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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孅]轉運倒霉女(女巫的花園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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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8 07:22:19
第八章

  當時麟踏進家門,看見牆上的時鐘,顯示是晚上七點,他立刻掏出手機,沒有看見任何未接來電顯示,也沒有她的語音留言,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七點了,我去做晚餐,馬上好!”鐘佩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對他害羞的微笑,然後走進廚房。

  看著她在廚房料理唯一的拿手菜,時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希望這一切不是幻覺。

  就在這時,那個總是不請自來的米莉,陡地大駕光臨,那種死按門鈴的方式,只有那個臭小鬼做得出來。

  一進門,她就露出有點震驚的表情,並馬上沖到廚房,給了鐘佩吟一個大大的擁抱。

  “??米莉,你怎麼了?”鐘佩吟穿著圍裙,不明白米莉為何突然這麼熱情,還抱她抱得這麼緊,幾乎都要勒斷她的骨頭了。

  “沒什麼,只是……看見你很開心。”米莉雖然這麼說,但她語帶哽咽,聽不出來她很開心。

  “傻瓜,我在做晚餐,留下來一起吃吧!坐一下,很快就好。”鐘佩吟只是笑了笑,沒再多問,畢竟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總是會有些莫名其妙的點,把她帶到客廳,讓她先看一下電視,就又回廚房繼續洗洗切切。

  而時麟,此時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米莉大眼瞪小眼。

  他搞不清楚,到底是他在作夢,還是這一切都是真的?仔細想想,這個小女孩的確來歷不明,她……究竟是不是人類?

  “你打破時間無法倒轉的定律,救回了佩佩,真是太好了。”鐘佩吟一離開,米莉就對時麟嘰哩呱啦講一堆。“真是太神奇了,我沒有想到真的可以扭轉過去耶!時間只能前進,不能倒轉,時間女巫只能擁有讓時間流逝速度增加、減緩的魔法,你真是太幸運了,竟然能達成這個願望!”她眼眶含淚,像看英雄般看著時麟。

  什麼女巫、扭轉過去、還有魔法的,他是來到霍格華茲嗎?怎麼可能!所以說,這個小女孩不是人嘍?

  “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時麟忍不住粗聲問。

  “我是女巫。”米莉抬起精緻的下巴,很神氣的回答,但講完馬上心虛地加上三個字。“見習生……”

  “你不是人類。”時麟精准的下了注解。“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也一樣有血有肉啊……”被他那句“不是人類”傷到,米莉有一點畏縮,但想想不對,這人太討厭了。“喂,你怎麼這樣講話!是我給你機會挽回佩佩的耶,沒有我,你以為你光有日月雙表,就能啟動時間轉軸嗎?!哼,一句謝謝也不會說……”

  小女生就是小女生,念她兩句就開始反抗。

  “是喔,我還真不知道我和佩佩的手錶有這種強大的功能,既然你這個女巫見習生這麼厲害,怎麼到最後才發現我和佩佩是持有者?”越想,就覺得她在誆人。

  “那個……我本來就是來人間找那對表的。”米莉的眼神轉來轉去,還去拿桌上的零食來吃,想掩飾她的心虛。“因為女巫花園必須有寶物坐鎮才能維持平衡,我是時間女巫見習生,寶物被某個女巫偷走了,我奉命來人間把寶物帶回去,只是我忘記感應的咒語是哪一句……所以只能大概知道表在什麼地方,再趁著月圓時,靠月光的力量,感應到表的位置。”

  無論她說的是真的還假的,時麟都覺得,她真的很兩光。

  “你那是什麼眼神,幹麼鄙視我!”米莉原本就跟時麟不對盤,一被他用那種眼神盯著,馬上氣得蹦蹦跳。“因為是見習生,所以很多魔法都不能學,也不能在人間使用,你少看不起人了!”

  “所以不是逃家少女,是女巫‘見習生’。”像是故意要激她似的,他硬是加重見習生三個字的語氣。

  米莉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這個男人,真的很討厭!

  “佩佩……”於是她決定去找救兵。

  “現在這個東西還有用嗎?”在她要起身去廚房煩佩佩之前,時麟突然這麼問道。

  他把手上的日環表拿下來,上頭的時間,已經超過原本鐘佩吟應該發生車禍的時間,而現在,她人好端端地待在家,所以他想問清楚,雖然這個女巫見習生實在兩光到不行,但她是唯一可以給他解答的人。

  況且不論米莉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確實遇到了非常神奇的事。

  “你想要再搞砸一次嗎?”米莉聽見他的問題,很直覺的反問。

  時麟知道,這個小女……巫,一直覺得他對佩佩不夠好,那也是事實,她會這樣問,他可以理解,但仍有想掐死她的衝動。

  不過轉念一想,的確。

  時間之所以珍貴,是因為流逝的時間無法重置,機會不會重來,所以才更要把握當下,珍惜身邊重要的人,因為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永遠的失去,遺憾將會跟隨一生一世。

  他不會再搞砸,所以不需要有第二次機會。

  “這個東西,我不要了。”他把表拿下來,遞給米莉。“你拿回去交差吧。”

  “也是啦,這個東西我得拿回去交差才行……那佩佩那裡怎麼辦?那是老闆娘送她的禮物,我覺得她會捨不得耶。”

  “這個簡單,我來。”

  時麟想了一個完美的藉口,說米莉找到她要的東西,所以要離開這裡去念書了,所以時麟把表送給她,當作紀念,也希望鐘佩吟可以把月暈表當作禮物送給她。

  “可是這樣我就不能常常看到時間耶,要是我遲到,你又生我的氣怎麼辦?”鐘佩吟有點擔心地皺起眉。

  “我再買個新的送你,我們一起去挑,還有……我不會再為一點點小事就生你的氣,你不用擔心。”

  他向她保證,成功地把那會帶來噩運的對表送走。

  不要噩運,也不要再一次機會,像現在這樣,平淡的幸福就很好。

  失而復得的時麟,極為珍惜鐘佩吟,曾經失去過,讓他不自覺想補償、想彌補,不願再留下任何遺憾。

  他常常在深夜突然醒來,害怕這一切只是場夢,他並沒有回到過去,沒有救回她,直到伸手探了她的鼻息,確認她真真實實的呼吸著,他才能夠放心,擁抱著她溫暖的身軀,心裡才覺得踏實。

  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看著床頭櫃上放了一對簡單的石英表,那是他們一起去挑的,每次看到那對表,他都會一再告訴自己,他必須珍惜當下。

  “嗯?”

  鐘佩吟感覺到自己被人從身後環抱著,溫熱的大手圈住她的腰,她迷迷糊糊的醒來,低頭先看了自己腰上的手臂一眼,接著就感覺到貼著她後背的厚實胸膛,她稍稍回頭,就看見時麟了無睡意的盯著她。

  “你怎麼了?”看了看床頭上的電子鐘,現在才淩晨三點,他通常淩晨一點就寢,睡不到兩個小時他又醒來了?“又作惡夢了嗎?”

