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餅人]五福齊天[全文完]

第八章 回歸之路(大結局）


　福娃一路攀爬，傍晚時分終於登上海拔多米的神農頂。山頂東、西、南三面怪石嶙峋，參差不齊，到處長有苔蘚和蕨類植物，山腰分佈著冷杉林帶和高山杜鵑林帶。唯獨山頂北面被白雪覆蓋。
　　“快看，那裡是爺爺說的通往長城的滑雪道！”歡歡指著北邊說。
　　福娃站在北面山邊觀察坡道走向。只見滑雪道並非直下，是S型彎曲拐道，坡度大約度左右。妮妮往山底一看心裡不由打起鼓來。“沒事，這跟過山車一樣，我玩過。”歡歡說完一馬當先坐在雪橇頭一個，讓妮妮趴在自己身後，貝貝、晶晶、迎迎也跟著坐上去。最後面的迎迎雙手往後一推，雪橇“嗖”的一下滑了下去。
　　沿著S型轉道，福娃風馳電掣，飛一樣下滑，歡歡坐在頭一個，失重感最強，他緊緊咬牙挺住自己，真沒想到這種遊戲可比過山車“刺激”百倍。妮妮頭躲在歡歡身後，始終不敢抬眼，此情此景，迎迎、貝貝、晶晶的膽量同樣被征服。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山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強大的失重感把福娃的承受力逼到了極點。
　　“我受不了了！”
　　“我們要掉下去了！”
　　“啊……”
　　福娃緊閉雙眼，一路狂喊，雪橇向山底衝刺。叫聲響遍山野，回蕩在上空。
　　突然，雪橇“噌”的一下停住了。
　　幾聲“哎呦”喊過，福娃被慣力甩到地上。晶晶先站了起來：“我們終於滑下來了，嚇死我了！”福娃回過頭，一張張小髒臉面對長長的白雪坡道，仍舊沉浸在飛速下滑的一幕中，腿一個勁兒發軟。
　　歡歡轉身抬頭望去，雄偉的長城就在眼前。
　　“是長城，我們到長城了！”福娃一陣歡呼，撒開腿向長城奔去。
　　夕陽西下，遠處天邊一片粉紅色光亮。福娃登上長城一處烽火臺，妮妮摘下風箏頭飾，歡歡這才發現沒有放飛用的線軸。細心的貝貝接過風箏左看右看，原來線軸在風箏背後的竹簽上別著。
　　寫字自然是大哥哥的事，妮妮把風箏遞過去說：“歡歡，快寫老爺爺送我們回去吧。”
　　歡歡想了想回道：“我們是偷著跑出來玩的，老爺爺知道了一定不會高興，應該寫一句道歉的話。”
　　“那就寫老爺爺，我們錯了，快送我們回去吧。”妮妮說。
　　這時歡歡才想起沒拿筆，情急之下，學著電視裡演的咬破了手指，強忍疼痛用血在風箏上寫下心願。
　　晶晶托住風箏讓妮妮拿著線軸往前跑，沙燕風箏隨風徐徐升起，越飛越高，在空中逐漸變小。
　　天完全黑下來，妮妮的線軸已全部轉完，風箏飛到上千米的高度，只能看見一點點輪廓。這時，沙燕風箏翅膀上左右各三道長方形黃色瑩光條亮起來，六道瑩光在夜空中格外顯眼，福娃看得一清二楚。“妮妮，快把線繩咬斷。”歡歡說。妮妮想用手扯斷，試了幾次不行，迎迎上來就是一口，繩子斷了，福娃趕緊抬頭望去，風箏在空中停留片刻，慢慢向更高處飛去，六道瑩光時隱時現，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箏真的飛走了，福娃高興極了。“天上的老爺爺就要出來了。”妮妮說。福娃懷著激動的心情期盼那一刻儘快到來。可左等右等，天上沒有任何動靜。福娃靠著城牆又等了好一陣，夜漸漸入深，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野風呼呼作響。
