,把自己當妓女賣了?」他尖酸地數落著她。

  「不!我愛他,我無法克制地愛上他了。頂漢,對不起,我負了你,傷害你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啊!」她歉疚地哭說道。

  「你愛他?哼!天大的笑話!他不過是把你當玩物耍著玩,你卻為了他背叛你的未婚夫。」

  「不!他對我是認真的!頂漢,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她抹去淚,拿出她早就不戴在指上的戒指還給他。

  不料,楊頂漢卻一把揮開它,面露猙獰地盯得她頭皮發麻,他倏地將她的衣服撕開,二話不說就撲上她。

  「不要、不要——」她被他壓得喘不過氣,拚命地掙扎。

  「我倒要看看,他有哪一點比我強?讓你鬼迷了心竅。」他粗魯地吻著她、啃著她,並拉開自己的拉鏈,奮力地想佔有她。

  「不要啊!我求求你,我愛的人是他,我不愛你,我根本一點都不愛你啊!」她哭著哀嚎。

  楊頂漢驀地停下動作,一種挫折與羞辱的憤怒佔滿他的臉。於是,他猛地用力拉住她的頭髮,狠狠地往沙發上K了好幾下,又甩了她幾個耳光,直到她嘴角流出血來,這才甘心地放了她。

  「這些教訓對你這婊子太便宜了。」他在臨出門前撂下這句話。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南蓀知道,她欠他的都還清了。

  凌晨三點多,屬於白天的混亂終於暫時休兵。

  南蓀滿臉倦意地趴在床上,累得什麼事都不想。

  「叮咚!」門鈴又響了,這麼晚,還有誰來挖消息?

  整個屋裡安靜得只聽見格非去開門的腳步聲,更教她寂寞得無從迴避。

  「南蓀!」有人進來她的房間,走到她的床前。

  她倏地轉身望去,是彼德森,她一看到他,終於忍不住哭著撲進他的懷裡。

  「對不起,我讓你受委屈了。」他捧起她的臉,心疼地吻去她的淚痕。突然,他發現她臉上的瘀痕及紅腫的雙頰。「這……這怎會這樣?是誰打你?是楊頂漢是不是?可惡!我去找他算帳。」彼德森兩眼噴出怒火。

  「不要!是我欠他的。」她一把拉住他,黯然地說。

  「天哪!看我對你做了什麼?我那麼愛你,但卻讓你受這種苦,我……」他痛苦地扭曲著臉緊抱著她,想用無言的愛來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不要走,今晚不要走好嗎?」她覺得自己脆弱得要死了,需要他的溫暖、他的愛憐來滋潤她。

  「不走,我永遠都不走!我是你的影子,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我。」他溫柔地對她吐露著真心話,再與她一同鑽進被窩裡,手交握著,相擁而眠。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南蓀一接,是國外的父母親打來興師問罪的。

  「媽,你聽我說,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有權選擇自己所愛的人……什麼?爸說他不准?他要我非得嫁楊頂漢?媽,那你告訴爸,要嫁他去嫁,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是對是錯都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後悔。」南蓀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堅定地說明自己的心意後,掛上電話。

  「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變成一位戰士。」彼德森神情肅穆的凝望著她。

  「因為你值得。」她對他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餓了嗎?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他牽起她的手往廚房走去。

  「你現在就這麼急著報答我啊?」他的溫柔體貼,向來都令她深受感動。

  「我會用一生來報答你的。」他從冰箱裡拿出了生菜、吐司與沙拉醬。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過是個很平常的女子。」她坐上了餐桌,認真地問。

  「在我的眼裡,你是獨特而美麗的。」他拿起弄好的沙拉吐司餵她。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吃,時而伸出舌頭舔著殘屑,時而露出陶醉滿足的笑靨,看得彼德森心神蕩漾。

  「你怎麼不吃呢?來,我餵你。」她調皮地挖了一口沙拉,點在他的鼻尖上。

  「我比較想吃你嘴巴上的。」

  他們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嬉鬧。互相喂來喂去的結果,就是兩個人的衣服上都沾上青菜與沙拉醬,不過沒有人在乎。「噓!小聲一點,別把格非吵醒了。」南蓀笑著警告他。

  「我可管不了她。」他說著,便吻起她那沾滿醬汁的唇瓣,再往下吻了她的頸、她的鎖骨,一陣兵荒馬亂,他與她就這麼一發不可收拾地交纏在一塊兒。

  餐桌上的瓶瓶罐罐隨著他們猛烈的律動而碰撞出一些聲音,但他們無暇理睬,一波波熱烈的衝擊已將他們推進了雲端……

  「什麼聲音哪?明天該買老鼠藥了。」格非睜著惺忪的眼,打著呵欠從房裡走出來探探,卻看見沙拉、青菜……還有眼前那兩個人賣力的演出限制級?!

  「嗨!格非,早!」他們終於結束了,露出滿足與陶醉的笑容,在離開餐廳時,發現格非一臉錯愕地站在外頭,他們還很自然地與她打招呼呢!