  他平常就已經很淺眠了,也常常作惡夢,有時還會在咒?中醒來,吵醒了好眠的她,每當他醒來,總會看見她努力壓抑驚慌的小臉,假裝沒事的安撫他。

  放下成見心防才發現,她一直擔心,愛著他這個糟糕的男人。

  搖搖頭,將她更擁緊一些,胸膛緊貼著她的背,大腿貼著她的,環住她腰的手,不安份的往上遊移。

  不語,但粗重的呼吸在她耳畔響起,他毫不隱瞞想要她的欲望。

  “呃……”鐘佩吟被他勃動的欲望嚇到,迅速清醒,小臉馬上浮現紅潮,全身也變得熱燙。

  “你明天幾點上班?會不會太累?”時麟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但還是不忘體貼的詢問。

  她馬上轉回頭,不敢看他,輕輕搖頭,小小聲地回答,“不午一點半的班。”

  那就不用早起了,那麼……他可以放縱一下吧?

  “那,可以嗎?”他問,大手已探進她的衣擺、用極為緩慢的速度,愛撫她的矯軀。

  她輕輕的點點頭,然後,開始了,讓她心顫投入,無法自拔的情欲世界。

  鐘佩吟想,她的經驗真的不多,時麟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她沒有可以比較的物件,保守的她,也無法跟其他女性友人討論這方面的話題,可是她真覺得他……對她很溫柔。

  他溫柔不躁進,讓她感覺很好,彷佛好像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跟她作愛似的,先讓她感到歡愉,才釋放自己的欲望。

  當她無力的癱在床上時,就會發現自己像公主一樣被服侍著。

  他會拿著溫熱的毛巾替她擦拭汗濕的身體,或者抱她進浴室,兩人一起泡澡,不過,那通常是另一場大戰的開始。

  她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好色了,因為只要不是不方便的日子,她都不會拒絕他的求歡。

  隔天她早上十二點才起床,原本應該要在十點起床,把房間整理一下、準備中餐,如果時間夠,還可以去一趟附近的超市,買點晚餐要用的火鍋料回來,結果因為某人,她一直到清晨才睡,根本起不來。

  眼看時間不早了,她急急忙忙起床梳洗,希望自己不會遲到。

  當她穿戴好走出房間,就看見時麟抱著他的筆電坐在沙發上,戴著金邊眼鏡,聚精會神的關注股市行情。

  “早,要出門了?”時麟聽見她的腳步聲,特地把視線移到她身上,不像以前只是淡淡的睞她一眼,又繼續忙自己的事。

  鐘佩吟看他一臉神清氣爽的樣子,覺得真是不公平。為什麼他的精神看起來這麼好?明明他們差不多時間睡的啊!而且,他習慣早上九點起來看股票,他怎麼都不會累啊?討厭鬼!

  “來不及弄吃的了,走吧,我帶你出去吃。”時麟把筆電闔上,決定開車送她去醫院。

  “喔。”

  鐘佩吟呆呆的回應,看著他從衣櫃裡拿出羽絨外套,幫她穿上,還替她戴上圍巾,包住半張臉,好像多怕她冷到似的。

  這樣的轉變,似乎是在一夕之間。

  自從那一天,她自作主張硬是在他電話裡留言,他上山祭拜他父母之後,他就變了一個人。

  不再隨便對她生氣,反而小心呵護。其實他對她的動作都沒有變,只是……態度變了、語氣軟了,更有耐性了。

  不會用粗暴的口吻抱怨責備,反而用又好氣又好笑的口吻罵她笨蛋,讓她覺得自己被他小心珍惜著。

  大概是她犯賤,被罵習慣了,被溫柔對待反而讓她覺得受寵若驚!

  他帶她去她喜歡的咖啡廳吃完早午餐,用溫柔又堅定的態度逼她喝光討厭的牛奶,再送她到獸醫院,時間剛剛好,不午一點半,她的上班時間,同時也是台股收盤的時間。

  “那個……”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放下手邊要處理的事送她上班了,她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

  “嗯?”時麟將車子停在醫院前,聽見她起了個頭,又不說下去,便轉頭看向她,等她把話說完。

  “一點半了耶。”

  “我有戴表,我知道。”時麟覺得她睜大眼睛,欲言又止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了,明知道她想問什麼,卻故意裝不知道來逗她。

  “台股收盤了耶。”

  “然後呢?”

  “這樣你……不會損失很多嗎?”

  有一支他平常在關注的股票今天大漲,應該要在收盤前賣出的,但卻為了送她出門,也沒有代理人可以幫他處理,來不及賣出,不過他也沒什麼損失,只不過少賺了幾十萬罷了。

  少個幾十萬入帳,但卻能陪伴她,這樣的投資,他覺得非常划算。

  “還好。”他笑了笑,然後有點邪氣的挑了挑眉。“怎麼?關心我?”

  他是壞蛋,喜歡看她嬌羞的表情,喜歡看她憋著秘密不講,但又關心他,想盡辦法讓他改觀所做的努力。

  她真的很單純、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保護這個稀有動物。

  “就……怕你覺得我很麻煩。”

  “你的確是個麻煩。”時麟有時候會起個壞心眼,順著她的話往下講,她聽了表情會馬上垮下來,完全藏不住情緒,非常好玩。“誰教你是我老婆。”

  上一秒讓她沮喪,下一秒讓她開心,大概……她也是個很容易滿足的笨蛋,覺得他這句“誰教你是我老婆”很甜。

  “那我麻煩你可以嘍?我也可以問你事情嘍?”大概是這陣子過得太幸福,她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你上班快遲到了——不過你想問就問,被扣錢就算了,大不了我養你。”他笑笑對她說。想知道她想問什麼。

  “你……還好吧?”

  時麟聽見這個問題,眉忍不住一挑,“什麼意思?”他看起來很不好嗎?事實上,他從沒有這麼好過。

  “那個就……你,生氣嗎?”鐘佩吟像個小媳婦一樣囁嚅問道:“我硬是逼你去祭拜你爸爸,還有啊……我很想問你,你還生你爸爸的氣嗎?”

  時麟不禁想,一定是他以前脾氣太差了,讓她連這小問題都不敢問。

  的確,如果是以前,他會氣到用手指戳她的額頭,罵她多管閒事再罵她笨蛋,可是現在他覺得都沒關係了,她可以問。

  其實他已經釋懷了,知道父母感情深厚,知道沒有人想要真正拆散他們母子。

  也明白母親生病卻不想讓他知道的原因,母親辛苦了一輩子,而他的妻子也隱瞞秘密隱瞞得很辛苦,所以他嘛,打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一輩子的僧恨,恨錯了,這樣的事情,他很難馬上消化排解。

  “我沒有生你的氣。”他回答,這也是他現在僅能做到的回應。

  “喔。”多少瞭解他脾氣的鐘佩吟,知道這樣的回答已是他最大的讓步,至少他沒有將她排拒在外,便不再追問下去。“那,你等一下有空嗎?”

