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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因]魔性誘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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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6 09:49:11 |倒序瀏覽
魔性誘惑 作者:黎因

這女孩子時而亮棄麗嫵媚、時而嬌柔退卻
讓他分不請她究竟是虛情假意,還是另有隱情
直到海濱白屋之夜的邀約
兩張—模一樣的胎孔同時出現在眼前
她才赫然發現深陷情海的自己
不過是—場交換遊戲中的—顆棋子……
她忘了自己本是不該存在的生命
上帝卻跟她開了一個最殘酷的玩笑
讓她如飛蛾撲滅般地愛上不該愛的男人
天涯海角是否可以讓她逃開情愛糾纏
還是相信愛怕早已命中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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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6 09:49:40
第一章
近午時間,位於臺北東區精華地段,一棟五層樓的典雅建築師事務所。正午的陽光由白色百葉窗縫隙直透進去,豪華的辦公室裏,一名男子正聚精會地畫著設計圖。

“浩,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錢莉莉噘起她那性感的嘴唇,為自己整整一個鐘頭被雲浩當成透明人而忿忿指控著。

“有!”雲浩揚起嘴角對她笑了笑,不慍不火地說:“這個案子是樓下王伯要娶媳婦用的,老人家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了,我當然得幫他設計得盡善盡美,你說是嗎?”說完,他又埋首修改主臥房不必要的裝潢。

錢莉莉撇撇嘴,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的估價單,並昂起她驕傲的下巴,“哼,我就不相信你雲大設計師會在乎這區區五十萬的裝潢款。”

她不認為五十萬有什麼了不起,光是她那死沒良心的前天一個月給她的贍養費就有五十萬的數倍之多。如果五十萬就能讓雲浩這麼用心,那麼她願意出五十萬讓他陪她吃一頓飯。

“我接案子不是看金額,而是看業主對這房子的夢想。”雲浩對美人兒的怒火絲毫無動於衷,繼續做他的事。

“那人家也要蓋一棟愛的小屋!”錢莉莉呢喃地依在他身邊撒嬌。

“好啊!”他不著痕跡地推開她,“等你梅開三度時,我免費幫你設計。”

“你好討厭喔!這樣取笑人家!”錢莉莉氣呼呼地嬌嗔。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莉莉小姐啊?”盈滿笑意的聲音,沒敲門就直接進人辦公室的是雲浩的死黨兼工作夥伴傑瑞。

“雲浩,過來。”他使使眼色,拉著雲浩到一邊說話。

“你是木頭做的啊?改這麼多次圖做什麼呢?和那些愛慕你的女金主吃個飯、唱唱歌不好嗎?看看你,沒事跑那麼多步,遊那麼多泳,身材練這麼好有什麼用?放著讓那些怨婦流口水啊?”

“去!好友有難,你就不會幫幫忙啊?”雲浩在他耳邊咬牙切齒。

“江湖上傳言,每回‘俏怨婦’錢莉莉看上的男人,就會被她纏得非死即傷,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幹。”傑瑞促狹地說,不顧義氣地一溜煙跑掉。

雲浩搔搔下巴。唉!這下可慘了……

“雲先生,林小姐來電,你接不接?”秘書的聲音傳來。哪—位林小姐?姓林的那麼多?雲浩在心裏想著。不過此時不接這救命電話更待何時?

忙不迭按了電話鍵,雲浩裝得很雀躍,“喂,Honey啊,怎麼現在才打來?”

聽到心上人的女朋友打電話來,錢莉莉一雙美麗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雲先生,我姓寧。”對方完全不以為意,低沉而柔美的聲音說著。

“林小姐?”雲浩壓低嗓門。

“是,我想請你裝潢設計,我在北海 濱有塊三、四千坪的地,想請你幫忙。”

“沒問題。”雲浩捂住話筒,推開黏在身上的八爪女,無聲地以唇形告訴她請便。

“哼!你們男人啊,沒一個有良心!”錢莉莉的臉色登時大變,最後終於抓起皮包,氣急敗壞地摔門出去。

“看來我的電話好像打的不是時候。”話筒中的女人說。

“不,反而‘非常是’時候!”雲浩笑道,重新回到主題,“林小姐,你剛剛提到在北海的地,那是沙地嗎?”

“不是,是住宅用地,你想怎樣設計都可以,我自己也有一點構想,但我要你替我施工建造。”這聲音聽起來怎麼好像會懾人魂似地媚惑?雲浩微微一愣。不過三、四千坪的地至少也要用個幾百萬裝潢,這個生意值得談談看。

“林小姐,我們約個時間見個面談好了。”

“明天早上十點,我在北海 濱等你。”

這小姐還真是少見的俐落,雲浩暗忖。“我好像不認得你,林小姐,而且我也不知道地點,你該不會是要我鬢上戴朵玫瑰與你相認吧?”

不理會他的譏諷,她慢條斯理地說:“我馬上叫司機送地圖給你,你看了就知道在什麼地方。”

“好,明天我會準時到。”

“你獨自來就好,不要帶助手秘書,尤其是黏在你身上的那些母蒼蠅螞蟻,我只見你一個。”呵,好大的口氣!

八成又是個驕縱的富家千金!雲浩好笑地聳聳肩,漫不經心地掛掉電話。

jjjjjj

翌日,天色是透明藍,萬里無雲,雲浩心情愉快極了。他把車頂整個敞開,享受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飛馳在濱海 公路上,時時變色的天空裏,雲朵賽著跑,海潮聲隨風的韻律起舞。雲浩聽著浪潮聲,忽然感到十分春風得意。

這一年來,他設計了全台最時尚的百貨公司、最雅致的精品店、最另類的PUB,最豪華的酒店……說他是現今最炙手可熱的室內設計師,真是一點都不誇張呢?

雲浩志得意滿地一笑,瀟灑地轉動方向盤,繼續在公路上賓士。

依著地圖開了一小時多的車,車子拐入一條村路,經過商店、民宅,又再見到一個豬舍,他倒是沒想過這地方也有人養豬。離豬舍約一公里有間小白屋,屋子外觀已見斑駁處處,顯然很久沒有裝修過了。根據地圖示意,他的目的地應該就是這幢小白屋了。

雲浩一看,心裏咒駡了聲,是誰跟他開這種玩笑?誰會花幾百萬整修個鳥不拉屎,還附帶豬糞薰天的鬼地方?那電話和地圖肯定是個惡作劇!然而人都來了,說什麼也要看看。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踱了過去。

這時,小屋的木門咿呀地打開了,門內站了一個女孩——脂粉不施,一頭又直又亮的長髮,襯著美麗絕倫的五官,雪白的玉膚毫無瑕疵,玲瓏娉婷的身軀著件緊身的白T恤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足下登著半舊球鞋。她很年輕,大約二十一、二歲。

“雲先生,請進!”媚惑的嬌音在空氣中揚起,那是電話裏的聲音。

“你是林小姐!”

“嗯!”女孩美目流盼,朱唇巧笑,綽約的風姿讓雲浩一時瞪直了眼。

“進來啊!”女孩眨著靈動的水眸,淺淺盈笑。

雲浩狼狽地打住一切綺念。他稍微彎了下腰,跨過略顯矮小的大門。

進了小屋,那是間二十坪不到的房子,四面是混凝土的牆,隨隨便便髹上的白油漆,薄薄的,深淺不平均的一層,還沒有把混凝土的灰色遮蓋上;牆上有些青黴的痕跡,室內有張掛了蚊帳的老式阿嬤床,俗豔的鄉下大花被亂七八糟地堆在上面;還有一張裂痕滿布的木桌,旁邊隨意擺了幾把椅子。

“你住在這兒?”雲浩奇道。

“為什麼不是?”林小姐輕輕反問。

“你在電話中說……”

“那塊地就在這小屋後面。”她把黑得晶亮的長髮性感地攏在左肩,襯托著一張無邪中帶著嫵媚的俏臉,“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雲先生也是位建築師吧?”

“是,不過我不愛蓋房子。”雲浩揚了揚眉。

“我想要你在後面替我建幢房子,大門跟這間小屋相反方向可不可以?”她完全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說。

“新房子跟小屋沒什麼關係,大門向哪兒都可以。”雲浩不知不覺地隨她踱到後門。

“不是向哪邊都可以的,我只要向那一邊,那一邊才有路呀!”

“喔,原來如此。”

“還有,我還要你在離這間房子約五百公尺的地方建那屋子。不過,我也想從小屋走到那間房子。”她揚起濃密的睫毛,黑黝黝的大眼充滿小女孩祈求心愛的娃娃禮物般地夢幻。

“可以,反正是空地,怎麼走都可以。你是要我建一條小徑之類的?”雲浩微微一笑。“不,我想要條地下隧道,從小屋通到那間房。

“為什麼要隧道?”他頗感訝異。

“我喜歡。”

“林小姐……”雲浩開始認為她有點神經不正常,但是看來看去,她的眼神慧黠靈活,一點也不像個瘋女人。

“你信不過我?”洞悉他心思的淺笑躍上她的嘴角。她那一笑有傾城之美,讓雲浩的心臟倏地揪了一下。,

“呃,林小姐,我必須聲明我可從來沒替人造過地下隧道。”他蹙著眉,儘量將焦點放在她頭頂。

“就是喜歡你沒造過啊!”林小姐的眼一眯,像只神秘的波斯貓。

雲浩挫敗地爬梳頭發,頓覺渾身無力。平時他接案子,總是三言兩語就能掌握對方的想法,可是這位林小姐古古怪怪的,雲浩在摸不著頭腦之際,還有一種被人戲弄於股掌間的感覺。但,她又是如此的美麗,讓他捨不得走人……

這邊林小姐見他面有難色,似乎更加滿意。索性拉下他抱在胸前的雙臂,伸手把玩著他襯衫的第三顆鈕扣。

“雲先生,我要的隧道其實很簡單的。你替人建造過地下停車場吧?”

雲浩點點頭。

“我要的隧道只是個長長窄窄的地下室而已,把兩間房子在地底下打通,供一部車的寬度走過就好,又不是要你挖戰壕,說起來應該比普通的地下室還簡單呢!”

“林小姐,普通的地下室可沒有長到五百公尺又要一部車可通過!”

“五百公尺很長嗎?”林小姐眨著貓似的眼睛問。

“我是室內設計師,不是榮工隊專門打隧道的。”雲浩近乎投降地瞅著她。

“噢,對了,隧道只是件小事,主要是房子,你不用建太大,大約三百坪左右吧,我只要一層的平房,另外要一層地牢,但是花園大點!”

“地牢!”雲浩怪叫,“你要地下隧道又要地牢?小姐您好像很喜歡地底下的東西喔?”

“你覺得我很怪!”林小姐垂下螓苜,輕聲反問。

“是。”雲浩無奈地老實回答。

“可是我還沒說完耶!等我說完後,你會覺得更怪!”聳聳肩,撇開頭往前走去,“雖然這一切在我看來沒什麼,但是我不怪你,反正我知道在一般凡夫俗子眼裏這是神經病!”

這算是揶揄他庸俗平凡嗎?

“你繼續說下去,我聽著。”他忍不住心裏有氣。

“我地上的那一層要建成一格一格的框框。”

“框框?”雲浩合上眼,默數十下再睜開,以免自己顯露太多的訝異。“請問你想要怎麼間隔法?”

“還沒想好。”她溫柔地淺笑著。

“那麼,我替你設計好了,不過你得跟我說一下你的生活習慣。”雲浩逮住機會趕緊發言,好扭轉回他的專業地位。

“為什麼要瞭解我的生活習慣?”林小姐突然像只貓兒伸出利爪,準備自衛一樣。

“打個比方,有的人把洗澡當作是無可避免的例行公事,那麼我就不會花太多心思替他設計浴室,但有些人洗澡為一天之內最大的享受,那麼我就要費很多心思讓他的浴室充滿樂趣。”

“喔,原來如此。”林小姐明顯緩和下來,“我的生活習慣雜亂無章,晨昏顛倒,我是那種五分鐘熱度的人,很容易厭倦一樣東西,所以請你替我設計不只一間臥房,不只一間書房和不只一間浴室。但客廳我只要一間,因為我沒有朋友,所以不會有客人來,客廳的作用只是把我的私人空間和大門隔遠一點。還有,臥室;書房、浴室都要有密通道互通,就像古城堡一樣……反正,你儘量發揮想像力吧!”她一口氣地說,仿佛是在憧憬著兒時的幻想。

雲浩不禁呆了,這麼年輕的女孩竟要間匪夷所思的房子,建築費和裝潢費至少要幾千萬,這林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林小姐慧黠的眸子閃動著,臉上有非要雲浩為她建造房子不可的表情。算了,再扯下去他會抓狂。他可是個頂尖的專業人士,卻不曾像此刻這般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晌,兩人都不發一語。

突然,林小姐從大包包中取出支票本,迅速地畫了幾筆,給雲浩開了張支票。

雲浩一看更傻了眼,簡直不曉得該當她是真還是假,因為那是張五百萬元的支票。

他再仔細看簽名,看來看去都不像是個“林”字,卻像是“寧”什麼,但是又看不出來。

“喔,對了!”林小姐嫣然一笑,“我姓寧,不姓林,你一直叫錯了,我的全名是寧舞心。”

雲浩突然想起一個人,於是便問:“寧正剛是你什麼人?”

“那是我爸爸。”

這時雲浩才恍然大悟,眼前這位正是排名世界百大富豪之一甯正剛的女兒甯舞心。

甯正剛妻子早逝,只有一位掌上明珠。他沒有見過寧舞心,只是聽說寧正剛有位十分任性的獨生女。

雲浩不得不再度打量她——她的皮膚十分粉嫩自皙,她的眉是濃密而清楚的,一雙貓兒似的大眼波光流動,精緻的鼻子倔強地一挺而下,兩片豐潤的唇是淺淺的粉紅。

唉!她美得幾乎教人窒息,雲浩的心臟詭異地然急跳。

然而,她是富豪的獨生女,那股慣於呼風喚雨的氣勢又令他不安。

不妙啊!雲浩暗忖。

如果甯舞心是普通的女孩的話,那麼她的美麗已經足以顛倒他——但顯然她不是。

又如果寧舞心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砸錢來叫他裝潢,他也許可以狠敲一筆——可惜她又不是!

在雲浩眼裏,寧舞心是那種他想追又追不得,想在商言商又無法當她是客戶的那種女人,他不想否認對她的好感,又不甘於被她呼來喝去……

唉……宣佈放棄!

“對不起,甯小姐,這份工程您還是另請高明。”他把那張五百萬的支票交回給她。

“為什麼?”寧舞心感到出乎意料之外。

“你告訴我的只不過是個幻想,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我畫了設計圖也未必合你的心意,而我也沒有邊做邊改讓客戶主導的習慣,我怕到時候無法完工。”

“不要緊,假如不合我的心意或我不要你繼續做下去的話,那五百萬訂金也不用退還給我。”寧舞心咯笑—聲,眼光打量著他。

“不,甯小姐,你誤會了,這不是錢的問題。”雲浩將雙手插進口袋,昏黃的光線在他的臉上打下陰影,性格的臉被勾勒得更加俊美性格。

“你嫌五百萬太少!”她眯起眼睛看他。

“不,五百萬一點兒也不少,只是我怕做的雖如你意。”

“原來是沒自信哪!”她喃喃低語,逕自依在窗邊。

雲浩發現她的表情是十足的輕蔑與不屑,“不是沒信心,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只不過我工作很忙,不能陪你這麼玩法。”

寧舞心深深看了他一會兒,又垂頭不語,等再抬起-頭來時,雙眼已經蒙上一層薄薄的淚光。

“甯小姐,請你不要見怪……”雲浩慌了。

“我不怪你。”寧舞心歎了口氣,“也許是我自己表-達的不對,才會讓你以為我是鬧著玩的。其實我只不過是想圓個小時候的夢想而已。”

雲浩有點訝異,一個天之驕女、什麼都有的人,居然還會有夢想?

“當然,”寧舞心,“那只是我的夢想,你沒有義務幫我圓夢。”

寧舞心輕嗟低歎時,臉上的霸氣沒有了,倒是楚楚可的模樣讓雲浩不禁心軟了。

“這樣吧,讓我考慮幾天,也許我想通了會幫你做,但是這訂金我先不收了。”其實雲浩心裏已有八成答應了寧舞心,剩下的二成是他自己也困惑得亂七八糟的情愫。

“你不喜歡談錢?”寧舞心納悶地直盯著他。

“基本上不喜歡,但在必要時我一樣錙銖必較。”

“什麼叫作必要時?”她睜大那雙亮晶晶的美眸問,

“當金錢的多少可以決定我的名譽與地位時,我就要談了。你們女孩子是不會明白的,一個男人的存在價值幾乎決定於他能賺多少錢!”

“是嗎?”寧舞心似笑非笑地睇著他,“我倒不喜歡那些銅臭味的男人呢!”

“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是個普通女孩。”雲浩滿臉苦笑。

“每個人都這麼說,”她輕輕吐出一絲喟歎,“也許這就是我最大的遺憾。其實,我什麼都不是,我等於是個零。”

“這就叫作身在中不知福。”雲浩故作輕鬆地笑道。

“你認為我這種人沒有訴苦的權力?”寧舞心垂下眼簾,不讓淚光從眼瞳洩露。

“應該說是遊戲規則,人的先天條件愈好,訴苦的權利自然就愈校”雲浩說。

“難怪我沒有朋友!”

“不會吧!你這種千金小姐,多的是想當你朋友的人。”雲浩輕描淡寫地回道。

“不要叫我千金小姐!”寧舞心激動地吼著,“我爸是學者!”

“不,他是靠生化科技一夕致富的財閥!”雲浩不甘示弱。

據他所知,寧氏集團是以探索基因工程起家,其背後蘊藏的高經濟價值,吸引了無數想從中獲得巨大利益的投資人,因此寧氏很快就聲譽鵲起,除了相關技術的研發之外,還跨足房地金融,成為全球百大集團之一。

“其實你有所不如,十四、五年前,我爸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教授……他在生化科技上下過很多工夫的……”寧舞心悶悶地喃道。

“十四、五年前你才多大?所以我說你是用金湯匙喂大的千金小姐有什麼不對?”他臉湊近她,語氣裏儘是奚落。

“不是這樣的,我從小就沒有媽媽,爸爸走到哪兒都帶著我,別的小孩五、六歲還在包尿布玩,我卻已在爸爸身旁看遍世態炎涼,誰欺負他、誰對他好,誰在利用他時跟他稱兄道弟,利用完他後翻臉無情,誰在他失意時落井下石,誰在他春風得意時阿諛奉承,我都看在眼裏,所以我從不是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

雲浩詫異地看著她,料想不到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似乎看透了人生百態。

“嘿,小女孩,人情世態沒有這麼可怕吧!”他語氣放軟,兩隻手不如不覺摟住她的香肩。

微風帶起她的發梢,一陣淡雅的馨香幽幽騷動著他的感官……

“你錯了!”矜貴的驕氣畫上她柔細的前額,“我從小跟著爸爸開會、談生意,體會深刻,人有時比鬼可怕百倍!”

像燙著似的,他忙不迭地鬆開她的肩,無奈地搖頭,“你爸爸居然會帶個小女孩談生意?”

“爸爸沒有兒子,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他希望我從小學起。”寧舞心淡淡地說著。

“你就這麼乖乖地坐在會議室裏聽著?”雲浩頗感訝異。

“不,爸爸把我放在隔壁的房間,裏面有閉路電視,有單面透視鏡,開會的人看不到我,但我卻看得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真不可思議!雲浩無法想像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如何能坐得住,“難道你不怕悶嗎?”他問。

“你又錯了,窺視的感覺很好玩。何況,我知道我長大後要協助爸爸,在他死後我要掌管寧氏集團,這是我義不容辭的任務。”

任務?好奇怪的教養方式!

“你又不相信我了!”甯舞心冰雪聰明。

“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罷了。”雲浩訕然地解釋。

寧舞心的貓眼頑皮地眨了一下,“本月份消費者信心指數為一四一.一,年增率由百分之四、九九降為百分之三、七五,下月景氣領先指標由一一五降為一一二,臺灣經濟景氣有成長趨緩的現象……至於昨天股市……”

“好了,好了!”雲浩失笑道,“不用再念了,我相信你。”

“這些都是新出爐的資料,不過我不用坐在另一間房間聽了,我是以總裁的身分端坐在會議中聽取報告的。”寧舞心幽幽地說。

“甯小姐.你全部的時間好像都花在工作上?”雲浩好奇地問。

“對,工作是我的最愛,也是我的全部。”

“不,工作是必須的,但花樣年華的你應該還要有些別的。”雲浩真心地說,“例如談談戀愛什麼的。”

“我太讓人害怕,沒有男孩子敢追我的。”

“那麼你打算做老小姐?還是叱吒風雲的女強人?”

寧舞心粉白的臉上有忍俊不住的表情,哈哈地笑了幾聲。

“老小姐!從十三歲到現在,我什麼男朋友沒交過!老的小的、帥的酷的、黃的白的,不過如此而已,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沒什麼刺激的。”

寧舞心的笑聲中有幾分悲涼,似乎,世事是一盤她已經下過的棋,她早知道下哪一個棋子會有什麼結果,再也找不出什麼新結局了。

“你很可悲!”雲浩澀澀地評論。

“所有的人都說我是最幸的天之驕女呢!”寧舞心輕輕地說,眼中有一絲哀傷。

“對不起,我不是想貶低你。”他的嘴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不,謝謝你當我是個朋友般講話。”他的臉離她好近,寧舞心輕抽了口氣,隨即轉開頭避開他近在咫尺的氣息,一顆心鼓脹得難以呼吸。

“哈哈!倒是沒有人過我可悲呢!”她怯澀地退開一步。

“你可以快樂一點嗎?”雲浩看著她睫毛下雙瞳無所遁形的蒼涼。

“我有資格不快樂嗎?”