　　“老爺爺怎麼還不來呀？”迎迎十分著急。
　　“是不是風箏飛到老爺爺看不到的地方去了？”晶晶問。
　　“老爺爺會不會看到風箏上面的字，知道我們偷著跑出來一不高興就不理我們了。”貝貝說。
　　長城上又冷了許多，包穀酒的作用早已過去，福娃並排靠在一起不停地打哆嗦，四肢有些凍僵了，腦子沉沉的，昏昏欲睡。歡歡使勁睜著眼睛，生怕睡著了錯過什麼。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福娃心中的希望之火忽明忽暗，已燃到了最後一刻。
　　水和食物已用盡，迎迎徹底絕望了，萎靡不振地說：“老爺爺不會來了。”
　　妮妮聽了心裡好難受，手扶城牆掙扎著站起來，遙望萬里星空堅強地說：“不會的，誰也不許說老爺爺不來，誰也沒有聽見老爺爺說不來，老爺爺一定會看見我的風箏。”
　　妮妮哭了幾聲，小聲抽泣道：“老……爺爺，你……快……來呀，老……爺爺，我的……風箏，老爺爺。”
　　突然，妮妮放聲哭喊：“老爺爺，我們錯了，我們都承認錯誤了。在莽林裡，有好多壞傢伙，可是歡歡的金丹丟了，誰都回不去。歡歡救了小白熊和小老虎，我們還幫助草食族的名隊員踢贏了肉食族。後來歡歡也治好了奶奶的病，我們滑雪橇時差點從上面摔下來。”妮妮抹著眼淚哭起來。
　　“老爺爺您聽見了嗎？我們都想回到福娃模型裡，您說過，沒有我們，吉祥物就會失效，我們不想讓您生氣。歡歡沒有筆，把自己的手指都咬破了，可疼了，風箏上面的字是他用血寫的，真的老爺爺，送我們回去吧，好不好老爺爺？好不好？您聽見了嗎？”妮妮哭得更厲害了，夥伴們也跟著哭起來。一時間，稚嫩響亮的哭喊聲傳遍山野，在連綿起伏的夜長城上，福娃顯得那樣孤寂。
　　哭聲漸漸變弱。又過了許久，貝貝、晶晶、迎迎、妮妮凍得迷迷糊糊睡著了。坐在中間的歡歡意識逐漸淡薄，眼睛一會兒閉上，一會兒睜開。
　　似睡非睡中，突然，歡歡感到額頭上太極眼轉起來，猛地一哆嗦睜開眼，頭腦完全清醒了。只見夜空中大片大片雲朵萬馬奔騰般席捲而來，幾聲悶雷響過，夥伴們全驚醒了。
　　一道金光閃過，厚厚的雲層裡閃出一條身披鱗甲，頭有須角，四足五爪的神物。
　　歡歡一眼認出來：“中國龍！”
　　“孩子們，你們在等我？”中國龍說。
　　一聽是老爺爺的聲音，福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個硬是站了起來，喊道：“老爺爺！是老爺爺！我們能回去嘍！”
　　“妮妮，風箏我看到了，現在還給你。”中國龍把沙燕風箏變回妮妮頭上。
　　“老爺爺您真的來了！”妮妮高興壞了。
　　“老爺爺，原來您是中國龍啊？”歡歡望著天空問道。
　　“說的沒錯，歡歡。不過有一點你沒有注意，我應該和你們莽林的名隊員在一起才對呀。”中國龍笑著說。
　　夥伴們沒明白，歡歡小腦瓜一轉回道：“我知道龍爺爺，名隊員再加上您就是師父講的十二生肖。”
　　“嗯，好。”中國龍說。
　　“龍爺爺，原來在華山時，您為什麼每次都只說話不出來呀？”貝貝問。
　　“那幾次我是在夢裡和你們講話，我已經睡了太久太久，是妮妮的風箏把我叫醒，今天才能看見你們。太久了，我終於醒來了！醒來了！”中國龍感慨萬分。
　　福娃爭先恐後向龍爺爺講述自己在神農架的經歷，聲音此起彼伏交織在一起，聽不清誰在說什麼。
