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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蘭亭]愛情禁獵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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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7 22:28:51
第九章

  君陽集團與晉氏集團盛大的簽約了,一年價值數億元的訂單所帶來的利益,讓晉耀昌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晉耀昌拿著熱騰騰剛簽好的合約,志得意滿地笑著,即使晉篤礽帶著一批團隊進駐,也影響不了他的好心情。

  「爸,這合約真的沒問題嗎?」晉益聰對合約內容看了又看,既合理又優厚,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偏偏他就是覺得怪怪的。

  「能有什麼問題?」他可不想在這當兒聽兒子在那邊杞人憂天觸霉頭。

  「違約的賠償金好像有點高。」

  「這也是為了保障雙方確實履行合約麻。」

  「這麼一來就要擴廠投資了,我們的資金夠嗎?」

  「放心吧!有了這份合約,還怕找不到投資人嗎?」晉耀昌道:「這份合約固然利潤優厚,但對君陽集團來說一點也不虧,只是換了採購對像罷了。更何況雙方都聯煙了,未來一致的目標就是要將餅給做大,你就別在那兒疑神疑鬼了。」

  聽老江湖的父親說得如此胸有成竹,晉益聰也就放心了。

  「爸,我想換輛跑車。」趁老爹心情好,趕快敲詐。

  「你不是才換沒多久?」晉耀昌皺了皺眉。

  「都開兩年了。我想換一輛保時捷,才配得上我的身份地位嘛!」

  「真是的……」晉耀昌無奈,卻還是答應了。

  晉益聰在心裡歡呼。「謝謝老爸。」

  **

  「你好美喔……」商恩妲由衷讚歎著。穿上白紗的君嫿月就像一朵純淨出塵的白蓮,香肩微露,勾勒出若隱若現的性感,雪紡紗的微蓬裙擺襯托出她婉約的氣質,清靈得宛如仙女下凡般美麗。

  這天四大惡女在校外聚首,為的就是幫君嫿月挑選訂婚時的白紗。

  由於晉宇樓的身份已經曝光,因此解除了他助理的職務,畢竟他人不在公司都已經被議論紛紛了,若還在她辦公室內豈還能有寧日?

  再加上晉篤礽已經回國,並堂堂進駐了晉氏集團,身為弟弟,自然也得多幫襯著,以聯姻的主角身份,想對公司事務置身事外也不容易啊。

  「嫿月,你真的好漂亮,恭喜你。」姬洛璿感性地說。

  「我們四個人都各自找到了歸宿,真是太好了。」易沅棠難得放下酷酷的面具,笑道。這證明她們果然是麻吉的好朋友,連姻緣都這麼輪番地找上門來。

  「唉呀!沒想到那個大帥哥居然還是個貴公子,這下討厭我們的人肯定氣瘋了呢。」商恩妲道,接著學著三姑六婆尖酸刻薄的口吻:「那個君魔女居然不知打哪釣了個有錢的大帥哥,還真是了不起啊。」

  其他三人被她傳神又逗趣的模仿給笑彎了腰。

  「我看咱們乾脆一起辦集體結婚好了。」商恩妲笑道。

  「好啊好啊!那肯定很有趣。」易沅棠附和道,反正她們是打算一畢業就結婚的,沒畢業前誰也嫁不了。

  「哪裡好了!我可沒說要等你們。」君嫿月吐著舌頭道。

  三人一愕。「你……難道你打算畢業前結婚嗎?」哪有人這樣後來居上的啦!

  君嫿月笑而不答,忽然姬洛璿笑了出來,輕柔道:「我真沒想到嫿月會說這種話。」

  剛止歇的笑聲再度揚起。忽然,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她們望向同一方位,只見晉宇樓不知何時已站在門旁微笑望著新娘子。

  晉宇樓踏著貴族般的步伐走向她,笑道:「原來你這麼急著嫁啊?」隨著話聲一落,胸膛立刻迎上一記不痛不癢的粉拳。他握著了她的拳頭,傾身在她頰上一吻,低聲讚道,「你好美。」

  四周立刻響起了高低不一的雜音,只聽商恩妲道:「唉唷、唉唷,好甜蜜喔。」

  「肉麻呀……」易沅棠噗哧笑道。

  君嫿月止不住笑意,出止不住臉紅,拿她們的取笑一點辦法也沒有。

  倒是晉宇樓忽然神色一整,對她們正色道:「三位美女,你們還在這幹嘛?」

  商恩妲靈動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嬌憨地問:「我們不能在這裡嗎?」

  「既然都定裝了,店家說希望拍些照片作為宣傳照,你們還不趕快去挑禮服、化妝,難道要這樣入鏡嗎?」

  「我們也要一起拍嗎?」商恩妲驚喜地問。

  老實說,她們四人一起入鏡的照片可真是少之又少,更遑論穿著美美的禮服拍了。三人興奮地去挑禮服,心裡想的都是自己嫁給心上人時的模樣。有哪個待嫁新娘對婚禮沒有憧憬呢!

  好友離開後,君嫿月疑惑地問:「今天就拍照嗎?」

  「拍個紀念,婚紗照下次再拍。」

  忽然,晉宇樓無奈地歎了口氣。不能像以前一樣天天在一起工作,真讓人氣悶!有時等她下班約會,吃個飯又得送她回家,一天相聚的時間銳減到少得可憐,想到這個,他真恨不得今天就把她娶回家。

  「怎麼啦?」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這副表情?

  「我不能回去當助理嗎?

  君嫿月笑了。「不行耶……所以啦,你得趕快把我娶回家才行。」

  「乾脆今天去公證好了。」他吻著她的臉頰低喃道。

  君嫿月忍不住噗哧一笑,差一點就想陪他一起瘋,差一點……

  這一天,她很開心、很幸福,有心愛的男人牽著她的手,有真摯的朋友一同歡笑,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終於查出來了!

  原來那個男人叫史朝欽,不僅與君嫿月的母親有著宛如兄妹般的深厚情誼,更是君嫿月所仰仗如師如父般的長輩!

