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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金援愛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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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0:17 |倒序瀏覽 | x 1
金援愛情 作者:曉叁

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種好運道,
來機場接機竟給她“接”了個財神爺——
他這偷溜來台的國際天王偶像,
她不像其他迷姐迷妹一樣瘋狂追星,
隻看到他一身上等貨,
她兩眼便自動閃著$$符號,
騙錢有術的威脅他——曝露行蹤,
讓他被色女火烤三吃,
啥?他就是經理說的那見不得光的貴賓?
嘖嘖,果然粉“貴”,這麼明顯的錢來也,
若不削個幾筆,豈不是冤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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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0:52
第一章

  紐約,一座足以容納數萬人的棒球場內,這會人聲鼎沸,群眾的情緒全都沸騰到最高點,震耳欲聾的吶喊跟咆哮聲幾乎將整座球場掀開來。

  不明就裡的人聽了,或許要以為今晚在球場內,正上演一出激烈的大聯盟冠軍爭奪戰。若是仔細聆聽便會發現,球場內沸沸揚揚鼓噪著的,並不是哪支球隊的名稱,更不是為某位棒球明星加油助威的嘶吼聲。

  數以萬計的觀眾,每個人全像著了魔似的,聲嘶力竭地嘶吼著,「德飛斯!德飛斯!」

  沒錯,能讓數萬名群眾如此激動,甚至為之瘋狂的,除了國際巨星德飛斯·海勒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名人選了。

  當今世上,只要抬出德飛斯·海勒這塊招牌,茫茫人海裡要揪出認不得他的人顯然是難如登天。

  單這麼說或許還是有少數人一頭霧水,究竟他是何許人,如何能讓整座球場的觀眾如癡如狂到渾然忘我?

  嚴格說起來,德飛斯的崛起算得上是人類史上的一則傳奇。

  五年前,沒沒無名的他在沒有任何背景跟人脈的情況下,第一張音樂專輯問世。他低沉富有磁性的獨特嗓音,以著狂風掃落葉之姿,迅速風靡整片美國樂壇,專輯的銷售成績更是一舉創下歷年來美國本土之冠。

  同年,德飛斯的第一張音樂專輯幾乎囊括葛萊美大大小小的獎項,初試啼聲的他一鳴驚人,震撼了舉世的樂迷。

  隨著他第二張、第三張……專輯陸續問世,德飛斯宛如一股超強力旋風,迅速席捲世界的每個角落,所有的樂迷莫不為他瘋狂,甚至隨著他的音樂搖擺生命。

  一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金髮,如大海般湛藍的眼眸,菱角刻畫得極為分明的五官,粗獷的性格中帶著瀟灑與不羈,古銅色的皮膚讓他看來格外健碩,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希臘神話中太陽神阿波羅的化身,完美到近乎不真實。

  是以,不光是熱愛音樂的樂迷推崇他,就是全世界的女人也都為他如癡如醉,渴望獲得他的青睞。

  如今的德飛斯雖然是家喻戶曉的天王巨星,然而,在全世界的男男女女眼中,他同時也是個極富神秘色彩的男人。

  德飛斯非常重視個人的隱私,他從不接受訪問,也不買任何的人情,除了音樂專輯的製作和演唱會外,他從不出席任何公開的場合,即使是專輯的宣傳期間亦如此。

  音樂專輯一錄製完成,他便功成身退,從不配合任何的宣傳,一次也不,儘管如此,他的專輯銷售成績依舊獨佔鰲頭,莫怪世人全將他視為樂壇上一則不朽的傳奇。

  今晚,是德飛斯一年一度的演唱會,不若其他知名巨星,他的演唱會向來堅持一年舉辦一場,絕不追加。

  為此,德飛斯演唱會的門票向來是洛陽紙貴,非但一票千金不說,有時甚至是有錢也買不到,熱門得很。

  這會,球場裡有幸能一睹巨星風采的歌迷莫不搖頭晃腦、使勁擺動身軀,隨著舞台上熱力四射,耀眼到幾乎令人睜不開眼睛的德飛斯起舞。

  舞台上的德飛斯是天生的巨星,一舉一動都能惹得底下一干樂迷放聲尖叫,其間不時有樂迷因興奮過度、體力不支而昏死過去,其魅力由此可見一斑。

  在一片安可聲中,短短兩個小時的演唱會宣告結束,德飛斯一從舞台上退下來,他的好友兼經紀人傑瑞·費蒙便迫不及待的趨向前來。

  「天啊!德飛斯,我簡直要為你神魂顛倒了。」傑瑞一臉的崇拜,敞開兩條手臂,像是恨不得將德飛斯整個人一把狠狠抱住似的,「你聽到沒有,外面那成千上萬的樂迷簡直愛死你了,不,應該說是全世界的人為你瘋狂才對。」

  誇張的口吻一點也沒能瞞過德飛斯,「少拿你那噁心的嘴臉來唬弄我!」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傑瑞有著與自己同樣出色的條件,「如果你喜歡,我倒是可以讓全世界的人也愛死你。」他嘴角微微勾勒,邪惡且不懷好意的上揚。

  「不、不、不。」傑瑞趕忙連聲推辭,「你知道的,像我這種三流角色,有幸能窩在你身邊默默的守著你,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自己雖然跟德飛斯一樣都逃離家族的枷鎖,卻沒有像他一樣的勇氣,敢以挑釁的方式向家族宣告——不當商人,愛當歌手。

  尤其在親眼見證過德飛斯和他父親那場驚天動地的火爆場面後,傑瑞告誡自己,除非是想被千刀萬剮,否則最好不要再刺激自己的家人。

  還好他們當初出來混「江湖」時,有先見之明末用本姓示人,才不致令他們顯赫的家世背景,在全美樂迷前給曝了光。

  「三流角色?」德飛斯挑起半邊眉毛嗤笑。

  如果世界百大財團之一的布洛迪家族只能算得上是三流角色,那當今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上得了檯面的傢伙了。

  傑瑞不表意見,「怎麼樣?你的樂迷這會正不斷安可安可的呼喚著你,再出去唱一首吧!」

  德飛斯酷酷的回了句,「沒那個必要。」

  像是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唉!」傑瑞歎口氣,佯裝一臉同情,「看來你的樂迷今年又要失望嘍!」連著五年的演唱會,德飛斯從來不曾唱過一首安可曲,沒有人知道原因,只除了當事者本身。

  德飛斯和傑瑞因為家世相近的緣故,從小便玩在一起,幾乎是穿同一條開襠褲長大,彼此都熱愛音樂,傑瑞喜歡詞曲創作,德飛斯則對演唱情有獨鍾,兩人志趣相投因而搭檔投身演藝事業。

  既然兩人毅然決然背棄家族的期望,為的是自己的興趣,圖的既不是名也不是利,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去娛樂他人。

  唱不唱全憑德飛斯個人高興,他沒有必要為了迎合聽眾,再次上台高歌一曲。

  「幫我安排一下,我想出國一陣子。」

  每年,在結束一年發行一張的專輯以及惟一一場演唱會後,德飛斯總會離開美國,將自己放逐到世界某個陌生的角落,享受無拘無束的自在。

  「又出國?那我怎麼辦?」傑瑞緊張了。

  儘管兩人現在是世界樂壇上數一數二的黃金拍檔,但在各自的家族眼中——同樣位居世界百大財團的康納萊家族和布洛迪家族——兩人的行徑無疑是離經叛道,令整個家族蒙羞。

  但是比起德飛斯的「拋頭露面」,傑瑞勉強算是替自己的家族保留些許顏面,雖然世人從來不知道他們的真實家世背景。

  或許是擔心逼得太緊兒子會像德飛斯一樣,索性也拋頭露面賣起藝來,傑瑞的父親只得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兒子放蕩且不長進的荒唐行徑。

  正因為明白父親的顧忌,傑瑞因而樂得在不與父親撕破臉的情況下,跟德飛斯搭檔在外頭逍遙。

  問題是,每年德飛斯一出國休息,傑瑞的父親便會利用這段空檔拋開所有的顧忌,硬將傑瑞逮回去克盡自己對家族的職責。

  是以對傑瑞而言,德飛斯出國休息是他所最不樂見的。

  德飛斯漫不經心的睇了傑瑞一眼,漠不關心的神情表明了,他壓根無意也不想管好友的死活。「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傑瑞被德飛斯那抹「管你去死」的眼神惹得急跳腳。

  「喔?」德飛斯懶洋洋的質疑。

  「該死的!別讓我開口求你。」傑瑞說。

  後悔當年沒能早一步先與父親攤牌,以至於在見識過德飛斯和他父親那場驚天動地的「談判」後,所有的勇氣全在一瞬間給吞噬了,如今才不得不受制於好友的淫威。

  德飛斯作勢掏掏耳朵,「我洗耳恭聽。」好整以暇的表情,擺明吃定他。

  慪得傑瑞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為了不跟我父親撕破臉,你絕對不會有機會這麼囂張。」

  德飛斯不在意的聳聳肩,「我想我得提醒你,這機會剛巧是你主動提供。」

  言下之意沒有人拿槍逼他,兩人你情我願,怨不得人。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有報應的。」傑瑞忿忿然地詛咒。

  德飛斯壓根不理他如鬥敗之犬般的吠嗚,只是淡然的交代,「台灣,安排好後通知我。」

  還想再宣洩的傑瑞一愣,隨即怪叫,「台灣?你沒搞錯吧?」懷疑好友到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島做啥。

  「你說呢?」儘管母親是台灣人,德飛斯卻從來沒到過那個小島,這次他要專程去看看。

  「我不以為你能在那海中孤島找著什麼。」傑瑞發表他的看法,即使他知道德飛斯的母親來自於那裡。

  「那倒未必。」德飛斯意有所指的睨了傑瑞一眼,「至少能為耳根換來一份清淨。」





  晶楓飯店,全台灣首屈一指的大飯店,隸屬於世界知名財團康納萊家族旗下。

  雖然經營飯店只是康納萊家族企業底下的一小部分事業,但是舉凡它所經營的飯店,全都是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大飯店,出入皆為富豪紳士。

  按理說這樣顯赫的大飯店是不可能在台灣設立據點的,如果不是因為康納萊總裁夫人的緣故。

  當年康納萊財團現任總裁,尼爾·康納萊因緣際會在台灣這塊小島結識心愛的女人並娶她為妻,其後為了方便愛妻偶爾回台省親,故而特地在台灣建造晶楓飯店。

  為此,艾虔今天才得以有此機會,在這間號稱台灣第一的大飯店任職。

  一年前,她以優異的成績從K大餐飲管理學系畢業後,迫不及待來到晶楓飯店應徵,之後更是有幸被錄取為儲備幹部。

  如果事情繼續順利進展下去的話,不久的將來,她將躍升為飯店的管理階級。

  然而現今社會競爭激烈,想要出人頭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成為世界知名大飯店的管理階級,為此她必須加倍努力學習。

  首先,她必須先從基層學起,深入瞭解各部門實際的運作,待將來作決策時才能訂定出正確的管理方針。

  剛結束餐廳部門為期三個月的實習,這個月開始,艾虔轉調到客服部門,從最基礎的房務整理開始做起。

  身為飯店的儲備幹部,艾虔並不以此自傲,或認為高人一等,開朗樂觀的個性讓她不管在哪個部門都擁有極佳的人緣。

  才到客服部一個星期,艾虔已迅速跟裡頭的每個人打成一片。

  做事負責的態度以及勤奮學習的熱誠,為她博得上司與同事們的好感,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艾虔人如其名,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愛錢,對金錢的狂熱程度已遠遠超過常人所能理解的範疇。

  只要一談到錢、看到錢、摸到錢,她的眼睛便會在瞬間為之一亮,閃閃發光。

  對於她無可救藥的死要錢,眾人原先以為艾虔是因為家境清寒的緣故,但事實上,艾虔的父親是知名唱片製作人,母親是服裝設計師,姐姐則是暢銷書作家。

  整體而言,艾家的家境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好歹也稱得上小康。

  在這樣一個衣食無缺,甚至算得上應有盡有的環境下成長,會培養出像艾虔這種嗜錢如命的個性,別說是別人了,就連她的父母姐姐也都百思不得其解。

  在找不出合理解釋的情況下,最後,眾人只得將其歸咎為天性使然。

  樂觀開朗的艾虔雖然有那麼點算不上致命的小缺陷,卻無損她自身的人格,只因她從來不以任何骯髒齷齪的手段詐取金錢。

  正因為艾虔極度熱愛金錢,因而演變成她對金錢以外的人事物從來不怎麼熱衷,像這會趁著休息的空檔,客服部的幾個女人爭相在競閱手邊的報紙,艾虔卻只是興趣缺缺的窩在一旁。

  「噢,我也好想去參加德飛斯的演唱會喔!」其中一名女孩懊惱的失望道,旁人全都爭相附和。一群人圍著報章雜誌嘰嘰喳喳了老半天,無意間瞥見艾虔坐在角落掏出隨身攜帶的記賬本,正旁若無人地清算起自己的進賬,均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艾虔,你居然還在記賬?!」有人驚呼。

  「有什麼不對嗎?」艾虔疑惑,不明白眾人為什麼全拿怪異的眼神瞧她。

  另一名女人像是受不了她的遲鈍,「我們在討論的是德飛斯耶,難道你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為什麼要感興趣?」又沒錢可拿,艾虔在心裡頭嘀咕。

  艾虔此話一出,眾人看著她的眼神不再只是單純的怪異足以形容,甚至更像是看到什麼外星球的怪物似的。

  「不會吧?我、我快要暈倒了,誰快點過來扶我一把。」有人作勢就要暈了過去。

  心愛的偶像被忽視到這種地步,一群女人全都忍無可忍的圍上艾虔,強迫性的將手中的報章雜誌推到她面前,劈哩啪啦七嘴八舌爭相闡述起德飛斯種種的豐功偉業。

  看著眼前那張幾乎佔去報紙大半篇幅的照片,艾虔不得不承認,上頭的阿都啊是好看的,只不過……那又與她何干?

  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啦哩啦喳說上一堆,聽在艾虔耳裡只是無關痛癢的喔了聲,抓過筆來又要開始記賬。

  「天啊!」有女人在尖叫,「我簡直不敢相信,艾虔,你居然冷感到這種地步?」

  能對德飛斯視若無睹的,除了冷感這個用詞外,顯然再也找不出其他適當的形容詞了。

  「你們太誇張了吧?」艾虔不以為然,至少她對金錢就一點也冷不起來。

  「誇張!」高八度的女聲響起,「一個年僅三十,帥得過火又有錢得要命的男人,你居然說我們誇張?」語氣裡滿是強烈的控訴,彷彿艾虔犯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刑。

  就在眾人暗忖她又要說出什麼氣死人的話時,「哇!」只見艾虔整個人精神為上一振,眼睛瞬間變得閃閃發亮。

  見艾虔終於起了興致,眾人的騷動才稍稍弭平,「現在你應該知道他的魅力了吧?」欣喜心中的白馬王子能被認同。

  壓根沒把她們的話給聽進耳裡,艾虔不由自主地陷入自己的想像,「有錢得要命……那會是什麼感覺……」想著想著,彷彿有成千上萬的鈔票正從天空灑落,「應該多到足以把我淹沒吧?」她陶醉似的忘情呢喃。

  頃刻間,乒乒乓乓掉落一地的是碎得不能再碎的眼鏡碎片。

  錢鬼!

  毫無疑問的,艾虔上輩子,甚至是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肯定是錢鬼來投胎的,眾人心裡一致認定。

  難得的假日,艾虔原本另有一份兼差,卻為了得到機場接機,不得已只好忍痛割捨那份眼看就要入袋的進賬。

  昨天下班回家,接到出國留學的摯友來電,說是今天要搭機返國,堅持要艾虔到機場接機。

  因為瞭解艾虔死要錢的個性,所以在臨掛斷電話前還不忘語帶恐嚇,威脅艾虔要是為了賺外快沒能到場接機,便要天涯海角追殺她。

  迫於無奈,艾虔這會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現身中正機場。

  打從進到機場大廳至今,短短二十分鐘不到,艾虔已經看了手腕上的時間十來遍,嘴邊唸唸有詞的同時,姿勢也由原本的站一止轉為來回踱步,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她正處於極度不耐煩的狀態。

  「楚楚那死女人,等了老半天還不出關……」俗話說時間就是金錢,想到自己的鈔票居然在等待中流逝,艾虔忍不住興起一股想狠狠掐死黎楚楚的衝動。

  明明家裡開的是大公司,有錢得要命,要人接機打通電話回家不就得了,司機自然開著大禮車前來接送。偏偏她不,硬是要給自己找麻煩,簡直是莫名其妙外加可惡透頂。

  「再三分鐘,三分鐘一到立刻走人。」艾虔對自己說,三分鐘已經她的最底線了。

  機場裡人來人往,正要出國的、剛從國外回來的,匆匆來去的過客誰也沒費心多去留意旁人一眼。

  艾虔也是,她低著頭專注地盯著手錶上的指針,暗暗等待三分鐘的到來。終於,當長針第三次繞過十二點鐘的方向,「好啦,我也算仁至義盡了。」艾虔自顧自的宣佈。

  黎楚楚啊黎楚楚,你可別怨我不講道義,要怪就怪你自己遲到太久。一個轉身,艾虔邁開步伐正準備離去,冷不防的卻和迎面而來的男人撞個正著。

  男人的身高極高,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艾虔前額結結實實的頂上男人的下巴,痛得她眼淚差點沒當場奪眶而出。

  回復本來的烏黑髮色,臉上帶著一副黑色墨鏡,遮去一雙比海水還湛藍清澈的眼瞳,國際天王巨星德飛斯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順利通關入境台灣。

  打從上飛機那一刻起,德飛斯便有如聚光燈似的,將眾人的視線全匯聚到自己身上,他心裡清楚,並不是因為身份被人識破的緣故,純粹是自己出眾的外表所引發的結果。

  身為國際巨星的他,早已習慣眾人崇拜的目光,並未加以理會。

  他處之泰然的面對,提著簡便的行囊往前邁進,心情正好的當日,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下巴突然遭到猛烈的撞擊,有幾秒的時間,酥麻的感覺從下顎整個蔓延開來。

  體型瘦弱的艾虔當場跌坐到機場大廳的地板上,德飛斯則不然,魁梧的體格只讓他往後退了一步便整個穩住,倒是鼻樑上的墨鏡因為衝力過大而彈飛出去,就落在離艾虔手邊不遠的地方。

  艾虔一手撐著地板,一手吃疼地揉搓著前額,視線注視著正前方的地板上。

  一雙擦得發亮的皮鞋,兩條褲管向上延伸,情況再清楚不過,她撞到人了。

  知道錯在自己,艾虔沒有多耽擱,疼痛的感覺一過,隨即動手去撿掉落在不遠處的黑色墨鏡。

  同一時間,德飛斯也彎下身去撿自己遺落的墨鏡,免得讓人察覺自己藍色的眼珠子。

  一個趨前、一個彎身,兩人的額頭再次碰撞個正著,「喔!」不約而同痛呼出聲。

  「對不起,你沒事吧?」就在艾虔拾起地上的墨鏡,抬起頭準備遞還給他的剎那,兩人的視線冷不防對個正著。

  藍色的!眼前的男人有著一雙好看的藍眼睛,像兩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讓艾虔忍不住貪婪的多看了兩眼。

  唉!艾虔心裡逸出一聲歎息,要是能挖下來該有多好……

  德飛斯沒有說話,只是火速接過墨鏡戴上,遮住自己的藍色眼珠子。

  墨鏡後方的德飛斯戒備著,不確定她是否認出他來,心裡有些掃興,看來得提前結束這趟旅程了。

  對方略顯反應過度的舉止引起艾虔的注意力。

  自己做了什麼嗎?為什麼他看起來有些緊張?艾虔不由得仔細端詳起他。

  眼前的男人讓艾虔心底升起一股熟悉感,她見過他,只是她實在想不起來,在自己認識的人裡面,有誰擁有和他一樣出色的藍寶石眼眸。

  藍寶石……是他?!艾虔想起來了,前天,就在同事硬推過來的報紙上。

  眼看著艾虔的眼睛逐漸放大,嘴巴像難以置信似的開啟,德飛斯知道,她認出他了。表面上德飛斯不動聲色,兩條腿卻已經進入備戰狀態,準備一有個風吹草動拔腿就跑。

  艾虔兩顆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像狩獵似的盯著他不放,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半圓弧。

  正當德飛斯準備快步離開時,艾虔冷不防的突然冒出一句,「給錢,否則大喊。」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因興奮而雀躍不已。

  發了!發了!難怪人家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來到機場接機並沒有想像中糟,至少讓她釣到一條大肥魚。

  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錯愕讓德飛斯忘了移動,整個人呆立在當場。

  憶起他外國人的身份,艾虔連忙改用一口流利的英文,把剛才那句話又重新敘述一遍。

  這下子,德飛斯總算是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的,他並沒有聽錯,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在敲詐他。

  沒有受敲詐時該有的憤怒,眼下的德飛斯只是詫異,對於艾虔提出的條件。

  「你只要錢?」他感到不可思議。

  「沒錯,你如果不給,嘿嘿……」艾虔笑得極為不懷好意。

  「除了錢以外,你難道沒有別的要求?」德飛斯還是很難相信,金錢居然有比他還吸引人的一天。

  別的要求?艾虔狐疑。

  這人秀逗了不成?自己是在敲詐他耶,他居然還主動抬高價碼?

  「難道除了錢以外,你身上還有什麼鑽戒、寶石之類的?」她說著,黑色的眼眸因貪婪而閃閃發亮。

  艾虔的誤解又一次讓德飛斯大感錯愕。

  在這女人眼中,難道自己所代表的,就只是金錢?

  有生以來,他首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質疑,他不著痕跡的,默默打量起艾虔。

  眼前的女人有著細緻的五官和一頭及肩的長髮,白皙的皮膚包裹在鵝黃色毛衣裡頭,下半身搭配一件黑色皮裙,腳下踩著一雙同樣皮質系列的黑色馬靴。

  就純欣賞的角度來看,她或許稱不上艷冠群芳,卻很耐人尋味,尤其這會,兩顆眼珠子因興奮而戰慄不已,讓她整個人看來更顯得耀眼。

  確定他手上並未配戴任何金飾、鑽戒,艾虔不耐煩的再次催促,「你到底是給不給,再不給的話,我可是要放聲大叫了喔!」雖然自己的行為實在有些卑劣,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財神爺自己送上門來,她當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給。」

  天生的倔脾氣加上不凡的家世,養成德飛斯不受威脅的倨傲,按理說他應該二話不說掉頭重新登機離開台灣,但是此刻,他卻不假思索接受艾虔的威脅。

  聽到白花花的鈔票即將進賬,艾虔忍不住咧嘴笑了開來,「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不好獅子大開口。」好歹總得顧及一下台灣人的形象,不好讓人家對台灣產生太糟的印象,「這樣吧,一口價,五千塊就好。」

  艾虔心裡其實只打算撈個兩、三千塊,之所以一開口要價五千,不過是預留給他殺價的空間。不料,德飛斯竟二話不說從口袋裡取出皮夾,抽出五張千元大鈔遞到艾虔手上。

  瞪著手心裡躺著的五張貨真價實的蔣中正,艾虔一時之間竟有些驚喜到說不出話來。發、發了……這下她真的發了……

  艾虔盯著手心上的鈔票猛吞口水,眼神崇敬的膜拜著五張千元大鈔。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艾虔滑稽的表情逗笑德飛斯。

  彷彿怕德飛斯會反悔似的,她一回過神,隨即將手中的鈔票迅速塞入皮包裡,確定收好後,「既然收了你的錢,我保證,一定把嘴巴封得牢牢的,打死都不會跟別人洩漏半字。」

  謝過對方的慷慨後,心情大好的艾虔重新踱步到一旁,坐下來繼續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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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1:22
第二章   

  艾虔毫不留戀的從德飛斯面前走開,讓他的興致真的被勾起了。

  理智告訴德飛斯,為了明哲保身起見,他應該馬上離開,然而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卻驅使他大步朝艾虔走去。

  「嗨!我是德飛斯·海勒。」自我介紹的同時,德飛斯逕自在艾虔的右手邊坐下來。

  不確定他想幹麼,艾虔狐疑的睨著他,並不答腔。

  難道他後悔了,想來殺價?艾虔下意識抓緊大腿上的皮包。

  金錢對艾虔而言向來只進不出,一旦進了她的口袋,想叫她再吐出來,那無疑是比登天還難。

  留意到她握緊皮包的動作,德飛斯笑了。

  看來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很愛錢,但是愛得十分討喜,絲毫不令他感到厭惡。

  「你是來接機的嗎?」德飛斯問。

  定定的審視他幾秒,確定他不是來催討先前的五千塊,這讓腦筋向來動得飛快的艾虔又有了主意,嘴角微微勾勒起,露出和剛才如出一轍的不懷好意。

  「給錢,否則我可要大喊了喔!」艾虔右手大剌剌的攤在德飛斯面前,彷彿跟他拿錢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

  德飛斯困惑的蹙眉,「我剛才不是給過了嗎?」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艾虔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剛才歸剛才,現在我們『又』遇上了,所以你得再付我遮口費。」她衝著他甜甜一笑。

  「什麼?」他懷疑有人是這樣算法的。

  「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說,相識即是有緣,既然現在又碰上了,我就給你打個折扣好了,四千五,如果沒有五百塊我可以找你。」爽快的口吻叫不明就裡的人聽了,還真當艾虔有多慷慨呢!

