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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道教文化與和諧社會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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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7 01:43: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魯迅先生曾說:“中國根抵全在道教,此說近頗廣行,以此讀史,有許多問題迎刃而解。”(1)胡適先生也曾說過:“全真道教的興起,含有保存人民文化的意義。元好問、姚遂諸人都能明瞭此意義。故金、元道教史應作為金、元史的一個大題目”。(2)陳攖甯先生在《論四庫全書提要不識道家學術之全體》一文中也說:“吾人今日談及道教,必須遠溯黃老,兼綜百家,確認道教為中華民族精神之所寄託。”(3)在某種意義上說,正是因為有了道教的學術智慧,才創造出輝煌燦爛的中華文明。例如,道教的長生成仙思想,為中國傳統文學藝術和建築藝術的創作,提供了取之不竭的精神源泉;道教的科學、醫學思想,為中國古代科技的發達提供了最重要基礎。道教對中國思想文化、政治秩序、社會歷史發展進程,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道教對中華民族心理、民族性格、民族凝聚力的形成及其維繫也有巨大的影響。道家和道教思想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中華民族精神的形成和發展做出過積極貢獻,在當代和諧社會的建設過程中,仍具有現實意義。



道家以“道”為最高範疇,作為宇宙之淵的“道”,不僅具有無限的包容性,而且具有慈愛一切的博大寬容的品質。

老子說:“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老子·十六章》)又說:“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老子·二十五章》)老子沒有過分的強調以人類為中心,而是認為人只是域中四大之一。天地並無所偏愛,四大的共同之處在于都遵循自然之道,遵循著自身的發展規律而運行,只是順應自然,任憑萬物自然生長;天地自然法則並不會對某物有所偏愛或嫌棄,天地是完全無私的,視萬物為平等。聖人應該效法天地,純任自然,無所偏愛。“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老子·二十七章》)聖人應該因順常道,做到人無棄人,物無棄物,各因其性,人盡其才,順物之性,物盡其用。聖人不能有分別心,應當以平常心待人接物,順應自然。老子主張:“聖人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老子·四十九章》這些主張都體現出老子與人為善的救世心態,體現出種平等、寬容的博大胸懷,體現出寬容並包的精神。

莊子繼承了老子這一併包天地、澤及天下、寬容於萬物的平等精神,明確提出“物無貴賤”的觀點:“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以俗觀之,貴賤不在己。”(《莊子·秋水》)萬物從道受命而生,經過一番成長、壯大、衰老的運動過程之後,無不一一向道複命而歸。莊生將物的運動過程及最終向道複命的歸屬,稱之為“攖寧”。回歸於道是萬物的最後歸宿,是萬物從受命到複命過程的完成。存在於萬物中的道本身並無貴賤之別,那麼以道觀物,則物無貴賤。而從物觀物,則每一物都有自身存在的理由及他物不能取代的功能,故物與物之間存在著差別性,各自皆有其生存之理,即“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莊子·齊物論》)

從道的角度看待萬物,萬物是平等、齊一的:“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莊子·德充符》)這個“同”就是“道”。莊子正是站在道的高度,要求人虛以待物,不為外物所動,虛懷若谷,以持守淡泊和寧靜的心態,弘揚豁達大度、寬容並包的平等精神。

由此可見,道教反對在人與自然之間分出高低貴賤,反對把人與自然對立起來,要求摒棄以人類自 我為中心的思想,人應該與大自然平等和諧相處,達到天人合一的理想狀態。道教以“道”為最高信仰,宣導以“慈愛”為本的開放、包容、同情、寬容的精神。在老莊那裏,“道”既是客觀的真理,又是社會人生的最高境界。在道教那裏,道是最高信仰物件。“道”最大的特性就是“虛”。“道”之虛體現了道的博大,像江海一樣容納百川之流,又要像水一樣處下而不爭。在道的視野下,萬物自然生化,宇宙自然和諧。道教正是效法“道”的虛性所體現的博大包容精神,告訴人們應當虛懷若谷,寬以待人,以平等之心對待一切。道教提倡的虛懷若谷、平等包容的胸襟,體現在道教在自身的發展過程中,能上尊老子,中述神仙,兼綜儒墨陰陽百家學說,在得道成仙與仙道貴生、濟世利人的主旨下,匯合熔鑄成道教思想體系。這充分體現了道教虛融廣博的開放文化態度。