  呂善欣看著這個男人的輝煌經歷,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他手上有龐大的企業集團,卻低調隱密,即便有需要,也是由妻子出面,他則在幕後躁控著一切。

  難怪君嫿月年紀輕輕便能夠在商場闖出名號。有高人在背後指點,總比自己懵懂摸索要來得速成。

  原來連接著君嫿月和晉宇樓之間的線,就是史朝欽。

  明天,就是晉宇樓和君嫿月的訂婚典禮了,這份資料來得這麼及時,簡直是上天有意助她一臂之力,讓她來得及阻止這場婚禮。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聰明。在慈善晚宴上見到那個男人,便直覺他是一切謎底的關鍵,果然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她在晉宇樓住處的樓下附近等候。雖然晉篤礽已回國,但他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並沒有搬去同住,畢竟住這裡上學比較方便。

  等待的時間過得異常緩慢,但她抱著資料耐心地等候著,終於,她看見晉宇樓回來,進了大門走進電梯,她深呼吸了幾下,然後毅然決然地走向前。

  晉宇樓才剛回家不久,門鈴便響了。明天就要訂婚了,難道是君嫿月想他,忍不住跑來了嗎?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了。

  然而開門的剎那他的笑容凝結了,眼前的不速之客令他有些頭痛。這段時間她沒有來糾纏不清,讓他以為她已經想開了,沒想到這會兒卻出現在這裡。

  「有事嗎?」他冷淡道。

  他的態度令她覺得受傷,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忍下了所有情緒,道:「有件事要跟你說,我可以進去嗎?」

  晉宇樓不是沒風度的男人,雖然不認為兩人之間有什麼好說的,但他還是讓她進去了。

  「什麼事?」他沒有請她坐,也沒有幫她倒飲料。

  她將牛皮紙袋裡的資料拿出來放在桌上,晉宇樓眼一瞥,便知道那是史朝欽的照片,另外還有一名與君嫿月有幾分相像的女子,他去過她的墓,所以知道那是君嫿月的母親。

  「你當然認識史朝欽,但你知道君嫿月和史朝欽的關係嗎?」

  晉宇樓疑惑地蹙起眉,忍不住彎下身翻閱起那些資料。史叔為什麼會跟君嫿月的母親有關係?他們兩人從來沒有提及過彼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在你去應徵男伴遊之前,君嫿月早就透過史朝欽和周秉成掌握你的一切。周秉成已經向我坦承,他其實一直都受君嫿月的指示在做事,包括選學生會長、跟你做朋友、與君嫿月反目成仇,這一切都是計畫好的,目的就是要讓你上鉤,你早就是她的獵物了,卻走進了她的陷阱而不自知。」

  晉宇樓的腦海一片混亂。「你在胡說什麼?嫿月和秉成不是互相仇視嗎?」忽然,他想起史朝欽要他想辦法去接近君嫿月的指示,難道……真正的理由是君嫿月要接近他,所以才要史朝欽對他下這種命令?

  這到底是怎麼樣精心設計的佈局?又是為什麼?

  「我想她一定早就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不是平凡的大學生劉進宇,而是晉氏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你想是不是如此?」

  呂善欣的話像毒蛇一般竄進了他的胸口。當初他忐忑不安地向她表白自己的身份,她卻平靜而反過來要求他體諒相同事情的異常反應,原來不是因為她太愛他、太寬容,而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了。

  難道這段日子以來,他在她面前,就像是跳樑小丑一般,照著她安排的劇本演出,還逕自得意洋洋?!

  這些想法引爆了他內心的狂潮,被徹底踐踏的尊嚴,引爆一層一層堆疊升高的憤怒幾乎將他淹沒。他所信任的史叔在欺騙他,他所鍾愛的嫿月在設計他,如果不是背後有其它目的,又為什麼不能向他坦承?為什麼?!

  「在這爾虞我詐的商場聯姻中,哪有什麼真正的愛情?從小到大我看得太多太多了,一切都是精心算計之後的結果,有些夫妻確實表面上很幸福,卻有更多的夫妻實際上是各玩各的。他們不會離婚,因為離婚對雙方沒有任何好處。也許君嫿月在精挑細選後看上了你,畢竟你這麼帥,又有大財團的背景,反觀她的處境,在君陽集團裡她的勢力恐怕是鬥不過她哥哥的,那麼透過你,至少她可以掌控晉氏集團,或許這才是她真正的目地。」

  呂善欣的一字一句聽在他耳裡是如此刺痛他的心,他不想接受這種推測,但也無法反駁她的論調。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認為有必要在你做下如此重大的決定前讓你知道真相,你真的要跟這樣自始至終戴著面具的女人過一輩子嗎?」

  「出去,請你出去。」晉宇樓咬著牙,極力維持著平靜的語調,怕一個控制不住,這雙緊握的拳頭便會朝她的嘴巴揮去,以阻止她再說出任何一個可怕而醜陋的事實。

  呂善欣知道自己該走了,要安慰他也是以後的事,現在她會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剛剛那些話已經達到了她要的效果。

  懷疑和質疑在他內心裡有如波濤般洶湧而來。史叔確實扶養他們多年,他們兄弟倆一直祝他為恩人。但仔細想想,他們確實並不清楚他的底細。難道只因為是父親的同窗好友,就願意無條件的扶養他們?連有血緣關係的大伯都不肯接手的燙手山芋,他卻張開雙臂擁抱,他跟父親之間有這樣動人的情誼嗎?如果有,那為何小時候從不曾聽父親提過這個叔叔?也不曾見過他來家中拜訪?連大哥年長他六歲,都說過小時候不曾認識過史叔。

  等等!晉宇樓翻閱那份史朝欽的經歷,關於他在美國求學的部分,他仔細回想自己父親求學的時間與學校,驀然發現跟史叔完全不符!時間不對,學校也不對!他們根本不是同窗!

  那麼他為什麼要扶養他們?為了……晉氏集團嗎?

  他忽然覺得渾身冰冷、血液逆流,額上泛出冷汗,為了晉氏集團……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為了瓜分晉氏集團!他身邊難道就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嗎?醜陋!簡直太醜陋了!

  史朝欽的恩情是假的!君嫿月的愛情也是假的!