  「哦!早。」格非失神地回應著。

  「對了,你要吃沙拉吐司嗎?」彼德森主動地笑問。

  「可以嗎?」她以為他要用喂南蓀的方法餵她吃。

  「當然可以!就在餐桌上,你吃完後,麻煩你順便收拾乾淨,謝謝!」說完他便摟著南蓀,笑吟吟地回房了。

  格非繼續發呆地望著那些吐司與沙拉……果然是國際巨星,連做愛的花樣都跟別人不一樣,改天她可得找孟波試試,不過不要沙拉,她比較喜歡吃花生醬,當然芥茉也不錯……

  天終於亮了!南蓀與彼德森好夢正甜,卻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南蓀,快啊!你們快出來,發生大事了。」格非敲著門喊道。

  「什麼事?」南蓀拉開門,睡眼惺忪地問。

  格非沒有回答她,只是示意她到窗戶邊往下看。這一看,她不自覺地喊了一聲,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怎麼了?」彼德森也從房裡走了出來,也往窗口探去,「可惡!他們到底想幹嘛!唯恐天下不亂嗎?」

  原來樓下圍滿了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狗仔隊,紛紛拿起照相機,對準南蓀住的這棟大樓,等著獵取鏡頭。

  「我去趕他們走。」南蓀激動得披了件衣裳,就打算衝出門。

  「不要!你這一下去,正中他們的圈套。」彼德森一把拉住她說。

  「那怎麼辦?就讓他們這樣為所欲為?」

  「讓我跟孟波去吧!」格非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隨即一個轉身就去孟波的住處。

  沒一會兒,好戲登場了。孟波穿上一套橘色西裝,還別上一隻綠色蝴蝶結,手裡拿把吉它,亮麗地走到大門口,而他身邊的格非,則是穿上她最好的那套露背大禮服,親熱地挽著他的手,站到鎂光燈的前頭。

  「請問,你們是這裡的住戶嗎?你們認識趙南蓀嗎?還有彼德森常來這兒嗎?他現在是不是正在裡頭?」

  「沒錯!我們就住這兒,我是趙南蓀的室友,他呢!則是南蓀的朋友,我的男朋友,我們都跟南蓀很熟。」格非自我介紹,鎂光燈對著他們此起彼落,彷彿他們就是大明星似的。

  當然,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孟波拿起吉它,開始一首接一首唱著他自己創作的歌,唱得渾然陶醉。不過,等他一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人全不見了,只剩格非賣力地鼓著掌,連聲叫喊:「好!好!」

  「這樣算好嗎?」孟波有點狐疑地問。

  「當然!不然那些人如何趕得走咧!」她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

  「你想,我明天會上報嗎?」

  「肯定會的!而那標題一定是:

  一位未被發挖的超級猛男歌手!」

  「真的很猛嗎?」

  「當然!有誰敢在那麼多人面前不拉拉鏈就唱歌了?」

  幾天下來,報紙上的新聞依舊在彼德森與南蓀的身上打轉。

  像今天,報紙上就把彼德森的歷任女朋友都列了出來,還把她們與他戀愛的經過,全都以小說的方式露骨地形容著。不但這樣,媒體還把南蓀從小到大的學歷都查得一清二楚,還說她就是因為有心理學的學位,才能憑著普通的姿色,把彼德森迷得團團轉,他們說她這個東方女子,怎麼看都配不上他們的彼德森,原來這其中還摻雜了種族歧視。

  這樣的攻擊,讓南蓀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壓力,更讓她氣憤的是,有些報道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南蓀,這人自稱是你的大學同學,他說你大學時就很風騷,一天到晚做明星夢。」格非盯著報紙問著。

  「那個人我根本不認識!」南蓀別過臉,有點激動地說。

  「哎呀!他們竟然還說你跟一群行為怪異,思想偏激的人住在一起?他們在說我嗎?還說我們經常辦什麼派對,有男男女女出入,不是嗑藥就是喝酒……搞什麼嘛!胡說八道!要真這樣,我郎格非會這麼久還乏人問津嗎?」

  「這下子,我成了全世界女人的公敵了。」南蓀低著頭歎氣。

  「你爸媽怎麼說?他們會支持你嗎?」

  「不會!他們把我罵個狗血淋頭,還說,要是事情再鬧下去,他們要把我用綁的綁回美國。」南蓀無奈地回答。

  「那不更好!到美國你就紅了,一定會有很多人找你出書、做訪問的,雖然你的對象不是克林頓,但彼德森的威力也不弱喔!」

  「郎格非!你說夠了沒?想喝硫酸?還是巴拉松?」

  事情還不只是這樣。當南蓀工作時,他們佯裝是病人,跟她預約時間看診。可等他們一進診療室,說不到三句話,便開始詢問她與彼德森的私事,還未經她同意就拚命猛拍照,氣得她差點抓狂。因此,她只得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整天窩在家裡避風頭。

  彼德森的情況更糟,由於電影還在緊鑼密鼓的拍攝,他哪裡都不能去,只得成天待在攝影棚,閃躲媒體的追逐。

  「夠了、夠了,彼德森先生現在沒空,請你們別打擾他。」

  「彼德森先生,你說些話嘛!照你以往的模式,你一拍完片就會跟女人說拜拜,這是你們的宣傳手法嗎?」

  「你聽好!不要再污蔑她。我愛她!我決定片子一拍完就跟她結婚。」終於彼德森忍不住了,當著大家的臉,他第一次說出他的真心話。

  當然,他這一席話立刻引起不小的震撼,南蓀看了很感動,麗莎看了則是醋海翻騰,內心波濤洶湧……

  「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可以隨便說那樣的話呢?」約翰皺著眉斥責他。

  「我不是隨便說說,我是認真的!」他神情嚴肅得讓人不容置疑。

  「是嗎?你瘋了嗎?你玩玩就算了,犯不著談什麼結婚,這會影響你的票房啊!」約翰完全是針對事業上的利益來說。

  「你以為我在乎這些嗎?我說過,如果要我做選擇,我寧可放棄演藝事業,也絕不讓南蓀受委屈。」

  約翰看著他的神情,這才相信他是認真的,他真的愛上了那位趙南蓀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彼德森一方面如火如荼地拍片,一方面還是盡量撥出時間,跟南蓀聚一聚或聊一聊,相互打氣,但在媒體的緊迫盯人下,他與她見面的次數更少了,有時一個禮拜見不上一面,只能靠電話互吐相思。

