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劉唱開始唱今晚的第一首歌,有人點播的,刀郎的《情人》,聲音嘶啞的刀郎走紅仿佛是一夜之間,這個世界有很多人走紅好像都是一夜之間,這倒真有點像愛情,僅僅一個日出日落,就全然變了模樣,驚喜也好,痛苦也罷,一樣的不可思議無可逆轉。
你是我的情人
像玫瑰花一樣的女人
用你那火火的嘴唇
讓我在午夜里無盡的消魂
你是我的愛人
像百合花一樣的清純
用你那淡淡的體溫
撫平我心中那多情的傷痕
……
完全不同于劉唱以往的深情,唱得酒吧里每一個人情緒高昂。電吉它手興奮起來,在台上左右亂跑。小高把腳放到吧台上,用力地跟著哼哼,藍在小憶耳邊咂嘴說︰“你瞧你瞧,我都跟了個什麼樣的俗人!”
“可別這樣。”小憶說,“後天就要公演,你們還要在舞台上當眾眉來眼去呢,保持狀態保持狀態!”
“要不是這樣,真想今天就跟他說BYEBYE.”藍說,“我他媽一秒鐘也受不了他了。”
結果,藍還是沒有等到公演,不過沒沉住氣的並不是藍,而是小高。那晚回到劉唱租的房子里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小高喝得有點高,走路都打飄,一進門撲到客廳的沙發上就動彈不得了。
小憶和藍梳洗完畢後進了里屋,小憶對藍說︰“外面沒空調,你把他叫醒了讓他睡里面地板上來。”
“美得他,”藍高聲說,“有個地方給他住就不錯了!”
“你說什麼?”小高听見了,在沙發上把頭抬起來高聲問︰“你丫說什麼!”
眼見藍要發作,小憶連忙攔住她,低聲說︰“好了,少說一句。”
“你們進去睡!”劉唱也過來打圓場,“把門開著就是了,這房子不大,門窗關好空調也應該夠使的。”
沒想到小高卻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朝著藍沖過來,嘴里喊著︰“你說什麼,你丫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小高一定是酒壯人膽,他平日里對藍都是百依百順,藍哪里見過他這種紅了眼的架勢,反過來有些心虛,于是擺擺手,大度地說︰“算了,你喝高了我不跟你計較,我困死了,明天再跟你說。”說完,打著呵欠往里走,小高卻並不罷休,而是一把扯住藍的胳膊說︰“困死了也不許睡,不說清楚今天誰也不許睡!”
“干嘛呢,哥們兒。天不早了,小姐們要休息,睡覺睡覺!”劉唱試圖拖開小高。
“你倒是會心疼女人啊!”小高甩開劉唱,指著自己的頭大喊起來,“我說劉唱,你行啊,一個情人,一個愛人,你左摟右抱一個也不放過!你看看我頭上這綠光,都可以照亮十條大街了!”說完,他開始拿腔拿調地唱︰“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樣的女人……”
藍撲過去,給了小高響亮的一耳光。
藍真的是下了狠手,“啪”的一聲過後,小高的歌聲停了,嘴角浮起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在靜得像要凝固的空氣中,他朝著大家瀟灑地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轉身走了出去。他的腳步是那樣的穩健有力,一點也不像喝醉酒的樣子。
“見笑了。”過了半晌,藍說。
“睡覺吧。”小憶說,“我撐不住了。”
說完,小憶走到床邊,倒下去,閉上了眼楮。
半夜的時候,小憶好像听到藍在說話,她在小憶的耳邊說︰“你愛的,愛你的,一生一世,糾糾纏纏,怎麼可以分得清?小憶啊小憶,這些情債我們到底該如何去還?”
醒來的時候,藍已經不在,劉唱在給他的木吉它換弦。
小憶問劉唱說︰“她走了?”
劉唱點點頭。
“她不會有事的。”小憶說,“她會很快就忘掉。”
“那你呢?”劉唱問。
小憶笑︰“我想我也會。”
劉唱的弦換好了,手指在吉它上輕快地彈撥一下,也笑︰“這才是我的小憶。”
不過,讓劉唱和小憶都沒有想到的是,藍和小高雙雙玩起“人間蒸發”的游戲,竟然都沒有參加第二天晚上的彩排!
校長得知這一消息當時就懵了,系主任暴跳如雷,一千張票出去了,市里的領導好不容易百忙中答應來了,新聞記者也都要來,排了這麼長時間的好戲就要上演,男女主角卻不見了,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找!”半夜十二點,系主任在“SUN”門口對著劉唱和小憶大喊大叫,“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們!”
“我看不行就報警吧。”劉唱正兒八經地說。
小憶直掐他的胳膊。
“再不行我和小憶上,”劉唱說,“咱倆就手藝生點兒,形象也不賴。”
“都什麼節骨眼了還在這里嘻嘻哈哈的。”系主任沉著臉說,“一點兒責任心也沒有,明天要是不出場,他們倆就被開除定了!這事兒還能開玩笑?”
小憶吐吐舌頭跑到旁邊給藍撥手機,仍然是關機!
再打小高的,也是關機!
“怎麼辦?”劉唱過來低聲說,“老頭子好像快瘋掉了。”
“听天由命唄!”小憶向劉唱伸出手說,“把你的手機借來。”
“干什麼?”劉唱不明白。
“別管。”
小憶接過手機,背對著劉唱一個字一個字地發了一個短消息給藍︰“開機請速和我聯系,我們都很擔心你。”
藍的電話在一小時後打了過來,一听就知道她喝得夠多了,她在電話里對劉唱說︰“我要找小憶,找小憶。”
小憶把電話搶過去,藍說︰“我喝多了。”
“藍!”小憶很生氣地說,“你不可以這樣,快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們來接你。”
“什麼叫不可以?”藍說,“我告訴你,有人比我喝得更多。我在藍色沸點,你來吧,來了就知道了。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小憶和劉唱放下電話就朝“藍色沸點”趕去。“藍色沸點”是市里最大也最豪華的酒吧,都市白領常去的地方,小憶和劉唱進去後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藍,正要打電話的時候只見那邊角落里有人尖聲叫起來︰“小憶,小憶,我在這里呢!”
是藍,手臂舉得高高的,手里還握著酒杯。一個男人一只手端著酒,一只手摟住她的腰,把頭埋下來抵在她的胸前。藍的臉上是嫵媚動人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