  「你難道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向來都是人家拿熱臉來貼他的冷屁股,第一次,德飛斯有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感覺。

  「有!」艾虔答得倒也爽快,「付錢。」

  德飛斯拿著費解的眼神瞧了她半晌,才又重新從皮夾裡取出五張千元大鈔,「不用找了,全給你。」

  艾虔一聽,「全給我?!」凱,實在太凱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一把抓過鈔票,連忙又往皮包裡塞。

  「你很喜歡錢?」德飛斯問。

  「嗯。」艾虔虛應一聲,睨他的眼神彷彿是在說:廢話!這世界上有人不喜歡錢嗎?

  「你很特別。」德飛斯說,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對他視若無睹。

  「彼此彼此。」艾虔不大有誠意的說,覺得眼前的男人是很特別,特別的煩、特別的不識相。

  要不是看在鈔票的份上,她實在沒有多大的興趣搭理他。

  看來艾虔當真是人如其名,除了金錢以外,對任何人事物都不感興趣。

  如果不是清楚的感受到大廳內其餘女性愛戀的目光,德飛斯可能會誤以為台灣女性的審美觀念較為特殊,否則身旁的女人怎會對他無動於衷?

  「你的名字?」難得能遇上一個對他不感興趣的女人,德飛斯覺得有趣極了。

  艾虔留意到過往女人的視線全都有意無意的往自己這邊瞟,知道她們是在看德飛斯,而她除了金錢以外,向來也極厭惡惹麻煩。於是她微微挪了個位子,不想靠身旁的男人太近,免得替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率性的舉動無形中給了德飛斯一陣難堪,他抿著唇瞧她。

  偏偏,艾虔的腦子只有在工作和數鈔票時才會運轉,壓根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你別靠我太近,大廳裡的女人注意力全集中在你身上,我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邊留意著入境口的動靜,邊以流利的英文對他低語。

  德飛斯一聽,這才明白她原來不是蓄意讓自己難堪,心底的陰霾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不過,對於她將自己視為「麻煩」這點,德飛斯認為有必要加以糾正。

  「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們是在嫉妒你?」他自動自發的又挨近她,讓兩人之間再次沒有距離。

  認定女人是虛榮心作祟的動物,經自己這麼一提醒,鐵定能引起艾虔對他的注意力。

  「既然你自己也知道,拜託離我遠一些,別給我惹麻煩。」好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遲遲不見楚楚入境的艾虔又開始煩躁起來。

  意料之外的回答不僅再次讓德飛斯錯愕,同時也激起他沉寂已久的鬥志,對艾虔,他興趣更濃厚了。

  就在艾虔話剛落下不久,遠遠的,一名身著圓領白色針織毛衣、白色絲絨長裙,腳下蹬著一雙白色高跟鞋,長髮上頂著一副墨鏡的女人正通過入境口。

  是楚楚!艾虔一眼便認出她來,正想起身上前,卻發現身旁的男人不知在何時竟將一條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原本艾虔是想開口斥責他,但轉念一想,心裡頭突然興起一股惡作劇的念頭。

  雖然收了他的錢還惡整他是惡劣了些,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這麼不識相,只能算他活該倒霉了。

  艾虔緩緩的轉過臉,衝著德飛斯淡淡的綻出一朵迷人的笑靨,「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面對她突如其來示出的善意,德飛斯還來不及作出回應——

  「哇!」艾虔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用中文大聲尖叫道:「你長得好像德飛斯·海勒喔!」同時火速退離到他三丈之遙的地方。

  下一秒,蜂擁而來的人潮幾乎將德飛斯整個人給淹沒。

  眼見惡作劇成功,艾虔頭也不回的轉身朝入境口的方向走去。

  黎楚楚一看到艾虔,兩人隨即興奮的給了彼此一個大大的擁抱,跟著艾虔幫楚楚提過其中一隻行囊,大步走出機場。

  臨去前楚楚不經意的瞥見大廳另一頭的騷動,隨口問道:「你看,那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誰曉得。」艾虔漫不經心的回應,嘴邊帶著詭譎的笑意。





  高速公路上,艾虔開始清算楚楚讓她久候不到的這筆賬。

  「該死的,你是存心的對不對?居然讓我足足等了半個多鐘頭。」雖然陰錯陽差讓她賺進一筆為數可觀的外快,艾虔卻不打算就這麼輕易原諒楚楚。

  「還怪我咧,飛機又不是我在開。」同樣粗魯的口吻,實在很難與楚楚一身嬌柔的裝扮聯想在一起。

  「那你至少可以別硬要我來接機啊,明明自個家裡多得是人可以接你,偏偏就愛找我麻煩。」艾虔滿腹牢騷的宣洩著。

  「難得我看得起你,是你天大的榮幸,你該感激涕零才對。」楚楚說著從嘴裡吹出口香糖泡泡。「少笑死人了,我要不是可憐你,才懶得理你。」多年的死黨,艾虔對楚楚在家中的處境可是瞭若指掌。

  黎家家境富裕,楚楚同艾虔一樣,都是家中的老么,她上頭有兩名哥哥。

  身為家中的老么,又是惟一的女娃,楚楚受寵的程度自然不在話下,全家上下從小便將楚楚當成溫室裡的花朵,無微不至的呵護著。

  在黎家人心中,楚楚是他們的公主、珍寶,乖巧而柔順。

  為了符閤家人的期許,楚楚儘管天性活潑開朗,表面上仍是盡可能維持溫馴柔順的假象,努力扮演好洋娃娃的角色。

  「還有啊,你幹麼穿得一身丑不拉幾的回國?」儘管這會正開著車,艾虔仍不忘抽空投給楚楚嫌棄的一眼。

  「沒辦法,小心駛得萬年船,尤其我哥他們又常常出國洽公,萬一叫他們當場撞個正著……」楚楚實在不敢想像,要是自己苦心經營的表象當場被拆穿,疼她如命的哥哥們會有多麼傷心。

  「啐!標準的雙重人格,我建議你最好抽空去看心理醫生。」艾虔吐槽她。

  楚楚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雙重人格好歹勝過死要錢。」

  「是、是、是,就你清高,視金錢如糞土。」艾虔敷衍她,「既然這樣,待會午餐錢就算在你賬上。」楚楚翻翻白眼,「早料到你會這麼說。」





  當德飛斯終於從機場那片慘不忍睹的混亂中脫困,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坐在黑色大禮車裡,他甚至無法去回憶剛才那場夢魘。

  儘管努力不去回想,德飛斯卻無法不記得那個敲詐他,最後又設計陷害他的女人。

  撇開恨不得當場掐死她那段不說,德飛斯不得不承認,那不知名的女子是自己生平僅見最有趣的女人。

  坐在德飛斯對面的中年男子是晶楓飯店的總經理,鄴啟昌,他是德飛斯的親舅舅,同時也是全台灣惟一清楚德飛斯身份跟到來的人。

  「還好吧?」鄴啟昌慈愛的關懷。

  德飛斯的表情可一點也好不起來,「簡直是場大災難,我實在不敢想像要是舅舅再晚點發現我……」雖然並沒有人認出他來,充其量只當他長相酷似國際天王巨星,但也夠他受的了。

  鄴啟昌開懷大笑,「你啊,就是桃花太多。」跟著話鋒一轉正色道:「隻身一個人來台灣得處處小心,否則讓有心人士認出來「勢必會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他不甚放心的提醒。

  「我會的,舅舅。」德飛斯允諾,並沒有為剛才機場那團混亂多作解釋,畢竟,被一個女流之輩設計陷害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艾虔一早剛到飯店不久,便有人來傳話說總經理要見她。

  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她懷著一顆上心下心卻又興奮的心來到總經理辦公室。

  「請坐。」鄴啟昌招呼她到一旁的真皮沙發坐下。

  儘管有些受寵若驚,艾虔仍是依言順從。

  等秘書為兩人送上咖啡並退下後,鄴啟昌才又開口,「這一年多來,你的努力和表現我全都看在眼裡。」他眼中不乏對她的讚許。

  「謝謝總經理誇獎。」艾虔心裡暗暗雀躍。

  「這個月開始,你調到客服部實習是吧?」鄴啟昌問。

  「是的,總經理。」她必恭必敬的回答。

  「嗯。」鄴啟昌微微一頷首,「事情是這樣子的,我今天之所以找你來,是有件特別的案子想交給你負責。」

  能被委以重任那是何等的榮耀,艾虔隨即允諾,「總經理請說,艾虔一定會盡全力去完成。」

  「很好,你知道關於飯店二十五樓的事吧?」

  「知道,飯店只開放到二十四樓的總統套房,二十五樓並不對外開放。」艾虔據實回答。

  「沒錯,二十五樓純粹是私人房間,並不對外公開。」鄴啟昌接著又說:「正因為不對外公開,所以負責整理的人必須絕對守口如瓶,不可去騷擾居住在裡頭的客人。」尤其那名客人又是全世界女性的頭號夢中情人,「你做得到嗎?」

  當然,飯店裡能夠做得來這份工作而且守口如瓶的人,絕對不止艾虔一個,但是能真正做到不騷擾客人的,除了艾虔以外,鄴啟昌不以為飯店裡有任何人足以勝任。

  明白艾虔對金錢死心塌地的程度,清楚她對錢以外的人事物一概無動於衷,鄴啟昌相信,二十五樓的整潔交由她負責再適合不過。

  總經理要她負責二十五樓的打掃工作?!

  訝異總經理居然如此看重自己,艾虔連聲應允,「做得到,艾虔一定做到。」

  「那好,接下來兩個月的時間,二十五樓會有很重要的貴客住進來,我希望能由你全權負責,至於你現在的工作,我會交代其他人接手。」

  受寵若驚的艾虔除了一個勁的點頭外,再也想不出其他方法表達內心的激動。

  鄴啟昌接著交代,「為了盡可能不打攪到裡頭的客人,整理的工作在中午過後才開始,其他時間你只需要靜候待命,萬一客人打算在房間用餐,餐廳會通知你將餐點送上去。」他最後又慎重看了艾虔一眼,「都清楚了?」

  「清楚了,總經理。」艾虔回應。

  於是用過午飯後,艾虔在大廳側邊搭上直達二十五樓的電梯,來到飯店最頂樓,由於需對二十五樓私人房間保有隱密,於是直達電梯不與一般電梯設在一起。

  電梯門一開,映人眼簾的是條寬敞的走道,兩端分別開了扇拱圓形窗戶。

  電梯口的正前方有一道門,門板的雕工顯然是出於名家之手,細緻的紋路刻畫得栩栩如生。

  艾虔上前敲敲門板,確定沒有人回應後,才推開門走進去。

  數十坪的大廳裡以米白色為主要色系,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全套的高級進口沙發組、宛若電影屏幕的超大台電視……裝潢之豪華遠遠超出艾虔所能想像。

  正午的陽光透過一整面落地窗射人大廳,照得一室通亮。

  天啊!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一屋子高貴的擺飾映入她的眼簾,全都反射成不住雀躍舞動的金錢符號,哈得她口水都快從嘴裡流下來。

  「要命!這裡的東西要是全給我不知該有多好。」艾虔羨慕不已。

  大廳的兩邊各有一道入口,艾虔好奇的朝左邊入口走去,赫然發現,竟是一間擁有數千冊藏書的書房!

  艾虔概略檢視過裡頭的藏書,不論是財經股市、文學理工,裡頭應有盡有,藏書之豐足可媲美一間小型圖書館。

  乖乖我的媽呀,這裡住的是美國總統不成?艾虔目瞪口呆的想。

  憶及大廳另一頭還有一道入口,艾虔轉身退出書房,穿過大廳往右邊方向走去。

  早在親眼證實以前,她已約略猜出裡頭應該是間臥室,儘管它寬敞得嚇人。

  真正讓艾虔感到驚詫的是,正中央那張足以容納五、六人的大床。

  誰來告訴她,裡邊住的難道是傑克豌豆裡的巨人不成?

  艾虔不禁懷疑,那位未曾謀面的貴客每天一早得滾上幾圈才能順利下床。

  臥室的另一邊還有一道門,推開門把,裡頭是間擁有超大按摩浴缸的浴室,或者該稱為小型游泳池才對。

  將整個二十五樓巡視過一遍,艾虔對它的觀感是又寬敞、又高貴。

  非但空間大得嚇人,裡頭所有的器具擺飾全是最高級的鑽石貨,閃亮到幾乎讓艾虔睜不開眼睛。

  如果不是得趕在裡頭的貴客回來以前完成所有的整潔工作,艾虔肯定會一一膜拜過屋裡頭每一件飾品和器具。

  按理說,這樣偌大的空間要她一人獨力整理完畢實在有些強人所難,所幸屋子裡整體而言並不算非常凌亂,除了臥房跟浴室有明顯被造訪過的痕跡外,其他的空間還算得上整齊。

  艾虔主要的工作除了鋪床,就是維護浴室的衛生,偶爾把桌子擦一擦,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她或許可以到書房把本期的財經雜誌讀過再離開,連帶將買雜誌的錢也給省下。





  近一個星期以來,艾虔每天總會在午飯過後上頂樓清掃。

  大廳和書房仍是一如第一天般乾淨,艾虔自然而然就往臥室方向走,不意外的,觸目所及仍是預期中的凌亂。

  原本,艾虔以為這份工作只是單純的鋪床和浴室整潔維護,她實在沒有料到住在這裡的貴賓居然是那樣噁心透頂的傢伙。

  每天,不管她將床鋪得多麼整齊清潔,隔天出現在她面前的,永遠像是被十幾頭大象踩過、輾過般皺巴巴到慘不忍睹的地步。

  然而,這畢竟是她分內的工作,應該難不倒她才對,只除了……床單上噁心的黏液,艾虔光是用膝蓋想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為此,她對那名素未謀面的貴賓可說是鄙視到了極點。

  將新的床單換妥之後,鋪好了床,艾虔開始清理地毯上的殘留物——沾了精液的保險套。

  邊清理的同時,艾虔嘴邊還不忘憤聲咒罵著,「噁心死了,這不要臉的傢伙,簡直是無可救藥的種馬。」小心翼翼的用夾子夾起地毯上的保險套,將那穢物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抓過手邊沾上地毯專用清潔劑的抹布,艾虔兩腿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死命擦拭沾了精液的地毯。

  「下三濫的色胚、淫魔,早晚鐵定會得AIDS、梅毒、花柳病,全身上下長滿泡疹,性器官潰爛……」艾虔愈罵愈激昂,全然沒有察覺到倚在臥室門口那抹修長的身影。

  原本,德飛斯是打算上樓換套衣服的,才走出位在書房裡的秘密電梯,便聽到一連串的咒罵聲傳來。

  順著聲音的來源走去,赫然在臥室裡發現一個女人,由她的穿著以及手邊的動作,德飛斯隨即便猜出她的身份。

  聽她嘴裡斷斷續續吐出的一長串不堪入耳的粗話,德飛斯立即便意識到她口中的種馬、色胚,指的應該是自己無疑。

  盯著女人纖細光滑的雙腿、渾圓的翹臀,聽著她清脆激昂的咒罵聲,德飛斯竟異常的升起一股似曾相識之感。

  不發一語的,他倚在門邊,靜靜欣賞地板上的女人。

  死勁擦了好半天,總算是將地毯給清乾淨,艾虔腰酸背痛的站起來伸個懶腰,才轉過身,「啊——」被門邊的德飛斯嚇了一大跳,「你是誰?是怎麼進來的?」

  艾虔努力的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當德飛斯發現轉過身來的女人居然是那天在機場敲詐自己的女子,心裡的錯愕並不難想像,只不過他很快便回復過來。

  想不到她居然在這裡工作?

  飛快評估一下當前的局勢,德飛斯明白,自己報仇的機會來了。

  「怎麼,不記得我啦?」他邪邪的勾勒起嘴角,緩緩取下鼻樑上的墨鏡,將自己湛藍的眼珠子呈現在艾虔面前。

  流利的英語,湛藍的眼眸……「是你?!」艾虔隨即認出他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她很確定,剛才並沒有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你說呢?」德飛斯不答反問。

  發現是自己認識的人後,艾虔一顆飽受驚嚇的心總算是鎮定下來,腦筋也開始回復運作。

  須臾,「你不會剛巧就住在這裡吧?」她小心翼翼的確認,同時不斷祈禱他能否認。

  只可惜,上帝似乎沒有聽到艾虔的祈禱。

  德飛斯兩眼直直的瞅住她,對她綻放出一抹璀璨耀眼的笑容,露出一整排潔白的牙齒,在艾虔看來簡直是刺眼極了。

  被他一雙異常剔透的藍寶石眼眸瞅得頭皮發麻,不懷好意的笑靨讓艾虔宛如芒刺在背般,坐立難安。

  「你、你想怎麼樣?」她困難的吞嚥一口口水,「不、不干我的事,我什麼也沒有做。」她直覺否認自己在機場對他的惡作劇。

  享受著艾虔臉上那副心虛的惶恐,德飛斯心裡沒來由升起一股快意,「我有說你做了什麼嗎?」他暗示她的不打自招。

  「我不知道,真的,是那些女人自己一窩蜂撲向你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吃定他聽不懂中文,艾虔打定主意,打死她都要咬著牙否認到底。

  「讓我想想你那天是怎麼說的。」德飛斯左手支著右手肘,手裡拿著墨鏡,咬著牙、眉心微蹙佯裝思索,「哇!你長得好像德飛斯·海勒喔!」他說的是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衝著艾虔不安好心的邪笑,「如何?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吧!」

  頃刻間,艾虔只覺得眼前一暗,差點便要暈眩過去,「你。你……」她手指著德飛斯,舌頭不受控制的打成好幾個結,老半天才擠出一句,「你會說中文?!」

  「你以為呢?」又是一句道地的中國話。

  艾虔猛地倒抽口氣,彷彿不這樣用力便會忘記呼吸似的,「我不是有意的,真的。」略嫌多餘的強調,「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緊張使她不自覺擰起手裡的抹布。

  如果險些被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吞活剝算是小玩笑的話,德飛斯懷疑,殺人放火對她而言想必也是無傷大雅。

  「是嗎?」想當時他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或許,我該禮尚往來回報你些什麼?」德飛斯慢條斯理的舉步上前。

  見他一步步朝自己欺近,「不用,真的不用。」艾虔心虛的節節後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可不會傻得去期待他所謂的回報。

  「如果我堅持呢?」德飛斯溫文儒雅的語調裡,有著不容置啄的強硬。這會,如藍寶石般閃爍的雙眸再也引不起艾虔的覬覦,此時此刻,她只想從那雙湛藍眸子底下逃脫。

  直到身子抵到牆壁,再也無路可退,艾虔開始緩慢的沿著牆壁周圍移動,不多久,德飛斯已來到她跟前,伸出結實的雙臂,將她禁錮在自己和身後那堵牆之間。

  「你看起來似乎很緊張?」他明知故問。

  「有、有嗎?」艾虔困難的扯出一抹笑容,試圖掩飾自己的心慌。

  德飛斯居高臨下俯視她,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兩張臉幾乎要貼靠在一起,尤其當他的鼻息吹撫到她的臉頰時,艾虔更是一度緊張到忘記呼吸。

  他將嘴唇貼近艾虔的耳際,「我可以將你的反應解釋成在害怕嗎?」也不等她回話,他大剌刺的便將她輕巧的耳垂含進嘴裡。

  剎那間,艾虔只覺得轟隆一聲巨雷響起,炸得她腦袋裡一片空白。

  自她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人這般大膽的對她,從來沒有。

  曾經,是有人試圖追求過她,無奈她滿腦子想的、念的全是金錢,到後來那些個追求者全都鎩羽而歸。

  是以,截至目前為止,德飛斯是第一個如此親密與艾虔耳鬢廝磨的男人。

  同一時間,德飛斯的侵略仍持續著,甚至一路向艾虔敏感的頸項延伸。

  酥麻的戰慄竄過全身,艾虔雙腿一軟,差點要站不住腳,所幸德飛斯及時扶住她。

  「喜歡我的吻嗎?」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吸吮她女性的馨香。

  愛撫似的瘖啞緩緩穿透艾虔的耳膜,傳達到她幾近停擺的腦門,像把利刃瞬間劃破空白的迷障,將她從淪陷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猛一回過神,發現德飛斯竟將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上,艾虔大驚,「你做什麼?!她隨即像被火給燙著似的,奮力將他推開。

  吻得正投入的德飛斯一時沒有防備,被艾虔猛力一推,連退了五、六步後,當場跌坐在毛毯上。思緒大亂的艾虔見狀,也不知道是該上前扶他一把,還是怒聲指責他對自己的無禮輕薄,在拿不定方寸的情況下,索性頭也不回飛也似的奪門而出。

  猶處在錯愕當口的德飛斯,僅能反應不及的坐在地毯上,視線追逐著艾虔落荒而逃的身影離去。





  見妹妹下班回來便將自己鎖在房裡,艾潔不得不上樓一探究竟。

  「小虔,我可以進來嗎?」她站在艾虔房門前詢問。

  房裡頭的艾虔並未立即作出回應,約莫過了半分鐘,「門沒鎖。」

  艾潔推開房門,只見艾虔正背對著自己坐在床上,手臂像是奮力在拉扯什麼東西似的。

  基於好奇心,艾潔緩緩走上前,繞到她的正前方。

  此時的艾虔正齜牙咧嘴的瞪視著手中的被單,雙手使勁的扭扯它,像是要把被單扯欄似的。

  「小虔,你這是在做什麼?」艾潔盯著她幼稚的舉動發問。

  「洩憤!」艾虔頭也不抬的回復。

  聽到妹妹的回答,艾潔眼底有著狐疑。

  正常情況下,洩憤多半是充滿破壞性的,不是撕、就是摔東西,艾潔懷疑,僅僅只是扭扯被單如何能達到宣洩情緒的效果?

  「這樣啊……」艾潔說著,伸手抓過床上的鬧鐘,遞到妹妹跟前,「用這個吧!」

  原本正全神貫注與被單搏鬥的艾虔這才抬起頭來,「做什麼?」

  艾潔不疾不徐的解釋,「如果是洩憤的話,摔東西的效果最好。」

  「摔東西?!」難以置信的同時,艾虔飛快搶過姐姐手上的鬧鐘,「你腦袋秀逗啦?」她寶貝似的捧在懷裡。

  「你不是要洩憤?」艾潔自認腦袋還算清醒。

  「我是洩憤,可不是洩錢。」憤怒歸憤怒,艾虔卻不至於失去理智到跟錢過不去。

  毫無疑問的,艾虔死要錢的程度,顯然已遠遠凌駕在她所有的情緒之上。

  眼見妹妹儘管處在盛怒之下,依然不忘考量到金錢,艾潔當真是無話可說了。

  「看來爸媽確實是有先見之明。」

  「什麼意思?」艾虔問。

  艾潔並未回答她,只是逕自說道:「或許你以後該考慮找個姓史的老公,這樣一來就更名副其實了。」

  艾虔不是笨蛋,當然聽得出來姐姐是在虧她死愛錢,卻也不反駁。

  她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跟收藏,有的人喜歡養小動物,有的人喜歡收集郵票或古董,只不過她湊巧喜歡鈔票罷了。

  「既然你洩憤也洩過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請你解釋一下,是什麼原因讓你痛下毒手,棘手摧『被』的?」

  被人吃豆腐這樣沒面子的事,艾虔可不會傻得說出來變成人家的笑柄,「想知道?」她故意賣關子。

  「如果你想說的話。」

  「要是付我錢的話,或許我可以考慮告訴你。」艾虔提議。

  聽到這話,艾潔終於受不了的翻翻白眼,「算我拜託你,出去千萬別告訴別人你是我妹妹。」她以有艾虔這樣死要錢的妹妹為恥。

  「我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替自己找麻煩。」顯然艾虔也將暢銷書作家的姐姐視為麻煩人物。

  「如果你宣洩夠了,大家還在等你吃飯。」艾潔說著率先掉頭走出去。

  將鬧鐘歸回原位,低頭看看被自己蹂躪到慘不忍睹的被單,艾虔暗下決心要討厭那輕浮的登徒子到底,並且找機會惡整他,讓他後悔對自己的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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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1:59
第三章

  一早,在到飯店的路上,艾虔心裡想的、念的全是對德飛斯的報復。

  走進飯店,艾虔漫不經心的跟擦身而過的同事打招呼、道早安,就在她前腳踏進客服部之際,此起彼落的追問和羨慕聲朝她席捲而來。

  下一秒,艾虔已被蜂擁而至的同事團團圍住。

  「艾虔,你總算來了。」語氣之急促,像是憋了好幾百年,好不容易找到宣洩管道似的迫不及待。艾虔立即察覺到其中的不尋常,「怎麼啦?發生什麼事?」難道是那卑鄙小人惡人先告狀,總經理要炒她魷魚?