  他的喉嚨竄出一陣痛苦的低吼,長長的嘶吼中夾帶著淚水。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撕裂成碎片,因為很愛,所以很恨,恩情、愛情、信任與背叛,這一切實在太教人痛苦了!此刻他終於明白這種愛恨交織是多麼複雜的一種糾纏。

  這一夜,他沒有睡。

  靜靜地流淚,靜靜地心痛。那些珍惜的、令人感動的過往,一幕一幕都成了嘲諷。他彷彿看見史朝欽和君嫿月在背地裡恥笑他們兄弟的無知,貪婪地算計著獵物的價值。

  原來心痛的痛是那麼地痛!他讓自己痛到極致,痛到麻木,當最痛的痛過了之後,那麼他就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硬仗了。

  賓客陸陸續續到來了。君嫿月在休息室中,應酬接待的事就交給其他人發落。為了這場訂婚宴,她耗費了偌大的心思,而身為主角之一的她,今天的工作便是優雅地走完節目流程,便大功告成了。

  晉篤礽和史朝欽進來一會兒便又出去了,兩個男人不斷輪流看著表,擔心著至今尚未出現的男主角,而三惡女陪在君嫿月身邊拍照、嬉鬧,讓她倒也沒太多心思去擔憂晉宇樓尚未出現的問題。

  「小樓!你怎麼現在才來?」門外傳來晉篤礽焦急又鬆了一口氣的聲音,然後略帶著責備道:「怎麼連衣服都沒換上?」

  「哥,我先去找嫿月。」

  「好,快進去吧。」

  君嫿月轉向他,站起身,三個好友互遞了眼色之後識相地一起告退。

  她發現他的臉色很憔悴,走向他,發現他深邃的黑眸中壓抑著痛苦與冰冷,她的心突突而跳,有些慌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沒有說話,將手中的牛皮紙袋遞向她,同時阻止了她的靠近。

  君嫿月自然地接過紙袋,然而映入眼簾的影像卻令她僵住,俏臉在瞬間慘白!不需要看完全文,就已經清楚知道內容為何了。

  看著她的臉色,晉宇樓泛起了既痛苦又嘲諷的笑。她的臉色已經坦承一切了,因為作弊被當場抓包,所以慌了,那就說明她承認自己作弊,不是嗎?

  「你,從頭到尾,都把我當白癡耍,是嗎?」這一刻,他只想傷害她,讓她知道他被她傷得有多深。

  「你聽我解釋……」

  「不需要。」他冷冷注視著她,即使那蓄滿淚水的美麗雙眸讓他既痛又憐,他也早已打定了主意,絕不會受到動搖。

  「宇……」她手中的紙張、照片掉滿地,一手揪著襟門,她幾乎不能呼吸了。

  「我沒有興趣再繼續當白癡、陪你耍猴戲,一切到此為止。」

  「你聽我解釋好嗎?你答應過……」她的淚水潰堤了。

  「被設計的承諾有遵守的必要嗎?請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他沒有辦法再看著傷心流淚的她,他的心很痛,非常痛,比昨晚還要痛上好幾倍。他以為自己能夠鎮定地完成這場仗,但實際上他快要崩潰了。

  見他轉身要走,君嫿月不顧一切衝上前抱住他。

  「我愛你,是真的……是真的!」

  在失去至愛的這一刻,她早已不是冷靜優雅的君魔女了,只要有解釋清楚的機會,她願意拿出一切交換,她什麼都願意做。

  在扳開她雙手的那一刻,他的心也碎了,流了滿臉的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讓她看見,他踏出毅然的步伐,離開了。

  就像是楚門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在演戲,只有主角一個人以為自己的人生是真實的生活。與君嫿月絕裂之後,他的日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情緒始終停滯在沉鬱與痛楚中。然而就像電影中的主角楚門所要面臨的抉擇一般,他要繼續待在楚門的世界裡安全地過日子,還是要走出去面對真實、但充滿不可知的世界?

  有些時候,晉宇樓會想,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就那樣幸福快樂地過日子,不就好了?何必經歷這種撕裂,也從此失去了歡樂。然而或許人性裡面總有那麼一面,是即使痛苦也想面對真相的執著。

  他很清楚他留下了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給君嫿月,然而預料中的滿械風雨並沒有出現,君陽和晉氏兩大集團畢竟是身經百戰,他們以君嫿月氣喘發作、身體不適為由而延期了訂婚宴,也好在當初認定只是訂婚,無須大肆鋪張,因此只有少數媒體受邀,他們合力將新聞給壓了下來,因此儘管毀婚事件仍成為商場耳語的最新八卦話題,但畢竟沒有被大肆報導。

  即使是自己做的選擇,但晉宇樓的痛苦並沒有減輕。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君嫿月真的依他要求並沒有前來找他。也許她也恨他了吧!可笑的是雖然明知道自己絕不會原諒,卻仍有那麼一絲期待她能來懇求他原諒。

  史朝欽也沒有來找他。面對恩人兼長輩,他不知道自己會如何面對這個人,君羊耳卯論壇製作因此下意識地有些逃避見他,反正所有的事情他自然會從君嫿月處得知,是以他說眼自己無須去找他說明或對質。

  而唯一讓他感到歉意的是大哥晉篤礽。那麼努力策畫的復仇計畫卻因為他的任性而面臨重大危機。如果他夠深沉、夠為大哥著想,或許他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默默策畫著復仇,給他們迎頭痛擊,只是,他並沒有選擇這樣虛假而可怕的道路。但,無論如何,他必須警告自己的哥哥不能夠太過信任史朝欽,或許這對大哥來說也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晉篤礽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年輕人,在忙著收拾善後之後,他拖著疲累找上自己的弟弟,這個令他感到驕傲又帥氣的小弟。

  這個禮拜裡,他們只簡短地通了幾通電話。因為晉篤礽太忙了,而晉宇樓也想獨處療傷,但是他們都知道,兩人必得有一次促膝長談。

  這天夜裡,在晉宇樓的套房裡,兩兄弟見面,無言地擁抱彼此一下。知道大哥要來,晉宇樓特地煮好一壺咖啡,晉篤礽沉默地啜飲了半杯,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小樓,你太衝動了。」晉篤礽道,語氣裡並沒有太多責怪。換個立場,在那種情況下確實沒有太多合理的解釋,一個被傷害的人做出不理智的事也是正常的,更何況他還這麼年輕,就算再怎麼聰明,也還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啊。