  這一日,南蓀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表示他人正在樓下,他好想她。南蓀急慌慌地換了套衣服就衝到樓下,一見到他停在門口的轎車,她二話不說就坐上去。

  兩人一見面,激動得抱著又親又吻的,他索性按下電動鍵,把司機與座位中間的隔離板給升起來,他喘著氣,把她抱在腿上,將他隱忍許久的相思及熱情全然地爆發出來。

  「我好想你,寶貝。」在車子些微顛簸的行駛中,他亢奮地全力衝刺著。

  「我也是,我愛你。」她兩頰暈紅,襯衫是敞開的,任由著他溫柔地吸吮著胸前的豐碩。她原本還懷疑自己是個性冷感的女子,但如今她卻可以一見到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與他纏綿悱惻。

  翻雲覆雨過後,她喘氣紅著臉,癱在他的懷中。她有感而發地說:「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過正常的生活?」

  「是啊!雖然這樣很刺激,但並不適合我們。」他輕撫著她的手背,若有所思地說。

  「你知道嗎?近來我常夢到那棟在意大利的房子,我在裡面煮菜,你在外面拔蘿蔔,而我們的孩子則在一旁蕩著鞦韆。」她微笑地說。

  彼德森專心聽她說著,心裡有止不住的激動。那何止是她的夢?那也是他的啊!他多希望一個轉身就能擺脫這些煩人的是非。

  「阿吉,哪裡有教堂?先趕去那兒。」他突然這麼說。

  「去教堂幹什麼?」南蓀一臉疑惑。

  「結婚呀!」他深情款款地笑望著她,隨即撥了通電話,想要知會他的經紀人約翰。

  「這樣好嗎?這樣太過匆促了。」她一聽,又驚又慌,卻也滿心感動。

  「喂!約翰嗎?我有件事告訴你……什麼?你說什麼?」突然,彼德森的臉垮了下來。

  「什麼事?」南蓀等他掛下電話,擔心地問。

  「約翰剛接到消息,說……瑪德蓮修女死了。」他不禁哽咽。

  「怎麼會?難道她早就有預感?」南蓀想起當日瑪德蓮說過的話,她說,這可能是她與彼德森最後一次見面。

  「南蓀,我可能要回意大利一趟,關於結婚的事——」

  「你放心去吧!我等你。」她給了他一句要他安心的話,並且,再深深地抱緊他,想藉此撫慰他內心的悲傷。

  就這樣,彼德森暫時離開台灣,也把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狗仔隊引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南蓀逐漸又恢復到平常的作息,只是彼德森不在身旁,她什麼事都做不好,整個人看起來都懶洋洋的。

  「南蓀,怎麼不出去走一走?整天悶在家裡不好喔!」格非對她倒是挺關心的,常常催著她出外散散心。

  「去哪兒呢?滿街都是人,更悶啊!」

  「這樣好了!我這裡有一張電影票,你拿去看,還有啊!最近有一場婚紗展,你可以去看看,說不定他一回來,馬上就用得著囉!」

  南蓀終於被格非催出門,無奈地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天空卻開始下起毛毛雨,這下子不能怪她了,是老天不讓她出門,她決定打道回府。

  「哎呀!你怎麼那麼笨?不是這樣啦!」

  南蓀才一開門,從廚房傳出來格非的叫嚷聲。

  「那這樣好不好?這花生醬那麼滑,我會重心不穩的。」還有孟波,他好像很懊惱的樣子。

  南蓀好奇地走進去,她本以為是小倆口心血來潮,想一同煮煮菜,增加親密配方,誰知,她才剛走到廚房口,便愕然發現廚房像是經過一場大戰似的,鍋碗瓢盆散落一地,地上又黑又紅的,大概是醬油與番茄醬吧!

  「喂!你們到底在煮什麼大餐啊?」南蓀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不經意地抬頭,卻看見格非與孟波只穿著內衣與小褲褲,狼狽地打結在一塊。

  「你怎麼又回來了?」看得出格非很驚訝也很窘。

  「哦!原來你們是故意要我出去,好讓你們可以……但是,你們到底在幹嘛?」南蓀左看右看,還是不明白。

  「都是你啦!笨!搞了半天,人家連我們在幹嘛都看不出來。」格非怪著孟波。

  「有什麼關係!既然這樣,不如用問的比較明白,」孟波嬉皮笑臉地望著南蓀,「南蓀,你可以把當天的實際情況,模擬一遍給我看嗎?」

  「什麼?」南蓀微蹙眉。

  「格非說你跟彼德森把沙拉醬當印度神油,然後在這廚房裡……」

  「郎、格、非!」南蓀羞紅了臉,死瞪著格非咒罵著,隨即轉身想奔回房間躲起來。

  「等一等啊!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覺得紅蘿蔔比較好呢?還是小黃瓜!或者香腸?」他可是很認真地問。

  「變態!」誰知,南蓀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摔上門。

  「孟波,你敢當我的面調戲南蓀?」格非用著想扁人的眼光射向他。

  「我不過是想問她,這吐司夾什麼最好吃嘛!」他拿起一旁的吐司,無辜地一口咬下。被格非拆騰那麼久,他現在只想飽餐一頓。

  彼德森回意大利已經一星期了,每天他都會打電話跟南蓀聊著有關葬禮進行的狀況,與發洩他心中的遺憾與悲傷。他還說,瑪德蓮在遺囑裡特別留下一隻老舊的懷表,說是要交給南蓀保管,因為只有南蓀知道該如何處理它。

