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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雯子]謊言愛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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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42:46 |倒序瀏覽
謊言愛情 作者:雯子

好你個死傢伙,她和他杠上了!
轉學的第一天,他就害她吃了一頓排頭
當她義憤填膺找他理論時,他竟然說她雞婆?!
哼哼,「俠女」報仇三年不晚,他最好皮繃緊一點——
八年過去了,這筆帳她仍然沒有忘記
只是她沒有想到,當年「欺壓」她的資優男
如今竟然潦倒到在咖啡店當服務生……
唉,小女子不計臭男人過
人家有難,她當然要很夠義氣的伸出援手——
她本來是讓他住在她家的客房
不知怎麼著,他居然從客房搬進了她的閨房
更神奇的是,她還讓他上她的床!
唉唉,原來俠女也是需要有人疼的啊!
不過……隨著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
她卻發現,他似乎隱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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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43:36
第一章
這樣的相遇是上天的精心安排嗎?還是,只是一場玩笑?

在轉學的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情況是幸還是不幸?尤其在出門前老爸再三告誡,不許在新學校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越秋子不滿的揚起眉,她向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姐頭個性,到了老爸口中,卻成了惹是生非的不孝女。

唉,也不想想她這樣的個性是遺傳自誰?!

是誰在她們四姐妹小時候常常誇耀他當年的英明神武,害她養成宛如俠士、嫉惡如仇的個性。

甚至只要見到以多欺少、以強欺弱的情況,她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就好比她現在遇到的情況——

幾個看起來很痞子的男生擋住了一名男孩的去路,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來,就知道他們不懷好意。

雖然那位被圍住的男孩很高,但卻瘦得可以,好像風一吹就會跟著跑一樣,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敵得過五、六個壯得像牛的男生?

從他們身上的制服看來,他們跟她是同一所學校的學生,只是她是轉學生,今天才第一天上課。

她是否要繞道而行呢?轉學第一天就惹是生非,要是老爸知道的話,肯定會先將她的脖子扭斷,然後一腳踹到太平洋去喂鯊魚。

可是……

越秋子的正義之心急速的鼓動著。

與生俱來再加上培養了十八年的俠義感正在她體內快速的發酵。

以她過去累積的經驗,她快速的評估眼前的戰況——跆拳道跟空手道黑帶的她似乎無法應付那幾個魁梧的男孩,尤其她可能還必須分心照顧那一名高瘦的男生。

不過以她的身手跟經驗應該可以抵擋些時間,然後再趁機帶那名被欺負的高瘦男生走。

越秋子旺盛的俠義心讓她無法視而不見,打定主意後,她快步向前,介人即將爆發衝突的場面——

“你們那麼多人欺負一個,不覺得丟臉嗎?”越秋子擋在高瘦男孩的面前,保護意味濃厚。

對峙的幾人沒想到會半途殺出一個程咬金,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一個高挑清秀的女孩子。

她還穿著他們學校的制服——

“別多管閒事,快滾!”痞子一方的頭兒開口了,想不起學校何時出現這一號人物。他們學校的學生通常都很怕事,尤其見到他們幾個兇神惡煞,早就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不。既然讓我撞見,我就管定了這件事。”面對幾個身材壯碩的男生,說不怕是騙人的。但既然已經介入,她便不會像“俗仔”一樣溜走。

況且在她身後的高瘦男孩現在一定怕得渾身發抖——雖然她無法正視他,但她就是可以感覺到他的恐懼——她不能丟下他,保護弱者是她越秋子與生俱來的使命。

“想管閒事?憑你?”痞子當中有人擺明瞭瞧不起越秋子。

十八歲的她有著一七的傲人身高,體重卻只有五十公斤左右,難怪有人會“看輕”她。

很好,對方犯了輕敵的大忌,她已經取得了優勢。

“大家都是同學,有話好說,何必拳頭相向呢。”越秋子試圖說服大家化干戈為玉帛。

“這不幹你的事,死雞婆快滾,要不然連你一起揍!”痞子當中有人開始不滿的叫囂,情勢一觸即發。

越秋子皺起眉頭。怎麼這麼粗魯呀?或許她該塞塊肥皂,好讓他洗一下自己的嘴巴。

“我不會離開的,除非你們先走……”越秋子臉上雖掛著笑,笑意卻沒有到達她的眼底。

“幹!不走連你一起扁!”有人兇神惡煞的撂下狠話,還粗魯的罵髒話。

越秋子無所謂的聳聳肩。“要打請便。”只是不曉得是誰扁誰!

“你以為你是女人我們就不敢打你嗎?”有人囂張的叫囂,雙手掄拳,準備隨時賞越秋子一拳。越秋子也不例外,偷偷擺好出招的陣仗,就等對方沉不住氣。

她搖搖頭。“我認為,不管我是不是女人,你們都會打。”他們都敢一群人欺負一個弱者了,對女人他們才不會有任何憐憫之心呢。

“既然你不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痞子當中有人按捺不住,掄起拳頭率先攻擊——

越秋子不客氣的賞了對方的小腹重重的一拳,對方痛到拖著肚子慘叫,他的兄弟們見狀,紛紛湧向前對越秋子展開攻擊。

這下可好,統統出手了。

越秋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上前一個她便還擊一個,比較麻煩的是她後頭的那個男生像背後靈一樣緊貼著她,害她靈活的身手無法展現。

痞子當中有人看出越秋子的破綻,他們轉移了攻擊目標,紛紛朝向她背後欲保護的那個男生。越秋子就像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一般,為了保護毫無能力的小雞,她承受兩三個男生的猛拳。

眼看情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越秋子毫不客氣的踹出自己的長腿,踢飛右邊的痞子,再用肩撞倒了迎面而來的壞蛋,一待有空隙,她捉起一直躲在她身後的“小雞”……

“快跑!”既然打不過對方,第三十六計是古代聖賢孫子傳授給中國千千萬萬後代人民最好用的一招走為上策!

而那個高瘦的男孩一聽越秋子下了命令,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過於害怕,他拔腿就跑,而且速度快得驚人。

連越秋子一向自認宛如羚羊的步伐都敗給了他。

於是越秋子只能眼睜睜看她剛剛豁出去保護的“小雞”頓時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快的消失在她面前……

怎麼會這樣?越秋子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眼見後頭那一群痞子快追上來了,越秋子也管不了這麼多,只想儘快擺脫他們。

越秋子輕快的身影迅速的繞過小徑,轉了個彎,倏地——緊急煞車,

在她面前杵著一個身穿綠色軍服,一臉嚴肅神情的中年男子。他是……

緊追在她身後的痞子沒多久也跟了上來,他們努力煞住腳步,還很滑稽的撞成一團。

“教……教官!”痞子當中有人發出惶恐的叫聲,個個頭皮開始發麻,包括越秋子。

今天是她轉學的第一天,就被教官逮著她打架的事……雖然她是幫別人出頭,但是那個“始作俑者”早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老天啊,她可以想見父親大人被教官Call到學校時,會如何扒了她的皮……

從睡夢中醒來,越秋子頭痛欲裂。

她揉揉發疼的太陽穴,當年老爸響徹雲霄的怒吼聲似乎還圍繞在她的耳畔,揮之不去。

真是教人感到厭惡,竟做了這樣的夢……

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當她在訓導處跟教官力爭自己絕對沒有在轉學的第一天就打架鬧事時,壓根不曉得跑到哪兒去了。

想起這被冤枉的往事,越秋子到現在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她從床上起身,扭開床頭小燈,披上晨袍到廚房倒了杯溫開水,將五百CC的溫開水一飲而盡,仿佛想沖刷掉心頭累積好些年的怨恨。

後來,她打聽到了那個男孩子的名字——文彝銘。

文彝銘,身高一百八、體重七十不足,蟬聯學校三年的文狀元,是師長們寄予厚望上T大的質優生。

但對她越秋子來說,文彝銘是個“俗仔”,沒站出來替她講話也就算了,當她事後找上他時,他竟然還一副“你是誰”,不太想理人的鳥樣。

越秋子越想越氣——儘管事情已經過了八年,她也從十八歲的慘綠年華成為每天為生活忙碌賣命的平凡上班族,但文彝銘這一號人物她卻永遠記在腦海中。

還記得當年她再度找上他時——

“喂,不要以為裝作不認識我就可以一走了之。”越秋子餘怒未消。雖然教官看在她是轉學生的份上僥了她,但她老爸可是狠狠的賞了她一頓排頭。

她心裏的不平當然要找始作俑者解決!

文彝銘止住了步伐——事實上他是被越秋子攔住了去路,要不然他一點停下步伐的意思都沒有。

“文彝銘……哼,我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了。”越秋子對他嗤之以鼻。“學校裏蟬聯三年的文狀元,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屁啦!在我越秋子眼中,你不過是個膽小鬼,是個比‘俗仔’還不如的俗仔!”文彝銘隔著厚重的粗框眼鏡看著站在他眼前、表情豐富的女孩,老成的他看不出此時此刻心裏在想些什麼。

“你說話呀!”越秋子用食指戳戳他的胸膛,沒想到在她眼中弱不禁風的他竟然一動也不動。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卻見死不救,害我在訓導處被訓了好久!”外帶回到家後面對老爸的咆哮跟怒吼。

不想還好,真是越想越氣!

她救他免于被無賴痛扁一頓,他卻跑得比她還快……搞不好就是他去密報教官的,要不然怎麼這麼“喻嘟好”?!

“我跟你說,你書雖然讀得很好,但是你這樣的行為一點‘江湖道義’都沒有!”越秋子只手撐腰,頻頻訓誡。

文彝銘不悅的皺起眉。他正打算前往圖書館,讀書的時間被耽誤了,對此他感到非常的不爽。而越秋子絲毫沒察覺眼前人的不悅,繼續她“江湖道義”的冗長演說。

“我不需要你救我。”文彝銘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冷硬無情。

越秋子倏地住了嘴。

“你說什麼?”她一時沒聽清楚。

“我說,我又沒有要你救我,一切都是因為你雞婆所造成的。”既然她沒聽到,他就提高音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給她聽。

越秋子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置信他竟然這麼說。

“你……”她瞪大眼,揚起手直指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文彝銘輕鬆的隔開她的手,邁開步伐往前走。

越秋子愣了一會兒,文彝銘那句話才完全到達她的腦子裏。

“文彝銘,你給我站住!”

站住?文彝銘當然聽到了她的呐喊——她吼得那麼大聲,不聽到才怪。

但他的反應卻是掏掏耳朵,無所謂的繼續往前走。

“文彝銘!”越秋子發出怒吼,氣得渾身發抖。眼見文彝銘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她卻拿他沒轍。

******************

雖然她真的很想沖向前賞他一記“佛山無影腳”,讓他知道她“越女俠”的厲害……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她,她的一片俠義之心當場受到嚴重的打擊。

她發誓,她會把文彝銘當成一輩子的仇人,即使她喪失了記憶,她猶然會記得文彝銘帶給她的屈辱——

此屈辱不報非女俠!文彝銘,大家走著瞧……

時光飛逝,八年都過去了,儘管她依舊記得當年文彝銘加諸在她身上的屈辱,但在高中畢業後,她就沒再見過文彝銘,說什麼要報仇,現在想想還真覺得好笑。

高中畢業後,她勉強混上了南部一間國立專科,在匆忙收拾包袱南下前,她輾轉從同學口中知道文彝銘考上了T大,據說還是該系的榜首呢。

想必那小子現在應該混得不錯,搞不好還是某企業財團的菁英人物……哪像她,在職場打混了這麼久,今年初才升上了主任——天曉得這職位是她付出多少代價才換來的。

說老實話,她仗義執言的個性在現實社會裏不是項優點,反倒成了阻礙她成功的絆腳石。

這年頭,“阿諛奉承”是升官加薪的必備條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牆頭草個性在職場中才是最受歡迎的。反之,有工作能力、熱心熱血的個性已經退流行了,想要出頭更是難上加難。

在這一點上,她就吃了好多虧,能夠爬上主任的位置是她努力之餘再三修正自己的個性才換來的。

二十六歲的她已經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俠義熱血心腸,平常 掛張假面具討生活——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夜半時分,越秋子坐在餐桌前,雙手緊緊握著馬克林,頭上的小燈結了她一絲絲的溫暖。

關於文彝銘的陳年往事就毋需再回想了,因為這一輩子她可能無法再碰到文彝銘,以報當年之屈辱。

現在讓她比較傷腦筋的是,她斡旋了兩個月還一直無法簽下來的合約。上頭的壓力越來越大,這也是她升上主任後表現的一大機會。

說機會是好聽了點,事實是“DeepBlue”工作室的合約是燙手山芋,公司內部沒有任何業務員敢挑戰,因為至今沒有人成功過。

而她才剛升上主任,上頭就丟下這麼一個大包袱,擺明瞭就是她好欺負。

而她越秋子是容不得別人瞧不起的,他們越不看好她,她偏要達成目標讓他們統統掉了下巴。只是都過了兩個月了,不管颳風下雨,她每天都到“DeepBlue”工作室報到,但至今她連負責人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跟對方談合約了。

唉,看樣子在月底的檢討會議上,她又免不了要被上頭的人叨念一番,順便賞一頓排頭……

******************

她真該放棄了嗎?反正被恥笑時牙一咬忍忍就算了,總比現在壓力大到快瘋掉的好。

但她固執的個性卻又不允許自己半途而廢……內心的拉鋸戰實在快要教她抓狂!

難怪她最近又開始夢見文彝銘……只要她壓力一大,就會夢見“永遠的仇人”文彝銘,屢試不爽。

唉,看來在她簽下“DeepBlue”工作室的合約之前,她必定會每晚都跟文彝銘“見面約會”。真是痛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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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43:49
第二章
“X空間”是北區數一數二的知名軟體發行公司,它的主力為線上遊戲軟體,近一年來也陸續開發一些商業軟髖,只是目前為止公司的發展方向仍是以電腦遊戲為主。“X空間”不僅發行而已,它本身也網羅一些程式設計的高手,開發真正屬於自己的軟體發行。但這僅限於小部分,大部分的軟體發行都是“X空間”跟寫程式的人或團體簽下合約負責發行行銷的。

在“X空間”的業務部門工作並不是一門輕鬆的差事,作為“X空間”的業務人員要有寬廣的人脈跟消息來源——這樣才能打聽到哪兒有可賣錢的好軟體,而且毋需花費太多人力跟公司資源便可簽下。

若經手簽下的合約成了公司該年度最賣錢的軟體之一,那簡直是替自己賺進了未來十年的薪水,外加上頭的賞識跟升官機會。

越秋子專科畢業後便在學長的介紹下進入了“X空間”的業務部,一開始她只是個業務助理,跟在老業務身旁學習,三年前才開始獨當一面。

沒有任何專業能力跟才華的她,因著豪爽喜歡交朋友的個性,或許當業務是她惟一的出路。

雖然過於直爽的性子讓她在職場上吃了不少悶虧,但幾年來的努力也終於讓她爬上業務主任這個位置——開心歸開心,隨之而來的壓力卻是大到她快要不能承受。

她是一個很能排遣壓力的人——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豪爽的個性使然,她不會讓憂愁在心頭停留太久。她勇於面對困難跟壓力,不逃避,同樣也不許自己被悲觀的情緒困住太久。

只是這一回所面對的,是她從事業務工作以來最大的難關。

“DeepBlue”工作室原本默默無名,也不曉得他們是何時崛起的,只知道去年度全亞洲最熱賣的前三名遊戲軟體全部出自於“DeepBlue”。

該工作室的成員大約三十名,個個年紀輕得讓人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寫出來的遊戲軟體是大家搶破頭想要爭取的。

問題就出在“DeepBlue”並沒有固定的行銷合作對象,能夠簽下他們軟體的公司也不一定是提出最優合作條件的對象。

據說,決定將軟體賣給誰,完全靠“DeepBlue”負責人的心情或是感覺,甚至有時候是公司幾位大頭擲骰子決定的。

但這畢竟只是傳說而已,越秋子對這麼離奇的“傳說”壓根不相信。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選擇優渥的合作條件跟隨便亂簽的合約,其中可是有好幾千萬的利潤差別。

******************

錢人人都愛賺,也永遠不會賺多,她相信“DeepBlue”的負責人也是,沒有人會把能夠幫他們賺更多錢的財神爺推向門外的。

只是兩個月下來,她對這樣的信念已經不再堅持了。連公司那些曾經發下家願簽下“DeepBlue”的業務員們,也都勸她還是打消主意算了。

雖然“X空間”的主管是多麼想簽下“DeepBlue”工作室所寫的軟體,但一年來內部多少業務員紛紛陣前落馬,再優秀的超級業務員也慘遭同樣的命運。

眼見其他比“X空間”更小規模的公司幸運的得到“DeepBlue”的合約,所得的利潤教人眼紅不已。

所以“X空間”依舊不會放棄這“不可能的任務”,甚至祭出只要能與“DeepBlue”工作室簽下合約,業務經理的位置馬上換人坐的大餅。

越秋子之所以執著於“DeepBlue”,絕對不是因為覬覦業務經理的位置,而是想讓公司裏那些長久以來靠拍馬屁生存的人知道,成就還是得靠努力。她相信只要她付出努力跟代價,一定可以達到她的目標。

就是這樣的信念讓她熬了兩個月,天天往“DeepBlue”工作室報到,但截至目前為止,她連工作室的負責人都未能見上一面,兩個月的努力竟然是這樣的結果,讓她真是沮喪不已。

“DeepBlue”工作室位於臺北信義區的商業大樓頂樓,既名為工作室,它的規模當然比一般公司要小許多。

雖然規模 比一般公司小,但它賺錢的速度跟能力可不容小覷,每天總有一堆人捧著大把鈔票上門央求與之合作,卻統統敗興而歸。

電梯到了頂樓,一打開便面對一大塊玻璃門,玻璃門上簡簡單單寫著“DeepBlue”工作室的字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裝飾。

玻璃門後是開敞的大空間,埋頭約莫有五十台電腦及三十位員工。

打開玻璃門,任何人的第一個念頭絕對是——亂!