  “嗯?”懶懶的揚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冰箱裡沒有食材了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去超市買一下火鍋料?我今天想吃水晶餃。”

  又是火鍋,這女人,就不會換換別的菜色嗎?

  “那我可以問你為什麼老愛吃火鍋嗎?”他不是膩了,只是好奇為什麼她這麼喜歡。

  “因為爸爸很忙。”鐘佩吟笑了笑,“常常在公司裡加班,我跟哥哥們年紀差很多,我八歲的時候。他們不是在公司幫忙,就是在念大學,媽媽病了之後,我就常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吃一桌快冷掉的菜,我不喜歡。

  “有一次除夕,爸爸和哥哥們在公司裡忙到沒時間回家吃年夜飯,我就跟管家叔叔回家,去他們家吃飯,從那時候起,我開始喜歡吃火鍋,一群人圍著一起吃,很熱鬧,就算一個人吃也沒關係,因為水一滾,食物會在鍋子裡動來動去、好像也就不那麼寂寞了……”

  她笑著說,但看在時麟眼底,卻是滿腔的心疼。

  他突然覺得心情很糟,沒想到她喜歡火鍋是因為這樣的理由,他想到有好幾次,餐桌上只有一鍋火鍋在冒著煙,兩人不發一語,默默的享用他們的晚餐,雖然不是一個人,但一點也不快樂,反而更寂寥,而且她有時會跟他說些有的沒的,還會大笑,但現在想想,她似乎是在強顏歡笑。

  難怪她會選擇一個在家工作的男人嫁,因為不希望回家面對一室的空虛。

  他只能說是他夠幸運,有這個機會可以擁有她。

  “但是我膩了。”時麟說。“反正你下班回家也晚了,你下班我來接你,我們就在回家的路上隨便找點小東西吃,這樣就不用回去還要忙,很麻煩。”

  “喔。”鐘佩吟聽話的點點頭,有點沮喪的答應了。火鍋這麼好吃,為什麼會膩呢?!

  但是當晚她十點下班,坐上時麟的車之後,卻被他載往反方向。

  “這麼晚了,要去哪裡吃東西?不是說隨便吃點小東西就好了嗎?”

  “嗯,我們是要去吃點小東西啊。”接著,他帶她去到一間居酒屋,牽著她的手,走進去前不忘低聲叮嚀,“別亂喝酒。”接著帶她往裡頭走,來到一個嘈雜的包廂前。

  “佩佩!我的寶貝妹妹——”一個頭上綁著領帶的醉鬼往她撲來,熱情的擁抱,還親吻她的臉,弄得她滿臉口水。

  “小哥?”鐘佩吟驚叫,不明白小哥怎麼會在這裡喝成這樣!

  時麟看不過去,皺著眉頭,把那只醉鬼拉離妻子,住一旁的榻榻米推,再小心的護著她上階梯,服侍她坐下。

  她一坐下來才發現,她的三個哥哥,還有嫂嫂,以及年紀比她小一點的侄兒,都在這裡耶。

  “咦?哥,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時麟找我們吃宵夜,就來了。”老大鐘萬里笑笑回答。

  “你們怎麼有空……”她知道哥哥們的工作量有多大,所以直覺不可能,可一開口,就想到自己上班前對時麟說的話,於是她把話吞了回去,茫茫然的看著身旁的男人。

  心想著……是他嗎?聽出她很希望能跟家人好好吃一頓飯,不用一個人,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

  “快點吃,吃完要回去休息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時麟夾了一些菜放進她盤子裡。

  雖然不是火鍋,而是有些微涼的下酒菜,可吃進嘴裡,吞進胃裡,她卻覺得好溫暖、好好吃。

  看著身旁面不改色的男人,時麟,她的丈夫,她突然有一種感覺……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

  “哈哈哈哈——”

  坐在桌邊,聽著哥哥們說著笑話,所有人再一起大笑,這種感覺好溫馨。

  當男人們聊著女人不感興趣的生意話題時,最小的嫂嫂,拉著鐘佩吟說:“佩佩,時麟今天中午打電話給你小哥,說無論如何今晚都要跟你吃個飯,還逼你小哥一定要把大哥、二哥找來,才會有今天的聚會,你老公還不錯嘛!”

  鐘佩吟聞言,感動得都快哭了。

  依時麟的個性,他會去找她的家人,逼他們陪她吃飯,真是非常難得的事,可見這個人……真的對她用了心。

  明明時麟就在跟大哥聊生意上的事,她應該要安份一點,但她就是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趁沒有人看到時偷偷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上輕輕寫下兩個字:謝謝。

  而時麟嘛,表面上看起來完全不為所動,只是輕輕側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正經八百地跟大舅子們聊天,可是桌子底下,他的手,已經非常不客氣的握住她的小手,與她十指緊扣。

  看著自己和他交握的手,鐘佩吟露出傻傻的、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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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8 07:22:37
第九章

  從小,鐘佩吟的父親就像陀螺一樣,忙碌得轉個不停。

  身為一個企業老闆,底下有三千名員工,她的爸爸,必須為這些人的生活負責,因此她常無法和父親一起吃晚餐。

  自己已經很幸運了,鐘佩吟一直都這麼想。

  母親還在的時候,常常只有她們兩個人,小時候會任性,想找爸爸撒嬌,坐在父親膝上,一遍又一遍的問,誰是他最疼愛的人。

  可現實無法如願,因此一次又一次,母親牽著她的手,到育幼院去看那些沒有父母的小孩,去遊民之家看看那些為生活而苦的人。

  她知道,她必須要懂得感恩。

  雖然一個月跟父親說不到幾句話,跟哥哥們也是,可父兄對她的疼愛,一點也沒有減少。

  遺憾雖有,但鐘佩吟把這種感覺藏了起來,只有在吃火鍋的時候,會偷偷幻想一下那種熱鬧的氛圍,幻想她不是一個人吃晚餐,就這樣持續到現在。

  只不過現在,她偷偷藏在心底的遺憾,被時麟知道了。

  他不著痕跡地讓她改掉吃火鍋的習慣,用盡辦法,讓她至少一周見家人一次,不見得是和父親、哥哥們用餐,嫂嫂、侄兒們也可以,就是不會讓她吃晚餐時感到空虛寂寞,就算是兩個人,他也會儘量找話題跟她聊天。