莊子“物無貴賤”、逍遙齊物的思想也被道教繼承和發揚,在此基礎上,道教提出了“齊同慈愛”的思想,這是道教濟世利人教義宗旨的集中體現。在世俗社會中,物我之間、人與人之間、物與物之間,直至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不同國家之間,都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性。道教教化世人要致力於促進社會、國家、人群之間的平等、寬容與和諧,主張在承認彼此差異性的基礎上,做到儘量平等,相互之間儘量包容和寬容。與“齊同”精神相關聯,道教大力宣導的“慈愛”。在道教經典《度人經》中,對慈愛的具體內容有這樣的論述:“不殺不害,不嫉不妒,不淫不盜,不貪不欲,不憎不忌,言無華綺,口無惡聲,齊同慈愛,異骨成親,國泰民安,欣樂太平。”“慈愛”的核心思想概括為一句話,就是要平等愛物,包容與寬容,就是要樂人之吉、憫人之苦、救人之危、賑人之急。道教要求信徒們要效法“道”的寬容品格和上善之慈愛,以其宗教特有的憫愛之情,廣而大之,慈心於物,憫及一切,即善待一切生命,包括昆蟲、鳥獸及草木等等,以使物種繁榮,人心和平,社會和樂,自然和諧。道教的包容與寬容精神,培育了中華民族的優秀品質。這樣一種文化品質,既能以“虛”容納萬有,而又不失本來之自我,並使主體之自我與客體之他者皆得豐富和發展。這種包容、寬容與不失自我的精神品格,近代著名歷史學家陳寅恪先生稱之為“道教之真精神”(4)。這種精神體現在文化方面,表現出一種兼收並蓄,博採眾長的態度,像海納百川一樣地融攝百家之長以不斷地豐富自己,既沒有自閉性,也沒有排他性,這種精神的發揚,形成了中華民族開闊的視野和胸懷,對於中華民族寬容並包,平等博大精神的培育和發展,起了非常巨大的影響。“道並行而不相悖,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教主張的“慈愛和同”,要求以慈愛之心和誠信之行對待他人。社會和諧的根本是人與人之間的和諧,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應該建立在相互尊敬、相互幫助和誠信友愛的基礎上。因此,道教這種博大寬容的平等精神,對於構建和諧社會由重要的啟示作用。



世界上的任何民族都不能沒有自己超越的理想世界或信仰世界。西方世界把人的理性無法把握的超越之源歸為“上帝”,中國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莊子等哲人,捨棄宇宙萬物的一切具體屬性,探求宇宙的起始點及其演化的歸宿——“道”。

在道家那裏,“道”作為最高的範疇,有體亦有用。道作為“體”,道首先是一切人間秩序和價值觀念的超越的理想世界,是宇宙萬物最本質的規定,是一切生命活動的最高原則,是形而上的本體。“道法自然”排除了在道之上有造物主和人格神存在的可能性。道自然而然,自本自跟,自生自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老子·四十二章》)宇宙萬物都是以道為本體,為源頭,形成一個有機統一的整體。正是這種同源同構性,使得這種形而上的宇宙之道和人的生命體驗之道,也可以具體化為形而下的治世治國、社會人生的指導原則。道作為“用”,它是形而下的的法則,是宇宙萬物中普遍存在的規律。形而下的萬事萬物體現出道的規定,就是“德”。在自然、社會、人生中,遵從道的規律行事,都屬於“德”的範圍。“德”貫徹在社會人生及社會政治活動中。道家既尊道又重德,道家思想既是治身之學,又是治心之學、治世之學,三者通體而一理。老子主張“以道蒞天下”,融修道、立身、養生、處世、治國為一體。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五章》)道的本性是自然無為的,老子將道的這一特性引申到人類與宇宙自然的關係上,主張人應該順應自然規律進而利用自然。莊子也繼承這一思想,將道的境界落實到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關係、人自身的價值追求等方面,明確提出“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莊子·齊物論》),將人和自然看作是統一整體,認為“天與人不相勝也,是之謂真人。”(《莊子·大宗師》)莊子人與大自然和諧相處,才算是“尊道”,才算是“真人”。西方近代文化有一種傾向,那就是把人放在同自然相對立的位置。視征服自然為科學發展的動力。這種傾向在促進科學技術在短短的幾百年間突飛猛進發展的同時,也對大自然的掠奪達到空前的程度。人類在征服自然的過程中,已經飽嘗了大自然的報復。道學這種尊重自然、與大自然為一的思想,比較正確的解決了人與自然的關係,在一定程度上糾正了西方文化破壞自然生態的弊端。道家的這一尊重自然、順應自然的智慧,已經被國際社會所重視。