  另一名同事搶著接話,「還說呢,你什麼時候多出個這麼慷慨的追求者,怎麼從來也沒聽你提過?」羨慕的口吻不言而喻。

  「什麼追求者?」艾虔聽得有些糊塗了。

  「喏!」兩名女同事不知從哪合捧一大束香水百合,直接就往艾虔懷裡頭塞。

  由於花束實在太大,艾虔不得不張開雙臂才能勉強環抱得住它,但也快無法支撐重量。

  「這下你沒話說了吧?」她們認定艾虔是在裝傻。

  艾虔沒有說話,她壓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留意到花束中夾了張卡片,艾虔勉強將整束花的重量微靠在桌上,騰出右手抽出那張精美的卡片——

  「落荒而逃似乎是你的惡習……」

  是那色胚!儘管卡片上頭沒有署名,艾虔仍是一眼便猜出送花者的身份。

  令艾虔不解的是,德飛斯送花的目的?她不自覺的擰起眉心,出神的揣測起來他的用意。

  「艾虔,你說話呀!」

  被人推了一下,她這才回過神來。

  「什麼?」只見艾虔一臉茫然,顯然沒把眾人的話給聽進耳裡。

  「是你男朋友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

  「送得起這樣一大束花,肯定很有錢吧?」

  「你男朋友長得帥不帥?」一群女人圍著她,嘰嘰喳喳打探個不停。

  由於總經理對外宣稱艾虔是去參加儲備幹部的訓練課程,所以眾人對二十五樓的事,以及德飛斯的存在全都一無所知。

  在不便解釋的情況下,艾虔不得不裝起傻來,「我也不清楚花是誰送的。」

  艾虔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同事全都為之嘩然。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不知道?」

  「這樣一大束香水百合少說也得近萬塊,你怎麼可能會連花是誰送的都不清楚?」在場沒人相信她。

  瞧瞧這誇張的豪華包裝,花朵上頭還撒上金粉,層層包裝紙周圍則用珠鏈滾邊,不禁令人懷疑那珠鏈、金粉都是貨真價實,因為真的美得令人炫目。

  聽到這話,艾虔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你們說這束花有近萬元的身價?!」

  「嗯。」某位家裡經營花店的同事應道。

  要命!聽得艾虔一陣心疼。要是能折算成現金,那該有多好。

  這時有人冒出一句,「可惜太貴了,不然我也好想買一束。」

  噹的一聲,艾虔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了,只見她兩顆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跟著試探性地對眾人喊價。

  三千塊錢一束?!在場所有女同事又是一陣嘩然,難以置信這樣一大束香水百合她居然只要賣三千塊錢。

  當下不難想見的,旋即造成搶購熱潮,經過一番激烈的競標下來,終於以四千六百塊錢成交。

  一手接過鈔票,艾虔樂得將這筆意外之財全數塞進自己的荷包。有錢可賺的她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早將德飛斯送花給自自己的意圖全數拋諸腦後。





  從舅舅那裡概略瞭解艾虔的身份跟背景,以及之所以選擇她負責二十五樓整潔的原因後,德飛斯對她的興趣更高昂了。

  在很小的時候,德飛斯便瞭解到貪婪是人類的天性,有時,貪婪甚至可以促使人奮發向上。

  是以,德飛斯從不認為貪婪本身有何不妥。

  真正令他不齒的是,那些內心貪婪,表面上卻佯裝無慾無求、道貌岸然的虛偽小人。

  有生以來第一次,德飛斯發現,居然有人能如此毫不掩飾自己對金錢的慾望,這讓他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他有預感,艾虔的存在將會為自己的假期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打從中午過後,他就已經在客廳裡候著,他迫不及待想知道艾虔收到花束時的反應。

  當艾虔打開門的剎那,德飛斯的存在令她感到錯愕,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再見到他。

  「喜歡我送的花嗎?」德飛斯期待的問。

  艾虔旋即聯想到卡片上的留言。

  認定他是在譏誚自己落荒而逃的行徑,她決定以不理不睬作為回應,視若無睹的轉身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德飛斯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來她仍在為自己昨日的唐突氣悶,不肯搭理他。

  他尾隨她走進臥室,「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原本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只不過自己因一時情難自禁而有些過火了。

  艾虔猛然回頭怒瞪著他。這卑鄙無恥的男人,居然厚顏的指稱對自己的侵犯不過是個玩笑?

  單單從艾虔陰霾的神色,德飛斯不難察覺,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只不過他實在不明白他究竟錯在哪裡?畢竟從來都是女人主動來討好他,他鮮少費神去瞭解女人的心思。

  「總之,希望你喜歡我送的花。」未免又不小心踩到地雷,選擇女人喜歡的話題——漂亮的鮮花,應該錯不到哪去才對。

  果然,憶及早上進賬的四千六百塊錢,艾虔陰霾的臉色才舒緩一些,但卻不表示她已經原諒他。

  艾虔頭一甩,大步走進浴室。

  毫無疑問的,她是截至目前為止,惟一一個不買德飛斯的賬的女人。

  德飛斯來到浴室門口,「你其實沒有理由生氣,記得嗎?上回在機場你也跟我開了個很糟糕的玩笑。」差點沒讓他被一群女人生吞活剝。

  此時的艾虔正背對著德飛斯,手裡抓著蓬蓬頭在清洗浴池。

  想起機場那回德飛斯狼狽的模樣,她的嘴角悄悄勾勒起幸災樂禍的笑意。

  在視著艾虔仍然無動於衷的背影,德飛斯又往前走了兩步,「中國人不是常說什麼……禮尚往來的嗎?這會我們算是扯平了,不是嗎?」

  「禮尚往來你個頭啦!」艾虔冷不防轉過身,蓮蓬頭灑出來的水立刻噴得德飛斯一身。

  「哇!」他驚呼一聲隨即跳開,可惜仍淋成半隻落湯雞。

  艾虔見狀,「瞧我笨手笨腳的,真是對不住。」她嘴巴上雖然說抱歉,臉上卻找不出絲毫歉意,反而冷著眼旁觀他的狼狽。

  敢佔她便宜,看她不藉機整死他才怪,艾虔心裡得意的想。

  德飛斯非但不以為忤,還反將她一軍,「既然你都承認自己手腳不夠利落,我當然能體諒你的無心之過。」衝著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你……」艾虔原想衝口反駁他的,偏又不便承認自己是蓄意灑得他一身濕,只能瞪著他在心裡獨自慪氣。

  「我知道你很感謝我的寬宏大量,就不必謝我了。」

  毫無疑問的,德飛斯是艾虔見過最沒有自知之明兼自以為是的人。

  「你慢慢等吧你。」

  謝他?我呸!沒拿刀砍他都已經算對不起自己了,艾虔心忖。

  關上蓮蓬頭的水,她快步走出浴室。

  雖然她是嗜錢了些,卻從來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女人,偏偏德飛斯就是有辦法三言兩語挑起她的怒氣。

  或許這就是人家說的不對盤,天生犯沖吧!





  隔天,當艾虔走進客服部,同事們的妒羨再次衝著她而來,不同的是,這回是一束美得不可思議的鬱金香。

  俗話說一回生二日熟,艾虔隨即仿造昨天的模式,迅速將花束變賣,跟著喜滋滋的將四千三百元的進賬再次塞進荷包。

  同時,腦筋動得飛快的她也發現新的賺錢門路——變賣花束。

  雖然不明白德飛斯究竟有何用意,但是她深信,冷戰絕對有助於換取花束。

  故此當天午飯過後,艾虔再次見到德飛斯時仍是沒給他好臉色看,儘管連著兩天的外快其實已讓她的悶氣消減了大半。

  至於身為貴賓的德飛斯,其實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去看她的臉色,只不過她對他的態度實在新鮮得緊,讓他心甘情願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果不其然,艾虔的策略奏效了。

  接連三、四天,德飛斯的花束始終不會間斷,每天艾虔一踏進客服部,總有一大束羨煞若干同事的漂亮花束等著她。

  艾虔也一如過往的情況,甫接過花束隨即開價競標,然後笑咪咪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花。

  期間,好奇的同事仍不死心的數度競相追問,艾虔卻始終守口如瓶,堅持一問三不知。

  至於德飛斯,連著幾天自討沒趣下來,照道理說興致應該已經冷卻才對,畢竟死皮賴臉從來就不是他的作風。

  然而這日,艾虔似乎是個例外。

  面對她的冷臉相待,德飛斯的興致非但不減反增,甚至還愈挫愈勇,儼然視她為一項新的挑戰。





  銀灰色跑車緩緩駛進晶楓飯店的地下停車場,停妥後德飛斯悠然自得的走向不遠處的電梯入口。

  由於直達二十五樓的電梯沒下達地下停車場,是以他等會需到一樓大廳轉搭。

  電梯樓層指示燈緩緩的下降著,就在電梯門開啟的同時,裡頭兩名原本正嘰嘰喳喳聊個不停的女人猛一瞧見德飛斯,倏地止住了口。

  含羞帶怯的從德飛斯面前擦身而過後,其中一名女子隨即迫不及待的興奮道:「剛剛那個男人好帥喔!」

  另一名女人亦大表贊同,「要不是他的眼睛被墨鏡遮住了,我一定會當場被電暈。」

  背對著她們的德飛斯並未走進電梯,擦身而過的女人手裡捧著的熟悉花束攫取了他的注意力,腳步也因而駐足。

  留意到德飛斯尚未走進電梯,兩個女人像是做錯事被當場逮個正著似的,隨即尷尬的轉移話題。

  「待會回去的路上,我一定要去買個漂亮的花瓶來插這一大束花。」

  「明天,明天我非標到不可。」一旁的女人以著羨慕的語氣道。

  「要是有人天天送我這麼漂亮的花束,我死都非嫁給他不可。」

  「艾虔的神秘仰慕者肯定是個超級有錢人。」這女的說得十分武斷。

  「當然嘍,要換做是普通人,天天送這麼一大束花不早破產了才怪。」

  「只可惜啊,遇上艾虔這麼不解風情的錢鬼。」女人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惋惜,「對方要是知道艾虔把他的心意廉價拍賣,不慪到內出血才怪。」

  由於她們停車的地點距離德飛斯並不算遠,因此,他可以清楚隻字不漏的將兩人之間的對話聽進耳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他做夢也想不到,有生以來第一次送花給女人,對方竟將所有的花束全數拍賣換取現金。

  普天之下做得出這種事的女人,除了艾虔以外,大概找不出第二個了。

  當電梯門再度開啟,德飛斯怔怔的走進電梯。

  這時,電梯外聊得正起勁的其中一名女人猛地憶起,「你覺不覺得剛剛那個帥哥很像國際巨星德飛斯·海勒?」

  另一名女人一聽,「對耶!」跟著話鋒一轉惋惜道:「只可惜他沒有一頭耀眼的金髮。」

  兩個女人說歸說,誰也沒認真,對她們而言,德飛斯就像是遙不可及的星辰,根本不可能出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經過一夜的沉澱,德飛斯已經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心意慘遭踐踏的事實,他甚至也認為,這樣做才符合艾虔愛錢的性格。

  承認敗給她的同時,為了不太對不起自己,德飛斯決定對艾虔略施薄懲,以回報她這些天的戲弄。

  倒是滿心歡喜等著賺外快的艾虔一踏進客服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花束居然從缺?

  客服部裡的女同事亦爭相關切,追問她是否戀情告吹了。

  正當艾虔失望之餘,餐飲部的人居然來知會她,要她送早點上樓。

  當艾虔推著餐車出現在二十五樓時,她的表情帶著一絲怨懟,顯然是為了那筆為數可觀卻失之交臂的外快。

  從艾虔懊惱的神情中,德飛斯不難看出預期中的外快飛了,讓她的心情相當低落。

  「早點,請用。」艾虔不甚情願的將餐車上的豐盛早點端到他前方的桌面。

  眼見艾虔明明心裡不痛快,還得壓抑自自己的情緒為他送上早點,憶及她此刻的心境,德飛斯的嘴角勾勒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先擱著吧,你可以開始整理房間了。」他刻意無視她的存在,佯裝專注的閱讀報紙。

  什麼嘛,這傢伙……

  艾虔儘管心裡頭有氣,仍是按捺著性子進臥房整理。

  當她終於清理完畢回到客廳,走到德飛斯前方推了餐車就想離開。

  他冷不防的從報紙中抬起頭來,「以後你就照今天的時間送早點過來跟整理房間。」

  儘管他神色和緩,一切如常,但看在艾虔眼裡卻顯得格外刺目。

  「噢!」艾虔隨口敷衍一聲,便頭也不回的推著餐車離去。

  然而她的離開並不意味著事情的結束,相反的,好戲才正要開鑼,接下來一整天,從早到晚又是送毛巾、又是端咖啡、又是午餐、又是下午茶,艾虔進進出出二十五樓不下十來回,雖說是搭電梯,卻也快把她給惹毛了。

  當她第N回出現在德飛斯面前時,任誰見著她此刻的神情,都不免要退避三舍。

  宛若復仇女神似的,她鐵著一張臉站在德飛斯面前,眼神銳利地盯著他,抿著唇不發一語。

  德飛斯當然看得出她正努力的壓抑自己,但仍蓄意道:「麻煩幫我倒杯熱咖啡。」

  他的話幾乎讓艾虔抓狂,聲音瞬間尖銳起來,「我剛剛才倒過。」

  儘管桌上的咖啡還冒著煙,他仍睜眼說瞎話,「可惜它冷掉了。」

  這下子,艾虔可以百分之兩百的肯定,這該死的混蛋根本是在惡整她。

  「你……」她氣鼓鼓地怒瞪著他。

  「還有問題嗎?」德飛斯明知故問。

  「你少欺人太甚!」她咆哮,「你根本是在公報私仇,藉機惡整我!」

  「公報私仇?怎麼會呢?」德飛斯的語氣溫和依舊。

  正所謂「孰可忍,孰不可忍」,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艾虔豁出去了,就算會被炒魷魚,她也非得一吐滿腹的怨氣不可。

  「少裝一行了,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心裡在想些什麼,你根本就是為了機場的事在報復我。」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以為我已經送花求和了呢!」

  經他這麼一提,艾虔頓時無語了。

  是啊,他都已經送花表示求和了,如何哪還有理由惡整她?

  戲弄她一整天,也該夠了,德飛斯決定是該揭曉謎底的時候了。

  「只可惜啊,我的心意全叫人給踐踏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覺得他話中有話。

  德飛斯沒有立即回答,他深深的凝視了艾虔幾秒,「或許,我該直接折算成現金。」

  艾虔不笨,她隨即意會過來,「你都知道了?!」她語氣相當訝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言下之意,她幹的好事全穿幫了。

  一經他親口證實,原本怒氣正熾的艾虔頓時氣短,「我……我不是……」

  「虧我還一直耿耿於懷,為自己的唐突歉疚不已。」德飛斯強調似的補充。

  他的一席話,無疑更加突顯艾虔的卑劣。

  這會,站在德飛斯面前,艾虔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因為大家都很喜歡你送的花,不斷拜託我割愛,所以我才……」她企圖為自己的卑劣尋找借口。

  「將花束廉價拍賣?」他雪亮的眼眸直將她看穿。

  困窘讓艾虔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些天你老擺臉色給我看,不會是為了騙取花束吧?」德飛斯故意問得漫不經心。

  「當、當然不是啦!」她這話回得可心虛了,「我的氣色本來就不好,你可別誤會才好。」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當是針對我呢!」他別具深意的瞟了她一眼。

  「怎麼會呢?」艾虔臉上掠過一絲被人識破的尷尬,「有幸為你服務,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為了加強自己話裡的可信度,她硬是在臉上堆出盈盈笑意。

  能將言不由衷這句成語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除了艾虔以外,看來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聽你這麼說,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德飛斯忍著笑意,裝出一副受恭維的神倩。

  「哪裡。」艾虔實在快裝不下去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德飛斯沒有再難為她,神色愉悅的看她疾步離開。

  走在德飛斯後頭約莫三步之遙的地方,艾虔一臉的不情願。

  今早,當她依照德飛斯昨天的指示,為他送上早點並整理妥房間準備離開之際,他竟要求她下樓換回便服權充嚮導陪他出遊。

  想當然耳,艾虔自然是百般不願,沒有好處的工作她向來是興趣缺缺。

  不料,德飛斯言談間竟有意無意的搬出總經理來壓她,逼得艾虔不得不低頭。

  陪同德飛斯在台北晃了近一個下午,幾乎將平日就甚少運動的艾虔給累癱,偏偏前頭的男人仍是興致高昂,絲毫不見疲態。

  看在她眼裡不免要懷疑,他該不會是變相在折磨她吧?

  這時,走在前頭的德飛斯回過頭來催促她,「快點,小艾,我們還有好些地方沒逛呢!」

  理所當然的口吻惹毛了艾虔,「我說了,不要叫我小艾!」這混蛋,真當自己是他請的傭人不成?「嫌慢的話,你自自己去逛好啦!」

  「那怎麼成?身為飯店貴賓的我,要是因為人生地不熟迷了路,小艾回去豈不是難以跟總經理交代。」

  表面上德飛斯的話聽起來甚為體諒人,艾虔卻心知肚明,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根本是在威脅她。雖說是她理虧在先,但這也不表示他就可以得寸進尺的壓搾她。

  「我累了,我要休息。」艾虔說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著店門口前的椅子一屁股便坐下去。

  見她是真的累壞了,德飛斯也不再逗她。

  適巧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在一家古玩店前,在艾虔休息的當口,德飛斯便繞進去店裡頭轉轉。

  不一會,店裡頭的德飛斯似乎看中某件古玩,只見他跟老闆問了幾句便掏出皮夾準備付錢。

  門外的艾虔見狀,連忙起身走進去,「你做什麼?」

  「買東西嘍!」德飛斯手中握著幾張千元大鈔,不解她為何這麼緊張。

  艾虔藐視地瞟了老闆手上那塊玉珮一眼,跟著一把搶過德飛斯手中的大鈔,仔細的數了一下張數,「你居然要花七千塊錢買塊不起眼的玉珮?!」她的語氣十分不能苟同。

  古玩店的老闆一聽,連忙開口抗議,「小姐,我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玉珮,它是……」

  艾虔沒啥耐心聽老闆胡謅,「一口價,五千塊。」

  「五千塊?!」從老闆的語氣不難聽出,她這價殺得未免也太狠了一些,「這可是上好的和闐玉啊!」

  「所以我出價五千塊不是嗎?」艾虔才不管它是什麼玉,總之要她眼睜睜看著德飛斯那傻蛋拿七張大鈔去換塊破玩意兒,她是萬萬辦不到。

  老闆眼見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如此堅決,也不得不稍作退讓,「這樣吧,我打個折扣給你,那你也別讓我賠太多,就六千吧!」

  「不行!」她一口否決,「最多五千五,否則我們不買了。」

  老闆儘管十分掙扎,但迫於艾虔的強勢,卻也不得不點頭成交,雖說心裡其實對她的從中作梗怨對不已。

  一旁的德飛斯將整個過程看在眼裡,心裡其實相當訝異,她居然會挺身幫他?

  直到兩人走出古玩店,艾虔將玉珮交到他手上,並理所當然的將剩餘的一千五百塊全數中飽私囊,德飛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壓根就不是為了他。

  唉!看來自己仍是低估她了。德飛斯心想。

  上午的時間整理房間,下午陪德飛斯出遊,晚上再由他直接送她回家,似乎已經成為艾虔近來的生活模式。

  儘管艾虔並不相當滿意現況,但不可否認,自從少了花束那筆外快後,利用德飛斯購物時賺取差額勉強可以讓她的心情獲得些許慰勉。

  連著幾天,留意到艾虔都是由同一輛銀灰色跑車接送回家,艾家上下莫不對跑車主人的身份起了好奇心。

  艾虔剛走進家門,見父母姐姐全都排排坐在客廳,並未多加留意,只是隨口打聲招呼。

  倒是艾母,「小虔啊,過來這邊坐,媽有話要問你。」

  「什麼事啊?」艾虔這才注意到家裡的氣氛似乎不大對勁。

  「最近飯店忙嗎?回來的時間似乎比平常晚一些。」

  「還好,只是被某些事絆住了。」

  「你該不會是交男朋友了吧?」艾潔按捺不住地問。

  「拜託,姐,我看你是故事寫多了,想像力變豐富了。」她懷疑姐怎會有如此可笑的想法。

  「是嗎?那你倒是說說看,那開銀灰色跑車送你回來的人是誰?」艾潔質疑。

  「他是……」憶及德飛斯顯赫與複雜的身份,艾虔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瞧,這會你沒話可說了吧!」

  說是有得說,只是……「總之,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小虔啊,爸跟你媽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真的有喜歡的人,不妨帶回來給我們看看。」艾父說道。

  「爸,怎麼連你也跟著姐瞎起哄?」

  「說我瞎起哄,爸媽他們也都親眼看到你從銀灰色跑車內走下來。」

  知道再不解釋,誤會肯定會愈渲染愈大,艾虔不得不澄清,「最近飯店頂樓住進來一位貴客,總經理基於保密起見,安排我全權負責照料。對方想四處逛逛,偏偏又不認識路,所以才找我當嚮導。」

  總經理說這事需絕對保密,但她想,只要不被同事知道就可以了吧!更何況她又沒真的洩漏他是天王級的偶像一事,只大略說了下有貴客來臨,而且這事也得視情況而定——被人逼供,她不得不稍稍透露。

  原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倒是妹妹的一席話又引起艾潔新的注意力,「你以前不是說過,你們飯店頂樓不對外營業的嗎?」

  「所以我才說是貴客,我們總經理才會為了保密安排我全權照料。」

  「這麼神秘?」艾潔的興致更高昂了,「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Sorry,商業機密無可奉告。」她謹守職業道德。

  「什麼嘛,我可是你姐耶。」

  「雖然你是我姐,但是你妹我可是有職業道德的。」雖說她不以為姐姐會對德飛斯感興趣,但是仍不願辜負總經理的信任。

  「你在說天方夜譚嗎?」艾潔譏誚,「我還以為你腦袋裡只容得下金錢呢!」

  「原諒我沒有像你想的那麼膚淺,我可是有深度的人。」

  深度?艾潔嗤笑,「我更正,你是在說天大的笑話才對。」

  姐妹倆一來一往練著口舌。

  咖啡廳裡,楚楚一捕捉到甫進門那抹身影,隨即朝來人招了招手。

  門口的艾虔一瞧見楚楚,隨即神色愉悅的走過去。

  她才剛坐下,楚楚隨即按捺不住的追問:「小姐,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老找不到你的人。」

  「上班啊,哪像你,成天閒閒沒事只等著吃喝拉撒。」

  侍者在這時走了過來,兩人各別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水果茶。

  待侍者一走,楚楚隨即出聲抗議,「你說的是什麼話呀,什麼叫閒閒沒事?把我說得像個廢人似的。」

  「喝!難得你有自自知之明。」艾虔揶揄她。

  眼見再抬槓下去肯定沒完沒了,「算了,我懶得跟你抬槓。」楚楚主動結束這個沒有營養的話題。

  「說吧,你大小姐找我到底有何貴幹啊?」由於楚楚在電話中又是威脅、又是恫嚇的,逼得艾虔不得不跟德飛斯那個卑鄙小人低聲下氣賒出一天的假來。

  提起這個楚楚可有話要說了,「還說呢,打從我回國到現在,想約你出來逛個街都找不到人。」天曉得要逮著她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忙呀!」艾虔回得理所當然。

  楚楚卻不認同她的回答,「再忙也會休假吧!」

  「如果你知道從你回國到現在,今天是我第一次休假就不會這麼說了。」

  「怎麼可能?」楚楚不信她,「飯店不都會排休嗎?」

  「飯店是有排休沒錯,只不過最近飯店有貴賓住進來,總經理為了不讓客人受到不必要的打擾,所以安排我一個人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艾虔解釋,「要不是你前天在電話中又是威脅、又是恐嚇的,我今天根本不可能硬挪出假來。」

  「所以啦,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讓你賺到一天假期。」楚楚的神色間完全不帶一絲愧色。

  就在楚楚大言不慚的同時,侍者去而復返,為兩人送上熱飲後再度離去。

  艾虔白了她一眼,「謝你?你別害我被炒魷魚就不錯了。」

  「放心吧,像你這麼績優的員工,老闆捨不得炒你魷魚的。」跟著話鋒一轉,楚楚說話的語氣頓時變得興奮異常,「更何況我找你出來可是有特別原因的,保證值回票價。」

  「難道是有什麼賺錢的門路要介紹給我?」想到這個可能,艾虔的興致全被提了上來。

  楚楚聽到這話,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艾虔!我簡直要懷疑你那顆腦袋裡除了錢以外還裝得下什麼?」

  也不知道艾虔是真的聽不出她的戲謔,還是在裝傻,竟如數家珍地吐出一長串,「鑽石啦、黃金啊,還有瑪瑙、祖母綠,或是古董、名畫……」

  毫無疑問的,跟個錢鬼賣關子無疑是白搭,楚楚決定自行宣佈,「你瞧!」她獻寶似的從皮包裡取出一張製作精美的CD。

  「什麼東西啊?」

  「簽名CD啊!」楚楚興奮的昭告。

  艾虔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感染到她的興奮,微瞇的眼眸透著一絲警告,「我說黎大小姐,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十萬火急把我找出來,就是為了這張鬼畫符的CD吧?」

  楚楚立即糾正,「什麼鬼畫符的CD?!」她一臉受辱的神情,「這可是德飛斯的親筆簽名耶!」

  「德飛斯?」艾虔一愣。

  「當然嘍。」楚楚神氣不已,「國際天王巨星德飛斯·海勒的親筆簽名,我可是花了好幾千塊美金才弄到的。」

  「什麼?!」聽在艾虔耳裡,簡直無法相信,只當她腦袋秀逗了,「你花了上千塊的美金,就只為了買這張被損毀的CD?」

  楚楚這才明白她方纔的反應,「什麼叫被損毀?那是德飛斯的親筆簽名。」這錢鬼真是令人忍不住氣煞。

  艾虔仍是不為所動,「你知道嗎?我已經開始同情黎伯伯跟黎伯母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生到像你這種敗家女啊!」

  楚楚一聽,「艾——虔!」

  留意到旁人的光,艾虔不得不提醒她,「小姐,麻煩你克制一點,這裡可是公共場合。」

  「你還敢說,還不是被你的不識貨給氣的。」楚楚壓低音量責怪她。

  「還怪我咧,是你自己太蠢。」居然拿大把鈔票去換張不起眼的CD?

