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776|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古心]迷上獨裁大人物(理想老公3)[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13:00 |倒序瀏覽
迷上獨裁大人物【理想老公3】作者:古心

她真的好孤單喔!
她的好朋友都嫁人了,
她卻還是可憐的小姑獨處……
「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責任」
不管你甘不甘願,都一定要聽我的話!」
她和他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憑什麼在她既羨慕又沮喪的時候,
莫名其妙地跑來對她說這些話——
啊?原來他也不是自願來擔她這麻煩,
只是因為她的好友們放心不下她,
所以就自做主張請他來「照顧」她!?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lovebaby99 + 9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9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13:45
第一章

  天使花園度假飯店

  天使花園,較五顆星還要高階的頂級飯店,它矗立於群山環抱的幽谷坡地間,業者極盡巧思地將空間融入自然氛圍裡。

  為了讓來到這兒的每位貴賓,能夠真正釋放自我且悠閒自得,天使花園的每間客房都擁有最頂級的配備,隨處更可見貼心設計。

  當然,一般客房都能如此豪華舒適了,自然也就能想見總統套房的奢華。嗯,好吧,如果想像不出,那住一晚總統套房要花上三萬台幣,這樣總該明白它究竟有多頂級了吧?

  然而,可怕的是為了辦場婚禮,哦,不,是兩場婚禮,兩位新郎倌竟包下整間飯店!

  她很驚訝,她伍安娜只是一介「貧」民,完全無法想像這等誇張的大手筆!

  只是,教人震驚的不只如此,想不到……兩位好朋友的準老公竟然還是飯店的大老闆!

  她不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知道不該這麼說,但「麻雀變鳳凰」的電影情節,怎麼可能活生生出現在眼前?

  她不是嫉妒,她不是壞心,她只是真的很難相信,但……看新娘子們笑得如此甜蜜幸福,她根本沒有不相信也沒有懷疑的理由了。

  原來,童話也能變真實。

  心裡頭,有點酸、有點澀、有點苦,她是由衷要祝福好友,也應該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卻掩不去那悶悶的感受。

  她、安筠、安妮,她們是三人組,在「天使學園」裡,她們年齡最相近,所以感情最要好,她們就像親姊妹一般,但今天……她們就要嫁人了……

  她真的不是嫉妒,她只是有那麼點羨慕,從今以後,她們各自擁有自己的「家」,一個真正屬於她們自己的「家」,而那裡是她沒有權利也無法闖入的禁地。

  剎那間,失落愁悵襲來,彷似大石壓著心,安娜就要喘不過氣,只好一步步退縮至角落。沒有辦法,她擺脫不了憂鬱心情,只能選擇將自己隱藏起來……


  奇也怪哉!今兒個辦的是喜宴,不是喪禮吧?那,她幹嘛一臉哭喪樣?

  左看右看,郈武實在看不出答案,所以決定要去問個清楚明白。

  大步一跨,三兩下就來到角落邊,郈武猶如巨大神像般,直直矗立在安娜跟前。

  「喂,你幹嘛?」距離拉近,郈武完全看清她的「嬌小」。

  早知道她矮,但畢竟都是隔著些距離看,所以沒真正瞭解她究竟有多矮小,但這回……嗯,他終於瞭解在「魔戒」裡,大家是怎麼看待哈比人的了。

  不過,嗯,麻雀雖小倒是五臟俱全,撇除那矮小到近侏儒的個兒不說,她有張不錯看的漂亮臉蛋及有料身材。

  「喝——你你你、你想幹嘛?」突然被陰影籠罩,安娜有點不悅,卻在抬頭時被嚇了好大一跳。

  媽啊!這男人、這男人怎麼壯得跟熊一樣?嚇死人了,她早就知道他很高壯,但沒想過會是這麼可怕的塊頭,原來遠看跟近距離看還是有些不大一樣的。

  「我哪有想幹嘛?我是來問你在幹嘛?」轉個身,他站到她身旁,背身倚著牆面,兩條長腿往前伸,他將自己調到與她比較好談話的高度距離。

  「沒有啊,我哪有在幹嘛?」她只是心情低落,這跟他沒有關係吧?

  「那幹嘛頂著一張死人臉?」他不是真的很關心她,只是意思意思來問一下,畢竟他倆也算有點緣分,因為他兩位好損友娶了她兩位好友,所以這麼做也是應該的。

  死人臉?!他竟然這樣說她!氣上心頭,安娜橫他一眼,旋即出聲斥著:「亂講!我哪有?」

  回嘴同時,她連忙探手進小提包,取出隨身必備的小圓鏡,然後很認真的左照右照努力照,最後才發現自己臉色真的是不大好看。

  左手掌鏡,右手撫頰,安娜瞪著小圓鏡裡的臉。糟糕,她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垮下肩,頭一偏,安娜更郁卒了。

  「瞧,我沒說錯吧?」看見她的反應,郈武笑了。「你啊,再端這張臉下去,鐵被人認為你是來唱衰的。」

  「什麼唱衰?喂,你不要胡亂說好不好,人家我哪裡有那個意思了?」本來是心情抑鬱,現在卻是晦暗加不爽。

  「沒有?!你要不要再看清楚一點?」伸手,他將她手上的圓鏡更推近她臉,要她自己再仔細瞧個清楚明白。

  「看什麼看啦?你很奇怪耶,我擺什麼臉,干你什麼事啊?」不想配合他,想把圓鏡收回,偏偏她的力道根本敵不過他。

  「本來是不干我事,可我不該問也都問了,所以只好管到底囉。」說起來,這也算有始有終吧?

  「你、你無聊!走開啦,不要管我。」她不要他管她,他又不是她的誰!

  「就不走,我就偏要管,你能拿我怎樣?」為什麼要跟她耗上?嗯,答案是不知道,反正兩條腿還不想離開,所以他只好繼續留在原地招惹她。

  「你!」側過身,她怒瞪他,卻只看到他更惹人厭的笑。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你個頭這麼小,不適合藏太多事啦!」咧開嘴,他笑聲調侃。

  他他他、啊——他可惡啦!竟然敢取笑她?對啦,她就是小個兒啦,啊不然他是想怎樣?笑死人了,也不想想他自己長得有多大只,她怎麼能跟他這頭大黑熊比啊?

  「……」哼哼哼!氣到說不出話,安娜只能用眼神殺人。

  「不說話?」挑挑眉,郈武笑笑,跟著蹦出更讓人氣炸的話。「其實啊,你不說我也看得明白。」

  「……」她還是不說話,臉上卻有了些表情,彷似在說著:騙鬼!你又不是我的誰,哪會懂我想什麼?

  而,雖是無聲之言,郈武卻還是讀懂了她的意思,然後,勾唇,他笑得輕佻也曖昧——

  「你是在嫉妒,沒錯吧?」想來想去,這答案最有可能,所以他講得很篤定。

  其實,他早有聽說,聽說女人的心眼都很小,就算交情好到親如姊妹,但當對方得到比自己更多的幸福快樂時,很多不平不滿的情緒就會跟著竄上心頭。

  他想,她應該就是犯了這等小心眼病症,所以才會在大家都歡歡喜喜慶賀的時候,她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搞憂鬱自閉。

  「你胡說!」她馬上矢口否認,情緒很激動。「她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會嫉妒她們?你、你不要胡亂說話,我才不是那種人……我不是……」

  她沒有!她才不是在嫉妒!她只是羨慕,羨慕她們擁有一切,而她卻仍然是一個人;她沒有嫉妒,她只是覺得從此孤獨,所以難免覺得失落也難受……她不是,她真的不是在嫉妒。

  「不是就不是,幹嘛吠這麼用力?」他只是照常理推論,就算說錯了也不用生這麼大的氣吧?

  「你……」瞪他,用力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但最後滾出眼眶的卻是濕答答的淚。

  「喂喂喂,有話用說的就好,你沒事哭個屁啊?」X的!他是不是惹錯人了?哪有人吠完就哭的?她說不是就不是嘛,他又沒硬逼著她說是,這有什麼好哭的?

  「嗚……」她抬手抹淚,使勁抹用力抹,卻怎麼也抹不乾。

  其實,其實他說的沒錯,她是真的有一點點嫉妒,她只是沒有勇氣承認而已,可他卻那樣大聲的說了出來,那讓她覺得好羞愧、好難堪,也好抱歉。

  她們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們感情好得像是親姊妹,她應該要為她們找到幸福依靠而開心,可是她卻只想到自己……她只想到自己是三人之中唯一還沒找到幸福的人。

  怎麼辦?她好壞,她不可以這樣,但她卻真的真的羨慕也嫉妒兩位好友。

  「喂!你夠了沒?你不要再鬧了哦,你再這樣我就……」該死!她是想鬧到眾人皆知是不是?

  X的!早知道就不鳥她了,管她愛搞自閉還是要憂鬱,那統統都不干他的事,他幹嘛沒事找事做啊?

  「你可惡啦!」沒等他的威脅話語落下,安娜反倒先起腳行兇,細細三寸鞋跟先往他亮晶晶的皮鞋前端踩去,再用尖尖鞋端往他小腿脛骨狠狠踹去……

  「哇——拷!」尖銳的疼痛感襲擊而來,讓郈武忍不住想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但,接下來,安娜卻迅速轉身逃離,他根本沒機會表達對她祖先的「景仰」之

  站直身,使勁甩腳,郈武恨得牙癢癢,很想立刻找人算帳,偏偏不遠處傳來好友的呼喚,害他沒法即刻上演「尋人計」。

  「X的!OO你個X X,就不要給老子堵到,不然肯定有你好看的!」於是帶著滿腔恨意,他撂出了狠話,發誓絕對不放過她。


  T·A·G.集團總部

  一早,才進公司,甫坐上自個兒位置,便來了兩名意外之客,教郈武覺得詫異。

  「幹嘛?良心發現,不去度蜜月,想回來做事了?」當然,這只是隨口說說,因為不可能成真。

  「想太多。」果然,不出郈武所料,兩人同時送上這句。

  唉,就知道,這兩隻啊,現在是完完全全的有老婆沒兄弟,他郈武早早就看清他倆的沒仁沒義兼沒良心了。

  「那還來幹嘛?故意炫耀你們很清閒,好增加我的心酸程度?」撇撇唇,郈武說話向來沖。

  「這種無聊事,我們不會做。」卓越先行回應。

  「沒錯。」點頭,郇胤附和,接著又說:「我們來,是有事交代。」

  「哇哩咧!」瞬間,兩眼瞪大,郈武一臉的不可思議。「有沒搞錯?整個集團交給我還不夠,你們竟然還敢說有事『交代』?」

  啥時開始,他郈武等級變這麼低了?從一開始的平起平坐,淪落到被「交代」事情?拷,真夠他X的OOXX!

  「好,算我用詞不當,不是有事『交代』,是有事要『麻煩』,這樣你總能接受了吧?」送上白眼,郇胤知道他計較的是什麼。

  「先說來聽聽。」更正後的用詞,讓郈武頗覺滿意。

  但,他還是得搞清楚是什麼事。要他接任務是可以,只要他明白事情始末,而且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他郈武絕對義不容辭。

  「伍安娜。」兩人對看一眼後,再看向郈武,這才說出答案。

  「啊?」可,對郈武而言,那不是答案,只是一個謎。

  「你見過她的,就在婚宴上。」以為他是忘了,卓越幫忙喚醒記憶。

  「個兒很嬌小的那位。」郇胤也以為他沒印象,所以跟著補充。

  「我知道她是誰,可你們提那小矮個兒做什麼?」擺擺手,郈武打斷他們。

  這問題,沒立即得到回應,只換來片刻的沉默。

  「幹嘛?啞啦?要說什麼就說,說了頭卻不說尾,誰懂你們在說什麼?」濃眉緊擰,在眉心問糾成結。

  「其實……」卓越開了頭。

  「她就是我們要『麻煩』你的事。」郇胤接了尾。

  「什麼?」這下子,他更茫然了。

  「你也知道,她對安筠和安妮很重要。」卓越再說。

  「所以,她們對她很放不下心。」

  「So what?」重點是?

  「因此,我們不在國內的這段時問,希望你能幫忙看顧兼照顧她一下。」終於,結論出現。

  「哇拷!」霍地,登跳起身,郈武怒髮衝冠。「有沒搞錯?這種白癡話,你們也說得出口?」

  竟然,他們竟然敢要求他當「保母」!?

  X的咧!他郈武是什麼人!他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耶,他們卻要他這鐵錚錚的漢子幹那種差事?OO你個X X,機車你個芭樂,他們是眼瞎了不成?

  早知會得到這麼激烈的反應,兩人只能無奈對視一眼,心中縱有千萬個抱歉及虧欠,但為了自己的蜜月假期,他們只能選擇犧牲他。

  「郈武。」兩人同聲喚,音調平穩卻詭譎。

  「幹嘛?」噴著火,郈武回得沖又衝。

  「是不是哥兒們?」郇胤先說。

  「是的話,就該答應。」卓越接道。

  「……」眼瞪得更大,郈武渾身冒火。

  X的,他倆簡直卑鄙無恥到極點!讓他該死的根本就沒得選,他們擺明了是要強迫中獎!