天啊,這兒怎一個亂字了得……越秋子兩個月前第一次踏進“DeepBlue”工作室時,心裏便是這樣的驚呼。

兩個月來,這兒不但沒有長進,甚至有越來越亂的趨勢。

不過每天上門的她已經習慣了。

“這位小弟,請問今天負責人在嗎?”一身簡單的白色套裝,越秋子攔住了打她面前飄過的一個男孩。

稱對方為小弟實在不為過,他穿著皺巴巴的藍色T恤跟寬大的滑板褲,短髮亂成一團,下巴有著淩亂的胡碴,腳上則是穿著拖鞋。他的實際年齡大概才二十歲左右,看起來像是某大學的蹺課生,把“DeepBlue”工作室當網咖打了三天三夜的連線遊戲。

“負責人?”對方皺起眉頭,將右手抱著的手提電腦換到左手,很努力思索“負責人”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含意。

越秋子很有耐心的等著。

******************

這兩個月來,她已經非常習慣了。

包括習慣“DeepBlue”工作室的淩亂跟骯髒;習慣他們邋遢不已的員工;習慣他們除了電腦語言外,要跟他們正常的溝通簡直是難上加難。

她有時候難免懷疑,在玻璃門後的人是不是來自外太空,而他們的負責人正回到他們的星球,所以就算她兩個月每天跑,也無法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因為無法回答越秋子的問題,男孩轉頭朝角落的方向大喊,“Sam,有人要找‘負責人’,我不知道‘負責人’是誰啦,你來好了。”

說完,男孩便逕自離開,留下越秋子等在原地。

越秋子的眉頭簡直都快打結了。

等了好一會兒,知道負責人是誰的Sam終於出現在她面前,他的蓬頭垢面不亞於先前的那個男孩。

Sam無精打彩的瞄了越秋子一眼。“大姐您又來了。”

大姐?!越秋子哭笑不得,她才二十六歲而已,稱她為大姐是不是太過尊敬了?

不過現在不是爭執稱謂的時候,如果她能在今天見到工作室負責人的話,就算Sam叫她阿婆都沒關係。

但她似乎沒那麼好運,這個Sam在三天前她就見過了,而三天后他依舊穿著同樣的衣服,她真懷疑這裏的員工是不是都不回家洗澡換衣服的。

“我家大頭今天依舊不在啦!大姐,就算你每天來我們這裏報到,也未必見得到我家大頭。想見我家大頭,恐怕比中樂透頭彩還要難呢!哈哈……”Sam可能自覺說了什麼好笑的話,說完便開心的仰頭大笑。

但越秋子可笑不出來。今天正好是她拜訪“DeepBlue”滿七十天,也就是兩個月過十天,她甚至連負責人都沒見上一面喔,不,她甚至連負責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外界總以為“DeepBlue”對外掛名的樊育擎便是工作室的領導者兼負責人,但在這兩個多月的追蹤加查問之下她才知道,樊育擎不過是掛名的總經理。據說樊育擎是“DeepBlue”真正負責人的大學同學,當初成立“DeepBlue”時,家境富裕的樊育擎有拿錢投資,但純粹只是幫好友忙而已。

也就是說,樊育擎僅是工作室的股東及掛名負責人,他並不負責任何“DeenBlue”的實際業務。

“我不相信都兩個多月了,你們的負責人都不曾踏進工作室一步?”越秋子只差沒抓住Sam的衣領逼問了。

Sam搔搔頭,一副思索的模樣。

“他應該有來吧,但誰曉得?大頭要我們不用把他當成老闆,所以他來時也沒有人會畢恭畢敬的歡迎他。”Sam聳聳肩,沒發現越秋子已經快要口吐白沫了。

“我家大頭有時候寫起程式來比我們還要瘋狂,當他沉浸於他的工作時,是沒有人敢去打擾他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兩個多月以來,你們的負責人其實、或許、可能都在工作室裏,但是你們沒有一個人知道?”越秋子壓抑著聲音,天曉得她快要被這一群不正常的男人搞瘋了。

Sam點點頭,帶著笑。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越秋子發出絕望的吼叫。原來她這兩個多月都白來了!

那個她原本以為已經消失在地球的神秘負責人,天天出沒在自己的工作室裏,是她傻傻的被他旗下一群滿腦袋只有電腦諾言的“天才”給騙了!

“哎嘟,大姐,你也知道解釋一堆很麻煩的,一句‘負責人不在’就可以打發很多人。”或許今天Sam心情好,所以他才會對越秋子說得這麼明白。

“我的天呀……”越秋子拍拍發暈的頭。

她或許該慶倖所有想簽“DeepBlue”工作室合約的人跟她一樣,統統被打發了。

“這位好心的小哥,我乞求、哀求、渴求你,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你家的大頭現在到底在不在工作室裏?”這兒是她看過最“開放”的辦公領域了,快一百坪的空間統統被打通,沒有所謂的主管私人辦公室,大家在同一個空間裏寫程式、休息、吃東西、聊天……

“我家大頭最近很不務正業,現在應該不在吧。”Sam有點敷衍,回頭草率的看了一眼。“你下回再來吧,或許你會很幸運的在門口攔到我家大頭喔。”

Sam這段類似祝福的話在越秋子聽來卻諷刺極了。她苦笑著就算她攔到了工作室的負責人,她也不知道對方就是呀!

這任務……是該放棄了吧?

******************

越秋子沮喪的下了樓,她不想這時候回公司去面對某些想看她好戲的人,那冷嘲熱諷的嘴臉。她想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情,再思索如何揪出“DeepBlue”的負責人……前一刻想放棄的念頭在此時已經轉換了。

不達目的她就不叫趙秋子,但所謂的目的不是簽下“DeepBlue”的合約,而是見“DeepBlue”負責人一面。

僅是一面也好,那就算是往前跨出一大步了。

來到大樓明亮的大廳,越秋子倏地想起,前些時候在此棟大樓的地下中庭,她嘗到了此生到目前為止最好喝的咖啡。或許現在一杯好咖啡可以抒解她煩躁的情緒。

在大門前轉了個彎,她從右側的樓梯下了樓。

這棟商業大樓的地下一樓就跟百貨公司一樣,是一些專門提供餐點的店面。

這裏的顧客來源當然是商業大樓的上班族,而現在是下午兩點,是人潮最少的時候,因為午餐時間已過,下午茶時間又還沒到。

越秋子搜尋似的繞了地下室半圈,很開心的發現那一家叫做“小天堂”的咖啡屋還在。

說“小天堂”是咖啡屋似乎太牽強了一點,它其實只是一台小小的推車,營業範圍包括兩張小圓桌跟四張維多利亞式的白色座椅。

但這些簡單的硬體並不是“小天堂”的賣點,它最大的賣點是任何路過的人都會駐足的咖啡香。

那種咖啡香讓人魂牽夢縈,就連不喜歡喝咖啡的人都會忍不住想買杯咖啡品嘗,更何況像她這種沒有咖啡就等於沒有活力的人。

越秋子在其中一張小圓桌坐下,掏出公事包裏的卷宗,打算一邊品嘗咖啡一邊整理資料。

只是將近十分鐘過去了,她疑惑的抬起頭看向櫃檯——怎麼沒有服務生前來服務呢?就連一杯白開水都沒有。

她記得上一回來時,“小天堂”有個可愛年輕的女服務生,她的服務態度很好,讓她對她印象深刻。

只是今天都坐這麼久了,除了濃郁香醇的咖啡香依舊縈繞,沒見任何人出來。

“請問有人在嗎?”越秋子朝櫃檯的方向開口問道。

三秒後,從櫃檯後方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請等一下,今天小妹請假,點餐要慢一點。”

這個男聲一點待客之道都沒有,而且還要客人等……要不是因為這裏的咖啡是全臺北市獨一無二的,她早就走人了。

為了肚子裏挑剔的咖啡蟲,她只好忍忍。

終於,又過了十分鐘後,低頭看手中資料的越秋子感覺到有一這陰影稍稍擋住了她的光線。

“小姐要喝什麼?”

越秋子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瘦削的男子。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及抓皺牛仔褲,半張臉幾乎快被鬍子佔據,一雙眼炯炯有神。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閃過越秋子的腦海,他那雙獨特的眼眸讓她疑惑的皺起眉頭……

她似乎曾在哪見過……

越秋子太陷入自己的思緒裏了,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當她抬起頭時,對方眼中快速閃過一絲訝異。

很顯然的,他認出了她是誰,但越秋子沒有。

“喝什麼?”男人的聲音依舊沒啥變化,依舊沒禮貌得很。

越秋子的思緒被打斷,她放棄了思索——現在她的腦袋瓜滿滿都是如何見上“DeepBlue”負責人一面,實在無法再分心想別的事。

“一杯拿鐵,謝——”她還沒說完,男子就轉身走人了。

越秋子不免在心裏嘀咕。就算這兒的咖啡再好喝,這麼差勁的服務態度,遲早會把所有客人嚇跑……

越秋子瞪向男子的背影,還是覺得他有點眼熟。

她認識的男人中,比她高上十公分的不多,但他有……只是她想不起自己曾在哪見過他……

越秋子揉揉太陽穴,決定不再荼毒自己的腦袋。

幾分鐘後,她的拿鐵被送上桌,越秋子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但男子的動作快如閃電,擱下咖啡後轉身離開的速度快得嚇人,待越秋子想再多看他一眼時,只來得及瞄到他的背影。

越秋子搖搖頭,再度讓自己的心思回到公事上。

只是她很難再定下心來……

他真的很眼熟,但到底是誰呢?是她認識或熟悉的人嗎?

越秋子慢慢啜著咖啡,試圖讓自己的腦袋瓜清楚一點……

這咖啡真的太棒了,至少在她現在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有這樣的好手藝,那對他的熟悉感應該是來自記憶……

******************

腦海中的迷霧逐漸散開,她依稀記得曾經有一個高瘦的身影很清楚的烙印在她的記憶中。

“啊!”

她想起他是誰了!

太過震驚的她倏地從座椅站起,膝蓋撞到了小圓桌的邊緣,桌上的咖啡杯倒了,未喝完的咖啡弄髒了白色的桌巾。

但越秋子才顧不了這麼多,她匆忙飛奔至櫃檯,見不到那個無禮的高個男,她沖進櫃檯裏,見他正背對著她蹲著身子拿櫃子裏的東西。

越秋子用盡她所有的蠻力將他的領子提起來,然後將他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你是文彝銘!”她終於想起來了,而且百分之百的肯定!因為那一雙曾經嘲弄她的眼眸讓她記憶深刻!

因為越秋子的這句話,高瘦男子手中的咖啡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項鏈,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他,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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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真的是文彝銘?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越秋子就像是在看動物園裏的動物一樣,直瞧著文彝銘。

她伸手想碰他的鬍子,但卻被他躲了開來。

“別碰我。”文彝銘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想後退離越秋子遠一點,無奈櫃檯後方已無路可退。

“你真的是文彝銘嗎?”越秋子覺得很好笑,她記憶中的文彝銘可是很襥的,眼前的他卻是一副怕事的模樣。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越秋子又更逼近一步。

“你……你不要再前進了!”文彝銘擺出一個Stop的手勢。

先前的訝異已經逐漸釋然。他真的沒想到“她”會想起他,才會對她突然沖進櫃檯的舉動感到詫異,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好,我不再前進,你不要怕……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越秋子努力將自己的長髮抓成馬尾,因為高中時她總是紮著乾淨俐落的馬尾。

不要怕?

文彝銘對越秋子的用語感到莫名其妙。他並不怕她呀,只是被她像火箭般沖進櫃檯還有咄咄逼人的舉動給嚇著了,才會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而她竟然將他這樣的反應解釋成“害怕”,還叫他不要怕?可見越秋子的豪義性格沒改多少。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濟弱扶傾”的因數恐怕依舊存在她頑固的腦子裏……文彝銘忖想著。她到底何時才會長大?

看她此刻眼中對他充滿了同情,他便知道此時在她眼中,他是一個“弱者”。

越秋子見文彝銘都沒說話,趕緊“自我介紹”。

“我是越秋子,你的高中同學,曾經在路上救過你一命,但你卻不領情,還笑我雞婆……”

她這番詳細的說明讓文彝銘差點笑常他當然記得她是誰——剛剛瞄了一眼他就知道了。

她的容貌變化不大,但變漂亮是真的。高中時代的她頂多能稱為“清秀”,但現在的她經過適度的打扮,越發動人。

尤其她那雙英挺的劍盾及炯炯有神的大眼,仿佛會攝人心魂;她那點綴著粉色亮光唇彩的杏口看起來也頗為吸引人,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讓人忍不住想撫弄……

而最教人挪不開眼的莫過於她那一雙修長的美腿……嗯,當然胸前美麗的弧度也一樣吸引人……

以一個成熟男人的角度看來,這小姐子真的跟高中時代的羞澀完全不同。

本來他還蠻怕她認出他來的,因為以她的個性,絕對會報當年之仇,大概會當場痛揍他一頓吧。

但現在……光看著她,倒也挺賞心悅目的。不過他得想想法子,讓她忘了當年的仇恨……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越秋子激動的問,好似伯文彝銘得了失憶症。

文彝銘想不出任何法子,但於無奈,也只能點點頭。

記得她又如何?確認他的身份嗎?莫非她只是怕扁錯人?

但文彝銘都料錯了,越秋子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想像之外。

******************

“我們幾年不見,你怎麼……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越秋子將文彝銘從頭打量到腳,搖搖頭,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你不應該是這樣的。”她說,眼神充滿了疑惑,而她也不忌諱說出自己的看法。“你是蟬聯三年的文狀元,聽說你畢業後也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T大……T大耶!從那兒畢業的人百分之九十是社會的菁英人士,怎麼你……你潦倒到在這兒煮咖啡,還一身邋遢?”這才是教她感到訝異萬分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跟文彝銘碰面了,而她掛記的仇恨也只能在夢裏報。

但她壓根沒料到再見到文彝銘時,他竟是這副潦倒的模樣,害她想報仇的心成了憐憫之心……文彝銘下意識的低頭打量自己一下。

他一身邋遢?有嗎?他平常都是這副打扮啊!而且在這兒煮咖啡是他的興趣,跟潦倒一點關係都沒有。

看向越秋子眼中對他的憐憫……文彝銘恍然大悟。

原來他這副模樣在越秋子眼中成了“弱者”,也就是說,她對現在的他充滿了憐憫之情……

哈,沒想到他什麼辦法都不用想,越秋子就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浪費!