  「我蠢?我看啊,你才真是笨到無可救藥。」居然錯將至寶看成糞土?「你知不知道德飛斯的簽名CD有多珍貴啊,世界上很多人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瞧你誇張的。」艾虔不以為除了楚楚以外,還有人會如此愚蠢。

  「我誇張?」楚楚真的被她冒犯了,「告訴你,只要我開口說要拋售,馬上會有人搶破頭擠上門來競標。」

  見楚楚說得義憤填膺,艾虔不免有些動搖了,「德飛斯的親筆簽名真的這麼珍貴?」

  「廢話!」楚楚啐了她一口,「我可是透過特殊管道才買到的。」

  得到楚楚的親口證實,艾虔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了,雖然她實在很懷疑,真的有人會像好友這樣笨到無可救藥?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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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2:31
第四章   

  傍晚,艾虔前腳才進家門,艾潔便亢奮的衝到玄關。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啊?」艾虔狐疑的盯著她,暗忖今天究竟是什麼鬼日子,每個人全像吃了搖頭丸似的,興奮過度。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我一定要叫他幫我簽名!」艾潔興奮到不能自己,「你知道嗎?當我打開門的剎那,他就站在我面前對我作自我介紹。」嗨,我是德飛斯·海勒……就是現在她還難以置信這是真的。

  「什麼跟什麼啊?」懶得理會起乩的艾潔,艾虔逕自繞過她往屋裡走,「爸、媽,我回……」她兩眼倏地瞠大。

  客廳裡除了艾父、艾母外,還多一張熟悉的臉孔,「嗨!小艾。」

  「是你?!」艾虔猛一回過神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專屬女侍休假,沒人為我送晚餐,剛好伯母留我下來吃飯。」德飛斯回答得理所當然。

  「什麼?!你還要留下來吃飯?!」事出突然,艾虔的反應能力完全停擺。

  艾母慌忙輕斥,「小虔,注意你的禮貌。」並轉向德飛斯致歉,「對不起,這孩子說話就是這麼不經大腦。」

  「不要緊的!伯母,我習慣了。」德飛斯說著還似有若無的瞟了艾虔一眼。

  什麼叫他習慣了?當她是沒大腦的三歲小孩嗎?

  「德飛斯,你到底來我家做什麼?」她懷疑全家都中了他的蠱,竟對他畢恭畢敬。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來……」

  「沒人送晚餐,你可以自己到外面吃啊!」家人臉上崇敬的神情清楚的告訴艾虔,晚點德飛斯離開後,一場空前絕後的三堂會審是免不了了。

  想到他為自己帶來的麻煩,艾虔忍不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同一時間,艾虔話剛落下,客廳裡不約而同響起三聲抽氣聲。

  「艾虔!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艾潔驚呼。

  一家人在責備艾虔的同時,更是連聲向德飛斯賠不是。

  「伯父、伯母,你們就別責怪小艾了,我沒事先知會你們就貿然跑來,小艾會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全家都很歡迎你。」艾父興奮的保證。

  「是啊,我們全都很喜歡你的音樂。」艾潔激動的表示,一旁的艾氏夫婦也不住的點頭。

  撇開艾潔不談,艾虔簡直很難相信,自己的父母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居然還搞偶像崇拜這一套?

  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艾虔決定不再理會眼前的一團混亂,「媽,晚飯準備好了沒?我肚子餓了。」經她這麼一提,艾母這才猛然憶起,熱絡的詢問德飛斯,「瞧我都忘了,坐了這麼久你肚子也餓了吧?我炒了許多拿手菜,希望你會喜歡。」說完便領著他往飯廳走。

  面對家人的視若無睹跟聽若未聞,艾虔只能訕訕然的尾隨著走進飯廳。

  席間,見家人又是盛湯又是添菜的,再想到同事們跟楚楚對德飛斯的狂熱,艾虔在受不了之餘,也不免正視起德飛斯的魅力。

  或許……早先的構想確實可行,艾虔心忖。





  一早,當艾虔推著餐車出現在德飛斯面前時,他絕對沒有料到會看到她一臉慇勤和堆滿笑意。「早安!德飛斯先生,昨晚睡得還好吧?」

  德飛斯先生?!德飛斯有些錯愕。

  「小艾,你沒事吧?」原以為她會為昨晚的事發脾氣,事實卻不,她竟笑容可掬的喊他先生?

  「我很好,謝謝您的關心,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請儘管吩咐。」艾虔恭敬的站在德飛斯面前等候他的差遣。

  她的回答並未解決他的困惑,反而令他更懷疑,天曉得她有多麼討厭他喊她小艾。

  「你在生我的氣嗎?小艾。」

  「不,先生,我、永遠也不會氣您。」她仍是一副謙恭的語氣。

  「你生病了?人不舒服?」

  「我很好!先生,請別為我擔心。」想到即將進賬的麥可麥可,此刻的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艾虔絕對無法想像,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麼不具說服力。

  「但是你喊我先生?」這實在是詭異透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似乎不曾這樣稱呼過我。」

  「是的。先生,我為自己先前的無理跟傲慢深感抱歉。」

  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眼前的艾虔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難道是受了家人的責備?

  不可能,他認識的艾虔根本不可能為了旁人而改變自己,事實上,他懷疑這世界上除了錢以外,還有什麼能動搖得了她?

  跟著,德飛斯腦袋裡精光一閃,隱約嗅出端倪。

  「小艾,你是否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見她整張臉倏地亮了起來,德飛斯知道自己抓到重點了。

  「你願意幫我?」稱呼當場由先生變成你,顯見她有多麼迫不及待。

  果然!他早該料到的。

  只不過他實在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忙,能讓她變得如此卑躬屈膝?

  心中的疑慮一掃,德飛斯的態度轉為從容,「或許你願意告訴我,想讓我幫你什麼忙?」

  「事情很簡單。」艾虔說著連忙蹲下身,從餐車下抱出一疊CD,「你只需要幫我在CD上簽個名就可以了。」她臉上的表情清楚的寫著你瞧,我沒騙你吧,真的很簡單。

  有那麼幾秒,兩人都沒有說話,德飛斯的視線直直望進艾虔眼底,彷彿能看穿她似的。

  「你要我的簽名?」

  聽出他話中有話,艾虔心虛的移開視線,「是啊,因為我爸媽、我姐,還有朋友,大家都很崇拜你。」

  德飛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那你呢?」

  「我……我當然也很崇拜你啊,所以才希望你幫我在CD上簽名留念。」艾虔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一臉真誠。

  「看來你似乎交友滿天下。」

  「嗄?」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冒出這句。

  「從你懷裡的CD數量不難猜出,你的朋友應該是多到難以數計。」

  德飛斯的揶揄讓艾虔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畢竟是不忍心讓她失望,德飛斯說道:「拿來吧!」

  她一聽,原本糾在一起的五官頓時重新舒展開來,「你願意幫我?」

  「或者你改變主意,不要我的簽名了?」德飛斯好笑的盯著她傻愣愣的表情。

  「要!當然要!」還求之不得呢!

  「那還不拿來?」

  「喔……好、好。」艾虔慌忙的將懷裡的CD托到他面前。

  眼睜睜看著德飛斯在CD上大筆寫下自己的姓名,艾虔彷彿已經預期到大把大把的鈔票即將進袋,樂得她不由得咧嘴笑開來。

  而幾乎是德飛斯的親筆簽名CD一到手,艾虔便迫不及待放出風聲,飯店裡的同事一聽到消息,全都爭先搶後的上門競購。

  當然,其中亦不乏質疑的聲音,畢竟德飛斯的親筆簽名是少之又少。

  面對這類的質疑,艾虔一律以在美國有特殊管道為借口一語帶過,並保證絕非造假,否則願意全數退費。

  有了這層保證,搶購的風潮是可以想像,然而礙於同事的情誼,艾虔最後僅以每片數千元到上萬元不等的低價金額賣出。

  許多沒買到CD的同事甚至纏著艾虔死求活求的,希望她能再變出一片來。

  無奈,艾虔雖然仍有四片存貨,但為了不被家人跟楚楚亂刀砍死,儘管心裡十分不願,仍不得不忍痛將財神爺往門外推。

  在歡喜點收進賬的同時,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時的貪婪,不久後即將在台灣引發一股超級旋風。

  德飛斯神色愉悅的駕駛著跑車,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幾乎是他電話剛接起的同時,遠在那頭的人已迫不及待的開口,「德飛斯,是我,你現在在哪?」聽出好友的聲音,德飛斯不疾不徐的回答,「不就在台灣嘍!」

  傑瑞卻無法像他這般悠哉,「我當然知道你在台灣,我剛剛打電話到飯店找你,一直沒人接聽。」

  「我這會正在回飯店的路上。」

  「德飛斯,你得馬上回美國來。」傑瑞語氣凝重。

  「怎麼?你爹地快把你搾乾了?」他以為傑瑞打電話來不過是來求援,希望他早日返美拯救他。「唱片公司通知我,最近常有人打電話去追問你目前的行蹤。」

  「問我?」

  「很可能是記者,甚至有人直指你目前正在台灣度假。」

  「怎麼可能?我來台灣的消息除了你以外……」

  「前些日子有人在台灣大量拋售你的親筆簽名CD。」

  傑瑞此話一出,德飛斯隨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據他們追查發現,在你入境台灣當天,有人表示曾在機場發現一名酷似你的男子,我想台灣的記者很快就會追查到飯店,你最好馬上回來。」

  思索了一下,德飛斯回道:「我知道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國?」

  「還不清楚,決定了我會告訴你。」

  很顯然的,德飛斯的回答大出傑瑞意料,「德飛斯,那些記者的本事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再待下去……」

  「我會盡快回去,就這樣。」他說完也不等傑瑞回應,便逕自收線。

  照道理說,經過這些年的訓練,對於那些媒體記者的能耐德飛斯已十分清楚,他如果夠聰明的話應該馬上整裝回國才對。

  偏偏,他發現自己無法就此離開。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習慣艾虔的陪伴,直到此刻他才驚覺,曾幾何時,原先抱持的新奇已悄悄變了質。

  不行!如果真要他回去,勢必得帶她同行不可,德飛斯心忖。





  今天的德飛斯很不對勁,艾虔察覺到了,總覺得他的眉宇之間不經意流露出一股罕見的凝重,沖淡平日慣見的嬉皮笑臉。

  打從她推著餐車進門開始,德飛斯的視線便不曾離開她身上,看得她渾身上下怪不自在。

  「你的早點。」她略帶狐疑的說。

  德飛斯無預警的宣佈,「我要回美國了。」

  「什麼?」艾虔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是你……我以為……」由於德飛斯宣佈得太過突然,致使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沒給她緩衝的時間,他接著又道:「我要你跟我回美國。」

  「什麼?!」艾虔叫得更大聲了,「跟你回美國?!」

  「你不願意?」

  「我……你突然說要回美國,事前又沒有聽你說過……」她顯得有些不知所云,一時片刻也厘不清心裡是何感受。

  「美國方面臨時通知我,我在台灣的行蹤可能已經曝光。」

  「原來……」艾虔的語氣裡有著不自覺的消沉,「所以你要走了。」

  德飛斯不喜歡她的說法,他突然抓住她,「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跟你一起走?!」她訝然,她從來沒有想過。

  「對。」

  「可是我沒理由……我們……」艾虔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定位兩人之間的關係。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之間的相處宛如一出鬧劇,不是你整我就是我戲弄你,雖然還算融洽,但是去美國……

  「怎麼會沒有理由?難道我的存在對你沒有絲毫意義?」

  「當然不是。」他是她重要的金主,單憑這點就已經意義非凡。

  「那你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為什麼?為什麼是我?」艾虔想不透。

  「單憑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難道你還感覺不出來?」

  「感覺什麼?」艾虔呆呆的問。

  「告訴我小艾,你喜歡我嗎?」德飛斯突如其來抓住她的藕臂。

  「什麼?!我……你……」她壓根不曾想過。

  「我非常的喜歡你,小艾。」德飛斯專注的直視她的雙眼,「遠超過我自己所想像的喜歡。」

  「你喜歡我?!」艾虔禁不住懷疑,今天是四月一號愚人節嗎?

  「是的,小艾,你呢?」

  「我?」

  「答應我,跟我一起回美國。」

  在他炯炯的注視下,有那麼幾秒,艾虔確實迷糊了,但也僅限於幾秒。

  「不,我不能答應你。」她心慌的掙脫德飛斯的鉗制。

  「為什麼?」他顯然不接受拒絕,「難道你不喜歡我?」

  他咄咄逼人的口吻搞得艾虔有些失措,「我不知道,我們……你知道的,我們之間的懸殊大到我根本不曾想過……」

  「你說謊。」德飛斯反駁她,「如果你真的注意過我的身份,這些日子以來也不至於肆無忌憚的敲詐我。」就一個客房女侍而言,她的膽子未免太囂張了些。

  艾虔被堵得有些啞口無言,她確實是未曾考量過他貴賓的身份,直到此刻他提及,她才猛然察覺他對自己的縱容。

  但即便如此,她仍搖頭回絕,「不、不行,我喜歡目前的工作,我……」

  「如果你真的這麼喜歡飯店的工作,到了美國我可以幫你安排。」而他絕對有這個能力。

  「我知道你可以。」關於這點,艾虔從不懷疑,「只不過我……總之我不能答應你。」方寸大亂的她說完隨即轉身掉頭奪門而出,速度之快宛如背後有毒蛇猛獸追趕似的。

  毫無疑問的,艾虔被他的急躁給嚇到了。

  艾虔一回到客服部,便迫不及待的換回便服,隨口請同事代為請假後便匆匆離開。

  此時,飯店門口正引發某種騷動,只不過艾虔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加以理會。

  而就在她離開後不久,鄴啟昌匆忙來到飯店頂樓,只見德飛斯懊惱的跌坐在沙發上。

  「德飛斯,你得馬上回美國。」方才櫃檯人員急忙來通知他飯店門口擠滿記者,鄴啟昌才知道德飛斯的行蹤曝光了。

  看來那些記者的行動比他想像中要來得快些,德飛斯心忖。

  「飯店外面已經擠滿記者,我上來前已經交代人定了機票。」鄴啟昌說。

  「我還不能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懷疑的注視著德飛斯。

  德飛斯沮喪的說:「她不願意跟我一起回美國。」

  「誰?」

  「小艾。」

  「你是說艾虔?」

  德飛斯淡淡的點一下頭。

  原來……鄴啟昌早該注意到的,早在德飛斯向白自己打探艾虔背景時,他就該注意到才對。

  「你確定喜歡她?」

  德飛斯再次點頭。

  「好小子,居然瞞了舅舅這麼久。」鄴啟昌上前搭住他的臂膀。

  德飛斯無語的笑了笑。

  「或者你先回美國,艾虔的事交給我來處理。」鄴啟昌建議。

  「可是……」

  「她雖然不願意為了你去美國,但是或許她願意為了工作也說不定。」鄴啟昌語帶玄機的暗示。「工作?」德飛斯狐疑的望著他。

  「怎麼我沒告訴你,我打算送她到美國參加儲備幹部的訓練?」鄴啟昌一本正經的笑望著自己的外甥。

  到美國受訓?

  德飛斯緩緩的露出瞭然的笑意。





  隔天,台灣各大報章雜誌紛紛披露,德飛斯於上個月悄悄抵台度假,以及住宿在晶楓飯店的消息,並且已於昨晚旋風式的離台,並在中正機場引起瘋狂大騷動。

  消息一見報,艾虔頓時成為飯店裡的焦點人物,原因無他,只因她前些時候曾大量拋售德飛斯的親筆簽名。

  面對同事的爭相追問,以及對她蓄意隱瞞的埋怨,艾虔一律以鄴啟昌的命令作為擋箭牌搪塞。然而對大多數人而言,有幸親眼目睹天王巨星的風采,那是多麼令人羨慕的際遇,為此,眾人在追問德飛斯之餘,自然也免不了要詢問艾虔的感覺。

  對於不必要的紛擾向來敬謝不敏的艾虔,自然仍是維持她一貫的金錢至上,正經八百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對兩人之間的關係產生絲毫聯想。

  倒是楚楚,在知道艾虔近個月來一直貼身服侍她偶像的生活起居後,震驚之餘,對好友蓄意隱瞞的不諒解是可以想見的。

  「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當楚楚十萬火急約自己出來時,艾虔就知道事情穿幫了。

  面對好友的質問,艾虔仍心存僥倖的裝傻,「告訴你什麼?」

  「德飛斯。」她直截了當的點出重點。

  「喔!那個啊……」艾虔一臉恍然大悟,「我剛看到報紙時也嚇了一大跳,想不到國際天王巨星居然在我們飯店。」

  楚楚不是笨蛋,當然不可能相信她,「或許你可以解釋,為什麼你會擁有德飛斯的簽名CD?」當艾虔雙手奉上時,她簡直驚喜到不能自已。

  「我不是說過了,那是我姐……」

  「你們總經理指派你去服侍的貴賓就是德飛斯吧?」

  眼看是瞞不下去了,「你知道的,做人得講求職業道德,我們總經理那麼信任我……」

  「所以你就理所當然的瞞著我?」楚楚想到就忍不住氣煞,「虧我還把你當成最要好的朋友。」

  「我們當然是啦,送給你的簽名CD我不是分文未取嗎?」短少了楚楚這筆收入,艾虔其實心疼得緊。

  「難不成你還想跟我要錢不成?」在她犯了如此不可饒恕的罪過後。

  又不是不要命了,「當然不是……」艾虔回得有些氣虛。

  「算你識相。」楚楚的臉色才稍稍收斂,跟著眼波一轉,「說吧,跟天王巨星同處一室是什麼感覺?」她打探的意味極為濃厚。

  「能有什麼感覺?不就是工作嘍!」艾虔無意多談跟德飛斯之間的種種。

  「怎麼可能?你可是貼身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那又如何?那本來就是我分內的工作。」想到他走得那麼突然,連聲道別的話也沒有說,艾虔心裡不免有絲不是滋味。

  或許,他會說出那樣的話,不過是在逗她罷了,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如果只是工作,他會幫你在CD上簽名?」楚楚可不相信。

  「誰知道,或許他那天心情正好吧!」

  想到他這會正悠悠哉哉地在美國逍遙快活,自己卻在這裡被嚴刑逼供,艾虔心裡更是氣悶。

  見艾虔一臉的瞞不在乎,「算了,反正你這傢伙腦袋裡除了錢以外,根本就裝不下其他的東西。」楚楚心裡其實也很懷疑,就算是美國總統站在她面前,或許也未必能引起她的反應。

  虧自己還為了他說過的那席話而懊惱不已,甚至失眠,那可惡的傢伙!

  壓根沒有察覺到艾虔的閃神,楚楚仍一個勁的說道:「要是能讓我面對面跟他聊上幾句,哪怕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我也心滿意足了。」

  那惡劣的傢伙,說不定這會正遠在地球的另一端嘲笑自己呢!艾虔皺著眉暗忖著。

  半天沒得到她的回應,楚楚火氣攻心,「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猛一回神,艾虔這才注意到眼前窮兇惡極的臉孔,「當然有啦,你說的話我哪敢不聽?」她連忙敷衍。

  「最好是這樣。」楚楚這才滿意。





  總經理找她會是為了什麼事?

  艾虔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到總經理室,不一會,只聽到她驚詫的聲音傳出——

  「什麼?!到美國受訓?!」

  「是的。」鄴啟昌一臉正經八百的神情,「飯店準備安排一名儲備幹部到美國受訓,由於德飛斯訪台時你的表現良好,我準備推薦你去,想先詢問你的意願。」

  再次親耳證實,艾虔的眼睛因難以責信而放大,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是千載難得的大好機會啊!

  「如何?你願意去嗎?」

  「願意,當然願意。」艾虔連忙應允,「謝謝總經理,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她的眼神寫滿了對鄴啟昌的感激。

  像是早料到她的回答,鄴啟昌從抽屜裡取出一個信封,「這是你的機票,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到時候會有人到機場接你。」

  正樂不可支的艾虔一聽,猛地一愣,「明天?」這麼快……

  「有什麼問題嗎?」鄴啟昌佯裝不解,儘管他心裡也明白確實太過倉促,偏偏遠在美國的德飛斯已經等不及了。

  艾虔連忙搖頭,「沒、沒有。」她不容讓自己的遲疑錯失到手的機會。

  「那好,你現在可以先回去準備,今明兩天直接請公假不用來上班。」

  「謝謝總經理,那我下去了。」艾虔鞠完躬轉身離開。

  看著艾虔離去的背影,鄴啟昌抓過電話撥一串號碼。





  甫進門看到德飛斯正掛上電話,臉上出奇的顯露出睽違多日的好心情,這讓原來不抱希望過來看看的傑瑞精神為之一振。

  「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

  回國這些天,德飛斯的心情一直不佳,連錄音的工作都因此耽擱。

  德飛斯未答反問:「你這麼晚專程過來,不會只為了關心我開不開心吧?」他心裡可不以為。

  「有什麼辦法呢?誰教我倒霉結交了你這個損友。」傑瑞一臉無奈,「說吧,你的好心情應該跟剛才掛掉的那通電話脫不了關係吧?」

  「是我舅舅。」想到鄴啟昌在電話中說的話,德飛斯笑了。

  「為了那個死要錢的女人?」傑瑞問。

  「小艾不是死要錢,她只是……」儘管心知肚明傑瑞說的全是事實,德飛斯仍忍不住要替艾虔辯解。

  「對錢比較熱衷罷了。」傑瑞替他把話說完,雖說他實在懷疑好友對「熱衷」兩字的定義。

  從德飛斯的描述中,不可否認的,那個叫艾虔的女人確實相當奇特,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倒想親眼看看那女人長得是圓是扁。

  德飛斯沒有說話,心知傑瑞說的其實是事實。

  「所以,你舅舅的意思是……」他不以為鄴啟昌只是單純的電告德飛斯有關艾虔的近況。

  「小艾後天會到美國。」

  「難怪,我就說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是心上人即將來美,難怪他這會心情大好,「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傑瑞問。

  德飛斯但笑不語。

  「唉,看來小紅帽危險嘍!」

  德飛斯沒有解釋,想到艾虔見到他後驚詫的反應,心裡已經開始迫不及待。

  「既然你的事情解決了,明天是不是可以請你老大移駕到錄音室?」天曉得專輯製作的進度已經嚴重落後。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傑瑞的到來確實有其目的。

  「謝謝誇獎,這證明你的眼光也不差。」

  「彼此彼此。」





  「去美國?!」當家人聽完艾虔的宣佈,臉上的表情是一致的錯愕。

  「對,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

  由於事情決定得太過突然,艾虔原本以為自己得再花費一番工夫解釋,不料——

  「你終於想清楚啦,」

  「你本來就應該去。」

  錯愕過後,家人的口徑竟一致表示支持。

  或許是家人的反應實在太過熱烈,艾虔不得不再確定一次,「你們不反對?」

  「反對?你開什麼玩笑!」艾潔反駁。

  「我以為這麼突然你們應該會……」多少有些意見才是。

  「小虔,幸福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媽跟你爸都支持你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艾母慈愛的望著艾虔。

  幸福……有這麼誇張嗎?她只不過是想實踐自己的理想罷了!