  「大哥……」他欲言又止,想反駁,旋即把話吞了回去。這一點他並不能否認,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從長計議,或許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他確實衝動了些。

  「史叔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相信他。」晉篤礽平靜道,疲倦的眸中有一抹堅毅。

  晉宇樓沒有接話。如果大哥選擇相信史朝欽,那麼他沒有意見,要將多年的恩情徹底切斷,一直是他輾轉反側無法下定決心的糾結。

  晉篤礽斟酌著自己即將說出的話語,緩緩道:「當年為了從大伯手中接手我們的扶養權,史叔付出了不少代價,也在同時成為了我們的養父。史叔和嬸嬸在法律上是我們的養父母,只是他們從來沒有要求我們如此稱呼,因為他們認為我們並不需要在已逝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母間做選擇。」

  晉宇樓驚訝地瞪大雙眼,腦海中迅速掠過的往事令他胸口不斷收縮。

  「你還記得你取得的那份資料裡,史叔和嬸嬸所擁有的財富和事業有多龐大吧?恐怕兩個晉氏集團也比不上。他們倆膝下無子,覬覦晉氏集團做什麼呢?就算真的覬覦好了,日後繼承人不就是我們嗎?若他們真的對我們不安好心,那就當作報答養育之恩也罷。如果是由大伯扶養我們長大,我不認為我們還能擁有這麼多的學識和機會,我所學的一切都是他們無私教導傳授的,比起萬貫家財,這才是無形無價的寶藏。」

  也許是旁觀者清,晉宇樓承認之前確實沒有去細思過這一點。「但他們為什麼要隱瞞他們之間的關係?」

  晉篤礽望著弟弟即使擰緊雙眉卻仍帥俊無匹的臉龐,想著若他年紀再大一些、成熟些,恐怕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會排到太平洋去吧!連他都不禁羨慕起弟弟能得到像君嫿月這樣的女子的深情戀慕呀!

  「這你就要自己去問君嫿月了。」晉篤礽微微一笑。

  晉宇樓不知道大哥是明知卻不告訴他,還是他也不清楚,一雙劍眉簡直打了個結。

  晉篤礽搖了搖頭。女人心啊!到了這步田地,還不讓人把往事說出來,或許那也是一份男人搞不懂的女性矜持與驕傲在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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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7 22:29:07
第十章

  晉宇樓找不到她。

  她不接他的電話,她的好朋友也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事實上她們沒有對他破口大罵應該已經算客氣了,所以他也不能強人所難。

  許秘書當然更幫不上他的忙。一向是君嫿月叫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要她違抗聖旨,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既然電話不接,簡訊當然也就不可能回了,email也有如石沉大海,晉宇樓不由得對自己苦笑。當初她要向他解釋,他不肯聽,現在他想要聽她的解釋,她卻避不見面了。

  他疲倦地柔了柔鼻樑,知道這回她真的生氣了。

  有傳聞說君嫿月已經休學,但事實是大四的課本來就很少,再加上學分已修滿,能蹺的課都蹺了,不能蹺的也請假了,因此她幾乎很少回學校。至於君陽集團,他也不可能直接登門拜訪,可能剛走到門口就會被警衛給轟出去,愛面子的君立揚說不定恨不得直接把他大卸八塊,才能消心頭之恨。

  這是在考驗他的誠意和創意嗎?但身為一個逃婚新郎,他真的沒有立場抱怨受到這種對待。

  求助無門之下,他也只好摸摸鼻子去見史朝欽了。

  本以為史朝欽會嚴肅地板著一張臉怒斥他一頓,但意外的,他卻像個慈藹的長者一般,深深地歎了口氣。

  愛情這回事兒啊!除了當事入之外,旁人是很難幫得上忙的。

  「雖然我也覺得生氣,但你的反應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換個立場想,如果我是你,或許會做得比你更極端,你也知道我對敵人是很少手下留情的。」史朝欽似笑非笑地盯著眼前他視若兒子般的帥小子道。

  「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晉宇樓抿著唇,悶悶地道。

  「還沒完全相信我們是吧?」史朝欽哈哈大笑,這孩子也未免坦率得太可愛了,好似一點也不怕再得罪他,然而這點「不怕」反而讓他覺得他們確實是一家人了。

  「家人」和「恩人」的區別,是那麼微妙且天差地遠啊!

  「當初會用這樣的方式扶養你們兄弟倆,我認為也是一種特殊的緣分。如果不是看著你長大,我或許還捨不得將嫿月交給你,這是一種既是嫁女兒又是娶媳婦的心情,唉……」他歎了口氣。「至於這緣分是如何建立的,只能由嫿月來說明。」

  晉宇樓皺眉。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但她根本就不和我聯絡啊!」他有些生氣地提高了音量。

  思念、挫折、焦慮、煎熬、自省、懷疑、猜測,這一切的一切都快把他逼瘋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爽爽快快地告訴他事情的原委呢?

  「她應該很傷心吧,哭了很多天,也生你的氣了。」史朝欽微微苦笑。

  想到她的眼淚,他感到一陣錐心。其實對他而言,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他願意將他的一切奉獻給她,問題就在於那份愛在不單純的動機底下被徹底懷疑和推翻了。

  「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見到她?」

  史朝欽沉吟片刻,道:「毀婚的事情,對外的說法是因故延期,當然延期之後是否還會擇期舉行,或是不了了之,過一段時間或許就不會受到關注了,這樣的說法對兩家來說都是止血的好辦法,因此,不管君立揚對你這『準女婿』有多麼氣憤,目前你的身份依然還是他的準女婿,所以……」

  「所以……」晉宇樓揚起了眉。

  「我帶你去參加他兒子的結婚喜宴,他應該會感到很驚喜。」史朝欽想到那畫面,不由得像隻老狐狸般地笑了。

  能有機會整治一下君立揚,他可不會輕易放過。

  晉宇樓頓時感到既好笑又無奈。他明白史朝欽對於君嫿月母親之死仍耿耿於懷,因此對君立揚從無好感,伹這麼明目張膽地利用他的「身份」,身為當事人的他,卻只能無奈地接受,至少……這樣確實可以見君嫿月一面。