  “好吧,這件事情就麻煩你了。”鐘鑫順笑開,滿意的對女婿點點頭。

  “好的。”時麟暗自把跟岳父討論過的事情更新整理一遍,快速的在腦中建檔,接著馬上做好決定,第一步要從何處著手。

  鐘鑫順非常忙碌,才甫自大陸回台,時麟便馬上安排了這頓晚餐兼宵夜,讓晚上十點才下班的鐘佩吟可以回鐘家見見父親,兩人一起吃宵夜,順道聊一聊。

  席間鐘鑫順提及需要他幫忙的事,時麟聽完,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男人嘛,談到正事就忘了身旁還有人,直到他倆把合作的事情敲定,才想到一同前來的鐘佩吟。

  “對了,佩佩,你剛才沒有說完,你跟那只兔子的大戰——”談完公事的鐘鑫順,心情也放鬆不少,正想跟女兒聊幾句,結果一回頭就發現——

  鐘佩吟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頭歪一邊,睡著了。

  兩個男人看著她的睡臉,同時噤聲,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鐘鑫順看到原本冷淡的女婿,用極為溫柔的動作,小心不吵醒她的力道,讓睡得歪七扭八的女兒躺平,再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怕冷的她身上,小心翼翼的拉整,就怕她不夠暖。

  他可是商場上的梟雄,看人的眼光向來銳利無比,但看見女兒被女婿這麼珍視著,他眉頭一挑,露出玩味的表情,可當時麟轉過頭時,他又馬上恢復鎮定的模樣。

  “她累了,讓她睡一會兒。”時麟壓低聲音,就怕吵醒她。“爸爸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嗯……我想一想。”鐘鑫順當然知道這是時麟的客套話,可是呢,看著這個氣宇軒昂,對他女兒很好的傢伙,他實在無法想像,這真是他那老友時長豐口中固執難搞的孫子。

  還好啊,不會很難搞,也許一開始是啦,但在他寶貝女兒的調教下,現在不是很好相處嗎?說不需要鐘家的協助,但會用自己的人脈、資金,幫他們鐘家解決麻煩。

  這孩子,跟一開始認識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嗯,這樣吧,我聽說你原本投資時建國的資金都怞掉了?”

  時麟聞言,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

  薑果然是老的辣,一出手就殺他個措手不及。

  “是什麼原因讓你怞手?你知道你這一怞手,時氏可以說是雞飛狗跳。”鐘鑫順好玩的撫著下巴,露出極為感興趣的表情。

  原本以為有了時麟的資金,時氏就要改朝換代了,但沒想到如今仍是太上皇的天下,這教那些蠢動叛亂的臣子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時麟淡淡地回答。“只是膩了。”

  “膩了,所以不玩了?”鐘鑫順聞言,難掩笑意。“不是別的理由?”

  他對上岳父那雙精明的眼,很想昧著良心說謊,不過呢,還是算了吧,多說,也只會成為笑柄而已,乾脆沉默,不回答這個問題。

  “我睡著了嗎?”

  突然,鐘佩吟轉醒,猛地坐起來大叫一聲,看見父親和丈夫直盯著她看,她才發現自己有多丟臉,不禁露出靦?的笑,憨憨的搔著頭。“哎呀……”

  她這一聲害羞、彆扭的哎呀,惹得兩個男人不禁露出微笑。

  “傻丫頭,累了不說一聲,爸爸會硬留你,不讓你回家睡嗎?”鐘鑫順笑?,語氣難掩寵溺。

  “可是我想跟爸爸說說話嘛。”鐘佩吟傻笑回答。

  鐘鑫順一聽,整個人都要融化了,表情頓時變得很溫柔。“要說話還怕沒時間嗎?我接下來會在大陸待一陣子,春假若有空,讓時麟帶你來走一走。”

  “好啦,爸爸,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我跟時麟要回家了。”現在都已經快淩晨兩點了,爸爸年紀大了,要多休息才行。

  跟父親道別完,鐘佩吟跟時麟也一起回家了。

  她用很快的速度洗完澡,洗去一身的疲憊,吹幹了頭髮,正想躺回床上繼續睡,好面對明天的工作挑戰,卻看到時麟拎著急救箱走進來,朝她勾勾手,要她不要這麼快爬上床。

  “等一等。”

  “嗯?蛤?喔——”順著時麟的視線,她看見自己手背、上臂的抓傷。忘記了,時麟不喜歡她受傷。

  於是她乖乖地收回爬到一半的腿,走向他,讓他牽著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時麟非常熟練的拿出棉花棒,沾了優碘,替她的傷口上藥消毒。

  “又把自己搞得一身傷,你……”他皺眉,語調平緩,聽起來像是責備,但其實他心疼個半死。

  “哎呀,那個……就……這只貓比餃難搞定,我也不知道它會咬得那麼用力啊,其實還好啦,我不太痛,習慣了——啊啊,痛!”

  她本來想讓老公的眉頭不要皺得這麼緊,故意笑著說不痛,結果一道比較深的傷口因為優碘滲入,讓她突然痛得大叫,連瞌睡蟲都趕跑了。

  “這還叫不痛?”時麟因為心疼而起了怒意。

  他突然有股衝動,非常想開口叫她離職,哪有工作會三天兩頭受傷,還得不時去醫院補一針破傷風!這樣子身體怎麼會好?上個月她感冒,拖了一個星期才好。

  “明天我先帶你去打破傷風,再送你去上班。”這是明天早上起床後最重要的事。

  “喔……好。”鐘佩吟不習慣跟他爭執,也不會反駁他,他想對她好,她會很開心的接受。

  她漸漸感覺到他即使生氣,也不會再對她大小聲,只會偶爾捏她的臉,說她蠢,比較像在跟她打鬧。

  被疼寵的感覺非常明確,她根本就不用懷疑時麟對她的重視,再加上他為她安排跟家人的飯局,不只一次……

  時麟向來冷情,一直以來,他都只有一個人,剛結婚時,他根本不會想到要讓她三不五時跟娘家有所接觸,可他們大吵過後,他就變了一個人,會願意為她放下身段,試著融入她的世界。

  這些轉變讓她覺得很幸福,很快樂,但也有一點點的遺憾。

  因為時麟的世界,一片空白。

  “怎麼在發呆?”時麟幫她上好藥,在一些比較深、還會滲血的傷口貼上OK繃,想叫她辭職的衝動已經平復。“想睡覺了?”

  當個獸醫是她唯一想做的事情,他不忍心剝奪她的興趣,但仍會心疼她在工作上遇到的危險意外,會擔心她同情心太氾濫……算了,起碼他會看著她,別讓她受太多傷就是。

  “嗯……有一點。”鐘佩吟偏著頭,應該惺忪的雙眼卻清亮有神。

  “還有一點咧,都幾點了?快去睡。”時麟睨她一眼,催促她快點去休息。

  “那你呢,”她見他還不打算去洗澡,忍不住問道。

  “我處理一下事情就去睡。”他輕輕握著她的雙肩,把她推回房間。

  “處理什麼事情?”現在又不是他看美國股市的時間,難不成他熬夜晚睡是因為——“爸爸托你幫忙的事嗎?”