  「三、二、一,好,三秒過,沒拒絕就是接受,沒反對就是認同。那,就這樣說定,我們把她交給你了。」轉身,兩人一同往外走,帶上門前又補了句:「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好,關門,走人。他們走得很瀟灑,郈武卻是恨得牙癢癢。

  X的!那兩個混帳,他們到底當他是什麼啊?他耶,他郈武耶!出自顯赫黑道世家,堂堂「郈門」的少主耶!他們竟敢這樣對他?!

  一把火燒在心頭,郈武真的是很惱,但……唉,再恨也沒用,因為正如他們所說:沒拒絕就是接受,沒反對就是認同。

  所以,從現在起,他注定要多了個包袱,而那包袱的名字就叫作——伍、安、娜。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13:59
第二章

  Magic Nails

  Magic Nails,專業美甲沙龍,這是她伍安娜的正職。

  每天十二小時,一個月休四天,月領近三萬五,如果客接得勤一點,想要拿四萬也是不成問題。所以,她總是很拚命很拚命,為了多賺進那幾千塊,她總是連吃飯都忘記。

  然後,撇除這份正式工作,她還會串珠飾、編手鏈,銷出方式是拿來店裡賣跟網拍,小本經營沒法達到高收入,不過也算是不無小補。

  反正呢,只要努力做,收入真的算是不錯,她甚至曾經達到最高月收入——六萬塊!

  可是,最近的她,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以往,她是拚命三郎,現在卻沒了那份幹勁,每天都渾渾噩噩也懶懶散散,就像失魂丟心般的沒精打采。

  「安娜啊,你到底是怎麼了?」香玲,Magic Nails老闆娘,個性屬海派大姊頭型,為人好相處又不拘小節,對店裡的員工們更是盡心照顧。

  「啊?」突被點名,安娜這才回神,但仍然有些茫然。

  「啊什麼啊?你啊,心到底有沒有帶來?現在才剛開工,你就像沒魂附體,我看你是不想做了是不是?」纖長食指直點安娜額頭,香玲語帶責備卻也關心。

  「沒有沒有啦,我沒有不想做啊!」這下子,安娜清醒了。

  「還說沒有?連著恍神這麼多天,我看你根本是不想做了。」眼一橫,雙手擦腰,香玲端出凶凶老闆娘架式。

  「哎喲,人家就心裡有事嘛。」噘起唇,安娜扮哀怨。

  「有事?有事不會說出來啊!」

  「就是說嘛,把事悶在心裡,你小心悶出病來。」小米,Magic Nails另名店員,也就是安娜同事之一,此刻正用力點頭附和老闆娘。

  「嘿丫,有事就要說出來,不然小心抑鬱而終哦。」潔美,Magic Nails最後一名成員,也跟著點頭再點頭,表情十分嚴肅且正經。

  「哇咧,呸呸呸,你沒事咒我幹嘛?」瞠大眼,安娜不悅的瞪向潔美。

  「我哪是咒你?我這是關心你,怕你得憂鬱症耶。」潔美覺得好冤枉。

  「謝你哦!」還憂鬱症咧,真是愈說愈過分!

  「潔美說得沒錯,你要再這樣悶下去,恐怕就真要得憂鬱症了。」小米投潔美一票。

  「喂喂喂!」

  「是啊,所以呢,為了防止你患上這病,我看你就快快從實招來吧。」站到安娜身邊,香玲伸手攬住她肩,將比自己小上一號的安娜給困住。「說!你是在搞什麼飛機?」

  「不好意思,我只會搞指甲跟手工藝品。」斜眼往上睨,安娜冷笑應答。

  「你想討打是不是?」香玲氣結,另兩人則覺好笑,因為安娜回得太無厘頭。

  「不想。」又不是有病。

  「那還給我隨便唬?」瞪大眼,香玲一臉凶狠。

  「哎喲,很煩耶,會唬就是不想說、不會說、不知道該怎麼說嘛!」問問問,有什麼好問的?紅唇噘高高,眉心糾成結,安娜很不耐煩。

  「嫌煩?好啊,不想被煩,就別給我臭著臉。」好心被雷親,香玲不大爽了。

  「嘖,關心還要被嫌棄,早知道就別管她。」小米跟進,用力撻伐。

  「對嘛,真是沒良心,枉費我們這麼關心……」潔美當然也參與其中。

  所以,三對一,安娜注定輸人也輸陣。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對,拜託你們別念了。」舉雙手,她投降,神情淨是無奈。

  真是有夠倒霉!她只是心情不好,幹嘛要被三面圍剿啊?討厭啦,害她覺得更悶了。

  「知道錯就好。」拍拍她肩,香玲向來大人不計小人過,所以決定寬宏大量的放安娜一馬,但——「來,說吧。」她還是要追根究底。

  「對啊,就說出來吧。」另兩人跟著點頭。

  「……」翻翻白眼,安娜無言。

  有沒搞錯,她心情不好是她的事,她們幹嘛非得要知道?是,她知道她們是關心,但人家她就是不想說嘛,又何必堅持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所以,不想吐實的安娜,最終還是用沉默做回應。

  「你啊,事悶著也不會解決,怎麼就是不肯說出來?」等不到安娜回答,香玲忍不住歎氣。




  婆去快活,放他一個人在這辛苦操勞,還丟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大包袱?

  「嘖!」愈想愈不爽,但,唉,有啥辦法,他郈武就是重信諾,所以再不爽也得咬牙擔!

  抓過讓人調來的資料,郈武翻開了第一頁——

  伍安娜,22歲,生於民國……嗯,無聊,跳過不看!大手翻翻翻,他沒耐心逐字看,直接挑幾項要點看。

  然後,沒多久,郈武有了結論,那就是——這小矮個兒生活還真單純。

  早上十點半上工,晚上十點半收工,下班就直接回租屋處,她沒有在外逗留的習慣。好,再來,撇除工作,剩餘去處是——天使學園、量販店、書局跟郵局。

  說真的,這種生活很單純,很簡單也很規律,那,既然這樣,又何必要他費心照顧?

  想不通耶,像她這款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惹上麻煩的傢伙,那兩個爛人的老婆是在不放心些什麼?

  嘖,算了,不想那麼多,反正是扛下了,那就認命去做吧。

  不過,可有趣了,還有筆帳沒跟她算呢,這下倒是能好好清算了,呵……


  
  深夜,十點三十分整,郈武等在Magic Nails外。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漸漸地,他失了耐性,因為耐心一直都是他最欠缺的東西。

  所以,等過三分鐘後,郈武決定結束等待,直朝Magic Nails跨步而去,用力推開玻璃門後便踩了進去。

  「抱歉,我們休息了……呃?」營業用笑容在瞬間僵凝住,店裡所有人全都傻眼相待。

  當然,傻住的木頭人中,自然也包括了安娜。

  沒辦法,他的出現非常突兀,因為他根本不適合到這種店啊!沒錯,現在這年代,愛美的男人很多,所以她們也接男客,但——他耶!壯得像山一樣,長得這麼大一隻的他,Man到不能再Man的大個兒,他怎麼可能會來弄指甲啊?

  請問,有誰想像得出那場景?很Man的男人,配上美美的指甲,上頭可能還有彩繪和點點水鑽……啊啊啊,對不起,這畫面太可怕,請原諒她們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你,小矮個兒,你給我過來。」沒理會眾人的異樣眼光,郈武對著安娜勾動食指。

  「啊?你叫我?」食指點著自己鼻頭,安娜一臉愕然兼茫然。

  當然,茫然的不只她一個,而是所有人都覺得奇怪。怪怪,這是什麼情形?安娜認識人家?啊他們是什麼關係?

  「廢話!」白了她一眼,郈武啐聲道。

  「……」擰起眉,安娜看他,仍是茫然,但更覺不快。

  「還不過來?」聲量放大,郈武不滿她的沒有動作。

  「……」兩道眉皺得更緊了,安娜開始覺得不爽,而不只是單純的不愉快了。

  「X的!你聾了還腳廢了?叫你過來是聽見沒?」X!不知道他這人沒耐心嗎?

  「我不要。」終於,安娜出了聲。

  「不要?」瞇起眼,郈武冷眼瞪她。「有種,你再說一次。」

  「我、不、要!」如君所願,安娜不只再說一次,還逐字加上重音咧。

  倏地,黑瞳噴出火焰,郈武被惹毛了。

  好,好樣的,她可真夠不怕死!上回的帳還沒跟她結清咧,她今天還敢這般囂張對他?

  「你,過不過來?」怒眼射去,額上青筋浮現,陽剛臉龐繃得緊緊,郈武已處在爆發邊緣。

  「不要!說了不要就是不要!」哼,她為什麼要聽他的?以為他塊頭大,她就該怕他嗎?才、不!

  「很好!」語落,人影閃動,不一會兒,郈武已欺近安娜身旁。

  然後,探出左手,一拎一提,安娜已經成了郈武的掌中玩物。

  「你……你你……」事情發生得太快,安娜根本沒看清楚,人就已經被郈武給抓提住,眼下當然是被嚇得魂不附體。

  而,受到驚嚇的不會只有她。基本上,是所有人都被嚇呆了,從老闆娘香玲,到小米、潔美,無一倖免。

  「怎麼?剛不挺能說的,現在幹嘛搞結巴?」咧嘴,笑露亮晃白牙,郈武看起來可怕極了。

  「我我我……」用力吞嚥再吞嚥,安娜沒法正常說話,因為已經完全被嚇傻了,自然沒法像先前一樣「有種」了。

  腳不能點地,她已經很沒安全感了,更恐怖的是他一開口說話,她身體還會跟著前後左右晃動,這種感覺……嗚嗚,反正這感覺真的很糟就是了啦!

  怎麼辦?她真的好害怕,他這麼「孔武有力」,會不會一發起狠來,就把她給直接甩飛出去?

  「你你你,你什麼你?」俯首,黑瞳鎖上水眸,愈趨貼近的距離,愈是讓人瞧清他的猙獰。

  「我……你……」媽啊!他幹嘛一直靠近啦?·縮縮縮,縮脖縮頸又縮頭,安娜很想縮出一段安全距離,偏偏對方根本沒有放過她的意願。

  「怕了後?」薄唇往上揚,郈武笑得好得意,為了安娜明顯透出的懼意。

  「……」癟嘴,安娜怨懟,想大聲抗辯,卻沒膽說出口。

  「會怕就好!」左手仍舊拎著人,閒閒右手爬上她粉頰,這下換郈武囂張到底了。「警告你,以後我說啥,你最好乖乖聽話,聽清楚沒?」

  不肯回話,安娜哀怨瞪他。

  「答話!」抖抖左手,安娜跟著晃動,郈武堅持聽到回音。

  緊閉紅唇,安娜就是不說話。沒膽正面反攻,總能消極抵抗吧?

  「X的!再不答腔,再給我裝啞,你就給我試試看!」過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她出聲,郈武自然是不爽極了。

  他啊,從來不奉行紳士風度,男人女人對他來說統統是人,差別只在於下手時的輕或重而已。所以,欺壓她又怎樣?他爽、他高興、他樂得很,看不過去者大可別看。

  「……」不說話,她就是不說話,貝齒緊緊咬住下唇,安娜想跟他抗戰到底。

  突然,郈武又笑了,笑得讓人頭皮發麻。

  「奸!不開口是吧?」語落,下一瞬,他已將安娜打橫抱起。

  然後,沒來得及消化這突來的轉變,安娜已在他下一個舉動中——驚叫連連。

  他做了什麼?嗯,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從拎沙包變丟沙包,感覺還真是滿好玩的,有沒興趣試試?

  「住手!你住手啊……啊——」被連拋了數回,安娜何止是花容失色,根本已經是快要崩潰了。

  「想我停?可以啊,說我想聽的話,我就不再玩你。」挑眉,他睨她,眸底淨是惡質笑意。

  「你你你……你過分!你惡劣!你不是人啦!」嗚嗚,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耶,他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她?

  「不受教。」雙臂一振,人肉沙包再度被往上拋,兩秒後經過地心引力拉回,再度橫躺於那雙健壯臂膀中。

  想當然爾,安娜又被嚇得尖叫出聲。

  「嗚……嗚嗚……」然後,她哭了,哭得委屈。

  見她如此,Magic Nails的同仁們自然覺得不捨,但……嗚,對不起啦,面對那樣的大塊頭,她們實在愛莫能助啊!

  「喂喂喂,你很沒用耶,這樣就哭了?」而,一看見她掉淚,郈武只覺得心煩。

  哇,又哭?這女人真是好笑耶,不是很倔很強很囂張?那幹嘛動不動就掉眼淚?

  「我沒用?那你自己被丟丟看啊?」淚眼橫掃過去,安娜哭得眼紅鼻紅臉也紅,心裡有著無數委屈跟怨恨。

  「你丟得動,我就讓你丟。」他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哪會怕這種小兒科的丟丟樂?充其量,這只稱得上是微不足道的小遊戲。

  「你!你欺負人啦!」小手爬上眼,安娜使勁抹去淚。

  「誰教你不聽話?」是啊,他承認他是欺負人。

  「你以為你誰啊?我幹嘛要聽你的話?」他莫名其妙!他有神經病!