“唉……”文彝銘重重一歎,鎖起眉頭,搖搖頭。

在這時刻,最好什麼都不要說,免得露餡。

就看想像力豐富的越秋子如何幫他定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淪落到這兒煮咖啡呢?”越秋子對他是滿滿的同情,曾經信誓旦旦要復仇的想法早灰飛煙滅。

“這麼難堪的過去,還是別提了……”文彝銘一臉哀愁的說。

“好好好,我不提。”越秋子趕緊安撫。看文彝銘完全沒了當年意氣風發、目中無人的樣子,可見這幾年來他的生活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越秋子感到相當的內疚,原來在她念念不忘當年仇恨的時候,文彝銘已經遭受到了不可預料的災難。

基於同情弱者的心態,越秋子已完全將過去的怨恨拋之腦後,取而代之的是該如何幫助往日同學的想法。

“真的非常謝謝你。不過能不能請你不要告訴以往的同學我現在的情況?”未雨綢繆,文彝銘可不是簡單的角色。

“當然!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文彝銘忍著笑握住越秋子的手。“那真是太感謝了……我現在這副模樣實在……不能見人呀!”

從高中時代,他就覺得越秋子是個異類——異于常人的人類。

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搞那一套“俠義之情”,簡直可笑之至。這年頭誰不是自掃門前雪,對自己無益的人、事、物,沒有人會多花心思理會的。

他打從懂事開始就知道這個道理,他接觸的人也大多跟他有一樣的想法,直到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越秋子出現——

只是沒想到多年過去,他們都是社會人士了,越秋子那“死性子”依舊沒改。

以她這樣的個性,在職場上應該吃了不少虧……文彝銘忖想著。

不過她的個性有沒有改變似乎也不關他的事,今天的相遇也算是一場意外,跟她玩玩讓自己無聊的生活增添點樂趣,待會分手之後,兩人分道揚鑣,從此她過什麼樣生活,他也理會不著。

文彝銘是這樣想著,越秋子可不是。

她向來熱心,尤其是對於“弱者”;再加上她覺得文彝銘會這麼慘,多多少少和她多年來對他的怨恨有關。

******************

“你幾點下班?”越秋子倏地問道。

“六點。”

越秋子看看手錶。“我先回公司一趟,六點整我在這棟大樓的門口等你,我請你吃晚飯。”

“請我吃晚飯?”文彝銘搖搖頭。“不必了。”

“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同情你,就當老同學敘敍舊。”越秋子不容文彝銘拒絕。

敍舊?他實在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舊”好“敘”的,高中時代她對他可是恨之入骨呀!

“就這麼說定了,我六點整在大門等你。”越秋子也沒給文彝銘拒絕的餘地,拿起公事包先行離開。

“要記得喔!”說完,她早跑得不見蹤影。

“喂……”文彝銘望著空氣啞口無言。

一般沒什麼交情的同學若意外見著了面,不是客氣的寒暄幾句就好了嗎?就算彼此留下了聯絡方法,也壓根不可能再跟對方聯絡。

但越秋子卻跟他訂下了晚餐約會;雖然他敢打包票,她絕對是同情他的成分居多……也罷,他會準時赴約,就看自稱有“俠義之心”的越秋子能發揮到什麼樣的地步——

傍晚六點,街上都是下班的人潮,文彝銘在白襯衫外套了件灰色素面夾克,緩緩的步出大樓。

“文彝銘,我在這兒。”他才一現身,越秋子就見到他了,還熱情的揮手呼喊。

越秋子小跑步的跑向他。“太好了!我還怕你不會出現呢。”說完,她主動挽住他的手臂。

文彝銘訝異於她的舉動,看看她挽著他的手,皺起眉頭。

“呵,這樣你才不會半途‘落跑’呀。”

文彝銘笑了,因為她的孩子氣。“有人請我吃飯,我絕對不會‘落跑’的。”

不知怎麼的,他雖然很不認同越秋子的個性,有些時候他卻會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就像現在,他就忍不住想笑,忍不住對她散發友善……

“那就好。反正我們只是老同學鈹舊,你不要想太多。”兩個人走進人群,但步伐緩慢,跟那些趕著回家或約會的上班族急促的步伐相差甚多。

“嗯。”文彝銘問哼一聲,因為他實在不曉得該如何作答。

越秋子怕他誤會,再三解釋,“我真的不是同情你,我發誓!”但越說卻越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就算你真的同情我也沒有關係。這幾年的遭遇早已磨掉了我當年意氣風發、目中無人的個性……”

“嗯。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可以感覺到你的個性變了好多好多,跟高中時期完全不一樣……天曉得,當年我多想痛扁你一頓!”越秋子邊說還邊朝空中揮拳。

好似察覺自己的動作太過,她趕緊收起拳頭。“過去的事就算了,我們還是好同學……”

“是嗎?現在想想,當年的我是真的很可惡。若你還想扁我的話,那我……”文彝銘很賊的放軟姿態。

果然,越秋子急忙解釋,“過去的事就算了。我現在若扁你的話,我還是個人嗎?”

“謝謝你,越同學,你真的是一個好人。”文彝銘雖是這麼說,內心卻笑到快得內傷。

越秋子簡直單純得可以,只要裝可憐裝弱者,就可以得到她完全的同情跟體諒……她這種人在現代社會應該已經絕種了才對。

“你不要叫我越同學,就直呼我秋子吧!大家都這麼熟了……”

他們有很熟嗎?文彝銘感到疑惑,但恭敬不如從命。“好的,那你也叫我彝銘吧。”

“嗯。彝銘,前面有一家裝潢跟氣氛都還不錯的牛排館,我們就去那兒吃晚餐好嗎?

“不……”文彝銘本來想說,那家牛排館他上禮拜才去過,東西難吃死了,但以他目前“潦倒”的身份,他不可能有多餘的錢去牛排館吃東西的。

在越秋子的疑惑目光中,文彝銘及時改口,“不,那一家太貴了,我不好意思讓你太破費。”說老實話,要吃那一家的牛排,他情願到巷口吃一碗才七十塊的牛肉麵。

“沒關係的,這一點錢我還付得起。”越秋子哪知道文彝銘的心思,她只是直覺認定文彝銘一定好久沒吃一頓好的了。 貴又怎麼樣?她還沒小氣到只請他吃一碗牛肉麵。

兩人來到牛排館門口,儘管文彝銘一再地抗拒,越秋子還是硬將他拉進去。

文彝銘皺起眉頭,想到那家橡皮筋一樣的牛排……唉……

在用餐的過程中,文彝銘一直低頭不語。這裏的餐點對喜吃美食的他而言簡直是難以下嚥,他吃得很痛苦,痛苦到不想說話。

******************

越秋子卻以為他難得吃到如此豪華的餐點,所以埋頭苦吃。只是他吃了許久,盤裏的食物也不見有什麼減少。

大概是想慢慢的咀嚼品味吧!越秋子忖想著。

不像她,短短的時間內便解決了一份凱撒沙拉、海陸大餐跟飯後甜點。現在服務生已經撤下她面前所有的餐點,換上了熱咖啡。

她吃東西的速度很豪爽,就跟她的個性一樣。

她吃東西只為填飽肚子,倒是無所謂好不好吃。在她的認知裏,貴的東西理所當然比較好吃。越秋子喝了一口咖啡,隨即皺起眉頭。“這跟你煮的咖啡差了十萬八千里。”若說她還有一丁點味覺的話,咖啡是她惟一挑剔的。

“沒想到你煮的咖啡會那麼好喝。大概是全臺北市最好喝的……”既然已經吃飽了,越秋子開始找話題閒聊。

文彝銘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吃飽,他也如獲解脫的推開眼前的牛排,招招手要服務生將餐點撤下。

“你不吃了?”越秋子看他幾乎沒吃多少。

“我今天……腸胃不太舒服。真的很抱歉……”若他真的吃光所有食物,他的胃腸才會真的不舒服呢!

“是這樣呀……真的很抱歉,我還硬拉你來吃牛排。”

越秋子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的行為讓文彝銘再度感到訝異。一般人總會怪罪對方——既然腸胃不舒服就早說嘛,幹嘛進牛排館糟蹋食物、糟蹋錢?!但很顯然的,越秋子並不這樣認為。

她這樣的個性,在這現實的社會跟職場,怎麼能不吃虧?!

話說回來,他不就正在欺騙她嗎?文彝銘頭一次對自己的行徑感到不好意思。

如果說什麼樣的人最適合在這冷漠的社會上生存,那莫過於他文彝銘。

他是自掃門前雪的最佳代表——他有實力,不必看人臉色,但他也不需要別人拍馬屁才能肯定自己;他總是我行我素,以自己的風格行事,面對外界時總會以一層保護膜包裹住自己,就好比現在面對越秋子一樣。

之前他還可以笑看越秋子喜歡幫助他人、同情弱者的個性,但現在他卻有點良心不安,尤其當她毫無戒心的對他笑時。

“彝銘,有件事我非常的難以開口,但我非說不可……”越秋子緊張的搓手。

“你……你到底遭遇到什麼困難,才會淪落到今天這等潦倒的地步?我是很想幫助你才會這麼問的,絕對不是故意要戲痛你的傷處……”

文彝銘差點被一口水嗆到。雖然他自認聰明過人,但編故事的能力似乎還有待加強。

“嗯……”他一副很難開口的模樣。

見他痛苦的表情,越秋子感到萬般良心不安。

“是不是伯父伯母……”這是她惟一想到的可能性。

剛考上第一志願的文彝銘因為父母遭遇意外,一時間頓失依靠跟經濟來源,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休學賺錢,以償還父母親遺留下來的債務……

越秋子的腦海中即刻衍生出這麼一個悲慘故事。

文彝銘趕緊點頭。“對……”

“真是非常遺憾……那麼,你父母親遺留下來的債務你還清了嗎?”

“債務?”文彝銘是一頭霧水,只能附和著越秋子的話猛點頭。“喔,債務……還沒……還有一大筆……”

“天啊,那你現在的生活一定非常困苦。”

她光想就替他心疼……天資聰穎的他不但不能完成學業,還因為學歷低能找的工作有限,不得已只好出賣勞力賺錢……

“還好、還好……”文彝銘已經不敢直視她清澈的雙眸了。

越秋子的纖纖細手越過桌面覆住了文彝銘的手,她的舉動嚇了文彝銘好大一跳。

“彝銘,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開口,不要跟我客氣,我是誠心誠意想幫助你……雖然我們在高中時期有一段小小的不愉快,但你現在這樣子,我實在不能視而不見……”

文彝銘緩緩的抽回自己的手,勉強掛著笑點頭。“我會的,我會的。”

事情的演變,好像一發不可收拾。

他扮演弱者只是一時興起,想看看越秋子濫好人的個性可以發揮到什麼地步。現在他總算見識到了……

一個當年不屑于她的高中同學,多年不見,竟然可以得到她如此澎湃的熱情跟幫助,而她甚至不曾多心去察覺對方是否撒了謊……

“我是認真的,絕對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越秋子激動的站起身,越過桌面捉住他逃離的手。

******************

“我承認這些年來我一直記得當年的仇,但此時此刻,我已完全將仇恨拋諸一旁!憑著當年的同學情誼,你的忙我是幫定了!”

“呵呵……”文彝銘見她慷慨激昂的模樣,背後不禁冒出冷汗。

她現在的模樣就好比古代那古道熱腸、俠義豪情的女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她的口頭禪,“濟弱扶傾”是她的生平大志……以前就覺得她無可救藥,現在親眼所見,只能說她還能存活於這個社會實屬奇跡!

如果此刻他可以擠出兩滴眼淚的話,他想,她肯定會把她身上所有的積蓄統統拿出來讓他還債……

唉,這麻煩事現在該如何了算呢?文彝銘眉頭皺得好高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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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寂靜的深夜,落地窗前一個孤寂的身影,他蹙著眉頭,手中還拿著一杯……酒?

不。誰說男人沉思時就該喝酒呢?此時文彝銘手上拿著的是一杯有濃濃牛奶香的拿鐵。

咖啡香,攝人心魂……但今晚教他有點失去理智的卻是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越秋子。

他跟越秋子的“孽緣”應該打從高三那年說起……

那是個平淡無聊的早晨,高三下學期對身為資優生的他形同虛設,要不是為了出席會議,他該在家裏睡大頭覺才對。

在距離學校只剩五十公尺的路程時,他被學校一群“頗負盛名”的痞子學生給攔了下來。

原來痞子的首須李曉龍的女友移情別戀,而偏偏她戀上的人便是號稱學校文狀元的他。

這根本就是非戰之罪。天曉得他壓根不知那名暗戀他的女子姓啥名誰!

要他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挨一頓毒打他可不願意,他準備亮出他的終極武器——他整理的期中考筆記,那可是全三年級學生夢寐以求的“題庫寶藏”。

他知道這幾個痞子是學校留級排行榜前幾名的危險學生,相信他們會非常希望得到他的筆記好換取順利的從學校 畢業,因為再讀下去,他們就是學校裏最高齡的老學生了。

兒女情長算什麼,能不能順利畢業才是最重要的吧!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跟對方交換條件,不知從哪方倏地跳進來一名“女俠”——不,是一個高挑纖細的女孩。

“你們那麼多人欺負一個,不覺得丟臉嗎?”她竟然擋在他的面前保護他。

聽著女孩跟那一群痞子的對話,文彝銘不禁莞爾,也落得輕鬆。

看來是一個有著女俠氣概的笨蛋……他在心裏冷哼。十八歲的他成熟現實得很,既然有人願意為他出頭,他也就順理成章的“讓她解救”。

就在女孩跟痞子一言不合打起來時,他才發現那女孩的身手不凡。不過就算身手再不凡,也敵不過幾個魁梧男孩的圍攻。

眼前情況看起來很不妙,他找出空檔想跑,還很有良心的想拉那女孩一起跑,無奈他就是近不了她的身。

“快跑!”女孩子忽地對他吼了一聲,他聽從女孩的命令,轉身拔腿就跑。

他的步伐很快,眼力也很好——前方正往他這方向而來的綠色身影不就是學校的主任教官嗎?

他反應特快的翻身跳過一旁的矮牆——

等他回頭想出聲喚救了他的那個女孩時,已經來不及了。

女孩被教官攔下,隨即包括那一群想鬧事的痞子……

評估過眼前的情況,他認為自己實在不宜出面。雖然他對那個出面幫他的女孩感到很抱歉……

喝著奶味濃郁的咖啡,凝篁著窗外的霓虹燈,文彝銘的記憶轉了一圈。當時他對越秋子是抱著感激的心情居多。只不過在越秋子憤怒異常的找上他後,他對她的看法便改變了——

那是在打架事件後的第三天,午休時間,他前往圖書館的路上。

******************

“文彝銘……哼,我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了。學校裏蟬聯三年的文狀元,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屁啦!在我越秋子眼中,你不過是個膽小鬼,是個比‘俗仔’還不如的俗仔!”

越秋子一陣莫名的叫囂讓他心生厭惡。

他跑掉了不顧她是他的錯,但看到教官時,他曾有救她的念頭,只是來不及了。

話說回來,他也不需要她救,是她可笑的俠義之心作祟……當時的情況,他原本可以自己解決的。

既然是她自己雞婆,就不要在事後來跟他討恩情,這會讓人反感的。

於是,他冷冷的回她一句:“我又沒有要你救我,一切都是因為你雞婆所造成的。”

他這句話炸得越秋子目瞪口呆、暴跳如雷,也造成兩人之間的嫌隙。

直到今天,他們意外的再度相遇……

文彝銘離開落地實前,將自己重重甩進藍灰色的單人沙發上。回想今天和越秋子偶遇的情形,他不免啼笑皆非起來。

這女人的腦袋實在超乎一般人,她想家力之豐富,讓他佩服萬分。

看樣子她已經完全相信他這個人,也幫他編織好了一段感人悲慘的生活背景。

她熱情的模樣教他都不忍心戳破。

這樣個性的她在職場上一定吃了不少虧吧!因為她實在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了,總是一味的相信別人。

思緒一轉,文彝銘腦海中頓時浮現越秋子那美麗率真的臉龐,尤其提到他“悲慘的生活”時,她明亮的眼眸中隱約可見霧氣。

她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腦袋中有什麼樣的想法,會即刻顯現在她的小臉上。

他完全相信,她要幫助他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現在他終於知道,當年她再度找上他絕對不是要跟他討恩情,而是無法接受他沒有出現在訓導處,將事實真相說清楚講明白——她向來重視的不就是一個“義”字嗎?