  籌畫已久的婚禮,本以為會被君嫿月捷足先登,張如茵對於君嫿月的遭遇,只能用幸災樂禍來形容,想必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她的所作所為,才會發生那樣的事吧。

  她幾近挑剔地看著自己的新娘裝扮,從髮型、彩妝到新娘禮服,每一個細節都要求完美。她要讓這場婚禮名副其實地成為兩大集團聯姻的盛事。

  新郎君士偉和父親君立揚忙著招呼陸續而來的賓客,決心用這場成功而盛大的婚宴一掃前不久被毀婚的晦氣。

  實際上君立揚氣得恨不得把晉宇樓給大卸八塊。一向呼風喚雨的他竟被個毛頭小子給搞得顏面無光,叫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但他畢竟是商場老將,還維持住最後一絲理智,再加上史朝欽和君嫿月的聯手勸說、曉以利害,他才硬生生忍住採取非常手段對付那小子的嗜血誘惑。

  而今天,他決心將所有的不愉快拋在腦後,好好完成獨子的世紀贈禮,就算君嫿月心情不佳、意興闌珊,也不得缺席,以防落人口實。

  但君嫿月不需要負責任何事務,連收禮金的工作也讓其他親友去做,和Shine盛仁志兩人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閒聊著,冷眼看著工作人員及伴郎、伴娘們忙進忙出,看著君家父子熱絡招呼賓客,也看著一群群賓客們輪番進到新娘休息室裡跟新娘子拍照……

  「會觸景傷情嗎?」盛仁志溫文微笑問道。

  君嫿月搖搖頭.若換了是她的好朋友們結婚,或許會引發這種自憐,但看著哥哥和大嫂,她只覺得提不起勁。

  「既然是誤會,為什麼不盡快找他說清楚呢?」他真誠關心道。對她的愛,他會妥善地收藏好。自從知道晉宇樓是她從小放在心裡的王子時,他就明白自己無論多麼努力,都不可能打贏「情敵」,因此他給予了真心的祝福。即便是做她的好朋友,他也已感到滿足,因為太清楚君嫿月所擁有的幸福很少,能夠看著她幸福,那也就夠了。

  「他說不想聽啊。」君嫿月淡道,有絲賭氣的味道,盛仁志不由得一哂。

  「你也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這幾天他不是一直試圖聯絡你嗎?」

  「是打了幾次電話,傳過幾封簡訊,以及幾封email,但並沒有很積極,也沒有道歉,大概只是有些疑惑想問我吧。」她冷冷道。

  「你似乎……不相信他的愛了。」他敏銳地指出那些語句中的意思。

  君嫿月抿起唇,沉默片刻。他的觀察沒錯,真正令她傷心的是這一點。

  「如果真的愛,會連聽對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嗎?如果真的愛,會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或許是因為沒有那麼愛,對吧?」君嫿月咬著牙,壓抑著音調裡的痛苦,這段日子來她不斷反覆地問自己這些問題。

  「或許正是因為愛,所以才更憤怒吧。正如你不接電話、不回簡訊、不回email難道是因為不愛嗎?」盛仁志客觀地指出。

  君嫿月凝看了他一眼。對他吐苦水,沒想到反倒被他教訓了一頓,但……他說的也有道理。她對晉宇樓的愛不曾稍減,只是滿滿的不甘心讓她無法釋懷,因此還想再懲罰他久一點。

  「醫院的工作還順利嗎?」她轉移了話題。

  「嗯。最近去各鄉鎮義診,很多地方醫療資源實在有限,不過倒也體會了不少風土民情。實際貼近這片土地,我才終於對『故鄉』有了真實的感情。」

  「聽起來很不錯。」君嫿月感動道。

  在這世界上,每個人追尋著不一樣的事物,就像衛星繞著地球跑一般,從小她的重心便是追尋著晉宇樓,雖然為了追上他的這些過程裡得到了很多,卻似乎忘了去看週遭美麗的風景,像盛仁志這樣開張眼睛去看世界,令她意識到自己的偏狹。

  「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去當義工嗎?」她真誠道。

  「當然可以啦。」盛仁治溫柔一笑。即使是在商場打滾,可幸運的是她還保有真誠與善良。

  閒聊間,入口處似乎傳來些許蚤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君嫿月目光移向蚤動的源頭,見到父親和史朝欽不知在說些什麼。這兩人彼此的鴻溝已深,見了面絕不會有多平靜,因此她立即舉步走向他們,盛仁治自然尾隨她而去。

  只聽君立揚沉聲道:「朝欽兄,今天這場合,恐怕不適合接待你們幾位。」

  史朝欽哈哈大笑。「立揚兄這是在下逐客令不成?你不歡迎我也就罷了,怎麼連自己的女婿也不歡迎?」

  「岳父,別來無恙。」晉宇樓恭敬道。

  君立揚臉上一陣黑,雙拳不自覺地緊握,顯示出他正極力克制狠狠狂揍這臭小子的衝動。

  見到這一幕,聽到晉宇樓喊自己父親「岳父」,君嫿月一呆,定住了腳步。她沒想到他會來,一時之間內心五味雜陳,目光卻鎖在他臉上,再也移不開。

  當他的目光與她相遇,如潮水般湧來的思念瞬間潰堤,然而當他注意到緊跟在她身後、有如護花使者的盛仁治,翻騰的醋海立即加入戰局。她不肯跟他聯絡,卻跟盛仁治這傢伙過從甚密……

  見到這混亂的情況,君立揚當機立斷:「士偉,你在這裡招呼客人,我們到外面去說。」說著,一把抓住晉宇樓的手臂朝餐廳外走去。裡面人多嘴雜,到外面找個適當、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趕快把這幾個程咬金給送走!