  「嗯哼?」挑挑眉,然後點頭,郈武最後說:「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責任,所以不管你甘不甘願,都非得聽我的話不可。」

  晴天霹靂!郈武的宣告,爆炸性十足,徹徹底底震傻住所有人。

  「然後,除此之外,你得每天跟我報備,不管做什麼或上哪去,所有事全都要跟我說。」而他,沒將眾人反應看進眼裡,反而還輕鬆暢快的投下第二顆炸彈。

  「……」安娜震驚過頭,正式進入「癡呆」狀態。

  「還有,為方便控管,你搬來跟我住。」


  
  啊啊啊——瘋子!他是瘋子!而且,絕對還是瘋到沒藥醫的那一種!

  可是,很悲慘的,她敵不過他的瘋狂。

  所以,她連反抗戲碼都來不及上演,就已經被那瘋子給架離了Magic Nails。

  「好了,這陣子你就待這。」一路拎著她,回到家門也沒鬆手,郈武把人提帶到客房,最後才放她雙腳落地。

  「我不要!」腳才碰地,安娜旋即轉身,想從他身邊逃離。

  偏偏,她失算。原以為,嬌小的她,動作肯定比他來得機敏,但事實證明她估算錯誤。

  「想走?沒那麼容易。」眼尖的他,早看清她的逃脫路線,於是大步一跨,他堵住了她。

  「你你你……」好吧,前無去路,那她只好找退路。

  至少,拉開距離,她會比較有安全感。

  「告訴你,我郈武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底,所以——」晶亮黑瞳對上她,他宣告:「你只管乖乖配合。」

  配合?!真是見鬼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笑話?他,沒經她同意,強行押走她,這算是綁架耶!他竟然還敢要求她配合?!

  「對了,缺什麼,只管寫來,我會讓人幫你備妥。」本來是想載她回去收拾衣物,但後來想想又覺得麻煩,因為時間晚了而他想睡覺了,所以就直接先把人給帶回來了。

  「……」瞪他,安娜很用力瞪他,因為他的自言自語,每字每句都讓她覺得討厭極了。

  「今晚,就委屈點,若要換洗衣物的話,動手翻翻衣櫥,先找件能穿的來穿。」退站至門線,郈武做著最後交代,然後——「好了,很晚了,你休息吧。」拉上門,他退出。

  休息?休他個頭啦,這樣她休息得下去才有鬼!火大至極,安娜往前衝,用力拉開門——

  「喝!」卻見他堵在門前。

  「忘了跟你說件事。」其實,他是真的走開了,卻想到有事沒交代,這才又折了回來。

  「什、什麼?」

  「我這兒,雖然沒警衛也沒管理員,但保全設備可是一等一的,所以奉勸你最好別亂走動。」

  「這…這什麼意思?」一時間,安娜很難意會。

  「意思就是,想活命的話,千萬別走出這扇門。」這不是威脅,是很認真的警告。

  「你、你嚇唬我啊?」安娜不信。

  「嚇唬?」撇唇,他笑笑。「要不信的話,你大可去試試,可我醜話說在前,被電死可不是我的責任。」

  「電、電死?」

  「沒錯。」點頭,郈武再說:「別墅外圍不是一般牆面,是經過特殊材質製造的通電體,那是最有效且防護極佳的保全措施之一。」

  他不喜歡在屋裡擺一堆人,偏偏自己的身份又太特別,所以他只好在自宅瑞安裝一些精密設備。

  而,電牆只是其中一小樣配備,他還有其它更好玩的東西咧。不過,嗯,那沒什麼好炫耀的,所以也就不多提了。

  「你……你是說真的?」困難的吞嚥下口水,安娜真有點被嚇到了。

  「我沒必要唬你,不信自己去玩玩。」轉身,他走開。

  「……」再也說不出話,安娜只能傻傻瞪著他背影。

  「不過,記著,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話,請先在遺囑上聲明非我的責任,畢竟我已經先行警告過了,就這樣,晚安。」漸行漸遠,他背對她擺手道晚安。

  他他他……啊——他混帳啦!

  眼見他愈走愈遠,終至消失在眼前,安娜由呆傻變為憤怒,很想撲上去給他一陣好打,偏偏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對手,最後只能很生氣很生氣的甩回門板。

  可惡,真是氣死她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遇上這種事?貼上門板,滑坐在地,屈起雙膝,雙臂環抱,小臉埋進,安娜很生氣,但卻更感無力。

  她不懂,她跟他又沒糾葛,他幹嘛這樣對她?難道,就只因為她踹過他一腳,所以他現在其實是想報復?

  「不會吧?一個大男人竟然也這麼小氣……」想來想去,安娜想不出所以然,只能做出這樣的猜測,然後,更加不爽了。

  哼,真是小氣男人,虧他個兒長那麼大,心眼卻小得像針頭一樣!可惡,要真這麼愛計較,讓他踩回一腳就是了嘛,何必搞得這麼驚天又動地?

  回頭,安娜忿忿瞪住門板,恨不得能將它瞪出個大洞,但,可惜吶,她生來就是平凡人,當然是沒有那種特異功能。

  所以,除了繼續被困之外,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可,真不甘心吶!轉回頭,安娜開始認真搜索房內,發現床邊矮櫃上的電話機……「太好了!」

  哼,既然他對她這麼狠,那她還跟他客氣什麼?她啊,決定報警抓他!有了決定,安娜迅速起身,飛快的衝上前去,抓起話筒就開始撥號,結果——

  「想幹嘛?」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呃?」瞪著自己的手,安娜一臉錯愕,因為她才按了第二個1,但還沒按下9這個數字啊!

  「這麼晚了,還想找人聊天?」

  話筒裡,傳出了調侃,安娜終於聽出了是誰的聲音。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咋舌不已,安娜震驚到說不出完整的話。

  天吶,她不過才拿起話筒,甚至才按了兩次數字鍵,他就已經知道她在打電話了?

  「知道你怎樣?」

  「我、你怎麼……怎麼會知道我在打電話?」難道,這房間有針孔?突然間,安娜覺得很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測成真,更害怕他其實是個大變態。

  「這很簡單,只要你有先聽清楚,就會發現我正在用電話。」

  「呃?」真尷尬。

  「怎麼?想打給誰?你那兩個好朋友?不好吧,人家是去度蜜月,搞不好正在辦事,你不會這麼白目吧?」

  「你!我!你下流!我才、才不是要打給她們……」郈武的直言不諱,讓她忍不住紅了顏。

  天,這男人真是低級,說什麼、什麼辦事嘛!不經意的,一抹春色飄過,安娜連忙甩頭,不敢再多做想像。

  「不是她們?那你想找誰?」

  「警察啦!」

  「找警察?沒事找他們幹嘛?」疑惑之聲現出。

  「沒事當然不用找他們,但,問題是,我現在就有事,而且是天大地大的事!」

  「哦?」高高揚起的音階,讓人聽明白了他的高度困惑。

  「你,綁架我!這事,夠大了吧?」

  「哦——」疑惑解除,郈武在另一方頻點頭,然後,冷笑兩聲,跟著沉聲低喝——「去睡你的覺!」

  「我……」想抗議。

  「你什麼你?警告你,再敢搞怪,就給我走著瞧!」

  「你……」

  「我什麼我?要就乖乖睡,不然就我跟你睡,你現在是要選哪一樣?」

  「啊——」最後這威脅太恐怖了,嚇得安娜連忙丟下話筒,不敢再拉拉雜雜的說些五四三。

  趴倒在床上,安娜好郁卒,但一想到他最後說的話,她嚇得趕忙把自己給包緊緊……嗚,嗚嗚,他是壞人啦!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14:20
第三章

  喀地一聲,電話那頭掛得用力,郈武難得沒被惹火,反倒是想哈哈大笑。

  笑死人了,那小矮個兒可真夠鮮!報警?哈,虧她想得到!服了,他真是服了她,服她那顆蠢到無比的笨腦袋。

  「喂,是死了哦?沒死就回話。」

  霍地,一道聲鑽入耳裡,喚回郈武出走的神志,這才記起話端另一頭的人。

  「我在啦!」哇,出口總沒好話,有這樣的「家教」在,也難怪他會養成出口成髒的習慣,這一切全是他家老姊「教導」太有方啦。

  嘿,對,沒錯,現在跟他通電話的,就是那位比他惡霸不只十倍的姊姊——郈霓。

  本來,他是打回去找人辦事的,沒想到事情才交代完,沒來得及斷線就被老姊截到電話,結果就是被迫聽她無聊的嘮叨跟碎念。

  「說!」聽見回應,那頭立即爆出一個字。

  「說什麼?」然而,郈武卻是聽得迷迷糊糊。

  「少給我裝死!說,剛那是誰?」聲音惡狠狠的,彷似逼供出軌丈夫的正妻。

  「一個女人。」

  「拷!你他X的當我白癡啊,我會聽不出來那是女人?」爆吼聲傳出,震得人耳朵發疼。

  「去你的!都知道了,那還問個屁?」郈霓口氣不好,郈武當然就更差。

  「死小子,你現在是真的給我裝死就是了?」

  「你很無聊耶,我沒事幹嘛裝死啊?」

  「明明就在裝死,你還敢給我五四三?」

  「我明明就一尾活跳跳的龍,哪裡有在給你裝死?」後,真是遇到牛!難怪聽不懂人話,沒辦法用人語溝通。

  「你他X的還敢說沒裝?你都跟人家同居了,竟然也沒想過要帶回來給我們看,你這不是在裝死還會是什麼?耍白爛啊!」

  「呃?」倏地,腦子當機,只有一片空茫,然後——「你他X的有病!」回神後,他爆吼。

  「X!你敢罵我有病?X的,有種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操傢伙過去,老娘要不砍你個十刀八刀,我他X的就跟你姓……」被惹惱了,郈霓在那頭噴火。

  「你是豬哦?你本來就跟我同姓!」翻著白眼,郈武大聲嘲笑。

  果然,遺傳這東西是有根據的,因為兩姊弟的個性還真是——像吶,像到了極點!

  「你!好,好樣的,你給我等著,我現就殺過去……」

  「你愛來就來,反正我不會給你開門,你就自己在外頭當瘋婆子吧。」哈,哈哈,真是笑話,他還怕她不成?

  以前,是年紀小不懂事,才會讓她欺負著玩,但現在他可是堂堂六尺五的男子漢,哪還會怕那個身高、臂力都不及他的恰查某?

  「X的!你敢這樣對我?」啪!啪!是理智線燒斷的聲音。

  「怎樣?我就是敢!」他可踉得咧!

  「他X的,我帶一票人去拆了你的狗窩!」郈霓不肯服輸。

  「你帶啊!不過你是知道的,我這也沒什麼特別,除了外圍圍牆通電流外,還有些詭譎難防的機關,你要真這麼想害死弟兄們的話,那你就儘管帶著一拖拉庫人來吧。哦,不過啊,你記得跟他們講清楚,要是真有個什麼不測跟萬一,帳可是得記在你這大姊頭身上,畢竟冤有頭債有主嘛…」涼涼說著,郈武可得意了。

  「郈武你!」怒不可遏,卻又被堵到說不出話,郈霓在那頭氣到快吐血。

  「呼——哈——」突然,打了個大大呵欠,再站起來伸伸懶腰,然後對著話筒說出最後一句:「好了,不跟你廢話了,你不累我可累得很。」

  喀地一聲——斷線。

  對,沒錯,郈武掛了郈霓電話,完全不管此舉是否會惹惱對方。

  反正,不管他怎麼做,老姊早就氣翻了,那多加這樁也不會怎樣吧?嗯,好,就這樣了,來去睡啦。

  回到自己房間,郈武旋即撲向床,合眼同時也跟著沉入夢鄉。

  沒辦法,他向來好吃好睡,所以才會長得這麼好啊!至於他家老姊?管她!那,被鎖在客房裡的女人?也管她!

  睡飽飽才重要啦,So,晚安,來睡。

  掛她電話!他竟然敢掛她電話?!