  「懷表?!」南蓀顯然對瑪德蓮的請托一頭霧水,不過一想到彼德森即將回來,她的心情就整個飛揚起來,她趁著下過雨的傍晚,悠閒地一路散步去超級市場買菜。

  然而,她才走到生鮮的那一櫃,便發現楊頂漢也正在那兒,她不禁縮瑟著脖子低著頭,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開他。

  「嗨!南蓀!」來不及了,他還是看見她並且喊住她。

  「嗨!」她不自然的笑著,那一天他動手打她後,他們就沒再聯絡過,她雖然不氣他,但也不想再見到他。

  「你近來好嗎?」他露齒而笑,卻令她覺得害怕。

  「很好,你呢?」她順勢回應著。

  「當然好!我近來大賺一票,不但把所有的債都還了,還買了一輛賓士車,可拉風呢!」他分明是來炫耀的。

  「哦!那恭喜你了!」

  「不過,這都要拜你所賜,是你讓我明白把心思浪費在女人的身上是很不明智的。男人只要有錢、有權,要什麼女人沒有?要喝酒、要上床,只要一通電話就搞定了。」他尖酸的話,讓南蓀很不舒服。

  「可是,那都跟愛情無關。」她忍不住反駁。

  「愛情?哈哈哈!愛情值多少錢?那不過是男人泡馬子的一種伎倆罷了。只要騙上床、玩膩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對了!聽說你的大帥哥回意大利去了?看來,他也是玩膩你了。」

  「你說話客氣一點!彼德森只是去辦一些事情,等他辦完,就會馬上回來找我,而且我們就要結婚了。」

  「是嗎?你是天真?還是蠢呢?」

  「我是信任他。」她理直氣壯地回答。

  「信任?就連他跟他的老情人同進同出,你都相信他們之間沒什麼?」

  「什麼老情人?」南蓀底一震。

  「哦!原來你還不知道啊!那天我剛好去機場接朋友,結果就看見你的帥哥挽著那位叫麗莎的女人,兩人有說有笑的上飛機。」

  南蓀腦袋瞬間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

  「呵呵!你這一回可是陰溝裡翻船了!要是事情沒鬧那麼大,或許你求我,我還願意重新接納你,但是現在誰都知道你跟他上過床,還被他一腳踢開,唉!我雖然很同情你,但我有個原則,就是堅持不用二手貨。」

  「頂漢——」突然,有位妙齡少女走上前,打斷了他刻薄的言語。

  「幫你介紹一下,這就是前陣子經常上報的趙南蓀,這是我的女朋友娜娜。」

  楊頂漢故意攬著娜娜,向南蓀示威著。倏地,他的行動電話響了,他閃到一旁去忙。

  「哦——你就是那個……你好!其實,迷偶像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不過像你這樣就太過分了,再怎麼說,頂漢也是你的未婚夫,你得顧他的面子,不過這樣也好啦!頂漢說,你的個性太懦弱天真,實在是配不上他。哎呀!你額頭怎麼了?不小心撞到的嗎?」娜娜這時才發現她臉上的瘀青。

  「你說得對,我實在配不上他!你該知道,他一發起脾氣就跟個瘋子一樣,要是沒有強健的體魄,我怎麼能活到現在呢?」南蓀故意誇張地說。

  「什麼?你說——」果然,娜娜面露驚慌地望著她額上的傷。

  「不只這兒,還有這兒、這兒……」她指著手臂、手腕與大腿上的瘀青給她看,並且誇張地問她,「這還不算什麼,裡面還有一大片呢!要不要我掀起來你看?」

  「娜娜,你們在聊什麼?我們該走了。」就在此刻,楊頂漢收線走過來,還不知死活地笑道。

  「不!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娜娜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衝出超級市場。

  「喂!娜娜——你等等我啊!娜娜!」

  儘管是出了一口氣,可南蓀的心裡還是怪怪的。她想起了楊頂漢的話。

  「彼德森,你在騙我嗎?不會的,我知道你,我信任你,你是愛我的,你從來都不曾騙我,我一定要相信你!」回家的一路上,她不斷如此對自己喃喃自語著。

  但接下來的幾天,她卻明顯的心神不寧,她想直接問彼德森,卻怎麼都問不出口,畢竟愛情靠的是彼此的信任,而不是疑惑。

  「你還沒睡啊?又在等電話?」格非剛從孟波住處回來,隨口問著。

  「嗯!這時候他都該打來的。」她等得有點焦躁不安。

  「哦——說不定去偷腥,把你忘了。」格非開玩笑地說。

  「別胡說!他又不是孟波。」南蓀激動地替他辯駁。

  「喂!我的孟波怎樣?他現在可是被我調教得跟隻貓似的。偷腥?門都沒有!」

  「好了!我沒空跟你扯,你去睡吧!我等電話,無論如何他一定會打電話給我的。」南蓀百分之百肯定地說。

  然而天亮了,她累得在沙發上睡著,他還是沒有打電話來。南蓀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繼而一想,或許他已經在飛來台灣的飛機上,想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他向來都很浪漫的,她知道。

  「南蓀,你今天有沒有事?」格非剛從樓下拿報紙上來,邊喝著咖啡邊看報。

  「幹嘛?」南蓀正在廚房弄咖啡。

  「可不可以教我煮菜?」

  「你吃錯藥了?」

  「不是啦!我打算學習做賢妻良母,孟波說,只要等他找到工作,我們就準備結婚了。」

  「真的?那太好了!恭喜你總算可以嫁掉了。」南蓀笑說。

  「南蓀——」突然格非的聲音提高不少,盯著報紙的她,還差一點把咖啡噴出來,「南蓀,彼德森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就這幾天吧!」