  「爸相信德飛斯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艾父對女兒的戀情抱持著樂觀的態度。

  「德飛斯?」自己去美國跟德飛斯又有什麼關係?艾虔狐疑。

  「一想到德飛斯可能成為我的妹婿……」艾潔仍不敢相信,感覺像在做夢似的。

  聽家人愈說愈離譜,艾虔終於弄明白,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

  「什麼跟什麼啊?難道你們以為我去美國是為了德飛斯?」很顯然的,自己剛才說的那一大堆話,除了美國的字眼外,家人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其餘三人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困惑的神情:難道不是?

  艾虔簡直不敢相信,家人到現在對德飛斯還不肯死心。

  「到底要我說幾次你們才相信,我跟德飛斯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那混蛋根本只是在戲弄她罷了,「我去美國純粹是飯店派我去受訓。」

  「受訓?!」家人異口同聲。

  「沒錯,受訓。」艾虔回答得十分堅定。

  頃刻間,艾氏夫婦跟艾潔全像洩了氣的皮球。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那我回房整理東西了。」艾虔站起身。

  「等等小虔!」艾母連忙喊住她,「可是你們飯店怎麼會突然派你去受訓?」

  「明天下午就要出發,會不會太倉促了些?」艾父亦提出質疑。

  「爸、媽,你們剛剛不也都支持我去實踐自己的理想?」

  「那是因為我們以為!」

  艾虔當然明白父母以為什麼,「到美國受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機會,爸媽。你們難道不替我感到高興?」

  「我們當然替你高興啦,只是……」

  「那不就得了,等我從美國回來就是正式幹部了。」跟著不給父母開口的機會,艾虔緊接著道:「好啦,我回房了。」說完,她趕緊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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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4:44
第五章   

  懷著滿腹的理想和鬥志,艾虔終於飛抵美國紐約,才剛出關不久,便看到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手裡舉著寫有她名字的告示牌。

  艾虔走到男人面前,以著流利的英文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艾虔,請問你是飯店派來的人嗎?」

  「艾小姐您好,我叫韋恩,是負責來接送您的司機。」韋恩為艾虔接過行李,恭敬的領她走向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長途飛行讓艾虔顯得有些疲憊,並未多去留心沿途的景致,直到不經意瞥見行駛而過的告示牌。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飯店的位置應該是在市區才對,但現在轎車卻往相反的方向行駛?

  「對不起,韋恩,我想飯店是在相反方向才對。」艾虔試圖提醒他。

  「是的,艾小姐。」前座的韋恩回答。

  「是不是可以麻煩你立刻載我回去休息?」

  「馬上就到了,艾小姐。」

  很顯然的,韋恩並沒有弄清楚艾虔話裡的意思。

  「韋恩,你是不是應該載我回飯店才對?」艾虔婉轉的指出。

  「對不起艾小姐,由於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不去飯店。」

  「不去飯店?」艾虔困惑,「那去哪裡?」

  「先生已經為您安排另外的住所。」

  就在司機回答的同時,勞斯萊斯已經緩緩轉入一條私人車道,在車道的盡頭是一座氣派壯闊的豪宅,這會正燈火通明,像在恭迎艾虔的到來。

  「到了,艾小姐。」轎車在豪宅門口停了下來。

  眼前的豪宅幾乎讓艾虔看傻了眼。

  直到司機為她拉開車門,她仍難以置信,「你是說……我住這裡?」

  「是的,行李稍後我會為您送進去。」

  「可是我……」

  「艾小姐別擔心,先生已經為您準備好一切。」

  艾虔原本還想問點什麼,司機卻已經催促著她前進。

  就在大門打開的剎那,艾虔清楚的聽到——

  「你終於來啦!」興奮的男聲響起,緊接著就見到一張化成灰她也決計忘不了的臉孔呈現在她眼前。

  「是你?!」瞠目結舌的表情說明她的震驚。

  等不及艾虔消化眼前的事實,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被德飛斯結結實實的抱在懷裡。

  「天曉得我有多麼想你。」

  由於實在太過驚訝,以至於艾虔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放手!你做什麼?」她用力的推開他。

  「小艾,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這麼多天不見,居然對我如此冷淡。」德飛斯佯裝受傷。

  艾虔可沒時間理會他的惺惺作態,眼前她迫切的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質問。

  德飛斯聳一下肩,「如你所見的,我住在這裡。」

  「你住在這裡?!」她聲音裡隱含少許激動的成分,「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應該在飯店才對。「因為從今天起,你要跟我一起住在這裡。」德飛斯很好心的替她解答。

  「什麼?!」很顯然的,德飛斯的回答非但沒有解決艾虔的疑問,反而讓她的思緒更混亂。

  正在錯亂之際,艾虔不經意瞥見不遠處的電話,她隨即撇下德飛斯,大步上前抓起話筒撥了一串號碼。

  「小艾,你這是在做什麼?」德飛斯跟上前追問。

  艾虔並不理他,一會,電話撥通了。

  「總經理,我是艾虔。」

  電話那頭的鄴啟昌道:「喔!是艾虔啊,你已經到了是不是?」

  「是的總經理,我……」

  「那這幾天你先好好休息,飯店那邊不用急著去報到。」他希望能給艾虔多一點時間和德飛斯相處。

  「謝謝總經理,我有事情想請教總經理。」

  鄴啟昌儘管早已猜到她的疑問,仍是多此一舉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以為我應該被安排住在飯店才對。」

  電話那頭的鄴啟昌停頓了半晌,「本來是這樣沒錯……」他語氣裡不無遲疑。

  「那為什麼……」

  「海勒先生跟我表示,很感激你在他訪台期間所提供的服務,主動表示願意提供你住宿的地方。」

  感激她?艾虔可不這麼認為。

  「但是總經理,我以為如果直接住在飯店,工作上會比較便利些。」她才不想跟德飛斯同住一個屋簷下。

  「不要緊的,海勒先生住的地方離飯店並不算太遠。」

  艾虔陸陸續續又說了些借口,但都一一被電話那頭的鄴啟昌駁回。半晌,只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掛上電話。

  這時,德飛斯故作輕快的問:「問題都解決了嗎?」

  艾虔猛地抬起頭瞪著他,「你到底使了什麼卑鄙的手段?」她認定事情絕對不若表面般單純。

  「我?」他一臉無辜。

  「迫使總經理跟你同流合污。」

  德飛斯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開口喊他一聲舅舅罷了。」

  喊他舅舅……艾虔精光一閃,「你是說……總經理是你舅舅?!」

  「名稱上是這麼定義沒錯。」

  怎麼可能?!

  晶楓飯店可是康納萊現任總裁為了妻子在台灣興建的,而鄴晶楓更是鄴啟昌惟一的胞姐,也是康納萊財團的總裁夫人。

  如果說德飛斯要喊總經理舅舅,那豈不表示

  「你是康納萊財團的少東?!」艾虔簡直不敢相信。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豈不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曾經是。」

  德飛斯的回答聽在她耳裡,無疑是存心戲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曾經是?」擺明是在耍她。

  「意思是,如果我父親還認我的話。」

  儘管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艾虔卻無意深究,「總之,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只想知道,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想知道?」德飛斯故意吊她胃口。

  「廢話!」見他不正經的模樣,艾虔實在懷疑,德飛斯在台灣所說的那席話裡有幾分真心。

  或者,他根本就只是在逗她?

  「如果我說你鋪的床讓我睡得非常舒服,想找你來幫我鋪床,你信是不信?」有過上回前車之鑒,為了不讓她有機會再拒絕自己,德飛斯故意不把話給講明。

  果不其然!儘管答案早在自己預料之中,艾虔仍是忍不住氣悶。

  「你簡直是無聊到了極點!」虧自己還為了他說過的話心浮氣躁。

  「或許吧,」德飛斯一副痞子德行,「不過,現在起有了你,生活應該會有趣得多。」

  「你……」

  「餓了嗎?我讓傭人準備一些宵夜。」

  餓?她氣都氣飽了,「留著你自己慢慢吃吧!」她甩頭就想上樓,走沒兩步卻又停住了腳,「我的房間?」

  德飛斯自然樂於領她回房。

  上了樓之後,艾虔才知道自己被安排睡在德飛斯的隔壁房,雖然她其實不是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卻也莫可奈何,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進房之後,她不理德飛斯的將房門關上。

  經過長途飛行下來,艾虔的精神顯得相當疲憊,但是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再見到德飛斯,內心的衝擊讓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雖然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德飛斯對自己的影響,但潛意識裡,不可否認的,他離台前的那番告白確實擾亂她不會波動的心湖,就連家人也一致認定她跟德飛斯之間並不單純。

  然而,稍早德飛斯的一席話卻清楚點明,自己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戲弄的對象罷了。

  事實的真相證明,她實在是傻得可以,居然對一個上午才說喜歡她,下午就迫不及待飛回美國的男人有所期待?

  想到那可惡的男人,艾虔禁不住憤恨的咧嘴扭轉懷中的抱枕。

  視線穿過一面透明潔淨的大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頭的男人正在錄唱,艾虔臉色難看的瞪著他。

  在心裡用所有想像得到的髒話將德飛斯咒過不下上千回,艾虔心中的怒氣依舊不見舒緩,只因這回他實在是太卑鄙了。

  原本,她是打算一早就到飯店報到的,德飛斯卻表示希望她能獲得充分的休息。

  想當然耳,對於他虛假的關心,她自然是不領情。

  見她執意到飯店報到,德飛斯竟小人的搬出康納萊財團少東的身份壓她,逼得她不得不強制休假。

  德飛斯心裡自然明白她的不滿,但為了能有多一點的時間和她相處,也只好暫時委屈自己做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了。

  透過德飛斯的歌聲,傑瑞士自然感受得到老友此刻的好心情,只不過背後那歹毒的視線,卻刺得他心裡不住發毛,雖然視線的主人並不是針對他。

  將錄音的工作交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傑瑞不動聲色的來到艾虔身旁,自動自發的坐下來。

  見艾虔的視線仍是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另一頭的德飛斯,傑瑞以著聊天似的語調開口與她攀談,「那傢伙的聲音低沉中帶有磁性,很能鼓動人心。」

  如果傑瑞期望能以此作為開場,獲得艾虔的共鳴,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艾虔的脖子機械式的轉了九十度角面對傑瑞,「你最好抽空去檢查一下自己的耳朵。」眼下的她壓根無法忍受聽到一絲對德飛斯的讚美。

  「德飛斯惹你不開心?」傑瑞試探性的問,儘管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不開心?」艾虔的嗓子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尖銳,「能親耳聽到國際巨星現場錄唱,我會不開心?」

  果然是不開心!

  「願意告訴我德飛斯做了什麼嗎?」

  想到德飛斯的作為,艾虔禁不住遷怒的怒瞪傑瑞一眼,誰叫他倒霉剛好是德飛斯的好友。

  「看來你似乎無意多談。」傑瑞只得為自己找台階下。

  艾虔的回應是重新轉回視線,惡狠狠的盯著錄音室裡的男人。

  傑瑞實在想不透,德飛斯到底對心儀的女人做了什麼?雖然對事情的前因後果並不瞭解,但是傑瑞可以確定德飛斯對她的心意。

  「那傢伙的作法或許有待商榷,但他的出發點絕對是出於善意。」

  「出於善意?」艾虔雙眼瞪成了銅鈴眼,「那個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噁心的下三濫!」

  傑瑞不是笨蛋,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會繼續堅持己見,「咳!」他輕咳一聲轉換語調,「你知道的,其實我完全同意你對他的批評。」

  聽到這樣的回答,總算讓她的情緒稍稍平復。

  見艾虔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傑瑞只得再自行找話題與她閒聊,「雖然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但是從德飛斯那裡,我已經事先耳聞過不少關於你的事情。」

  果然,傑瑞的話引起艾虔的注意力。

  「他跟你聊到我?」

  「很訝異是吧?打我有印象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聽他主動談及女人。」他暗示她在德飛斯心中的地位非凡。

  傑瑞的一席話聽在耳裡的艾虔卻別有一番解讀,「那卑鄙小人!」居然惡人先告狀,在別人面前詆毀她。

  「什麼?」傑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顯然她的反應並不在他預期中。

  「他肯定是跟你說了不少我的壞話吧!」艾虔理所當然的認定。

  傑瑞並未料到好友在她心中的形象竟然如此卑劣,「不,德飛斯對你非常的維護。」

  艾虔的反應是仰天嗤笑。

  「你不相信?」

  「信,怎麼不信。」她嘲弄的味道極濃。

  傑瑞原想再為好友解釋點什麼,這時結束錄唱的德飛斯推門走了進來。

  「你這傢伙,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還不馬上招來。」傑瑞假意責問他。

  德飛斯當然看得出來艾虔的悶氣還沒消,「除了希望她獲得充分的休息外,我還能做什麼?」從他的音量不難聽出,這話是故意說給艾虔聽的。

  果不其然,艾虔一聽到這話,隨即從座位上站起來,「我說了,我不需要休息,我只想到飯店報到。」

  「這麼多天不見,才剛久別重逢,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多跟我相處些時候?」他懷疑自己在她心中當真這麼沒有份量?

  「好讓你再找機會愚弄我?」謝了,她可不是笨蛋。

  一想到他費盡心機絆住她,居然只為讓她當他無聊生活的調劑品,艾虔心裡就忍不住有氣。

  明知她誤會自己,為了留住她,德飛斯卻無法開口為自己解釋。

  「去吃飯好嗎?」他選擇轉移話題。

  「不吃!」艾虔賭氣的拒絕。

  「就當是陪我?」

  「我為什麼要陪你?」艾虔回答得有些沖。

  德飛斯畢竟是瞭解她的,只見他不疾不徐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美鈔,「當是我拜託你。」

  這下子,不光是裡子,就是面子德飛斯也幫艾虔做足了。

  當場,傑瑞便見識到艾虔翻臉像翻書般迅速的獨門功夫。

  只見艾虔面色一轉,喜滋滋的收下鈔票,「先說好喔,我只答應陪你吃飯,可不表示我已經原諒你了。」

  「當然。」

  看著好友春風滿面摟著艾虔離去,背後的傑瑞只覺得不勝唏吁。

  曾幾何時,堂堂的天王巨星居然落魄到得花錢才能找到人陪他吃飯?

  唉!愛情那玩意兒果然盲目。





  連著兩天跟德飛斯耗在錄音室裡,艾虔的忍耐已達限度。

  憑什麼一樣都是人,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工作,而她卻只能「陪」他工作?

  在愈想愈不甘心的情緒下,艾虔決定不再繼續屈服,她非得要想出個辦法反制他不可。

  經過一整夜的反覆思索,一早,艾虔已精神奕奕,甚至可說是信心滿滿,只等著反將德飛斯一軍。

  餐桌上,德飛斯注意到艾虔三天以來難得顯露的好心情,遂問:「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還記得你說過,希望我能獲得充分休息後再到飯店報到,對吧?」艾虔笑咪咪的問。

  「我是說過。」德飛斯謹慎的回答。

  「我想清楚了,我確實應該好好休息。」

  艾虔的回答讓德飛斯不免一陣訝異,按理說,印象中的她不可能這麼好說話才對。

  「只不過,每天跟你在錄音室裡閒耗,實在不能達到充分休息的效果。」

  「所以?」他認定她肯定還有下文。

  「我需要些娛樂來調劑身心。」

  基於對艾虔的瞭解,德飛斯可以肯定,事情絕對不若她所說的那般簡單。

  面對他狐疑的眼神,艾虔的回應是報以一朵璀璨的笑靨。

  等著接招吧!她望著他的眼神透著些許不尋常的詭譎。





  懶洋洋的陽光灑在湖面,四周儘是翠綠的大樹林立,朵朵白雲在頭頂上掠過,小船上的艾虔整個人徜徉在午後徐徐的微風裡。

  午後的湖面上除了她外,還有其他寥寥無幾的小船,多半是結伴出遊的男女,相較之下,艾虔倒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只不過她並不在意,相反的,這正是她想要的。

  深知德飛斯公眾的身份絕不容許他大刺剌的拋頭露面,艾虔故意選擇到大湖邊泛舟,讓岸上的德飛斯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窩在駕駛座上乾瞪眼。

  就在她閉上眼睛躺在小船上假寐的當口,德飛斯正划著小船無預警的逼近她。

  不知危險將至的艾虔假寐到一半,身下的小船猛地一陣碰撞,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翻身落水。

  「哇啊!」尖叫聲中,艾虔無可避免的吃了幾口湖水,雙手不住慌亂的拍打著水面。

  這時,一艘小船出現在艾虔面前。

  水中的她騰出一手撥開遮住自己視線的頭髮,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高大的人影,就坐在她眼前的小船上。

  對方戴著一頂鴨舌帽、鼻樑上架著墨鏡,加上背光的緣故,致使艾虔沒能立刻認出對方的長相,直到對方拔下眼鏡。

  「是你?!」

  相較於艾虔錯愕的表情,德飛斯的心情顯得異常愉快,「需要幫忙嗎?」他明知故問。

  下一秒,艾虔隨即明白過來,「是你!你故意撞翻我的船。」她一隻手氣憤的搭上他的船緣。

  「冤枉啊,我不過是恰巧路過。」德飛斯佯裝無辜。

  艾虔卻不受騙,「你這不要臉的下三濫,居然耍這種卑鄙無恥的賤招。」濕漉漉的雙手攀住小船的同時,她嘴巴亦氣急敗壞的指控他。

  「嘖、嘖、嘖……」德飛斯晃了晃腦,「如果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那還真是有再檢討的必要。」

  我呸!什麼他媽的鬼救命恩人!

  「明明就是你,是你撞翻我的船!」拜他之賜,自己這會才會泡在水裡,成了隻狼狽的落湯雞。

  「想不到我好心搭救,非但沒能換來你的感激,還遭到這樣的誤解。」德飛斯說著還強調似的深深歎口氣。

  「要我感激你?少做夢了。」

  瞧他那死樣子,根本是存心戲弄她,虧她還差點傻得相信他的愛,她簡直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是嗎?話可別說得太滿喔!」德飛斯提醒她。

  「哼!」艾虔不屑的將下巴撇得老高。

  「那好吧!」德飛斯一副無奈的口吻,「既然你有這等閒情逸致泡在湖裡戲水,我也不好枉做小人,那我先走啦!」說著他就要滑動船槳離開。

  「等等!你做什麼?」自己還泡在水裡,他居然想拋下她獨自離去?

  「不就是如你所願,離開這裡嘍!」

  艾虔簡直不敢相信,「你要把我丟下?!」在他撞翻她的船後?

  「不是丟下,只是不想繼續待在這裡惹人嫌。」

  赫!想不到下三濫居然也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眼前情況特殊,艾虔肯定會大剌剌嘲諷他一番。

  「不許走!」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艾虔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與他爭辯,只見她手腳利落的攀上小船,「禍是你闖的,你得負責送我回岸上。」

  此時的艾虔全身濕淋淋的,就連身上穿的衣服也變得近乎透明,坐在對面的德飛斯見狀,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

  循著德飛斯的視線,艾虔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光,「不許看!你這不要臉的色胚。」她早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最好再躲回水裡頭去。」吃定她拿他沒轍,德飛斯放任自己的眼睛恣意吃著冰淇淋。

  「你簡直有失男人的風度。」艾虔不住在心裡頭告訴自己,一等她回到岸上,絕對要讓他好看。留意到不遠處泛舟的男人開始將視線集中到艾虔身上,德飛斯隨即脫下上衣擲向她,「穿上它!」自己的眼睛吃冰淇淋是一回事,可不表示他願意和其他人分享。

  「咦?」原想再斥責他的艾虔,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為之一愣。

  「我說穿上它聽到沒有?」如果可能的話,德飛斯想把在場所有男人的眼睛全給挖出來。

  所謂人爭一口氣、佛爭一往香,撇開金錢不談,艾虔也是個有骨氣的新時代女性,怎容他吆來喝去。

  「憑什麼我得聽你的?」笑話!她就要跟他唱反調。

  「該死的,別在這種時候跟我爭辯。」想到她若隱若現的曲線就要被人看光,德飛斯心裡不禁有氣。

  艾虔可不睬他,相反的,他愈是生氣,她就愈樂。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四周,立刻套上衣服聽到沒有?」現在可不是跟他鬥意見的時候。

  艾虔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曾幾何時,自己近乎赤裸的狼狽已引起周圍的側目。

  不由分說的,艾虔抓起衣服就要穿上,卻在瞥見德飛斯的表情時停下動作。

  不行!如果自己真如他命令的穿上衣服,那她的顏面又該往哪兒擱?但是若不穿上,四周熊熊的視線幾乎要燒紅她全身的肌膚。

  德飛斯自然看得出她正陷入進退兩難的掙扎,換成平日,他有絕對的自信同她耗到底,但是眼前,他決計無法眼睜睜放任別的男人侵佔他專屬的權利。

  要知道,她的胴體是他一個人專享的,誰也不許侵犯。

  「穿上它!」百元美鈔清楚的亮在艾虔面前。

  俗話說骨氣雖重要,但面子價更高,若為鈔票故,兩者皆可拋。

  只見艾虔火速搶過德飛斯手上的百元美金,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穿上衣服,將自己包裹成一顆粽子似的密不通風。

  直到確認她再無半點春光外洩,德飛斯才滿意的點頭。

  至於艾虔,心底其實不無些許惋惜。

  如果不是急著想擋掉週遭一干下流男子色迷迷的目光,她肯定會藉機多敲詐些,區區一百塊美金根本就滿足不了她。





  打從艾虔落水回來,回房洗過澡後便一直關在房間裡,直到晚飯時間仍不見她下樓來。

  基於對艾虔的瞭解,德飛斯暗忖她對他下午戲弄一事應該是餘怒未消,然而畢竟是心儀的女子,德飛斯已經做好了賠不是的準備。

  站在艾虔房門口,德飛斯敲敲門板,裡頭的人並不理睬他。

  在開口喊了艾虔幾聲仍得不到回應後,門外的德飛斯說道:「小艾,你再不出聲我就自己進去了。」

  幾秒鐘過後,裡頭依然是靜俏俏。

  德飛斯試著轉動沒上鎖的門把開門走進去,只見房間的主人正埋首於被窩裡,全身上下只剩一張小臉露在棉被外頭。

  原來是睡著了!德飛斯寵溺的笑了笑。

  他放輕步伐走向床頭,在床的右側坐下來,熟睡中的艾虔這會正背對著他。

  「小艾,該起來了。」他溫柔的呼喚著睡夢中的人兒。

  棉被底下的艾虔依然無動於衷。

  不得已,德飛斯只得動手拉開棉被,將她扳向自己,「小艾,該……」瞧見她紅通通的臉蛋,他這才注意到不對勁,手心慌忙的貼到她的前額。

  「該死!」德飛斯咒罵出聲,大聲對著房門外吆喝,要傭人打電話叫家庭醫師趕過來。

  直到家庭醫師離開,德飛斯仍為自己的疏忽而自責不已。

  他做夢也沒想到,原本以為無傷大雅的小玩笑,非但害得她著涼感冒不說,還險些並發成肺炎。

  夜裡,德飛斯讓傭人全都回房休息,堅持自己一個人照顧艾虔,甚至連晚飯也沒吃。

  剛開始,德飛斯每隔幾分鐘便為艾虔換一次濕毛巾,並不時留心她體溫的變化,直到大半夜,她的熱度終於逐漸緩和下來。

  睡夢中的艾虔時而發出嚶嚀,時而翻來覆去,顯然生病讓她睡得很不安穩,原本德飛斯有意先將她搖醒,餵她吃藥,然而當昏沉的艾虔無意識的睜開眼臉,目光渙散沒有焦距,德飛斯動手扶起她時,才注意到她一身衣服早叫熱汗給沾濕。

  不得已,他當機立斷放下艾虔,起身到衣櫥裡另外找一套乾淨的衣服,並順手找來一條乾毛巾,開始著手為她更衣。

  然而對一個男人而言,為一名妙齡女郎更衣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對方又是自己心儀的女人,這讓德飛斯幹起活來顯得格外費力。

  要不是擔心自己的遲疑可能會讓熱度稍退的她體溫重新回升,他恨不得能用溫熱的雙唇膜拜她全身。

  這時,匆匆為艾虔換上乾淨衣物後的德飛斯早已是滿頭大汗。

  稍微喘口氣後,他重新動手輕搖床上的艾虔。

  床上的人兒悠然轉醒,「嗯……」她無意識地呻吟。

  「乖,把嘴巴張開,吃完藥再睡。」德飛斯將她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溫柔的誘哄。

  生病中的艾虔就如同是一隻溫馴的小綿羊,順從的將藥粉一飲而下後,眼皮再次沉重的闔上。德飛斯專注的凝視她半晌後,伸手摸摸她的前額,確定熱度比稍早又消退一些,這才拉開棉被一角,上床與她相擁而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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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5:08
第六章   

  耀眼的陽光穿透玻璃窗,逐一驅散黑夜的暗沉,為臥房裡注入新生的亮彩。

  經過德飛斯一整夜細心的照護,以及十數小時的充足睡眠下來,病魔已離艾虔遠去。

  儘管還合著眼臉,但艾虔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腰際那股不尋常的力道,她試著轉身想脫離鉗制,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她緩緩的睜開雙眼,困惑的盯著熟悉的天花板,是她的房間沒錯,她棉被底下的手掌微微向腰際的位置移動,冷不防的,竟觸及一隻溫熱的手臂。

  霎時,她的神經被觸動,反射性的轉頭望向身側。

  這一看不得了,差點沒嚇得她失聲尖叫。

  德飛斯?!