  “嗯。”他輕應一聲。

  鐘佩吟聽他這麼回答,停不腳步,回頭,抬頭凝望他的臉。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不是要睡了?”

  仔細想想,時麟很少有知心朋友,套一句時下流行的話,他非常的宅。

  時間劃分得很清楚,一天的時間都在看股票中度過,除了運動慢跑之外,他都待在家裡。

  他的朋友很少,僅有的那幾個,是在美國念大學時認識的,現在有各自的事業要忙,平常也很少聯絡。

  最近時麟跟她哥哥們相處得很不錯,他會幫忙提供一些生意上的意見,算是……有社交圈了,不過大部份的時間,他都還是待在家,看看書、新聞報紙之類的。

  她覺得他這樣很可惜。

  “嗯……”

  “幹麼?”

  “你原諒爺爺了嗎?”鐘佩吟忍不住問,聲音嬌細,溫溫軟軟的。

  時麟聞言一愣,呆掉,瞪著她,意外她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那次神奇的經歷,讓他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他誤會了,老人之所以用強硬的態度刁難他,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他軟化,為父親上炷香。

  他是個驕傲的人,知道自己錯了,但要他承認、面對卻是另一回事,恨了一輩子的人,竟然是誤會一場,這個臉,他拉不下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放手,不再破壞爺爺一生心血來達成目的。

  因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恨了。

  他無言,扭過頭,彆扭的轉移話題,“很晚了,晚安,我忙完就去睡,別擔心。”僵硬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然後竄逃。

  “喂……時麟!”鐘佩吟伸長手,想把他拉回來,但看他孩子氣的避開話題,還假裝沒聽見她在叫他,就覺得他很好笑。

  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幼稚的舉動,而且,他沒有罵她多管閒事喔,那應該就表示……她可以多管閒事吧?

  “這樣子……真的太可惜了。”她看著他緊閉的書房門,沉吟思索。

  時麟明明就不是一個人,有一個想跟他重續親情的爺爺,他卻偏偏這麼倔強固執。

  那會讓她想找個機會,讓他放下身段耶……反正,他也沒有吼她多管閒事,不是嗎?

  春陽暖暖照射下,天氣一掃陰霾。

  清幽的北縣山郊,一處蒼鬱森林的腹地,一棟白色兩層樓洋房就坐落在那裡,洋房的圍牆爬滿藤蔓,像是走進夢幻森林一般。

  一輛黑色房車,緩緩駛近這棟洋房,在門口停下。

  時麟不了車,站在大門,看著這棟熟悉又陌生的小屋。

  有多少年沒來這裡了?這裡……跟他記憶中一模一樣。

  圍牆上藤蔓的顏色會隨著季節有所不同,像這個時節,會被嫩綠的芽葉妝點得柔美。

  推開雕花門,踏進洋房前院,就會看見種植在兩旁,盛開的百合花圃。

  徐徐微風吹拂,他閉上眼,深深呼吸,聞到淡淡的百合花香。

  再次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仿佛看見母親纖細瘦弱的身影,就站在百合花前,探身嗅聞花香,嘴角揚起滿足的微笑。

  再一眨眼,母親的影像又消失了。

  母親過世多久了?八年、九年?為什麼都過了這麼久,房子打掃得依舊乾淨,花圃裡的百合花依然盛開?難道這裡……仍有人居住?

  “請問找哪位?”一名園丁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他將雙手往身上的圍裙抹了抹,疑惑地問,可在看見時麟的面容後,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叫了聲,“時麟少爺,你回來了。”

  時麟驚訝,這人怎麼會知道他是誰?“你是……”

  “時?老爺生前跟我訂了個長期合約,讓我來照顧這棟房子還有百合花,說等到有一天少爺回來了,會再安派我其他的工作,少爺,你看看,這次百合開得好,太太在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園丁笑呵呵,熱絡地跟時麟說著。

  原來父親走後、仍讓人照料這棟房子,沒有讓無人欣賞的花圃敗壞,保留著母親生前的模樣,讓百合繼續盛開,讓父親對母親的愛,能夠延續下去。

  心……微動,

  他以為經過這麼多年,房子早因為無人照料而頹圮,以為母親最後的影像會被抹去,想不到卻被完整的保留下來。

  保留著,等他回來。

  為什麼呢?這麼想要得到這棟房子,但卻從來沒有回來看一眼,如果他來看了,是不是就會明白,他的母親其實一直都被好好呵護著,過得很快樂?

  走進房子裡,他看見熟悉的沙發,以及母親最愛的貴妃躺椅,都還擺在原來的位置,就像母親隨時會從外頭散步回來,走進屋子裡喊他一聲——阿麟。

  “我沒見過你,你怎麼知道我是誰?我媽跟你提起過嗎?”時麟問著跟他一起走進屋子裡的園丁。

  “喔,我是少爺出國後才來幫忙的,後來太太身體很虛弱,沒辦法親自種百合,老爺就讓我來幫忙,一做就做到現在,想想也十幾年了,太太和老爺常常提起你,這裡還擺著你的照片,來,你看看!”

  早在進門就看見了。

  他記得母親怕冷,所以屋子裡特地建了一座壁爐,冬天時,只要燒點木柴,屋子就會暖烘烘的,還可以把母親蒼白的臉蛋映照成一片緋紅。

  壁爐上擺放了一整排的相框,全部都是他的相片,他在美國求學期間參與社團活動的照片,以及……他大學畢業的學士照,就放在正中間,相片還刻意放大,旁邊還擺著他史丹佛大學的畢業證書。

  足以見得,父母為他感到驕傲。

  可他卻恨著自己的父親,無視他對母親的疼惜體貼,被仇限蒙蔽雙眼,一直恨著他。

  一股氣梗在胸前,讓時麟難受。

  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要到現在才讓他知道,一切都是誤會?