  啪——扯斷電話線的聲音:砰——砸爛電話機的聲音:啊——抓狂不已的尖叫聲。

  「怎麼了?怎麼了?」

  一聲河東獅吼,在郈門主宅大肆傳開,嚇醒了方要入眠的郈家長輩們,也嚇壞了所有正在值夜勤的護衛們。

  瞬間,郈家老人匆匆現身,而護衛們則在確認無異樣後迅速退回原位,呃,也順便偷聽一下實況啦。

  「沒事!」怒紅眼,她憤道。

  這樣叫沒事?騙肖仔咧,火這麼大,這要叫沒事,那等有事時,大家不是都要被嚇死了?這OS,是在場護衛們的心聲。但,當然沒人敢說出口,因為不想被大姊頭的火給燒到。

  「沒事?沒事是在鬼吼什麼?」郈母,郈王寶珠不悅的斜睨女兒。

  「就是,三更半夜的,你是故意吵得人睡不著嗎?」郈父,郈蟠也不快的出聲斥責。

  「我說霓丫頭啊,雖說你這火爆性子是家族遺傳,可你終究還是個女人家,可不可以多多少少收斂一下?」郈爺爺,郈彪沒想指責孫女,只是很沒力的直歎氣。

  唉,也真不知該怎麼說,他們郈家基因可真夠強,不管經過了幾代,那火爆性格就是能一代傳過一代。

  只是,以往郈家都只有出一子,所以男的這樣火爆也就算了,偏偏到這一代卻先蹦出了個女娃,結果悲慘的是她也完全得自郈家真傳,唉。

  「哇,爺啊,你很好笑耶,都知我這性子是家族遺傳了,你覺得我有可能改得掉嗎?」撇唇,郈霓啐道。

  「霓丫頭你真是……」

  「好啦,別念了,要睡就去睡,我還有別的事,就這樣,先閃了。」連再見都沒說,郈霓酷酷的甩頭走人。

  哼,哼哼,她才沒空跟老人們五四三,因為她現在要去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麼給她那親愛弟弟來個震撼教育,哇哈哈哈!So,郈霓以百米之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被留下的一干老人們,只能對著她離去的方位搖頭兼歎息。

  明明,基因是取決於父母雙方,偏偏郈家基因老是戰勝另一方,所以,唉,能怪得了誰呢?最終,三人相對苦笑一番,然後——散場,走人。

  反正呢,想再多也沒用,不如就什麼都別想了吧。


  清晨,蟲方鳴,鳥也叫,日頭才出,郈武已梳洗完畢。

  向來他是個生活規律的人,雖看似漫不經心又粗率成性,但其實他是很重視生活細節及品質的人。

  所以,早上六點,準時起床,不用鬧鐘,不需任何輔助工具,他擁有絕佳的生理時鐘。

  不相信他是個生活規律的人?那好吧,來,請看他的課表——

  6:OO起床梳洗五分鐘,6:05慢跑三十分鐘,6:35伸展武術十五分鐘,6:50重量拳擊十五分鐘,7:05槍枝射擊十分鐘,7:15遠距射箭十分鐘,7:25沖澡五分鐘。

  接著,進廚房,準備早餐。他其實挺喜歡烹飪,所以常是自己解決三餐。

  對,你沒看錯,他是說了三餐,意即除了備妥早餐外,他還準備午晚餐的便當,所以待在廚房的時間稍稍久了些,約莫……三十分鐘。

  好啦,說到這,相信大家都瞭解郈武有多「規律」了吧。那,廢話不多說,就讓他去忙吧。

  切切切,炒炒炒,忙忙忙,終於,半個小時過去,郈武也已熄火,一切全照計畫表在走,完全沒有半絲失誤。

  好,完工了,便當包好,擱到便當袋裡,郈武也準備吃他的早餐。

  然而才落坐,碗筷方拿在手,他卻擰起了眉頭,因為……他好像忘了什麼事……啊!他霍地擱下碗筷,迅速起身,往二樓方位走去,目的地是自家客房。

  是的,沒錯,他記起屋裡還有另一人了,就是那位險被自己遺忘的「客人」……


  叩叩叩——敲門聲傳來,床上的人似是聽見,卻又好似沒聽見,因為她只是擰了下眉,翻個身便又沉入夢鄉。

  啪啪啪——這回,不是輕敲,而是重拍。

  「唔……」但,還是喚不醒已睡得迷濛的人。

  安娜向來嗜睡,因為醒著時要做太多太多事,所以只要還不到起床時間,她就絕對不會清醒也不想清醒。

  於是,拉高棉被,蒙住眼耳,只餘1/3黑色頭顱在外,她依然故我的繼續沉睡。

  砰——終於,門外人不耐煩了,火大的把門推開。

  「喂,起來!」幾個跨步,郈武來到床邊,老大不爽的喊著。

  「呼……」然而回應郈武的,是沉穩呼吸聲。

  哇咧!有沒搞錯,太陽都不知掛多高了,她大小姐還給他睡得呼嚕嚕!哇,真沒紀律!

  抬腳,他踢了踢,沒使多大力,因為沒忘記那小矮個跟自己體型差太多,所以才沒有直接一腳踩上去。

  「……」有感覺被打擾,但安娜還是沒醒的打算,只是往旁邊挪了挪身子,然後——還是繼續睡她的。

  拷!還睡?再抬腳,這回力道加重了些,郈武堅決要把人給叫起。

  「喂!叫你起來是聽到了沒?」

  「……唔……」回應的,還是迷迷糊糊的睡音。

  「X的!你是怎樣?給豬附身哦?竟然這麼能睡!」火了,拉開被子,郈武怒氣沖沖。

  「……」沒了溫暖棉被,安娜反應比較大了,就見她曲起身子的縮縮縮,把原就嬌小的身子給縮成更小一團,然後——繼續睡她的。

  哇哩咧,X!如今嘛是安怎?他都吠這麼大聲了,她竟然還是照睡不誤!俯首,怒瞪床上人影,額上青筋暴凸,郈武被惹毛了。

  霍地,轉過身,往浴室方向前進,他只花了一分鐘時間進出,然後——嘩啦……

  沒錯,別懷疑,他進去是兩手空空,出來卻多了個裝滿水的水桶。.

  「啊——」想當然爾,尖叫聲不會是來自潑水的那位,而是被水給潑濕了全身的安娜。

  「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繼續表演睡功咧。」哈,爽!見她一身狼狽,郈武已氣消泰半,現在心情恢復得不錯。

  「你!你幹嘛啊?我跟你是有什麼仇,你犯得著這麼沒人性嗎?」一大清早用冷水潑她!可惡!要是害她傷風感冒,影響到她的工作狀況,她鐵定跟他沒完沒了!

  「沒人性?」揚唇,他笑,笑得恐怖。「相信我,我要真沒人性,不會只用水潑。」

  「呃?」瞠目,她瞪他,明白他說的是真話後,旋即恨恨咬牙蹦出一句:「野蠻人!」

  「謝謝稱讚。」更難聽的他都聽過,哪會在意她那小兒科的批評!

  「你!」氣呼呼的,安娜怒眼看他,很想對他破口大罵,卻——「哈瞅!哈啾哈啾……」瞬間,什麼氣勢都沒了,只剩眼紅鼻紅的可憐樣。

  「嘖!什麼爛身體?」見她這樣,郈武沒有憐惜,只覺她很沒用。

  「你、你……都你害的,你還敢說?」真是氣死人了!惡劣、差勁、混蛋,他不是人啦!

  擰眉,斜睨她一眼,他轉身走回浴室,將原先水桶擱放回原位,然後拿純白厚浴巾定出去。

  「擦乾。」將浴巾丟到她身上,他轉往衣櫃大步走去,翻找出一套休閒服後,

  又是幾個大步走回床邊,然後丟給了她。「我這沒合你size的,你先湊合著用吧。」

  然後,他往門邊走去,合上門前又說了:「動作快點,我沒閒工夫陪你耗,九點我就要出門上工了,你要再敢給我拖拉下去就試試看。」說完,拉上門,他走得瀟灑。

  「……」瞪著門板,安娜好生氣。

  他可惡!他混帳!他是大壞人啦!哪有人這麼惡劣的?哼哼哼,很生氣,真的很生氣,但……嗚,再氣也沒用,因為她根本鬥不過他。



  8:45,安娜出現了,她很乖的在九點前出現,但——

  「X的!你是怎樣?刷個牙、洗個臉、換個衣服要這麼久?」這小矮個真是欠調教!

  「我……」後,他是怎樣?又不是學聲樂的,有必要一早就練肺活量嗎?緊抓著太過寬鬆的休閒服,安娜滿肚子都是怨恨。

  「我什麼我?還不快點給我坐下來!」指了個方位,郈武大聲喝令。

  雖然不爽快,安娜還是乖乖入座,可一坐下卻是有些傻了。

  「這……」她沒看錯吧!?地瓜稀飯?還有醬菜、醬瓜、花生麵筋跟一盤熱炒青菜和菜脯蛋?天,好豐盛的早餐!

  「快吃!你只剩十分鐘。」

  捧起碗,執起筷,安娜是詫異的,甚至有些……感動。

  多久了?都忘了有多久沒吃過早餐了,更何況還是這麼豐富的一頓!

  算算,打高職畢業,一個人住之後,她常是早午餐當一頓吃,壓根就忘了還有「早餐」這回事,但他……卻為她準備了……

  「是怎樣?你是神還鬼?不用夾起來吃,看就會飽了哦?」見她遲遲未下筷,郈武又開罵了。

  抬眼,安娜看他,對他的話,她沒有生氣也沒有回話,只是……她不曉得該怎麼看待他這人。

  他很壞,真的很壞,不只嘴壞,行為也很壞,他也真的很野蠻很討人厭,但為什麼卻又會做出這樣的事?

  「看我做什麼?快吃啦!」嘖,真受不了她,慢慢吞吞的。「剩八分鐘,沒吃完這些,你今天就別想出門。」

  「呃?」怔住,安娜傻看他。

  「我可是說真的。」

  凶凶語氣,配上凶凶臉孔,讓安娜不得不相信這恐嚇是貨真價實,所以她連忙快速的吞進所有飯菜,不敢再有所遲疑。

  眼見她配合度提高,郈武滿意的咧嘴笑開,然後,起身,他欲先離開,卻嚇得安娜以為他是要丟下她。

  「等……咳咳……等等,我就要吃完了。」半站起身,安娜還在努力扒稀飯。

  「吃成這樣做什麼?坐下!」眼一橫,郈武大喝,安娜只好乖乖坐回,然後他才滿意的走開。

  見他是往廚房裡邊走,而不是往外頭方向走,安娜這才稍稍安心,但還是非常努力的扒著飯菜。

  他說了,沒吃完這些,他是不會讓她出去的,到時要是真被一個人留在這,那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嗎?

  「唔……呃……」終於,全吃光了,安娜打了個飽嗝。

  然後,她收妥碗盤,才剛要起身,一杯牛奶就出現在眼前。

  「喝完。雖然你那身高是沒得補強了,但總也還能多少加點營養。」把杯子放到餐桌上,郈武接過她手中碗盤,轉個身又走進了廚房。

  傻看著那杯牛奶,安娜不知該有什麼反應了。

  到底,他是什麼樣的人?明明很惡質,明明嘴壞得可以,明明蠻橫不講理,明明是個很討人厭的傢伙,但為什麼卻又會這麼這麼的體貼細心?

  真的,她搞不懂他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14:45
第四章

  心情很差,非常非常的差,差到她很想扁人,偏偏罪魁禍首不在,她又學不來遷怒行徑,只能把一切都悶在心裡。

  問她為什麼這麼悶?還用問嗎?當然是被那臭男人氣的!

  原本,為一份早餐跟一杯牛奶,她還真有一些被感動到,結果……沒了啦,什麼感動都沒了,她現在只覺得他爛透了!

  想知道發生什麼?好,她就說給大家聽!

  是這樣的,時至九點,分秒未差,她跟郈武一同出了門,原本是好好坐在他車上,沒想到車才開到柵門外,他就沒良心的把她給趕下了車。

  然後,更過分的是,他啥也沒跟她說,就這樣咻的一聲——跑了!

  大家評評理,這樣她能不火嗎?也不想想,他住那什麼荒郊野外,要公車沒公車、要Taxi也不知上哪叫,他竟然就這樣把她給丟下了?

  然後,可怕的是,郈武車一開走,她才發現有個男人往自個兒方向走來,媽啊,嚇得她拔腿就跑,怕死了會被先姦後殺,因為她正處在偏荒地帶啊!

  最後,就在人家追上她,而她以為自己死定了之際,這才知道……她誤會了,他是郈武派來接送她的人。

  是,她很感謝他這層體貼,也很感激他不是真那麼沒人性,但他難道就不能事先跟她講一聲嗎?!沒有,他就是什麼都不說!害她差點被嚇死,更害她誤會了人家,他真的是太過分了啦!

  厚,他都不想想,一早就受到這種驚嚇,萬一她心臟不夠有力,熊熊休克了怎麼辦?