“別惱我剛才說的話,我那麼說是因為我還沒認識你。”雲浩想解釋。

“算了,我從不要求別人瞭解我,反而誤解我愈多我愈快樂。”寧舞心微微一笑,不在乎得很。

“你的確是個滿可怕的女孩。”雲浩的聲音悶悶的。

“奇怪了你,”她嗔道,“不是我可悲,就是我可怕。”

“因為我沒有討好你的必要。”雲浩正色道。

“那不要緊,重要的是替我蓋房子。”

“假如我決定不接呢!”

“是因為我可悲而不接,還是因為我可怕而不接?”

“啐,真拿你沒辦法!”雲浩揚一揚眉,低笑道。

“誰都拿我投轍的,這樣吧,你就規定我不准過問設計,不准監工,你蓋成什麼樣子,裝演成什麼樣子都

好,等完工了我才來看。這樣子多好,我可以像看童話書一樣,翻一頁就多個意外的驚喜!我發誓,絕對服從你的設計,這樣好不好?”寧舞心眼角含媚,美麗絕倫的天真渴求在秋眸中流轉,他僅剩的一成不願意不禁棄甲投降。

“咳……”他清清喉嚨,勉強抬出專業的派頭說道:“好吧,不過你得遵守諾言。”

甯舞心開心地拍起手來,“來,我們勾勾手指蓋印章,一言為定!”

看她孩子氣的動作,雲浩忽然想笑。這個寧舞心,一下子像飽經世故,一下子又像個小女孩。

“設計畫出來後,我還是會先給你看看。”他認真地說。

“好,隨便你!”寧舞心毫不拖泥帶水地應聲。

“那麼,我先告辭了。”雲浩又看她一眼。

“再見!”寧舞心從背包中取出一張名片,“這是我辦公室的位址電話。”

“你真的住這兒?”他狐疑地問。

“這間小石屋是我的別館。”

“你這人真是怪,豪宅不住住這破石屋。”

“我喜歡附近的小豬,每天不去逗逗它們玩就渾身不自在。”她又滿不在乎地答。

“既然喜歡,為什麼不把豬舍買下來!”雲浩開玩笑地取笑她。

“我想玩而已,並不想養豬,畜牧業遠景並不看好———”

“夠了!”雲浩打斷她的話,“圖畫好了我會聯絡你,拜拜!”他迅速離開。

她是個危險的女孩!雲浩提醒自己。雖然她該死的令人渴望,但他們的背景實在差太多了!他聳聳肩,對著車上的後鏡,做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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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6 09:50:03
第二章
雲浩閉門構思了整整兩個星期,終於將藍圖完成。

他擲筆攤坐在工作臺上,神情有點恍惚。

說不出為了什麼,雲浩竟覺得這份充滿夢想與探險的藍圖感動了自己!

他抓了抓滿頭亂髮,撈起電話打到寧舞心的公司。

“請找甯舞心小姐。”

“請稍候。”總機小姐禮貌地說。

接著女秘書的聲音傳來,“總裁辦公室。”

“請甯舞心小姐聽電話。”

“對不起,甯小姐在開會,請問您是哪一位!”

“我姓雲,是——”

雲浩話還沒說完,就被書小姐打斷,“喔,是雲先生啊,甯小姐說您可以不需要預約直接來辦公室。”

雲浩迅速地理了理儀容,迫不及待地夾著一卷藍圖,來到了寧氏大樓。

這棟出於名建築師之手的建築以石材為主,建築物的外牆是堅固的花崗岩,整棟建築像極了一顆以上等石材雕刻出來的大印章,在充滿輕浮刺眼的帷幕牆、高樓林立的中心裏顯得頗有分量。

怎麼他們父女倆對石頭都情有獨鐘?雲浩想起寧舞心的小白屋,不禁莞爾。

踏上寧氏大樓前的階梯,入口是一大片玻璃牆,兩扇比銀行入口還寬的電動門應聲而開。

這是雲浩第一次走進這棟大樓,大樓的內部一反外牆若磐石般的穩重,一樓大廳挑高到大樓頂,雲浩仰頭看見的竟是藍天白雲。原來寧氏大樓頂也是採用玻璃蓋,天然採光的效果極好。

雲浩嘗試想像寧舞心的辦公室是什麼樣子的,很大很豪華,還是很小很樸素,像她在北海 濱的小石屋一樣?

他邊笑邊掏出證件邊走至警衛處。

“雲先生?”警衛見到他肅然起敬,也不需登記,直接送他搭乘總裁專用電梯。

秘書有禮地在電梯口等候,將他領進去,門一開,是間四、五十坪大的寬敞辦公室,當中孤零零地杵著一張大木桌,地上鋪著米色地毯,除了有些書架和一列木櫃,偌大的辦公室是空蕩蕩的。

寧舞心坐在地毯上,四周攤滿了文件,連鞋子也踢在一旁。今天她穿著一套香奈兒黑絲絨套裝,裏面是件粉紅色針織衫,臉上依舊沒有化妝,素淨著一張俏臉。

“啊,雲先生你好,請坐。”寧舞心指了指地上的坐墊。坐墊大大的,每個有兩尺見方,是織了粉色蝴蝶的上好毛料。

“我還有幾件小事要處理,等我五分鐘。”寧舞心說。

這時有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進來,一看就知道是高級主管。

“甯小姐,藥廠的舊廠房賣不賣?買方只肯付一億,我們會虧掉約兩千萬。”

“賣掉算了,公司現在正積極發展人類基因組序計畫,舊廠房的環境條件不足形同廢物,馬上整幢賣掉還可以省銀行利息,虧個幾千萬無所謂,賣了它!”寧舞心乾淨俐落地指示。

這位高級主管才領命出去,緊接著又有位老沉持重,梳個一絲不苟油亮西裝頭的男人進來。

“傑叔,你明天去花蓮?”寧舞心問。

“是,二小姐。”

看來這個傑叔是甯家的親信,不過甯正剛不是只有一個千金嗎?他幹嘛叫寧舞心“二”小姐?雲浩在一旁納悶著。

“二小姐,這次土地標金上限訂兩億元可以嗎?”傑叔請示甯舞心。

“不,臺灣再也沒有這麼純淨的地方了,你可以出到兩億五千萬,這次務必買地回來。”寧舞心的決定很明快。

“兩億五千萬!會不會太高了點!”傑叔遲疑地問。

“你別忘了我們是要拿這塊地來蓋無塵的生化實驗室,方圓百里希望能淨空出來,貴一點不要緊,就當回饋給居民。”寧舞心說。

傑叔出去了,雲浩忍不住:“你們賣地好像在賣菜,買地好像在買漢堡。”

“例行公事嘛!”寧舞心伸伸懶腰不想多談,索性躺在地毯上,“找我有事?”

“嗯,藍圖畫好了,帶來給你過目。”看她慵懶的模樣,雲浩不覺怦然心動,臉湊近她。

“我不要看!”寧舞心捂住眼睛低嚷,“我要等著將來的驚喜!”

“喔?”雲浩抓下她的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你其實是想要一份驚喜而不是想要一幢房子?”“是!”她睜開眼,看著他俊朗的臉,眼前全是他迷人的雙唇張合著,“我的生活很單調、很悶,所我需要有點驚喜”

“是嗎?我倒覺得人生很有趣,多彩又多姿。”雲浩的視線再也無法移開她那誘惑的紅唇。

輕緩地貼近她的鼻尖,雲浩熾熱的兩潭眼眸化為情焰,他們額頭相抵,兩人只能嗅到彼此的氣息……

他低啞地問:“我現在吻你會怎樣?”

“你要吻我!”寧舞心喃喃地問。

“不過你可別吞了我……女強人!”雲浩輕輕地將滾燙的唇試探地摩挲著她的。

“唔……小心我放顆炸彈在你嘴裏……”她閉上眼,螓首輕輕擺動,仿佛想推拒,又煞似迎合,夢魅般的呢喃回蕩成勾引。

“喔?”他綻出挑逗的、陽剛的笑容,“那我倒是要試試……”

雲浩鷙猛地滑入她的香唇,細細與她嬉戲……

他的唇舌察覺到她的羞怯,於是放緩了吮吻她的力道,輾轉誘惑她展露更多的熱情。

她的技巧生澀,似乎對rou體上的接觸並不熟悉,感覺起來不像一個身經“老的小的”、“黃的白的”各式男友的女人。

“雲浩……抱緊我……”她嬌喘著並蜷在他身下動,妖嬈的纖手悄悄順著他的腰圍滑下小腹,在他尚未回魂之前,軟綿綿的小手已隔著長褲輕輕摩挲他蠢動不安的陽剛。

坦白說,沒有任何男人能抵擋這樣的活色生香。

一連串古怪的咕噥聲從他喉嚨逸出來,粗重的喘息再也壓抑不了。

“舞心……”他輕吟,遊移的唇恣意吻噬她的頸、她的肩,大手也情不自禁地搓揉她渾圓的玉蜂。

“嗯……”寧舞心星眸半睜,甜膩地偎貼著他,仿佛化成一泉柔軟的秋水。

霍地他心中警鐘大響,微愣地撐起上身,靜靜凝望她。只見她輕眨著蒙的眼,彷若進射出不解世事的夢幻。他用力眨了眨眼瞼,卻發現她眼波顧盼之間,又冶豔的令人驚心動魄。

這個女人是生下來毀滅他的!一定是!

他的理智被欲望衝破,手拉下她肩上的衣帶,往下一扯,吻住她輕顫如粉櫻的乳尖。

“雲浩……雲浩……”寧舞心難耐地蠕動著、細喘著,似乎想推開他,又想攬緊他。未了,只能無助地任他洗禮。

兩人的呼吸愈來愈亂,他的手急切地撩高她的裙擺,開始在她的腿間挑弄……

“叩!叩!”平地爆起一聲響雷。

門逕自被打開了,驚醒了交纏在愛欲中的人影。

“天……”雲浩申吟著埋進軟墊裏。

“小雅送來給你試的,你喜歡的就留下,不喜歡的就送回去。”秘書仿佛司空見慣,神色自若地拿了五、六袋衣服進來。

“放著吧,我沒空試穿衣服,全部買下來算了。”寧舞心迅速地從激情中恢復,站起來整理自己淩亂的衣服。

“是。”秘書說著走了出去,似乎十分習慣寧舞心叫人送了衣服來卻看也不看。

“舞……”雲浩仍氣息粗重地盯著眼前這個判若兩人的女人,對她的冷漠驚訝又不解,剛才明明還在他懷裏吟哦嬌喘,怎麼一轉眼又端莊持重地如此冰清玉潔?

雲浩慢慢地站起來,靠到她身後,摟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試探地問:“Continue?”

“君子自重,別碰我!”寧舞心嬌叱地拍掉他的手,往辦公桌走去,臉被長髮遮住,看不清表情。

“你怎麼了!”雲浩有點愣住了。怎麼有這種人!翻臉像翻書一樣。

寧舞心充耳不聞,逕自問雲浩:“你有沒有開車來!”

“有。”雲浩簡直一頭霧水,濃眉一攏,慍怒在心中盤旋。

“那麼載我去北海 濱工地說.我要實地看看。”寧舞心說。

“各自開車去好了,我待會兒還要回公司,可沒法子送您大小姐回來。”雲浩沒好氣地說。

“可是我今天沒車子用。”

雲浩冷哼一聲,心想這小妖精又玩什麼把戲?甯大小姐居然會沒有車?

“我不想坐大車去鄉間招遙”她淡淡地說道。

“那走吧!”雲浩不看她,怏怏地走出去。

他到底哪根神經打結!竟又讓她牽著鼻子走!

想到這裏,雲浩不禁扼腕頓足,這小妮子擺明瞭是在誘惑捉弄他嘛!他要是不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她還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任她玩弄於股掌間的蠢貨。

他倏地怒氣騰騰,一把攬過靜佇身後的寧舞心,不留情地吻住她的小嘴,逗弄她張口,逼得她忍不住噥喃著,全身已不聽使喚地貼向他。

“這就是了,你明明要的,幹嘛裝得聖不可畏的樣子?”他陰沉地笑了笑,喜歡看她欲拒還迎,沉淪在他懲罰之中的脆弱模樣:

“不……不要這樣……我父親看到會生氣!”她喘著氣求饒。

“你父親!”雲浩明白了,難怪寧舞心的生活是單而苦悶,他開始覺得寧正剛把女兒教錯了,甯舞心根本沒可能過正常二十歲少女的生活!

他歎口氣放開她,開了車門讓她坐進去。

寧舞心沉默著,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她的發絲細細地垂在鬢旁和頸後,令她看上去柔弱很多。

其實只要她不開口談生意,倒像個涉世未深、未經風霜的年輕女子……雲浩突然發現她的美麗與善變,竟教他著了迷。

雲浩把車子停在寧舞心的小石屋旁邊,拿著圖領著寧舞心到已整地的工地。

他把圖攤開,準備向業主解說,甯舞心跟他一塊兒走著,卻看也不看他手上的一眼,只是漫無目地流覽。

走了半天,雲浩停了下來,思索著一些建造的問題,寧舞心慢慢走著,沒有打擾他。

工地的右邊是山,當雲浩回神時,寧舞心已經走在山坡上了。雲浩追上去,寧舞心站著等他。

“你還看不看藍圖?”雲浩問。

“不想看了,我現在想在山上走走。”寧舞心說。

“我的大小姐,天色已暗了,還是改天再來散步吧!”雲浩拿她沒轍。

“不要,黑夜的森林才好玩!”寧舞心一臉探險的氣,“你別管我,自個兒先回臺北好了!”

她有時候還真像個小女孩,雲浩啞然失笑。但他仍然不放心讓寧舞心一個女孩子在山上亂走。

“算了,我陪你走一會兒吧,一個人走不安全。”

“好啊!”寧舞心盈盈淺笑,慢慢地走著。

山路隱藏在灌木和草叢中,雲浩用手撥開亂草和樹枝,小心冀翼地扶著寧舞心,山路是極其狹窄的,兩個人要身子緊貼著身子才能走過,有時山路轉彎處太過崎嶇,雲浩便不自覺地緊摟著寧舞心,而寧舞心也緊緊靠著他的胸膛,她的秀髮是那麼的香,她的身體是那麼的柔軟,雲浩忽然對她起了種莫名其妙的保護欲。

迂回的山徑漸漸向下陡斜,通向一條山澗,水荒後的山澗幾乎乾涸,澗底石塊歷歷可數,水澗的四周是比較平坦的地方,雜草中夾著石塊,亂草向左右叢生,而其中則冒出數個高矮不齊的石碑。

走近一看才發現墳頭林立,他們竟闖人了斜陽裏的墓園!

“走吧!”雲浩拉緊了寧舞心的小手,疾步向前。

“等一下。”她甩脫他的手,目光盯緊了隱約在墳頭的一張小小照片,好奇地蹲下去端詳一番。

“囑!你還這樣年輕呢!是意外嗎?還是上帝早早接你去當天使了!”她半跪在墳前,不舍地撫著照片上那張笑容燦爛、純潔如天使的臉。

“雲浩,如果是你在花樣年華和這個世界告別,你會忍心離去嗎?”舞心的玉頗有一種淡淡的悲哀。

“你還好吧!”雲浩擔心地走過去,怕她受到驚嚇。

“唉……”一聲低沉輕幽,似有似無的歎息傳來,仿佛香消玉殞的芳魂也兀自感歎。

“誰?”雲浩警覺地護著寧舞心,四周靜極沒有迥響,也沒有任何聲音!

“走開!”這時突然有只蒼老的手推了他們一把,寧舞心和雲浩回頭一看,原來是位枯瘦的老婆婆。

“抱歉,我們不是故意的……”話還沒說完,老婆婆已經轉身慢慢踱走了。

寧舞心和雲浩對看了一眼,向前追了兩步。

老婆婆回頭,沒頭沒腦地對他們嚷:“我不會答應的!你們有本事殺了我!”

老婆婆說完就佝僂著身體,鑽進一間樹叢裏舊的不能再舊的老屋裏。

那間老舊危樓,算算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加上房子大多以磚塊和木頭蓋成,只要一起火,它一定是第一個遭殃。

寧舞心好奇地推開門,屋子裏沒有任何光線也沒有燈,老婆婆坐在又黑又舊的沙發上,在黑暗中雙目充滿狐疑。

“你們再怎麼遊說,我也不會拆房子的!”

“不,老太太,我們不是來拆房子的,我們只是來散步。”雲浩跟進來解釋道。

“你們不要再逼我了,我要在這兒等我女兒回來!”老婆婆半信半疑。

寧舞心環顧了一下四周,趨身到她身旁安撫道:“你女兒到哪兒了?這裏好像就你一個人住嘛!”

“是啊!”老婆婆歎了口氣,開始娓娓道來。

原來剛剛那個墓碑上的女孩就是老婆婆早夭的女兒,老婆婆迷信風水師的說法,堅信女兒會在她的安息處即陰陽交界處復活。

而這整片山坡地正在半山腰,風景好,又面海,視野絕佳,早就是地產商摩拳擦掌覬覦的“寶地”,老婆婆的老宅正是坐落在中央。

“其實你一個老人家何必苦守在這裏!不如把這房子賣了,去安享天年呢!”寧舞心打量著四周,這兒實在就跟那老人一樣,已近風燭殘年,再想想一個老人家孤零零地待在裏面,有多危險就有多危險。

“那我女兒回來找不著我怎麼辦?”老婆婆兩眼睜得老大,像是有兩道萬丈光芒。

“礙…”寧舞心內心有些悸動,“老婆婆,你多少歲了!有沒有其他兒女?”

“我都七十幾噦!”老婆婆感慨道,“跟唯一的女兒相依為命了二十年,女兒死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那你以什麼為生?”雲浩同情地問。

“我是鄉下婦女,沒見過世面,女兒死後留了筆保險金給我,勉強夠我糊口。”

“老婆婆,你女兒不會復活的,風水師的話不可以盡信的。這樣吧,讓我幫你。”寧舞心不忍地說。

老婆婆聞言,一臉茫然,只對著雲浩和寧舞心驚惶地搖著手,“我不要搬走,你們不要拆我的房子,不要逼我!”

寧舞心和雲浩相視一歎,既然這個老人家像驚弓之鳥,他們說什麼也會令她害怕的。

寧舞心從皮包裏掏出一疊鈔票,放在老人的木板床上,老婆婆神色茫然,瑟縮在床角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走吧!她很驚慌。”雲浩牽了她的手走出去。

一路上寧舞心默默不語,擔心著這個孤獨老人怎麼在那老屋中過活,顯然這件事讓她耿耿於懷。

“你很關心那個老婆婆?”雲浩問。

“嗯,其實我可以幫她的。”寧舞心歎了口氣。

“怎麼幫!”雲浩問,“她的問題不在錢,而是人死根本不能複生啊,我看她註定了要孤苦終生的!”

寧舞心一震,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好一會兒,拿起行動電話,“傑叔,我要你來北海 濱這兒取一份DNA,讓實驗室研究看看可不可以組序複製……”

雲浩聽在耳裏,驚訝地張大嘴巴,她原來是想幫老太太的女兒“復活”?現代的科技真的如此進步了嗎?

隨即又見寧舞心交代秘書,立刻派人去照顧那位老人家,補充她的生活用品。

“你倒是心地很好!”雲浩小聲嘟嚷著。

“不是我心地好,碰巧遇上了就幫幫看羅!”寧舞心聽見了,笑著回答。

“可是人真能複生嗎?”雲浩懷疑地問。

“不是複生,而是‘複製’。”寧舞心淡淡地說。

“複製人?”雲浩誇張地怪叫,“哇,這太可怕了吧?”

“有什麼可怕?”她冷冷地揚起眉,“經過基因組序的複製人,擁有原人的所有優點卻沒有原人的缺陷,這樣有何不好?”

“可我還是覺得經過‘正常程式’所孕育出來的人才是完美,畢竟每一個生命的誕生都是上蒼賜予給相愛的人們的禮物。”

“見仁見智吧!”寧舞心聳聳肩,又是一副得天獨厚的驕驕女神情,“反正我也不太有什麼機會接觸到品種不良的‘愛情結晶’。”

“難怪你沒有朋友!”雲浩喟歎地走近她,直著她黑白分明的雙泓。

“泰戈爾有句詩:‘大樹滿足高空的寂寞,小草尋找地上的伴侶。’我這棵‘大樹’離‘小草’太遠,註定要離群孤獨一輩子的。”寧舞心低語。

雲浩隱隱約約聽出了些什麼。

他細細端詳她倔強的俏顏,滿心滿腔的憐愛氾濫出胸臆。

“傻女孩。”他驀地收緊臂彎,緊緊將她按在懷裏,“這世界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冰冷。相信我。”

兩人在緘默中靜靜依偎。

晚風徐徐,明月緩緩從樹梢間升起,灑落一地清輝。世界浸浴在皎潔的月色裏,晶瑩的沒有一絲塵埃。

“我明天就走了。”寧舞心突然說。

“走?去哪兒?”他愣祝

“美國、加拿大、日本、香港,任何地方……五個月後回來,我希望回來時能看到房子。你有什麼支出就叫陳秘書付給你。”她鏗鏘有力地交代著。

“我可沒辦法在今天之內估出預算給你。”雲浩挫敗地咕噥,不能適應她的兩極化。

“不用估價單,你想怎樣就怎樣。”她乾淨俐落地應道。

“如果完工了,你不喜歡呢?”

“怎麼?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寧舞心又挑釁。

“這不是我的信心,而是你的品味問題。”雲浩還以顏色。

寧舞心噗哧一笑,輕輕鼓了一下掌,“說得好!”