  君嫿月、史朝欽、盛仁治及晉篤礽立即跟了出去,直走出餐廳外一小段距離,君立揚才停下腳步,然後有些粗魯地推開晉宇樓。

  「你還敢叫我『岳父』!你以為我還會答應你娶我女兒!」君立揚黑著臉,咬牙沉聲道。

  「我今天就是來跟嫿月釐清誤會的。至於我跟您的關係,我想可以做決定的人是嫿月而不是岳父您。」

  君立揚怒極反笑。「膽子不小。你以為有史朝欽給你當靠山,就什麼都不用怕了,是吧?」

  「君董事長,請息怒,能否讓宇樓和嫿月先談談……」晉篤礽有些心急,但仍維持著禮數。

  「沒什麼好談的!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君立揚毫不留情面。

  「在沒有跟嫿月談清楚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晉宇樓昂首道,他的脾氣也執拗得很。

  「我看你是想被我揍!」君立揚的脾氣也被撩起了,右拳舉在半空中,但晉宇樓一筆不退縮的神情,倒也不禁讓人覺得他很有男子氣概。

  忽然,一抹纖柔身影竄入了兩入之間,晉宇樓一呆,君立揚則是眉頭一皺。君嫿月面對著自己的父親,將晉宇樓護在身後,偏袒誰不言可喻。

  一股暖意竄上晉宇樓胸口,她的這份維護讓他幾乎紅了眼眶,這段日子的忐忑不安,終於在此刻稍稍得到平撫。

  「你要維護他?難道你忘了這小子做了多過分的事了……」君立揚怒斥,面子更加掛不住。

  「你沒有資格打他,爸爸。」君嫿月定定地凝視著父親,冷冷道。

  「嫿月……」君立揚臉色一變,雖然知道女兒心裡跟自己不親,但也很少用這種森冷的語氣對他說話,他感到心頭一刺,這份父女間失落的情感驀地讓他益發沉痛。

  「當初你也選擇背棄我,不是嗎?」為了形象、為了家庭表面的圓滿,他不惜壓下妻子犯錯的事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選擇了背叛自己的女兒了。

  「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但那也是不得已的……」一向沉穩精明的他,此刻語調中卻有絲顫抖。

  陳年的舊傷突然地被撕扯開,那血淋淋的傷痛卻仍歷歷在目,從那時起,她明白自己必須切斷對父愛的渴望,因為這個父親會在必要的時候「拋棄」她。

  這麼多年來,他們都知道彼此的心結何在,卻沒有人願意去碰觸,甚至可說是刻意避開,然而他們也都很清楚,那陳舊的傷口所產生的裂痕,從來就不曾消失。

  晉宇樓腦海頓時浮現諸多疑問,彷彿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波濤。他雙掌搭在她柔細的雙肩上,試圖給她些安慰。什麼當年的事?他們究竟在說什麼?為什麼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搞不清楚狀況?然而再多疑問對他而言都比不上君嫿月站在他這邊維護他這個事實重要。

  在這團混亂的時刻,一名婚禮的主要工作人員從餐廳裡急奔而出,左右張望,很快地發現了他們的身影,於是顧不得是否打斷了重要的談話,急忙地跑來,喘著氣對君士揚道:「董事長,總經理請您趕緊回去。」

  「發生什麼事了?」君立揚眉頭蹙得更緊了。

  「有五個不速之客,沒有請柬硬要進會場,其中一名男子自稱是新郎的舅舅。總經理出來處理,但對方還是不願離開。

  君立揚臉色一變,瞥了幾人一眼,快步走回餐廳。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史朝欽若有深意地歎道。「我們也過去吧。」

  君立揚覺得自己肯定是流年不利,否則怎會兩個孩子、兩場婚禮都風波不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煩接踵而來,他這是造了什麼孽!

  明明千交代、萬交代岳家那邊別讓那個地痞流氓來,這不識相的傢伙竟然還是來了!現在他只求這場喜宴能順利完成,那就謝天謝地了。

  只聽那傢伙要無賴般的口吻戲譫著:「我妹妹唯一的兒子,我的外甥,這麼重要的婚禮,我這做舅舅的不來,說得過去嗎?」

  「爸爸看到你會不高興,你若是真的為我好,就別在今天多生事端了。舅舅,拜託你了。」君士偉無奈道。

  「說到你爸爸。也太不夠意思了。他也不想想我那好妹妹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他這樣瞧不起我,我無話可說,但你媽地下有知的話,她心裡會有多難過?就是因為活得太苦了,所以才會這樣年紀輕輕就走了,連等都等不到唯一的兒子娶媳婦,你說有多可憐啊!」誇張的語調表情,成功引起了附近賓客及工作人員的注目。

  這些陳腔爛調聽得君士偉更加頭痛了,雖然很不想承認有這個親感,但他畢竟還是自己的舅舅。

  「你要用走的出去,還是讓人抬出去?」已然趕到的君立揚廢話都不多說一句,連番出現的狀況已令他的怒氣瀕臨爆發邊緣。

  「妹婿,你這樣說未免太冷血無情了吧!我只不過是來吃我外甥的喜酒罷了。」

  「要多少?快說!」不過就是要趁機敲詐嘛!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還不就是為了這個!

  「妹婿既然這麼堅持,那就這樣吧。」他遮遮掩掩地比出五隻手指,嘿嘿而笑,那副貪婪的嘴臉簡直令人不齒。

  緩步而入的史朝欽銳利森冷的目光射向那男人,此時冷笑著開口道:「看得到的東西,可不見得用得到。姓洪的,我沒去找你,你倒自己不長眼撞到我面前來,我也不能辜負上天這番苦心安排了,是吧?」

  那姓洪的男人臉色一變,沒有想到史朝欽竟會出現在君士偉的婚宴。

  君立揚快瘋了!史朝欽這會兒是在瞎攪和些什麼!

  晉宇樓看著他們,為首的洪姓男子和他身邊一名跟班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一股從心底深處竄出的恐懼令他感到一陣暈眩,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但一時間卻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他們。

  「姓史的,這裡可是君張兩家的喜宴……」他聲音裡有抑制不住的顫抖。

  「那又如何?我看君家父子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把婚宴給搞砸正合我意,簡直是大快人心。」史朝欽冷笑。

  見到父兄和那流氓臉色大變,君嫿月忍住了笑。叔叔也真是的,這樣嚇唬人倒真把這幾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給唬住了。

  「小樓,你怎麼了?」發現弟弟臉色不大對勁,晉篤礽忍不住關心道。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們。」晉宇樓的臉色慘白而糾結,君嫿月和史朝欽互視一眼,本來還在掙扎該怎麼對他說明,此刻當年的壞人的出現卻似乎是把鑰匙,啟動了他塵封多年的記慮。

  「老大,那個女的,是不是當年那個丫頭?」始終觀察著情勢、靜靜待在一旁的跟班忍不住開口問道。

  「抓女的!」晉宇樓腦海中閃過那年長男子曾說過的句話,那彷彿惡夢般的糾纏,對……是夢……夢裡他見過這兩個男人!