可是說也好笑,這年頭“義”字一點都不值錢,只有越秋子那個女人堅決死守著。

這樣的她,其實……很可愛……

好吧!文彝銘對自己承認,他的確受到越秋子的吸引,而且傾心的情況很明顯有點失去控制了。

一開始他還對她的行為跟想法感到好笑,覺得多年過去了,她也從十八長到了二十六歲,怎麼“俠義”的可笑腦袋一點改變都沒有?

不過隨著她真誠的表現,他的心竟然有一點慌了,對人際關係近乎冷漠的他竟對自己的欺騙感到汗顏跟內疚。

她說,如果他需要幫忙,儘管開口,她身上還有一些積蓄——

正常人會這麼大方借錢給一個多年不見,甚至有過節的高中同學嗎?

她還說,如果他需要工作,她認識一些朋友,或許可以提供他不錯的工作機會——

一般人遇到這等麻煩人物,推託都來不及了,她卻肯大力幫忙。

她又說,她的公寓還有一間空房,若他為了省房租且不嫌棄的話,可以搬到她那兒——

這樣的幫忙太過分了吧?!她竟然要讓一個陌生男子搬進她的公寓,而且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不行!文彝銘搖搖頭。越秋子是一個危險人物,若任她繼續在這社會“肆無忌憚”的話,他的心恐怕會停止跳動。

因為今天她肯對他提出這樣的幫助,也就表示改天她也有可能對其他人“行俠仗義”表現她的大方,而那個人有可能是個騙子,會騙光她所有積蓄,甚至感情及身子——

不行!坐在沙發上的文彝銘再度用力的搖搖頭。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得想個法子好好保護該被列為“保育類動物”的越秋子,免得改天她同情心氾濫,被別人給騙了——

對了!文彝銘突地擊掌,猛然從單人沙發起身,在地毯上來回踱步,手玩弄著嘴上的鬍子這是他動腦筋時的習慣動作。

或許搬到她那兒是個不錯的方法……只不過這就表示他必須持續扮演“落難者”的角色,不然她一定不肯收留他的。

但是……這樣他不就騙了她嗎?

在這無法可施之際,善意的謊言應該是可以被接受的……文彝銘幫自己找了個藉口。

就這麼說定了!先搬進她那兒再說——

文彝銘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下從牛排館離開前,越秋子堅持要留下的手機號碼……

擇一個週末假日,文彝銘搬進了越秋子位於內湖的公寓。

本來越秋子堅持要來幫他整理行李的,文彝銘只好推說自己的行李不多,只要給他她公寓的住址,他一個人前往就可以了。

文彝銘打包了幾件簡單的衣物,就一個人跟一隻行李箱,準時出現在越秋子的公寓門口。

一身居家打扮的越秋子前來開門,對於文彝銘過於簡單的行李詫異的瞪大眼。

“你就這一隻小行李箱?”一說完,她便後悔了。文彝銘現在是個潦倒的單身漢,她這麼一說,不正戳到人家的痛處?

文彝銘沒說什麼的笑笑。 比起越秋子的內疚,他倒是挺愜意的欣賞著越秋子舒服又簡單的穿著。

她將一頭為黑髮絲挽起盤在腦後,白色的絲質襯衫加黑色的棉質短褲,台修長雪白的美腿強烈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

在這一刻,他覺得搬進來跟她同住的主意簡直棒極了……

越秋子沒注意到文彝銘的目光,她不停的提醒自己,以後她得小心在言語上不要刺激到文彝銘。

“我這兒不大,希望你住得習慣。”越秋子帶文彝銘進入他的房間。

越秋子的公寓約三十坪,是她用幾年的積蓄加上老爸跟姐姐的贊助付了頭期款才買下的,每個月的房貸還在她的能力範圍內。

公寓共兩房一廳一室兩衛浴,平常她一個人住還稍嫌大了點,前一陣子她本來想將客房出租,但既然遇到了日子困苦的文彝銘,就乾脆做件好事幫他省點房租。

“你這裏很好,至少比我之前住的好太多了。”文彝銘撒了一個小謊。

簡單的客房以藍色為主要色調,藍色的單人床跟地板,一個大原木衣櫃跟書桌及電腦。

這兒跟他之前一個人住六十坪大的單身公寓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過在這兒可以跟越秋子朝夕相處,說什麼都值得。

文彝銘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那隱藏在鬍子底下的笑有太多的詭計跟曖昧,只是越秋子看不到罷了。

“你的房間沒有附衛浴設備,所以要麻煩你使用外頭這一間。”兩人步出客房,來到客房對面的浴室。

“好的,我知道。”

“這間浴室以後就讓你使用,我就用我房裏附設的衛浴設備。”

“嗯。造成你的不方便,真是不好意思。”文彝銘嘴巴講得好聽,心頭可不這麼想。

唉,以後就沒機會“意外撞見”她“貴妃出員的可人模樣了,真是可惜……

文彝銘尾隨在越秋子身後,邊欣賞著她美麗的背影,邊惋惜的暗歎。

“對了,我準備了下午茶,一起用吧。”越秋子往小巧的廚房走去,愉悅的說:“我沖了花茶茶包——把水煮開倒進去就可以喝的那種。蛋糕則是外頭的麵包店買的……我手藝很差的,不像你,煮得一手好咖啡。”

越秋子將熱水沖進瓷器,從上頭的櫥櫃拿出兩組純白的杯具及糖罐。

她將杯盤端至客廳,看文彝銘送站在沙發旁看著她。

“坐呀!不要覺得生疏,把這裏當成自己家。”

越秋子和悅自然的態度議文彝銘感歎不已。

她對人真的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還好現在站在她家裏的人是他,而不是一個大壞蛋,不然他真不敢想像她的下常

跟著越秋子進入廚房,他本來想告誡她不要對陌生人太好,沒想到越秋子一點都沒察覺他就跟在她身後,從冰箱拿出蛋糕後她一旋身——

“啊!”託盤撞到了文彝銘的身子,越秋子一個驚嚇松了手,眼見整個託盤往下掉,兩個人同時想拯救託盤裏的蛋糕。

“礙…”兩人的額頭撞在一塊兒,越秋子一個重心不穩,壓坐在文彝銘的身上,託盤掉落在一旁,可憐的蛋糕則在兩人之間被擠扁了。

她的唇就落在他的上方,只差幾公分的距離,而他的大手覆住她的腰,將她鉗在自己懷中……

兩人的視線曖昧的對上……

忽地,周圍的空氣也停止了流動。

仿佛是一種莫名的牽引,文彝銘的大手從她的柳腰移至她的腦後,溫柔的將她壓向自己的唇……

“啊!”

他的鬍鬚紮著她柔嫩的肌膚,霎時,旖旎的氛圍像個被戳破的大氣球,頓時煙消雲散……

“對……對不起……”越秋子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從文彝銘的身上爬起,兩人的衣服上沾滿了巧克力蛋糕,狼狽極了。

越秋子以換衣服為由迅速的從廚房消失,留下文彝銘躺在廚房的地板上悲哀的空歎……

都是鬍子壞了事,不然他早就一親芳澤了。

唉……唉……唉……

文彝銘呆坐在廚房的地板上許久,摸著自己的大鬍子,腦袋有點發疼。

為什麼他會情不自禁的想吻她呢?或者該說,為什麼她對他的吸引力超乎他能控制的範圍呢?而且他對於不能一親芳澤感到萬般的懊惱……怎麼會這樣呢?他文彝銘從來不曾如此看重哪個女人礙…

文彝銘搖搖頭,顯然他腦袋裏有哪條理智線亂了。

******************

從冰冷的地板爬起來,走出廚房,他的目光正好對上從臥房換好衣服出來的越秋子。

她清麗的臉龐上還微微透著迷人的粉紅色,有幾秒鐘的時間,文彝銘簡直看傻了眼,心似乎有著莫名的悸動。

越秋子發現文彝銘直盯著她瞧,她故意回避他的目光,雙手卻尷尬的不曉得往哪兒擺。

在兩人同時存在的客廳裏,氛圍是有那麼一點奇怪,卻又曖昧不已……

她該說些什麼來化解現在的尷尬,但她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任文彝銘瞅著她不放。

越秋子嬌媚的羞態完全納入文彝銘的眼裏。她微嘟起稍帶不滿的粉唇,那可愛的模樣讓他好渴望能夠……

喔,不行!他趕緊將自己的思緒踩煞車,再這樣下去,他會成為一隻引吭狼嗥的大色鬼。

情況似乎越來越不能控制,原本他只是擔心越秋子這樣的個性會被有惡意的人欺負,所以他才搬進她的公寓。

但仔細思索,為何他會擔心越秋子被人騙呢?若他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他才不會理會她——他可不是一個有豐富同情心的男人。

文彝銘還是直瞅著越秋子,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越來越明朗,但同時也覺得不妙。

他該放任自己的心這樣下去嗎?還是要踩煞車呢?嗯……很難抉擇。

“喂,你要盯著我到何時啊?”倒是越秋子,按捺不住一直被盯視的彆扭,終於開口大聲抗議。

“啊,我有一直看你嗎?”他做了回應,口氣卻是戲謔。他當然知道自己直瞧著人家,還讓她不自在極了。

天曉得他的樣子跟眼神有多“猥褻”——一手環胸,一手撫著鬍子思索,眼神直瞅著人家不放,活似看著小紅帽的大野狼。

“你這樣很像色狼,你知道嗎?”越秋子不悅的大叫。

文彝銘聽她這麼說,還是咧嘴笑笑,氣定神閑的回答,“我知道。”

呵,他的越秋子真可愛,不像其他的女人那般矯揉做作,心裏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從不會刻意隱瞞,或要男人猜她的心。

這樣的感覺,真好!

咦?等等!他剛剛對自己說了什麼?他的越秋子?

原來他已經將她納為己有……唉,看來自己心頭的防禦大勢已去……

“你知道還看!”越秋子氣急敗壞的叫著。

“啊,我還在看你嗎?”文彝銘的笑容越來越大,整張臉都快變形了。

“對!”越秋子惱怒的瞪他一眼。

接收到越秋子想扁人的目光,文彝銘只得趕快收回自己的目光,但嘴角的笑意依然存在,只是不敢讓越秋子發現。

“說實在話,你那一把大鬍子很礙眼。”其實他的鬍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有型,只是她硬要挑剔。

“礙眼?的確。”沒想到文彝銘自己也贊同。以往他留鬍子是為了阻擋一堆鶯鶯燕燕投懷送抱,沒想到今天卻成為阻礙他一親芳澤——

沒錯,他的鬍子的確礙眼得很!

“看來該找一天好好的料理料理它了。”文彝銘摸摸自己留了好些時間的落腮胡。

“啊?你要理掉它?”

“當然。因為它很礙事。”它該功成身退了。

“礙事?”越秋子一頭霰水。

文彝銘擠眉弄眼的笑道:“比如……剛剛在廚房的地板上……”都是鬍子擾了事……他可是飲恨到現在呢!

越秋子尖叫一聲,因為她聽懂了他的“比如說”。

“文彝銘!你……”話還沒說完,人跟拳頭就往他攻擊而來。

“啊,手下留情……”文彝銘連忙竄逃。開玩笑,一個練過跆拳道跟空手道的高手,雖然她是女人,但聰明的男人都知道逃跑比較重要……這時候面子問題一點也不重要。

於是,文彝銘搬進越秋子公寓的第一天,他們不是客客氣氣坐下來喝茶互道“以後多多照顧”之類的話,而是以“暴力事件”作為開端。

嗯……這勉強也算是美麗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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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45:09
第五章
發呆……

眼前的檔像是一堆廢紙,文字模糊成一片……

發呆……

身邊的同事嘰嘰喳喳的好像在討論某一件八卦,但她就是無法聽得很清楚……

發呆……

就連有人走過她面前,喚了她兩聲,得不到她的回應離開後,她依舊睜著兩隻眼,發愣中。

她的腦袋裏都是昨天那驚險萬分的畫面……紅著臉,越秋子用雙手捂住粉頰,暗暗申吟。

意外,那絕對是一場意外!她告訴自己,別介意。

可是……那時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而且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當然更別說厭惡了。

說實在話,她還蠻喜歡他的靠近……

噢,她在想什麼?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越秋子搓搓自己的臉頰,模樣很可笑。

其實她到現在都沒能看清文彝銘的長相為何,當初能認出他,完全是靠他那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她對他長相的記憶還停留在高三那一年……

誰教他留了一大把鬍子,幾乎占去了他半張臉,她連他的臉是圓是扁都還得看不清的呢!

可是,她倒是蠻喜歡他身上的味道。昨天兩人那麼親近時,她幾乎快被他迷惑了。

平常在辦公室她也跟滿多男同事接觸頻繁,但在他們身上通常只會聞到兩種氣味,一種是汗臭味,另外一種便是濃到會臭死人的古龍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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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文彝銘身上,這兩種氣味都沒有,他身上是一種很乾淨的香皂味,又混和著淡淡的麝香……

那是專屬於他的男人味嗎?越秋子疑惑的忖想著。

昨天要不是被他的鬍子紮痛了,她恐怕會沉迷於他的味道中,做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天啊,她怎麼會如此不要臉呢?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可是昨天的情況也不算是投懷送抱,那是一場意外——她並不知道他就在她身後啊!而她為了救託盤裏的蛋糕……

對!說來說去,都是蛋糕的錯!

越秋子終於對昨天的意外狀況找到了禍首。都是蛋糕惹的禍……

可是,即然是蛋糕惹的禍,為什麼她的腦海裏還是一再地重複昨天很親密的鏡頭呢?

而她的小臉也越來越紅了……

一直到公司裏她的宿敵出現——

蕭蓓虹穿著一襲火紅低胸的連身洋裝,腳上蹬著比三寸還要高上許多的紅色繞帶高跟鞋,風情萬種的經過越秋子的辦公桌前,然後很誇張的驚呼了一聲,再回過身來敲敲她的桌面,開口喚她:

“越主任?”

直到蕭蓓虹喊第三次,越秋子才抬起頭,這使得蕭蓓虹非常不悅。

“越主任,上班時間發呆似乎不太好吧?”

蕭蓓虹跟越秋子同年,她們也是同期進入“X空間”的同事,只是蕭蓓虹的機運比越秋子好太多了,而且她長袖善舞、見風轉舵的功力實在是個性耿直的越秋子比不上的。

現在蕭蓓虹已經是越秋子的頂頭上司,也就是“X空間”業務部門的襄理。

但蕭蓓虹的能力真的在越秋子之上嗎?事實並不然。剛進公司時,兩個人是搭檔,越秋子是做事比做人努力,蕭蓓虹剛好相反,她做人的能力比做事厲害,進公司不到幾個月,也沒見蕭蓓虹為公司簽到幾款好約,但業務部幾位大頭卻都已經降服在蕭大美人的軟玉溫香裏。

越秋子哪是人家的對手?於是,她拼死拼活得來的合約到最後都記在蕭蓓虹的功勞簿上,而她只是被順便一提的小幫手。

所以今天人家是業務部的襄理,她不過是剛升上來的主任而已。

謠傳蕭蓓虹將在年底升副理,因為她的新任男友是“X空間”的副總經理,看來這謠言百分之兩百是正確的。

而越秋子也很努力的表現,她始終相信實力會淩駕於那些長袖善舞的小人們,只要她能簽下“DeenBlne”的合約,到時候她會把合約甩到蕭蓓虹那張畫得像五彩色盤的臉上……

“越主任,都兩個多月了,‘DeenBlne’工作室的合約呢?當初你不是信誓旦旦一定會簽下嗎?怎麼,只會說大話不會做事呀?信不信在下個月的主管會議理,我教經理摘下你主任的頭銜!你以為主任這麼好當嗎?上班發呆就想領薪水……”

越秋子一下子從美麗的夢境掉入殘酷的現實,文彝銘早在蕭蓓虹不留情的辱駡中跑出了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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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上級以公報私的侮辱,越秋子一句話也沒說,一來因為被逮到上班發呆是她有錯在先,二來蕭蓓虹的趾高氣昂是不允許任何人反駁對抗的,整個業務部上上下下包括經理都得賣她面子——誰教她是副總經理的情人,甚至有可能是未來的副總經理夫人!