  「小姐,到了。」出聲者,名為阿勇,也就是剛被她誤會的人。

  他成長於郈門,視郈家上下為恩人,不單是感念他們的收容,也因為他們善待所有底下人,這就是沒人會背棄郈門,甚至願誓死追隨的緣由。

  這麼說,大家可能有點不明白,還是讓他解釋清楚一點好了。

  郈門呢,據他家少主的說法是——沒啥大不了的,只不過是威震了五湖四海,且擁有百年歷史的黑幫組織罷了。

  而他,相當榮幸的,被賦予守護少主的神聖任務。曾經,他只個小小隨從,後來晉陞為貼身護衛,現在更是少主的得力助手,他真的感到萬分榮幸及驕傲。

  「啊?」一路上,她忙著生氣,所以忽略了其它事物,甚至連車停了都沒感覺。

  「已經到您住的地方了。」在她發傻時,阿勇早已為她開了車門,並且十分恭敬的等候在一旁。

  「呃?哦,好,謝謝。」連忙下車,安娜覺得不好意思,因為對方太有禮相待。

  「不客氣。」點點頭,剛毅臉龐始終沒有笑容。

  「那,謝謝,再見。」不知該再說什麼,安娜只好對他擺手道再見。

  然而阿勇卻沒打算離開,仍是跟上安娜腳步。

  「你、我已經到了,你……」想直接叫他走人,但又覺得這樣說話很沒禮貌,所以安娜話講到一半就卡住了。

  「少主要我跟著您。」她走他也跟著走,她停他也跟著停,這就是他的新任務。

  「跟著我做什麼?」聞言,安娜錯愕。

  「回報即時情況。」阿勇真是有問必答。

  「回、回報?回報他個頭啦!」瞠大眼,安娜氣上心頭。

  「……」沒有回話,阿勇以不贊同的眼神看她,似是在止口訴她不可對少主不尊敬。

  「你回去,我不要你跟著!」當然,安娜讀出了他的意思。

  要她尊敬,也得看他值不值得啊!而,依她對他的認知來看,他——百分之兩百的不配!哼,哼哼,竟敢這樣對她?

  「抱歉,我只聽少主的命令。」也就是說,她說什麼都不算數。

  「你!」怒瞠瞳眸,安娜氣極了。

  「還有,少主說,請您整理必要物品就好,千萬不要帶些拉拉雜雜的東西。」不理會安娜的怒氣,阿勇繼續陳述主子交代過的話。

  「你是在說什麼笑話?」雙眸瞠張得更大,眼珠子險險就要滾落。

  「這不是笑話,是少主說的話。」酷酷臉上仍舊沒有表情,唯有那雙黑色瞳眸透露出不滿訊息。

  「你你你……」哦,她會被氣死!

  「請快點動作,您上班時間快到了,再不趕緊著手整理,您肯定就要遲到了。」少主說過,守時是件重要的事,所以他很認真記在心裡。

  理所當然,她也該要遵守,因為她是少主的人。

  雖然少主沒說出來,但他知道他們一定是「那樣」的關係,要不然少主也不會派他守護著她了。所以,結論是,少主很重視她。

  「你走啦!」不肯動作,安娜停在原地,一心只想把人趕走。

  「抱歉,恕難從命。」毫不遲疑的拒絕,阿勇始終是一臉酷樣。

  「你……」

  「小姐,您沒有多少時間了。」抬手,阿勇將腕表對向她。「您十點半上班,距現在只剩半個小時,而從這到您上班地點約需十分鐘車程,也就是說,您只有二十分鐘可以收拾。所以,請盡快。」

  瞪他,安娜死命瞪他,很想用眼神逼退他,偏偏……嗚,她的眼神根本沒人家厲啦!

  「又一分鐘過去了。」反手,看了下表,再將表面對回安娜,阿勇真是酷到了最高點。

  閉上眼,深深呼吸,重重吐氣,重複了好幾次,卻平息不了怒氣,只加深了無奈。

  「隨你啦,愛跟就跟,哼!」最後,她只能妥協。

  能不妥協嗎?打也打不贏、說也說不過、講也講不通,除了妥協又還能怎樣?重重跨出步伐,每一步都走得用力,安娜也只能以此宣洩不滿跟怨怒了。



  T.A.G.集團總部

  嘟——嘟嘟——

  「什麼事?」內線響起,郈武眼也沒抬,直接按下免持聽筒鍵。

  「老、老闆……」聲音斷斷續續又帶點恐慌,聽得郈武很不順耳也不大爽。

  「葉東之,是不是男人啊你!講個話講成這樣,你是被閹成太監了不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是男人就要夠有Power,你怎麼老是『娘』得跟什麼似的?」X的!早也教育,晚也教育,怎麼就沒法把教育成功??,真是太讓他失望了。

  「我也想啊,可是……」這回,連哭音都有了。

  「X的,還給我哭腔哭調!你現在是怎樣,皮在癢了是不是?」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不然就乾脆變性去做女人。

  「我……」

  「再我下去,你就給我試試!怎麼?太想念我的Man Power震撼教育,又想來讓我好好調教不成?」

  「沒、沒有啦!」郈武話才說完,葉東之已經臉色發白,只差沒有當場口吐白沫了。

  「那還不快說!」X的!都過多久了,還沒講出所以然,真是浪費他的時間!

  「我說我說,是、是大姊頭來了啦!」

  「什麼?」愣了兩三秒,郈武才回神。「你開玩笑?」

  「沒有沒有!我絕對沒開玩笑!」又不是跟天借了膽,葉東之好用力的聲明:「老闆,我是說真的,大姊頭真的來了,而且……」

  「而且?」

  「而且她……」吞了下口水,葉東之才又說:「她還帶了一票人來。」

  「一票人?」霍地站起,郈武愕然也怒然。「X的!她搞什麼鬼?!」

  他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了她帶大批人馬來囂張嗎?可惡!怒沖沖,郈武火得想扁人。

  「不、我不知道。」

  「X!不知道不會去問啊?」他最討厭聽見沒建設性的回答!

  「老闆……」好委屈,葉東之快哭了。

  嗚,不要再凶他了啦!人家他也很難為啊,怎麼都不同情他一下下?

  想想,他是「郈門」子弟,又是老闆的首要秘書,卡在這兩個很會噴火的姊弟主子之間,他真的真的很可憐耶!拜託啦,同情一下,不要再凶他了好不好?嗚嗚。

  「X的,你叫魂啊?X!沒用的東西,看我出去教訓你……」



  砰——門板被用力踹開,可怕主子出現在眼前,做屬下的恨不得能生出翅膀逃命去。

  「老、老闆。」但,他不能,也不敢,所以只能面對。

  不過,說面對,談何容易!平時,這隻野獸就讓人很難應付了,更何況現在還晉陞成超級野獸!嗚,救人喔!縮頭縮頸,緊張的猛搓手,葉東之「銼」得很厲害。

  「抖抖抖,抖個屁啊?給我立正站好!」走到葉東之的桌前,郈武邊斥罵邊怒打桌面。

  「……」不敢應話,不敢呼吸,收起小腹,葉東之站得直挺挺的。

  「嗯哼!」微瞇眼,瞪了下,郈武喝問:「她人呢?」

  「在接待廳。」為保小命,不敢再有所怠慢,葉東之這次回得可快了。

  「其它人?」他指的是那票被帶來的人。

  「都請進員工餐廳了。」還好T.A.G的員工餐廳夠大。

  不過,老實說,大姊頭真不夠意思,明知這裡是做正當生意的,竟還帶著那麼多人過來,這不擺明了是鬧場嗎?

  「還懂得這麼安排,看來你也不是真那麼沒用。」挑眉,撇唇,郈武的不滿少了些,還算滿意他的處理情況。

  「嘿,嘿嘿。」摸頭,傻笑,葉東之不敢得意。

  「我去見那女人,有事你先擔著。」

  「是。」呼——太好了!郈武一走,葉東之整個人已經癱了,心裡只有萬分的感動跟慶幸!因為今天他很幸運的保住了小命,沒被主子的那把野火給燒得體無完膚,真是萬、幸、吶!

  「你他X的有病是不是?」走進接待廳,人都還沒看到,郈武已經先開罵。

  「你才他X的有病!」當然,郈霓也沒客氣到哪去。

  沒辦法,他們姊弟的感情就是這麼「好」,所以總是用這麼「激情」又「熱血澎湃」的招呼語做問候。

  「你是怎樣?到底是來亂什麼的?」白她一記,郈武懶得跟她吵,乾脆直接問明來意。

  「你說呢?」挑眉,郈霓笑了,笑得很邪惡。「敢掛我電話,就該想到我會來算帳。」

  「哇,真有夠小心眼!」這麼小件的事也要記仇記成這樣?

  「是啊,我就心胸狹窄。」郈霓倒是承認得大方。

  事實上呢,別說是昨天的事了,就算是去年的事、前年的事、十年前的事,她郈霓都肯定會把仇記得牢牢牢!

  「無聊!」

  「就無聊,你管我?」要嘴皮子也是他倆的特色之一。

  也就是說,除了咒罵之外,他們還很會鬥嘴。看吧,是不是感情很「好」?

  「你到底是想幹嘛?」

  「報仇囉。」郈霓笑得好樂。「想想,現在新聞媒體多好操控,不好好利用多浪費?」未了,笑得更為得意。

  「你!就因為我掛你電話,你就刻意帶一堆人來鬧,還故意鬧給新聞媒體看?」怒瞠目,郈武簡直不敢相信。

  「對啊,整到你了吧?喔呵呵呵——」

  「郈霓!」氣極,郈武火大到想打人了。

  「不過啊,我本來只想找報社記者來玩玩,倒沒想到會引來那麼大一批媒體記者,竟然連SNG車都出動了耶,真好玩……」

  「好玩?」黑眸暴瞠,郈武渾身都著火了。「奸玩個頭!姓郈名霓的,你他X的是瘋了不成?不單給TAG.找麻煩,你還拿郈門名聲開玩笑?」

  「NoNo,才沒呢!你啊,太小看你姊我了吧?我是要整你,又不是要害自己,怎麼可能會去牽連到郈門?」伸出食指,堅定的搖搖,郈霓好正經的說著。

  「……」瞪她,狠狠瞪她,郈武其實更想揍人。

  「你姊我啊,可是很聰明的!請來的那些人大多數是街民,一個人頭給一千,大家爭著要來呢!至於幾位要角嘛,就找些愛錢又想出名的臨演,根本沒人知道幕後主使是誰,自然就不會去牽連到咱們郈門。這樣,你明白了吧?」

  「明白?!」怒到最高點,顏面神經開始受損。「我OO你個X X,機車你個芭樂!明白?明白你個大頭鬼!」找街民?找臨演?她真的是阿達嘛秀逗,該去掛精神科給醫生瞧瞧了。

  「不明白?好,那我再說仔細一點好了。」笑笑,郈霓接著說:「今天的劇本呢,是負心漢始亂終棄,暫定劇名為『現代陳世美』……」

  現代陳世美!?還始亂終棄?哇哩咧——「郈霓!你他X的是吃飽太閒了是不是?」

  「是啊,就是閒。」兩手一攤,郈霓回得很欠扁,笑得更讓人想開扁。

  「你……」有姊如此,想不瘋真的都難!

  「我怎樣?」挑眉,撇唇笑,郈霓斜睨他,眸底滿是挑釁。

  「你!」真的很火很惱,也真的很想抓人起來扁,但——「好,算我怕了你,你到底想我怎樣?」最後,他選擇投降,不然他能怎樣?

  難道,真把人抓起來扁?別開玩笑了,她可是他「姊」耶!就算他很想、非常想、想到不能再想,他還是不能動她,因為她是他姊、他的家人。

  他啊,別看他脾氣很糟,其實還是很注重綱常倫理的,而且還是個重情又重義的男子漢。

  「你投降了?」眉挑更高,笑顏燦爛,郈霓樂開懷。

  「對。」翻翻白眼,郈武不是很想看見她的得意。

  「好,那我也阿莎力一點。」咧嘴笑開,郈霓道:「一,道歉;二,跟我說實話。」

  道歉?!天,她還真夠會記恨!深呼吸,重吐氣,抹抹臉,郈武沒力歎道:「一,對不起,我不該掛你電話;二,不懂你問什麼,所以沒辦法回答。」

  「很好,我接受你的道歉。」贏得了第一場勝利,郈霓很開心卻不滿足,因為還想贏得第二場。「別跟我裝傻,我要知道那女人是誰。」

  「啊?」瞇著眼,郈武有片刻怔仲,旋即才明白——「哦,你說她啊?」

  「對,就她。說,她是誰?」點頭,郈霓很認真在等答案。

  「奇怪了,她跟你又沒關係,你幹嘛這麼關心她啊?」他知道老姊在問哪個「她」,但重點是她根本不認識「她」,那她現在到底是在問什麼意思的?

  「誰說我是在關心她?」眼兒瞠大,郈霓覺得好笑。

  「不然你幹嘛一直問?」昨晚問,現在又問,不是關心是什麼?

  「你白癡啊!」這麼簡單的事都看不明白?「我問,是因為我『關心』你!」

  當然啦,好奇兼探八卦的心也是有啦!不過,真的哦,她真的是有在「關心」!

  「嗯哼?」倏地,眉挑高高,郈武可驚奇了。「喲——說真的假的?」

  打小就百般欺凌他的人,此時此刻竟然也說出了人話!哈,他該不該感動一下?

  「當然是真的!也不想想,你從來沒找過伴,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女的叫你姊我當然要很用力『關心』。」嗯,這理由有沒有很冠冕堂皇?