“小姐,我沒空跟你玩,如果你的態度是這樣的話……”

“你對我的態度很好嗎?”寧舞心反問。嘴角噙了抹笑,眼神中一片倔強,但也有一點委屈。

“過來。”手臂一探,嬌怯怯的纖影霎時偎貼進他懷裏。

“雲浩。”她漾出一抹無法察覺的淡笑,“我們不要再鬥嘴了,好不好?”

“好。”雲浩立即棄甲投降。

他忍不住抵著她的眉心,低低笑了起來。

比起商場上張牙舞爪的女英雄,現在這個小鳥依人的她更讓他心動,她此時流露出那抹小女人的憂愁與迷惘,不經意地撩動他的心湖,不知是恐懼、迷亂,還是不安!她的表情充斥著無助,就像在大海中浮沉不定,期盼有人能拉她上岸。

對!就是這種脆弱的眼深深吸引住他!

“你不吻我嗎?”她看著他,眼眸瀲潮如清波。

他慢慢地低下頭,探入她輕顫的雙瓣,心甘情願沉溺其中不願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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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6 09:50:26
第三章
很快的五個月過去了!

房子和隧道如期完工,雲浩忘了他花掉多少時間和心思在寧舞心的房子上面,他不想計算,只知道多得跟其他工作不成比例。

這一天,他在房子裏試驗著一扇暗門,橢圓形的化妝鏡往旁一推,牆上就出現丁一個可容人的洞,走過去就是一間一模一樣的臥房,要是在洞洞中多進出幾次,還會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一間臥室呢!

臥室的另一邊牆上有一大面全身鏡子,也是暗門,一推就是另一間一模一樣的臥房。

他以田字形一共設計了四間相通並且一模一樣的臥房,存心跟寧舞心開玩笑,準備讓她轉個頭昏眼花,弄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一間臥房。

雲浩促狹地笑了笑,寧舞心雅然古靈精怪,但她是沒辦法“破解”的,因為四間臥房的窗戶都是假的,根本打不開。不過,屋頂倒是活動的,下層是玻璃,上層是木座,按鈕一按木頂就會自動向兩旁挪開,呈現玻璃天花板。

他想像著寧舞心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聽雨聲,然後眼眸漾成水汪汪的深潭,無助地承受他熊熊的烈焰。

想到這兒,雲浩滿意地笑了。推開另一扇暗門,走進鋪滿藍色水晶和白色鵝卵石的隧道,再從隧道另一端走進寧舞心那間小白屋。

進了屋子,雲浩嚇了一跳。原來屋裏有人,只見寧舞心正好奇地東看西看。

“舞心,入口在這邊!”雲浩急匆匆地刮到她面前。

這回輪到寧舞心嚇了一跳,她驚呼一聲,因為雲浩是從床下鑽出來的。

“舞心,想不到你回來了!”他高興地跨步擁住她。

“你做什麼?”她嚇得連忙後退一步,然後在他來不及反應之前,推開他沖向大門。

“喂!喂!”雲浩追到門口,卻見她已倉皇地逃進一輛黑色的座車裏,隨即疾駛而去。

沒道理呀!才五個月不見,雲浩不懂她怎麼一副像見了鬼一樣的表情?謎團在心中擴散,但匆匆一瞥,她那玉人兒般的身影硬是狠狠地敲痛他心中那抹深藏的思念。雲浩歎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已戒掉的煙,含在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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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快報!

甯氏集團總裁甯舞心,今日將搭乘專機自美返台,隨即會在中正機場貴賓廳舉行記者會,據瞭解,寧氏集團將說明與美國威爾集團聯手在台發展無煙環保城市

搞什麼?!

雲浩正在咀嚼食物的動作忽地僵住,眯起眼,奇異也盯住電視。“今日”自美返台?昨天他不是才見著寧舞心的嗎?怎麼她是“今天”返國?

雲浩三扒兩撥地草草結束午餐,急急跳上車子前往機常他靜靜地坐在嘈雜的記者會場,緊盯著神出鬼沒的美人。

儘管不樂意,心海深處仍然為她出色的姿容喝采。寧舞心就像萬丈光芒,脫俗而出眾,全身的火紅套裝曼妙地裹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她的嬌顏不帶一絲粉飾,明萌的眉,柔瑩的眼,絕俗的風華。但此刻的她和五個月前依偎在他身旁,央著他幫忙“圓夢”的那個淘氣清麗的寧舞心又截然不同。雲浩定定地看著被人群簇擁仍從容自若的她,莫名地想念起那個白T恤、牛仔褲的儷影。

寧舞心在結束簡短的訪問後,被一群保鏢護著要上車離去時,眼尖地發現角落裏的雲浩,驚喜地靠了過來,嬌聲地打招呼:“雲浩,真的是你!”

“嗨!”他態度保留地打個招呼,仍舊滿腹疑問。

“工程完工了嗎?”玉白的小手溫存地擠進他的大掌,“我可是馬上要去驗收喔!”

“驗收?”看著她再自然不過的嬌態,心中不禁有氣。這女人是演戲還是怎麼著,不是昨天才去過的嗎?

“待會兒在工地等我。”寧舞心在他耳邊低語,給了他一個勾魂攝魄的豔笑,隨即進人車內,呼嘯而去。

要命!雲浩仰起無力的腦袋。

然後過了四個多小時,他終於在北海 濱的小石屋看到寧舞心的倩影。

這回她自己駕車來,一抵達就跑進屋子,東摸西摸地找暗門,活脫脫像急著拆禮物的小女孩。

“舞心,門在我這邊。”雲浩從陰影裏出聲。

“你來多久了?躲在那兒也不出聲,嚇我一跳!”寧舞心迎了過來,笑著捂著胸口。

“你昨天就知道入口在這兒了,還會被嚇一次?”他盯著她,冷不防地質問。

“咦?”寧舞心睜大眼,呆住了。他……說什麼?!

“怎麼今天見著我不逃了?”雲浩冷冷地問。

“你……說什麼?我幹嘛逃?”寧舞心不安地笑著。昨天?莫非昨天“她”來過?

“哦?”他不動,靜靜地笑著。

寧舞心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努力地穩住自己。“你不先解釋一下為什麼昨天見著我像見鬼似的?”他看在眼裏。

“因為……昨天不是我一個人來的嘛!”甯舞心聰明地語帶閃爍,燦笑著想轉移他的懷疑。

雲浩冷笑。“奇了,你在記者會上那麼多媒體的狀況下和我打情罵俏就不怕,反倒是怕自家司機撞見我?”

他咄咄逼人的口吻引起寧舞心的反感。

“這是我的事,我高興讓誰知道就讓誰知道。”她蹙著眉,快快不樂地說道。

當場雲浩也跟著反感起來。

她隨口說一句,他就眼巴巴地飛車回來守著,一等就是三小時,就怕她來了見不到他。好不容易盼到她的芳蹤,她卻不清不楚地用個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的理由誆他。

雲浩沉著張臭臉,撐直了身軀。

寧舞心看出他真的火了,眼珠子一轉,撒嬌地輕劃他壯碩的胸跡

“好啦,好啦,我道歉嘛,別生氣了好不好!帶我去參觀你的傑作,嗯?”她連哄帶騙地賴進他懷裏,輕聲輕氣地陪不是。

“跟我來吧!”雲浩餘慍未消,雖然半信半疑,還是抗拒不了她的耍賴。

“不是入口在這兒嗎?到哪兒去?”寧舞心問。

“我們先不走隧道,請上車!”

雲浩把車子繞到新建的房子正門。那只是間普通的鄉下別墅,比小白屋大個三、四,沒有豪宅大院的華麗,而是尋常人家的優雅。

“怎麼這麼小?”寧舞心大感失望,“這哪玩得出什麼花樣來?”

“先進去看看。”雲浩拉著她進去。

進去了之後一樣平平無奇,只是個大樹簇擁著的宅子。寧舞心嘟起了小嘴。

“你不想附近的閒雜人等大老遠就看見你的豪宅吧?”雲浩微笑地領她進大廳,“這只是個門面,讓外人對你的屋子不會有太多的好奇和覬覦。其實我整個設計是凸字型的,這裏只是凸出來的部分。現在,跟我去參觀左邊的房間。”

進了左邊房間的門,一切就豁然開朗,原來是個花園。走過花叢,就是一列一百多尺的落地玻璃門,從花園可以看見整個寬敞的客廳,從客廳可以看見整個花園。

寧舞心雀地拍起手來表示滿意。

客廳的左側有道樓梯,拾階上去可見一幅巨大的油畫。

雲浩按按畫面,油畫便移往一旁,又露出另一道樓梯,走下去原來是間書房。

“書房的暗門很容易猜,你找找看。”雲浩對寧舞心說。

她立刻跑到書架那邊去,每列書架又推又敲,但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哈!原來你比我想像中還缺乏想像力。”雲浩取笑她。

“這些邊都是光禿禿的牆,除了書架那邊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設暗門的?”寧舞心不服氣地嬌嗔。

“暗門一定要是一扇門嗎?小傻瓜!”雲浩在書桌上拿起遙控器,五列本來緊緊並著的書架就各自轉了九十度,形成了四個寬闊的空間,跟相鄰的房間馬上打通了。

“這個機關倒設計得挺光明正大的嘛!”寧舞心斜睇雲浩一眼,好奇地跳進去。

雲浩帶著她繼續看其他房間,浴室和客廳,走了一會兒,又回到落地玻璃牆的大廳裏。

“怎麼又回到這裏?”寧舞心納悶地小聲咕噥,一面不死心地打量四周,試圖找出破綻。

“別張望了,你找不出答案的。”雲浩的微笑充滿挑釁。

她白了他一眼,繼續進行她的探索。

然而她那雙水靈靈、會說話的秋眸,即使不含魅惑之意地睨視,也很容易令男人心動。

雲浩忽然覺得呼吸又開始不順暢。

“別找了,這屋子的設計是采回字型的,我剛帶你繞過的是外面的房間。”他當機立斷,打住一切與寧舞心相關的聯想。

“噢,我懂了!”寧舞心眨著靈動的眼眸瞄向板著臉的男人,“回字型,意思就是這屋內有屋,也就是說這中央還有我沒走過的地方?”

“算你聰明。來,到這邊來。”雲浩推開了隱藏在窗後面的面板,按下指紋,轉眼又是另一個花園。

臥房的門向著內院花園,那就是田字型排列的四間一模一樣的臥室之一了。

雲浩故意不告訴寧舞心那是四間一樣的,只是帶她從一扇暗門走進另一問臥室,再從另一扇暗門進入一間臥室地繞著走。寧舞心已搞昏了為什麼走來走去郎好像回到相同的地方。

“這是怎麼搞的?怎麼老是走回這間臥室啊?”

雲浩得意地笑了,待向她解釋了那是怎麼回事後,寧舞心又好氣好笑地捶著他。

“這房子一層包一層的,我出不去了!”她轉了半天,終於宣佈認輸。

“想不到我精明的老闆也有認輸的時候。”抿著唇,雲浩悶悶地吐出這一句。

“不,我不是你老闆。”甯舞心語笑嫣然,“我從來沒有只當你是設計師或建築師。我當你是這幢房子的主宰,而我不過是住在這兒的人罷了。”

“那可不敢當。”雲浩黑色的眼中,嘲弄的笑意又泛了上來。“只要你不要把我的心血當件高價玩具,玩膩了就棄若蔽履,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說過這是我從小夢寐以求的一個夢……”她靠向牆角,迷蒙的雙眸透出受傷的情緒。

他的自製力又險些全軍覆沒,但他打定主意不讓她予取予求。

故意看了看表,雲浩漫不經心地說:“內院還有一樣我還沒帶你參觀,看完了我就要走了,我還有個約會。”

“女朋友?”寧舞心定定地望著他。

雲浩聳聳肩,只是不置可否。

但她幽黑的眼眸馬上掠過一陣蕭索,讓雲浩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假如我知道的話就不會約別人。”他努力壓下將她擁入懷中的綺念。

“你的約會不能取消?”寧舞心垂著螓首,低聲問道。

“舞心……”答應話語原已到嘴邊,卻又狠下心搖搖頭。

“那麼至少帶我看看內院有什麼好玩的吧!”她淡淡地說。

雲浩打開了房門,才發現外面正下著毛毛雨。

夕陽斜暉伴著細雨濛濛,令內院平添了幾分寂寞。晚來天涼如水,留下寧舞心一個人在這兒似乎不夠憐香惜玉。他動搖了。

“下雨了,不如今天不要看內院,明天我再陪你來看?”

“不要,我不走。”

寧舞心給了他甜甜的一笑,走進雨中。

“礙…”她的足下突然打滑。

“當心!”雲浩大吼,矯健的身軀竄向前,及時摟住她。

“雲浩。”她柔若無骨地靠在他懷裏。“為什麼內院種樹沒有種花?”

“因為我認為你喜歡樹多過於花。”他低下頭,文風不動地盯著她頭頂的發漩。

“你是認為我像大樹一樣強壯是吧?”她紅唇揚起美麗的弧度,手指輕輕刮著他的下巴,低喃:“這次我在溫哥華看到一種樹,有三個人高,開黃色的小花,不住地開,不住地落,人站在樹下,花瓣如淚下,落光了,要等到明年才開。我始終沒問當地人,那是花還是樹?”

“那是金急雨。”他迷人的眼眸閃著精光盯住她,全身湧起一股警覺的悸動。

“那麼現在你覺得我像樹多一點!還是像花多一點?”她笑起來,媚眼迷離如絲。

雨水微微潤濕了寧舞心的絲衫,挺立美好的豐盈ru房頂著薄衫隨著她的輕笑顫動著,綿密的長睫如夢似霧地沾了些小雨絲,無辜地眨著。這時看她,又有點像花了……

雲浩微微一愣,心開始不受控制地飄了起來……

“看!”他趕緊定了定,拉開她的藕臂,將她的身子轉了半個圈。

樹叢中原來別有洞天,當中一片小小的草坪,什麼也沒種。

雲浩跑到其中一棵樹旁把掣一扭,隱藏在葉子裏的蓮蓬頭便噴灑下水來。

“這就是你專用的露天浴室,只有你看見天,天看見你。”

寧舞心驚喜地歎了一聲,雲浩隨即將水龍頭給關上。

“好了,參觀完畢。改天你可以試試在這兒淋浴,現在我可要走了。”雲浩故意不看她轉身準備離去。

而寧舞心卻仰起頭對他嫣然一笑,踢掉鞋子,跑到樹旁開了水龍頭,蓮蓬頭的水像暴雨般射出來,灑得新鏟過的草地發出芬芳的清香。

她和衣站在底下,本來微濕的衣服一下子變得濕透。天上一道閃電,跟著一聲霹靂雷響,一陣風刮進來,刮得葉聲簌簌,兩聲如擂鼓,千軍萬馬地奔騰而下。

“回屋子裏去,這樣你會著涼的。”雲浩叫著。

甯舞心沒有理會,只是仰起頭迎著雨點、水瀑,邊舉手解開了盤發,長髮一撥濕淋地熨貼在肩上。

陰暗的天際又劃過一道銀白的閃電,雷聲轟隆隆地悶響了一下,寧舞心轉過頭笑意盈盈地望著雲浩,璀璨瞳眸裏波光瀲灩。

有一瞬間,雲浩像是看呆了。寧舞心看著他的恍惚,咯咯地笑著。忽地把黏著身體的薄衫窄裙全都扯了下來,雲浩眼前仿佛有個墜落人間的天使,沐浴在混雜不清的氤氳迷霧中……

珍珠般的水露滴過她的香肩,纏繞著乳尖,逗弄著那顫抖的頂峰,再隨著她激情擺動,遊移到晶瑩的纖纖小腰,濕濡她白淨修長的玉腿……

雲浩不由自主地喉頭一緊,灼灼黑瞳異常的晶亮。嗅,老天,他需要一大桶冰水。

“舞心……”好不容易雲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和力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頂著傾盆大雨沖入雨中,“你在做什麼?快給我進來?”

“雲浩……”她笑得好甜,好無邪,歡欣地展開粉臂向他跑過來。

這是場美麗的夢境嗎?也許他眼睛一閉,再睜開,夢就會醒了。

他突然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輕觸著舞心晶瑩剔透的臉龐,似乎想確定這是不是夢境,但撫觸下的她那麼的輕柔,仿佛只要一使力,舞心就會碎掉似的。

“你不應該這誘惑我的……”他喃喃地說。

“我喜歡你……”她輕輕垂下了眼睫,聲音與口吻都帶著一種撫慰。

他歎口氣,手指卻不由自主地移到她頸邊的發絲,溫柔地廝磨著,像是招架不住她嬌媚的誘惑般。“你是真的不知道男人的自製力有限,還是假的?”

“你說呢?”

她著魔似地輕輕移下他在她耳畔的手指,放在自已的唇邊,若有似無地觸吻。

他凝望著她,流連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沿留下了—道道火焰,令她全身的肌膚全燃燒了起來。她不想放開他的手,他似乎也沒打算離開她。他抬起她曲線完美的下巴,不假思索地把唇貼住她的。

寧舞心悸動地一顫,卻不由得主動貼近他的胸膛,似乎想把自己化進他火熱的懷抱之中,一陣陣讓人心蕩神馳的滋味在交纏的舌尖中傳遞,她昏亂地吻著他,雙臂向上緊緊纏住他的頸項。

“舞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喃喃地抗拒著,急促的喘息吐在舞心的唇畔,然而他的身體卻完全無法控制地亢奮緊繃,她柔媚的女人香包裹住他,將他淹沒。

“我做錯了什麼嗎?”舞心的唇誘惑地滑過他的鼻尖,再往下輕觸著他的唇,小手不安分地解開他的上衣,火熱的掌心貼著他鼓起的胸膛遊走,無比輕柔地低語著,“怎麼辦……我管不篆…自己……”

他猛然吸了一口氣,呼吸開始粗重起來,理智的警戒線在眼前化為飛灰,體內充斥閃爍的火光、亂竄的火舌,情欲—路往上燒,之前的顧慮霎時都不再重要。

他昏眩而狂野地吻她,嘴唇饑渴而熟練地貼著她的頸而下,他雙手握住她的細腰,讓她轉過身去,他從背後環住她,大手滑進了她更柔軟更隱密的部位,探索著她,輕柔地、挑逗地……

舞心意亂情迷地申吟出聲,情不自禁地更貼近他,磨蹭他。情欲的火焰將她捲進激情的黑洞,瞬間將她焚燒得粉身碎骨。

他用他堅硬的身體包圍住她柔軟的身軀,甜蜜的熱吻像雨點般落在她雪白無瑕的脊背,他愛撫著她柔嫩的花瓣,非常邪惡地拈揉花心,突如其來的電流襲向她,震得她渾身發顫。

“不,不要!”她突然尖叫一聲,驀地醒悟自己可能做了件愚蠢的事。

幾乎是反射性的,她用力掙脫他,喘息不勻地轉過身來瞪著他。

“怎麼了?”他微愕地問,有點訝異在她眼中看見慌張。

“我……”寧舞心努力調勻自己混亂的氣息,結結巴巴地說著,“我……不要玩了!”

“來不及了!”雲浩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將顫抖的她困在他懷裏。

“我就是不想玩了,怎麼?不行嗎?”她兀自逞強地瞪著他。

“小東西……你害怕?”他嘴角卦著狂狷邪惡的淺笑,使壞的眼神盯牢她依舊醺然若醉的嬌顏。

“沒有呀!”她忍住從體內傳來的甜蜜戰慄,只能柔弱無力地死鴨子嘴硬,“我可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

可她蜷縮成小蝦米般的身軀出賣了她。

無以言喻的橋弱和誘惑力挑動著雲浩的保護欲。他忍不住抬手撫過她清麗的臉蛋,低嘎地說:“算了,好不好?”

她靜靜地凝視他,許久許久……終於探出手臂,緊緊環住他的頸項,“不好!”

“不後悔?”喑啞模糊的聲音從她發問傳來。

“不、後、悔!”

他攔腰抱起舞心,大跨步往裏面走,一腳踢開臥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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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那晚繾綣後,已過了三天。

雲浩坐在大辦公椅上,眸光陰鬱地盯著電話——;這三天來,甯舞心完全沒有回電,也沒有任何消息,她就這樣不見了!

嘟——嘟——電話進來,他驚跳起來迅速撈起話筒。

“對不起,雲先生,甯小姐在開董事會議,任何人的電話都不接。”

“Shit!我不是‘任何’人!”他暴跳如雷地吼著。

“對不起,我幫不上你!”對方秘書匆匆地掛掉電話。

“喂?喂……”

雲浩懊惱地掉下電話。

然而,此時的懊惱遠遠不及那天早上在看見床被上點點血跡時來得大。當他發現他是寧舞心的第一個男人時,一種莫名的震撼火速流進他的肺腑。

一個號稱交過“老的小的”、“帥的酷的”、“白的黃的”的浪女,竟然是處子?

雲浩煩躁地扯扯領帶。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這小妖精竟平空蒸發了?任他一天打一萬通電話也查不出她的蹤影,詢問寧氏集團的員工,更是有志一同地以“開會”回應!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會發狂。他霍地抓起鑰匙,飛也似地駕車到北海 濱。

但小白屋裏面沒有人,他為她設計的大屋裏更是連個鬼影也沒有。

雲浩頹然地將車子倒轉方向,不自禁地望向大屋,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挖空了一般,心還是熱騰騰的,但心底深處卻是空虛冰冷到極點,感覺上一半好像正陷入熱戀,一半好像已經失戀。

此時懷中的行動電話響子起來,“喂?”

“老闆……”他的秘書小心翼翼地問道:“今晚王議員婚宴要送多少禮金?”