辦公室裏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越秋子,卻沒有人敢出面替她說句話。

“DeenBlne”的合約之難簽是眾所皆知的,“X空間”的業務人員幾乎個個都“戰死沙潮過,包括蕭蓓虹自己。

她的美色跟嫵媚對那一堆眼裏只有數字跟程式的男人,一點誘惑力都沒有。

她也沒能簽下的合約,又憑什麼指責越秋子呢?

等到蕭蓓虹罵夠了,扭著屁股進入她的辦公室,幾位同事過來拍拍越秋子的肩表示安慰。

“我沒事。”越秋子還笑得出來,心頭卻悶極了。

而這一悶就悶到晚上下班,回到家裏……

回到公寓,看著透出光線的門縫,越秋子有一兩秒鐘的恍惚——為何家裏的燈是開著的呢?

但她隨即想到,昨天文彝銘已經搬進來了。現在是晚上八點,顯然他比她早回到家。

打開門,一陣飯菜香撲鼻而來,越秋子訝異的揚起眉……

客廳的茶几上已有兩盤鳳梨炒飯,越秋子走向廚房,文彝銘剛好從廚房裏端出湯來,他身上還穿著她可愛的小熊圍裙。

“你正好回來,吃飯吧。”文彝銘幫越秋子添置了湯匙跟筷子。“我只會做些簡單的東西,就湊合著吃吧。”

文彝銘坐了下來開始用餐,只是他吃了一口、兩口飯,卻不見他身旁的人有所動靜。

越秋子還呆立著,心頭有著微微的感動,因為文彝銘幫她準備晚餐的舉動。

“你還站著幹什麼?怎麼不過來吃飯呢?”文彝銘喚著。

越秋子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謝謝你……”

越秋子的感謝反倒讓文彝銘有點不自在。他本來不想這麼雞婆的——今晚他打算跟公司幾個員工去喝酒慶祝又順利完成一個高難度的程式,但越秋子的一通電話讓他臨時取消了這個約會。

電話裏頭,她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比平常低沉,還有點沙啞……顯然是剛剛哭過。

她只是告知他一聲,她必須加班而已,他卻從掛上電話的那一刻起,心都不自在了。

他找了個藉口推掉了晚上的聚會,在回家之前還先彎到附近的生鮮超市買了晚餐的材料,親自下廚……

天曉得上一回他親自下廚做飯是何時的事了,今天卻只是因為猜想她可能心情不好,而下廚試圖取悅她。

“只是一頓飯而已,說什麼謝?就當是你讓我搬到你這裏的謝禮吧!”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熱,還好他的鬍子幫他遮住了羞赧。

他不敢看她……完蛋了,他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易受外界跟外人影響,感情也豐富了起來。

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呢?文彝銘暗暗思索。

文彝銘不說話,越秋子也說不出話來。她嘗了一口鳳梨炒舨,飯還在嘴裏咀嚼,眼眶卻一紅……

自從老爸跟她的姐妹們移民到國外後,只剩個性不服輸的她堅持留在臺灣打拼。

這些年來,她也逐漸習慣適應了自己一個人生活,有什麼煩惱跟壓力,她也習慣往肚子裏吞。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強的,沒想到壓抑這麼多年,卻在今天晚上被一個為加班的她準備晚餐的男人給打破了。

文彝銘一抬頭看到她泛紅的眼眶,眉一皺。

“我炒的飯有這麼難吃嗎?”

他這麼一說,害得越秋子噗哧一笑,嬌瞪了他一眼。

“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是故意逗她的,她知道。

文彝銘很無奈的暗歎一聲。接到她傷心的電話,他都願意取消聚會下廚做晚飯了,更何況現在她就在他面前哭,他的一顆心頓時都軟了。

文彝銘,你真的很沒有用……他在心裏喃喃叨念著。之前還在批評越秋子這種個性的女人簡直是異類,但不到幾天,他就被她這樣的性格給吸引了……

唉,這算是報應嗎?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體貼過。他習慣自己一個人生活,自己的喜惡自己清楚,也從來不會勉強自己。

想工作時,他會待在像豬窩的辦公室裏持續待上幾天幾夜;想偷懶時,他會開著車跑追全臺北吃他愛吃的美食;大部分的時間,他在樓下的咖啡廳打發時間——他喜歡喝咖啡,也喜歡煮咖啡,看著客人喝了他煮的咖啡後心滿意足的神情,他也會心滿意足。

雖然他的下屬都說他這行為實在怪異得很,但他就是喜歡。

說到喜歡……女人在他的生命中不曾佔有很重要的地位——他當然交過女友,為數還不少,不過幾乎是那些女人貼上來渴求當他的女友,而他,也如了她們的願。

他長得很帥嗎?

據他前女友們的說法,是的。除了臉蛋跟身材之外,他的才華跟賺錢能力應該也是吸引女人的優點之一。

只是後來他才發現女人實在很貪心,有了他的人之後,繼而想要他的錢,有了錢還不滿足,最後想要他的心……

******************

想當然耳,他的前女友們最後統統因為得不到他的心而打了退堂鼓,跟他說Bye-Bye,下臺一鞠躬。

而他也挺愉悅的送走了她們,甚至在最後一個女友離開後開始留起了鬍子,將自己大半的面容隱藏起來。

自從留了鬍子後,他的行情一落千丈,他也落得輕鬆。直到遇到越秋子——

他知道她總是故做堅強的硬個性,偏偏她是一個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教人如何對她明顯的憂鬱視而不見呢?

文彝銘很快速的抽了一張面紙遞到她跟前,然後用很冷硬生疏的語氣說:“不管你在公司發生了什麼事,總得吃飽了才有力氣振作……”

這句安慰的話由文彝銘這種冷眼看待凡事的人來說,實在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況且他安慰女人的經驗幾乎是零。

越秋子接過他的面紙,拭去了眼中的淚水,接受了他的安慰,雖然他的安慰很僵硬,但她的心出乎意外的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謝謝你……”她的個性很倔強,不喜歡顯示軟弱的一面給人看,還好文彝銘的安慰恰到好處……他應該也是有考量到她的性格吧!她想。

越秋子給文彝銘感激的一笑。

她這迷人的一笑讓文彝銘差點看傻了眼,他的視線鎖在她微翹的紅唇上,渴望能碰觸它……

他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會紮人的鬍子……還是乖乖收起自己的欲望,專心吃飯吧!

一頓愉快的晚餐結束複,越秋子回到房間卸下一身全事的裝扮,準備洗澡。

用大夾子將自己的長髮盤起,她先卸妝洗臉。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臉頰,她看著鏡中一臉素淨的自己——

她的眉不像時下女人一樣修得細細長長的,反而眉角分明;她的鼻算挺,不夠秀氣,而她的嘴巴大概是她的五官中最有女人味的……

嘴巴……喔,她的腦海又浮現文彝銘想吻她的畫面……

文彝銘……他為何會想吻她呢?只是男人的一時情欲嗎?還是他對她有意思呢?

若他真的對她有意思,那她……

越秋子捂著嘴偷笑,心頭一點排拒都沒有。

其實文彝銘人很好,好比今天晚上他幫加班的她料理晚餐,他穿圍裙的樣子還真好笑。

而當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紅了眼眶時,他的安慰適時的化解了她心頭累積的壓力跟憂鬱。

他一定很少安慰女人吧!瞧他僵硬的模樣……

總而言之,她對他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他……

越秋子恍然清醒看向鏡中的自己,嫣紅羞怯的臉頰似乎正透露著自己蕩漾的春心……

喔,她怎麼這麼不要臉啊?人家文彝銘可沒說對她有意思……

越秋子不敢再看春心蕩漾的自己,弄了滿手的沐浴乳胡亂往自己身上抹,借此忘卻自己正狂亂跳動的心。

抹好了沐浴乳,她打開水龍頭。而不知是逢蓬頭早就在毀壞的邊緣,還是她一下子拉扯得太用力,她竟然將整個蓮蓬頭扯斷了,水花立刻噴灑了出來……

“藹—”越秋子發出尖叫。

她在小小的浴室裏無所遁形,從壞掉的蓮蓬頭噴灑出來的水害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的尖叫聲穿透門板跟她的臥房,傳進了正在另一問浴室裏刮鬍子的文彝銘耳裏。

他驚跳起來,以為越秋子發生了意外,想都沒想,直沖進越秋子的臥房。

她不在房裏,她在……

文彝銘扭開浴室的門把,沒多想的沖入——

“藹—”越秋子的尖叫聲又往上提高了幾分貝。儘管因為亂射的水柱而視線不佳,她還是看到了沖進來的文彝銘。

而正在洗澡的她身上一點遮掩都沒有——

“出去!快出去!”她只有兩隻手而已,都不曉得該先遮自己的胸脯或是重要部位,還是文彝銘的眼睛。

文彝銘真的傻眼了,他沒有想到,他會看到一絲不掛的越秋子……

他狠狠的離開浴室,關上門,重重的呼吸著,心在狂跳,腦袋裏卻很清楚的描繪著越秋子那凹凸有致的同體……

一股熱流從鼻間流出……

文彝銘捂住鼻子叫道:“你快把水龍頭關上!”

“我看不到……”亂射的水柱阻礙了她的視線,再加上剛剛的意外事件,讓她更是心慌。

“我幫你關!”文彝銘吼出他的建議,看著手掌上沾到的血紅——

該死,他真的流鼻血了!

“不行!你不能進來!”越秋子緊張的發出尖叫。

“我當然知道我不能進去……”現在進去還得了,他恐怕會“血崩”!

“你拿浴巾將自己遮篆…好了嗎?”

幾秒鐘的寂靜之後——

“好了。”

“那我要進去了喔!”文彝銘做個深呼吸,要自己待會兒不能亂瞄。

“好。”

得到裏頭的人允諾,文彝銘一鼓作氣打開門沖進去,很快的找到水龍頭,關上。

浴室的“雨”停了,兩個人面面相覷。

“呃……我出去了……”非禮勿視……唉,當君子真累。

越秋子紅著臉點點頭。雖然身上圍著大浴巾,但她總覺得自己是赤裸裸的。

文彝銘低著頭想趕緊走出浴室,怎知腳下一滑,他的手本能的想捉住些什麼——

他也真的抓住了。

“藹—文彝銘你這個大色狼,你扯掉我的浴巾了!”

越秋子使出“俠女功夫”,用力抽回文彝銘手中的浴巾,然後踹了兩腳倒在地上的他。

噢!文彝銘抱著肚子喊疼。

君子真的一點都不好當礙…

******************

“痛……”文彝銘抱著發疼的肚子跟烏青的手臂,越秋子正在幫他冰敷。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誰教你突然……”越秋子臉一紅,另外一隻手很自然的又往文彝銘的身上擊去。

“噢!”又一部位受到攻擊,文彝銘防不勝防,皺著眉頭。“小姐,你的力道很驚人,可不可以不要動不動就‘攻擊’人?”

“對不起……”越秋子為自己的行為道歉,但似乎不太有誠意,因為她說:“誰教你這麼瘦,當然經不起我打”

文彝銘翻翻白眼,開始懷疑自己搬進來是對還是錯。

“當沙包是你男友的責任跟義務……好吧,既然你如此明示,那我就勉強接下這位置了。”

“你……你說什麼?”越秋子的臉像火山爆炸了似的,從淺紅到火紅,最後簡直紅到不像話。

仿佛小女孩被說中心事般,越秋子不知所措了起來,習慣性的掄起拳頭又要往文彝銘身上打——

她的拳頭被文彝銘接個正著。“打了就承認我是你的男人了喔。”他就是喜歡逗她,她羞紅臉的模樣真是可愛!

“我……你……”越秋子換手攻擊,卻在中途停了下來。“礙…你……你……”

越秋子握拳的手改為指向他,瞠目結舌地直瞧著他的臉。

文彝銘一臉狐疑。

“你……你的鬍子……”

喔,原來是這一回事呀!文彝銘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我剃掉了。”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他犧牲留了大半年的鬍子——他不希望以後每一次吻她時都紮痛了她。

“沒鬍子了……彝銘,你很帥耶!那些時尚雜誌上的男模特兒都比不上你!”

她真的很意外很意外。對他的印象尚停留在十八歲那一年,她只記得當時他戴了一副很拙的近視眼鏡,很高也很瘦,瘦得像營養不良一樣——反正不是很好看就對了。

沒想到男大十八變,這一大變化很驚人——

文彝銘得意的一笑,非常滿意越秋子的形容。

這代表她喜歡他的外型?

“怎樣?現在更希望我當你男友了吧?”文彝銘壞壞的問。

“你想得美啦!”越秋子還是動作快速的賞他一拳。“你是變帥了,但你的死個性一點都沒改,壞透了……”

“我想男人很喜歡女人說他‘壞透了’,因為這是一句稱讚,不是壞話,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嗯,看來你是越來越欣賞我了。”

文彝銘這一段很不要臉的話讓越秋子膛目,現在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了。

“文彝銘,你的臉皮真厚。”越秋子搖搖頭。

“謝謝。”文彝銘還很不要臉的道謝。

“我看你皮相優、臉皮也夠厚,或許可以去賣身,搞不好還蠻受歡迎的。”

文彝銘揚起一邊的眉。

“你是建議我去當牛郎?”

越秋子白了他一眼。她才不會這麼壞心哩。

“我是建議你去當模特兒,或許可以靠你的長相大撈一筆。”

“免了,我的厚臉皮只針對一個人。”文彝銘帶著某種含意的瞅了越秋子一眼。

“是誰?”越秋子好奇了。

“我說過,我的鬍子很礙事,現在我把它剃掉了,就表示我不希望它繼續阻撓我想做的事。”

越秋子先是不懂的皺起眉。

她想著……上一回他的鬍子阻礙了兩人的親吻,他還揚言要將之剃掉,而現在他真的這麼做了,那表示……

******************

轟!越秋子的小臉倏地一陣火紅。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嗎,你真的不懂?”文彝銘將自己的俊臉貼近她。

“我……”他靠她這麼近,現在她躲也躲不掉,只能任自己的臉繼續火熱。

她懷疑再這樣下去,她會整個人燃燒起來。

偏偏文彝銘卻不放過她,還越貼越近……

“你……不要再靠近了……”不行了,她呼吸困難。

“抱歉,很難做到。”說這句話時,他幾乎是對著她的唇吐氣。

他要吻她了……越秋子的心怦怦狂跳著。他就要吻她了……

越秋子情不自禁的合上了雙眸……

可是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過去了……沒有任何動靜。

就連原本可以感受到的粗淺呼吸也沒了。

越秋子睜開眼眸,就見文彝銘站在她面前,不再貼近著她。

他在笑,還笑得很可惡。

“你……”她又尷尬又氣憤。他怎麼可以這樣戲弄她?!

突如其來的,就連自己也感到意外,她竟然濕了眼眶。

看到她眼眶湧現的淚珠,雖然還沒滑落,文彝銘卻慌了手腳。

天啊,怎麼會……他只是想戲弄她一下罷了。

“別哭,你別哭呀!”