  倘若就讓他一直恨著,他現在的心情不會這麼複雜。拉扯他的胃,有種快要吐的感覺。

  如果他早一點……不顧一切回來臺灣見母親,是不是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樣他可以陪母親走過最後的人生,也不會……沒有機會瞭解自己的父親。

  “少爺,你慢慢看,我還得忙一下,等等再招待你。”那園丁識趣地走開,留下時麟一人在房子裡,探索很久沒回來的家。

  他今天一早就沒看見妻子的人影,反而在書房桌上看見一隻信封。

  信封裡只有一張寫著這棟房子地址的紙,以及一把鑰匙。

  時麟知道是誰把東西放在桌上,只有越來越不怕他的妻子敢這麼做,敢這樣多管閒事。

  可他不生氣,拿著這把鑰匙,開著車,一個人來到這棟房子。

  現在,他流覽著自己成長的照片,也看見了……父母的合照。

  鶼鰈情深,那是他看見照片後唯一的想法。

  照片中的母親,瘦弱得如同一副枯骨,可長相幾乎跟他一模一樣的父親,卻是身強體壯。

  他正彎腰為母親穿鞋,這樣的畫面,讓他的心激動不已。

  握著相框,時麟雙手顫抖,他坐到沙發上,腦袋一團混亂。

  突地,手機鈴聲響起,讓他混亂的思緒有了分流的出口,他立刻接起電話。

  “時麟!”電話那頭,傳來鐘佩吟焦急緊張的嗓音。

  “怎麼了?”很少聽見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剛在燕姐那裡,二哥跟我說,爺爺被送進急診室了。”鐘佩吟快速地說,從背景聲音可以聽出來,她正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砰地一聲關上車門,接著是平穩的引擎發動聲。“我現在要趕去xx醫院,時麟,你快點來!”

  “你快點來”這四個字,讓他的心仿佛被重重一擊。

  “……”他無語,但內心卻是五味雜陳。

  爺爺病倒了,幫他母親完成心願,用嚴厲假像逼他成器的老人,病倒了。

  這情況就像當年他得知父親病危的那一瞬間,他雖然難以置信,但因為被仇恨蒙蔽,他最終還是沒有去見父親最後一面。

  他來不及瞭解自己的父親,現在會不會也來不及認識他的爺爺,那是他僅剩的血親了。

  “你來啦,你一定要來!”

  在他猶豫旁徨時,鐘佩吟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響亮無比。

  “你再不來就來不及了,你一定要來喔!”

  完全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她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這女人……”時麟皺眉,看著手機螢幕上她的照片,低聲沉吟,心想著他老婆越來越不怕他了。

  回去絕對要給那個笨蛋一個教訓,竟然敢掛他電話,有沒有搞錯!

  心裡雖然想著回去要給她好看,但他卻是顫抖著雙手,沖出母親生前的住處,坐上駕駛座,一路疾駛下山,直赴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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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8 07:22:59
第十章

  醫院的急診室,不是一個讓人舒服的地方,尤其當急診室裡充斥著重傷病患的時候。

  時麟匆匆趕到,他表情凝重地走向護理站,想詢問忙碌的護理人員,爺爺目前情況如何,可他才剛踏出一步,立刻被緊急推往手術室的病床擠開,他不自覺地望著躺在病床上,那個全身浴血的傷患,一個幾乎快遺忘的畫面頓時閃入腦中。

  鐘佩吟,他的妻子,沒有生氣的躺在病床上,必須靠呼吸器才能維持生命,身上多處被包紮起來,令人怵目驚心。

  那時的她,永遠都不會再清醒,是一個奇妙的際遇讓他改變了過去。

  日子過得太幸福,他幾乎都要忘記了,那種失去一切,挽回不了的懊悔有多讓人難受,

  他已經挽回不了父親,那麼……爺爺呢?

  在他思索時,手機鈴聲又響了,他立刻接起,聽見妻子熟悉的嗓音。

  “時麟,你來了嗎?我在爺爺的病房,一五0一,你要記得,快點來喔!”

  “……嗯。”他心裡難受,被自己的情緒壓著,悶悶地回應。

  時麟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怞離,只剩下軀殼,被某種力量驅使著,走向爺爺的病房。

  來到一五O一病房前,他瞪著那扇門,開始整理自己的情緒。

  拍拍臉,他準備見爺爺的表情,不再是憎恨,但也不能太過軟化,因為那就不像他了——嘖,怎麼那麼麻煩?

  還要做什麼準備?要到來不及時才來懊悔沒有努力過嗎?

  時麟想想,決定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沖了!

  他深吸一口氣,扭開門把,走進爺爺的單人病房,與他恨了多年的人,見上一面——

  “嗚——好好吃喔!”

  這個聲音……太過陶醉,也太過清脆嬌憨,也太女性化太熟悉,這不正是他那個越來越不怕他的老婆嗎?!

  這不是時麟預期中的畫面,催促他來探病的妻子,竟然在病房裡大啖水蜜桃,露出滿足的神情,一臉陶醉,還不時讚歎水果的汁多味美。

  而他那病倒緊急送醫的爺爺,則坐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氣色還不錯,臉上帶著笑意,偶爾轉過頭去咳幾聲,聽得出來帶著濃痰。

  原本還算熱鬧的病房,因為他的出場,頓時變得沉默。

  “咕嚕——”鐘佩吟連忙把水蜜桃吞下去,拿紙巾把滿手的果汁抹去,才開口,“爺爺支氣管炎,發高燒在公司暈倒,才被送來醫院,我到的時候爺爺已經退燒了,而且睡了一天,我太緊張,聽錯了,才會以為爺爺在急診室,對不起喔……”她走到他面前,睜著不大的眼睛,一臉抱歉地向他解釋。“我不是故意嚇你的,我只是聽錯了……”

  時麟眯眼,瞪著她裝可愛裝無辜的臉,心想她真的只是聽錯了嗎?這種事情可以聽錯嗎?還有,她以為裝可愛就有用嗎?!

  好吧……其實還滿有用的,她很可愛是事實。

  大掌揚起,作勢要揍她,鐘佩吟馬上瑟縮起肩膀,下意識想要閃躲,但又不敢真正躲開。

  一抹笑意浮上時麟的臉龐,但他很快的斂去,然後把他的大掌覆住她臉上,像抓籃球一樣包覆住她的臉,惹得她唉唉叫。

  “為什麼又這樣對我……”

  “因為你很蠢。”他笑著說道。

  “討厭啦!”鐘佩吟推開他的手,嬌瞋著他,耍小脾氣表示她的不滿。怎麼可以在爺爺面前這樣欺負她呢?能看嗎?!可惡!

  至於時長豐嘛,他帶著笑意看著他們,表情極為慈祥。

  時麟看向爺爺,不知該說什麼。

  “時麟,你來看爺爺,不去跟他說幾句話嗎?”

  他已經不知道要講什麼了,白目的妻子還在旁邊催促他。他皺眉,掃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

  根據鐘佩吟這陣子對他的瞭解,她知道他這眼神代表什麼意思——他識破了她的詭計,她的多管閒事。

  吐了吐舌,她閉嘴不敢再多言,怕等等又會被時麟捏臉懲罰。

  “啊,沒水了,我去倒水,你們先聊,我馬上回來!”

  她是閉嘴不催時麟了,但馬上又想到別的花招,藉故要去幫爺爺倒水,讓他們祖孫倆有獨處的機會。

  她一離開,時麟就瞪著病房一角的冰溫熱開飲機,暗罵妻子的故意,決定回去一定要好好整治她,重振夫綱。

  現在……該怎麼辦呢?