他略一沉吟,隨即應允道:“我親自去赴宴。”

本來一心一意想等著寧舞心回電,幾天來幾乎生活大亂。但是既然佳人杳如黃鶴,倒不如赴宴,也許能在社交名流中打聽到她的訊息。

當晚,圓山飯店冠蓋雲集,豪門對政客的世紀婚禮果真不同凡響。

好不容易泊好車,雲浩走進飯店。

“嗨,雲浩,好久不見。”在熱鬧的人群中擠過來的是劉大少,他是位跟雲浩在社交場合中常碰頭的富家子。

聊了幾句,劉大少雙眼一閃,馬上堆滿笑容,仿佛看見了什麼瑰麗奪目的寶貝,要向雲浩炫耀一下般,三步兩步地把他的珍寶拉過來。

“雲浩,這位是甯小姐。舞心,這位是雲先生。”

“舞心”是你叫的?你算哪棵蔥啊?雲浩有點不是滋味,銳利的鷹眼瞄向她被握住的玉手。

寧舞心一抬眼睨見他們,禮貌性地淺笑頷首,一迎上他的視線,臉上的微笑也頓了頓。

“兩位元認識?”劉大少來來回回掃視他們,瞧出情況不太對勁。

寧舞心精緻絕美的臉蛋上此時完全沒有表情,像煞了高不可攀的搪瓷娃娃。

雲浩鐵青著一張臉,任憑她裝酷。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好說什麼,畢竟寧舞心三天兩頭會和這些名流碰面。

“雲浩,你好嗎?”寧舞心突地開口。

一聲“你好嗎”讓雲浩的心又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至少,她沒有裝作不認識他。

“我陪你去那邊坐!”雲浩擺脫一臉錯愕的劉大少,霸道地拉著寧舞心走。寧舞心默默地跟著他走出宴會廳,來到飯店外的花園。

觥籌交錯外的花園顯得沉靜而寂然,除了偶爾會有侍者經過小徑外,剩下的就是唧唧蟲鳴。甯舞心坐在張石椅上,在微弱月光下的她,飄忽清麗,又仿佛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你好嗎?”寧舞心抬頭看他,含笑再問。

“不好!我找了你三天了。”雲浩的心在胸中鼓噪著,“你收到我送去的花嗎?”

“收到了,謝謝。”她給他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雲浩的心猛地撼動了一下,“我的長相有這麼不忍卒睹嗎?為什麼你消失了七十二小時不願見我?”

“這兩天公司好忙呢。”她勉強一笑。

“到底什麼事?”雲浩感覺她似乎心裏有事壓著。

她略為煩躁地移開視線,不管他迫人的眼神。“我會有什麼事?不說了公事忙嗎?”

一瞥見她緊鎖的眉頭,雲浩的心立刻揪疼了起來。

“舞心……”他的聲音又溫柔、又心痛,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輕柔地拉住她的手,似乎想跟她說什麼,卻又不如該如何說起。

“謝謝。”寧舞心從他掌中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輕輕地說。

“我們有這麼生疏嗎?”他的不悅感陡然發作。

蠻橫的手突兀地損住她下顎,強迫她看他。

“……”她又不吭聲了,灼灼的眼瞳與雪顏形成對比。

他眯眼,打量著她逐漸蒙上水霧的晶眸,猛地臂膀一收,把她緊摟進懷裏,密密地吻上她的唇。她為何要如此該死的吸引人?舞心彷若被火熱的閃電擊中,她暈眩了一秒鐘,隨即聽憑自己壓抑已久的悸動,深深地反應著。

在長長的擁吻之後,雲浩眷戀地將舞心移坐到自己的腿上,完完整整地囚禁在他專屬的世界裏。

“我想念你……”輾轉的吻落在她的唇角、頰側、額邊、頸項,“我想念你的……一切!”

舞心細細地喘息著,癡迷地凝視他,“別對我太好,將來你會後悔的。”

“胡說!”他輕撫著她的臉龐,像是撫著世上最珍貴的工藝品般,他深深地凝視她,直視她的眼底。“有什麼好後悔的,我等你這樣的女人,等得已經夠久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舞心微顫地伸出食指止住了他的話,隨即用自己冰涼柔軟的唇,堵住了他的。

“總裁,原來你在這兒。”遠處傳來甯家司機的聲音。

“舞心,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你?”雲浩依依不捨地緊緊摟住她。

“後天晚上。”她輕點住他的唇。“就在大屋。”

雲浩對舞心點了點頭,情不自禁地再度吻她。

“總裁……”司機的呼喚,殺風景地打斷癡迷呢噥的一對。

“記住,後天晚上。”寧舞心回眸一笑翩然而去。

雲誥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幾乎想捉住她的影子,他害怕她一走了又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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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浩等不到後天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到寧舞心的辦公室,打了幾次,每次都吃閉門羹。

這個小姐到底是什麼心態?跟個男人一夜風流後竟無綿綿情意!約了後天就是後天,就像辦公事一樣,時間沒到就連通電話也不捨得給?雲浩的心情滿滿地像打翻調味醬,五味雜陳。

“雲浩!”傑瑞急風似地闖進他的辦公室。

“失火了啊?”雲浩懶懶地看他一眼。

“搞半天原來委託你做那個怪怪城堡的是寧舞心呀?”傑瑞興奮地抓著雲浩的手。

“喂,大哥,你什麼時候轉變性向,對女人有興趣了?”雲浩很努力地掙脫他的箝制。

“噢,你真是走了狗屎運,早知道我就天天去‘紅人’報到!甯舞心、寧舞心……她老子可是寧正剛耶……”傑瑞充耳不聞,歇斯底里地喃喃自語。

“喂!喂!”雲浩嘲笑地舉起手在傑瑞眼前揮了揮。

“你老媽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嗎?”

傑瑞不服地挑挑眉,“那麼多金美麗的富家女,我就不相信你不口水流滿地?”

雲浩瞪著他不說話,半晌後,卻哈哈大笑了出來,“老實告訴你吧,其實那些流口水的階段我都直接跳過去了,我在準備當她男朋友。”頓了頓,他心中突然充滿了一種暖暖的、滿足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或者,過一陣子,我會準備讓她當我的老婆。”他認真地說。

“你頭殼壞啦?”傑瑞像是被狗咬到似地大叫,“叫你平常不要這麼挑嘛,這下好了,一頭栽進去了吧,……唉,不過就性饑渴嘛,外面有援助交際可以找啊,何必去找只雞……呃,我是說‘金母雞’呢?”

“你這麼是什麼意思?”雲浩忿然地提高音量。

“你是真不知道寧舞心跟很多名男人有一腿還是假的?”名男人?雲浩驀地心一沉!

“那是公事上的社交應酬!”他為寧舞心辯護。

“才不是呢,不信你晚上到‘紅人俱樂部’,她要是沒在那兒跟人勾搭,我頭給你!”

“記好啊,到時候如果是你亂說話,我可真會要了你的頭。”雲浩笑著,從椅子上站起身,拿出櫃子裏的紅酒,替自己倒了杯。甯舞心會勾搭男人?啐!他壓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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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人俱樂部”一坐兩小時,根本不見甯舞心人影。

這俱樂部來頭不小,某院長的公子、某財團的千金等達官顯貴都是常客,不過雲浩絲毫不感興趣,獨自喝著酒,百般無聊。

看來傑瑞的人頭要落地嘍!

他失笑地轉身欲離去,瞬間卻呆住了。他有些愕然地迅速望向對面。

這時有對年輕璧人手牽手走進來,女的身段婀娜,黑亮的直發垂肩,穿著長及地的亞麻長裙,看起來慵懶不在乎,那不是寧舞心是誰?

牽著她手的男孩大約二十二、三歲,是典型的世家少爺,神采飛揚中自有幾分尊貴。

雲浩不得不承認,假若他有妹妹,也會贊成她們與那位“小白臉”交往。

可我也不差呀!他暗自嘀咕。更何況寧舞心早已是他的女人了!

雲浩勉強壓抑住暴動的醋意。寧舞心也瞥見他,在走過他身旁時輕鬆地瞄了他一眼,就跟著“小白臉”走到另一邊去。

她竟然若無其事?似乎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甚至,暴風雨之夜的事也沒有發生過?

雲浩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遙遙凝視著寧舞心,她正偎著“小白臉”坐下,並且溫柔地為他點酒布菜,舉手投足的親密熟悉,可以看出兩人關係匪淺。

“那個女孩聽是甯氏集團的獨生女耶……”

“是啊是啊,那個男的是美國回來的,聽說是個醫生呢……”

坐在雲浩旁邊的花癡一號以迷醉的口吻說著,“哇!好稱頭的男人,真教人垂涎……”

“拜託喔,你有多少錢可以供那好運的大帥哥揮霍?還想學人家寧舞心包養男人?”花癡二號嘲謔道。

“我就算再怎麼不識相,也不會傻到跟甯大小姐搶男人。而且啊,聽說寧舞心看上的男人,不計任何代價她都會弄上手,但是一旦搞上了,她就一腳把人家踹開!”

“真的嗎?那麼那些自以為被寵倖的笨男人豈不比狗還不如……呵呵……”以嚼人舌根為樂的一群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他們仍清楚地看到寧舞心嬌媚地倚著男人,笑得燦如春花。

“砰!”一聲,雲浩突然重重地將酒杯往桌上一放,不管旁邊瞳目結舌的三姑六婆,他霍地站起來,戾氣沉沉地走過去。

“真巧啊,甯小姐。”冷不防地說,小姐公子的兩人世界突然插進殺風景的第三者。

“呃……”寧舞心淺漾著纖柔的笑靨,有點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

“這位先生,借一下你的朋友。”他懶得等她演戲,不由分說地揪住她,扯向一個旁人聽力未及的角落。

“放開!你好粗魯。”寧舞心嬌嗔著掙開箝制。

“你竟然真的在這裏釣男人?”雲浩兩隻眼睛熊熊噴火,“外面傳得多難聽呀,你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啊?”

“腦袋裏當然裝腦漿啊,不然還裝什麼?”她頑皮地眨了眨長睫。

雲浩合上眼,巴望能掐死她。

“別轉移話題!”他氣壞了,惡狠狠地低吼,“不准你跟他在一起,聽見沒有?”

“他是誰?”小白臉沖到他們身邊,氣急敗壞地問。

雲浩迅速斂起每一分不快的神色,迎上情敵的鋒芒。伸出手,“雲浩。”

“雲浩!”小白臉擰眉,用力回握他,“你就是幫甯家蓋房子的?”

“嗯。”雲浩冷冷地撇高嘴角,他自然聽得出個中譏貶之意。

“敝姓蔡,合泰集團的。”公子哥兒得意地自我介紹,“你知道我老爸是誰吧?”

“不會吧?”雲浩訝異地望向寧舞心,“你的這位朋友怎麼連他爸爸是誰都不知道?”

寧舞心鼓著腮幫子,眼珠子東看一下雲浩西看一下蔡世豪,忍不住笑得亂顫起來。

“你……你……”蔡世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世豪,我想回去了。”寧舞心怕兩個頭上長角的男人打起來,趕緊拉扯著蔡世豪,急急地往外走。

“雲先生,且容我說一句話。”蔡世豪步伐頓了頓,“未到最後關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變數的。”

我才不會輸給你呢,什麼狗屁!雲浩狠厲地盯著他們登上賓士轎車呼嘯而去。

屋外,夜幕中央的圓月晶燦依舊,卻無聲無息地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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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幾番掙扎,那天晚上,他還是去了。

“你一定是瘋了。”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詛咒。明明知道她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但他的腳還是像被下了咒般,帶他來到北海 濱大屋。

雲浩站在大門前,眉頭不由自主地緊蹙起來,這已經是他今天不曉得第幾次蹙眉,每吹想到要去見寧舞心,他的眉頭就會再皺一次。

整整衣冠,按了幾下門鈴沒人應,雲浩躊躇了一下,還是拿出另一副備用鑰匙,自己開了門進去。

通過了左邊那扇暗門,走過了花園,那個正面是一列玻璃牆的大客廳就在眼前,寧舞心穿了件黑色的寬棉布褲裝,露出一截光潔纖巧的腳踝,倚在沙發裏。

黑色非常適合寧舞心,黑色讓她看起來神秘如夜、冷豔如冰,像只波斯貓般優雅慵懶,散發著獨特的誘人氣質。

客廳裏並沒有其他人,寧舞心用那謎樣的眼神輕掃過他,伸手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拉他坐在身旁。

“應該還有其他客人吧?”雲浩盯著寧舞心問。

“我只讓你一個人來。”

“那麼蔡家公子呢?”雲浩咬著牙,還是忍不住翻騰的醋意,“他是輪那一天?”

“哪個蔡家公子!”寧舞心睜大眼睛,毫無心機地反問。

又來了!

他冷睨她一眼,句句帶刺地說:“別裝一副無辜相,甯小姐,雖然咱倆曾經上過床,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家好聚好散,我不會扒著你不放,你也別擔心我會破壞了你的好事。”

雲浩很少這麼嚴厲地對一個女人說重話,尤其是他喜歡的女人。他認為和女人交往貴在過程,大家在一起高興愉快就好,彼此帶著真誠的心共渡一段美好時光,即使分手,日後回想起來也能有段好回憶。

但,這個寧舞心就有本事顛覆他的好風度,她把他兜得團團轉,像在逗弄貓狗一樣,而且一而再,再而三。

面對他的指控,寧舞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不慍怒也不慌張,更不焦急地解釋。她那沉靜穩定的態度讓雲浩迷惑了,狂發的怒火也頓時凝祝

他看著寧舞心,皴著眉深思,夠了,他憑什麼向其他男人聲張主權?甯舞心又不是他老婆,就算她交十個百個男人也不關他的事,不是嗎?

從口袋掏出那串鑰匙,“哪,那天忘記把鑰匙還給你。”雲浩頭也不回,快步走向大門。

“你在生氣嗎?”她撲過去抱住他,熱烘烘的秀頰已貼上他的背,“你後悔了?”

他無奈地笑著,溫柔的手掌在她手背上輕柔撫觸,“不,我不後悔!”

“你覺得我是壞女孩?”寧舞心的話語中夾雜著一抹不易分辨的苦澀。

雲浩煩透了,轉過身,緩緩地問她,“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高深莫測?為什麼……”

“蔡世豪是我表哥。”寧舞心忽然幽幽地撂下話,轉頭慵懶地踅回沙發。

雲浩愣了一秒鐘,再倒帶一次。

“蔡世豪是你表哥?”

“不行嗎?”寧舞心抿了抿嘴,扇形的眼睫輕輕扇著,黑澄澄的瞳眸瀉露了些幸災樂禍的笑意。

她就像一隻閒適優雅等著獵物上門的貓咪,誘惑著男人自動飛撲。

雲浩不是笨蛋,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要過去,不要過去,眼前這個女人絕對有能耐把他的心撕裂成碎片。

然而,他已經完全無法抗拒她驚人的吸引力,又一次情不自禁地往下栽了。

“呃……每間房間你都走遍了?”摸摸鼻子,雲浩自個兒坐進沙發。

“都走過了。”寧舞心似笑非笑地湊近他,“為什麼你在每間房間裝上雙面鏡?”

“我怕你父親會擔心你一個人住在這兒被人綁架,所以除了保全設施外,又裝了遙控單面透鏡,給你的保鐮們用的。”他順勢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拉到腿上,沁心的體香霎時觸動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角落。

“你倒想得周到。”她伸出手緩緩撫摸他的面頰,仿佛帶著電。“只可惜我爸從沒擔心過我會被綁票。”

“那麼你怕不怕?”雲浩了捏她挺翹的鼻子,眼中充滿愛寵。

“怕什麼?要就是我老爸用錢贖我,要就是撕票,如此而已。”寧舞心毫不在乎地說。

雲浩輕歎口氣,用一種像是拿她的任性沒辦法的縱容眼光看她,抵著她的額頭親昵地說:•為什麼你老是說這樣的話?舞心,只要你敞開心胸,去感受、去愛,你會發現,能在世上走一遭其實是美好而幸福的。”

“我可不認為做人有什麼好?不外乎是起床、工作、吃飯、睡覺。”她低沉地喃喃訴說內心的感懷。

“嘿,你少說了一項——上床做愛!”他摟住她的腰,吻了吻她,“傻瓜,有我在。不管你是累了、倦了,都有我這個讓你棲息的港灣。”

她被他的話震懾住了,從來沒有人跟她過這麼深情懇切的話。

她只覺得某種灼燙的聲音輕喵著她的心,那種溫柔的蝕痛讓她有短暫的片刻無法思考或言語,只能愣愣地瞧著他。

“為什麼不說話?”雲浩略略坐直身軀,炯炯黑眸定定地望進一對深不見底的瞳仁,那裏頭有著他一直無法理解的沉重心事。

“沒事。”她捧住他的臉,撒嬌地說:“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只是看嗎?嗯!有沒有想要我?”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耳朵,他的唇也在那上面逗留……

“別這樣,我們該吃晚餐了……”她的呼吸急促,全身都軟癱了。

“我們不是正在吃嗎?”他咬齧著她的粉唇玩。大手溫熱地在她薄如第二層肌膚的衣服上來回撫觸。

“別鬧了……”寧舞心心醉馳地閉上眼睛,全身幾乎都要酥麻地臣服在他的碰觸之下。

“誰在鬧?”灼烈的唇逐漸往下移,在她酥胸上徘徊。

“咳!”聲如洪鐘的咳嗽聲突地響起,“小姐,晚餐準備好了,請用餐。”

一個五十多歲年紀,看來像是個女舍的嚴肅女人,面無表情地佇立在他們身後。

雲浩愕然地抬起頭,護佐寧舞心的上半身。“她是誰?”

“馬嫂。”寧舞心睜開迷蒙的星眸,微敝的濕熱紅唇輕輕吐出話語。

“管家?”他一雙手忙著拉好她的衣服,猶自氣息不穩地念著,“你的管家是不是服侍過希特勒啊!”

“哈哈……”寧舞心咯咯嬌笑,看著他飽含欲望卻強忍痛楚的眼眸,一股柔情驀地撕扯著她的心。疼惜地揉著他的發,輕語:“別玩了,馬嫂在我們家二十幾年了,是帶大我的,聽話,我們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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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先生,這是髮菜白果羹,請用!”馬嫂飛過來一盅湯品,氣勢逼人地盤著手、分開雙腿杵在餐桌旁。

“謝謝。”雲浩苦笑道,食不知味地埋頭苦吃。

而寧舞心沉默地坐在他對面,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好像在想些什麼事,神色間透著些微的焦躁緊張。

“你還好吧?”雲浩看在眼裏有些擔心。

“嗯。”甯舞心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小姐晚餐本來就吃得不多。”馬嫂面無表情的告訴他。

“原來如此。”他除了再繼續埋頭苦吃,不曉得還能做些什麼反應。

好不容易用餐完畢,雲浩頹然地跌坐回沙發。

難怪甯舞心會覺得人生無趣,她身邊的人不是西裝頭就是女舍監,毋怪乎她要跟小豬玩。

“到內院走走。”玉白素手拉著他往外走。

雲浩陪著寧舞心走著。

月華如水,滿園的綠葉迎人嬋娟純白的清輝,迤邐在她淡雅動人的臉上,宛若仙境中走出的幻靈仙子,遙遙地向凡夫俗子淺笑,似遠似近,若即若離。.

他想起那夜的雨,寧舞心赤裸的嬌軀仿佛仍在樹叢中若隱若現,翩然起舞……想到這裏,雲浩不禁血脈僨張,烈烈地凝視她。然而此際寧舞心卻是一臉淡然,此情此景似乎完全沒有勾起她對那夜的記憶。

“舞心……”雲浩沙啞地喚她。

寧舞心狡黠地望他一眼,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舞心,你心裏在笑我?”懊惱的鼻息拂向她的雲鬢。

“不,你是個誠懇正直的好男人,為什麼我要笑你?”她側著頭,溫柔地笑子。

滄桑又天真的眼眸,雲浩看著,心裏浮上一種莫名的感歎。

“嘿,別名是這麼老氣橫秋的,你有過很多男人嗎?”雲浩輕聲歎息,過去摟住她的肩,指掌順著柔軟的發絲輕輕愛撫。

“你猜呢!”她挑眉,似笑非笑。

“我不猜,也不想猜。也許你耍笑我小氣,但我畢竟是個男人,我會妒嫉的。”

“你不會有這種機會吃醋的,因為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就像紅人俱樂部的蔡世豪‘表哥’?”

“別再問這些了,人都是有故事的,你有我有,像我就從沒打算過問你些什麼。”她勉強一笑,聲音裏的淡漠輕刮著雲浩的心。

“你不問,是因為你不在乎?”他五味雜陳地問道。

“一個人太在乎一樣事情,就會被那樣事情給控制了。尤其是感情!”甯舞心冷冷地說,“我不喜歡被控制。”

“你會喜歡被女人控制!”她反問。

“為什麼不?那表示我瘋狂地愛上她了。”

雲浩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卻驅不走她內心的恐慌。

“你只是嘴上說罷了,其實你喜歡的女人是溫順的,能滿足你男人自尊的。”她撇開頭,黑白分明的雙眸愈加清冷。

“哪個男人不喜歡柔順貼心的女人?你以為一定要張牙舞爪的才可以控制得了男人嗎?”雲浩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仍繼續說著。

呵!她註定要失去他的……酸楚在胸臆間翻騰,寧舞心僵硬起身子背過雲浩,不發一語。

因為背對他,他望不見她眼底複雜的烈情,也看不到她晶瞳中的脆弱與悲傷。

“為什麼不說話?”雲浩從背後環住她,輕觸著她晶瑩細緻的肌膚。

寧舞心收拾情緒笑嘻嘻地賴在他懷裏,“回皇上的話,奴婢甘心做您柔弱的小女人,請問皇上有何吩咐?”

這時的她嬌憨得像只頑皮的小貓,雲浩揉揉她的頭發笑著說:“朕命令你回寢宮侍寢。”

“奴婢遵命!”寧舞心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邊走向那座田字型的臥房,邊說:“我去寢宮噦,可是能不能麻煩皇上跑回客廳拿瓶紅酒來。”

“好。”雲浩應著,“還要什麼嗎?小愛妃?”