  為什麼他會睡在自己的房間裡,還摟著她?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依稀記得她回到房間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換下一身濕答答的衣服,到浴室洗個熱水澡。

  出來的時候頭有些沉,也不知道是熱水澡的緣故,還是叫德飛斯給氣昏頭,整個人往床上一跌,便悶頭睡大覺。

  而今窗外的陽光告訴艾虔,是早上了。

  很顯然的,她這一覺足足睡到隔天去,更駭人的是,本該是她獨享的大床,居然還躺了個德飛斯?

  出於女性的直覺,艾虔本能的將棉被一掀,「呼……」她鬆了口氣。

  還好!衣服還在。她剛要放心之際——

  不對!這不是她昨天洗完澡後穿的衣服。

  是誰?誰幫她換了衣服?盯著德飛斯的臉龐揣測,難道是他?!

  不、不、不,艾虔拒絕相信。

  為了解開腦袋裡的一團混亂,惟今之計只有動手將他搖醒,雖說她實在不想在這樣曖昧不明的情況下面對他。

  「起來,你給我起來!」艾虔口氣不佳的推他。

  才睡不到幾個小時的德飛斯被她這麼一推,起床氣也跟著上來了,「別吵!」連眼睛也沒睜開,他大叱一聲便轉身重新入睡。

  打從兩人認識至今,這是德飛斯第一次開口吼她,雖是出於無意識,仍是讓艾虔足足嚇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什麼嘛,這惡劣的傢伙,做錯事還敢吼她?

  「德飛斯,你給我起來,聽到沒有?」

  突如其來的吼叫確實將德飛斯給叫醒,只見他衝著一張臉想找出是哪個不怕死的敢打擾他睡覺,目光一對上同樣氣急敗壞的艾虔,他火氣頓時整個消弭。

  德飛斯以著驚喜的口吻道:「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說著他用自己的額頭去碰觸她的前額。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艾虔反應不過來,而紅潮也迅速佈滿她的臉頰。

  「你做什麼?」她動手推開他。

  「當然是看看你感冒好了沒有。」德飛斯直覺反應。

  「感冒?」

  「可能是昨兒個下水,回程的路上又吹一些風的緣故,稍晚我喊你吃飯的時候才發現你正在發高燒。」德飛斯解釋。

  難怪,難怪當時她整個人熱沉沉的,艾虔這才明白過來。

  「你一直在照顧我?」她抱持懷疑的態度。

  「你生病了,我得替你換濕毛巾,確定你燒退了。」

  「為什麼?」艾虔想不透,「宅子裡有傭人,你可以請她們代為照顧,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難道是受到良心的譴責?

  可能嗎?這惡劣的傢伙連感情那碼事都可以拿來戲弄她,何來的良心可言?

  德飛斯的回答遠遠超出她所預料

  「你明知道為什麼。」他看著她的眼神彷彿要將她灼穿似的,「我怎麼可能將你交給其他人照料。」

  難道是大病初癒的錯覺?她為什麼會覺得德飛斯的眼神似乎……看起來像是深情款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艾虔直覺否認。

  「是嗎?」德飛斯突然側身將她禁錮在雙臂之間,「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承認?」他厭倦這樣繼續跟她捉迷藏下去。

  德飛斯異於平日的正經八百搞得艾虔心慌慌,「你別這樣,你先放開我。」他這個樣子,她實在沒有辦法繼續跟他聊下去。

  「告訴我小艾,你對我當真沒有半點感覺?」他執意逼她面對不可。

  「你又想戲弄我了?」這是艾虔惟一想到的可能性。

  「難道在你心裡,我就真的這麼不可信賴?」看來自己是有檢討的必要。

  「誰叫你老是喜歡戲弄我。」

  「那是因為我不想再遭到拒絕。」否則他也不會拐彎抹角繞上一大圈路。

  艾虔想不起來自己曾拒絕過他,「我哪有?」

  「上回在台灣我要求你陪我一起回美國又是怎麼回事?」德飛斯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的回答是狠狠的推開他,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是……」那哪能怪她?他那樣突然無預警的提起,事先又一點徵兆也沒有,她會驚慌失措掉頭逃開也是理所當然。

  「是什麼?」德飛斯倒想聽她如何辯解。

  「你那樣突如其來的,我事先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當然要跑啦!

  「那現在呢?你做好準備了嗎?」嘴巴上雖然這麼問,德飛斯卻打定主意,不再接受拒絕。

  「準備什麼?」

  「接受我的愛。」

  什麼?!是她聽錯了,還是他真的在跟她告白?

  「如果這是你新想出來的惡作劇花招……」

  「我不會隨隨便便拿這種事開玩笑。」看來自己真的得找時間徹底檢討。

  「可是……」

  見她仍有遲疑,「如果我不愛你,我會處心積慮要舅舅把你調來美國?」

  「你是說……」聽到這話,她確實感到意外,「我之所以會到美國受訓,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

  「因為我堅持不肯離開台灣,為了我的安全著想,舅舅答應借工作之便把你調到美國來。」反正她遲早也會猜到,德飛斯索性趁此機會把一切全給講開。

  「原來……」這才是他匆匆離開台灣的真相。

  不是存心戲弄,而是深信不久的將來,她也會飛到美國來。

  「否則我又何必堅持非要你住到我家來?」

  經德飛斯這麼一提,她開口,「可是你明明說是因為生活太無聊。」拿她當調劑品,甚至還尋她開心的表示要她幫他鋪床。

  「如果我不那樣說,你會答應留下來嗎?」

  關於這點,艾虔倒是從未想過,「我不知道。」她誠實的回答。

  「這不就得了。」德飛斯理所當然的說,「除非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我不會輕易冒險。」

  「那現在呢?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有把握?

  「誰叫我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不害躁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直覺告訴艾虔,他話中有話,「什麼意思?」

  「雖說是出於無奈,但身為一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自然得負起責任。」他講得是正氣凜然。

  「說重點。」艾虔有種預感,自己可能不會喜歡他的答案。

  「你知道的,發燒讓你流了一身汗,如果我不幫你把濕衣服換下來……」

  「你幫我換衣服?!」想到身子全叫他給看光,艾虔忍不住不爭氣的紅了臉頰。

  「我不能眼睜睜看你著涼。」

  「你可以找女僕幫我換。」

  「我讓她們都下去休息了。」況且他很榮幸能為她更衣。

  「但是你也不能……」她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看出她的困窘,德飛斯突然低下臉來貼近她,「知道嗎?從來沒有女人能像你一樣,令我深深著迷。」

  聽到這話,艾虔的臉更紅了。

  將她的嬌羞看在眼裡,德飛斯再也無法把持,「我想吻你。」

  「什麼?!」

  沒等她反應,德飛斯的唇瓣己貼上她的,志意吸吮她的甜美。

  當德飛斯終於勉為其難離開她時,只見艾虔大口大口的喘息,似乎要喘不過氣來。

  「喜歡嗎?我的吻。」

  艾虔沒有說話,她的思緒仍停留在方纔那一吻裡。

  眼見自己的吻對她起了作用,德飛斯趁勝追擊,「接受我好嗎?讓我愛你。」

  在他一雙耀眼的藍寶石眼眸注視下,艾虔不由自主的點一下頭。

  德飛斯見狀,整個人喜上眉梢,跟著重新低頭吻住她。

  兩人吻得正火熱纏綿之際,艾虔卻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無預警的推開他。

  「怎麼啦?」德飛斯問。

  「你說你愛我?」

  「當然。」

  「可是你卻把我撞下船?」她語氣裡帶有控訴的意味。

  德飛斯絲毫不見愧色,「誰叫你為了逃開我故意跑去泛舟。」自己當然得對她略施薄懲。

  什麼嘛!他果然還是喜歡捉弄她。





  第二天,在艾虔的絕對堅持下,德飛斯終於不得不放人。

  由飯店一樓櫃檯小姐的指引,艾虔很快的找上客服部的主任報到,對方是一個年過三十仍小姑獨處的老小姐,講明白點就是典型的老處女。

  蘇珊一得知艾虔的身份,不由分說便開口訓斥起她,「你知不知道今天都已什麼時候了?居然拖到現在才來報到。」

  「對不起,我……」

  艾虔試圖為自己解釋,蘇珊卻不給她機會,「我不管你在台灣有什麼背景或靠山,來到這裡你最好給我安安分分的做事,別以為可以耍特權。」

  「我沒有,我是因為……」

  「還有,錯就是錯,沒有任何的借口跟理由。」

  當場,艾虔被堵得無話可說。

  「聽清楚了,我醜話可事先說在前頭……」

  約莫半個多鐘頭後,艾虔才終於得到解脫。

  她做夢也沒料到自己會倒霉遇上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後悔當初沒能跟德飛斯據理力爭到底,以致落得今天挨刮的下場。

  直到數日後,艾虔跟新同事混熟了,才從她們口中得知,原來蘇珊對每個比她年輕貌美的女人向來都不假辭色,那天對艾虔說的那席重話,說明白點不過就是在借題發揮。

  而由於艾虔白天得上班,德飛斯也得錄音,兩人只能利用晚上或者她排休的時間相處。

  剛開始德飛斯雖然大表反對,執意要艾虔多挪出些時間陪他,但為了不再給老處女逮著機會修理她,她堅持不答應。

  拗不過她的堅持,到最後德飛斯自然也只有順從的份,雖然他三不五時便要質疑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像現在。

  「難道在你心中,工作遠比我重要?」德飛斯躺在草坪上,頭枕著艾虔的大腿,仰起臉來質問她。喔!拜託,別又來了。

  艾虔背靠著一棵大樹幹,在聽到他又提出這個棘手的問題時,心底無聲的哀嚎。

  是誰說男人一定就是成熟穩重的?必要的時候,他們也可以是很任性的。

  「當然不是。」艾虔第一百零一次重述標準答案,「工作怎麼可能比你重要。」

  「但是你卻為了工作,不肯多挪出時間來陪我。」此時的德飛斯像極了討不到糖吃的小男孩。

  艾虔右手搭上他的臉頰安撫道:「我是個幹部,得以身作則,不能讓別人認為我在耍特權。」

  「有什麼關係,你本來就可以。」

  很顯然的,男人一旦拗起來,簡直比女人還不可理喻。

  知道再這麼下去肯定又沒完沒了,艾虔遂搬出屢試不爽的魔咒,「我愛你!」

  果不其然,前一秒還板個面的男人,下一秒已春風滿面。

  德飛斯伸手攬下她的頸項,甜蜜的親吻她兩片朱唇,艾虔亦順從的回應他。

  正當她以為陰霾已過,德飛斯又無預警冒出一句,「比錢還愛嗎?」

  當場,艾虔差點翻白了眼,所幸女僕在這時走近他們,手裡拿了支無線電話。

  「艾小姐,您的電話。」

  「謝謝。」艾虔接過電話,心裡頭慶幸這通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哈 ,我是艾虔。」

  「你這沒有道義的傢伙,居然又騙我!」楚楚在電話那頭咆哮。

  「楚楚!」聽到是故鄉好友的來電,艾虔驚喜不已。

  「你不是說要到美國受訓,現在又該怎麼解釋?」

  「我是啊!」

  「你明明就跟德飛斯同居。」早知道自己也跟去一睹偶像風采。

  「那是因為……」艾虔試圖解釋。

  「你沒把我當朋友!」楚楚控訴。

  「不是這樣的……」不得已,艾虔只得從頭簡短的敘述一遍,「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

  楚楚聽完,「哇!好浪漫喔!」接著嘰哩呱啦追問艾虔跟德飛斯之間的進展。

  「拜託,我可是有工作的人。」敢情她真當自己是特地來美國會情郎不成?

  「少來,你們一定有出去約會。」

  聽到這話,艾虔反射性的低頭看了德飛斯一眼,發現他也正專在地凝視著她。

  艾虔對他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跟著才回答楚楚,「怎麼可能。」

  艾虔不敢想像,自己如果跟德飛斯一起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會引起如何大的騷動。

  「可是一般的情侶都會出去約會。」試想,跟天王巨星一起漫步在河岸邊,那會是多麼浪漫的景致。

  「所以我們不是一般的情侶。」

  對艾虔而言,愛情就像金錢一樣,只要看對眼了,形式並不是問題。

  雖然艾虔並不在意,但從頭至尾將她們之間的談話聽得仔細的德飛斯,心裡卻已有了主意,誰叫楚楚的音量大得嚇人,不想聽到都難。

  當德飛斯戴著一頂毛線帽,鼻樑上架著一副太陽眼鏡,下巴貼了落腮鬍出現在艾虔眼前時,她差點噗哧失笑。

  「我可以請問現在是什麼狀況嗎?」她問。

  德飛斯一臉正經八百的回答,「約會。」

  「約會?」

  「對,我們要出去約會。」他答得十分肯定。

  艾虔卻很懷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是認真的。」堅定的神情說明他不是在開玩笑。

  艾虔隨即明白,他肯定是為了稍早她跟楚楚的那通電話。

  「德飛斯……」她的手臂溫柔的環上他的頸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我很開心,真的。」

  德飛斯笑著親吻她。

  「但是這真的是太瘋狂了,你知道的,我們不應該……」

  艾虔雖然試圖打消他的主意,但是她忽略了男人一旦拗起來,想法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我們要像一般的情侶那樣約會。」他重申。

  在莫可奈何的情況下,艾虔也只好依他。

  他們像大多數的情侶一般,親密的偕手逛街,沿路上雖然偶爾有人對他們投以懷疑的眼光,但大體而言仍算順利。

  直到兩人走累了,隨意在一處路邊咖啡座坐下來,瘋狂的災難才就此展開。

  就在德飛斯準備啜飲熱騰騰的香濃咖啡時,熱氣隨即在他的墨鏡上形成一片薄霧,或許是心情較為鬆懈的緣故,他直覺動手拿下墨鏡。

  坐在他們對面桌的客人隨即眼尖的認出他,並興奮得失控尖叫,短短三秒鐘不到,整個路邊咖啡座的人全注意到兩人的存在。

  德飛斯的反應是立即的,他火速拉起艾虔,沒命似的向前狂奔,至於在後頭追趕的人潮則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直逼他們而來。

  就在艾虔跑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時,突如其來的精光一閃,在繞過一個轉角後,她開始反常的用右手拚命拍打被德飛斯抓著的左手。

  前頭的德飛斯邊跑邊錯愕的質問艾虔到底在做什麼。

  艾虔並沒有回答他,這會她正放聲嘶吼著德飛斯的名字,失控的模樣一如所有瘋狂的歌迷,這動作看在後頭追趕的人眼裡,只把她當成是一般歌迷,正拚命的巴住偶像不放,努力的想拖住他。

  終於,德飛斯右手一滑,艾虔順利脫離他的鉗制,跟著艾虔佯裝體力不支,愈跑愈慢逐漸落後,兩人之間的距離愈拉愈遠,隨後追趕上來的歌迷誰也沒去多加留意艾虔,只當她是體力不支的追星族。

  直到大隊人馬追逐著德飛斯遠走,艾虔這才大口喘著氣,抄路旁的小徑離開現場。

  在擺脫德飛斯之後,艾虔並未直接回家,難得有機會出來晃晃的她索性到附近吃點東西、喝個飲料才回去。

  當艾虔回到宅裡時,原本以為會看到德飛斯坐在大廳等她,出乎意料的,她失算了。

  看來德飛斯的遭遇遠比想像中的還要令人同情。

  「唉!可憐的男人……」她不甚真心的低喃一句,便哼著小調上樓。艾虔推開房門,隨手按下電燈的開關,「啊!」在見著裡頭坐著的人時,她失聲尖叫。

  德飛斯和衣坐靠在她的床頭,臉上掛著老大不快的神情。

  「德飛斯,你嚇壞我了。」艾虔驚魂甫定。

  他起身走向她,「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撇下我自己逃了?」

  艾虔笑臉相迎,「我剛剛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呢!」她答得面無愧色。

  「你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德飛斯卻不輕易被打發,仍執意追究。

  「一個人惹上麻煩總好過兩個人一起,對不?」艾虔並不因他的執著而顯得心虛,「況且,我可是為了維護你的聲譽著想。」

  「我他媽見鬼了才不在乎什麼聲譽。」他只在乎她,而她卻拋下他。

  看來這回他是真的氣得不輕,艾虔在心裡頭暗忖,得小心應對才行。

  只聽到她一改早先的輕快,轉而以感性的口吻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她深情的凝視著德飛斯,「但是我在乎,我得維護你的形象。」

  果然,德飛斯的怒氣稍稍降低,「我不要你維護我的形象,我只要你愛我。」他略帶任性的口吻道。

  如果不是怕又惹惱他,艾虔肯定會忍不住失笑,瞧他那副懊惱的模樣,實在是夠幼稚得可愛。

  「噢!德飛斯……」艾虔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腰,「我當然愛你啦,這世界上我最、最、最親愛的人就是你。」

  很顯然的,這句話對他相當受用,只見他臉上的寒冰明顯化了開來。

  艾虔見狀,飛快輕啄了德飛斯的嘴唇一記,「所以啦,你這麼愛我,當然不會為了我的無心之過生氣對不對?」她的手心貼著他的臉頰磨蹭。

  如果艾虔以為這回又能有驚無險的躲過,那可就大錯特錯。

  「不對!」

  艾虔磨蹭的手心驀地停住,「不對?」顯然答案並不在她預期中。

  德飛斯手臂一個使力,讓她整個人貼到他身上,「你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等她討饒,德飛斯已大剌剌地封住她亟欲張口辯解的朱唇。

  正當艾虔陶醉在他的熱吻裡,他突然兩手打橫將她整個人抱起,大步走向身後那張床。

  德飛斯才剛在床中央將她放下,整個人隨即跟著壓下來,「你得用身體來償還。」

  用身體?!艾虔一驚,「我不……」

  德飛斯一口堵住她,熱烈的吸吮她的兩片紅唇,「你不能拒絕。」大掌在她身上不規矩的摸索、探尋。

  在德飛斯的愛撫跟逗弄下,艾虔也只有棄械投降的份了。

  夜裡,窗外繁星閃爍,艾虔了無睡意的盯著他熟睡的側臉,眼底有著不容錯辨的愛戀。

  非凡的家世、傲人的背景,以及出色的相貌,這樣一個卓爾不凡的男人居然會選擇她?艾虔至今仍不大能相信。

  尤其這些日子以來,她更是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真心,對她毫無保留的付出。

  剛聽到他的告白時,她確實是彷徨迷惘多過於心中撼動。

  然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對他的愛意卻也一點一滴無預警的注入心湖,一如此刻躺在他身邊,艾虔發現自己竟有些看癡了,甚至捨不得眨眼。

  艾虔心裡頭清楚,自己是愛上他了,這個桀驚不馴的男人。





  偌大的空間裡,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妻並肩坐在沙發上,面前的桌子上還攤著幾張照片。

  在夫妻倆對面站著一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子,恭敬的對他們進行口頭報告。

  聽完年輕男子的陳述,沙發上那位頭髮些許斑白,兩眼卻仍炯炯有神的中年男人開口確認,「你說這台灣來的女孩現在跟他住在一起?」

  「是的。」年輕男子回答,「少爺一個多月前還跟這位小姐結伴出遊,因為被路人識破身份而倉皇逃離現場。」

  中年男人沉吟一會後宣佈,「帶她來見我。」

  接到命令的年輕男子點頭應允後,恭敬的退下去。

  一旁跟中年男人並肩而坐的美婦人這才開口,「看來啟昌說得沒錯,兒子是真的戀愛了。」

  中年男人並未答腔,臉上的表情明白寫著,對那素未謀面的台灣女孩印象並不佳。

  夫妻多年,美婦人當然不可能看不出丈夫心裡在想些什麼,為免丈夫對那名女孩產生先入主的壞印象,遂故作輕快道:「難得那女孩的嗜好特別。」

  然而,妻子的話卻讓中年男人的臉色更加暗沉幾分。





  順路經過艾虔工作的飯店,德飛斯一時心血來潮,原想突然出現給她一個驚喜,卻被身旁的傑瑞給制止,耳提面命要他記起自己天王巨星的身份。

  只不過德飛斯興致既起,如何能輕易被打消念頭。

  幾經折衷商量之後,終於決定由傑瑞代為出面,去把艾虔約出來見他。

  德飛斯坐在車上左等右等,正等得不耐煩之際,終於看到傑瑞回來,卻不見艾虔的人影。

  「小艾呢?」車裡頭的德飛斯追問。

  「我想你不會喜歡聽到我的回答。」

  「小艾在哪裡?」

  「飯店的人告訴我,總裁派人來把她接走了。」

  「我爹地?!」震驚過後,德飛斯隨即拉過駕駛座上的安全帶繫上。

  「你想上哪去?」

  「回家。」他話剛落下,車子已呼嘯衝出。

  被留下來的傑瑞只能喟然長歎,「看來你似乎不打算送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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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5:32
第七章   

  佇立在這座比德飛斯的豪宅更富麗堂皇的宮殿前,艾虔心裡其實已經有底,在來這裡的路上,多少也已經猜出屋子裡頭的人約見她的目的。

  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緊張,還興奮得不得了。

  瞧瞧眼前這座足以媲美宮殿的豪華城堡,那得花上多少鈔票才能堆積得出來?果然不愧是世界百大財團的領導人。

  當僕傭領著艾虔進到一如舞池般寬廣的大廳時,康納萊夫婦已在沙發上恭候多時。

  雙方互相打量對方半晌,康納萊集團的現任總裁,尼爾·康納萊說話了。

  「你就是艾虔?」

  「是的。」艾虔不卑不亢的回答,心裡暗自留意對方的不友善。

  尼爾·康納萊一雙厲眼直直鎖住她。「你知道我是誰?」

  「康納萊集團總裁,也就是我任職飯店的幕後老闆。」

  「就這樣?」看來兒子對她並未喜歡到完全坦白的地步。

  「或者,總裁指的是你跟德飛斯之間的關係?」

  「你知道?」

  「是的。」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尼爾·康納萊為之一愣。

  一旁的總裁夫人鄴晶楓適時插進話來,「看來德飛斯很喜歡你。」否則以兒子的個性,決計不會輕易向人吐露身份。

  「他是說過。」艾虔語氣沒有絲毫炫耀的成分,只是實話實說。

  或許是同為台灣人的緣故,也或許是艾虔坦蕩蕩的態度,鄴晶楓發現自己實在無法不喜歡眼前的女孩。

  「你叫艾虔是吧?」

  「是的,夫人叫我小虔就可以了。」

  「德飛斯也是這麼喊你的嗎!」鄴晶楓隨口一問。

  想到德飛斯對自己的稱呼,艾虔禁不住有些氣悶,「他根本就不這樣喊我。」自己都糾正過他不下上百遍了。

  聽出她對兒子的不滿,鄴晶楓轉而笑著招呼她,「先坐,坐下來再聊。」

  艾虔依言選一張距離自己最近的沙發坐下。

  「我不管你跟德飛斯之間是怎麼回事,總之,我不會承認你。」

  身旁的鄴晶楓一聽,連忙側身扯扯丈夫的衣角,「尼爾……」

  儘管看出愛妻很喜歡眼前的女孩,他卻無法同意,「你不用再說了,這事我已經決定。」

  「可是……」

  尼爾·康納萊直接轉向艾虔,「我知道你很愛錢。」他的語氣裡流露出不以為然,「離開我兒子,這張一千萬美金的支票就是你的。」

  「什麼?!一千萬美金?!」一提到錢,艾虔的眼睛立刻為之一亮。

  將艾虔的反應看在眼裡,無疑更加證實尼爾·康納萊對她的看法——一個貪婪的女人。

  「如何?」他又問。

  一旁的鄴晶楓見著艾虔的反應,心裡著實憂心不已。

  就一個母親的立場而言,為了兒子的幸福,她希望艾虔能拒絕。

  「真的要給我?」艾虔的語氣裡有著懷疑,彷彿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

  「沒錯,只要你保證以後不再接近德飛斯,支票就是你的。」

  原以為艾虔至少會表現出些許掙扎,不料——

  「好、好、好。」只聽到她連聲應允,並且迫不及待的收下支票。「我答應,以後不再接近德飛斯。」「你說什麼?!」天外突然插進來一句。

  剛好在這時趕來的德飛斯一聽到艾虔的回答,頓時怒不可抑。

  儘管德飛斯早就知道艾虔愛錢的天性,但是他怎麼也沒料到,她居然會為了錢而答應離開他?見兒子適巧瞧見艾虔的真面目,尼爾·康納萊也樂得順水推舟,「看到了吧,這女人要的不過是你的錢。」

  此時的德飛斯壓根無暇去理會父親的風涼話,「難道在你眼中,除了錢以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他雙手激動的搖晃她。

  正為手上的支票狂喜不已的艾虔被德飛斯這麼一晃,不得不抽空應他一句,「你當我眼睛瞎了不成?」

  以為她到這個時候還在尋他開心,德飛斯的語氣更沖了,「不許打哈哈,回答我!」

  艾虔這才注意到他異常激動的情緒。

  「奇怪了,我平白無故多了筆錢進賬,你不替我高興也就算了,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啊?」她心念一轉,難道是他想分一杯羹?「我可是聲明在先,這筆錢是我自己賺來的,你別想跟我搶。」雖然他是有略盡綿薄之力沒錯,但是跟她分錢?門兒都沒有。

  「我跟你搶錢?!」德飛斯簡直恨不得當場狠狠掐死她。

  「我勸你還是早早死了這條心吧,錢的事,一句話,沒得商量。」

  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在談錢?氣得德飛斯差點沒當場腦溢血。

  一旁的康納萊夫婦更是看傻了眼,尼爾·康納萊原本以為艾虔會像大多數貪婪的女人一樣,極力狡辯才對。

  話雖如此,他仍不忘適時加油添醋,「既然你已經承諾我,以後不許你再接近德飛斯。」這話是故意問給兒子聽的。

  「當然,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拿人錢短、吃人手軟,我既然收了你的錢,就一定會說到做到。」艾虔日得毫不猶豫。

  終於,德飛斯忍無可忍發標了,「艾虔!你居然敢答應?!」這一次,他非要狠狠的教訓她一頓不可。

  同一時間,艾虔也被他吼得不耐煩,「閉嘴!你到底在發什麼標啊?從我長眼睛以來還沒看過像你這麼小氣的男人。」

  他小氣?