  “身體好一點了嗎?”時麟僵硬地開口,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距離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

  時長豐聽見孫子這句關心的詢問,露出詫異的表情,隨即感動不已,眼眶濕潤。“還好、還好……”

  接下來要講什麼?

  時麟坐在椅子上,仔細的看著爺爺,發現爺爺不像他十五歲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年輕有朝氣,爺爺……真的老了。

  他斂眼,掩飾心湖泛起的熱潮。

  老了,年紀大了,算算……爺爺也快八十歲了,但他卻無法在家靜養,安享晚年,還得每天管理公司。

  因為時家後繼無人了……

  時麟同父異母的兄長,十九歲時便過世了,原本應該繼承時長豐衣缽的父親,也在六年前病逝。

  而他,即使學成歸國,也不願意回時家幫忙,反而給時長豐壓力和難題。

  看著爺爺裸露在病人服外頭的手臂,他的皮膚松垮沒有彈性,臉龐因病而憔悴……是因為近來公司裡人事汰舊換新,爺爺才會病倒吧?

  “公司還好吧?”他摸摸鼻子,有點彆扭,但又有點男子氣概地問了。“聽說換了一批高層,順利嗎?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幾個不錯的Supervisor。”

  這些問題都是他搞出來的,他應該要收拾爛攤子,以一個上位者的立場,不會再聘請曾經背叛過公司的員工,因此,時長豐汰換掉那些人馬,補上空缺,但真正適合的人選卻極為難找。

  “你願意幫忙?”時長豐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無視醫師下達的禁口令,扯著沙啞的嗓音問:“阿麟,你願不願意……來幫我?”

  時麟的手臂被爺爺蒼老的手搭上,他深深看著爺爺的手,再看看爺爺那喜不自勝的神情。

  記憶中那個強硬霸道,絕不容人反駁的高傲姿態,被眼前這個溫和疲憊的老人形象所取代。

  還來得及……他們祖孫,可以從現在開始認識彼此,慢慢熟悉。

  時麟清了清喉嚨,點點頭。“如果我幫得上忙。”

  時長豐見孫子軟化,不再帶著仇恨,心裡非常感動,但更多的是驚訝。

  “你當然幫忙得上……咳咳,咳咳咳咳……”說了太多話,喉頭癢得不得了,時長豐猛咳不止,咳得整張臉都漲紅了,看起來非常不舒服。

  時麟頓了一下,可沒有想太久,僵硬的手便覆在爺爺背上,為他輕拍順氣。

  這樣示好的舉動……對時麟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時長豐的呼吸終於順暢一點了,一雙透澈的眼緊盯著時麟,兩個同樣擁有不服輸性格的祖孫,就這麼對看著。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時長豐才皺起眉,疑惑地問:“難道你知道你媽她得了……”

  “我看見了,她跟我父親葬在一起。”在老人說出母親的病因之前,他搶先開口,讓老人把話吞了回去。“房子也保留她在的時候的樣子,謝了。”

  時長豐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了然地點點頭。“一家人,客氣什麼。”他微笑的擺擺手。

  一家人——這三個字讓時麟心頭一暖。他的家人,除了佩佩之外,他又多了一個在乎的物件。

  原來,他這麼在乎有沒有親人陪伴在身邊,原來……他這麼恨爺爺,是因為他很在乎。

  好險,還來得及挽回,只要還活著,就會有希望。

  “要好好對待佩佩。”時長豐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叮嚀時麟。“她是個好女孩,要好好疼愛她!”

  她不只是個好女孩,還是個笨蛋,只會做一些笨事,像現在,倒個水都可以倒這麼久,她是跑回家裡倒嗎?

  雖然又笨又蠢,卻讓他得到救贖,想到她,他露出無奈的笑,點頭。

  “你們……是剛開始聊,還是聊完了?”才想到那個笨蛋,她就回來了,圓圓的臉從門縫探進來,傻傻地問。“我等很久都沒有聲音,你們兩個……真的不愧是祖孫耶,一樣悶悶的不愛講話。”

  所以這丫頭在外頭偷聽嘍?時麟眯眼,對她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幹麼?”她不疑有他地走向他。

  時麟柔和無害的表情,在她來到他面前時,立刻丕變,猙獰暴怒,鐘佩吟一驚,但已經來不及逃了。

  “喔哦哦哦,對不起,很痛——請你放了我,大王!”

  她大喊求饒,可惜時麟用他的雙手夾住她的臉,讓她臉變形,根本看不出來她是鐘佩吟,仿佛是另一種生物。

  “你偷聽?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啊!”時麟提高語調,充滿威嚇的意味。

  “我擔心你們嘛,以後不敢了啦,放開我——爺爺剛剛不是叫你要對我好一點嗎?你都沒有在聽——啊痛!”

  鐘佩吟太過單純直接的回答,讓原本想放過她的時麟再度痛下殺手。

  “看來你全部都聽見了,很好。”時麟忍著笑,露出狠厲的表情嚇唬她。

  “嗚……對不起。”結果把容易亂想的鐘佩吟給嚇哭了。

  她這一哭,反而讓時麟措手不及,尷尬的看向爺爺,發現老人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實在很懊惱。

  為什麼要玩過頭呢?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喂,別哭了。”

  “嗚……對不起……”她邊哭還邊發抖,一副嚇呆的模樣。“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很擔心你們會吵架,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偷聽你跟別人講話,就算是我爸爸也一樣……”

  時麟沒轍了,他捨不得她哭,只好用老招,輕輕地把她的臉捧起來,用大拇指抹去她不斷落下的眼淚,無奈歎息。“好了,我沒有生你的氣。”他用溫柔的對待和動作來保證。“不要哭了,我沒有生氣,我是在跟你玩。”

  可惜鐘佩吟不相信,還是一直哭個不停。

  於是他只好……捧著她哭得很難看的臉,俯身親吻她的眼皮。

  “呃?”她嚇到。

  親吻左邊還不夠,再親吻右邊,這麼親密的舉動……在爺爺面前耶!

  “乖。”時麟的臉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紅,表面上故作鎮定,還擺出大男人的姿態,伸手抱了她一下。

  鐘佩吟快速地抹去眼淚,“時麟……”對他綻放燦爛笑顏,被他珍愛呵疼的感覺好幸福。

  搞定了,太好了!但是她笑起來怎麼這麼可愛?他突然有點想咬她肉肉圓圓的臉。

  “噗哧……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一個笑噴出來,最後演變成劇烈的咳嗽,打破了這對夫妻的甜蜜氛圍。

  回頭,就看見爺爺笑得快斷氣了,而他倆,則是尷尬相視,無語。

  陰雨霏霏、氣候不定的春天過去,炎熱的夏季降臨。

  鐘佩吟把陪她度過寒冬的兔毛耳罩,放進櫃子裡收好,取出輕柔的春夏衣服,為換季做準備。

  就在她把最後一件洋裝吊起來時,時麟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走了進來。

  “佩佩,米莉寄信給你。”他把那封不知從哪寄來的信件遞給了妻子。

  “欸,她總算寄信來了,我還在想她怎麼那麼久都沒有消息,那個國外的什麼收養中心,是不是騙人的咧……”鐘佩吟驚喜,接過信後馬上拆開來看,一邊碎碎念,語氣難掩關心。

  她專心的閱讀信件,時麟則在一旁好笑的雙手環胸。

  他在想,米莉那個兩光女巫,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寄信的,難不成女巫國度裡也有郵局?