“還要……”寧舞心眼波流轉,走進房間,“你!”

雲浩哈哈大笑,三步並兩步跑到客廳,捧了紅酒和兩隻杯子,心情愉快地奔回房問。

寧舞心坐在床上,看見雲浩走進來,神情有點局促靦腆,雙眼定神地望著他。雲浩奇怪地問:“幹嘛這樣看我?才三分鐘不見,你不認得我了?”

“想好好的看看你,不行嗎?”寧舞心一雙滴溜黑瞳興味盎然地上下打量著他。

“‘又’想好好看看我?”他壞壞地噙著笑逼近她。。你再這樣看我,我會當它是個邀請,馬上獸性大發喔!”

“我……”寧舞心杏目圓瞠,望人他漾滿情欲的炙人黑瞳,立刻火速地避開,咕噥道:“獸性大發就趕緊送動物園呀!”

“可我現在就餓得可以一口把你吃了!”他促狹地俯下俊臉,大手撫向她的腰。

“咦?你會冷嗎?”他注意到她光裸的腳不知何時已套上了雙襪子。

“浩……”她乾咽口口水,往後稍退,“說說你的事好嗎?我想聽。”

這是寧舞心第一次如此喚他,雲浩不由得一愣。

“你想知道什麼?”

“你的家庭啊,你的求學過程、就業經歷什麼的啊!”

“哇,你身家調查啊!”他笑笑,灼亮的眼眸染滿溫暖,“老實說,我家很普通,老爸做了一輩子剛正不阿的檢察官,最近終於退休了,可是還是閑不下來,逮到機會就拿我們幾個小孩當犯人審。而我老媽更厲害了,她是婦運人士,到處當義工、救流浪狗,甚至頭綁白布條申援公娼。我還有兩個弟弟,一個是數學家,一個是花花公子,每次花花公子失戀就嚷著要去巴黎跳鐵塔死了算了,數學家就會仔細計算時差,建議他搭乘哪家航空公司的飛機去,會比較早如願以償。”

“哈!哈!你們家好熱鬧。”寧舞心羡慕地笑道。

“可不是嗎?可惜你是獨生女,我敢打賭你小時候沒有我們好玩。”雲浩笑著說。

“獨生女!”寧舞心臉上掠過一陣苦澀。

“不是嗎?大家都知道寧正剛只有一個女兒。”

“嗯,他只有一個孩子。”甯舞心支著下顎,無精打采地說。

“不過也不一定喔!”雲浩開玩笑地說,“搞不好他外面還有小老婆,這樣你就有其他的兄弟姊妹了。”

“你胡說!”寧舞心激動得臉都漲紅了,“我媽媽死後,他一直沒有其他女人,我爸很愛媽媽的。”

“不會吧,連女朋友也沒有?”雲浩有點不相信。

“真的沒有,我爸是很死心眼的,他所愛的人很少,也許……太少了。”寧舞心低著頭咕噥著,突然眼眶紅了。

“他一定是把所有的愛給了你了。”雲浩托起她的下頒,輕柔地說。

寧舞心泫然哽咽,忍不住淚水決堤,像個小女孩般哇地一聲哭出來。

雲浩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感傷。寧正剛一定是疼愛這個獨生女兒的,不疼她疼誰?也許她是懷念媽媽吧?

“浩,你在什麼地方念書?”寧舞心不好意思地止住了哭泣,緩緩起身,不動聲色地“脫離”他的懷抱,坐到一旁去。

“我在臺灣念建築,在美國念空間設計。”雲浩不疑有他,逕自斟起酒來。

“說說你在美國的生活好不好?”寧舞心露出嚮往的表情。

“還不是跟你一樣?”雲浩狐疑地看她一眼。甯舞心小學就被送到美國“栽培”了,怎會不知留學生的生活。

“喔,我是說一般‘正常’留學生的生活。”寧舞心自覺失言解釋道,“你知道,那種坐在大馬路邊捧著一杯咖啡,啃三明治的生活似乎從未發生在我身上。”

寧舞心微仰著頭,屋頂上的玻璃天窗灑下銀白的月光,她微濕的眼睫上像是有一片露珠水滴的影蹤。

雲浩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而後,他取過一張紙,飛快地在上面勾勒,“看看喜不喜歡?”

寧舞心接過,看到上面是一張她的臉部素描,僅是簡單幾筆,但俐落的線條卻已把她的神韻全抓住了。

“畫得真好……”她忍不住讚歎。

“過獎,過獎,是你美得驚人。”雲浩勾起迷人的笑痕,“倒是今天的你跟平常有點不一樣。”

寧舞心脊背一僵,訥訥地問:“怎……怎麼不一樣?”

雲浩眯著眼看她——寧舞心當然是美麗的,這是無庸置疑,然而此時她美則美矣,卻少了平日活色生香的神韻,換言之,她就像水墨畫裏的仕女,精細優柔卻……呆板?

“呃……”他有點閃神,忙道:“放心,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寧舞心怔怔地看著他爽朗勁帥的笑容,那隨時能控制她心跳的笑容。她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雙頰,感覺那兒熱熱的……

“你不是要聽我的學生生活嗎?”雲浩斟了兩杯紅酒遞給舞心,逕自嚷了一口,“那時的我最愛冬天,尤其愛冒著大雪開車到學校,跑到學校裏的溫水游泳池,把沾滿白雪的衣褲一脫,往泳池裏縱身一跳!真是過癮。”

寧舞心聽得心嚮往,接著,她又問了他許多留學時的事,不論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聽得津津有味。

她笑得那麼開心、動人,原來他的“正常人”生活在她眼中是這麼的有吸引力。雲浩心一動,興致勃勃地提議,“來,我們去走隧道,你堅持要我築那些地牢、隧道,但是你還沒跟我一起去探險呢廠

寧舞心還在遲疑,而雲浩已等不及一把拉起她就使勁地跑。

“不要跑得這麼快嘛!”寧舞心嬌喘著。

“怎麼走幾步就氣喘?小丫頭。”雲浩取笑她。

“我今天很累,改天再走好嗎?”

甯舞心邊喘邊慢慢走回沙發,雲浩發現她走路時有點微跛的樣子。

“你的腿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寧舞心下意識地把褲管向下拉,儘量掩著左腿。

“嗯!剛才不小心碰到桌角,腿很痛。”

“剛才?你怎麼不出聲?”

“是你去拿紅酒的時候。”

“真是的,讓我看看撞傷了哪兒。”雲浩又急又疼地沖過去。

寧舞心一手按著長褲一手搖著說:“不,不用看了,只是有點痛而已。”

他眯著眼,心忖這小女人真是怪,一下子自己脫光光,一下子卻惜肉如金地連碰她衣角都不許碰。

“舞心,你到底是愛我還是不愛我?”雲浩定定地注視著她。

“為什麼這麼問!”她心中一凜。

“因為我弄不清楚。舞心,我忘不了那個晚上,但是你似乎記不起來。”

寧舞心臉色一變,支支吾吾地說:“礙…我……我沒有忘埃”

“就是這樣?”他心裏突然一陣莫名的不安,“你沒有忘?”

寧舞心避開他的眼光,低著頭沒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他逼近她,俊臉立即轉為狂狷鷙猛,“為什麼那一夜後就不告而別?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舞心逃避地垂下眼睫,“浩,如果你愛我,就不要問我太多問題。”

問題?男女相愛不是應該多瞭解彼此嗎?他眉一挑,覺得奇怪。

“別逃避問題,回答我……”雲浩突然發現寧舞心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大口地在喘著。

“怎麼了?舞心,你不舒服?”

他趕忙抱起她,將她放平在床上。

“我想我的氣喘發作了。對不起,請你按梳粧檯邊的紅鈴叫馬嫂進來。”寧舞心臉色蒼白地說。

馬嫂似乎走得很快,雲浩按完鈴不到兩分鐘,她已經提著小藥箱到了。

雲浩心忖,傭人房明明不是那麼近的,他自己試過,以他身高一八二的步伐也要四、五分鐘。不過寧舞心愈喘愈急,他也無暇細想。

“要不要叫醫生?”雲浩抓住她顫抖的小手焦急地問。

“不用了,小姐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我會照顧她,她從小就有這個毛病的,雲先生你請回吧。”馬嫂搶回舞心的手,有些不悅地說。

“舞心,要不要我陪你!”他懶得理女舍監,仍不放心地問。

“不……不用了……”寧舞心服過藥,馬嫂扶著她,熟練地把幾個枕頭疊作一堆,讓她半躺半坐地靠在那裏。

“那麼我明天一早來看你?”穩定的大手緩緩撫過她的發絲。

“嗯……”寧舞心微微點著頭,氣喘得不能說話。

馬嫂慈祥地望著她說:“小姐你休息吧,雲先生明天會來看你。”

“好好休息。”雲浩溫存地印了個吻在她額上,憂心忡忡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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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寧舞心給他的感覺一向是健康、倔強的,沒想到她竟然是個有病在身的人。

雲浩接連打了好幾通電話去問候她,卻都是馬嫂接的,總是說小姐在休息著。

第二天一早,一夜無眠的他,匆匆盥洗後就急急地驅車去看她。

寧舞心靠在床上,呼吸仍然不順暢。

“你不要說話,我陪著你。”他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印下他的愛憐。

“謝謝你。”她滿懷感激地低語。

“謝什麼!”雲浩坐在床畔,擔憂地審視她的氣色,

“你看你,臉色這麼蒼白,我真應該堅持你住院徹底檢查的。”

“我不能去醫院。”她囁嚅遭。

“怕打針!”雲浩溫柔地看著她,憐愛地笑了,“這樣可不像無敵女超人甯總裁喔!”

病弱的她沒有了平日的跋屆,雲浩反而喜歡她這樣多一點。

接連一周,雲浩都儘量抽空去陪她。她的哮喘漸漸好了,但是人還是很虛弱。

這個晚上,雲浩陪著她看電視,東聊西扯,這些天來她很聽雲浩的話,叫她休息就休息,叫她吃藥就吃藥,有著從來沒有過的楚楚可憐。

“這幾天病了,不跟我鬥嘴了!”雲浩摟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頭。

“嗯。”寧舞心柔弱地在他懷裏。

“你爸爸有沒有來看你?”

“沒有。這是老毛病,他早習慣了,所以不會大驚小怪。”她抬頭凝望著他,滿足地笑:“哪像你這麼緊張!”

“別為我擔這麼多心。”她輕輕地說,“反正我們是做生化科技的,一定有辦法。”

雲浩不放心,又叮嚀她,“這個星期都不要去上班了,好不好!”

“嗯……”

“下禮拜也不要去上班,好好休息,不要記掛著你們那些幾十億的大案子。”

“好。”甯舞心順從地應道。

“過來我懷裏睡好不好?”雲浩覺得虛弱的寧舞心很需要他的保護。

他的父親富甲一方又如何!她從小沒有母親照顧,除了任她花用的錢和任她使喚的傭人,她根本享受不到家庭的溫暖。

“不用了。”她起身,給他一個柔柔的笑容,“你該回去了。”

“可是……”雲浩熱切而誠摯地想要疼惜她的。

叩!叩!

此時馬嫂敲門進來,有送客之意;寧舞心也倚在床上昏昏欲睡,雲浩再不舍也只好走了。

一路上,雲浩總覺得莫名的怪異,想來想去,最怪的就這個馬嫂,她似乎隨時都會在寧舞心身邊出現,而且寸步不離。然而,在他初識甯舞心時,她卻是個絕對自主,根本不需要保母隨侍在側的人。

不過,這一夜他還是一覺到天明,覺得人生充滿希望,寧舞心對他的依賴一天比一天深,她已不是那個呼風喚雨的大小姐,而是讓他愛憐的小貓咪。

她的財富不再令他不安……畢竟她只是個柔弱的小女人。

jjjjjj

翌日是個忙碌的日子。

每到月底,公司要他親自處理的事很多,雲浩忙到抽不出空打電話給寧舞心,只巴望著快點將事情處理完,好趕緊去北海 濱看她。

下午三點,雲浩約了業主驗收工程,驗收完後他就可以結束這一天的工作了。

正當他匆匆忙忙地經過寧氏大樓趕赴工地時,忽地瞥見個婀娜的倩影,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婀娜的身影正是寧舞心,她今天穿了件優雅的米白色連身裙,充分襯托出她那雙曲線完美的玉腿;竿緞般的長髮,用與衣服同色的長絲巾簡單的綰著,既大力又迷人。可惜這個優雅的女人真該打屁股,竟完全不顧病體未愈,步履急促,采飛揚地與兩位元客戶邊走邊談。

“舞心!”雲浩一個箭步跑上去,想真真確確地看清楚她是否無恙。

寧舞心猛地轉過頭來,她的心一陣狂跳,眼裏充滿驚喜,霎時整張臉龐都煥發起來,充滿了耀眼的光彩。她好想立刻沖到雲浩懷裏擁住他,熱情地吻住那兩瓣性感的唇……但,不行!

“嗨!”她努力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只是隨便打個招呼。

“怎麼你這麼不乖,又跑出來上班!”雲浩有點責怪的語氣。

“噢,公司有事嘛!”

“可是你的身體……”他依舊放心不下。

“我躺不住嘛,如果真的不舒服,我會去看醫生,這樣好不好!管家公。”

寧舞心瞟他一眼,嫵媚的紅唇嬌俏地噘了起來,那副久違的挑釁表情,真讓他有股欲望想一把摟住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但現在,也只能無奈地附在她耳邊問:“你什麼時候回到家!”

“八點吧。”寧舞心按下電梯。

“那我們晚上見噦!”他追問。

“什麼?”寧舞心一陣錯愕,隨即恢復鎮定應道:“噢,好。”閃進電梯,匆匆地跟他搖手道別。

雲浩看著電梯門掩上,發怔地盯著樓層鈕一個一個上升。雲浩搖搖頭,歎了口氣,趕赴工地說。

他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客戶,匆匆結束談話,然後又趕去寧氏大樓。

雲浩逕自走了進去,向先前兩名客戶打了招呼後就走到寧舞心身旁,她仍然習慣性地坐在地上的大墊子上,攤開了文件細看。

“舞心,你累嗎?累了我送你回家。”雲浩蹲下來,體貼地問。

“唔,還好……”她頭也不抬地虛應著,快速地翻閱資料。

“張經理,這個計畫我還得給我爸爸過目,所以需要點時間。”

“是是,我們先告辭了!”那兩名客戶迅速起身,禮貌地告退。

“雲浩,等我五分鐘,我得跟我爸爸聯絡一下。”寧舞心轉身進入通訊室。

“嗯,你慢慢來。”他倚著辦公桌,好整以暇地透過玻璃窗看她。

此刻的她螓首低垂,沒有化妝的白淨小臉上有股靈秀堅毅的氣息,柔順的長髮披瀉在腦後,投注在工作上的她似乎又有另一種面貌,冷然安靜中卻又透露出一股令人迷惑的迷樣氣質。

“好了,搞定!”寧舞心掛掉電話,松了口氣般地把自己丟進舒服的大墊子。

“真難為你了。”他心疼地輕捏她臉頰,“舞心,不用等到八點了吧,我們現在就回家。”

寧舞心跳起來,“不行!”

雲浩納悶地看看手錶,也近七點了,“可是你說今晚八點等我去看你的。”

她怔了怔,喃喃自語,“可是還沒通知他們……”

通知!雲浩皺起眉。他還不曉得原來寧舞心這般禮遇馬嫂,回自個兒家還得先通報女舍監?

不過那個馬嫂耐勞耐操,經濟實惠,又像媽媽疼女兒般疼她,禮貌上也應如此吧!雲浩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現在就回去了好不好!你身體還沒複元,怎麼不多休息兩天!這麼不乖,我會擔心你病倒。”

“你真的這麼在乎我!”寧舞心抬起頭來,黑眸中有絲困惑。

“大小姐呀!”雲浩沒好氣地咕噥著,“上禮拜每天晚上我都陪著你,我自己的公事私事全都晾在一邊,這不是在乎你、關心你是什麼!”

“謝謝你……”她臉上有陣複雜的表情。

“謝什麼?”他有點莫名其妙。

“你不介意我生病!”寧舞心突然問。

“有什麼好介意的!小傻瓜!”雲浩抱緊了她,“老實說,你生病的時候比平常可愛多了,我喜歡那個你多過辦公室那個精明幹練的你呢。”

“哼!”她霍地掙脫他的懷抱,像只被激怒的小母獅,“你這算是稱讚我還奚落我?”

“舞心……”雲浩愣了一下,搞不懂她為何反應如此激烈。

“sorry。”她懊惱地低嚷,“我不該這麼情緒化的。”

“好了好了。”他體諒地笑了,摟過她,“不管是溫順的寧舞心還是恰北北的寧舞心,只要是聽話的我就愛,這樣好了吧!”

“好,都聽你的。”寧舞心也笑了。

“那麼我們一塊兒回北海 濱。”雲浩牽起她的手,霸道地往停車場去,“我開車,你病剛好不准開車。”

寧舞心不發一語,乖乖地坐進車內。

雲浩覷了她一眼——看她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計畫那麼早回家。就像是瞞著父母跑出去玩的小女孩,不幸被逮個正著,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家。

他暗自笑了笑,發動引擎上路。

雲浩將車子停在隧道另一端的小石屋前。

“今天你的腳不痛了吧!”他關心地問道,“我們走隧道進去好不好?”

“好耶!我還沒走過隧道呢!”寧舞心雀躍地跳下車。

雲浩伸出手臂,攙著她,兩人進了小石屋的入口。從暗門爬下去,窄窄長長的隧道就在底下。

隧道壁上鑲滿丁星星般的小燈,像春郊的野火,燃得漫天盡地,繁華而蒼涼,美麗又寂寞。

“喜歡嗎?”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後環住她。

“嗯。”寧舞心轉身過去,無法控制地看著他,一眨也不眨地,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看著他。

如星火般的燈光像細網般流瀉過他的黑色頭髮,閃閃發亮,顯得如此的豪放而優雅,像極了曾出現在每個女孩夢中的情人。

寧舞心一顆心都被牽動著,她屏住氣息,仔仔細細地看著他,想把他每一根線條都清清楚楚地看進心裏。

“又這樣看我。”他俯下臉,親呢地輕啄她的鼻尖,“你明知道我無力抵抗的。”

她想也不想就把唇瓣湊上去,輕輕拂過他的。

他一震,呼吸明顯地粗重起來。甯舞心雙臂一勾,軟玉溫香的嬌軀已經整個倚在他的懷裏,既誘惑又煽動。

“舞心……”他低啞地喊,全身緊繃得發疼,血液狂奔沸騰。

她一語不發地舉起手撫摸著他的臉,一雙翦水晶瞳凝住他。

“舞心……”他再喊一聲,一掌握住她燙人的小手。

“你不要我嗎?”她眨著眼,無辜地看著他。

“你是如此美麗,如同天使般誘人,我怎麼能夠不愛你……”他低喃著,將她的纖小手送到唇邊,深情地舔吻著,“可是,你還病著……”

“對,我是病人……”舞心歎口氣,溫暖的身軀離開他,柔軟的長髮從他肩上滑開。.

她語氣輕緩,卻帶著不明所以的委屈。

雲浩一震,強而有力的手把舞心拉回懷裏,狂野地吻住她,他的唇舌像是緩緩燃燒的烈火,逐漸融入她全身上下的血脈,最後終於凝聚成一股驚人的熱情,瞬間爆開,將她淹沒在一片火海中。

“你……”

他猛烈的吻讓她讓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昏眩地用手緊攀住他的雙肩,不停地喘息。

“要我停下來嗎?舞心。如果你不舒服,就告訴我,我現在就住手……”

“不要,不要……”舞心搖著頭,她的腦中是一片狂焰,她只知道如果這一刻不能與他相愛,那麼下一刻她一定會遺憾而死。

“不要我停手?還是不要我繼續?嗯!”他吻著她的頰邊,憐惜地舔著她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水光。

“你這個呆子……”舞心不禁咯咯嬌笑起來,笑他的憨……可是抬起眼睫,看見他痛苦壓抑欲火的表情,卻又讓她心揪得笑不出來。

昏黃的燈火中,她的星眸半醉,水媚嫣然得讓他目瞪口呆。

倏地他抱起她,輕輕將她放在一塊巨大平滑的圓石上。

“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他灼熱似火的身體緊貼著她,嘴唇和舌饑渴地探索著她的全身,她豐軟的酥胸引爆他的每一個細胞,他感受她每一寸雪脂般的肌膚,洶湧的欲火在他體內奔竄、悸動、索求……

舞心申吟了一聲,在他炙熱而煽惑的撫觸下,充滿難以言喻的震顫,哪里還笑得出來!她的神經中樞有著兩種極端的反應,她希望早點脫離這甜蜜的折磨,卻又為這種奇妙的快感而沉淪。

那瘋狂而亢奮的力量貫穿著她,她的指甲深陷入他的肩頭,閉眼忍疼,她聽見他粗嘎的喘息,緩緩地退了出來。

“雲浩……”

感覺到她的悵然若失,他壓俯在她身上,溫柔地在她耳畔低語,“你還病著呢……我怕我會控制不了自己……”

他緩緩地以唇舌描繪她的唇,濕濡她的粉頸,動作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深情,仿佛他可以一生一甘地愛撫她、驕寵她。

“……我愛你……”她哽咽地更加貼近他,纖纖玉指依著饑渴的需要自他汗濕的背滑向他的陽剛……

“舞心……”

他的自製力迷失在她的深情中,他一次又一次地充實她,填滿她……

她迷醉地迎向他,緊緊地包容著,制伏了他……

在那仿佛星光交織的燦爛深處,他們十指交握,一起捲入情欲的狂咽中,心蕩神馳,難以自己……

“舞心……”

“嗯!”她甜蜜地往雲浩懷裏縮,感覺他慵懶地撫弄著她背上的長髮,撫摸著她平滑的肩背,她羞澀地抬起頭來,給了他一個充滿愛意的笑容,而他的回應是一個輕柔的吻。

“我想問你一件事……”

他重的語氣像一顆大石壓住她的胸口,讓她一窒。

“問什麼!我很滿意啊!”將頭埋進他的胸前,她故作輕鬆地調笑。

“不是問你這個啦,小騷包!”他笑了笑,沒有忽略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支起身,他盯著癱軟在床上,發絲散成一片網的她,“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對吧?”