  德飛斯才要爆發,艾虔卻接著道:「男人接送女人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現在不過是讓你採取主動罷了,你有什麼好不平的?」

  「採取主動?」德飛斯懷疑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對啊,剛才你爹地的話難道還要我重複不成?」氣惱他實在太沒風度,眼紅她賺進大筆外快,便藉機發標,「既然我收了你爹地的錢,答應不去接近你,以後自然得由你主動來找我,怎麼,不高興啊?」

  德飛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瞧他是急昏頭了,居然忘了她自有一套異於常理的思考邏輯,根本毋需替她擔心。

  明白是自己誤會她,德飛斯在欣喜之餘,亦不忘連聲奉承,以期平息她的不快,「那有什麼問題,隨時恭候差遣。」

  「這還差不多。」艾虔撇撇嘴角。

  一旁的尼爾·康納萊聽到艾虔的解釋,不由得怒從中來,「你這狡猾的女人,居然敢戲弄我?」

  想他縱橫商場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居然被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娃給騙了。

  「我哪有?」

  「還想狡辯,你明明就……」

  「我是收了總裁的錢沒錯,也答應不再接近德飛斯,但是如果是德飛斯自自己跑來找我,那可就不在我們的約定範圍內。」

  一席話堵得尼爾·康納萊無話可說。

  艾虔話鋒一轉,「要不,總裁再給我一筆錢,我幫總裁約束德飛斯不許來找我。」這樣一來,自己又多了筆進賬,艾虔忍不住佩服起自己賺錢有術。

  一旁的德飛斯問言,陰柔的聲音在艾虔耳際響起,「你說什麼?」

  逼得艾虔不得不裝傻的訕笑帶過,「開開玩笑嘛,何必當真呢!」

  德飛斯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你要再敢開半句這種玩笑,看我不當場把你毒打一頓。」

  「你敢?」

  「不相信的話,你大可試試。」雖然德飛斯並不打算真的動手,但是嘴巴上仍不得不恫嚇她一番,免得她愈來愈沒分寸。

  艾虔並沒有因此被嚇到,反而還蓄意挑釁,「那好啊,你下手的時候可得記得用力些,最好是連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一起打掉,順便替我節省一筆墮胎費。」

  「什麼?!」肚子裡的孩子?!「你懷孕了?!」

  不光是德飛斯錯愕,就連康納萊夫婦也相當震驚。

  「你少找借口引開話題,不是想修理我嗎?帶種的話就動手呀。」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鄴晶楓興奮的扯著丈夫,「尼爾,你聽到沒有?孫子,我們就要有孫子了。」

  雖然德飛斯上頭尚有兩名兄長,但全都是花名在外,而且無意於婚姻,搞得康納萊夫婦一天到晚想抱孫子都想瘋了。

  「爺爺……我要當爺爺了……」尼爾·康納萊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

  那廂雖然樂不可支,這廂烽火燒得正旺的小倆口可還沒完呢!

  「該死的!你居然敢不要我們的孩子?」德飛斯一副氣得想將艾虔生吞活剝的模樣。

  「喂、喂、喂,你少含血噴人喔!」她拒絕背負莫須有的罪名。

  「還想否認,剛剛你明明就說要去墮胎。」德飛斯可不容她狡辯。

  「你不也說過要把我吊起來毒打一頓。」翻舊賬的本事誰不會,她自認不會輸人。

  「我不遇是隨口說說罷了。」德飛斯為自己辯解。

  「那不就得了。」艾虔一臉無辜的聳聳肩,「我也是隨口說說。」她耍賴皮的模樣讓人看了真是又愛又氣。

  這時,尼爾·康納萊霸氣的插進小兩口的對話中,「不准墮胎,你肚子裡的骨肉可是我們康納萊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我不許你動他。」

  「不許?」艾虔挑高眉,「不知道總裁是以什麼理由提出這種要求?」

  「就憑你肚子裡的小孩是我的寶貝孫子。」

  「總裁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艾虔反問,自己跟德飛斯之間根本沒有婚姻關係存在。

  知道艾虔說得沒錯,自己確實拿她沒轍,在莫可奈何的情況下,尼爾·康納萊只得允諾,「只要你答應把小孩生下來,要我答應什麼條件都可以。」為了寶貝孫子,哪怕是要兒子娶她,他也認了。聽到這話,艾虔腦勺裡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任何條件?」她謹慎的再作一次確認。

  「任何條件。」尼爾·康納萊沉重的允諾。

  一得到父親的承諾,德飛斯頓時樂不可支,「太好了,爹地答應我們的婚事了。」他興奮的將她一把抱起。

  「婚事?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你?」

  德飛斯一愣,放下她問她,「難道你不準備向我爹地要求讓我娶你?」

  「嗄?」對於德飛斯的會錯意,艾虔只覺得錯愕,「當然不是,我打算跟你爹地再敲張支票大削一筆。」光是想到鈔票從天而降的那幅景致,就夠她樂的了。

  又一次,艾虔的回答重重侮辱在場所有人的智慧。

  尼爾·康納萊忍不住要懷疑起她的智商,嫁入康納萊家族所象徵的財富,豈是區區一張支票可以相提並論的?

  姑且不管艾虔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尼爾·康納萊趕在兒子否決前先一步允諾,「成交,一會我再開張支票給你。」

  相較於艾虔的興高采烈,這會德飛斯要不是考量到艾虔懷有身孕,說不準真會失控痛揍她一頓。

  儘管大事抵定,德飛斯仍不得不嘗試著力挽狂瀾,「爹地,我愛艾虔,我一定要娶她,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見兒子一臉堅定,尼爾·康納萊心知自己並沒有多大的反對空間,更何況艾虔現在又懷了康納萊家的骨肉,娶她進門也是遲早的事。

  這時,尼爾·康納萊靈機一動,想到一石二鳥的好辦法,「要我答應你們在一起也可以,不過得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德飛斯問。

  倒是一旁的艾虔急了。

  那怎麼可以?她又沒有答應要嫁,「我……」

  就在艾虔準備反駁的同時,尼爾·康納萊已先她一步,「這女孩得負責讓現在任職的飯店在半年內業績成長百分之十。」

  什麼?!德飛斯當然聽得出來,父親的要求根本就是強人所難。他才想替艾虔拒絕時

  「可以!一言為定。」艾虔竟無預警的開口允諾。

  直到小倆口相偕離去,或者該說是兒子強架著艾虔離去後,一直插不上口的鄴晶楓總算說話了。

  「尼爾,你實在不應該故意為難小虔的。」

  尼爾·康納萊當然知道妻子心裡在想些什麼,「放心吧,我這麼做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她卻不以為然,「生意上的事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你開出那樣的條件,連我都覺得是強人所難。」

  「剛才的情況你不也看到了,我並沒有逼她,是那女孩自己答應的。」雖然他對艾虔答應得如此爽快也是十分訝異。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小虔要是沒辦法做到呢?」鄴晶楓不免憂心,「沒錯,小虔那孩子對錢或許是有特殊偏好,但是從她跟兒子之間的相處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愛著兒子,並不是為了錢才去接近他。」

  「這我知道。」以尼爾·康納萊豐富的閱人經歷,早在剛才他就察覺出艾虔跟其他貪婪女人並不盡相同。

  「何況,女人懷孕這種事可是拖不得的,難不成你想讓咱們的孫子一生下來就是個私生子?」

  「我當然不可能讓康納萊家族的子孫當個私生子。」尼爾·康納萊駁斥。

  「但是你卻反對他們的婚事。」她對丈夫的做法頗難諒解,「還有,小虔現在有了身孕,你讓她接手飯店的經營,豈不是要累壞她?」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也沒打算反對這門婚事,我說過,我這麼做是有用意的。」尼爾·康納萊重申。

  「你是說……」

  「想想看,兒子這麼愛那個女孩,為了娶她,一定會努力幫她達成我開出的條件。」這才是他心裡打的如意算盤,兒子一旦涉入,再來他只要想辦法絆住兒子,讓他抽不了身就行了。

  丈夫的話聽起來是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直接對兒子提出要求不就成了?」何需點名要小虔接手?

  「我何嘗不想。」如果兒子願意的話,他需要拐彎繞上這麼一大圈嗎?「偏偏那死小子像是天生下來跟我作對似的,我讓他像兩個哥哥一樣接管我的事業,他偏不,還丟人現眼的去當什麼歌星,把整個家族的臉全給丟光了。」

  眼見丈夫一提起兒子的興趣又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鄴晶楓不得不連忙打回場,「其實當歌星也沒什麼不好,或許兒子天生就適合唱歌……」

  不等妻子把話說完,他立即道:「要是讓人知道堂堂康納萊集團的三少爺在賣唱,我一張老臉要往哪擱?」

  丈夫的堅持讓鄴晶楓無法再說什麼,「總之,這輩子我如果想看兒子娶妻生子,就只能盼望德飛斯了。」對老大、老二,她是徹底死心,「我不管你是怎麼想,反正小虔這媳婦,跟她肚子裡的孫子我是要定了。」

  尼爾·康納萊並未反駁,不可否認的,那台灣女孩確實相當特殊,如果她以肚子裡的小孩作為交換條件,要求嫁入康納萊家,自己肯定會打心底輕蔑她。

  偏偏她不,卻又出人意表的提出支票的要求?令人著實搞不懂,她的本質究竟是貪婪與否?

  再者,只要有點腦袋的人都聽得出來他是在存心刁難,她又為何要一口允諾?

  綜觀艾虔種種怪異的言行,讓尼爾·康納萊不得不憂心,那女孩的腦袋沒問題吧?他心裡暗暗祈禱兒子的眼光沒問題才好。

  打從離開父母的豪宅,德飛斯一路無言,冷著張臉飛車關回自己的住處。

  或許是德飛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冽太過凍人,嚇得向來懂得察言觀色的傭人全都紛紛走避。

  艾虔見狀,原本也想悄悄逃離現場,可惜卻被德飛斯制止。

  他冷著張臉將她往大廳的沙發上帶,「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儘管懾於他的怒氣,但艾虔卻不記得自己曾做了什麼,惹得他如此勃然大怒。

  「是我懷孕卻沒有告訴你的事嗎?」艾虔怯怯的問。

  這不問還好,一問又提醒德飛斯,「還有你懷孕這件事,居然沒有告訴我?」

  被德飛斯這麼一吼,艾虔懷疑自己差點沒當場聾掉,看來她實在不該還沒問清楚就妄自揣測,反而又無端提醒了他。

  「因為才一個多月,我原本是想過些時候再確定些才告訴你。」

  如果不是德飛斯的腦袋還算清晰,肯定會被艾虔這席似是而非的說詞給唬弄過去。

  「都說一個多月了還不叫確定,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才算確定?」他怒聲質問,「等到小孩生下來不成?」

  艾虔嘟著嘴沒敢接話。

  一時之間,偌大的空間裡陷入一片窒人的沉寂。

  「那……」艾虔略帶遲疑的開口,「就算我真的無心做錯了什麼,你也總得明白告訴我啊!」

  聽到這話,德飛斯不得不努力深呼吸,藉以壓制不住竄升的怒氣,「你何止是無心,早在我爹地允諾任何條件時,你就不應該要求支票!」憶及當時的情景,差點沒讓他氣紅雙眼。

  「可是我……」

  「最最千不該萬不該的是,你根本不應該答應我爹地開出來的條件。」

  要知道,挽救一間瀕臨關門的飯店或許不容易,但是要將一間已經登峰造極的飯店再推上頂峰,那無疑是緣木求魚,難上加難。

  「你的意思是要我拒絕?」

  「當然!」

  德飛斯的武斷令艾虔錯愕,「你瘋了不成?」居然要她拒絕?

  這可是讓她得以一展長才的好機會,千載難逢,求都未必求得到。

  試想,經營一間世界一流的飯店,那將會是多麼具有挑戰性啊!既能賺錢又能實現理想,她當然不可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我瘋?」德飛斯鐵著一張臉,「那你該慶幸我沒有當場掐死你。」

  從德飛斯氣急敗壞的模樣看來,這回他是真的氣得不輕,艾虔暗暗在心裡提醒自己在意一言一行,免得真的慘遭修理。

  只見她嘴一扁,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小媳婦神情,「是總裁自己說……得完成他的條件才肯祝福我們的啊……」

  總算,艾虔寫有悔意的神色稍稍平復德飛斯的怒氣。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爹地是故意刁難?」

  她眼睛又沒有瞎,當然看得出來,只不過總裁的存心刁難對她而言卻是夢寐以求的事,她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為了不想被德飛斯一掌擊斃,艾虔當然不可能據實回答,只見她故作天真道:「所以我們應該更努力去完成你爹地開出來的條件啊!」

  儘管她的演技已幾近爐火純青的地步,但德飛斯畢竟是瞭解她的,多少也猜得出她心裡在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但德飛斯並未拆穿她,早在愛上她之初,他便意識到,別人的情敵或許是俊男美女,但他的卻是金錢跟工作。

  見德飛斯不語,艾虔又偷偷瞟他一眼,「難道你不希望得到總裁的祝福?」

  將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在眼裡,德飛斯不由得感到好笑,但表面上仍不露悅色,免得這小妮子又故態復萌,甚至得寸進尺。

  也罷,如果能讓爹地真心接納艾虔,那何嘗不是件好事?

  「問題是要完成我爹地的條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儘管心知父親在打什麼主意,但是逼不得已時,他也只好往陷阱裡跳了。

  「放心吧,我有辦法。」

  看艾虔信心十足的模樣,顯然心裡已經有了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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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5:52
第八章   

  接下來的日子,艾虔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幹部擢升為整間飯店的經營者,除了少數經理階級對她與康納萊家族之間的關係略微瞭解外,多數人均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只不過,艾虔並沒有費心多作解釋。

  她首先針對飯店進行過一番評估,發現它的軟硬體設備都已經達到世界一流的水準,服務態度方面更是完全沒有再改進的空間。

  她不得不承認,要讓這樣一間在各方面都已經極致的高級飯店在半年內業績成長百分之十,說是緣木求魚確實一點也不為過。

  然而她並未就此氣餒,相反的,她的鬥志更加高昂。

  剛開始的一個星期,她跟各部門的經理調閱所需的各項資料,逐一閱覽核對,之後再針對飯店所在的位置,對附近的地理環境做一番審慎的調查跟評估,就連當地的風俗民情也不放過。

  第二個星期,艾虔開始針對自己近一個星期來所掌握的資料,首先對客源做出區分,包括客人飲食習性及生活作息做出調整,並且配合飯店當地的民情風俗,不定期推出新的活動來招攬客源。一連串的大刀闊斧下來,果然在兩個月後見到績效,業績比往年同期成長百分之五點六。

  只不過對艾虔而言,這還不夠。

  為了達到預定的目標,甚至超出預期讓所有人刮目相看,一項計謀儼然已經悄悄在艾虔心裡滋長並逐漸成形。

  這天尼爾·康納萊約了飯店經理到家裡來,詢問近兩個多月來飯店的營業狀況。

  「飯店近來的營業狀況怎麼樣?」尼爾·康納萊問。

  「報告總裁,飯店這兩個多月來在艾小姐的帶領下,業績出現明顯的成長,眼看就要突破百分之六的關卡。」年約四十出頭的飯店經理恭敬的回報。

  「有這種事?」尼爾·康納萊訝異,顯然這樣快速成長的業績並不在他預料中。

  「是的,艾小姐相當的努力。」對於年紀輕輕的艾虔,飯店經理顯得相當佩服。

  「有人幫她出主意?」他對艾虔的能力仍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報告總裁,艾小姐向來是自己作決策,之前她跟各部門調閱許多資料,就連飯店周邊環境也事先派人做過調查。」

  飯店經裡的一席話讓尼爾·康納萊陷入沉思。

  見總裁許久沒有說話,礙於艾虔頒布的人事命令,飯店經理不得不開口,「報告總裁,因為艾小姐希望各部門幹部能以身作則,不能離開工作崗位太久……」

  「嗯,你先回去吧!」沒有被冒犯的不悅,相反的,尼爾·康納萊相當欣賞艾虔的行事風格。

  一直坐在丈夫身旁聆聽的鄴晶楓,從剛才開始,心情即因飯店經裡的報告而顯得十分愉悅,這會見飯店經理退下去,她再也按捺不住喜悅的神色道:「小虔那孩子果然是注定要嫁到我們家當媳婦。」

  「難道是兒子暗中幫她出主意?」

  「剛剛飯店經理不是說了,小虔那孩子自己有本事。」

  「可能是兒子私下教她也說不定。」尼爾·康納萊推測。

  或許吧!誰在乎?「反正我不管他們是怎麼辦到的,我只知道我快要有媳婦跟孫子了。」

  為了釐清心中的疑慮,尼爾·康納萊召人來詢問德飛斯近兩個月來的行蹤。

  得到的回答卻是——

  「艾小姐近來因飯店的事務忙得抽不開身,少爺似乎是為了配合艾小姐,遂提前在一個多月前到全美各地勘察今年演唱會舉行的地點,直到最近才回來。」

  當下,尼爾·康納萊一確定兒子對於飯店事務完全沒有涉入,心中的訝異更深了。

  看來那台灣女孩確實不簡單,他得找個時間上飯店再找她談談。





  當尼爾·康納萊出現在飯店頂樓這間原本是要作為自己或兒子來視察時的臨時辦公室時,艾虔整個人正斜靠在辦公桌前方的長型沙發椅上,四個多月的身孕讓她看起來比上回初見面時要略顯豐腴。

  從艾虔手上抓的、周圍散置的各式文件不難看出,這會她正為了使飯店的業務更蒸蒸日上而絞盡腦汁。

  「總裁?!」很顯然的,尼爾·康納萊的出現並不在艾虔預期中。

  艾虔放下手中的文件,右手撐著沙發椅背起身相迎。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哪裡。」領著他到沙發前坐下後,轉身走向辦公桌,按下電話上頭的通話鈕,「麻煩送兩杯茶進來。」她對外頭的人交代。

  將艾虔沉穩的態度看在眼裡,尼爾·康納萊不得不承認,這女娃兒確實有企業家的架式,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本身也具有生意人的頭腦。

  就在艾虔蜇回另一張沙發坐下後不久,門外的人端著兩杯熱茶進門,送完茶後又重新退下。

  留意到尼爾·康納萊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艾虔理解的解釋,「因為我懷孕了,德飛斯不許我喝咖啡。」

  「應該的,應該的。」寶貝孫子的健康重於一切。

  儘管她心裡明白,尼爾·康納萊的突然造訪絕對不只是順路經過那麼簡單,但礙於當事人尚未主動開口,自己也不便急著追問。

  尼爾·康納萊不疾不徐的喝了口熱茶,環顧一下四周後,「你很努力。」他得到這個結論。

  「沒辦法,德飛斯不准我把工作帶回家。」她只好盡可能善用在飯店的每一分鐘。

  茶也喝了,客套話也說了,接下來是該切入主題。

  「飯店經理告訴我,近兩個月來客人住房率有顯著成長。」

  尼爾·康納萊的一席話對艾虔而言,無疑是一種肯定,這讓她的心情不由得一寬,俏皮的回了句,「是啊,幸好我沒把飯店搞垮。」

  艾虔嘴巴上雖然這麼自我調侃,尼爾·康納萊卻聽得出來她其實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你是因為對自己有把握,才答應我的條件的吧?」尼爾·康納萊推測。

  「如果說有把握那是騙人的,我只不過是努力抓住每一個機會,嘗試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說穿了,不過就是想證明自己的能耐罷了。

  有自信,但不自滿。尼爾·康納萊的眼底因艾虔的一席話而流露出讚賞,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因為她異於常人的「嗜好」,而對她產生先入為主的偏見。

  一個寧可放棄嫁入豪門,選擇把握機會證實自己的人,絕對不會是貪婪的人。

  基於對她的欣賞,尼爾·康納萊也不隱瞞,「其實我之所以會開出這樣的條件,並不單純是為了考驗你。」

  「我知道。」

  「你知道?」尼爾·康納萊感到訝異。

  「總裁是為了逼德飛斯放棄音樂,回來接掌家業。」艾虔心知肚明,「嚴格說起來,要他幫我經營飯店不過是總裁計劃中的第一步。」

  居然完全正確!「德飛斯告訴你的?」尼爾·康納萊問。

  艾虔聳聳肩,「我自己猜的。」

  好個冰雪聰明的女娃!尼爾·康納萊心裡頭更加讚歎。

  「我想我得承認,你跟我原本認定的有極大的出入。」想不到閱歷豐富的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甚至還錯得相當離譜。

  艾虔一點也不以為杵,「我想這正是我要的效果。」說著她又俏皮的補充了一句,「如果不這樣,總裁又怎麼會對我的才能感到讚賞?」她得體的應對適時的化解可能的尷尬。

  被艾虔這麼一逗,尼爾·康納萊稍賺嚴肅的臉龐也不免軟化下來,「德飛斯那渾小子雖然不務正業,眼光倒不差。」

  對於尼爾·康納萊的恭維,艾虔倒是老實不客氣的收下,「那當然,光從他挑到我這點就足以證明。」

  「嗄?」尼爾·康納萊一怔,隨即大笑開來。

  看來對自己的條件,她倒是夠自滿。

  艾虔這才察覺自己似乎有些忘形,臉頰微微羞赧,並試著轉開話題,「總裁認為德飛斯唱歌是不務正業?」

  「難道不是?」

  艾虔遲疑幾秒才說出自己的看法,「以他顯赫的身世背景來看,確實是這樣沒錯。」

  難得有人支持自己,再看艾虔的眼神真摯並不像是在迎合他,尼爾·康納萊當下大喜,「你也這麼認為?」

  「以他的條件,確實有能力做到更好。」

  說得好啊!當真是人生苦短,知音難尋,艾虔這話無疑是說出尼爾·康納萊的心聲。

  「那你會幫忙勸……」

  「我不會左右他。」

  簡短的一句話,立即打斷他的興頭。

  艾虔接著解釋,「德飛斯愛我,所以他忍受我為了工作冷落他,同樣的,我希望他快樂,所以我願意支持他的興趣。」

  尼爾·康納萊儘管對她的話感到信服,但心裡仍不免為兒子的虛擲才能感到惋惜。

  「如果總裁還是覺得難以釋懷的話,可以把對德飛斯的期望轉嫁到我身上,反正我對賺錢的工作興趣也十分濃厚。」之所以這麼說,不光是為了自己,主要也是為了德飛斯。

  果不其然,艾虔的一席話引起尼爾·康納萊很大的興致,「你願意?」

  從艾虔對飯店的經營,他看得出來,這台灣來的女娃兒能力絲毫不遜於自己那不孝子,只要假以時日的塑造跟培養,絕對能成大器。

  「看來總裁是答應了?」艾虔反問。

  比起兒子的不馴,能找著心甘情願、能力又不輸兒子的替代人選,尼爾·康納萊自然樂於接受。

  「看來那不孝子除了氣我之外,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

  任誰都聽得出來,尼爾·康納萊已經接受艾虔。

  雖說得到他的祝福,艾虔卻沒忘記要將飯店業績提升百分之十的事。

  「總裁,關於提升飯店業績……」她認為有義務先知會他一聲。

  「那事就算了。」對於她能做到這樣的成績,尼爾·康納萊己經相當滿意,心知今天對象就算是換成兒子也未必辦得到,何況百分之十根本是強人所難。

  艾虔卻不同意,「不行!」她才正準備大展長才,哪能就這麼算了。

  「但是……」要知道,飯店在她的經營下,各方面的資源根本就已經發揮到百分之兩百的極致,沒有再伸展的空間。

  「只要總裁點頭答應,我自然有辦法讓飯店的業績再向上提升,甚至衝破百分之十。」

  聽艾虔這麼一說,尼爾·康納萊可好奇了,「要我答應什麼?」

  艾虔眼波一轉,神秘的笑了笑後,開始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尼爾·康納萊聽完立即反對,「什麼?!我不答應!」