  「那……每次你們講電話時,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音?」

  「沒注意啊!你問這幹嘛?」南蓀忙著烤餅乾。

  「他……是不是住在一家凡爾賽大飯店?」格非繼續問。

  「是啊!你怎麼知道?」南蓀終於停下動作,望著客廳的格非瞧。

  「我還知道他住的那一間有扇落地的大窗——還有這件藍色碎花內褲,是不是他的?」格非說著,便將手中的報紙翻過來,亮在她眼前。

  報上有幾幅醒目的照片,一張是他攬著麗莎,兩人笑得親密曖昧,另一張是他與麗莎步入飯店,而最聳動的一張,便是他僅著一條內褲,壓在麗莎赤裸的身上,而一隻手撫著她的雙峰,在一張圓形床上恩愛纏綿……

  南蓀臉色瞬間慘白,手中的報紙就緩緩地落地。她耳邊突然響起楊頂漢嘲笑她的話,原來,那都是真的!是她太天真,活該讓她遭此下場。

  眼前一黑,胸口一悶,她就這樣暈了過去,在那黑暗來臨的那一剎那,她看見那棟意大利的房子塌了,而她的夢,碎在下著傾盆大雨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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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8 03:17:42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彼德森一臉疲憊地來到南蓀住處的那棟大樓前,皺著眉歎氣,踟躅不前。

  他知道南蓀應該已經看到報紙上的那幾張照片,這也是他提早趕回來的原因;他不想在電話裡跟她解釋,那只會愈描愈黑。全是他的錯,是他一時情緒低落喝多了酒,才會誤把麗莎當成她,再讓那些天殺的狗仔隊逮個正著,教他心謊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深吸一口氣,凜著神情,從容地進入大樓。

  「叮咚!」他按下電鈴,想像著南蓀的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然而開門的是格非,她一見到他,愣了一下,「你總算回來了!打從看到你的內褲後,她就一個人躲在房裡,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彼德森沒說話,只是一臉沉重地走進去,輕輕推開南蓀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室的黑暗。她安靜地縮在床角,抱著棉被。

  「南蓀……」他走上前,沙啞地喊了她一聲,心疼得快要死掉。

  她抬起頭,木然地看著他,而眼角,還有餘淚泛著光。「南蓀,對不起,我好抱歉,我那麼愛你,卻這樣傷害你,我……」他伸出手想攬住她,再多的抱歉,也無法表達他心中的悔恨與歉意。

  「你愛我?」她甩開他的手,衝下床開了燈,再把扔在地上的那張報紙遞到他的眼前,怒聲質問他,「你愛我?你就是這樣來愛我?彼德森,你把我當什麼?當傻瓜?當蠢蛋?可以憑你一句話就呼之即來、揮之卻去?」

  「我知道,再多的解釋都於事無補,我只希望你能原諒我;我只希望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的,我只是一時喝醉酒,不小心把她當成你,才會犯下這個大錯。」他激動的解釋。

  「把她當成我?你以為這種理由就能讓我相信?彼德森,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誰不知道你跟麗莎是什麼關係?而且,你跟她一起回意大利,不也同樣沒告訴我?你分明是存心欺瞞我。」她愈說愈激動。

  「我真的不知道!我跟她的確是在機場才遇到的——我一直把她當朋友,才會對她失去防備,我跟她之間早就過去了。」

  「過去?如果前天跟你上過床就算過去了,那我對你而言不就是上個世紀的事了。」她冷笑著別這臉,悄悄拂去不小心又流下的淚痕。

  「南蓀,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他哭喪著臉,欲上前抱住她,卻被她閃過,她眼中的冰冷與決絕,令他心驚膽戰。

  「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她堅決地說。

  彼德森愣住了好久好久,一股冷意自他的心底曼延開。「不!不要!南蓀,想想我們是怎樣相愛,不要這樣對我!」他無法置信地搖著頭說。

  「我只想到你不論到哪裡,都會有女人主動獻上門來——」

  「可是,我只愛你一個啊!」他不禁大吼。

  「但,你也可以跟你不愛的人上床啊!然後再跟我說,你是因為酒喝多了,老把每一個跟你上床的女人當成我!彼德森,如果你愛我,就不要給我這樣的羞辱!放了我,你要什麼女人沒有,求你放了我吧!」她流著淚,啜泣得頻頻顫抖。

  「你真的想跟我分手?」他的心碎了,黯然地凝視著她的憂容。

  她點點頭,難過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你愛我嗎?」他再問著。

  「你有全世界女人的愛,我的愛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回答著。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約莫過了半晌才幽幽地說:「我知道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了,可是,我真的愛你,我對你的愛,絕對比你想像的還多,但我現在才發現,這並不夠,因為你一直都在害怕,你一直對自己沒有信心,你總是擔心我會被其他女人搶走,所以你乾脆先放手,你寧可懦弱地縮起來,保存你的尊嚴,也不願意原諒我。」

  「你胡說!你走,我不想再聽了。」她捂起耳朵,拚命閃躲。

  「我還要說,你根本就是個膽小鬼,你甚至不願面對自己的選擇,還有,你不夠愛我,如果你愛我,你會罵我、氣我、打我,但絕不會輕言分手。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努力挽回你的機會啊!」他扳過她的身,滿眼淚光地對她說。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憑我對你的愛,只不過,你從來都不願相信我——」他看著她良久,最後頹喪地放開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懷表遞給她,「這是姑姑要我交給你的。」