道家重生、貴生,強調生、道合一,認為生命的最高境界就是得道。立身、養生、處世、治國等等,都要先從修道開始。首先應當“修之於身”,然後才可以“修之於家”,“修之於鄉”,“修之於邦”,乃至“修之於天下”(《老子·五十四章》)。莊子更進一步將道作為一種生命的境界,強調通過“心齋”、“坐忘”等內心修養功夫,從精神上超越一切自然和社會的限制,達到心神虛靜、與道相通的逍遙境界,也就是真人的境界。所謂真人,就是與道為一、得道的人。真人境界是一種至真、至善、至美的最能體現人類生命價值的境界。由此可見,莊子所希冀的理想人格,具有強烈的超越性質,但又是即世的,是即世而又游世的自由人格。人雖然不能不生活在現實社會中,但可以儘量做到不“與人為徒”而“與天為徒”,儘量按照人的純樸的自然本性生活,力求做到身心最大限度的自由,儘量避免一切殘害人本性的外在干擾,超越一切世俗社會強加給人的束縛,進入“物我同一”、“人我同一”、“神與物遊”的精神境界。

道教繼承道家這種“尊道重德”的精神,其根本教理和信仰就是老子之“道”。道教吸收老莊哲學中從整體宇宙觀出發的觀點,把自然之道、修身之道、治國之道三者歸納於一個共同的自然規律中。道教所信仰和追求的“道”,既是生化宇宙萬物的根本,也是宇宙的總規律,道以自然為法則,任萬物自然發展而不加干涉,從而維護了宇宙自然的和諧。既然天地萬物都來源於道,因而“一切有形皆含道性”,所以可以不斷的提升生命存在的形式,直至達到于道合一的境界。因此,人應當愛護自然,保持與大自然的和諧相處,順應大自然的規律辦事。正是萬物自然存在的狀態,才保持了生態平衡。人類如果無休止的破壞自然,把自己淩駕于自然之上掠奪自然,反自然之道而行之,必將作繭自縛,其結果就在破壞自然中破壞了自己的生存條件,帶來了生存危機,最終受懲罰將是人類自己。

總之,道家和道教都是重視現實,重視人生,雖不反對科學,但以“得道”為終極價值。道家與道教的在處世原則,既不同於儒家認同的“入世”法,也不同於佛教認同的“出世”法,而是“出世”、“入世”兼用。落實在社會生活中,表現為既不追求功利的“入世”,也不專注悲觀的“出世”,而是這兩種處世法的互補。這種和諧處世原則對於培育中華民族的務實精神有積極意義。



“民多利器,國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老子·五十七章》人的自然本性遭到蒙蔽,耗神耗力,其結果是暴殄天物、傷殘生命。針對人性的扭曲,老子以“返樸歸真”為綱,呼籲人們要崇儉抑奢、少私寡欲,儘量保持自己的自然本性,回歸嬰兒般的純樸狀態,回歸道的境界。莊子也主張擺脫物欲的控制,“不為物役”,“不與物遷”(《莊子·德充符》),追求人格上的超脫和精神上的自由。老子明確提出:“治人事天莫若嗇”(《老子·五十九章》),並把“儉”看作三寶之一。他說:“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老子·六十七》)在“三寶”中,“慈”是利他,宣導奉獻精神;“不敢為天下先”是不爭個人利益,宣導謙讓精神;“儉”是自愛,是奉獻精神和謙讓精神的基礎。“儉“用於治國治世,就是儉樸;用在養生,就是嗇精。於是,儉或嗇就成了道家治身、治國、治心通用的一條大原則。“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老子·四十四章》)身外的虛名和財物,比起自己的生命來,真的是微不足道,因獲取這些身外之物而喪失生命,確實不值得。老子告誡人們:“禍莫大於不知足;罪莫大於可欲;咎莫大與欲得。”(《老子·四十六章》)老子站在重視生命的立場上,宣導儉德,勸人們不要把生命能量過於耗費在追求聲色滋味等外物的刺激上。