  早料到他不會輕易點頭,她開始遊說的工作,「總裁,只需讓他露個臉就行了。」

  「不行!」尼爾·康納萊說什麼也不能同意這樣荒唐的策略。

  艾虔再接再厲,嘗試著誘導離間,「總裁,你想想看,德飛斯那不孝子除了佔有康納萊家族的權利之外,卻從來沒有為家族盡過一份心力,難道你一點也不生氣?」

  他當然生氣,但是氣歸氣,卻不足以氣到讓他拿家族的聲譽開玩笑。

  「既然我們已經確定他不會回來了,何不讓他人盡其才,多少對家族也能有點貢獻。」艾虔在一旁猛敲邊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要是讓人家發現他的身份,堂堂康納萊家族的三少爺拋頭露面在外賣唱,讓我的臉要往哪擱啊?」

  「那還不簡單,我們不認他不就得了。」

  「不認他?」

  「對啊!反正德飛斯一定不會對外證實,只要我們不承認他,問題不就解決了。」原本複雜的問題被艾虔這麼一說,頓時變得容易許多。

  尼爾·康納萊得承認,艾虔的話說得有道理。

  「再說,德飛斯老是惹你生氣,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借這個機會,好好懲罰一下這個不孝子?」她煽風點火的本事絕對了得。

  看得出來,尼爾·康納萊有些動搖了。

  見他被說動,艾虔適時叫出一句,「未來的爹地……」她試圖軟化他。

  果不其然,艾虔這句稱呼當真是叫到尼爾·康納萊的心坎裡去,瞧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個驕傲的父親,對於能擁有艾虔這樣聰穎貼心的女兒,他高興極了。

  「雖然你不承認德飛斯在歌唱方面的成就,但不可否認的,他的知名度確實十分響亮,要是有他這塊活招牌……」她故意不把話說完,留待他去發揮想像。

  尼爾·康納萊得承認,以兒子天王巨星的地位,肯定會為飯店帶來極其可觀的利潤,甚至遠遠超出百分之十。

  這樣一想,他不免仔細的打量起艾虔,看來,假以時日她的商業長才甚至會遠超出自己之上。尼爾·康納萊十分欣慰。

  「怎麼樣?未來的爹地,你答不答應嘛?」她搬出小女兒同父親撒嬌的伎倆。

  「好吧,但是千萬要記住,別讓他的身份曝光。」尼爾·康納萊終於鬆口。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只不過他心裡仍有疑慮,「小虔!」學著老婆對艾虔的稱呼,「你應該是愛德飛斯的吧?」

  「我當然愛他。」

  「但是你卻準備出賣他?」這言行似乎互相矛盾。

  艾虔臉上非但沒有愧色,反而還義正辭嚴,「未來的爹地,你應該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吧?」

  「身份?」他不解她問這話的用意。

  「記得嗎?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商人,俗話說在商言商,自然得公私分明。」艾虔說著又補充一句,「做生意跟愛人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很好!女娃兒的一席話簡直是深得他心。

  「看來你不光是懂得做生意,頭腦還很公私分明。」他對她極為讚許。

  「那可不!」艾虔發現自己跟未來公公的處事風格真是愈來愈契合了,「於公,德飛斯是我的搖錢樹;於私,他是我的親密愛人,兩者並不衝突。」

  「那倒是,就怕德飛斯那臭小子不好搞定。」尼爾·康納萊提出自己的擔憂。

  「放心吧!未來的爹地,我自有辦法。」

  艾虔說完,為兩人共同密謀的詭計相視而笑,

  這一刻起,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再只是單純的未來公媳,更是並肩作戰的盟友。





  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的緣故,德飛斯近來老覺得艾虔看他的眼光很不一樣,充滿了打量跟算計的意味。

  問題是,為什麼呢?她根本就沒有理由這樣做。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德飛斯不得不說服自己,之所以會產這樣的錯覺,完全是因為艾虔最近工作太忙的緣故。

  天曉得,自己已經被忽略多久了。

  在錄音室待了一整天,回到家裡,德飛斯漫不經心的推開屋子的大門,發現裡頭雖然燈火通明,卻不見半個傭人。

  不尋常的沉寂引起他的注意。

  正當他準備有所行動時,只聽到柔和婉約的樂章飄然傳來,頃刻間軟化一屋子的肅然。

  隱約聽出音樂是從餐廳的方向傳來,德飛斯心裡頭納悶,會是誰呢?這時候小艾應該還沒有下班才對。

  儘管心裡頭的困惑不得其解,德飛斯仍是順從自己的慾望,舉步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終於,謎底揭曉的時刻到了——

  艾虔穿著一席水紫色無袖低胸晚禮服,四個多月的身孕讓她看起來豐腴卻不臃腫,完全襯托出她因懷孕而明顯增長的上圍,就連一頭原本披肩的長髮也被整個盤起,露出她性感迷人的頸項,這會正笑盈盈地注視著德飛斯。

  剎那間,德飛斯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似的,幾乎無法呼吸,更別提要發出聲音了。

  這時,艾虔說話了,「你是要一直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我,還是要紆尊降貴過來陪我吃晚餐?」

  艾虔嬌嗔的瞟了他一眼,看在德飛斯眼裡,只差沒整個魂部給勾走。

  德飛斯不由自主的走向她,臉上的神情癡迷而陶醉。

  當他終於來到她面前,她將他往座位上輕輕一按,走到他身後微微彎下腰,兩隻纖纖玉手繞過他的頸項,抓起他面前的餐巾,緩緩的,磨人似的攤到他大腿上。

  感覺她豐滿的胸脯正貼著自己的臂膀磨蹭,溫熱的氣息吹撫在他的耳鬢,挑得德飛斯心猿意馬,在他忘神的伸出手,想抓住面前白皙的藕臂時,她已像泥鰍般滑溜得從他指間溜過。

  正當德飛斯為自己的錯失扼腕之際,艾虔已經離開他身後,繞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席間,艾虔時而巧兮、時而顧盼,舉手投足看在德飛斯眼裡儘是萬種風情,就像是在勾引他似的,讓他的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當德飛斯終於結束自自己這輩子最食不知味的一餐,坐在他對面的艾虔又如同稍早離開時一般,翩然來到他的身旁,不發一語,卻始終笑盈盈的領著他離開餐廳,款步穿過大廳上樓,一步一步走向兩人的臥房。

  房間裡,艾虔將德飛斯帶到床邊,往床中央輕輕一推,他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似的,任由她擺佈。

  艾虔注視著德飛斯湛藍的眼瞳,緩緩的爬上床,坐壓在他身上,開始一件一件的褪去他身上的衣服。

  今晚的艾虔主動到幾乎讓德飛斯詫異不能自已。

  就在他想伸手碰觸她時,艾虔卻又退開了,她離開床,站到他視線所及的地方,緩慢而挑逗的輕輕扯下自己一邊的肩帶,跟著是另一邊。

  當兩邊的肩帶同時被扯下的瞬間,水紫色的晚禮服宛如高山的瀑布似,一洩而下,伴隨著響起的是德飛斯震撼的抽氣聲。

  原來,包裡在低胸晚禮服底下的,竟是赤裸裸不帶一絲遮掩的胴體。

  隨著艾虔一步一步的走近,德飛斯的眼眸彷彿受到什麼劇烈的刺激,一點一點的放大。

  直到她整個人赤裸裸的跨坐在他身上,他因震撼而開啟的雙唇仍久久無法闔起。

  最後,還是艾虔吻上了他,才封住他的驚詫。

  感覺到他的僵硬,艾虔魅惑似的輕喃一句,「不想要我?」

  要!他當然要,如果不是擔心……

  「你懷孕了。」沉重的瘖啞透露出他的壓抑。

  這樣一個男人,叫她如何能不愛他?

  「所以你要更努力的犒賞我。」

  「我不想傷害你。」雖然他的體貼可能會為自己換來一場冷水澡。

  艾虔繼續鼓勵他,「我沒那麼脆弱。」

  「但是寶寶……」

  「寶寶也好想爸比。」吻了他的頸項一記,跟著才又補充,「醫生說已經過了危險期。」

  「真的?!」

  「你不相信我?」艾虔嬌嗔。

  德飛斯的回答是迅速卻不失溫柔的翻身壓上她。

  艾虔一怔,「看來我真的忽視你太久了。」

  「你總算在意到了。」今晚,他非得要她加倍償還不可。

  至於艾虔,自然是樂於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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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7:36:13
第九章   

  艾虔赤裸著嬌軀與德飛斯糾纏在一起,臉就枕在他同樣赤裸的胸膛上。

  「最近為了工作,我疏忽了你許多。」

  「既然你知道,該怎麼補償我?」德飛斯親吻著她的發頂。

  「我們去度假,放下飯店跟錄音,好好的玩個幾天。」艾虔抬起頭詢問他。

  「你在開玩笑?」德飛斯自己當然是沒問題,讓他訝異的是,艾虔居然要放下工作跟他去度假。「你不願意?」她故意反問。

  「願意,我當然願意。」他還求之不得呢,「晚點我就去訂機票,我們到歐洲度假。」

  「不好,我們不去歐洲。」

  「不去歐洲?」

  「誰叫你的歌迷遍佈全球,我可不想再像上回那樣被追著跑上好幾條街。」艾虔故意提起,「我現在可是有身孕的人,禁不起劇烈運動。」

  德飛斯一聽果然遲疑了,「那……」

  艾虔已經先他一步作出決定,「我們到飯店度假,待在總統套房裡,悠悠哉哉的享受兩人世界。」

  「待在飯店?」

  「對啊,反正我懷孕了也不適合四處跑,而且待在自己的飯店又可以完全杜絕閒雜人等的騷擾。」她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德飛斯不得不承認,跟她兩個人單獨待在總統套房裡,享受耳鬢廝磨的歡愛,確實是相當誘人的提議。

  「怎麼,你不想?」

  「都依你。」德飛斯快樂的應允。

  到了隔天,艾虔果然放下手邊的工作,跟德飛斯一起住進飯店的總統套房,就在她辦公室的下一個樓層。

  由於兩人的到來事前經過縝密的安排,除了兩、三名高層主管外,就連飯店所屬員工也沒得到消息。

  原本,德飛斯還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直到艾虔以行動證明,確實已將工作摒除在兩人之外。

  一連兩天,德飛斯跟艾虔未曾踏出總統套房一步,除了專人送餐來的時間外,兩人絕大多數的時間幾乎都待在床上,濃情蜜意不難想像。

  這會,總統套房裡除了男人粗重的鼻息外,就只剩下女人特有的呻吟聲,許久之後,房間裡終於重新回復平靜。

  「我的補償你還滿意嗎?」歡愛過後的艾虔更顯嬌媚。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令我滿意的了。」兩天來的生活如夢似幻,簡直超出他所能想像。

  「噢!你的嘴真甜。」艾虔褒獎地親了他一記。

  「累嗎?要不要睡個午覺?」

  艾虔搖搖頭,重新將臉頰貼上他的胸膛,「不累,我這會精神好得很。」

  「喔?」這聽在德飛斯的耳裡,像是別具深意的暗示,「看來我似乎努力得不夠。」

  說著他的手掌又要開始不規矩。

  艾虔一把抓住他調皮的右手,「哎呀!討厭啦,人家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

  「我們這樣一直待在床上,我是在想,是不是該找機會運動運動?」

  「我們是啊!」說著他將艾虔的臀部按向自己。

  艾虔臉一紅輕聲嗔道:「我指的不是這種運動。」

  「我不以為其他運動會比現在這種有趣。」

  為免愈扯愈遠,艾虔索性直接點明,「我聽人家說,懷孕的女人最好多游泳,生產時會順利些。」果然,艾虔的話獲得德飛斯的重視,「你想去游泳?」

  「是有點想。」

  只要是有助艾虔生產的事,德飛斯都樂於奉行,問題是,「飯店的游泳池人來人往……」除了顧慮到自己可能被認出身份外,亦擔心她受到碰撞。

  「剛剛侍者送午餐上來時,我已經吩咐過她我們三點到四點之間可能會去游泳,要飯店派人預先將游泳池淨空。」

  「看來你都計劃好了。」

  「也不盡然,如果你不想游的話,我們就取消。」

  「不,既然游泳能幫助你順利生產,我們現在就下去。」反正他顧慮的問題都不存在了。

  當德飛斯下床抓一件泳褲穿上,回過頭卻發現艾虔還賴在床上,「怎麼啦?」

  「你先下去。」

  「為什麼?我們……」

  「人家懷孕了,肚子變得好腫、好醜,像只肥嘟嘟的笨企鵝。」艾虔開始自暴自棄。

  德飛斯上前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怎麼會呢?你既不胖也不醜,何況我也不曾看過有哪只企鵝像你這樣漂亮。」

  「討厭啦,你在哄我。」艾虔嬌嘻。

  「需要我人格保證嗎?」

  艾虔搖搖頭,「總之人家不要在你面前穿泳衣啦!」

  「那我先到外面等你。」

  「不要,你先下去游泳池,這樣我才相信你不會偷看。」

  德飛斯原本是想告訴艾虔,其實她全身上下有哪個部位他沒有看過、摸透,只不過想到人家說女人懷孕會變得比較任性,便決定依她。

  「那好吧,我先下去等你總成了吧?」真是拿她沒轍。

  「嗯。」

  直到德飛斯離開,艾虔才下床穿衣。





  當德飛斯來到室內游泳池入口,果然發現門前掛著下午三點到四點為清潔時間的字樣,想當然耳,自然是為了他們特地掛上的。

  德飛斯隨即縱身躍入池水中,下一秒,只見他以著穩健的身手優遊其中。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進去後,門口的告示牌隨即被移走,再約莫過了五、六分鐘後——

  「瞧!大白天的游泳池怎麼可能沒有開放。」

  「可是稍早我明明看到門外告示上寫著……」很顯然的,有住房的客人正朝游泳池走來。

  這時的德飛斯由於正游到游泳池的另一頭,並未注意到有人靠近游泳池。

  直到游泳池邊的人數增加到四、五個,德飛斯才警覺到異樣,趕忙放棄游泳上岸。

  不料德飛斯實在是太醒目了,幾乎是在他浮出水面的同時,眼尖的客人便已認出他,並興奮的尖叫。

  頓時,整座游泳池的客人瘋了似的蜂擁而上,尖叫聲不絕於耳,甚至引來外面的客人湧進游泳池裡。

  一時之間,眾人你推我擠將德飛斯團團圍住。幾乎令他窒礙難行。

  漸漸的騷動愈演愈烈,人群中除了拉扯跟尖叫,不時仍有閃光燈亮起,然而德飛斯卻無暇去注意。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德飛斯總算在飯店人員的幫忙下順利脫險。

  行蹤曝光的德飛斯匆匆上樓,回到房間一看到艾虔,沒來得及留意到她身上穿的並非泳衣,語帶歉意的將事情經過簡略的對她解釋一遍,便火速收拾行李離開飯店,結束為期三天不到的度假之旅。

  錄音室裡,傑瑞手裡拿了份報紙對德飛斯又是調侃、又是消遣。

  剛開始,德飛斯顯得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直到傑瑞將報紙攤到他眼前,才赫然發現上頭醒目的照片登的正是自己。

  將報導的內容逐一仔細閱讀過後,德飛斯臉上除了鐵青之外還是鐵青,心裡總算明白今早報紙無故失蹤的原因,很顯然的,有人刻意把報紙藏起來。

  下一秒,德飛斯一語不發抓著手裡的報紙衝出錄音室,就連傑瑞在後頭喊他,也沒能讓他稍作停頓。

  德飛斯一路上飛車狂飄飆,直駛飯店,到達飯店後,德飛斯在眾目睽睽下一路由飯店一樓直奔頂樓,所經之處不光是客人,就連飯店員工亦驚喜到難以自已。

  甚至有客人驚呼,「天啊!報紙上說的是真的耶,德飛斯不光是為康納萊集團旗下的所有飯店代言,甚至還會無預警的光顧飯店……」

  可想而知,報紙上的報導,再加上德飛斯這意外之舉印證,康納萊飯店的住房率就是不增也難。

  當德飛斯「砰」的一聲推開門走進辦公室時,飯店經理正在向艾虔報告從昨晚至今,那些預約訂房到應接不暇的電話,樂得她眉開眼笑。

  見到德飛斯突然闖入,艾虔暗暗在心裡叫慘,並要飯店經理離開。

  單單是看德飛斯鐵青的神色,就算艾虔不提,飯店經理也不敢多作逗留。當門板重新被帶上的剎那,房間裡就只剩下怒火正熾的德飛斯,以及憂心忡忡的艾虔。

  「我可以解釋……」艾虔搶先開口。

  「打從你提議到飯店度假開始,心裡就已經這麼計劃?」德飛斯問的根本十分肯定,尤其這會艾虔辦公桌上還攤著十來份的各大報。

  眼看是瞞不下去了,艾虔知道自己再不想點辦法,這回肯定是在劫難逃。說時遲那時快,不過一轉眼的工夫,艾虔突然放聲嚎啕大哭,明顯是想先下手為強。

  或許是心裡真有些怕到,艾虔不光是哭聲真切感人,就連眼淚也是小河潺潺流個不停。

  「你……」德飛斯自然是洞悉她的詭計。

  「對不起……人家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艾虔邊哭邊喊。

  「如果你真的知道,就不……」

  「哇!」艾虔故意放大音量打斷他,「人家是想要讓總裁答應我跟你在一起……」

  「要我爹地答應多得是方法,根本不……」

  「哇!」艾虔哭得更大聲,「我卑鄙、我下流……我瞧不起自己!你不要生氣……」

  一席話聽得德飛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怒氣雖然明顯平息下來,臉上仍維持面無表情。

  感覺到他的軟化,艾虔再接再厲哭喊,「我不學好……又愛說謊……鼻子會像小木偶一樣變長……」

  果然,德飛斯是徹底拿艾虔沒轍,「如果你再繼續懺悔下去,鼻子確實是該變長。」他早已看穿她的言不由衷。

  艾虔一窘,哭聲戛然停止,汪汪淚眼裡還淌著水珠。

  「不懺悔了?」德飛斯故意糗她。

  艾虔紅著臉,心虛的走近德飛斯,可憐兮兮的望著他,「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有膽設計我,還會怕我生氣?」心知肚明她早讓自己給寵上天。

  「人家怕你一氣之下不要我了……」

  「這倒奇了,怎麼我在你臉上一點也找不出害怕的成分?」

  艾虔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假借傻笑企圖矇混。

  「看來我不該再繼續姑息縱容你。」他的表情像是在思量該怎麼處罰她。

  當場,艾虔的笑臉全皺成一團。

  「該毒打你一頓好呢……」

  「人家懷了寶寶。」禁不起打。

  「也對,或許我該扣你的錢。」

  「那是準備給寶寶買奶粉的錢。」

  「這樣啊,那就要飯店開除你好了。」

  艾虔慌了,「嗄?不要啦,人家不要被開除。」

  「做錯事的人沒有說不要的權利。」德飛斯故意板起臉。

  「人家……人家……」

  「怎麼,還有話說?」

  見德飛斯一臉不容商量,急得艾虔一把抱住他的頸項,往他臉上亂親一通,最後再緊緊抱住他的腰,「好不好嘛?」她輕輕搖晃他。

  「如果你可以再表現得深入些,或許可以考慮。」

  從艾虔臉上的紅暈看來,應該是聽出德飛斯話裡的含意了。

  正當兩人準備更進一步,門外傳來的騷動打斷他們。

  直到德飛斯利用辦公室內附設的電梯離開,艾虔才過去將門一把打開。

  門外一堆飯店職員爭相推擠著對方,直到見到艾虔出現。

  「大家聚在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一時之間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全都答不出話來,但視線又不約而同全往辦公室裡偷瞧。

  確定找不著德飛斯的身影,擠在最前頭的蘇珊仗著曾經帶過艾虔,帶頭問道:「艾小姐,聽說德飛斯剛剛有來找你?」

  艾虔眉心一擰,看來自己得利用這個機會挫挫她的倨傲,教會她何謂禮節。

  艾虔走向辦公桌,抓起上頭攤著的報紙中的一份,重新回到眾人面前說道:「蘇珊,報紙上的人是你沒錯吧?」

  報紙上頭刊登一張德飛斯被狂熱歌迷團團圍住的照片,擠在前頭的女人赫然就是蘇珊。

  蘇珊儘管對艾虔的問話感到遲疑,仍是坦承不諱,「沒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下午你應該在當班才對。」

  艾虔此話一出,蘇珊臉色立變,只因她已嚴明在先,工作時間不得擅離職守,「那是因為……」

  「記得嗎?」艾虔提醒她,「錯就是錯,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拿她曾說過的話回堵她。

  頓時,只見蘇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或許是主任當久了,人也變得鬆散,這樣吧,明天起你跟客服部所有的員工一起從基層做起。」

  「什麼?!我不……」蘇珊不服的想開口抗辯。

  「不幹了是吧?那也行,你晚點就可以到會計部門領退職津貼,我會吩咐他們從優辦理,發給你四個目的薪資。」夠優渥了吧!

  頓時,差點沒讓蘇珊氣炸了臉,偏偏又拿艾虔莫可奈何,只得踩著高跟鞋,氣吁吁扭頭就走,至於她的抉擇……

  不管她最後到底選擇哪個提案,心情都痛快不到哪去吧!

  由於蘇珊為人一向苛刻,眼下見她吃癟,眾人莫不在心裡大聲喝彩,但下一秒卻都急急忙忙做鳥獸散,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被抓出來開刀的人。

  就這樣,艾虔迅速的平息騷動。





  時光飛逝,艾虔和德飛斯的戀情持續加溫中,轉眼艾虔都快要臨盆了,照道理說,這會眾人除了引領企盼新生兒的到來外,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力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一件懸而未決的事情至今仍困擾著眾人,甚至隨著寶寶出生的日期愈逼近,焦慮愈來愈深。

  最後,就連遠在台灣的艾氏夫婦也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暫時放下繁忙的工作趕來美國規勸女兒。

  偏偏艾虔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怎地就是不肯點頭答應,沒有人知道原因,只除了她自己。

  這會,德飛斯不屈不撓,甚至是愈挫愈勇再次提起,「嫁給我!」短短的三個字開啟了第N次的求婚。

  回答他的依舊是那句老話,「不要!」甚至比三個字還要簡短。

  「給我一個理由。」

  「我討厭結婚。」艾虔的答案仍是始終如一。

  「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德飛斯拒絕再相信。

  「都說了,就討厭結婚嘛!」為什麼他老拿一樣的問題來煩她。

  德飛斯也懶得跟她爭辯,「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他打定主意耗到她說不可。

  艾虔看得出來,這回德飛斯是抱定決心非追根究底不可。

  歎口氣,艾虔莫可奈何說了句,「因為佔便宜。」

  「你覺得嫁給我是在佔我便宜?」天曉得他壓根就不在乎,他只想娶她。

  「錯!如果我嫁給你,以後就不能佔你便宜。」

  「什麼?!」答案遠遠超出德飛斯意料。

  「所以我不能嫁給你。」

  這是什麼鬼理由?毫無疑問的,艾虔的思考邏輯確實相當富有「哲學性」。

  「如果你嫁給我,我所有的錢就會變成你的,到時候你根本不需要再佔我任何便宜。」德飛斯試著跟她分析。

  「那不一樣。」艾虔拒絕接受。

  「哪裡不一樣?」他懷疑自己要被搞瘋了。

  「如果你的錢變成我的,那我佔你便宜賺你的錢還有什麼意思?」

  原來,這就是艾虔當初之所以選擇跟尼爾·康納萊敲詐支票,而不選擇嫁進康納萊家族的原因。

  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德飛斯才總算恍然大悟,原來艾虔並不如眾人所以為的愛錢,她只是喜歡賺錢的樂趣,享受那種收穫的喜悅。

  只不過這樣一來可苦了他,他該怎樣讓艾虔點頭下嫁呢?尤其康納萊夫婦更是心急不已,擔心要是趕不及在艾虔生產前辦好結婚手續,康納萊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可就要變成不名譽的私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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