  當大門關上,這時,她才放聲大哭。

  彼德森回到飯店,一進門,便發現麗莎就坐在床上等他。

  他愣了一下,什麼話都不想說,沮喪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把臉埋進掌心。

  「怎麼了?哭喪著臉?」麗莎倒是一副很開心的模樣,下床走近他。

  「麗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跟著回來,也不想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亂如麻,痛苦難當。「親愛的,幹嘛這樣呢?不過是個普通的東方女人嘛!小家子氣,又沒見過什麼世面,分手也好,省得以後麻煩事更多。」

  「這是我的事,請你離開,我想安靜一下。」他難得不顧情面地說。

  麗莎不願就此罷休,她好不容易設計破壞他們的感情,她得打鐵趁熱。她露出嫵媚性感的笑容,站在他的面前,風情萬種地解開她的衣衫,直到全身赤裸。

  彼德森當然知道她想幹什麼,但他理都不想理她,逕自閉起眼,仰頭靠在沙發椅上。

  「彼德森,前天晚上的纏綿讓我回味無窮,我想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比我更適合你了。我愛你,今後就讓我陪你吧!」她說著,隨即跪在他的面前,不由分說地拉下他的拉鏈。

  「不要!」彼德森猛地推開她,讓她跌坐在地毯上。「麗莎,我已經不愛你了,前天,是我誤把你當成南蓀,對不起!我跟你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他決絕地對她說。

  「為什麼?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我長得不漂亮嗎?我沒她性感嗎?我——」

  「不是,你很漂亮也很性感,但是,我就是愛她!在我的心裡,她是那麼地獨特,我深深為她著迷,這是一種情感,一種靈魂的渴求,跟外在條件無關!」

  「不,不可能,我們曾經那麼好過!你那時不也說很愛我?彼德森,是我錯了,是我太不珍惜你,才會讓你為我傷心。我發誓,只要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放棄一切,跟你回去過什麼田園生活。」她抱著他的腿,哭喊著。「麗莎,你還沒聽懂嗎?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我不可能再回頭愛你,因為我的愛已全部給南蓀了。我愛她,就算她這一生都不原諒我,我還是愛她!」他斬釘截鐵地說。

  「不!不可以——」麗莎臉色發白,歇斯底里地喊:「你不可以愛她!全世界你只能愛我一個人,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不信你去問那些記者們,連他們都說我跟你做愛的姿勢配合美得天衣無縫,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

  「夠了!麗莎,我跟你到此為止,如果你再執迷不悟,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他心煩氣躁地抓住她,想把她晃醒。

  「不夠,怎麼會夠?我為了你,丟下工作,跟你飛去意大利,在你最沮喪的時候留在你身邊安慰你;在你想那個女人時,當她的替身滿足你;我還想盡辦法讓那些記者可以拍到照片發出去,我為的是什麼?就是要替你打發那個女人!我知道你這人心腸一向很軟,一定怕她尋死覓活,你才會勉強跟她在一起。」她眼神恍惚,情緒激昂地說。

  「什麼?原來這都是你一手設計的?」他面露凶光地質問。

  「沒錯!我為了你用盡心機。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哈哈哈……」她歇斯底里笑著。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一直當你是朋友,你——」他倒抽一口氣,直想甩她一耳光。

  「我不要當你的朋友,我要當你的妻子,你彼德森的妻子!」說完她再度撲向他,想到用自己光裸的身軀挑起他的慾火。她瘋狂地吻著他,雙手不斷地挑弄著他男性的雄風,她以為愛一個人這樣就夠了!

  「滾!我不要再見到你!別逼我喊警衛來。」他用力推開她,發出前所未有的嚴厲,把她的衣服扔向她的臉,趕她出去。

  「你以為趕我走,她就會要你嗎?哈!我告訴你,別做夢了!那女人根本不懂愛情是什麼,她不會原諒你的,因為她不敢原諒你,她怕你遲早會把她甩了。哈哈哈——」

  她狂笑的離開,但,她的話卻讓彼德森痛上了心頭。是的,南蓀確實不夠愛他,以前,他總認為只要他愛她就好了,但如今,他才明白,真愛是需要對等的,任何一方偏了,遇到暴風雨就會傾斜翻船。

  他們的問題,就是她心底的懦弱,只要一走出甜蜜的兩人世界,她便會讓外面的蜚短流言給迷惑,她是愛他沒錯,但還不夠。

  這天起,彼德森盡他最大的努力,重新去面對南蓀的懦弱。他不斷地打電話給她,每天一束白玫瑰送去她的診所,他甚至還在深夜時分到她的樓下窗口站著,除了表達他的抱歉外,還要讓她明白,他愛她究竟有多深。

  「南蓀,他已經在外面站了兩個鐘頭了。」格非盯著窗外,擔心地說。

  「他愛站多久就站多久,關我什麼事?」她嘴裡雖這樣說,但心裡卻很不捨。

  她愛他愛得太辛苦,她不要再次承受那樣的錐心之痛。「哎呀!下雨了耶!他全身都淋濕了。」格非嚷著。

  南蓀還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樣子,看得格非實在氣不過,只好抽了把傘,衝到樓下。

  不久她上來了,身後還跟著彼德森。他全身濕淋淋的,卻一臉堅定無悔的樣子。

  「我沒你那麼狠心!他怎麼說都是我的偶像,我請他進來,不關你的事。」格非說著便進去拿條乾毛巾遞給彼德森。

  南蓀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隨即「砰!」地一聲,摔上房門躲進房。

  外頭的雨愈下愈大,於是格非請彼德森留在這裡過一晚。南蓀自然明白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卻無可奈何。

  這一晚,她心煩氣躁得很,一會兒擔心他有沒有被子蓋?一下子又想他有沒有擦乾頭髮?會不會冷?