  「伴?」消化完老姊的語意,郈武直覺好氣又好笑。「伴你個頭啦!我跟她不是那種關係,你不要亂加油添醋。」




  「不是?」擰眉,瞇眼,郈霓疑惑。

  「不是!」瞪眼,撇唇,郈武嚴正否決。

  「真的不是?」眼更瞇,眉更皺,郈霓很懷疑。

  「真的不是!拜託,你不要隨便亂想好不好?我被怎麼想還沒差,人家她是女孩子耶。」聽說,女人名節很重要,要是因為他而被損毀,他不就要對她很抱歉?嘖,才不要,他最討厭這種虧欠的感覺了。

  「喲——我有沒有聽錯?你也懂得要保護人家名節?」這太奇怪了吧?認識他這麼久,她可從沒見他這麼「有心」過耶!

  對她家老弟而言,男女是一樣的生物,所以他對任何人都是一套方式,只要看不爽、聽不爽又讓他覺得煩,不論男女都給予一樣的「招待」,差別只在於——下手時的輕重。

  那輕重怎麼分?對女人「輕」,對男人「重」?

  NoNoNo,大錯特錯!她說過了,郈武對人是沒有性別的,所以他絕對不是以男女來做區分,他是很「公平」的以對方身型跟耐打度來做考量啦。

  So,這就是郈武!然而,那樣的他,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不只是有偏袒守護意味,還有那麼點「憐香惜玉」耶!怪怪,難不成他轉性了?

  「嘖,嘖嘖,嘖嘖嘖。」好玩,真是太好玩了!這會兒,郈霓對那素末謀面的女人更感興趣了。

  「嘖什麼嘖?好了啦,都跟你說完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吧?」浪費他一堆時問!郈武現在只想快點把人送走。

  「嗯……」偏頭,看了下,再想了下,郈霓有了決定。「好,今天就這樣。」

  接下來,她要去查查那女人,因為她實在太讓人好奇了!郈霓笑笑揮手,打算道再見。

  「等一下!」郈武卻擋下了人。

  「幹嘛?」怪了,不是想她定?回過首,郈霓斜睨他。

  「是你導的鬧劇,記得自己去收拾。」

  「收拾?」挑眉,郈霓覺得聽見笑話。「不用了啦,有什麼好收拾的?我啊,可是在為你打響名號哩,不過你就別感恩在心頭了,Bye。」說完,再揮手,郈霓走得從容又瀟灑。

  「拷!」然後,被留下的人,只能氣到得內傷。

  算了!能解決就解決,要是不能……那就隨便了。反正,媒體報導都嘛很無聊,真真假假也就隨人去看了,他——不Care了啦!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15:20
第五章

  「喂,你去問……」小米推著潔美。

  「不要啦,香玲姊去啦……」潔美推去給香玲。

  「又我!怎麼每次都我去?」指著自己鼻頭,香玲擰眉瞇眼又皺鼻,心裡有著諸多不滿及不快。

  「你是老闆娘嘛!」好像只能這麼說。

  「嘿,對,所以我活該倒霉。」哇!知道「頭家」不好做了吧!

  「去啦,去問嘛,她已經悶好久了,再讓她這樣悶下去,我怕不只她悶出病,連我們都要被影響了。」大家都處在同一個環境裡,磁場當然是會相互影響啊!

  「可你們昨天也看到啦,怎麼問都問不出答案,那現在是還要問什麼?」就算她有心要「關心」,也得看對方肯不肯配合吧?唉。

  「哎喲,不一樣啦!你看——」小米食指一揚,直往店門外指去。「看見那個人了沒?」

  「看見了。又怎樣?」兩人頭一點,但還是不明白。

  「後,你們忘了嗎?安娜今天是被他送來的耶!」

  「然後?」

  「還什麼然後!想想看,都把人送到了,為什麼他還不走?」

  「啊——」恍然大悟。「對哦!為什麼?」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所以才更要去問清楚啊!你們想,會不會是安娜惹上不該惹的人,所以人家才會派人來『跟監』?」

  「對後,有可能耶!」潔美連連點頭。

  「這,該不會是昨天那個人吧?」光想到昨天那個大塊頭,香玲就忍不住冷汗直流。

  「很有可能哦,我覺得應該是他,因為他真的很恐怖說……」潔美點頭點得更用力了。

  「嗯,對對對,沒有錯,肯定是他,不然怎麼會昨天才出現,今天就……」小米想繼續發表高見,卻被一道冷冷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們,很閒後?」不知何時,安娜已悄悄走進,正站在三角團體邊緣。當然,臉色不是太好看。

  「呃?喝——」同時轉頸,三人看向同一處,卻被那張陰森臉孔給駭住。

  說真的,只差沒打上青光,不然可真是要被她嚇死了!

  「要說人家閒話,拜託也小聲一點!」眼一橫,三人同時中箭。

  「呃,嘿,嘿嘿。」似乎,只能傻笑了。

  「嘿,嘿嘿。」咧嘴,安娜則是乾笑,然後立刻拉下臉,,非常不爽的瞪大眼。「笑什麼?很好笑嗎?這麼想知道是不是?好啦,對啦,你們說得都沒錯,就是跟昨天那混帳有關,外頭那個人也的確是他派來的,怎樣?還想知道什麼?」

  嘩——火氣真大!登時,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於是全都選擇沉默以對。

  「不是很想問?問啊!」哼!重重哼氣,安娜吠得更大聲了。

  「呃……」糟了,炸彈好像快爆了,她們該不該先逃命?

  「怎麼全沒聲了?不是一直很想問?給你們機會了,幹嘛還不問?來啊,給你們問啊!」不能怪她火氣大,實在是她心情真的很差很差很差!

  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凶,可憋了滿滿一肚子氣,她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現在只想——吠吠吠,用力吠。

  「你、安娜你還好吧?」看情況,再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香玲只好挺身而出。

  「還好?我看起來像還好嗎?不好不好,我非常不好!」用力一跺腳,旋即來回踱步走,安娜陷入完全的焦躁情緒。

  「到底怎麼回事?」六隻眼,跟著安娜走,非常明白她的確很「不好」。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認識這麼久,安娜從沒這麼生氣過,老實講,她們有點被嚇住了。雖然,安娜的脾氣是有些嬌,偶爾也會要點小任性,可真的從來沒這樣過啊!

  「我哪裡知道是怎麼回事?誰知道那神經病是打哪來的?混蛋混蛋混蛋,他是可惡又該死的混帳王八蛋,他活該被殺千刀、被下油鍋、被煎煮炒炸……啊——反正他該死啦!我恨死他、我詛咒他、我唾棄他!」呼呼呼——罵了一長串,好累。

  「你……」才起頭,沒人來得及安撫,卻又被安娜給打斷。

  「我真搞不懂!他到底以為他是誰?他憑什麼綁架我、憑什麼掌控我?他該死的以為自己是誰啊?神嗎?」愈罵愈是激昂,情緒也愈亢奮。

  「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耶,是有思想的個體耶,他怎麼可以那樣對我?你們說,他怎麼可以?」霍地,停下腳步,轉而面對三人,安娜已經怒火沖天。

  「……」無言,是唯一的回應方式。唉,沒辦法啊,根本沒人瞭解情況,她們是能說什麼?

  「說話啊,你們幹嘛都不出聲?」踩著重重步伐,安娜怒沖衝來到三人眼前。

  「呃?」三人又互看一眼,最後才同時看向安娜。「你……想我們說什麼?」

  「說他很爛、很差勁、很惡劣啊!我們是同事也是朋友,還同樣都是女性同胞,難道你們不該為我評評理嗎?」現在,她迫切需要聲援,因為一個人罵很無趣,要大家一起罵下去才夠力!

  「啊?這……」很為難耶!她們又不認識人家,也真的完全不清楚狀況,跟著罵下去不大好吧?

  「這什麼這?你們敢不幫著我罵?」眼一瞠一橫,安娜很凶狠。

  「呃,那個……我們……」很為難,真的很為難,所幸——

  叮鈐——自動門滑開,門上風鈴唱出悅耳音符。

  「啊,有客人!」太好了,有人來解救她們了。

  登時,三人迅速散開,全都刻意繞過安娜,一同奔向自由……呃,不是啦,是迎向客人啦。



  「歡迎光臨。」送上Magic Nails的招牌甜美笑容,三人都想好好款待這位解救了自己的大貴客,可……情況好像有點不大對耶!

  怎麼個不對法?那就請往下看——

  「大姊頭,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很難跟少主交代……」說這話的,是原先在外頭站崗的那位酷哥。

  「很難交代?安啦,你放心,有我就萬事OK,繼續去外頭站你的崗吧。」這位是個打扮中性的酷姊。

  「這……」喔哦,酷哥酷不起來了哦,那張酷酷臉蛋變形了呢!

  「這什麼這?叫你去就去!是怎樣?你眼裡只有少主,沒我這大姊頭不成?」嗯,酷姊原來不冷酷,而是非常火爆。

  「沒有,阿勇不敢。」酷哥頭垂低低,不敢大聲。

  「不敢就給我滾出去!」酷姊沉聲斥喝,執意要將酷哥驅逐出境。

  「我……是。」最後,酷哥猶如戰敗公雞,乖乖站回原先所站定的位子上。

  OK,到這兒,該懂她們為啥覺得不對勁了吧?

  啥?還不懂?怎麼那麼笨啊,就不對在「大姊頭」三個字,還有酷哥那「小心翼翼」的態度咩!哦,對,忘了補充,最可怕的是門外那夥人,個個都身著黑西裝,看起來就是很「江湖」。

  「喂,你們。」

  「什麼、什麼事?」突然,酷姊對她們喊話,嚇得一干人心慌慌,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奇怪了,平平都是女人,怎麼氣勢上就是輸人家一大截?

  瞧,黑色方框墨鏡戴起來好帥,合身剪裁的黑色西服穿起來真酷,隨意紮在腦後的黑色長髮隨性卻有型,目測起碼175的高挑身段不禁給人壓迫感……唉,沒辦法,人家真的是一身江湖味,她們這些市井小民拿什麼跟人家比?

  「誰是負責人?」沒理會大伙的驚慌,酷姊只是淡淡問著。

  「我、是我。」很不想承認,但卻被人給推了出來,香玲只好很哀怨的舉手承認。

  「好,那——」大步走上前,卻又突然拐了個彎,酷姊走到安娜眼前,然後一把抓住她手臂。「她今天要請假。」

  別驚訝她怎麼知道要抓哪只,這種小事哪有什麼困難,直接問阿勇就知啦!

  「啊?」一陣傻眼,全場靜悄悄一片。當然,這其中又以安娜最為錯愕。

  「啊什麼啊?是可以還是不行?」一個撇唇,酷姊看起來很兇惡。

  「這……」天吶!這要她怎麼回答?不敢搖頭說不行——因為怕死,卻也不能點頭說可以——這樣很沒道義,香玲為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什麼這?老娘可沒耐心,你再拖拖拉拉試試看。」紅唇緊抿成一線,酷姊臉色相當不善。

  奇怪,怎麼覺得那說話方式很耳熟?突然問,安娜陷入沉思,為那莫名的熟悉感到困惑。

  「我……」嗚嗚,幹嘛這麼凶?香玲無法回答,只能可憐兮兮的看向安娜。

  「龜龜毛毛,懶得理你。」說完,扯著人就走。

  「喂——」想出聲制止,結果人家才一回頭,香玲就又說不出話了。

  沒辦法啊,人家氣勢這麼強,啊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哪有本事跟「大姊頭」拚?所以,安娜啊,只好對不起你了!

  啊——知道了,她知道那語氣是跟誰很像了啦!

  呆呆想了好一陣子,安娜終於想到答案,但一回神才發現……哇咧,她是啥時離開店裡的?還有,她又是啥時坐上人家的車?再來,為什麼她又遇上這樣莫名其妙的事?!

  「喂,這位小姐,能不能借我問一下,我現在是跟你有仇還怎樣?」雖然這車是很大很舒適很豪華,後座大得不像話,前後座還有隔開,但——那又怎樣?管她是誰,她都不該這樣對自己!

  「沒。要有仇的話,你早被埋了。」覺得安娜的問題很蠢,所以郈霓回得很冷。

  「你!既然沒仇,那你幹嘛綁架我?」果然,果然很像,不只行為像,就連說

  話方式也像極了郈武那隻大豬頭!

  「什麼綁架?話別說得那麼難聽,我這是在『邀請』你。」嘖,真不懂說話藝術。不過,她開始有點欣賞她了,因為她竟然敢對自己大聲。

  「邀請?!」怒瞠眼,安娜直覺火冒三丈。「邀請個頭!我答應跟你走了嗎?」

  非經她同意,就是強行脅迫,也視同綁架行為!說,這種惡霸手法,哪一點不跟郈武那隻豬很像!她發誓,不,是她保證,這兩人肯定是有血緣關係,要不然怎麼會同樣這麼惡劣又差勁!