莊子發展了老子返樸歸真的思想,主張擺脫社會關係強加給人性的束縛,努力恢復純樸自由的自然人性。莊子要求人開發自己的智慧,從超越一切榮辱得失中獲得精神的自由,達到“無待”、“逍遙”、“懸解”的境界。“能尊生者,雖富貴不以養傷身,雖貧賤不以利累形。”

道教繼承老莊學說,以“生道合一”作為自己的理論和實踐基礎。按照道教的教義,養生就是修道,特別強調“重生”、“貴生”。養生首先要養德,因為德性修養是養生的基石和要旨。以德養生是道教的一個核心觀念。道教將人的生命價值放在首位,認為人不僅要珍惜自己的生命,還要珍惜他人的生命,推而廣之,甚至要愛惜宇宙全部生靈。道教以養生為功,以愛生濟世為行,提倡重生養生,功行兩全的修持方式。比如,東漢成書的道教經典《太平經》強調人應該“常欲樂生”(5),“要當重生,生為第一”,(6)認為煉養身心、健康長壽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黃帝內經》吸收古代醫學的臟腑、經絡、精氣的理論,著重闡述存思身神、守固精氣的理論和方法。嚴遵的《道德真經指歸》則直接把老子的道論內化為人的身心體驗,養生即修道。後世的內丹學更是把“道”視為金丹大道,沿用老莊學派的“道”、“玄”、“虛”、“靜”、“無”、“一”、“中”、“精”、“氣”、“神”等範疇,使之成為內丹學的理論基礎。

總之,道家和道教都主張以人為本、以人為貴,追求並實現人自身的價值,反對以追求外物的價值取向遮蔽人生命存在的真實價值。道家、道教宣導的崇儉抑奢、少私寡欲的思想,在生命境界的提升上要求重生、愛生,在生活方式上提倡艱苦樸素,反對奢侈浪費,這些對中華民族勤儉節約、艱苦樸素的精神的形成和發展,有著重大的影響。



“無為而無不為”是道家所宣導的治身、治國、治天的基本原則。從形而上的層面看,“道常無為而無不為”(《老子·三十七章》),“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老子·二章》),在本質上是“無為”和“無不為”的統一體。道的這一特性落實到形而下層面,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

從人與自然的關係上看,既然道的本性是自然,那麼按照事物的本性去因勢利導,不違背自然規律,不強作妄為,就是“無為”。“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老子·十六章》)如果違背自然規律,必將受到懲罰。莊子繼承老子的“無為”思想,把“無為”作為人生價值終極取向。他認為,“道”以及萬物的本性都是“無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莊子·知北遊》)“天無為以之清,地無為以之寧。”(《莊子·至樂》)既然天地萬物大本性都是“無為而無不為”,那麼人生的終極價值就應當是“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莊子·大宗師》),努力做到順應天地萬物,而不以人類自己的私利而妄加干涉。道家講“無為”,講“自然”,不是要人們無所事事,而是要人們本著“無為”的原則做事,而後達到“無不為”的目的。其實質含義是要人們順應自然規律,掌握自然規律,因勢利導,取得成功的效應。許多人常常誤解道家的無為思想,把“無為”、“不爭”、“身退”、“不敢為天下先”等語句,看成悲觀、厭世、消極避世的隱士哲學。針對這種物誤解,陳鼓應訂正說:“《老子》講:‘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功成而不有’、‘為而不爭’、‘利萬物而不爭’等,世人僅主意到老子所說的‘不有’、‘不恃’、‘不宰’、‘不爭’等後半句,而不知前半句‘生’、‘為’、‘長’、‘成功’、‘利萬物’等話才是要害之處。”(7)無為,最終是還要無所不為;不爭,其目的還是“天下莫能與之爭”(《老子·六十六章》)。所以,“無為”、“不爭”實在不是消極無為,而是排除違背自然規律的強作妄為,以求有大作為,獲取成功。