  “她說什麼?”隨口問問。

  “米莉說她現在上課很認真,老師誇她進步很多,叫你少看不起人。”鐘佩吟看完米莉寄來的信,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生活很順利,在新的學校新的環境裡適應得很好,也就安心了。“對了,你幹麼老是喜歡欺負米莉?她又沒有惹到你。”

  才怪,那個兩光女巫的存在就惹到他了,不是擁有那對表的關係,也不是米莉的存在讓他時時刻刻想起有過無法挽回的懊悔,而是……

  好吧,他吃醋。

  只要米莉一出現,他的妻子就不會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而且那個死丫頭老愛拿獸醫院的院長來刺激他!

  “因為我討厭小孩。”錯,其實他討厭白目的兩光女巫,米莉那丫頭接了任務來到人間,結果那麼兩光,還愛當電燈泡,令他火大!

  鐘佩吟聞言一愣,露出震驚的表情。“你現在才跟我說你不喜歡小孩……”她難掩沮喪。

  “但是我喜歡我們的小孩。”見妻子又想歪了,時麟偷偷翻了翻白眼,立刻上前環住她腰——小腹微凸的腰。

  沒有質問她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孕婦嘛,還是懷了自己小孩的老婆,他要是怪罪她想太多,不是很蠢?

  這個時候,堅定的回答才是她想聽的。

  “好了,你休息一下,東西等我回來再整理,你累了就躺一下,下午我會回來接你去做產檢,嗯?”他把懷孕三個月的妻子當成老佛爺在服侍,扶著她怕她摔倒,帶著她往主臥室走去。

  “那我在家很無聊,可以不可以去動物醫院看一下同事?”她眨眨眼,用著可憐兮兮的表情詢問。

  時麟一聽,馬上皺起眉。“佩佩,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他這樣回答,就代表他不同意。

  他勸說了好一陣子,還請她的父親、兄長助陣,最後連自己的爺爺都出動了,好不容易才勸她辭掉工作,乖乖在家待產。

  兩人也約法三章,等小孩滿三歲,可以讓孩子去上幼幼班,她可以重返職場,繼續當獸醫。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決定讓她連續生兩個,等到小孩大了,她還想繼續當獸醫,那就可以再坐下來談。

  “不然這樣吧,你跟我出門,我送你去燕姐那裡,你去和小東西玩一玩,跟燕姐聊聊天,這樣心情有好一點了嗎?”

  “有。”即使孕婦的脾氣晴時多雲偶陣雨,但好騙好哄的個性還是沒有變。

  時麟松了一口氣,連忙替妻子拿了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出房間,兩人一同離開家。

  他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佩佩辭職,可以不用再看見她受傷,平常她的手很少有不見血的時候,自從離職後,他就不用在洗完澡後,拿著醫藥箱幫她擦藥,還不時得提醒她這個少根筋的女人去補打支破傷風。

  還有,那個李院長,真的對他老婆太好了一點,讓他非常吃味,不過現在,這個問題也算暫時解決了。

  “時麟,那你今天陪我產檢完,你還要回公司嗎?”鐘佩吟坐在車上,眼見快到燕姐的古董店了,突然想到他不知道要不要回來吃晚餐,“要不要加班啊?”

  時麟和爺爺的關係,算是緩慢的進展中。

  老實說,不熟的兩人只有血緣關係,沒有真正的相處過,時家這對祖孫,是靠工作在瞭解彼此的。

  時麟算是在為了接班做準備了,但準備的過程中,他跟爺爺的摩擦超級多,幾乎沒有一天不吵架,不過呢,照以前的相處方式來看,已經算進步很多了。

  “我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加班這種事情上。”所以他的工作效率必須提高,在公司就把事情處理完,絕不把公事帶回家,是他的習慣,至於投資,他依舊持續進行中,不過不像以前一整天都在看盤。

  “那要浪費在哪裡?”

  “浪費在陪你上頭。”

  甜言蜜語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咧,鐘佩吟聽了好害羞,但又好滿足,呵呵,她的老公真的很會說話。

  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笑得很開心。

  “那,晚餐要吃什麼?”

  “吃你喜歡、寶寶也會吸收到營養的東西——”

  “那我可以吃比薩嗎?”鐘佩吟突然提到這個一點營養也沒有的食物。“我晚餐想吃芝心比薩。”

  “好,我買來燕姐這裡,大家一塊吃?”結果要求孕婦和小孩要吃得營養健康的准爸爸,變成了蠢丈夫。

  “嗯!”鐘佩吟開心了,下車前,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回身用力抱了他一下。“老公。”

  “你今天幹麼這樣?”時麟挑眉,對妻子撒嬌的舉動感到暗爽無比。

  “我……”她害羞,彆彆扭扭,最後才小小聲說:“我好愛你!Bye——”講完還在他臉頰上快速親一下,發出啾的一聲。

  時麟反應不及,傻在駕駛座上,摸著被親的臉頰傻笑,回味她那句彆扭可愛的“我好愛你”,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目送她快樂活潑的身影,走進那間古董店。

  他雖然開不了口向她說我愛你,但已在心底說過了無數次,真的,他願意做盡任何能讓她開心的事。

  他情不自禁將眼神放柔,當他收回視線,看見後視鏡中反射的自己時,他驚訝的發現,他的表情已不帶仇恨、憤懣,他現在的表情就像是……一個沐浴在愛中的男人。

  是誰改變了他?

  這個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關於四個女巫實習生

  天上幾日,人間幾世。

  對大女巫而言,那些在人界待了好一陣子的女巫實習生們,其實就跟幾個小時不在一樣,沒有多大的差別。

  她只是將情花的殘根埋好,又喝了幾杯茶而己,那些讓她派出去找寶物的實習女巫們,便一一的回來了。

  然而她看到寶物尋回的喜悅,卻在看到她們的表情時,消散了——

  果然如此啊……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界永遠是染缸,幾分鐘就能讓她的實習女巫懂得太多。

  以前總是天真的女巫實習生,開始好奇人界的事物、好奇人類的感情,甚至,有人開始捨不得人界了。

  這不,大女巫開始擔心了,看來除了四個女巫長不見蹤影,她還有可能要失去四個女巫實習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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