  「嗯哼?」挑挑眉,郈霓看她,眸底有著淡淡激賞,可惜,安娜看不到,因為墨鏡擋去了她的眼神。

  「哼什麼哼?你說,是不是郈武那混蛋叫你來的?」眼瞠大大,安娜火氣愈來愈旺,旺到都忘了其實該有的正常反應是害怕。

  眉挑更高,郈霓沒回應,眸底笑意更甚,當然,安娜還是看不見。

  「說話啊!不說話是什麼意思?」等不到回應,安娜很生氣。

  仍沒出聲,郈霓靜靜看她,心裡卻有著更多更多激賞。

  「可惡!你們到底是想幹嘛?我跟你們一個是不熟、一個是完全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還是沒得到回應,安娜氣極也氣瘋了。

  「一個不熟?一個不認識?」這話,郈霓只懂一半,她是知道自己是被稱作「不認識」的那個,但不熟?皺起眉,她低聲問:「你是說,你跟郈武不熟?」

  「對!沒錯!」哼——重重哼了一聲,安娜再說:「我啊,才沒那麼倒霉!誰會跟那種人熟啊?」

  那語氣有著明顯嫌惡,郈霓聽得很明白,卻也覺得納悶不解。

  「既然不熟,為什麼同居?」側首,雙手環胸,郈霓斜睨她。

  「同居?!你亂講!誰跟他同居了?你根本就是胡亂說,你……」音調瞬間高昇,安娜只差沒尖叫了。

  「用說的就好,不要用叫的。」掏掏耳,郈霓覺得她很吵。

  「……」氣呼呼的,安娜用力瞪她。

  可惡可惡可惡!她怎麼可以這樣胡亂說?「同居」這兩個字,是說兩心相許的人生活在一起,但她跟他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從頭到尾,她都是被迫的,是被強押進他屋的耶。

  「說吧,要真如你所說,你跟他一點都不熟,也不承認自己是跟他同居,那——」頓住,看著安娜,郈霓問:「你為什麼會住進他那?」

  「為什麼?」多可笑的問題!安娜很生氣的吼著:「要不是被他強迫,你當我願意啊?」

  拜託,又不是腦筋秀逗!從頭到腳,他野蠻得徹底,她閃他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想跟他共處一個屋簷下?

  呃,好啦,做人要公正,她承認他還是有優點,就是早上他準備的那一頓早飯跟牛奶,但,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都是討人厭的缺點!所以,要是有人能幫她脫離苦海,她會感激不盡到早晚三炷香膜拜。

  「你真的不是自願的?」不會吧!她家老弟這麼差勁,竟然對女人用強的!

  「……」賞了記白眼,安娜以眼神作答。

  「嗯,看來,你是真的很討厭他。」從安娜眼神裡,郈霓讀到了訊息。

  「抱歉,不只是他。」勾唇,牽強假笑,安娜冷聲說:「我也不喜歡你。」

  「哦?」頭一回,有人對自己這麼直接,但,生氣嗎?並不,她只覺得很有趣。

  「雖然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什麼關係,但我覺得你們倆都一樣討人厭!你們都一樣不懂得尊重人,也都一樣惡霸又蠻橫不講理,一樣……反正你們就是一樣差勁啦。」直言不諱,安娜完全沒隱瞞心中所想。

  「哈!」突然,郈霓笑了。「你不錯,我欣賞你。」

  不否認,開始她是不喜歡她的,因為她看起來像極了沒用的女人,而她郈霓生來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他們郈家,個個都很本位主義,所以男人很大男人,女人當然也很大女人,而她看起來卻像極了軟弱沒用的小女人,所以第一眼印象讓她不喜歡她,但現在?

  嗯,她改變主意了,她要很用力的喜歡她。

  「喂,我是在罵你耶,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奇怪!這人是怎樣?

  「因為你很敢說,所以我就笑啊。」拿下墨鏡,郈霓現出了完整容貌,那是一張英氣十足的美麗臉龐。

  「我是郈霓,郈武的姊姊。」探出手,郈霓自動握住安娜的手。

  「呃?」看著交握的手,安娜有點被搞迷糊了。「你好奇怪,我那樣說你,你怎麼都不生氣?」

  「我就喜歡你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子,那比較真誠。」當然,這是實話。不過,還有另個理由,那就是——她很好玩。

  沒錯,這麼直爽的性子,碰上郈武那麼沖的個性,要是能讓這兩人撞在一塊的話嘛……嗯,肯定會好玩到不行!

  哈哈哈——光想像就讓人興奮呢,真期待能早些看見那場景,所以——

  「安娜,這樣吧,讓你這麼不開心,算是我們姊弟過分,所以為了表示歉意,請給我補償的機會。」

  「啊?」現在是演哪出?

  「就這樣。」拍拍她肩,郈霓逕自作了決定,至於對方同意與否嘛,嗯,沒差了啦,反正人都坐在她車上了,也就只能由她擺佈了。



  「什麼?!X的,有種再給我說一遍!」震天咆哮,自郈武辦公室傳出,嚇得外頭工作人員差點魂飛魄散。

  發生啥事了?該不會有啥天災人禍降臨,影響到自家公司的營運了吧?大伙你看我、我看你,個個都驚惶不定,最後全速往門邊聚攏,想將老闆的話聽得更加清楚。

  「拷!你他X的是白癡嗎?我叫你守著人,你給我守到人被帶走,我看你是很想念我的震撼教育,巴不得要讓我好好操上一課是不是?」又是一陣怒吼狂嘯,辦公室外的人們此時更是心驚膽顫了。

  媽啊,是誰?是誰這麼不知死活,幹嘛挑這時候惹大頭?要想想,離下班時間還有兩三個鐘頭,他們可不想承受大頭那十足驚人的火力啊!

  「X的!說那什麼屁話,她是大姊頭又怎樣?你有沒有搞清楚,到底我是你主子,還她是你主子?啊門」又是一記爆吼,嚇得大伙忍不住打哆嗦,開始認真想著是否要先請假閃人,以免等等被大頭的無情火給燒成灰。

  「夠了!我他X的不想再聽你講廢話,你現在可以滾回去寫遺書了。」

  吼完,啪地一聲,甩下話筒,郈武氣惱的抹了把臉,再耙過因過度激動而散亂的髮,在深深呼吸又閉眼沉思三秒後,他作了一項連自己都覺詫異的決定。

  他,郈武,從未曾公私不分過,現下卻決定拋下公事,只為某件不是太重要的私事。

  唉,那女人,早知會是個麻煩!

  起身,繞過辦公桌,往辦公室門大跨步而去,行經途中不忘取下西裝外套,然後,打開門——「X的!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開門後的情景教郈武噴火。

  「呃?」糟了!閃得太慢,這下被逮個正著,看來他們是在劫難逃了。

  「葉東之,我看你真的是太久沒被電了,很想念我的如來神掌跟無影腳是不是?成,我成全你,這星期天給我回郈門報到,我絕對會親自好好的『調教』你!」為啥特別點名他?因為他該死的是這夥人的領軍者!

  俗話說得好——殺雞儆猴,所以他很理所當然的先斬了帶頭者。

  「老、老闆?!」瞬間,葉東之臉色慘白。

  「叫也沒用!」狠瞪一眼,郈武再說:「給我聽著,我出去辦點事,這兒給我顧好。還有,我沒回來,你就不准走。」

  「啊?!」

  聽見這指令,眾人全數投以同情眼光,不過……呼,還好,幸好不是自己被點名。呃,沒辦法,人是自私的,同情歸同情,但先顧好自己最重要嘛。

  「啊什麼?你有意見?」又是狠瞪,嚇得葉東之連連搖頭否認。

  「沒有沒有,小的不敢。」就算有意見,打死他也不敢說。

  「不敢最好!」聽到滿意答覆,郈武旋即大跨步離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15:33
第六章

  郈門本部

  車子,一路開上山,安娜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裡,只能茫茫然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致。

  她不懂為什麼要帶她上山,難道,是想將她棄屍荒野?她是看過很多這種社會新聞,但……應該是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吧?她沒那麼衰吧?

  胡思亂想之際,車子已經恢復平穩。然後,隱隱約約,安娜看見前方似乎有棟豪宅。

  那豪宅……大得令人咋舌!

  如果,她曾以為郈武的住處就很壯觀的話,那她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兒了。

  前方不遠處,有道黑色大柵門,柵門兩端則是一道圍牆,像是把那棟豪宅給圈圍在裡邊一般。

  柵門邊還有個管理室,有兩個人立在那兒,那該是警衛人員的工作,但他們卻不是穿著警衛服,而是肅穆端正的黑色西裝。

  突地,就在車身將要抵達之際,大柵門開啟。而,就在他們進入後,大柵門又再度合上。

  看來,這裡控管得相當森嚴,而這讓安娜覺得很不安。

  是什麼樣的人,會過這樣的生活?她不知道,也沒有概念,因為這從來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她是個普通人,她的生活很平淡也很平凡,她沒有辦法想像這種「榮華富貴」。

  「到了,下車吧。」車子駛至豪宅前,穩穩停住,郈霓笑說。

  而後,車門被打開,外頭有一堆人恭迎,那場景雖然壯觀,但也嚇壞了安娜。

  天啊!要有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才能夠擁有這一切?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她遇上的不是一般大戶人家,而是非常非常超級的大戶。

  「發什麼傻?走啦。」見安娜遲遲沒動作,郈霓有些不耐煩的催促。

  「呃?哦。」好像,她只能乖乖聽令了。

  因為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的隨從,她哪還有膽抗命?

  嗚,嗚嗚,到底是走了什麼楣運,才會讓她遇上這些人的?哇——她真的很衰啦!

  跟上郈霓腳步,安娜走得戰戰兢兢。

  「來,坐這。」她還來不及有反應,就已經被推坐上大廳沙發。

  「跟你介紹一下。」指了指對座的三老,郈霓解說著:「從左至右,我家的爺、爸、媽。」

  「呃?你們好。」笑得勉強,安娜只能這麼回。

  「她是?」三雙眼同時看向未曾見過的人,發現那女娃實在嬌小得很可愛,小小個兒、小小臉蛋、小小四肢……她是個惹人憐愛的小不點,可愛得讓人想捧在手心上疼。

  「安娜,伍安娜。」郈霓回應。

  「然後?」他們想知道更多。

  在他們郈家要找到175以下的生物很難,更別說是這麼小一個Size。所以,他們對她都充滿了興趣。

  「嗯?」擰了下眉,隨即鬆開,郈霓說:「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反正跟郈武有關係就是了。」

  有關係?!哪有啊?她跟那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好不好!想抗辯,但三老卻搶在她之前反應。

  「款?!」一開始是驚詫,接下來則是歡喜不已。「這麼說,她是咱們郈家未來的媳婦囉?」

  什麼?未來媳婦?!誰那麼衰啊!不不不,她得趕緊出聲抗議才行!但,抗議詞仍舊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三老同時一擁而上,熱情得救人難以承受。

  「嘿,安娜丫頭,你能不能說一下過程?爺我很喜歡聽囉曼史耶。」褪去嚴肅後,郈彪笑起來很有彌勒佛的味道。

  「是啊,你倒是說說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沒繃著臉時,郈蟠看起來也頗和善。

  「沒錯沒錯,你叫安娜是不是?」郈王寶珠是乾脆移坐到安娜左手邊,還親熱的抓著人家小手呢。「安娜啊,你來跟郈媽媽說一下,你怎麼會看上我家那魯小子?」

  雖然她郈王寶珠曾是嚴苛到不行的當家主母,不過在經過世代交替以及歲月的洗禮過後,她現在可是超級和藹可親的歐巴桑哦!

  「我……」一時問,安娜很難有反應,因為老人家看起來是這麼高興,她實在潑不出掃興的冷水啊。

  不過,不用等她開口,郈霓倒是很樂意幫這個忙。只見她落坐至安娜右手邊,兩條長腿抬放在茶几上,涼言涼語的諷笑著自家長輩們的一頭熱。

  「哎喲,你們嘛幫幫忙,我只是說跟郈武有關係,又沒說是什麼樣的關係,你們幹嘛隨便抓人對號入座?」

  「啊?」登時,三老傻住。

  「人家她啊,壓根就不喜歡郈武。」郈霓把話挑明了說。「而且啊,不是我要說,你們真該管管那小子了,他竟然對人家用強的耶!嘖,真是有夠沒品……」

  「什麼?!」這回,三老傻得更徹底了。

  呃?她怎麼覺得那話有點怪怪的?雖然她的確是被強迫的,但……為什麼從郈霓口中說出來,感覺就是很詭異?偏過頭,看向郈霓,安娜滿是莫名。

  「不用懷疑,你們沒聽錯,我也沒說錯,事實就是這樣。」雙手環胸,兩腳抖啊抖,郈霓說得可認真了。「唉,郈武他啊,非但不懂尊重女生,甚至還欺凌人家,有這樣一個弟弟,我郈霓真是覺得汗顏。」

  事實上,她不只說得認真,更想加油添醋,因為她篤定某人等等一定會回來,而她要趕在那之前把事情給擴大化,這樣才會有精采又熱鬧的戲可以看啊!哇哈哈哈——

  「夭壽哦!你是說真的還假的?」傻愣過後,頭一個回神的是郈王寶珠。

  「當然是真的,不信問她!」黑瞳對上安娜,郈霓說:「安娜,你說過是你被鄙武強迫的,對吧?」

  「我是這樣說過沒錯,但那是說……」安娜想把事情說清楚,可惜,郈霓並不想給她機會。

  「你們都聽見了吧?實情就是這樣。」

  「太可惡了!平時咱們是怎麼教的!從小到大都跟他說不能欺負『弱小』,他是有聽沒有進去是不是?」郈王寶珠第一個火冒三丈。

  「沒錯,真是太不像話了,他那體型可是人家的三倍大,他竟然還敢對人家用『強』的?!不像話,真是太不像話了!」郈彪跟著撻伐。

  「混帳!那小子呢?叫他給我滾回來,老子我今天要執行家法!」郈蟠更激動了,只差沒親自衝出去抓人回來了。

  郈家長輩們,你一言我一句,愈講就愈惱火,此時不僅目露凶光,甚至連面孔都扭曲得嚇人。而,看著那一張張猙獰臉孔,聽見那一聲聲震天般的咆哮,安娜此時此刻只覺得很想逃。

  天吶,好恐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才一下子而已,那些原本還稱得上和善的臉龐全都變了樣!嗚,好可怕,真的好可怕,誰來救救她?