  她忍到了一切都靜了下來,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看著沙發上熟睡的他。天知道她多愛眼前這個男人啊!就因為這樣,她才更不能忍受他見異思遷後那種殘缺的愛情面容。她寧可現在放手,那麼她的回憶將永遠都是甜美的,不管世界怎麼變化,她記得的都是他熱愛她的深情面容……

  止不住內心激動的她,輕輕地蹲下身,吻了他的額頭。彼德森根本沒睡,伸手攬住她,接著,瘋狂地回應著她的溫柔。

  他激動地吸吮著她的唇、頸,再把手伸進她的睡衣裡,輕撫著那溫熱柔軟的豐峰,她輕而易舉地被他挑起體內的慾火,她坐在他的小腹上方,喘著氣急切地與他水乳交融。

  他們誰都沒說話,也沒有時間再多問什麼,只是循著彼此體內的慾火,時快時慢,熱情地在沙發上律動著。

  「寶貝,我愛你,我是這樣深切地愛你啊!」他亢奮地對她說,她紅著臉,微閉著雙唇,性感得讓他更加沸騰。

  「不!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她停下動作,像是突然想到什麼。

  彼德森愣了一下,隨即一把翻過她,兩人就這樣翻倒在地毯上,他將她壓在身下,凝望著她說:「你愛我,我會讓你知道,你愛我有多深,我會證明給你看。」

  他重新進入她,動作突然變得強悍起來,像是他堅定的誓言。

  此刻,南蓀什麼都無法想,她只能一味地讓那一波波的震撼給衝上雲端。

  他一次又一次的變換姿勢愛她,一次又一次的讓她興奮得流下淚來。他是愛她的,身心皆然。

  在不知做完第N遍的愛時,他與她總算平靜下來,相互躺在彼此的懷中取暖。那是一種只有呼吸與溫度的靜謐,卻填補了他們內心的空虛與遺憾。

  「我想,這樣說再見就不會有遺憾了。」她突然悠悠地吐出這句話。

  「什麼?」他顯然不懂她的打算。

  「這幾天我想了很久,我們不可能長久的,長痛不如短痛,我不想在以後被你拋棄……這樣,我會痛恨你,也會痛恨我自己的。」

  「你為什麼老是認為我以後一定會離開你呢?」他顯然被她的說法給激怒了。

  「不是我認為,而是事實!是全世界公認的事實!」她坐起身,穿著衣服。

  「那不是事實!是過去。誰沒有過去?而你卻一再拿過去來認定現在,你把我的愛置於何地?你把你的感情又放在哪裡呢?」他也坐起身,質問著她。

  「我很脆弱,我不像你的那些女人可以看著你四處留情,然後又可以很深情地跟你做愛。」

  「那你剛剛為什麼又要接受我?這就可以證明你早已無法自拔地愛著我,你是愛我的,正如我愛你一樣的深。」他抱著無限希望的說。

  「不!我不愛你!我不再愛你了。」她堅決地否認,她別過臉武裝起自己,用最殘忍的話說:「我不愛你,之所以跟你做愛,無非是因為你的技巧太好了,我想這是每個跟你上過床的女人共同的評論。況且,你還是個國際巨星,也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像我這麼幸運,可以跟個大明星共度春宵……」

  「砰!」地一聲,他重重地摔門離開了。而這一次,她知道,她真的傷透他的心,這樣也好,往後她就可以恢復平靜的生活了,沒有什麼狗仔隊,也沒有什麼緋聞,她依舊當她的趙南蓀,一個平凡的心理治療師,只是這一回,她心裡的傷,怕是連她自己都治不好了。

  自彼德森那天走後,他與她就沒再聯絡過,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明知道失去它,但心裡卻還是放不下,怎麼都快樂不起來。

  她想躲,卻愈躲愈無法逃脫,因為,彼德森像是故意找碴似的,三天兩頭就鬧個緋聞上報,不是他跟哪個女明星去吃宵夜,就是拍到他跟人親熱談笑。她很氣,但又能氣什麼?

  「南蓀,你看到今天的新聞沒?香車美人耶!你那個彼德森竟然送給這女人一輛法拉利?!天哪!你跟他也有過一腿,怎麼沒見你也有份哪?」孟波不知死活地蹺著二郎腿,邊看報紙邊說。

  「孟波——」格非才一出聲警告,就見一個盤子飛了過來,「匡啷!」一聲,孟波頭上立刻黏了一坨蔥爆牛肉。

  「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孟波顯然還搞不清狀況。

  「你想長命百歲的話,在南蓀的面前,最好別提那個人。」格非對他猛眨眼。打從出事以來,南蓀每一次看到報紙上的報道,都是神情陰森、眼冒怒火,雖然她嘴裡什麼都不說,但跟她同住一室,格非老覺得自己有性命之憂。

  「哪個人?你說誰啊?哦——彼德森啊!」孟波仍是二百五地說。

  咻地,他才一出口,就見一個東西朝他飛過來,他還來不及看清楚,便「叩!」地一聲,一把水果刀,不偏不倚地射中他身後的那扇門。

  孟波瞪大了眼,久久吭不出聲。以後他只要一上這兒,絕對先用膠帶把自己的嘴封著,免得不小心說溜了嘴,丟了小命不打緊,萬一要是南蓀錯了手,射壞了他俊美的小臉,那教他如何當個超級巨星呢?