“這很重要嗎?”她想避重就輕,生怕會不小心洩漏了自己的真心。

“告訴我實話!是或不是?”他追問。

“放心,我不會告你的。”翻身坐起,她用一頭長髮背對著他。

“你……”他又有氧了。

“拜託,都什麼時代了,你還這麼Care這個問題?何況……”她舉起手指,從他高挺完美的鼻樑上畫下一道,嗓音媚又銷魂,“你又是那麼懂得做愛的男人!”

也就是她心目中,與誰做第一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男人要讓她欲仙欲死?

他倏地避開她的碰觸,好脾氣驟然消失,臉色一沉。

“你生氣啊!”廠她抿嘴一笑,抄起被單環住自己走向落地窗前。

“對,我是生氣,氣你對愛情的不在乎。”他看著她,苦苦澀澀,但眼睛卻再也無法移開。

“不在乎!哈哈!”她笑了,笑得很囂張。

“這樣笑是什麼意思!是默認!還是不屑!”

“哈哈——”她又笑得很張狂。

雲浩兩手抱胸,默默看著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去反應。

良久,她轉過身……

“如果可以……”她緩緩地說,“我還真希望能好在乎愛情呢。”

雲浩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猜測她古語中若有似無的涵義,他問:“你父親的壓力?”

“雲浩,我們別談這事了啦,好嗎?”她平靜地道。

“舞心,”他盯著她白皙的臉蛋有感而發,“你是個冰火相融的女人,有時候你好冷漠!”

“是嗎?”她不在乎地哼著,慵懶地繾綣在他身上,“對你我可是熱情如火呢!”

他投降了,理智再也無法抗拒她誘人的軀體與天真純淨的臉蛋——雖然,他知道,無邪的只是她的笑容。

“你猜什麼時候馬嫂會走進來敲門,趕我出去!”雲浩擁著她,促狹地問。

寧舞心倏地一僵,強笑道:“今晚我不許她進來。”

突然這時隔壁傳來一聲歎息,音細如絲,但是雲浩聽得見。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歎氣0雲浩說。

“也許吧!萬籟俱寂,什麼古怪聲音都有。”甯舞心顯得意興闌珊,從櫃子裏拿出一件襯衫披在肩上。

“怎麼啦!不舒服!”雲浩體貼地問。

“沒有,休息一下。”她坐到梳粧檯前,有一下沒一下地著頭髮。

“是不是害怕了啊!要不要過來我抱抱!”他打趣地嚇她,“搞不好這是間鬼屋呢!”

“是鬼屋我也不怕。”寧舞心也不回頭,悶悶地說,“你,真以為我這麼柔弱?”

“有時你也是需要人疼的小女孩嘛,何必如此倔強!”雲浩一耀而起,邊伸展筋骨,邊走過去拿起梳子梳著寧舞心的發。

“雲浩,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喜歡健康的我,還是生病的我!”她盯著鏡中的他問道。

“哪有這種問法!”雲浩笑著揉揉她的發,“不過,說真的,白天的你我不太喜歡,你太像女強人了,路走得快話說得快,哪有晚上的溫柔可人。”

寧舞心的臉色馬上一沉,“這麼白天的我對你沒什麼吸引力羅!”

“應該說白天的你是個我欣賞又有點尊敬的女人,假如你只有上班那副臉孔,我想我不會如此愛你。”

“白天我要處理好多公事,當然沒辦法軟語軟調的和你打情罵俏啊!”她好像很不高興地哼著。

“錯了,我是不需要什麼甜言蜜語的,像前幾天你病著,我陪你看書、聊天,不也挺溫馨親密?”

甯舞心黑了臉,沉聲問道:“比跟我做愛時更親密!”

“小姐,這不能相提並論的。況且性是刺激,愛是溫馨,沒有女人可以只靠性去征服男人的。”

砰——嘩——

寧舞心猛地把梳粧檯上的瓶瓶罐罐掃到地上,滿臉怒容地跑到床上拉住被子蓋住自己。

雲浩一時錯愕,完全不明所以。

“為什麼生氣?”

“我沒有柔情似水,我只是個誘惑男人的壞女人……”她悶著頭,任性地大吼。

“誰說你有了?”雲浩試著哄她,想拉開被子,豈料寧舞心死命地揪著。

“那你想我怎樣?”他無奈地問。

“除了我之外你不許愛別人?”

“舞心,我的真愛是全心全意的,我怎麼會呢!”他認真地說。

“我不管,你發誓,除了我之外你不許愛上別人。”

“好,我發誓,我發誓!”雲浩拿她沒辦法,啼笑皆非地舉起三隻手指,“喂,把頭探出來,等一下氣喘又發作了,別再發脾氣了好不好!”

“雲浩,”寧舞心探出頭來,他才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永遠永遠記得我……”舞心哽咽地理進他懷裏。

“傻女孩……”雲浩默默地以拇指拭掉她的淚,心底深處卻回蕩著一股奇異的念頭,一種令他心甘情願付出一切換得擁有她的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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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6 09:52:22
第七章
緊接著幾周,雲浩覺得自己似乎走運了!

他的案子多到應接不暇,而且找他的不是大機構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交給他設計的不是著名的建築物就是豪華宅邸,價錢隨便他開不打緊,更誇張的是連設計圖都由得他說一是一,改都不用改一下,好像最近的客戶都不是買設計,而是只要沾上“雲浩”這兩個宇就好。

回想當初創業時接個十幾坪的公寓就歡天喜地,改十次圖減三次價也唯恐客戶反悔,生意做不成的情形,雲浩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倒是忙得昏天黑地之下,陰錯陽差地竟也幾周沒見到寧舞心。

雲浩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今天得與她小聚一番。

他的秘書已和甯舞心的秘書安排好他們午餐的地點。

甯舞心遲了二十分鐘左右,以女人的標準來說,遲個二十分鐘算是準時了。可此時雲浩卻坐立難安,像極了初嘗愛情滋味的少男。

雲浩好笑地為自己點了杯咖啡,整理了一下情緒,好整以暇地繼續等著。

果然,他的咖啡才啜了幾口,餐廳的入口風鈴叮噹響了起來,寧舞心推門進來。

雲浩原本沉穩的瞳眸立刻熾熱起來,緊盯著她愈走愈近的身影。

甯舞心的長髮隨意地挽在腦後,穿了套淺米色絲質套裝,細緻纖白的腳踝綴著一串粉紅色的海螺珠,行走之間儘是款款風情。

寧舞心一步步走向他,承受著他炙熱直率的視線。

她覺得自己的雙頰、掌心和血液,似乎全不受控制地滾燙沸騰來了。

不約而同的,他身上是一套米色系西服,襯著一身古銅色肌膚,他渾身上下充滿了粗獷自信的男性氣息。

但萬千種複雜的情緒充斥在胸口,她就要失去他了!她再也無法見到他,再也聽不到他那豪邁不羈的笑聲,再也無法醉人他深情似海的懷抱中,再也無法與他鬥嘴……

她真的捨得下他嗎?

寧舞心握緊雙拳,卻一派優雅地走著。她已沒有別的選擇了,她不能允許自己再繼續沉迷下去,不能一錯再錯……

“可終於見著你了。”雲浩迫不急待起身,拉開椅子讓她入座。

她仰頭嫣然一笑,任由他圈住自己。

“你好美!”他低下頭,情不自禁地輕吻她裸露的粉頸。

“今天我想與你淺酌一杯。”她笑得好甜,眼波流轉的迷離情絲,刹那間讓他神魂顛倒。

“好的。”他輕輕印上她的唇,意猶未盡地回座。

今天她特地挑了一家充滿個人風格的小餐廳,餐廳在滿是桂花香氣的深巷裏,安靜、避人耳目又……適合“分手”。

在紅酒的興味裏,雲浩意氣風發地聊到了最近的工作,寧舞心安安靜靜地傾聽著。

“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不想和我見面嗎?”他不解地問。

“全世界都知道我想與你見面,你沒看今天的新聞嗎?今天所有報紙的頭條都說:“‘寧舞心想見雲浩想瘋了!’呢!”

“唉……”雲浩動容地扣住她的手。

“敬你!”她碰丁他的杯子,將紅酒一仰而荊她想,她是有點醉了,但她喜歡這種醺然之後的放肆,她需要酒精來麻痹她心裏的疼痛。

“你微醺的樣子很好看。”他凝視著她,心被深深地撼動著。

“你是說我平常很醜羅!”她恢復了以往的嬌潑,故意挑語玻

“不是,是太美麗,美麗得像是上帝親自剪裁的一樣。”

“我倒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完美!”

雲浩塞進一口面,邊咀嚼邊微笑,“你不是完美,而是你有種獨特的氣質,就像幀黑白照片,但是在黑與白底下有變化多端的彩虹在流轉,很耐人尋味。

她巧笑嫣然,“那麼,你這位大藝術家給我幾分!”

“你是不可以給分的,對我而言你是獨一無二的。”雲浩一本正經地說。

甯舞心開心地笑了。 畢竟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希望在情人面前是完美的。

“對了!”雲浩從口袋掏出了個信封遞給她,“還給你!”

寧舞心打開一看,那是她公司開給雲浩的支票,裝修房子的費用共六千萬。

寧舞心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麼還給我!這是北海 濱那棟房子的建造費用,這張支票不對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金額是你們會計部請的款。”

“請款時你還不是我的女朋友。”

“那有什麼分別嗎?”她有些困惑。

“舞心,那棟房子就當我送給你的。”雲浩含笑地說。

“不,不行,你可是勞心勞力,扎扎實實花了六千萬呐!”她急急要將支票還給他。

“六千萬對你來說大概是等於零頭小錢,我送給你不送給你大概沒什麼分別。”雲浩鄭重地將支票塞回她的手心,“但是,舞心,請接受我個禮物。”

“你很大方啊?”

“我不是大方,這已是傾我所有,我再闊也闊不到哪兒去了。”他聳聳肩,直率地說。

“但錢是你辛苦賺回來的,你沒有送個大禮給我的必要。”

“我知道,但這是我的心意。”

寧舞心迅速紅了眼睛,“雲浩,你可知道這是我這輩子所收過最大的一份禮物!”

雲浩心一緊,愛憐地撫著她的臉,“小傻瓜,這還比不上你父親給你的千分之一呢!”

“雲浩,”寧舞心輕輕逸出歎息,哽咽著,“我是收了你所說的‘傾你所有’這四個字啊!”

“寶貝,別哭!”雲浩吻去她的淚水,“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寧舞心點點頭,感慨地說:“其實你是替我圓了兩個童年的夢想。”

“兩個?”

“嗯。”她定定地凝視他,“記得我請你替我建造房子的時候,我說就當是為我圓個童年的夢想吧!”

“我記得。可是怎麼是兩個呢!”

寧舞心幽幽一笑。“我爸爸從不給我過生日的,小時候我最羡慕別的小朋友有生日禮物可拿。所以我常幻想,假如能有個男孩子掏盡他口袋的錢,真個小蛋糕給我,那我一定跟他跑……”

她聳聳肩,水媚的臉龐盈滿淘氣,“可惜呀,今天不是我生日!”

然而從她那雙漆黑如夜的眸裏,雲浩卻捕捉到一絲無奈,隱約之間仿佛還有哀愁徘徊其中。

他靜默不語,只是過去抱住寧舞心,把她緊緊攬在自己的胸口。

“雲浩,你對我真好!”她感觸良多地偎入他懷中,像只離家已久的貓咪。

“有人敢對你不好嗎?”他輕吻她的發絲,低語:“別動,靠著我,讓我好好抱抱你。”

他喜歡摟她入懷的感覺,讓他覺得能全然地寵愛保護她,免得一轉眼她又不見了。

寧舞心乖乖地偎著,喃喃自語道:“別人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寧正剛的女兒。”

“我明白。”雲浩執起她的小手送到唇邊輕吻,“別人看你是連你的背景一起看的,沒有人可以把你從你的背景中剔出來看的。”

“那麼你呢!”

“我啊!”他低歎,“我寧願你不是那麼富有,我的錢不多,但我並不嚮往什麼豪門望族,我只要與我心愛的女人-一起,自由自在……”

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讓她望入他的眼底,明白他堅若磐石的真情。

他低沉地,堅定地道:“舞心,嫁給我!我不要你是寧正剛的女兒,我要你是雲浩的妻子!”

“你……”奇異的悸動就像暖流般向四肢湧去,不爭氣的淚霧亦隨之蔓延。

“好嗎?我在等你的答案,小傻瓜!”雲浩摟住她,讓她的淚水沒人他的胸膛。

“雲浩,如果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原諒我!”寧舞心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你會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他不以為然,“我知道你任性,有時候像個小野人,你會做錯事,但我想你不會故意做對不起我的事吧?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問問而已。”寧舞心又偎人他懷中。

雲浩起疑了,追問:“問問而已?舞心,你到底有什麼心事?”

“到底我有什麼心事?”寧舞心的貓眼閃過一絲狡黠。“這是個很壞的問題,好像我本來沒什麼的,也要被問得強裝點心事出來。”

“不,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

“就算有我也不想告訴你,行不行!”寧舞心顯得有點煩躁。

“怎麼又不高興了?”雲浩輕輕拉著她的手,而寧舞心緊緊地捏住他的手心,仿佛怕他離開似的。

“我心裏很煩。”寧舞心蹙著眉,翦翦雙眸有如被層層濃霧蘢罩著。

“你煩什麼?嗯!”雲浩手臂一緊,摟過她。

“我煩,因為我想不到你會想娶我,因為我想不到我會真的有點想嫁你……”她氣又急地噥著。

“你還是相信你那套什麼愛上了一個人就等於被他控制、沒有了自由的理論!”雲浩覺得她孩子氣,“可我愛你,我不怕沒有自由,也不怕被你控制。”

“我幾時控制你了!”寧舞心委屈地嚷道。

“這就是了,前陣子你生病,我每天晚上陪著你,又有誰控制過誰!我只覺得你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你,那不是控制,而是相依。”

寧舞心臉色一沉,問道,“你似乎很欣賞那幾天的我!”

“我喜歡在那屋子裏的你。也許是工作壓力的影響吧,白天的你強悍傲氣,一回到那屋子,你就變回自己,一舉一動都讓我深深著迷……”

“不要說了!”甯舞心冷冷地打斷他,轉過頭瞪著窗外。

“你又發什麼脾氣!”雲浩不明白她為什麼情緒突然轉壞。

“不關你的事,有錯也是我自找的。”她黯然地低喃。

“錯!”他納悶地審視她,“舞心,你在說什麼!”

“沒有,沒有,你別瞎猜了!”寧舞心慌亂地搖著頭,眼眶中迅速聚滿了淚水。

“舞心,有什麼事?”雲浩為她拭去了淚珠,溫柔地問,“告訴我,我們一起來面對。”

寧舞心動也不動,似乎沉思了一會兒。半晌,抬起頭來望著雲浩,黑瞳。仿若兩汪深邃而哀傷的深潭o

“今晚到北海 濱來找我好嗎?”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雲浩不解她那突來的哀傷。“為什麼你把見面說得像生離死別?”

“我……哪有?”寧舞心倉皇地低下頭,囁嚅道:“瞧我被你嚇的,結婚的事太突然了……”

“舞心,我對你是認真的。”他熾熱地凝視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對不起,這次唐突的求婚讓你受驚了。但請相信我,我要你成為我的妻,我要永遠地擁有你。”

滾燙的淚迷蒙了寧舞心的線,淚珠滑落之前,她已匆匆拿起皮包沖了出去。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快樂起來!雲浩的心中沉甸甸而苦澀地自問,卻再也橫阻不了心裏波詩洶湧的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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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天爺呀!”

傑瑞驚呼著,激動地差點打翻桌上的咖啡杯。雲浩早料到有這樣的後果,機警地用手去護佐杯子,才免去一場災難。

“親愛的合夥人、雲凱子浩,你知不知道六千萬對我們這個‘大’公司影響有多大!你就這麼不顧江山的送給了美人,然後每一分錢再重新賺過?那我們怎麼辦?打算把我們放牛吃草嗎?”

“我們這個‘大’公司沒這麼遜吧?”雲浩埋頭修改了一下手邊的圖,聲音卻很沉穩,顯然他是認真的。

“完了,完了!”傑瑞激動地嚷,“到時候她玩膩了把你一腳踢開,那你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喂!注意你的遣詞用語!”雲浩擰起眉,正色地說,“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而且,我已經跟她求婚了。”

“看來你真的愛慘她了,老兄。”傑瑞一臉錯綜複雛地看著他,原本拿在手上準備給雲浩的徵信社資料也藏到身後。

“是啊,你等著接紅色炸彈吧!”雲浩爽朗地大笑。

有沒有毒藥?一顆給我算了!傑瑞心裏交戰地呐喊。

“呐,別怪兄弟我沒有提醒你,你那個愛人可不是什麼‘正常’人喔!”下意識地捏緊了那份報告,傑瑞吞了口口水說,“聽說……聽說,她老子是個怪人……”

“我心有戚戚焉。”雲浩認真地介面道:“你是不瞭解寧舞心,其實她有點可憐,一個表面上什麼都有的天之驕女,居然實際上一無所有,她只不過是她父親的一個理想和一個賺錢的工具,這讓我更加心疼她,所以我盼望給她一種生活,一種正常女人可以享受到的生活。”

“咦?原來你都知道!”傑瑞松了口氣,“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也只好你們羅!”

“謝啦!兄弟。”雲浩過去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我會很快地再賺回六千萬。”

傑瑞賊地笑著,他碰碰雲浩的手肘。

“要不我幫你裝個隱藏式攝影機,日後寫寫回憶錄賺寧家一筆,不然到小道爆她一筆也可以吃喝好久呢。”

“去你的!”雲浩狠K了傑瑞一記爆栗。

“救命啊,白馬王子殺人啦……”

待傑瑞離開後,雲浩又陷入沉思中,但因為傑瑞的話,倒是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

對!今晚他一定要跟她攤牌,他要的不再只是一個女朋友,而是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侶!他要她健健康康地陪他看日出,與他攜手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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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灰壓壓的天空飄著微雨,入夜的山路因為紛飛的雨絲而迷迷濛濛。

不知為什麼,雲浩的心情很奇怪,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拿著寶劍沖人古堡拯救落難公主的騎士,好像是被聶小情引入魔域的甯采臣……

啊.甯舞心,寧舞心,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他愛她時剛時柔的性格,他迷戀她一時迸發的狂烈,但又不解她有時的冷漠和不可親近……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北海 濱的房子。

雲浩進了屋內時,馬嫂在陪著寧舞心,看見他進來,神情有點不安,不信任地看了他幾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

寧舞心嬌慵地坐在沙發上,雲浩坐到她身邊,她馬上伸出雙手圈住他脖子,緊緊擁著他。

“一見到你就什麼都好了!”甯舞心甜蜜地窩在雲浩懷裏,他穿著簡單的黑色針織線衫、休閒長褲,卻是要命的吸引人,又帥又優雅。寧舞心此時真的是又滿足又驕傲,因為只有她,才能偎在他寬闊的胸膛。

“那麼說你已經認真考慮過我下午的提議羅?”他笑著抓住她的手趁隙偷了幾個香。

“什麼!”她一僵。

“我們的婚事啊,”雲浩摟摟她,“明天找個空先帶你去見我父母,然後再正式拜會你爸爸。”

寧舞心嚇到了。“呃……不急,那再好了。”

“好吧。”雲浩包容地拍拍她的手,“反正我也要好好想想怎麼應付你爸爸。舞心,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替你父親做事!”

“不喜歡!我根本做不來!”寧舞心沖口而出,完了似乎覺得自己失言,連忙補充一句,“不過,到底是家族事業嘛,我有責任和義務去做。”

“那麼假如我叫你婚後不要做事,就專心當我的老婆呢?”雲浩問,“這樣你會不會怕你父親不高興!”

寧舞心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我當然怕我爸爸不高興,但是我更怕你生氣,我甚至擔心你不再愛我。”

雲浩溫柔地輕吻她的額頭說:“傻瓜,我怎麼會不愛你呢!舞心,白天你是個女強人,晚上你可是我的小女人啊!”

“假如我什麼都不會做呢!假如我不是女強人!你還會不會愛我?”她急急地問。

“當然會,我不是喜歡你的身家,我是愛你這個人廠雲浩堅定的說。

“那麼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她激動小臉漲紅。

“我怎麼會呢!老婆大人。”雲浩把她摟緊,湊過去就要吻她的唇。

“你發誓,發誓……”寧舞心紅著臉避開他的唇,匆促地嚷著,“發誓你不會離棄我!”

“別老是要我發誓嘛,好不好!”雲浩嘟囔著,“除非,你答應……”

冷不防地,他邊在她耳邊低語,邊解開她的鈕扣。

“別……別鬧了……”寧舞心嬌叱地扯著上衣,死不讓他打開。

“舞心,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身體,怎麼害羞起來了!”他抓住她掙扎的雙手,酷臉很“不滿”地沉了下來。

寧舞心飛紅了臉,放鬆了扯著上衣的雙手,默默地讓他把上衣脫下,僅著蕾絲襯衣的她便貼著雲浩的身子死命地抱住他,似乎想用他的身體來遮蓋自己的赤裸。

雲浩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只見她急急鑽到被單下把自己嚴嚴密密地蓋起來。

“哦——我知道了!”雲浩自作聰明地猜道,“你是怕馬嫂撞進來?”他走下床,把睡房的門鎖上。

“現在安心了吧?小野貓!”雲浩瀟灑地脫掉上衣,掠奪的手已扣住她的細肩帶,不安分地撫弄著。

“你……你……”那壯碩的胸膛,充滿了力與美,健康古銅的膚色,緊繃的結實肌肉,像奔走于陽光下的美洲豹,充滿了野性的力量,甯舞心簡直就要看呆掉,她的手心開始出汗,胃絞成一團。

他低啞而性感的嗓音響起,“要我幫你服務嗎?”