在治理社會和治理國家上,老子反對統治者過於干涉和擾亂,提倡“無為而治”,主張“去甚、去奢、去泰。”(《老子·二十九章》)“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老子·五十七章》)莊子也認為,“無為”、“不爭”是天下大治的根本原則。在他看來,一切罪惡都源于過分“有為”,只要做到“無欲而天下足,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定。”(《莊子·天地》)道家哲學並非是弱者的哲學,並非是隱士哲學,並非是無所作為的哲學。老子宣導的“自然無為”,並不是限制人的主動性,是針對肆意妄為而言的。老子宣導“柔弱”、 “不爭”、“處下”、“無欲”、“清靜”等,也不是壓制人的創造性。 “柔弱”是針對剛強而言的,“不爭”是針對索取而言的,“處下”是針對逞強而言的,“無欲”是針對縱欲而言,“清靜”是針對清躁而言的,都是為了避免事物走向它的反面而提出的,都可以從“中和”的角度來理解。

道家主張做事情採取以柔克剛的策略,常常用水做比喻。水的主要性質是柔、處下、滋潤萬物而不爭,遇到堅硬之物,就繞行,遇到高的地勢,就處下,在方形容器中為方,在圓形的容器中為圓,被污垢混濁後,自己會慢慢澄清。水可以說是至“柔”、至“弱”、“不爭”的範例。在老子的眼裏,水性乃是“上善”:“上善弱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老子·八章》)“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老子·三十四章》)最完善的人格也應該有著像水一樣,造福萬物而又不與萬物爭利,發揚“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老子·五十一章》)的自我犧牲精神和無私奉獻精神。水是“至弱”的,又是“至堅”的。“天下至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老子·七十八章》)“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老子·四十三章》“柔弱勝剛強”。(《老子·三十六章》)“江海之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老子·六十六章》)老子告訴我們:越是處在卑下的地位,所蘊藏的潛能就越大;越是謙讓,越能激發進取心。相反,越是鋒芒畢露,越容易引來禍殃。

世間的一切恩怨和仇恨,人世間的一切殘殺和戰爭,根源都在一個“爭”字上。“爭”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于己於人都沒有好處。所以老子說:“夫唯不爭,故無尤”,(《老子·八章》)“聖人之道,為而不爭。”(《老子·八十一章》)“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老子·七章》)老子的這些話實在是針對當時的世態而說的,特別是針對為政者的弊端而發的。他提倡 “無為”,乃是批評當時“有為”所造成的人性異化及由此帶來的種種弊端。道教也主張少私寡欲、素樸不爭,認為人生的價值就在於得道成真,而要求道,必須保持恬淡無欲、素樸不爭,不被外在的功名利祿和榮華富貴所系縛,不被個人的私欲左右而心神不寧,始終保持一種安時處順、知足常樂的樂觀心態,擺脫名利的束縛,努力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在道家和道教看似消極的無為思想中,其實蘊涵著積極進取的精神,對於中華民族精神的形成有正面的影響。