　　“好，好，好，孩子們，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經歷了這麼多，相信你們一定長大了不少。貝貝心地善良，晶晶樂觀向上，迎迎機敏靈活，妮妮天真無邪，歡歡不虧為大哥哥，主意最多，一路上表現的非常勇敢。”中國龍說。
　　“龍爺爺，我的金丹丟了，您快幫我們轉回去吧，明天晚上點鐘北京奧運會就要開始了。”歡歡說，夥伴們一起求助。
　　“歡歡，其實你們已經找到了，離開莽林後在山上鼎爐裡看見的那顆即是。”中國龍說。
　　“那顆金丹誰也拿不出來。”迎迎說。
　　“寨子裡的人都摸不到。”晶晶說。
　　“那顆金丹不是我丟的那顆，只能看見，根本抓不住，是假的，和海市蜃樓一樣。”歡歡著了急。
　　“不要急，我先把你們送回華山，一到華山，不要耽誤立即上山，一定要趕在太陽開始下山前登上五峰，請太陽神送你們複歸原位。時候一到，金丹自會回來。”中國龍說。
　　“月亮也可以。”歡歡想起來神農架就是靠月亮的幫助。
　　“切記，太陽一旦錯過，月亮出現後為時已晚。”中國龍囑咐道。
　　福娃聽龍爺爺的吩咐按照藍、黑、紅、黃、綠的順序手把手圍成一圈。
　　“龍爺爺我們準備好了。”歡歡高聲說，孩子們只等神威顯靈。
　　“吉祥，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中國龍突然說道。
　　“啥？”歡歡一抬頭，已經好長時間沒聽人這麼叫自己了。
　　“從今往後你不會再流鼻血了。”中國龍深情地說。
　　“騙人，奶奶和師父說我一著急就會流鼻血。”歡歡不相信，抬頭望著龍爺爺。
　　突然間，福娃像觸電一樣，身上藍、黑、紅、黃、綠種顏色閃閃發光，持續片刻，一眨眼全不見了蹤影。夜空中雲開霧散，彎彎的月亮展露出頭腳，無數星斗閃爍亮相。飽經滄桑的萬里長城走過了不平凡的一夜。
　　一、二、三、四、五，福娃相繼落在地上。歡歡起身一瞧，“華山派”正楷金字牌匾就在眼前。
　　“我們到華山了！”歡歡喊道。此時，他腕上電子錶走到了月日中午點。
　　歡歡讓夥伴們稍等片刻。他雙手貼在胸前念道：“我的“七葉一枝花”呢？”，“七葉一枝花”來到手上，歡歡快步跑向華山派大門。
　　“師父！師父！”跨進門檻的一瞬間，歡歡從頭到腳變了模樣。
　　來到房屋前，吉祥鎮住了。除了客廳大門敞開，其他房屋全掛了鎖。宅院、客廳都不見師父。吉祥心裡慌了，挨個搖晃每扇門的掛鎖，嘴裡哭著不停地喊師父。
　　吉祥所做的一切都毫無用處，空蕩蕩的宅院裡只有他一人來回奔走。
　　“師父，您去哪了？為什麼鎖著門？”吉祥淚眼濛濛來到客廳，邁進門一眼看見桌上有封信，上面的字吉祥都能認識，是師父的筆跡：
　　吉祥，你們的大事辦好了嗎？師父相信你。
　　師父有些累了，想一個人清淨清淨。以前曾經答應過不會離開你，師父不騙人，永遠在華山上陪著吉祥。師父最喜歡看你笑的時候，永遠不會忘記。像你奶奶說的那樣，師父希望吉祥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成長，長大後做一名人人都認可的華山派教主。吉祥，你要上學了，我已和全真派劉教主交代好，事情辦完後儘快去找他。答應師父，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一定不要放棄，答應師父。
　　師父等你學成歸來。
　　吉祥讀完信，手裡攥著“七葉一枝花”大聲哭喊：“師父您去哪兒了？為什麼不見我？