  一時之間,他分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就算是現實,他彷彿已進入夢境之中,忍不住喊道:「小月,快跑!」

  晉宇樓痛楚地彎下身,那個「夢境」裡的影像如海水般湧來,每個零星片段突然間清晰了起來。

  「老大!那男的……該不會是咬傷我手的小鬼吧?!」他手上被狠狠咬下的那塊肉,至今還有個醜陋的傷疤,而他也為當年的犯罪行為入監服刑了好幾年。

  大人的樣貌變化不大,即便經過了十餘年,仍能輕易辨認。但小孩子的樣貌變化可就不見得那麼容易認出了,因此晉宇樓一見到他們便勾起了回憶,但他們卻久久未認出他們來。

  君嫿月擔憂地抱著他,試圖支撐他的身子,見他深陷在回憶裡,忍不住在他耳邊道:「小樓,我是小月,我沒死。」

  那夢境總是做到一半便驚醒,他沒有辦法去看小月的下場,是滿身傷痕倒在血泊中?還是被強押進車裡綁走?他在夢裡一直不敢往下探索,然而恐懼卻不斷地放大著可怕的結果。原來那並不是夢,那是真實的事件,他左肩背上的傷,是刀傷才對!

  君嫿月的耳畔低語竄入了他的意識中,彷彿是解除魔咒的靈藥,令他緩緩地從「夢境」裡脫身……

  「小月……你沒死?」他啞聲道,漸漸地,他想起來了,那個說跟他是同一國的可愛小女孩,那個信任他而一起逃學的同伴,那個跟他同病相憐、大聲嚷嚷著救命的小月,是……君嫿月……

  「我沒死。叔叔趕到救了我們,但你昏迷了。」

  所有的謎團在一瞬間得到了解釋,晉宇樓既感動又感傷地緊緊抱住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混沌的腦子已無法思考,那說不出的滿懷情緒,只有在她的擁抱中,一點一滴地獲得釋放。

  這鬧烘烘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新娘子張如茵忍不住走出休息室想一探究竟,只見入口處擠滿一堆人,還不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以及工作人員不斷重複地說道:「好了,請大家不要拍照,婚禮就要開始了,請各位貴賓入內,拜託大家了。」

  張如茵好不容易擠過人群,然而眼前的一幕卻令她完全傻眼!她未來的小姑君嫿月和她落跑的未婚夫晉宇樓兩人半跪著,緊緊相擁,旁若無人地深情擁吻!

  這、這……這兩人居然在別人的婚宴上大搶主角鋒頭!這種橋段應該是新郎新娘上演的戲碼啊!

  太、可、惡、了!

  「原來……小樓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從愕然中驚醒的君立揚對史朝欽發出詢問。

  史朝欽看到他們冰釋前嫌、言歸於好,不由得老懷大暢,點頭道:「所以我才有這緣分扶養他們兩兄弟。」

  「原來如此……」君立揚感歎。由於晉宇樓多了個君嫿月救命恩人的身份,他這准岳父不由得放下怨懟,愈看這女婿愈滿意了。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啊!」張如茵再也忍不住地崩潰大叫。

  從深吻中分開的兩人,眼中還是只看到彼此。晉宇樓微笑著對懷中的人兒道:「這裡真的好吵,我們逃學吧。」

  君嫿月笑了,甜蜜地笑了。「嗯。」

  晉宇樓扶她起身,牽著她的手往外奔去。

  「以後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他宣誓。

  「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她承諾。

  正午的艷陽,照耀在兩張開懷的笑臉上,幸福,就如那灑落的日光般閃亮。

  四惡女相約逛街、喝咖啡、聊是非,不時地互糗、嘻笑,各具風韻的四人不時引起旁人的側目,而這歡樂的時光令她們十分珍惜。

  「嫿月,你那個『插曲』搞得有點大喔。」商恩妲說著最新的八卦話題。由於主角正是自己的好友,因此她們也不免受到「波及」,總有三姑六婆想從她們嘴裡得到更多情報。現代的三姑六婆可不是專指女性,有些男人比女人還愛聊是非,但老實說她們自己也搞不清狀況呢。

  「簡直把主角的鋒頭全給蓋過去了。」易沅棠酷酷的表情裡藏著一絲笑意。

  「所以你跟晉宇樓和好了嗎?」比起八卦,姬洛璿還是比較關心朋友。

  君嫿月甜蜜而羞赧地一笑,立刻引來嘖嘖聲及笑聲。

  「後來那場混亂是怎麼處理的?」商恩姐好奇地問。搞亂人家婚禮,然後丟下爛攤子逃跑,似乎是這對任性情侶的專長。

  「我聽說很快就平息啦!」君嫿月笑道:「叔叔是有備而來,那五個趁機勒索的流氓被『請』入VIP室,單獨一桌喝喜酒,由十個彪形大漢看守著,一直到所有賓客都離開了,他們才離開,可謂全程參與呢。」

  三人聞言哈哈大笑。「那他們應該是那間頂級餐廳開店以來吃得最痛苦的客人了。」商恩妲道。

  「張如茵應該很生氣吧?」易沅棠道。

  「嗯……應該是吧。有幾張照片看起來笑容有些僵硬。」君嫿月笑道。

  「那她嫁進你家之後沒有找你麻煩嗎?」姬洛璇問。

  「好像有些忌憚,所以不敢吧。她發現我爸爸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麼討厭我,又聽說了我後母生前一直擔心叔叔會對她不利,所以不敢為難我的事以後,見到我也只有客客氣氣。更何況不久後我就要嫁人了,有什麼不能忍的呢?」當然關於後母的傳言,是她故意讓下人鬼鬼祟祟討論,讓張如茵「無意中」聽到的,不過,她當然不會承認。