“人家才沒有哭呢!”為這種玩笑而哭,太丟臉了。

可是她嘴上說沒哭,一顆豆大的淚珠卻從眼眶湧出,順著粉頰滑落……

文彝銘因為那一粒淚珠而慌了,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能粗手粗腳的將她納入自己寬闊的胸膛。

唉,他投降了。對她也對自己的心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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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45:29
第六章
“同居”的日子飛快的過了半個月,兩個人在經過浴室意外事件後,雖然相處得更融洽了,但曖昧成分逐漸累積,每天的夜晚總在兩人如炙火般依依不捨的眼神中結束。

這些日子,越秋子工作上的不順利跟不愉快,文彝銘都能予以撫平,在他的身邊,她出乎意外的感到安心——儘管拿下“DeepBlue”合約的日子依舊遙遙無期,而她主任的位置也在蕭蓓虹的咄咄逼人之下即將不保。

眼見多年努力卻敗在一個隻懂得賣弄色相換取前途的女人手中,說不難過或氣憤是不可能的。

只要拿下“DeepBlue”工作室的合約……她全部的信念都集中於此了……

只是太過執著的後果便是給自己莫大的壓力,而文彝銘自然是她壓力的出口。

她很努力,而他也很努力,努力讓她開心……

一個週末假日,文彝銘一大早就將越秋子從被窩裏挖出來——淩晨三點,說是一大早一點也不為過。

******************

越秋子一臉睡眼惺忪,咬牙切齒的換著衣服,因為文彝銘保證會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所以她忍著睡意、忍著再回到被窩的強大欲望,勉強的換上了衣服。

她走出臥房,文彝銘早穿戴整齊的等著她。

他遞上親手煮的咖啡,好趕走她殘餘的瞌睡蟲——這一招果然有效,越秋子看在美味咖啡的份上,終於綻放了被挖起床後的第一朵笑容。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問。走出公寓大門前,她已經將杯裏的咖啡給解決了,精神也恢復了一大半。

“秘密。”文彝銘遞給她一件大外套。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淩晨時分氣溫依舊很低。

文彝銘帶她走向一輛銀色的跑車,幫她打開車門。

越秋子沒坐進車內,倒是先開口問:“哪來的車?”她雖然不太懂車,但B字頭的跑車應該不便宜吧?文彝銘是不可能開得起這種車的。

“跟朋友借的。”事實上這是他平常的代步工具之一,這些天住在越秋子這裏,為免她發現他的欺騙,他連車都不敢開。

“跟人家借這麼好的車不好吧,要是不小心毀損了……”

“我會小心的。”文彝銘將越秋子推進車子前座,關上車門。

車子要是毀損了,沒有人會叫他賠,因為車子是他自己的……不過他當然不可能讓她知道。

文彝銘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笑看一旁的越秋子一眼,她仍是一臉狐疑。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淩晨三點,馬路上只有零星的車輛。

文彝銘分出一隻手捏捏她的俏鼻。“你可以先把眼睛眯一下,到了我再叫你。”他故意轉移她的問題。

越秋子扁著嘴。“不說就不說,小氣鬼。”在他面前,她越來越像個小女人,就連說話口吻也常不自覺的撒嬌。

文彝銘喜歡她這樣的轉變,這表示他是她可以依賴的物件。只不過她應該沒發現自己這樣的轉變,就算有,她也會死不承認的。

******************

“既然是個驚喜,說了就不好玩了。”文彝銘安撫著她。“乖,眯一下,很快就到了。”

他刻意選在這時分出門當然有他的用意。既然是驚喜,就要來點特別的。這意外的驚喜他可是足足安排了一個禮拜。

希望她會喜歡……文彝銘嘴角噙著笑,笑看閉上眼睛休息的越秋子一眼,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寵她了。原來他還有自己都不知道的這一面……

開了約一個小時的車,在四點左右,他們來到了臺北的溫泉聖地——鳥來。

天色依舊很黑,文彝銘將車子停在一家古色古香的溫泉旅館前,旅館的大門前有兩盞大紅燈籠。

“這裏是……”越秋子下了車,疑惑的盯著兩扇緊閉的紅色木門。

“溫泉旅館。”文彝銘跟在越秋子之後下車,回答了她的問題。

“你帶我來泡溫泉?在淩晨四點?”越秋子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文彝銘笑著點點頭。

越秋子則是皺起了眉。“淩晨四點,哪家溫泉業者有營業啊?”這簡直太荒謬了!早知道是這樣的驚奇,她就窩在家裏睡覺,省得多跑一趟。

“就這一家埃”他當然有十足的把握。這一家名為“夜色”的溫泉旅館是他某一位下屬的老家,他們一夥人可是常常上這兒來,熟得很。

淩晨四點泡溫泉的舉動是他精心安排的,所以他肯定他們一定泡得到溫泉。

果然,原本緊閉的紅色大門緩緩的由內拉開,一位五十幾歲、體態豐腴的婦人走了出來。

“阿銘,你們到了埃快進來吧,都幫你們準備好了。”

越秋子詫異不已。這怎麼可能?她看向文彝銘,一臉懷疑。

“不用懷疑,好好的享受我為你準備的驚喜吧。”文彝銘牽起她的柔夷,走進“夜色”。

越秋子不是第一次泡溫泉,但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別致、這麼棒的溫泉旅館。

很多溫泉旅館都是模仿日式的澡堂設計,但這一家“夜色”卻別出心裁,採用中國風的古典設計風格,一排排的仕女刺繡屏風巧妙的隔出私人空間,回廊上頭一整排的紅色燈籠增添了幾分暗夜的曖昧跟美麗。

她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個地方。就不曉得它的溫泉地位於何方、視野如何了。

在旅館的女主人領她到更衣室之前,文彝銘遞給她一個紙袋。在更衣室裏,越秋子打開紙袋,拿出裏頭的東西,皺起了眉頭。

文彝銘幫她準備了泡溫泉的泳裝。她該為他的體貼舉動感到窩心的,但她卻沒有辦法——因為他幫她準備的泳裝竟是布料少得可憐的比基尼,還是火紅色的。

這……這教保守的她怎麼敢穿啊?!

問題是,她沒得選擇……這時她不免懷疑文彝銘是故意不告知她的,不然她絕對會自己準備泳裝。

越秋子在更衣室磨蹭了十來分鐘,才披上白色浴抱出現。旅館的女主人告訴她,文彝銘先到溫泉池等她了。

她在女主人的指點下,踏進了旅館的後庭,繞過了一個又一個中國風的回廊,感覺自己好像穿越時光隧道,來到了古代皇宮的御花園。

在回廊的盡頭,她看到了……不是溫泉池,而是木頭階梯。

難道溫泉池是設在高處?越秋子懷著探險的心一步一步踩上階梯,階梯非常高,她爬得有些氣喘吁吁。

終於,她踩上了一個木頭平臺。平臺上有一個很大的露天涼亭,涼亭的四面全用離工精緻的木珠串成帷幕,讓外頭的人看不見裏頭的狀況。

這樣的設計別有一番風味,同時也顧及了客人的隱私。

越秋子撥開木珠,就見文彝銘悠哉的泡在溫泉裏對她咧嘴一笑。她還記著泳裝的仇,瞪了他一眼。

“你好慢。”文彝銘說道。他等了她好久。

“你還好意思說!那一套泳裝得有非凡的勇氣才敢穿。”越秋子還站在池邊沒下水。

“我認為你是一個很勇敢的女人埃”文彝銘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明明是他的詭計。

越秋子冷哼。

“你快把眼睛閉起來,我要下水了。”

“沒這個必要吧?這裏伸手不見五指。”涼亭的四支木雕柱子上分別嵌了兩盞暈黃小燈,增添溫泉池的氣氛,光線微弱惟美,但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文、彝、銘!”越秋子發出警告。

“好吧、好吧。”文彝銘只好乖乖的閉上眼睛。

“等我說好才可以睜開眼睛喔。”越秋子在確定文彝銘閉上眼睛後才脫下白色的浴袍。她先用腳趾頭試試溫泉的溫度,確定可以適應後,她才緩緩的進入溫泉池。

呼……好舒服礙…

越秋子光泡到腰際,等身體能負荷溫泉的溫度後才將身子整個浸入,只露出頭來。

******************

“好了,你可以——”當越秋子將視線挪向文彝銘,才發現——

“泳裝很適合你。”文彝銘早睜開了眼,眼眸中寫滿了欣賞。

“你偷看!”越秋子瞪大眼睛控訴。

文彝銘聳聳肩。“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你……我發現你根本是個無賴!”不曉得是溫泉的熱氣讓她紅了臉,還是文彝銘炙熱的視線。文彝銘聽著越秋子的控訴,笑得可開心了。

反正他遲早都會看到的……不過這句話他當然不會說給越秋子聽,不然她可能會先賞他一拳,他記得她的力道有多猛。

文彝銘的手在溫泉池的邊緣摸索,然後他按下了一個鈕,涼亭東方的木珠垂簾緩緩往兩邊開放,露出了外頭的景致……

溫泉地位於高處,眺望東方是一片海,而今晚的天氣很好,滿天的星斗像一顆顆散落的鑽石迤灑在深藍色的天際。

“好美……”越秋子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情不自禁的讚歎。

仔細聆聽的話,還可以聽到浪濤的聲音,很有節奏,像一首美麗的情歌……

“這就是要給你的驚喜,喜歡嗎?”

不知什麼時候,文彝銘來到了越秋子的身旁。越秋子訝異的轉過身看他,但他的視線仍放在遠方的海平面上。

他的氣息靠她好近好近……

“喜歡!好喜歡……”她情不自禁的將身子更靠近他,兩個人安靜的享受這美麗難得的時光。

“謝謝你……”過了許久,越秋子傾身在他耳畔訴說著謝意。

“文彝銘看著她,眼裏帶著笑意。“這樣的道謝似乎不太有誠意。”

“那你想怎麼樣?”

文彝銘用食指比比自己的臉頰。“一個吻。”

越秋子因為他的要求而迅速緋紅了臉,不過她還是飛快的傾過身在文彝銘的臉頰印上一個吻。

“就這樣?像被蚊子叮到一樣。”文彝銘不滿意。

“你要怎樣才滿意?”越秋子賭氣的問。

“當然要像這樣……”文彝銘拉過越秋子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拉進他的懷中,勾起她的下顎,火熱的吃下她的粉唇……

他的舌輕易的溜進她口裏,吞下她訝異的驚呼……他逗弄著她的柔軟,調戲她的丁香,與之交纏。

他發出滿足的讚歎……他渴望這個吻仿佛有一個世紀之久了,渴望到他根本不想放開她……

越秋子癱軟在文彝銘的懷中,這個火熱的擁吻吸取了她全身的力氣,讓她氣喘吁吁,腦袋瓜裏好像有一堆星星在旋轉跳舞。

這一個吻好久、好熱、好纏綿……終於,文彝銘依依不捨的離開她……

“這樣的吻才會讓我滿意,懂嗎?”文彝銘輕吻她的俏唇,雙手捧起她的小臉看著她。

越秋子雙眼迷蒙,微張的小嘴像是想呼吸卻又帶著邀請的意味,那是欲求不滿的邀請……

文彝銘暗暗申吟,小腹處燃起了一股燥熱。

天啊,他剛剛有說了滿意嗎?不,他一點都不滿意!豈止不滿意,他是一點都滿足不了!

他需要更多——

在越秋子還尚未從激吻中清醒過來時,文彝銘再度將她深深的納入自己懷中,唇帶著更多的饑渴覆上她的。

“嗯……”越秋子喃喃的發出細微的申吟。

她全身燥熱,但貼在文彝銘身上的肌膚卻感覺舒服無比,就好像乾涸已久的河床得到雨水的滋潤一般。

“舒服……”她喃喃說道,身體不自覺地往他身上黏去。

因為她的主動,文彝銘全身的細胞都蘇醒了過來,紛紛呐喊著激情的渴望。

他的吻從她的甜唇來至她敏感的耳朵,他朝裏頭吹氣,讓敏感的她頻頻閃躲,但他緊抱著她,不讓她躲離。

他伸出舌輕舔她的耳廓,吮吻著她的耳珠……

“礙…”僅是一個輕舔的動作,就讓她無法自已。

她的手攬抱在他頸後,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

溫泉池的熱度本來就高,兩人的激情更讓地裏的溫度揚升到沸點,幾乎快著火了。

越秋子覺得自己在下一秒鐘就會被身體裏燃燒的欲火焚經…

文彝銘從溫泉池裏將越秋子打橫抱起。

他帶領著她,在月光之下,登上男女歡愛的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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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狂野的雲雨過後,越秋子全身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

在呼吸比較平順之後,他輕柔的吻啄著她的眼、眉、唇,還有頸窩……

她喃喃的發出舒服的輕歎,從她的歎息之中,文彝銘感受到了她的滿足。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有著屬於男性的驕傲。

抱著越秋子進入溫泉池裏,她就坐在他的雙腿上,雙手還在他頸後,眼睛慵懶的半合著,還打了個阿欠。

“累了?”他手掌撫拍著她的背。

他心疼的想帶她去休息,但是他淩晨帶她來泡溫泉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吧。

果然,越秋子被東方海平面上的光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從他頸窩間抬起頭來。

“是日出……”小小光點逐漸照耀整個海平面,灑出一整面的海上鑽石。“天啊,好美……”

她讚歎著,先前的疲累因為興奮已退去。

“你半夜把我挖起來就是為了這個?”越秋子欣喜的問道。

文彝銘點點頭。“喜歡嗎?”看她眼眸中寫滿了驚喜,看來他的準備都值得了。

“嗯。”越秋子大方的賞他一個熱吻,她就趴在他的肩膀上欣賞美麗的日出……

直到陽光迤灑整個海平面,大地頓時綻放了光芒,文彝銘提醒越秋子,他們該離開了。

越秋子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溫泉池,還跟文彝銘耍賴說,下一回她還要淩晨時分來這泡溫泉。

******************

文彝銘還能說什麼呢?他寵溺的啄啄她的唇,保證絕對還有下一次。

越秋子在文彝銘帶領之下來到一間混和中國風跟極簡風的套房,套房的客廳級臥房隔著玻璃雕刻的屏風,屏風前檜木的矮桌上已擺滿了豐盛的中式早餐。

文彝銘在榻榻米上坐下,將越秋子一把拉坐在他的大腿上。

“肚子餓了吧?”剛剛的激烈運動耗去了不少體力,現在她一定是凱腸軛輜。

越秋子疲累的點點頭。看到日出的興奮消退後,瞌睡蟲又頻頻來打招呼。

問題是她肚子也餓了,在吃飯跟睡覺之間,她不曉得該順從哪一種渴望。

還好文彝銘幫她解決了。

她幾乎是一邊打瞌睡一邊讓文彝銘喂她吃早餐——還好有他,不然她肯定會將地瓜稀飯吃進鼻子裏,或是直接臥倒在餐桌上睡著。

在眼皮快支撐不住之際,她感覺被人抱起,隨即她的身體高進了一個溫暖柔軟的床鋪。

“嗯……好舒服喔……”越秋子翻了個身,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安心的合上眼,睡著了。

看著越秋子迷人的睡臉,文彝銘摸摸她細緻的臉頰,笑了。

拉起她一旁的線被,他躺上床,小心翼翼的懷抱著她。

他也累了……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麗的夢,夢裏的她被小心的呵護著,像個公主般。

所以她是帶著笑醒過來的——一睜開眼,她發現自己正面對一張俊挺不凡的睡臉。

不公平!為什麼他連睡覺的模樣都這麼帥?

他的手橫在她的腰際,有點霸道的攬著她的腰。

她突然興起一股頑皮,手輕輕的來到他的臉頰兩側,推高他的眼角,頓時他成了丹鳳眼的大帥哥……

嘻!越秋子忍著笑意……好好玩喔!

接著,她推高他的鼻頭——喝!現在他成了一頭睡豬……

呵呵呵,真的好好笑喔!

不曉得捏他的兩頰,他會成為什麼樣子?她好想試試,又怕吵醒了他。

嗯,只要她小心一點、輕一點……

越秋子擋不了心頭的渴望,她雙手輕碰文彝銘的兩頰,動手了——

哈哈,他的臉頰柔柔軟軟的,真好捏……

“要不要再用力一點呀?”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

“好埃”越秋子想都沒想就回答,但回答後卻感到不對勁——

剛剛那聲音是……

她的現線對上文彝銘的,他已然了開眼,還帶著笑。

******************

“我的臉好玩嗎?”

“呵……”越秋子尷尬的陪著笑,隨即鬆開手縮進被窩裏。“好累喔!再睡一下好了。”她翻過身,想借由睡覺躲過。

文彝銘揚起一邊的眉。想裝睡?在“玩”完他以後?沒那麼簡單!

“你以為裝睡我就會放過你嗎?”他在她耳畔輕聲“威脅”。

越秋子的反應是把自己更埋進枕頭裏,打算來個“死不承認”。

“好,我就看你能裝睡到何時!”