　　吉祥萬萬沒有想到回來不見師父，楊傳簫在孩子心裡已成為親人，孩子不願奶奶離開自己到天上去，同樣也不願師父離走。此時此地，不由觸景生情，想起一路經歷的磨難，一肚子委屈隨哭聲帶出，仿佛師父正在身旁聽自己哭訴。
　　“師父，您是不是去練內丹了？是不是不回來了？”小吉祥動了情，哭聲漸漸有些沙啞。
　　藍天聽懂了孩子的哭聲，大地吸收了孩子每一滴淚水，天地為之動容。
　　這時，一陣簫聲傳來，正是楊傳簫最愛吹的“華山吟”。吉祥意識到師父應該在吹簫引鳳亭，急忙向門外跑去。一出門，吉祥又變回了歡歡。
　　“歡歡，怎麼這麼半天，再不走太陽就不等我們了。”迎迎帶頭向前行進。歡歡心念師父，緊握“七葉一枝花”和夥伴們上了山。
　　不知為什麼，福娃像踩了風火輪，所到之處如履平地。晶晶先抵達北峰，貝貝、歡歡、迎迎、妮妮向前挺進。經過金鎖關時，當初那把金鎖還牢牢地鎖在鐵鍊上。
　　途徑已石化的“錦雞玉函”，石函蓋仍舊敞開著。歡歡最後一個跑過時，突然摔了一跤。神了，口訣沒念，木刻書《黑暗傳》卻從體內蹦出掉在地上。歡歡撲上去撿，不想木刻書反彈起來，向“錦雞玉函”飛去，半本木刻書從石函蓋打開處滑進。歡歡伸手去抓木刻書露在石函外面的一半，手一滑，整本書被順勢推進石函內，不大不小正合適，裡面一點富餘都不剩，就像是為《黑暗傳》量身定做的一樣。沒等歡歡反應過來，石函蓋哐的一聲自己合上了。
　　事隔千秋，錦雞重新站在了玉函上，日夜守護。
　　很快，福娃來到中峰。歡歡緊握“七葉一枝花”抱一線希望朝吹簫引鳳亭跑去。可是，眼前只是空無一人的涼亭。孩子沒有流淚，心裡默默承受著。他把“四個一”中最後的“七葉一枝花”留在了吹簫引鳳亭。
　　電子錶已走到下午點分，太陽正一點一點下落，逐漸向西邊地平線逼近。迎迎留在中鋒，貝貝上西峰，妮妮這回堅決要自己上東峰，歡歡直奔南峰太極華頂。
　　天邊一片火紅，太陽的底邊即將接近地平線。歡歡最後一個登頂，福娃站在東、南、西、北、中五峰遙相呼應。下午點分整，大家各就各位。
　　不知不覺中，那顆金丹神秘出現在歡歡頭飾上，夥伴們誰也沒注意。勝利在望，歡歡心潮澎湃，早已忘記金丹的事。
　　福娃對準太陽擺出圓形手勢，依次喊出藍、黑、紅、黃、綠。歡歡心中默念福娃模型，額頭上太極眼開始轉動，陰陽中白色陽面和陰面中的白點閃光向太陽發出聚光信號。太陽神射出藍、黑、紅、黃、綠五縷光束，穿過每個人的圓形手勢照遍全身，五個福娃變成五色奧運圓環，在空中轉動幾圈，合成一輪巨大的五色段圓環，停留片刻，“嗖”地一聲向目的地飛去。
　　夕陽西下，太陽的最後一點邊緣落進地平線。天邊漸漸暗了下來。
　　福娃歷經重重磨難，終於回到模型中。歡歡一看手錶，晚點分。
　　“好懸呀，還差分鐘就開始了。”歡歡現在一想，心裡還有點後怕。
　　貝貝、迎迎、妮妮爭著告訴晶晶木刻書《黑暗傳》與錦雞玉函的巧遇：“晶晶，你上北峰真虧，都沒看見，可神了……”晶晶睜大熊貓眼，聽得津津有味。
　　突然，福娃面前的寬屏電視自動亮了，第屆奧林匹克運動會開幕式即將在“鳥巢”上演。貝貝、晶晶、歡歡、迎迎、妮妮密切注視電視裡的一舉一動，誰也不想錯過激動人心的一刻。
　　牆上掛鐘顯示年月日晚點分秒。開幕式現場光閃倒計時開始，孩子們跟隨螢幕齊聲喊出：
　　“，，，，，，，，，……”
　　奧運聖火點燃的一刻，吉祥笑了，笑得那麼開心……
　　楊傳簫聽見了純真的笑聲，聽得真真切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