  「喂!格非,那你又在幹嘛?」孟波問著一旁不知在忙什麼的格非說。

  「未雨綢繆!」格非抬起頭,得意地望著她手中的美工刀笑著。

  孟波不懂,不過一會兒南蓀回來了,就見格非輕鬆地將報紙遞給她,不似幾天來心驚膽戰的樣子。

  「嗯?」南蓀拿過報紙,直覺地就先抽出娛樂版東看西找的,這一看,她的臉都綠了,因為報紙竟然被挖去了好幾格,顯然是格非的傑作。

  「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是狗咬的吧!近來街上的流浪狗特別多。」格非總是能理直氣壯地說出「好理由」。

  「拿來!」南蓀伸出手,要她剪去的那幾格。

  「不!不給你,絕對不能給。」格非搖頭頭說。

  「郎格非!」南蓀沒好氣地瞪著她。

  「算了啦!就給她看嘛!反正今天的又沒有彼——不!是那個人的臉,只有照到屁股啦!反正,他的屁股你也看過,沒什麼稀奇的,啊——」

  「匡啷!」是南蓀在房裡摔東西的聲音。

  「都是你啦!不說話會死啊!」格非罵著孟波。

  「她幹嘛那麼生氣?只是劇照嘛!」

  「什麼?劇照?哎呀!你怎麼不早說,我以為——」

  又是「匡啷!」一聲,這會兒,他們決定什麼都別說,還要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有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而他們則說,失戀中的女人最可怕,而住在這女人家附近的人最可憐,得提防隨時有飛刀插進肚了裡……

  飽受煎熬的不只南蓀一個人而已,還有彼德森。他一方面要隱忍著心裡的痛楚,敬業地配合著電影的拍攝進行,一方面又得強自打起精神,故意與一些女藝人走近,好藉此炒作新聞。他試圖要挑起南蓀的醋意,要讓她勇敢地去面對自己的感情,這是他最後的一場賭局,也是他僅剩的籌碼,賭的是她對他的愛,他多希望她可以為了他勇敢地站起來,捍衛自己的愛。

  「南蓀,你在忙嗎?能不能幫我試吃一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當賢妻良母的資格?」格非畢竟還是關心她的,總是經常想些事情來讓她忙,好讓她能忘卻心底的憂傷。

  「嗯!看樣子挺好吃的,我試試。嘔——」南蓀也不過才嘗一小口,立刻反胃,隨即臉色蒼白,跑去廁所大吐特吐。

  「真的這麼難吃嗎?」格非見狀,則是一臉沮喪。

  近來南蓀發現自己身體的狀況很差,整個人病懨懨的,一聞到油煙味就反胃。

  她狠狠地將冷水潑往自己的臉上,再望著鏡裡狼狽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拭乾臉上的水滴,撐起精神走出浴室。

  「嗚……我怎麼這麼笨?什麼事都做不好,怎麼當個賢妻良母呢?」格非一手拿著蛋糕,一手捂著臉,倚在孟波的胸前撒嬌啜泣著。

  「乖嘛!蛋糕做不好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又不愛吃甜的。」他安慰地說。

  「可是,我也不會煮飯哪!嗚……」

  「煮飯不是電鍋的事嗎?你只要會炒菜就好了。」孟波少根筋地講。

  「嗯?哇——」格非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好好好!不煮菜,別哭嘛!乖乖,你不是會泡麵嗎?那就不錯啦!」孟波抱著她,又親又哄,兩個人恩愛得讓南蓀一看心都揪了起來。

  陣陣心酸瞬間湧了上來,她鼻子一塞,紅著眼眶,黯然地拿了皮包出門。

  該去哪兒呢?沒有了彼德森,她頓時失去目標。一陣酸嘔又兀自地湧上來,她抹去眼角的淚,決定先上醫院掛腸胃科。

  她懷孕了!在檢查完後的第三天,醫生恭喜她,說她即將為人母了。

  南蓀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醫院的?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筋一片空白。

  從醫院出來後,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胡亂走著,肚子裡的新生命,更加深了她對彼德森的牽掛。要不要告訴他?該不該告訴他?告訴他又怎樣?她不斷地重複問著自己這樣的話,卻都沒有答案。

  經過一座小公園,她看見一對父母親帶著小孩,正在裡頭玩躲貓貓,那麼親密甜美的畫面,讓她好生欣羨,但卻又悲傷起來。她摸摸肚子,一種母愛暖暖地溢滿她的心,她想要這孩子!不管她跟彼德森的結果會怎樣。

  在回家的路上,她經過一間小花店,裡頭什麼花都賣光了,只剩白玫瑰,典雅安靜地矗立在花筒裡,像在等她回眸一望。她不自覺地佇立在花店前,呆呆地望著那些白玫瑰發傻,她突然想起她與彼德森在意大利的一切,他對她是認真的,她明明知道,但心裡卻偏偏卡了一個心結,讓她不敢去愛他。

  「南蓀,我跟孟波決定要結婚了。」她才一回到家,格非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說。

  「真的?」南蓀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祝福的神色,笑望著她。

  「我找到工作了,而且已經簽約了。」孟波一臉興奮地說。

  「恭喜你!是哪家唱片公司?」南蓀隨口問。

  「不、不是出唱片,是拍猛男寫真,還真多虧你啊!上一次我在那麼多媒體前露了臉,他們說我有二十世紀末的頹廢風格,很上鏡頭的咧!」

  「我們決定下星期就結婚,婚禮就在孟波的鄉下老家舉行,那裡風景好,空氣清新,還有,我想請你當我的伴娘。」格非握著南蓀的手,誠摯邀請。

  「沒問題,我好不容易把你嫁出去,這伴娘我怎能推辭?」她笑著說。

  「本來還想請彼德森當伴郎啦!要真能這樣,我會紅得更快。」孟波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這樣也會紅啊!」格非沒好氣地把桌上幾顆番茄扔向他,紅紅的一坨瞬間砸在他的臉上。

  南蓀看著又好氣又好笑,心底的那個彼德森又開始在裡頭千鑽萬鑽。

  她真的好想他,想得心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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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7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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