文彝銘亮出他的武器——兩根手指。

“攻擊——”

在發出怒吼後,他同時對她展開了“攻擊”。

他跳到她身上,用雙腿鉗住她的腰,用兩隻食指先“攻擊”她的胳肢窩

“哈哈……不要礙…”越秋子最怕癢了,偏偏她的身子被鉗制住了,躲也躲不了。

她沒辦法,只好拼命往被窩裏鑽,但文彝銘大手一掀,被子隨即被丟棄在地,他不放過的繼續“攻擊”。

“呵……救命礙…不要……”她身上僅穿一件絲質襯衫跟白色底褲,而襯衫在她不停的扭動之下,整排的鈕扣都敞開了。

她美麗的胸脯隨著她的扭動在襯衫下若隱若現,吸引了文彝銘的目光跟注意力。

他忽地停止了搔癢的動作,但他的腿依舊鉗制著她。

“要我住手可以,但是你必須換個方式來彌補。”他壞壞的說。

越秋子不疑有他。只要他不再搔她癢就行。

“你願意?”

越秋子很肯定的點點頭。

“好。”文彝銘抱著她一個翻身,換越秋子坐在他身上。

越秋子疑惑的看著他。

文彝銘向上指指腰。

越秋子倒抽了一口氣,瞪大了眼。

“你……”原來他的補償方式是要……

文彝銘笑得很壞。“你剛剛答應了,不能食言。”

“討厭……”她也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嬌嗔一句。

“你不會討厭的,我保證接下來你會很喜歡很喜歡……”

“嗯……”越秋子發出舒服的申吟聲。

這樣的懲罰的方法……她的確比較喜歡。總好過被搔癢……

確定了彼此的愛意後,兩人的同居生活蒙上了一份甜蜜色彩。

文彝銘從客房搬進了主臥室,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愛情可以讓一個人的生活好像在跳圓舞曲一般,每天都是團團轉的,卻又轉得如此快樂。

越秋子的工作壓力依舊很大,但她儘量不將工作煩惱帶回家,況且有文彝銘的陪伴跟鼓勵,她覺得自己又更有精神跟信心了,就連死對頭蕭蓓虹的冷嘲熱福她都不太放在心上。

她有自信,在不久的將來可以拿到“DeepBlue”的合約——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越秋子因為愛情而在工作上更有奮鬥的精神,反觀文彝銘,他顯然疏忽工作很久了。

在某日的午後,他終於想起自己還有間工作室要管理。他戴著墨鏡,依舊是白襯衫牛仔褲,有點邋遢的進入公司。

他東晃西晃,覺得工作室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反正都是一群男人……不,一群很邋遢的男人埋首于電腦前,拼命寫程式。

他繞過了一個躺在地上,頭上蓋著雜誌正在睡覺的人,拍拍一個正專心於手邊工作的男人。

“Sam?”

Sam回過頭看是誰喚他。

“你是誰?”或許是工作室新來的工程師,他沒見過。

文彝銘皺起眉頭,拿下墨鏡。“你問我是誰?!”

“啊,大頭,是你喔?!認不出來耶!呵呵。”Sam很尷尬的笑笑。大不過是剃掉鬍子而已,沒想到整個人差這麼多,現在可是個大帥哥呢。

一聽大頭來了,旁邊本來專注於自己工作的工程師紛紛離開電腦,大對文彝銘的新造型開始評頭論足。

原來男人也可以很八卦——有人問文彝銘是不是戀愛了,不然幹嘛剃須?而且他也好一陣子沒進工作室了。

******************

“大頭,你不怕我們把公司搬走喔?”有人調侃地問。

文彝銘打了一下對方的頭。“有本事就搬啊!就怕你們一個個懶得要死,只知道寫程式,壓根不會管公司。”

“大頭,你也跟我們差不多啦!哪有人決定將軟體賣給哪個代理商發行是用抽籤的!”

文彝銘仰頭大笑。“你們不覺得抽籤比較快嗎?剩下的合約內容交給律師去處理就好了。”

他們本來就是一群喜歡沉浸於電腦語言的男人,對於管理經營興趣缺缺。

當初他開工作室,是為了讓跟他有同樣興趣的人得以有發展潛能的空間,不然他才懶得當什麼負責人哩。

“大頭,你可真是‘無為而治’的最佳表現者……”某位工程師的一句話讓大夥笑成一團。

這時,有人喚著,“Sam,那個越小姐又來了,她要找你。”

Sam誇張一歎。“又來了……”

“怎麼回事?”文彝銘問。

“還不是那些想簽下我們工作室軟體的代理商業務。他們三天兩頭就往這裏跑,都指名要找你,尤其是那個越小姐……”Sam指指站在大門口一個高佻的身影。“她幾乎每天報到……不嫌累,我都快累壞了。”

“大頭依等等,我先去打發她。”Sam往大門走去。

文彝銘順著Sam的手指望向大門處,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就連Sam先要先離開他也沒聽到。

不會吧……但那身影他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不可能認錯……

Sam說,她是想簽下他們工作室軟體的代理商業務。

而“她”最近常為拿不到某件合約而傷透腦筋……

Sam說,她幾乎每天報到。

而他,也是在這大樓的地下室跟“她”再度偶遇……

事情不會這麼巧吧?!

當“她”的視線望向裏頭朝他這兒掃過來時,文彝銘下意識躲了躲,不讓她發現。

沒一會兒,Sam回來了,而“她”也離開了。

“她終於走了。我都跟她說了,我們工作室負責人常常不在,叫她不用再來了,她還是不聽。”Sam知道文彝銘是不見任何代理商的,所以對外推說不在是很正常的。

文彝銘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還好工作室裏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歡跟他人接觸的孤僻個性,不然他的身分就徹底曝光了。

他知道他欺騙了越秋子,他也想過據實以告,尤其現在他們已經是屬於彼此的了。

但坦白的時機很重要,他不想因為謊言而失去她,所以他得小心一點。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幫越秋子拿到她想要的合約——而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Sam,工作室最近有完成的作品嗎?”他問,心裏在盤算著。

“有。一個很棒的新娃娃,就等大頭你做最後的審視跟決定?”對工作室的男人來說,新的作品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小孩,他們對每一個“娃娃”的“出世”都是很驕傲的。

文彝銘點點頭。“拿到辦公室讓我看看吧。”

至於這一回的代理商,不用抽籤就已經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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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晚上十點鐘。

文彝銘洗完澡,用毛巾擦著頭髮,來到越秋子的身邊。她已經洗完澡了,身上穿著一件粉色的絲質睡衣,身上的味道迷人極了。

她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整理公事,他則坐在沙發上貼近她,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香氣。

“好癢……”越秋子用香肩推開文彝銘擾人的下巴。“我得趕趕手邊的工作。”

蕭蓓虹似乎嫌她的日子太好過,不曉得打哪兒弄來了一堆內部文書要她重新審閱整理,這些事情根本是非必要的。

“噢!”文彝銘很失望。

******************

她已經好些天將工作帶回家裏了,而她總要忙到三更半夜,害他一個人“獨守空閨”。

文彝銘失望的語氣她哪會聽不出來,她旋過身啄啄他的頰,給他暫時的安慰。

“就只有這樣喔?”文彝銘覺得自己的口吻越來越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沒辦法,我得工作。”越秋子說著,注意力還是放在手邊的公事上。“誰教我的上司總是看我不順眼……她大概是怕我拿下她拿不到的合約吧。”

其實能拿到“DeepBlue”合約的可能性非常低,但蕭蓓虹那小人還是以防萬一,免得她的地位不保。

說實在話,她是未來的副總經理夫人,就算她不是業務襄理,依舊可以享受高高在上的滋味啊!

合約?文彝銘揚起一邊的眉。

“是什麼樣的合約這麼難搞?”他像是聊天似的問起。

“是一家專門寫遊戲軟體的工作室。他們的遊戲軟體非常受市場歡迎!所以各家代理商都搶破了頭。截至目前為止,我們公司的業務員統統無功而返,公司內部只好祭出大禮——只要誰能簽下‘DeepBlue’一紙合約,下一任業務經理就是他。”

“DeepBlue”?罪魁禍首果然是他閑來無事開來玩玩的工作室!

他不敢想像,當她知道她始終簽不下合約的工作室是他的、她努力想要見上一面的負責人也是他時,她會有什麼反應。

看樣子,他隱瞞的事又更多了。呃……這下他要如何開口對她澄清呢?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許幫她拿下合約,會讓她開心到原諒他的謊言:“你的目標是業務經理?”

“當然不是。”越秋子蹙起眉。“我只是要證明給某些小人看,靠實力跟努力也是可以成功的。我不需要出賣自尊去拍馬屁。”

她是倔強且固執的,這一點文彝銘很清楚——以她這個性,在職場上肯定吃了很多悶虧。

就好比她的上司給了她一堆不是她業務範圍的工作,她就算加班熬夜,也會咬著牙把它做完。一開始他對她這個性是看笑話居多,現在他卻是心疼無比。

文彝銘將她抱到自己膝上,憐憫的親了親。

“你一定可以拿到合約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下個禮拜工作室的委任律師就會聯絡她……

越秋子熱情的回吻他。“謝謝你的鼓勵,我會加油的。不過這一陣子難為你了。”

他為她做了好多事——雖然工作上的事他無法幫忙,但他負責排遣她煩躁的情緒與壓力!關於這一點,她感到萬般欣慰。

她很開心再度跟他相逢……

不僅化解了當年對他的仇視,兩個人還成了親密愛人。這是她當初料想不到的。

只是相形之下,她能為文彝銘做的事情就太少了。她只能提供他一個居住的地方而已。

******************

“你為我做了好多好多……我真不懂,當年我怎麼會以為你是個壞人?”越秋子嬌媚的瞅著他。文彝銘聞言仰頭大笑,點點她的俏鼻。“你沒錯,當年我真的是一個壞蛋,所以現在得到報應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壞蛋,當年丟下她面對教官,甚至兩個人再度相逢時,他也是捉弄嘲諷她的成分居多。只是沒想到,他對她玩出感覺來了……他所說的報應便是指他恐怕得“賠”上自己的一輩子給她。

只是聽在越秋子耳中,她卻以為文彝銘所說的報應是他的人生遭受意外打擊,而造成優秀的他無法完成學業。

“別這麼說,這不是‘報應’。”她緊緊抱著他。

“對了,彝銘,你現在到底在哪里工作?”她好慚愧,男友生活已經夠桔據了,她不但不能給予幫助,還常常要他分心擔憂。

她甚至連他在哪里工作、收入如何都不知曉。

“你已經不在‘小天堂’打工了嗎?”

“那兒不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只是偶爾過去幫忙。”這句話是真,“小天堂”不過是愛喝咖啡的他閑來無事打混的地方。

“你經常換工作嗎?”越秋子皺起眉頭。這一陣子工作占去她太多心思,讓她都無暇關心他。

“呃……應該說,哪里有高薪資的工作我就往哪里跑……”文彝銘得一邊回答一邊動腦筋。

只怪他之前撒了太多謊,現在得撒更多謊來圓。

“我現在在朋友的公司幫忙,他給我的薪水還不錯。”

“是做什麼樣的工作呢?”越秋子繼續追問。

“嗯……是……電腦相關方面的工作。”文彝銘儘量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很正常。

好奇怪,之前他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現在面對越秋子如此信任他的臉龐,他卻支支吾吾還心驚膽跳。

這應該是因為他的心並不想繼續欺騙越秋子吧!看來他該挑個適當時機對她說明白………

為避免越秋子再繼續問下去,而他又得撒更多的謊,文彝銘試著轉移越秋子的注意力。

“我很好,你不必擔心我。倒是你再這麼加班下去,我就不好了……”他的大手親密的捧住她的盈臀。

“不好?你哪里不好了?”越秋子慌張的問,以為自己忙從工作,疏忽了他的身體狀況。

文彝銘見她慌張的模樣,笑得很詭異,捉起她的柔荑指指自己的心。“這裏……還有……這裏。”

“啊!你……害人家好擔心。”越秋子捶了下他的肩以示懲罰。

“你帶那麼多工作回家來做,都不怕我成了‘怨夫’喔?”撩高她睡衣的衣擺,他的手指頭蠢蠢欲動。

“你就忍耐一下下嘛!這個週末晚上就可以了……”越秋子紅著臉給予保證。

她該推開他作怪的手的,但她做不到。

因為被他碰觸的地方好舒服……

“還要等到週末晚上?你真殘忍……”

“不行……”

“阻止我……”他也不想耽誤她工作,但他無法控制自己。他在她的耳畔喃喃訴說著,要求她阻止他。

她也想阻止他啊!但是……

這一夜,工作跟謊言被拋至一旁,男人跟女人的歡愛才正要開始……

******************

不敢置信的驚喜從天降下。

當越秋子一如往常前往“DeepBlue”採訪,她甚至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只盼望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驚喜。

她抵達“DeepBlue”的門口時,有一名穿著保守西裝的男人朝她走過來,他率先遞出自己的名片,並且說明自己是“DeepBlue”工作室的委任律師。

越秋子當下第一個念頭是,自己太常來打擾,所以對方請出律師來告她?

惶恐的她連忙道歉賠不是。

她的舉動讓律師一頭霧水。

他進一步解釋,他是代表“DeepBlue”,要和“X空間”簽訂合約的。

聽律師這麼一說,越秋子有幾分鐘的時間,腦袋呈現一片空白。

這……對方有沒有說錯啊?還是……她在做夢呢?越秋子用力捏了捏自己。好痛……

不是夢。現在她不是在夢中……

可是……怎麼可能?!

努力了幾個月都沒能見到工作室的負責人一面,現在卻倏地蹦出個律師,說要跟她簽約?

律師看到越秋子眼中的疑惑,笑道:“你若懷疑我的身份,歡迎你查證。”

話說回來,若人家要騙她,不會選在“DeepBlue”的門口。

“為什麼?為什麼選擇‘X空間’?為什麼選擇了我?”越秋子還是將疑問說出口。

律師哈哈大笑。“別家的代理商一聽到可以簽到‘DeepBlue’,高興都來不及了,只有你,冒出一堆疑惑。”

他傾過身在越秋子的耳邊小聲的說:“我告訴你吧!其實‘DEEPBlue’的負責人是用抽籤來決定代理商的,而這一次……恭喜你,你的簽運太好了!”

她的簽運真的非常好,好到沒有其他競爭者,直接被點名拿到合約。

律師本人跟“DeepBlue”的負責人是好友,眼見好友墜入愛河,還一發不可收拾地可能奉上自己的一生,和這比起來,一紙合約算什麼!

越秋子睜大了眼,“抽籤決定的?”

律師很嚴肅的點點頭。

“好了,越小姐,讓我們談談公事吧。我建議找個地方坐下,我得先看過貴公司的合約內容才能跟我的委託人討論。至於簽約日期呢,我會打電話通知你。”

“喔……好。”雖然還沒從“抽籤”的震撼中恢復,越秋子還是趕緊帶領律師下褸。

她拿到合約了?!一切的過程還真像一場夢礙…

下了樓,他們來到地下室的咖啡座“小天堂”,很意外的,文彝銘就站在吧台後方對她眨眼。

越秋子欣喜若狂的急於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但礙于律師在場,她只好做罷。

文彝銘意外出現在“小天堂”,著實讓越秋子的心安穩不少。

畢竟拿到合約的過程太過意外,讓她驚喜到有點脫離現實了,而文彝銘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天使一樣,出現的時機這麼的恰到好處。

越秋子太過開心了,沒注意到走在她後面的律師調皮地對文彝銘擠眉弄眼,文彝銘則是用手勢警告他不要胡言亂語……他的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表示他會宰了他。

親手幫心愛的女人送來了咖啡,瞧她認真于工作及欣喜萬分的神色,文彝銘當下真慶倖自己是“DeepBlue”工作室的負責人,握有決定合約的大權。

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開心,那感覺……真好。

踩著愉快的步伐,手中拎著一個奶油蛋糕,回到家後,越秋子放下蛋糕飛奔進文彝銘的懷抱中。

“礙…我拿到合約了!”她欣喜的尖叫。

文彝銘抱著她在空中轉了兩圈,再給她深情的擁吻。“親愛的,你真的太棒了!”

“你怎麼一副預料當中的樣子呀?”他是很高興沒錯,但沒有驚喜。

“當你今天下午在‘小天堂’對我笑得萬般燦爛時,我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他當然不可能說,一切都在他的主導下進行。“所以你瞧,我特地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要幫你慶祝。”

“哇,都是我愛吃的萊耶!謝謝你!”越秋子抱著他,左右臉頰各親了一下。“可是,萬一你猜錯了,那這豐盛的一餐名目該是如何呢?”