作為道教思想基礎的道家,以道立宗,探討宇宙萬物的起源和本性。道不僅具有超越性,而且還貫穿於具體的事事物物中。道既存在於宇宙萬物之先,又體現在宇宙萬物之中,宇宙萬物都是稟賦道而獲得生命的。作為萬物之靈的人,不僅在自己的天性中稟賦了道性,而且很能體道、證道,與道契合,最終複歸於道。跟道家相比教,道教的最終目標就是體道、證道,實現與道的合一。因此道教在展開終極而超越的大道時,更注重通過各種方術來彰顯玄冥難測的道,更致力於體道、證道的理論與實踐,主張人通過身心鍛煉,提升人的生命境界,通過純化人的生命本質,重新與道相通,返回生命的本初狀態。因此,道教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探索出了名目繁多的證道途徑,其中有代表性的是內丹道。道教由肉體入手探索生命超越的宗旨在內丹學中得到完滿的體現。內丹術就是探討如何從人的生命形體層面進入精神層面,最終通過精神與肉體的統一,複歸於大道。其思想核心仍然是圍繞著根本的大道,以體道、悟道作為其終極目的,注重通過各種“術”的實踐形式來障顯玄冥恍惚、窈冥難測的道。作為道教高級形態的內丹學,通過對道論和方術的整合,構成獨具特色的以術證道、術道合一的宗教形式。內丹學的“以術合道”說明它並不僅僅局限於從理論上空談超越,而且更注重在實踐中探討超越之路。內丹學所宣導的注重驗證的實踐精神,“體現了中華民族重實用、重驗證、不尚虛華空談的思維特徵”(8)。

道教從“以術證道”的修道原則出發,提出“我命在我,不屬天地”(《西升經·我命章》)的命題,特別重視生命體的自主意識。李榮對《西升經》中的“我命在我,不屬天地”做了比較詳細的解釋:“天地無私,任物自化,壽之長短,豈使之哉!但由人行有善有惡,故命有窮通。若能存之以道,納之以氣,氣續則命不絕,道在則壽自長,故雲不屬天地。”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有身不自清,當清誰乎?有身不自愛,當愛誰乎?有身不自成,當成誰乎?有身不自念,當念誰乎?有身不自責,當責誰乎?”(9)道教的“我命在我不在天”的觀點,強調壽命的長短主要取決於自身的艱苦努力,是對人生真諦的感悟,是對生命本質的了悟。道教遵循“我命在我不在天”的原則,以生命自主的積極人生觀為指導,敞開博大胸懷,積極吸收如儒、釋、醫、武、巫等一切有益的養生原理與養生方式,為自己所用,終於形成獨具特色、內容豐富、內涵博大精深的養生文化體系。

道教的“我命在我不在天”的生命觀,主張在生命化育過程中,在由生到死的自然過程中,通過人的身心自我修煉,延長生命存在的時間,提升人生的境界,體現了對自主性的重視。人從生到死的過程,實際上是“精氣神”逐漸耗損直至殆盡的過程。道教深刻認識到這一點,並把保養精氣神作為逆向延緩這一過程的關鍵。只要人能延緩“精氣神”的損耗,則自然延緩生命的結束。使人精氣神日趨耗損的罪魁禍首是“欲”。道教相應地總結出一系列除欲養生的方法,如清靜寡欲、柔弱不爭、無為抱樸、和光同塵、形神相依、性命雙修、遣欲坐忘、嗇寶精氣等,發明了一系列去除嗜欲、修身養性的養生之術。道教主張通過精氣神的自我主動修煉,延長生命的長度,提高生命的品質,乃至達到生命的永恆。道教這種重自我的精神,在積極逆轉乾坤、主動參與造化過程的實踐中得以貫徹,有助於培養積極主動的人生態度和可貴的自重精神。按照道教的教理,追求現世的自存就是修道的宗旨,不像佛教那樣看重來世。根據這種教理,對現世生命的追求,對今生今世的幸福的追求,必須建立在親自躬行的實踐基礎之上。由此可見,道教“天壽有盡、地壽有終、人壽無不定期、仙壽無終”的養生觀,“仙道貴生,我命在我”的修道觀,以宗教的形式折射出中華民族勇於創新、重視驗證的實踐精神。

注釋:
1.《魯迅書信集上卷·致許壽裳》,18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6
2.《胡適的日記》,538頁,北京,中華書局,1985
3.陳攖寧著:《道教與養生》,3頁,北京,華文出版社,1989
4.陳寅恪:“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下冊審查報告”,《陳寅恪史學論文選集》,512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5.王明編:《太平經合校》上,80頁。
6.王明編:《太平經合校》下,613頁。
7.胡孚琛:《道學通論》,72頁。
8.張廣保:《唐宋內丹道教》(自序),1頁,上海文化出版社,2001
9.王明編:《太平經合校》下,5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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