“不……不用了!”寧舞心愕然回神,勉強擠出破碎的字句,“我……我自己脫就行了……”

天啊!她簡直羞得無地自容,竟然這樣傻傻地看著一個男人的胸膛,甚至看呆了……唉,頭痛欲裂,真是一團被貓扯亂的毛線,怎麼理清呢?

她倉卒地收回線,深吸一口氣,企壓下亂的心緒。

“我……我先吃個藥。”寧舞心低下驚人嫣紅的臉,慌亂地說。

雲浩挑高眉奇怪的看她,她的皮膚微微泛著病態的青白,那並不是他慣見的那種燦爛生輝的粉白……

“舞心,你不舒服?”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她在床上把身軀弓作一團,似乎要把自己保衛起來。

“舞心!”他湊過去,男性的臉龐摩挲著她,熱氣也直接呵在她臉上,逸出低啞的嗓音,“你在挑逗我!”

寧舞心嚇得差點跳起來,幾乎是懇求地說:“不,浩,我們不能……”

“為什麼你突然好像很怕我碰你!”雲浩對她的反常大惑不解。

“你走吧!”寧舞心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不行!她做不到……

“你說什麼?”他的眼轉為淩厲。

“我說你走,你走屍她拔高嗓音激動地喊著,“你走啊,我不要再見到你!”

“你不想我碰你也不用叫我走。舞心,你知道我不是為這個而來的。”雲浩動怒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大手一圈,讓她無法動彈,“你這是鬧什麼小姐脾氣!想叫我來我就來,想叫我走我就走?”

寧舞心嚇得渾身打顫,“沒有,我……沒有……”

“沒有!”他眼底竄起烈焰,俯下臉龐一寸寸逼近寧舞心,將她遇到角落,“我很好奇,你到底有沒有過真心!你到底記不記得我對你的好!記不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

像是要提醒她一般,他的手大力一扯,扯掉了寧舞心緊緊裹住身體的床單。

仿如被雷打到般,寧舞心叫一聲,顯得手足無措。

呈現在雲浩面前的,是個他熟悉的雪白粉嫩的軀體,但是他所見的令他目瞪口呆;她那一雙腿跟他見過的不一樣,左腿明顯的比右腿細瘦了一圈,那是種不健康的肌肉萎縮,他所見的寧舞心不是這樣的。

雲浩疑雲大起,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應該不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電光火石間,他覺得她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你是誰?”他低吼。

“我……我是……”她哭了,是種羞愧傷心和絕望的哭。

“你到底是誰?”雲浩用力扯住她的手。

而她只是哭,委屈得有如花瓣散了一地說。

“我認識你嗎?我不認識你嗎?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雲浩激動地搖晃著她,一半在逼問,一半在喃喃自問。

“夠了,雲浩。”驀地傳來一陣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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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6 09:52:47
第八章
雲浩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一模一樣的女郎從鏡子暗門走了過來,一樣的寬鬆長褲,一樣的襯衫,一樣的散著發,這個情境,有如幾十分鐘前他踏入寧舞心的臥房時的片段重播……

雲浩用力地搖了搖頭,設法證實自己頭腦是清醒的,不是作夢……

他愣愣地任由女郎“救”下手中的寧舞心……

“你是誰?”雲浩問正在安撫寧舞心的女郎。

“寧舞心。”那雙攝魂奪魄的貓眼已經收斂了平日的慧黠,只有一片無奈的坦白。

“那麼她是誰?”

“我的……‘雙胞胎’姊姊甯淨心。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猜到了。”

“事到如今,再笨的人都應該猜得到,只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你們在搞什麼鬼!”他頹然地捏著眉心,心亂如庥。

三個人默默地愣了將近一世紀之久,寧淨心才能發出聲音,她笨拙地穿好衣服,臉色蒼白地走到雲浩面前。

“浩……不關舞心的事……是我的錯……”

“不,淨心!”寧舞心搶在前面,將姊姊護在後面,“這沒你的事,你好好休息,我會處理。”

“雲浩,我們去書房談。”她鎮定地跟他說。

“怎麼!不能在這兒談!該不會書房裏又藏了個三胞胎姊妹!”此刻的雲浩不復溫柔,冷漠的眼光,毫無笑意的唇線,連聲調都充滿奚落。

唉,畢竟是搞砸了!

寧舞心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小聲對他解釋,“淨心的身體不能再受刺激了,好不好!你先去書房等我,我會讓你知道全部的事。”

雲浩不發一語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才轉身往書房去。

甯舞心給了寧淨心一個安慰的苦笑,也隨後走向書房。

雲浩站在整面落地窗前抽著煙,月色將一大片淺綠色的窗簾照得發亮,此時此刻的寧舞心卻覺得異常冷。

而雲浩近在咫尺,但恍如天涯。

“你欠我一個解釋!”他沒有轉身,他拒絕繼續凝視那張媚惑的臉,“我一直自詡是個出色的設計師,原來你才是頂尖的設計專家,你是所有事情的總策劃是不是?”

“雲浩……”她企求地望向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希望他能給她解釋的機會。

“你們明明是兩個姊妹,為什麼所有人都說寧正剛只有一個女兒!”

“因為爸爸從不讓姊姊見人。”寧舞心苦澀地說。

“為什麼?”他回過頭,有如審判者低睨她。

“因為她令他失望。”

“但你們是親姊妹,是一個父母生的!”

“淨心出生時腿就有病,肌肉有點萎縮,所以一條腿粗一條腿細,不健康的腿比正常的腿短了大約兩寸。”

雲浩想起不肯跟他走隧道的寧舞心,那個走路微跛卻說是因為桌子碰疼了腿的寧舞心,這時他的胸口湧上了份不知名的痛,……但是,他還是分不清哪一個是寧舞心哪一個是寧淨心!到底哪個讓他痛!

“我第一天在小白屋見到的是你,不是她吧!”

“那個是我……”寧舞心點點頭,“雲浩,本來我不想騙你的……”

“我不明白,舞心,我真的不明白。”他擰緊心,沉痛地說。

兩姊妹聯手演了一出好笑的愛情戲,就為了騙出他的真心!這種遊戲好玩嗎?

“你聽我說下去廠她擔憂地撫著他的眉頭。

“我有太多的問題!”他不領情地扯下她的手,森冷地問:“例如,女兒有只小缺陷的腿會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雖然我們長得一模一樣,但淨心的身體自小就蠃弱,她的哮喘常發作,而且一直治不好,喘起來時連呼吸都很困難,更遑論做其他事情了。除此之外,她的身體還有很多毛病,所以她不能上學,不能上班,她甚至無法照顧自己……”

“所以你父親不愛她?她也是他的骨肉啊!”

“就是因為她是寧正剛的親骨肉,所以我父親這麼疼她……”寧舞心黯然地說,“相信我,我父親很疼她,只是他用他的方法疼她。”

雲浩冷哼,“他的方法就是把她關起來不見人!我看不是吧,他是認為像寧正剛這樣優秀的人只應該有個超完美的女兒,像你一樣!”

“也許吧!”寧舞心怔忡地看著前方,目光沒有焦距,一下子躍進小時父親嚴厲鞭策自己的那一幕。

“舞心……”他強迫自己壓下驀然上揚的憐惜,“他太殘酷無情了!”

“不,他是過分保護她,他怕別人拿淨心跟我比較,他怕別人鄙視的眼光傷害她。”甯舞心急急為父親辯解。

‘你們就這麼確定別人一定欣賞你多過欣賞淨心!”雲浩冷冽地瞥她一劫眼,“你那個畢生研究人造人的父親還真以為他是上帝?他的看法就是全世界人的看法!他認為淨心不夠完美,所以全世界的人都會看不起她?”

“不要批評我父親!”她沉喝,“他探索基因工程主要的目的是造福人類,解除人們生命正承受的苦痛。”

“對不起,基因科技我不懂,我只知道它蘊含高經濟價值,而你‘寧氏財團’更是從中獲得極大的利益。而且你姊姊也曾糾正過我不准批評你們的父親。”他冷笑,“噢,也許我記錯了,說這種話的都是你吧!反正我還弄不清楚我哪一天見著的到底是哪一個!”

她歎口氣,軟弱無力地問:“雲浩,你可不可以平心靜氣地聽我說!”

“你說呢!”將亂髮稍稍爬梳平順,他又燃起一根煙,隔著嫋嫋白霧,眼複雜地瞅著她。突然他問道:“是你父親相中我的!”

為什麼這樣問?他竟如此聰明!寧舞心霎時全身警戒,不安地用力搖著頭,“不關我父親的事。”

“哦?”

一抬起眼,正對上他那冷颼颼的利眸,她武裝自己,故意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姊姊是我至愛的人,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犧牲。”

她殘酷地望了雲浩一眼,繼續遭:“沒錯,這整件事是我一手設計導演的。一年前淨心在報章雜誌中看到你的報導,就對你念念不忘。我知道你的個性,光憑淨心柔弱的樣子,肯定無法得到你的青睞。於是,我就設計了這一切,好讓淨心順利地與你相戀。”

就像來不及上麻醉藥,卻已有人持刀狠狠地剔碎他的五臟六腑,連疼痛都還來不及感覺。

他無法控制地抓住她,“你以為你是誰?憑你的‘姊妹情深’去決定我在哪一天該愛上誰?”雲浩沙啞破碎地吼著,“我是個很好玩的玩具是不是?你玩一下,然後再給你姊姊玩一下?舞心!真枉費我如此真心待你!”

寧舞心被他箝制的小手微為一顫,但她迅速偏過頭,如瀑的黑髮遮住了她姣美的臉蛋。

“可是你也承認過還是比較愛淨心的,不是嗎?”她再度睇視他,星眸深處凜凜地閃著光芒,那光芒……似狡獪、似迷惘、似冰雪、似深情……

“我根本不知道我每天見的是誰啊!”雲浩嫌惡地推開她,倒退三步遠離她妖惑的眼神,“夠了,夠了!一切到此為止,我不會再跟你玩下去了,以後,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雲浩,你恨我好了,但是再給淨心一次機會,她需要你,她是真心愛你的。”她急切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再給一次機會?假如倒過來玩,今天我和你約會,明天叫我的雙生兄弟來和你上床,你感覺怎樣!你們簡直是在愚弄我!”雲浩怒不可遏,“甯大小姐,我言盡於此,希望你能自愛點,不要再來騷擾我。”

倔傲地抽回自己的手,雲浩不再看寧舞心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書房,跳上車子絕塵而去!

jjjjjj

雲浩走了!

寧舞心現在才懂得什麼叫作心痛,那真的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痛得她整顆心都像要裂了。但這是她自找的,不是嗎?父親提醒過她的,不要對他放人真心,是她自己一頭栽了下去,所以這種痛也只有自己去承擔。

“淨心呢?”

寧舞心做了個深呼吸,心抽痛著,她卻不准自己表現出來,仍以平靜的口吻問著隨後進來的馬嫂。

馬嫂憂心忡忡地回答:“鎖在房裏哭呢。”

鈴——鈴——

寧舞心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起手機,“爸爸,雲浩走了。”

“舞心,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淨心的時間不多了,唯一可以救她的就只有她自己所懷的胚胎基幹細胞,你盡力去挽回雲浩吧。”

“……爸……”好半天,寧舞心才輕喊一聲,然而那語氣十分複雜,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起的為難。

“舞心,就算爸爸求你……”

父親求她?舞心心裏突然有那麼一點安慰、一點滿足。至少,父親還是當她是女兒。

“爸,您放心,我馬上去辦。”

寧舞心急著結束談話,只怕自己會痛哭失聲。

“老爺叫你去追回雲先生!”馬嫂小心翼翼地問。

一旁的寧舞心沒有表情,只是茫然地望向遠方。

她那空洞幽沉的黑瞳底寫滿無奈,直叫人感到心疼。

馬嫂再歎一口氣,開口說道:“二小姐,我是個下人不懂得什麼情啊愛的,我只知道大小姐的身體真的一天比一天差,但只要雲先生一來,她就好像好了大半……”

“不要再說了——”寧舞心拿起車鑰匙,迅速地跑出去。

馬嫂默默低歎一聲,愛情,真的叫人如此癡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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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浩滿腹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公路上狂飆。車剛過山腰,忽然下起大雨來,雨水潑灑車窗,迷蒙了視線。

他聽見雨水、海浪和風的聲音,不自覺地就將車速慢了下來。

夜色深濃,海岸冷涼空蕩。

倏地,後方傳來陣陣車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雲浩往後視鏡一看——

該死!那是寧舞心的小車子!她竟這樣不要命的追過來?

雲浩低咒了一聲,緊踩油門,加速沖向前好擺脫掉她。豈料寧舞心毫不示弱,捨命窮追不捨。

真後悔今天沒有開跑車來,雲浩一面暗罵,一面從後視鏡望見她的小車晃晃蕩蕩的,有點擔心她會發生意外。一陣分神,寧舞心的車子已從左邊沖過來與他並排。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雲浩瞥見前方有一輛小貨車正朝著逆向行駛的寧舞心疾駛而來。

危險!倉卒中,雲浩想也不想,咻地聲把車子打橫擋在寧舞心前面。

咻——砰!

前車千鈞一髮地由他的車頭擦撞而過,但寧舞心卻閃避不及撞在他的車腹上,她的車頭和他的車身都凹了!

雲浩忍著劇痛,從爆破的安全氣囊中抬起頭來,趕忙看向寧舞心。

不——

他雙眼圓睜,呼吸硬生生地斷為兩截。只見她俯首伏在方向盤上,擋風玻璃碎戒了小礫灑在她的黑髮上……

舞心!雲浩的心揪疼得幾乎要炸開,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沖了過去。

“舞心!舞心!”他奮力地撬開卡死的門鎖接近她,心痛地喊著,“舞心,醒醒,舞心!”

由黑暗中慢慢睜開眼睛,映入她眼簾的是雲浩那張無比焦急的臉龐。

“你沒事吧!”雲浩檢視著她的身體,還好她並沒有受傷,只是受了驚嚇。

“我沒事……”寧舞心搖著頭,眼淚一顆顆掉下來,“都是你,你嚇死我了?”

“嚇死你?是你自己不要命地飆過來,幾乎把我夾成肉醬,還說嚇死你?”雲浩沒好氣地說,攙扶著她跨出凹陷的車門。

“就是怕撞死了你,我姊姊就沒老公嘛!”寧舞心腳步一個跟蹌,跌在雲浩胸前,這是世上她最懷念、最眷念的氣息。

“你沒怎麼樣吧?”他的心醃一陣緊縮,心痛地想抱緊她,但一瞥見她那張瑩白俏臉上閃著小撒旦的詭譎,他馬上定了定神,推離了她的嬌軀,皺眉道:“甯小姐,你這樣瘋狂追趕我,是有什麼指教嗎?”

“我只想停住你的車,跟你談談淨心……”

“喔?”他嘲諷地笑了,“看來我應該感到受寵若驚是不是!能讓日理萬機、財色兼備的甯總裁,奮不顧身跑到山郊野外賣命演出,只為了跟我談談她姊姊!有沒有搞錯啊!你就沒有想過你可能會撞死自己!”

“那最好,一死百了羅!”寧舞心聳聳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沒見過像你這麼野蠻的女人!”雲浩可沒好性子再跟她鬥嘴。他冷冷地瞥她一眼,再次確定她無礙後,轉身就走。

“喂,你去哪兒?”寧舞心一愣,忙跟了上去。

雲浩沒說話,只是雙手插著褲袋在公路上大跨步地走著。

他腿長步快,寧舞心追得氣喘吁吁,費力地喊著:“雲浩……我真的不是存心騙你的,我有苦衷……聽我說,淨心真的是愛你的……為了你她強迫自己看醫生複健,還吃遍了所有的藥,盡力討你歡心,這樣你還不懂她的心嗎?”

“我為什麼要懂她的心!我認識她嗎?我有請她這樣做嗎?”他霍地停住轉身,表情深沉而冷酷。

“可是淨心這輩子沒有男朋友,你是她的初戀,她當你是她的一切啊!而且,你曾不止一次說過你其實喜歡的是溫順的我啊!”她不死心地想勸醒他。

雲浩微怔,寧淨心的病弱乖順總能引發他內心的愛憐,但那是愛嗎?他困惑了……

“淨心沒有生活,她沒有人愛惜,她沒有男朋友……你知道嗎?她認識你之後變得好快樂……”寧舞心又接著道。

“夠了廠他冷厲地怒斥,“你要怎麼安排你姊姊過日子是你的自由,但千萬別把理由賴給我,也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我自己的感情由我自己支配,沒有任何人能左右我!你以為你這樣賣命地推銷自己,推銷姊姊,就能改變什麼?別傻了!”

“是,我承認我可能是一相情願,但在你們初次見面一夜相談甚歡;在她生病時你呵護了她整個禮拜後,你還敢不承認你對她絲毫沒有動過心!”寧舞心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雲浩有點亂了。但一想到寧舞心總是這樣隨隨便便就能摸到他的心靈深處,他就覺得不太甘心。

“就算我對淨心有點動心,也與你無關!”他陰沉地撇過頭。

“與我無關嗎?”寧舞心仍不退讓,“你看看我這張和淨心一模一樣的臉!雲浩,你敢說與我無關?”

“你說夠了沒有?”他聲音的溫度愈來愈低,可是心中卻被她的話擊中要害。

“雲浩,就算我求你……“她自我厭惡地閉起眼睛,“你就當從不曾認識我,和淨心一起,好不好!”

“你孔融讓梨呀!”他冷倔地抬高下巴,對這項提議鄙夷至極。

寧舞心的雙眼立刻蒙上一層清淚,“可是淨心要的東西我一定要給她,即使是要我剜了一顆心,我也會給她……”

“舞心!”雲浩被她那兩行晶瑩的淚珠弄得心裏好疼。

他誠懇地問:“舞心,這不是挖心掏肺的問題,問題是……你愛我嗎?”

她無言地垂下眼瞼,早在決定個計畫時,她便已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輩子,他絕不會原諒她!

她是瞭解他的,正因為他愛得深,遭受欺騙後他的憤怒亦愈深。唉!就這樣吧……對大家都好?

“不!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只是幫淨心愛你!”寧舞心給了他一個最殘酷的答案。

“那麼我們沒話好說了。”

她竟這樣待他,他是那麼全心全意地愛她、欣賞她、以她為榮!而她,竟是這樣玩弄他於股掌間!

雲浩越想火氣越大,怒氣衝天地轉身就走!

雨勢又見滂沱,冷風颼颼地穿過枝椏滲出寒意,水氣急速沉聚山間,形成白茫茫的雲霧山嵐,令視野更差了。

該死的!雲浩第一千零一遍的咒駡,瞪大眼睛,抹去滿頭滿臉的雨水。這是什麼鬼天氣?什麼鬼地方!更見鬼的是自己幹嘛去沾惹到寧舞心這個妖女!

明知道甯舞心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逃命似的腳步,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回頭張望了一下——果然不見她的蹤影……

他知道她的性格,她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但是走路快慢卻是她無能為力的事,想到這裏,他不禁笑了起來,然後覺得自己很幼稚。

這才掏出行動電話,一邊叫人拖車,一邊電召了部計程車。

計程車迅速地到了,雲浩狼狽的一腳踏上車,想了一想,對司機說:“你沿這條路回頭走,要是在路上見到一個長髮女孩就叫她上車載她回家。這兒是兩千元。”

“我怎麼曉得你說的是哪個小姐!”計程車司機一頭霧水。

“就是長得很聰明漂亮的那一個,沒有人比她更漂亮的!”

“可是,天這么黑,風這麼大,隨便碰上個女兒也很漂亮啊!”司機好笑地看著這個語無倫次的男人。

雲浩不禁煩躁了,他又丟了一千元給司機,“反正你往後走,碰到的女孩就是了。”

計程車司機被這個怪裏怪氣的客人弄得摸不著頭腦,心想還是愈早閃人愈好,連忙收過那幾張鈔票,還丟了把傘出來,真是服務周到!

雲浩啼笑皆非地看著車子呼嘯而去,也沒力氣再去細想他到底有沒有去載寧舞心。

管他!反正她是個百毒不侵的妖女,自會有辦法解決的。

雲浩沒有再叫計程車,他往小路走,漫無目的地走在山林小徑中。

這兒滿山遍野的油桐樹,大大小小的花朵簇集成一團團的白球,大雨打下,碎花陣陣,宛如冬日的殘雪落在枝葉間……

他想起甯舞心的金急雨,想起她在雨中款擺的冶豔妖嬈……也想起寧淨心,想起她的溫柔羞澀,她的盈盈淺笑……

唉,至此他大概能夠從回憶中弄得清楚哪一個是哪一個——上班談生意的那個自然是寧舞心,老是坐著不動穿雙襪子的是微跛的寧淨心;與他繾綣纏綿的是舞心,死也不讓碰一下的是淨心……

虧他還想盡辦法要讓寧舞心重享花樣年華的快樂!原來她不是笨蛋,他才是笨蛋,兩姊妹早在他頭一次被邀往晚瞽時,在客廳和臥房間就換了人,是的,他是天字第一號超級大笨蛋!