“我不可能猜錯的。”

“你對自己這麼有自信啊?”越秋子取笑他。

******************

文彝銘但笑不答。

他當然有自信,只是他不可能說出來。

“你應該餓了,吃飯吧!”

吃完舨,文彝銘在廚房洗完碗盤,來到客廳,客廳的燈光轉為昏暗。

玻璃桌面上擺著幾根浪漫的精油蠟燭,一瓶已經開封的紅酒,一對高腳杯,還有用來慶視的蛋糕。

文彝銘揚揚眉,有點意外——佈置這一切的人呢?

越秋子從臥房走出來,她已經脫下套裝,換上了黑色性感的連身洋裝,將一頭烏黑亮麗的發絲挽起,露出美麗迷人的雪頸。

文彝銘笑了。“我承認,這樣的慶祝方法是我沒料想到的。”

越秋子來到他跟前,雙手在他的頸後交叉,柔軟的身於緊貼著他。“總算也有在你意料之外的事了……”

文彝銘攬住她的柳腰。“沒關係,我喜歡這意外,非常的喜歡。”

越秋子輕啄一下他的唇。“現在開始,所有的一切讓我來……”

她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倒了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乾杯。”在浪漫的燭光下,兩個人舉杯慶祝。

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越秋子取過他的林子放回桌上。

“接著,該吃蛋糕了……”

文彝銘疑惑的看著越秋子,總覺得她心裏正打著某種主意。她看他的眼神像是想將他吃進肚子裏……

當然,他不介意當她的“食物”,甚至可以說非常樂意。

只是她的眼神雖然很明顯寫著要吃他,嘴巴卻說該吃蛋糕了……

吃蛋糕應該是拿刀子切,但她卻是動手扒他的襯衫。

“秋子,你脫我的衣服做什麼?”

“吃蛋糕呀。”她答得理所當然。

“吃蛋糕幹嘛脫我的衣服?”他又問。

“因為……我要這樣吃呀!”越秋子用食指沾了奶油,將奶油塗在他已經裸露的胸膛上。

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傾下身,伸出舌頭舔著他身上的奶油……

“嗯……”這實在太刺激了,文彝銘發出低沉的申吟聲。

越秋子當然知道她這樣的舉動有多危險,看他的額頭已經冒出冷汗,很顯然他正努力的壓抑著自己。

他抬高手想愛撫她,卻被她阻止了。

“不行……”現在開始,一切由她主導——

“你想吃蛋糕嗎?”她問。

文彝銘點點頭,他不再動作,也不說話,就看接下來越秋子想做什麼。

而越秋子的下一個動作簡直要讓他失控噴鼻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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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46:28
第九章
越秋子得以突破重重難關為公司拿下“DeepBlue”的合約,她頓時成了業務部的紅人。

上頭有指示,業務經理這個職位非她莫屬。

這個消息對將她現為眼中釘的蕭蓓虹而言是很難接受且難堪的,她的氣焰也因此消退了許多,讓業務部同仁大感暢快。

他們都期待越秋子接下經理一職後,可以代為修理一下太過驕傲的蕭蓓虹。

只不過越秋子私底下婉拒了上級的好意,她自願放棄經理職位對她來說,證明自己的努力終究會成功的信念,比得到虛榮的職位更為重要。

所以她依舊是“X空間”的業務主任,但她的上司蕭蓓虹對她的態度已明顯的改變。

這樣就好了。她告訴文彝銘。

她不想以高姿態來欺壓處於弱勢的人,因為風水輪流轉,現在一時的得勢並不表示會永遠握有優勢,適時的謙虛是必要的。更何況她覺得大家都是同事,沒必要爭來鬥去。

文彝銘寵溺的揉揉她的秀爰,覺得她的心真的好美。

想當初他還嘲弄過她的個性,沒想到現在卻是受到她這個性的吸引,還愛上了她……

越秋子枕在文彝銘的大腿上,兩人一邊看電視,一邊悠哉的聊著天。

文彝銘喂她吃蘋果,邊揉弄著她的粉頰。

“討厭,別捏人家啦。”她發現他很愛捏她耶,每次歡愛時更喜歡在她身上製造屬於他的痕跡,害她穿衣服時都好謹慎,不敢多露。

“好好好,不摸……”說好不摸的,文彝銘的手即刻轉移陣地。

越秋子拍掉他的毛毛手。“乖一點啦!人家有要緊事跟你說。”

“喔,乖一點。”文彝銘乖乖的收回手,乖乖的吃他的蘋果,因為他再不乖的話,晚上越秋子絕對不許他進房。

越秋子滿意了他的表現才開口銳道:“我今天接到了同學會的通知,好開心喔!好久沒跟同學敍舊了……同學會規定要攜伴參加,所以那一天你要陪我去喔!”文彝銘是她想到的不二人眩

“如你所願。”她的話他哪敢不同意埃

“搞不好還會有人記得你……雖然你不是我們班上的同學。”

******************

正在吃蘋果的文彝銘差點噎到,他咳嗽著,猛拍胸膛。

“你……你剛剛說什麼?”要命啊!他怎麼沒問她是參加哪一時期的同學會!

“吃東西要小心一點……怎麼會噎到呢?”越秋子連忙幫他拍背順順氣。

“沒關係,我……我好多了……”文彝銘捉住她的小手。“你剛剛說什麼?”希望是他聽錯了……越秋子皺起眉頭。“我叫你吃東西小心一點……”

“不是、不是,你說……同學會……是高中同學會?”

越秋子點點頭。“對埃雖然我是在高三那一年才轉入的,但是跟班上的同學感情很好,我還真期待再見到他們呢。”

好,很好!事情的發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文彝銘揉揉發疼的眉心。

好不容易合約一事有了完美的結局,他就等著適當時機想跟越秋子坦白自己當初所說的謊言,順便請求她的原諒。

若是他和她去參加高中同學會,到時萬一有人認出他來,將真實的情形全盤托出——

他不敢想像從別人口中得知他說謊的越秋子會作何反應,搞不好會當場賞他一個過肩摔,然後掉頭就走,一輩子不原諒他。

不行,他不能冒這個險。

實話是一定要說的,他不可能背負著一輩子的謊言來愛越秋子,只是實話必須由他親口說出來,不能讓越秋子從別人口中得知。

越秋子開心的講述著高中時期的趣事,但文彝銘的思緒早已飛離。他必須想個點子……

他必須確定越秋子不能出席高中同學會——

因為後果將會很嚴重很嚴重,所以最好讓越秋子跟她的高中同學保持距離……非常非常遠的距離……

憑文彝銘的聰明才智,他當然很順利的讓越秋子無法參加高中的同學會——

那一天很不巧的,他“脖了,越秋子只能放棄參加同學會,留在家裏照顧他。

但就算文彝銘再厲害,他終究無法一手遮天。

他雖然阻撓了越秋子去參加同學會,但他無法阻撓越秋子高中時期的好友苡惠聯絡上她。

“苡惠,你怎麼會知道我公司的電話?”越秋子滿懷著詫異跟驚喜,接聽高三時在班上最好的朋友打來的電話。

“哈哈,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呀。”苡惠是個個頭嬌孝個性很活潑的小女人。“你這死沒良心的,高中畢業後就拍拍屁股走人……怎麼,你想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啊?”

“苡惠小姐息怒啊!我哪敢忘記你?只是……太忙了……”這個理由辦得有點牽強。

“少來!誰不忙啊?你分明是不把我當朋友!”苡惠的怒吼讓越秋子將聽筒稍稍離開耳朵。

高中畢業後,同學們升學的升學、就業的就業,有良心還會偶爾聯絡,沒良心的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越秋子就是其中之一。

“苡惠,對不起啦!改天我請你吃飯,當面跟你賠罪。”當時她以轉學生的身份進入班上就讀,還好有熱情的苡惠幫忙,讓班上的同學很快的接受了她。

“賠罪?哼,你該賠罪的不只這一項——說,禮拜六的同學會為什麼沒來?我聽主辦人說你會參加的,害我好期待跟你見面。”

“噢,真的很抱歉,那一天我男友生病了,我得照顧他……”面對好友,越秋子沒有隱瞞。

“男友?”苡惠提高音量,“哈,沒想到你竟然戀愛了,而且還有了異性沒人性……說!到底何方神聖可以擄獲我們‘女俠’的心?”

越秋子遲疑了一會兒。“他……你也認識。”

“我認識?莫非是高中同學?”

“嗯。苡惠,你還記得文彝銘嗎?”越秋子咬咬牙,決定說了——雖然她知道故惠一定會取笑她。“文彝銘?你是說當年你恨之入骨、巴不得痛扁他一頓的那個忘恩負義的狀元郎?”

“嗯。”

苡惠對著話筒大笑,因為她想起每次越秋子講起他時那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

“我當然記得,而且記憶深刻!可是……他跟我們現在談論的話題有關嗎?”苡惠的聲音充滿疑惑。

有,而且息息相關!

越秋子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就是他。”說完,她屏住氣,等著被取笑。

“他?他是誰……喔——天啊!你男友是文彝銘?!”苡惠終於“融會貫通”了。

“老天!誰來捏我一把……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想想文彝銘還是越秋子高三時每天都會咒駡一遍的人,現在兩個人卻是親密的男女朋友……這是什麼樣的緣分?

所謂冤家冤家,無冤不成家藹—

苡惠頻頻揶揄越秋子,“搞不好你們的緣分在高三那一年就註定了……說,其實你從那時候就開始暗戀文彝銘對吧?因為他不接受你的愛意而痛恨人家……”

“喂喂喂,小姐,你說到哪去了!”越秋子趕緊阻止苡惠的天馬行空。再說下去,她跟文彝銘的搞不好是八百年前就已經註定的。

“好,不說這些。改天帶他出來喝杯咖啡吧,好讓我當面取笑你們兩個一下。”

“好啦,我再跟你約時間。”越秋子跟苡惠要了電話,好方便以後聯絡。

接著,苡惠倏地問道:“文彝銘還是跟高中時期一樣優秀吧?”

“啊?”

“喔,就我男友小鵬啊,他高中時跟文彝銘是同班同學,他們兩個都上T大——但小鵬是混到畢業,文彝銘可不是。我記得我聽小鵬提過,說也不曾見文彝銘很認真讀書,但他就是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簡直讓人嫉妒到不行……我想文彝銘應該是那種一生下來就附帶優秀聰明細胞的人吧。”越秋子皺起了眉頭。“小鵬說,文彝銘以第一名的成績從T大畢業?”

可是,她記得文彝銘因為家中意外而休學了,他應該沒有從大學畢業才對礙…

“小鵬會不會記錯人了?”

“應該不會吧!小鵬跟文彝銘高中同班三年,再加上念同一所大學,怎麼可能會記錯?!

越秋子無語,腦袋一片混沌。

******************

“怎麼了?”苡惠察覺她的沉默。

“喔,沒事。”越秋子嘴上說沒事,但是思緒已經全然混亂……

掛上電話後,越秋子對著電話發呆了好一陣子。

小鵬所說的跟文彝銘告訴她的有相當差距,若不是小鵬記錯了,就是文彝銘撒了謊。

但若要說文彝銘撒謊……她驀地想起,關於文彝銘高中畢業後悲慘的經歷,似乎都是她說的,他只是沒有予以否認而已。

現在仔細想想,在兩人同居的這段時日,他很少談他自己——除了一開始她自己的認定,她幾乎不太知道他的其餘部分。

越秋子搖搖頭,不願意對文彝銘產生不信任感。

相愛的兩人,信任是非常重要的。

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吭,只會將疑惑放在心頭的女人!所以她決定,就今天晚上,她要文彝銘說清楚、講明白!

夜深了,主臥房裏的日光燈被女主人關了,只剩床頭左右兩盞小燈。

文彝銘將看了一半的書擱置在枕旁,拉起一旁的絲被,等候心愛的女人窩進他的懷中。

越秋子剛抹完保養品,身上僅套著一件文彝銘的白襯衫及一件素面白色底褲。

她沒有窩進文彝銘的懷抱中,反倒將枕頭豎起,半躺半臥著,這表示她還沒有要睡覺,她有話要說……

文彝銘也跟著她豎起枕頭,一手輕攬著她的香肩。

“怎麼了?”他心細的發現她心頭擱著事情。

打從她一下班,她的眉頭就不曾展開,還不時發愣,連他喚她都不知道。

現在她更是擺出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於是他主動開口詢問。

反倒是越秋子見文彝銘這麼主動,反倒有點退縮……如果她真問出口,他會不會質疑她不夠信任他呢?

“呃……我今天接到苡惠的電話……苡惠是我高三時的同學兼好友。”越秋子解釋。

“喔。”文彝銘的手緊握了下,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僵硬,還好越秋子看不到,因為她的臉正窩在他肩膀上。

要沉住氣……文彝銘叮嚀自己。不過是高中同學打個電話敍舊而已,別太緊張。

“我有跟她提到你……她還記得你……”

“嗯?但我並不知道她……”文彝銘實話實說。高中時他習慣獨來獨往,朋友並不多。

“她有一個交往多年的男友小鵬,是你們班的,你記得嗎?”越秋子一步一步的追問。

文彝銘點頭,嚴肅的抿起嘴。“記得。”若他記得沒錯,小鵬也是他的大學同學。

事情的發展有點超出他的控制了,但他還是抱著一絲期望……或許小鵬不曾跟苡惠說過他的事,也或許苡惠不是一個愛八卦的女人……

越秋子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改變話題。

“我記得你並沒有讀完大學,你休學了……因為家裏發生變故?”

越秋子這問題問得很突兀,文彝銘卻很認真的聽著,並思索著。

她會在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一定有原因,所以他必須非常小心的回答……

思索了一會兒後,文彝銘才緩緩的點頭。“對。”

在他懷中的越秋子身子很明顯的因為他的答案而緊繃了一下。

他說,他從T大體學……

小鵬說,他以優越的成績從T大畢業……

或許是小鵬搞錯了……況且有沒有從T大畢業也不是很重要,她幹嘛那麼介意?

只是文彝銘是不是對她撒了謊這個疑惑一直梗在她的心頭,讓她好難過……

他有對她撒謊嗎?若有的話,又是為何呢?

越秋子的心亂成一團,她不曉得該如何應付腦袋亂烘烘的狀態……

見越秋子久久都沒說話,文彝銘用力抱了抱她,喚回她的思緒。

“在想些什麼?”他溫柔的抬起她的下顎,要她看向他。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工作上的事情。”她回避了他的目光,眼神恍惚。

文彝銘眉宇微蹙,但他沒讓越秋子發現。

越秋子決定不再在這個擾人的問題上鑽牛角尖——她情願當個鴕鳥,至少現在她什麼都不願想。

越秋子驀地一個翻身坐在文彝銘的腰上,動手扒除他的衣褲。

“秋子,你……你在做什麼?”文彝銘詫異地問。她怎麼突然……

“我在脫你的衣服。”越秋子簡潔有力的回答。

“我知道你在脫我的衣服,但是你要做什麼?”文彝銘疑惑的問。

越秋子大大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反問,“你每次脫我衣服時都想對我做什麼?”

文彝銘瞠目結舌。“可是……”

在他的詫異中,他已經被脫個精光了。

怎麼今晚他老跟不上她的思緒?她跳躍式的想法讓他糊塗了,先前的話題已經被拋至腦後……

夜很寂靜深沉,身旁的人兒因為疲累而熟睡。

文彝銘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悄悄的將越秋子箍在他腰間的柔荑挪開,起身披上外衣,走到主臥房的陽臺外。

******************

他喟然一歎,隱約感覺到越秋子有事瞞著他,而她甚至不願意坦白。

越秋子的個性向來是有話直說,她不懂得扭捏做作,不懂得隱瞞作假,但今晚她很明顯的不願面對。

問題的癥結很容易就能捉出——苡惠。那一通電話絕對有說到關於他的事。

大學畢業後,繼續跟他有往來的同學不多,苡惠的男友小鵬便不在內。但是,這並不保證小鵬不知道他的事情。

危機!文彝銘的心頭燃起危機感。

只要謊言存在的一天,他失去越秋子的危機就存在……文彝銘領悟到這一點。

他該找一個適當時機跟越秋子坦白,不能再拖了,否則謊言雪球越滾越大,到時候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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