  「我倒是聽說有另外一個人不太能忍耐,四處在散嫿月和宇樓的謠言。」商恩妲的小道消息是四人中唯一能跟君嫿月媲美的。

  「誰?」易沅棠眉一蹙。

  「大名鼎鼎的校花呂善欣啊。」商恩妲有些不屑地道。「聽說被宇樓狠狠拒絕,並且毫不留情面地說她是偽善的天使臉孔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再加上善美集團發生不少麻煩,她懷疑是史叔叔搞的鬼,憤恨又急欲復仇的她連彈奏的旋律都變得不一樣了。」

  「叔叔確實找了他們一些麻煩。」君嫿月證實。套句史朝欽說的話:他們想玩,我就陪他們玩玩。

  「但是散佈謠言這種事很低級。」易沅棠最恨被誣陷,也看不起這種行為。

  「我從以前就覺得她的端莊優雅、清純善良是裝出來的,我現在都改叫她『呂善裝』。」商恩妲撇撇唇。

  三人聞言,不禁噗哧一笑。

  「你這麼叫她……還真是毒呢!」姬洛璿忍不住笑道。

  「我本來就是惡女嘛!世界上有不毒的惡女嗎?」商恩妲俏皮地吐吐舌,四人笑作一團。

  這樣美好的時光、美好的友誼,她們確信,就算畢了業、各自忙碌,也不會有所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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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1-2-17 22:29:51
尾聲

  兩年後。

  以工商經濟為主題的報紙、雜誌等平面媒體刊登了一則晉氏集團改弦易轍、改選董事長及理監事的訊息。

  晉宇樓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著報導。

  「因擴張過度而產生現金流量率過低,一度陷入危機的晉氏集團及時獲得金援而暫時化解了跳票危機,股價也因此翻紅,連漲數日。宣佈退休的董事長晉耀昌表示,日後將專心享受含飴弄孫之樂,但如果集團有需要,他仍會提供必要的協助,並稱讚接班人晉篤礽是英雄年少,相信會將晉氏集團帶向另一個高峰。」晉宇樓念著新聞內容。文中除了對晉氏集團做背景分析外,也針對英挺帥氣的晉篤礽作了一番介紹,文辭中簡直將他塑造成頂級黃金單身漢,不過事實上他確實是啦!

  「把我哥拍得挺帥的。」他下了結論。

  君嫿月將他手中的報導怞走,放在一旁。「專心吃飯啦!」

  晉宇樓手一伸,將她摟到身前,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是!老婆大人。」

  在這兩年中,他們一步一步誘導晉耀昌做出錯誤的判斷。貪婪的人為了追求獲利,很容易置風險於不顧,等到發現危機時,已不可收拾,再借助「亞伸集團」等友人的力量,逼迫、誘使晉氏父子拿出股票來換現金救火,而雖然出面襄助的是亞伸集團,但實際上背後資金是來自於晉家兄弟、史朝欽及君嫿月,就這樣移花接木,股票轉入晉篤礽手中,接掌晉氏也就順理成章了。

  「老婆,咱們休長假去環遊世界,你說如何?」喜歡創新和研發的他在三大集團的支持下,成立了一支專屬於他的研究團隊,讓他盡興的玩樂,卻也讓公司賺進了大把鈔票。

  「好啊。」君嫿月溫柔微笑道。

  想起她承諾過會永遠跟隨自己,而她也始終遵守承諾,晉宇樓就感到踏實而幸福。

  這兩年,四大惡女陸續成婚了,君嫿月和晉宇樓過得甜蜜而幸福,找回晉氏集團的目標如今已順利完成,晉宇樓突然覺得還少了點什麼。

  「老婆,咱們生個孩子如何?」

  君嫿月一陣嗆咳,晉宇樓趕緊拍拍她的背順氣。「你說什麼?」

  他笑了起來。「生孩子啊!」

  由於她幾乎完全應允他的要求,所以偶爾頑皮的本性冒出頭時,便故意對她提出一些荒謬又刁難的要求,看著她無奈的反應便厭到十分有趣,這可說是他們夫妻倆增加生活樂趣的一項活動。

  但他們還太年輕,工作又忙碌,她還真沒想過生孩子的事。

  「你是認真的嗎?」她眨了眨眼。

  「嗯。」他似笑非笑地點頭。

  「可是你剛剛才說要去環遊世界。」她還是不相信他是真的想現在生孩子。

  「這有衝突嗎?一邊環遊世界一邊製造BABY,多好。」

  君嫿月臉紅了,沉吟片刻,輕咳了一下,一副鎮定的模樣,說道:「好啊!生吧。」

  晉宇樓笑了起來,多可愛的嬌妻啊!

  君嫿月忽然感覺身子騰空,已被他雙臂橫抱離開了座位,她自然地抱著他的脖子,微愣道:「做什麼?」

  「生孩子啊!」他哈哈大笑。

  她立刻俏臉飛霞,卻只能任由他抱回房間。

  她該拿這頑皮鬼怎麼辦啊!唔……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想……


  《全書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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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1-2-17 22:30:27
  後記

  話說幾年前,家裡的成員多了一隻貓咪。從小,妹妹就很喜歡小動物,而我雖然不是非常喜歡,倒也並不討厭。回想以前的我、其實不太敢去碰觸人類以外的生物。

  然而人生裡面,有叢一事情沒有去經歷過,似乎無法真切體會箇中的感受。就拿養寵物這件事情來說,在我家貓咪進入我們的生活之前,其實我不太能理解或認同那些花大把鈔票在動物身上,還對牠們又親又抱的行為。然而當你養了牠,其實會發現牠們就是另一種有靈魂的生物,會撒嬌、會使壞、會吵鬧,會陪你玩、跟你互動、甚至當你傷心難過的時候,牠們會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望著你,彷彿在問:你怎麼了,然後在你腳逢靜靜地陪伴著,給你一些安慰。

  於是我瞭解到,為何有些罹患憂鬱症的朋友們會因為寵物的陪件而好轉。

  有時在電視或網路上看到一扯一虐待動物的行為,以前的我也會感到不忍與憤怒,但是現在卻更多了一種鹹同身受,為那些動物的遭遇而鹹到痛心。是不是因為養了寵物,而讓自己的心變柔軟了呢;如果是的話,也是件好事吧。

  之前在媒體上聽到一句話,說年紀增長而仍保有鹹動的能力,是件好事。我深咸認同。當然,也希望看完本書的你,在這段閱讀時光中,能得到些許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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