在阡陌田野晃蕩了一夜,天終於亮了,疲倦突如千軍萬馬般壓下來,雲浩跳上了輛過路的公車,腦筋庥痹地回到臺北市區,又糊裡糊塗地摸回家。

看到床鋪他倒頭就睡,一直夢見舞心、淨心;他咀咒一聲爬下床來,跑到廚房咕嚕咕嚕地灌了一罐啤酒,把身上的躁熱都趕跑,才在沙發上坐下,後頸靠在椅背上。

回想起來,夢中的她們又是那麼的率真美麗,似乎他在夢境中享盡齊人之福……然而,作什麼春秋大夢呢!他只是個被她們玩弄在股掌中的笨男人!

雲浩心一緊,轉身一拳砸向沙發,終於肯面對現實了。

他沖進浴室,扭開雨蓬頭,希望冰冷的水可以把頭腦刺激得清醒點,他要回復正常,做他的事,交他一百個女朋友……這兩姊妹的事他要忘記,從今以後連提都不要再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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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6 09:53:11
第九章
“大家早啊!”

雲浩換上一身整齊的衣服,故作輕鬆愉快地進到辦公室。

“要死了,都中午了還早?害人家等好久喔!”那一頭的傑瑞,笑得詭異至極。

“傑瑞,在辦公室正經點行不行!”

“是,老闆。”傑瑞立正站好,手指向後面會客室,“您有位元客戶等您好久了。”

“客戶!我沒有約什麼客戶。”雲浩眉頭擰緊,在這煩亂的時候,又有誰來吵他?

“報告老闆,是一位甯小姐,她說約了你的,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寧舞心,那一定是舞心!

雲浩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狂喜.不自禁地快步走進去。

但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的女郎時,他卻不能肯定她到底是哪一個了。

雲浩苦笑,舉起雙手投降道:“我不猜了,你告訴我你是哪一個?”

女孩一雙貓眼似笑非笑地逼著他,似乎仍在等待他的反應。

“嘿,你不用再笑,這個樣子我認得出來,你是舞心。”

“不,你錯了,我是淨心。”

女孩扯起長裙,露出左右粗細略有不同的腿o

“淨心,怎麼會是你!”雲浩頗為訝異。

甯淨心美麗的大眼睛滴溜一轉,嬌嗔道:“是我,你不要以為所有事情都是我妹妹設計的。”

“你來替她洗脫罪名!”雲浩煩躁地一甩頭背過身去,這兩天他真受夠了這些荒謬的事。

“她並沒有罪名,整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

“你什麼!”雲浩覺得不可置信。

“對不起,是我不好,你知道的,舞心從小就是個出類拔萃的女孩,而我,雖然身體不好、腿殘缺,樣樣不如她,但我們的感情卻很好,我爸爸、舞心、馬嫂都很疼我,我所要的他們都會想盡辦法給我。後來舞心找了你幫她設計北海 濱的屋於,從此只要一提到你,提到那屋子,她就一臉甜蜜;我感受到她的喜悅,於是我就好奇了,想看看到底是何方聖能讓舞心這般傾心,所以就趁著她出國時偷偷去看你。”

呵,雲浩恍然大悟,原來在寧舞心回國前一天造訪大屋的是淨心,難怪當時她一副不認得他的樣子!

“那麼後來為什麼你會再度出現!”

寧淨心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是我好奇,我叫舞心讓我跟你見面,就當我是她……那全是我的主意。”

她一邊一邊柔下眼瞼,一片的心虛怯懦,根本就不像個會設計別人的人。

“我不相信事情是這麼簡單!”雲浩神情銳冷,高大的身軀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

“真的,我從小沒有朋友,又不能抛頭露面,每天的生活枯躁無趣。但自從有你陪著我之後,我覺得不無聊了,生活中充滿了樂趣,所以我就央求舞心再讓我當她一陣子……”寧淨心突然打住了話語,她看見雲浩的表情帶著一絲苦澀。

雲浩是有點感觸,記憶中的淨心是款款深情的,難道那只是無聊!為了排遣寂寞?

凝視著寧淨心,他有幾分鐘失神,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潮水般緩緩注入他的心裏。他在這個柔弱的小女人身上看到了寧舞心,那個令人得牙癢癢、熱起來像團火的寧舞心……

唉,看看這顆躁亂的心,他又怎能不帶一點感情地全身而退呢!

“浩……”寧淨心深深地望著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道:“跟你在一起的幾天我真的很快樂,但我從來不敢奢想能取代舞心來愛你,因為你好完美,我明白自己根本愛不起你,也要不起你,可是還是控制不了自己……那夜我在鏡子後看著你們相偎相依,我……我……”

寧淨心用雙手掩面,破碎地喊著,“我……恨不得在你懷裏的是我礙…”

雲浩愕然地凝視她,想起那幾天的相處……她是那麼地清麗純靜,如朵最恬靜的解語花……

他突然有擁抱她的衝動,但是他不敢擁抱她,擁抱了她似乎是對舞心不忠,為什麼他會在潛意識中避免對舞心不忠呢!他還能欺騙自己嗎?雨夜中的激情、隧道中的浪漫,他能說自己不愛舞心嗎?

可是淨心呢!他不也眷戀沉醉在她的柔情似水!

雲浩挫敗地捧住比什麼時候都混亂的腦袋……此刻,他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她們對不起他,還是他對不起她們?

“浩……”輕咬下唇,寧淨心可憐兮兮地問:“如果我說我比舞心還要愛你,你……你願意要我嗎?”

“不要這樣,淨心。”雲浩一震,不明白自己如何能讓淨心這麼無怨無悔地愛著他……

緊閉的門突然響起敲門聲。

“誰!我暫時不見人。”雲浩隔著門吼。

“雲浩,”是傑瑞隔著門壓低嗓門傳來的聲音,“代志大條了,我建議你最好出來一下。”

雲浩打開了門,站在傑瑞背後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紳士。

“你就是雲浩!”中年紳士清磊頎長的身材套著一身唐裝,看起來冷傲而狂狷。

“你是!”雲浩詢問地看著他。

“我是寧正剛。”

雲浩呆了半晌,寧正剛一向是個怪人隱士,從不接受拍照和訪問,沒多少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在雲浩的想像中,寧正剛是個鑽研學術的怪老頭,怎麼也投想到他竟是個翩翩紳士o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見你?”

“當然!”雲浩迎著他的目光,心裏有數了,“淨心在我房裏,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談?”

“好,這位傑瑞先生是不是你的合夥人?方不方便一起進來談?”寧正剛問道。

“方便,方便的很!”傑瑞迫不急待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對於這個提議自然義不容辭。

進了會議室,寧正剛莫測高深地看了一眼雲浩,嚴肅地說道:“你的六千萬禮物我很感動,我打算給你三倍,也就是兩億。”

“我說過那房子是不收餞的,那是送給舞心的禮物。”雲浩說。

“你會錯意了,我給你兩億,是叫你娶淨心。”

“為什麼是淨心!”雲浩冷靜地問,決心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淨心需要你,沒有你,她的生命就會消逝。”

“嘎?”這是哪門子的歪理?雲浩和傑瑞均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淨心身體有病你是知道的,她得的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早衰症,雖然外衷形同二十歲,但體內的器官已瀕臨衰竭,所以她需要胚體中的基幹細胞來修護她的器官,而這種細胞只在自己的卵子受精後五天至七天才能產生。”

“哦——我說甯先生您就講重點嘛,意思就是您家小姐很需要我家雲浩跳上床和她做愛是吧!那簡單,雲浩,你就……”傑瑞接收到雲浩那可以殺死人的大白眼,立刻閉上嘴,他才不想被亂棒打死呢!

“為什麼是我?”雲浩緩緩地問。

“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她們兩姊妹都選擇你!”寧正剛輕歎一聲,“不瞞你,我也會安排淨心到紅人俱樂部尋找,但她還是執意選擇你。”

原來如此,難怪外面會有這麼多的蜚短流長,看來他真的是誤會舞心了……

舞心?對了,舞心!為什麼寧正剛都不曾提及舞心?

“甯先生,你這麼安排可曾考慮過舞心的感受!”

“舞心!”寧正剛地一笑,“舞心,‘無心’呐!”

“或許你的人生歷程曾受過某種打擊,所以你期許子女‘無心’。”雲浩不平地蹙起眉頭,“但舞心不是你的個人財產,你從小把舞心訓練成一個樣樣都要贏的工作機器,你教她的儘是些人性的醜陋面,然後你成天隱在幕後研究怎麼靠基因技術控制人類,卻把她推到商場上南征北討。可憐她有什麼自我?有什麼私生活?你到底有沒有把她當女兒看啊!”

“我怎麼教女兒與你無關。”寧正剛提高了音量,“何況,她並沒有埋怨過,她很樂在其中!”

“那是因為她愛你、尊敬你,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雲浩激動地質問,“而你卻只為了你自己,你幾時為她想過?•

“我用不著你這不如天高地厚的小於來教訓!”寧正剛哼道:“總之,我給你兩億,你娶淨心,不准再招惹舞心!”

雲浩瞪大了眼,為之氣結。怎麼會有這種蠻橫不講理的?

“甯先生,我想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要你一毛錢,更不可娶淨心,至於舞心……”他頓了頓,心中一陣柔軟,“至於舞心,那是我和她的事你沒有權力干涉!”

“年輕人,不要太自以為是了,你應該知道得罪我沒什麼好處的。”寧正剛好言勸說。.

“是嗎?你儘管恐嚇我好了,我是不會任你擺佈的廠雲浩嘲弄地冷笑。

“小子,跟我鬥你還太嫩!”寧正剛鐵青著臉,喝道:“如果你還是如此不知好歹,那麼你就等著變成一無所有!”

“別生氣,別生氣!雲浩只是講講氣話,要跟錢造反我是第一個不饒他……”

“傑瑞!”雲浩大吼。

“別吼,別吼,我還沒講完嘛!”傑瑞嘻皮笑臉地說,“不過,雲浩要是沒了寧舞心,我想也等於失去一切,只是死法不同而已,唉!”

“說得好,兄弟。”雲浩贊許地拍了拍傑瑞。

寧正剛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飄忽難懂。久久,他才開口:“本來我不願提及的……唉,淨心的生命只剩下七個月可活。雲浩,請你慎重考慮我的提議,就當救人一命吧!”

七個月可活?

門後的寧淨心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出了大門,才發現天上竟然下起了大雨。是為了她在哭泣嗎?寧淨心仰頭看著天空,伸出手心盛接天上落下來的“淚水”。

“別淋雨。”

雲浩撐著把傘遮住她,輕柔低啞地說,眼神掙扎卻很溫柔,緩緩望進她的眼底。

雨水打在淨心的臉上,淋濕了她的薄衫。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地圍在她微顫、纖弱的身上。

這時,一輛雪白的加長型房車緩緩駛進他們前面,甯家司機在打開的車門旁等候。

“上車吧,淨心,我們回家。”雲浩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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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房車停下,門口泊車的小弟趕來替寧舞心開門,這是雲浩公司一年一度的尾牙盛會。

身為老闆未婚妻的甯淨心無法親自參與,她這個掩人耳目的分身當然義不容辭得蒞臨。

寧舞心站在門口,仰望那一棟童話中城堡模樣的白色別墅。屋內流瀉出銀鈴般的音樂和笑聲,聽起來一片歡樂……三個月了,“他們”應該很快樂吧?唉,寧舞心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寧舞心穿著一襲黑色的長禮服,低胸、細肩帶,看起來有說不出的豔媚絕倫,長髮盤了上去,露出她玉脂凝府的粉嫩肩頭,她細細的高跟鞋才剛踩上階梯,就像超級巨星大駕光臨似的,引來了眾人驚豔的目光,紛紛交頭接耳打采。

傑瑞立刻迎了上去,大聲地介紹。

“各位各位,這位美得不像話的嘉賓,就是我們雲老闆的未婚妻甯舞心?”

聞言,寧舞心心裏又酸又苦的情緒霎時氾濫成災,如果不是現場有這麼多人,她大概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落下委屈的淚水來。

但她只是問:“雲浩呢?還沒來?是不是淨心有事?”

“沒事沒事,應該就快到了吧!你……OK吧?”傑瑞關心地問。

寧舞心明白傑瑞所謂的“oK”是什麼意思,淡淡地一笑,逕自走到庭院。

院子裏一個大廚師正在為大家烤一隻全羊,Bar.B.Q的香味和著濃濃的煙飄滿整個院子。長長的桌子鋪著紅白的格子桌巾,擺滿了各式點心、一瓶瓶冰鎮在冰桶裏的紅酒和一大紅雞尾酒。

她遠遠地看著廚師翻來複去地烤那只令人垂涎欲滴的小羊,直到呈金黃色並透出濃郁的香味;好像到處都是人,衣著光鮮、交談說笑,川流不息地穿梭在她四周。在這個美麗的世界,她,只是個陌生人、只是個向姊姊借來一副軀殼,假扮成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

寧舞心心裏激蕩如潮,上蒼安排了今天的相逢,就是想告訴她,醒來吧!雲浩註定不是你的,你們的一切都只能成為美麗的回憶。

寧舞心自嘲地笑笑,拿了滿滿一杯葡萄酒,然後退開人群。

她走上階梯步入後院,後院寂靜無聲,空無一人,和前院大廳的熱鬧大不相同。

這裏是座小小的森林,在矮矮的樹叢邊有一座圓型滿水的游泳池,還有一些殘花和落葉孤零零地飄在水上。

手裏捧著深紅色的葡萄酒,她對著燈光看著它,仿佛可以看透對面的世界在一片飄浮的紅色火誨裏遊蕩。

“哼,好個水深火熱的世界!”

寧舞心仰頭一口喝盡它,伸手將高腳玻璃杯丟進泳池裏,杯底殘留的紅色酒液緩緩向水面擴散,很快地就沒去痕跡。慢慢地,她可以感覺到酒精開始產生作用,她的臉頰漸漸熱起來。

深潛在泳池底的采照燈用一種柔和的鵝黃色光芒穿透水面,落葉在蕩漾的水中一波波前進、後退,後退、前進。她可以聞到扈子花深沉膩人的甜香,但在夜裏難以分辨方向。寧舞心小心地走到游泳池畔跳板上,輕輕地搖晃著跳板。搖著搖著,像極了與虎克船長大戰的彼得潘。風很大,前院歡樂的音樂在風中一陣陣傳來。

她的寂寞、她的憂傷突然澎湃席捲而來。……她多麼地想念雲浩。不知道這條愛情路,為什麼會讓人走得這樣痛徹心扉!第一次,她是如此地排斥當寧家的人……如果親情只是帶給她痛苦與分離。

她的思想過於專注,以至於一點也沒有發現有人走到她身後,然後有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後遮住她的眼睛。

“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一個多麼溫柔的聲音,是雲浩,只是此時此刻他的溫柔讓人想哭。

她轉過身,掉進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瞳裏,千百個念頭在她心裏如快轉的畫面不斷閃過……舞心幻想著自己流淚、擁抱他,但是事實上,她什麼也沒做。她只是微笑地看著他,直到那個笑再也撐不祝

“你今晚很美。很,不一樣。”雲浩盯著她,心底漲得滿滿的,她在愛怨中的掙扎明明白白地映進他心底,那份堅強與脆弱都教他心疼。

“你確定你在看的是誰嗎?”她淡淡地擋開他熾熱的手。

“別鬧了!”雲浩蹙緊了眉頭,一把將她抱起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舞心推拒著他,眼神裏明顯地表露出自己的反抗。

雲浩的下頦肌肉緊繃,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怒氣,或是某種矛盾的掙扎。“你最好別動來動去,我想你不會希望你掉下水的新聞氣壞你老爸吧!”

說完,他將她抱離泳池畔的跳板,放在旁邊的草地上。藜

“謝謝你的提醒,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去前面扮演寧淨心了。”她很沒禮貌地將他一把從面前掃開,大跨步地走向前。

雲浩追上舞心,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卻被她甩掉,理也不理地筆直往前走。

他火了,怒氣騰騰地擋在她面前,扳正她的肩頭,強迫她停下腳步。

“你發什麼瘋!外面佈滿了你那該死的老爸找的眼線,你這樣任性跑出去,明天報紙又是八卦一條,你教淨心看了做何感想!”

“我管她怎麼想?”寧舞心睜大眼睛,迎著他含怒的眼光,“你這麼心疼她,何不緊緊把她栓在你身邊!幹嘛還找我來!”

“你說什麼?”雲浩的眼裏燃著怒火,三個月來的內心交戰爆發了出來,他無法克制地對舞心咆哮起來,“這樣的結局不也是你希望的?既然起了頭就得負責到底,讓這出戲圓滿落幕,這樣你懂不懂?”

“我不懂!”

寧舞心甩開他的箝制,對著他豁出去似地嘶吼:“我為什麼要懂?我只知道我掩飾得好累好累,我站在你身邊,卻強迫自己不能投進你懷裏,因為我要謹記著你是我姊姊的;我想念你,只能看錄影帶,因為我會刺激到姊姊……你知不知道我痛苦得想要去死?”

淚水無法抑制地從她眼眶落下,瘋狂地奔流在她臉上,一雙瑩燦的眼浸在水霧之中,那麼淒幽,那麼地今人心動、心酸、心痛!

“不要說了……”雲浩咬了咬牙,苦澀地說。

“我就是要說,雲浩,我後悔了,我不要把你讓給淨心,我愛你,我也要你愛我……”她哽咽、沙啞地說。

雲浩大大一震,身子僵住了,臉上浮現了掙扎的痛苦,在這攸關生死的七個月內,舞心、淨心放在天平的兩端,哪一邊沉下去都不對,他對舞心有愛,可是對淨心有義。這撕裂身心的折磨讓他的臉色愈來愈鐵青,他本能地想抗拒這種煎熬,猛然地,他抓住舞心的胳臂,嘶啞地對她大吼:

“你們到底還要我怎樣?淨心淚眼婆娑地要我不要離棄她,你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要我愛你,你們真的以為我承受得起這種情愛嗎?你以為只要你愛我,所有的事就解決了?你以為一切都像你想得那麼容易?”

他陡地放開她,無情地倒退往後走,那深黑的眼光掃過她,讓她心痛如絞。

“罷了,隨便你們說我冷醋無情也好,無情無義也罷,你們兩個我都要不起,這樣你滿意了吧?”

他絕情地對她吼出最後一句,身頭也不回地大步棄她而去。

舞心呆呆站在草坪中央,整個人像個化石。此時,天空轟隆轟隆地灑滿了炫目的煙花。

成串的淚水,無法控制地從她捂住臉的雙手指縫流出。

錯了,錯了……也許她一開始就不該愛上他啊!

忽然之間,舞心感覺有個高大的影子站在她前面,一雙溫熱的大手,移去她捂住面頰的掌,在她的唇上,狠狠地下火熱而狂烈的吻。

體內突湧的狂喜淹沒了她,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地呼喊,那是她思念的唇,她熟悉的陽剛氣息,雲浩回來了。

他熱烈地吻著她,充滿了需要、渴求,毫無保留。這股炙熱的情感已焚燒得太久,燒得他失去理智和判斷力,他早已經向自己承認他愛的是她,瘋狂地愛她,只是淨心的癡迷讓他始終投有力量去逃脫。

火樹銀花的天空,他跟前閃過的是,只有舞心那受傷而痛楚的眸子訃她心痛如絞的眸子,這意味著什麼?他要她!自始自終都只要她。

舞心張開眼,她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給雲浩,可是他只是用唇輕觸她的面頰,吻去那些淚珠,用他盛滿愛意的熱烈眼神深深看著她。這一刹那,什麼言語都是多餘的,兩人的眼交會,讓彼此明白了一切。

兩人緊緊擁抱著,彼此的心暖暖熱熱的,也投意識到時間的流逝,空間在兩人身邊崩落,世界仿佛融化得只剩下他們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思緒慢慢飄回腦晦裏,寧舞心才稍稍推開了他,歉疚而懊惱地說:“糟糕,你是今天的主人,所有的賓客都還在等你呢……”她的話語充滿了鼻音。

雲浩微微皺眉,咀咒了一聲。

“有傑瑞在,我想他們應該不找要我了吧,而且我實在不想再回去應付你老爸派來的那些人……”但還有淨心,雖然他已經叫她不要等他回去,不過……

算了!雲浩毅然決然地否決了這個念頭,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不能再猶豫下去。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他堅定地說,他已不再困惑,再一個錯身,第二次機會會在哪里!他已不願再錯過她。

歎了口氣,雲浩將她按向自己,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有太多話想跟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我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想要一個女人……”

舞心微顫地伸出食指止住了他的話,她想哭,也想笑,不必再偽裝,不必再壓抑,她覺得自己被幸寵得滿滿的。然後他們手牽著手,快步走向大廳,步上二樓主臥房。

“甯……甯先生,二小姐……她……她……”甯家司機目瞪口呆地掏出電話,急著要向大老闆報告,卻啪地一聲,手機飛到游泳池底。

傑瑞一拍他的豬腦袋,“得了吧,沒見過人家小夫妻親熱啊!”

這一頭,雲浩領著寧舞心走進他溫暖的房間,讓她躺上柔軟的床褥,她深愛的男人懷抱裏。

他的手饑渴地攻佔她每一寸甜蜜的肌膚,激起她聲聲回應的嬌喘申吟,他們相互親吻、愛撫、廝纏在一起,享受那銷魂而美好的一切。

她抬頭看著他,伸手滑向他陽剛的臉龐,誘惑地拂過他每一處線條,她的呢喃融化在他的耳中。

“以前好像總是我勾引你……”

“是嗎?”他深情地看著她,那眼裏的星光讓他不如不覺又迷了路。他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我想起來了,你是個有魔法的小妖女,小白屋輕輕的一笑,就讓我對你一見傾心,不可自拔了……”

她輕輕用自己迷醉的唇堵住了他的,窗外滿天星斗無聲地飛舞,她的淚水也不停地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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