  然而不曉得是不是上帝存了心要捉弄,竟派了個她最不看見要的人來救她……

  「郈霓,你給我滾出來!」人未到,聲先到,郈武的吼聲直衝雲霄。

  一路上,郈武步伐踩得用力,直直奔殺進大廳,只想找自家親姊算帳,沒想到……

  「郈武你這混帳東西!」他卻被長輩們給吼回。

  呃?頓住步伐,郈武滿臉問號,不懂為何突然被轟。

  眉一擰,眼半瞇,他掃視眾人,最先瞧見郈霓的賊笑,跟著就是三老的怒顏,再來就是……嗯?她幹嘛?怎麼一臉很害怕的樣子?

  「你們有事就衝著我來,不要欺負人家小矮個兒。」沒多想,他大步往前一跨,抓了人就往自己身後藏。

  這樣下意識的舉動,當事者根本沒發覺有多曖昧,更不明白這就是一般人所謂的「守護」。

  所以,這讓郈家人都看傻了眼。

  跟郈武做了這麼久的家人,啥時見他護過女人了?而且,更扯的是,欺負人家的不正是他自己,他怎麼反倒說是他們欺負她?怎麼也想不通,郈家人完全被搞迷糊了,只能納悶又茫然的瞪住郈武。

  而,有別於郈家人,安娜並沒有被搞迷糊,她只是……傻了,也呆了,因為心底漾滿感動。

  你們有事就衝著我來,不要欺負人家小矮個兒……一句話,僅是一句話,卻撼動了她。

  抬眼,眸光閃爍,她愣愣看他,那背身如此寬闊,他像極了英勇騎士,而她則是落難公主,他為她披荊斬棘前來,將她納進安全羽翼之下,讓她再不用受風吹雨打……這情境,一直是她兒時夢想。

  而,後來她長大了,她終於知道,夢永遠只是夢,它不會也不可能成真,所以她告訴自己別再癡心妄想。

  但,怎麼會、為什麼會是他圓了那個夢?

  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他會這樣護著自己!

  雖然,他說話的方式很粗魯,他抓她的方式也很粗魯,但他是真真正正的在守護。

  雖然,他很不講理,又野蠻又惡霸,總是讓她氣得牙癢癢的,但……此時此刻,他卻讓她感動了。

  她想說服自己要記起討厭他的感覺,但,她知道:心裡那道牆正在緩緩鬆動……為了他的捍衛及守護。




  「笑死人了,明明是你欺負人家,你怎麼有臉說是我們!」大廳瑞安靜了好一

  陣子,最後由郈霓率先打破沉默。

  沒辦法,她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所以怎能讓氣氛冷掉呢!當然是要負責再把它炒熱啦!呵——

  「我欺負她?」郈武一臉疑惑。

  「你現在還想裝什麼?告訴你,裝傻沒用了啦,我們都知道了!」郈王寶珠重重一個哼氣,看得出來對兒子非常不屑。

  「啊?」都知道了?是知道了什麼?愈聽,郈武就愈莫名其妙。

  「還啊什麼?我看你是太久沒去跪祠堂,所以把咱們郈家祖訓給忘光了是不是?」郈彪看來是對孫子非常不滿意。

  「爸,不用跟他說那麼多,我今天不只要他跪祠堂跟祖先懺侮,我還要好好教訓他一頓……」說著說著,郈蟠已激動站起,眼看就要衝向兒子。

  「停!」聽了一長串,全是有聽沒有懂,這讓郈武覺得很火。「你們到底是在扯什麼?要指控我可以,先把話講清楚!」

  「你還敢裝不懂!」三老同聲一喝,很氣郈武的死不認錯。

  「X的!我哪裡是在裝!你們講的,我沒一句聽得懂,是要跟你們裝什麼?」拷,要死就讓他死得明白痛快,幹嘛在那邊扯一堆有的沒的?

  「不懂?好,不懂是不是?你媽我就說給你懂!」站到郈武跟前,郈王寶珠雙手往腰上一擦。「你啊,真是太讓人失望了!她這麼小的個兒,你怎麼敢對人家用『強』的?你實在是……」

  「停!」抬起手,郈武第二度喊停。「老媽,你現在是在鬼扯什麼?」

  「你媽沒有鬼扯,她說的是事實!武小子,你怎麼做得出這種事?瞧瞧那小不點兒,人家是這麼的嬌小可愛,你怎麼幹得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搖頭又歎氣,郈彪語氣裡淨是失望。

  「爸,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教好他!」對著父親懺悔過後,郈蟠旋即轉向兒子。「你這混帳東西,養出你這種兒子,是我郈蟠愧對祖先,我今天就要懲罰你這不孝子孫……」

  「夠了!」再也聽不下去,郈武終於抓狂。「你們是鬧夠了沒?強強強,強你們個大頭鬼!沒有的事也抓來亂說,是怎樣?全都吃飽太閒是不是?」

  「沒有?」一時間,三老有些癡呆,看看郈霓又看看安娜,最後又看回郈武。「你真的沒有對人家怎樣?」

  「我、沒、有!」咬牙,郈武怒然。

  X的!真是有夠好笑,他要女人還不簡單,幹嘛還要費力氣去「強」?當他吃飽太閒哦!

  「你沒有,那……」現在到底是怎樣?三老很困惑,同時看向郈霓。

  「X的!又是你在搞鬼!姓郈名霓的,你不要太過分了,你現在是怎樣?是日子過得太閒,沒事找事幹嗎?」追隨三老的視線,郈武也看向郈霓,哦,不,是瞪向她。

  「嘿丫,你現在才知哦!」咧開嘴,郈霓皮皮笑應。

  「你!X的,瘋婆子,懶得理你!」氣極,卻又拿她沒轍,只好轉而撂下狠話。「我警告你,這次先放過你,要再敢動我的人,你就給我走著瞧!」

  話才出口,就震住了所有人,而這其中,尤以安娜最為震驚。

  「喲——你的人?」眉挑高高,音調也升高,郈霓笑得很曖昧。

  冷橫她一記,郈武不想再搭理她,決定要先帶著人閃了。

  「爺、爸、媽,我走了,改天見。」道別完,轉過身就拉著人走,郈武片刻都不想再停留,因為怕會忍不住失手弒姊。

  見他倆愈走愈遠,直到身影完全消失,郈家三老卻還是茫茫然。

  「喂,這到底怎麼回事?」看向郈霓,老人們在尋求答案。

  「你們看呢?」沒答,她反問。

  「看什麼?」老人們的眉頭都打了結。

  「你們實在很鈍耶!」送上白眼,郈霓撇唇再道:「你們想想,有見過那魯小子護過花嗎?」

  「款,這倒是真的沒看過。」什麼「護」花?他們家郈武才不興這套。老實講,他不「扁」花就算好了,誰還會期望他有所謂的紳士風度?

  「所以啦,這樣該懂了吧?」再不懂,那她也沒辦法了。

  「嗯——」點頭點頭,用力點頭,郈家三老這回終於懂了。

  「好,懂了就好。」起身,整整衣物,郈霓決定退場去。

  壓根沒注意到郈霓的離去,因為三老現在根本是樂上了天。

  嗯,很好很好,照這情形看來,他們郈家就快要有媳婦了吧?那,應該很快就會有新生命了吧?

  喔呵呵呵……真好真好,這樣真的很好!


  要再敢動我的人,你就給我走著瞧!

  他竟然說她是他的人?!

  這話,明明沒有根據,明明是胡言亂語,但為什麼她卻心跳得厲害?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但心就是不停悸動,她無法控制也無法抑止,只能任它繼續疾速跳動下去。

  「你是有沒有腦子?不認識的人,你也跟著走?!今天,還好是我家老姊,如果換作是別人,你有沒想過會發生什麼事?」一坐上車,郈武就忍不住要訓人。

  「你啊,都幾歲了,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我看小孩子都比你來得聰明。」踩下油門,車身往前飛馳,郈武眼觀前方,卻不忘要繼續叨念一番。

  「呃?」他又破壞氣氛了。

  總是這樣,前一刻還在感動,下一刻就會被他給氣到。他真的很討厭,為什麼就不能「言」跟「行」一致呢?

  「說話啊!幹嘛不出聲?」一個人唱戲很無聊,她好歹也配合一下吧?

  「……」氣悶,不回應,安娜只是瞪他。

  「喂,你現在是怎樣?我在跟你說話,你幹嘛不應我?」掃了她一眼,郈武有點不爽了。

  「哼。」頭一偏,看向窗外,安娜不想理他。

  「哼我?」方向盤一打,煞車猛地一踩,郈武將車停到了路邊,然後,他側身面對她,「臉給我轉過來。」

  「哼!」這下,安娜哼得更用力了。當然,頭也更偏了,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要理他。

  「伍安娜,我耐心有限。」瞪著她後腦,郈武愈看愈火。

  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樣跟他講話,她是皮在癢欠人K嗎?

  一秒過去,二秒過去,三秒……好,這是他的忍耐底限了!探手,他掌住她後頸,硬是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你現在是在不爽什麼?」說到底,最該不爽的是他吧?為了她,他把公事扔下,結果她還這樣對他

  「……」瞪他,用力瞪他,死命瞪他,但她就是不想講話。

  「說話!」使了勁,郈武就是要逼她開口。

  「喂,會痛耶!」她是真的不想理他,可後頸傳來的疼痛卻教她不得不放棄堅持。

  「早些聽話不就沒事了?」鬆了手勁,郈武沒有絲毫歉意。

  「聽你個大頭鬼啦!」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了,彷似有一堆怨言要宣洩般,安娜開始劈裡啪啦的罵著:「什麼叫我沒常識、沒腦子?你當我愛跟她走嗎?你又當我愛跟你走嗎?是你們硬拖著人走,我就算拒絕也沒有用,你憑什麼還把我講得像個白癡似的?」

  哼,哼哼!真是愈講她就愈生氣!小小拳頭握得緊緊,恨不得一拳掄到他臉上去。

  「呃?」對哦,他怎麼忘了,她這麼小的個兒,壓根是沒有反抗的能力,自然也就只能乖乖被拎著走,嗯,看來,是他說得過分了。

  「我實在不懂,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遇上這些事,你為什麼就不能離我遠遠的?」她很生氣,真的生氣,氣他強行入侵她的生活,卻不問問她願意不願意。

  「沒辦法,受人之托。」好吧,看在是誤會了她的份上,他決定這次要「好好」跟她講。

  「什麼?」擰眉,她看他,表情茫然。

  「你的兩個好朋友放心不下你,所以只好把你交給我。」



  入了夜,空氣微涼,房裡沒有燈光,只有淡淡月色透過窗灑了進來。

  睡不著覺,平躺在床上,安娜傻傻看著天花板,心裡頭有一陣陣的酸。

  「你的兩個好朋友放心不下你,所以只好把你交給我。」

  「把我交給你?為什麼?」

  「這問題,你該問問自己。」

  「你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如果你能讓人放心,又有誰會對你放不下心?」

  她不想再想,卻忘不掉那些話,雖然只是短短幾句,卻傷得她很重很重。

  她知道,知道自己太過依賴,只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是個包袱。

  對他而言,她是被交付予他的累贅;對安筠跟安妮而言,她是她們心底的沉重負擔;對她們的丈夫而言,她更是他們心中的大麻煩吧?

  所以,她們去度蜜月也放心不下她;然後,她們的丈夫一定覺得她很麻煩;接著,就是他替他們擔起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原來,她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根本是困擾。

  所以,他說的沒錯,是她自己的問題,是她不夠堅強勇敢,是她太過任性依賴,她總是只想到自己的害怕孤單,卻忘了這樣的軟弱會成為別人的負擔。

  她好自私,她好差勁,她從沒有為別人想,所以得到幸福的始終不是她,所以……被遺落的也總是她。

  蜷起身子,拉高棉被,她要把自己藏起來,把自己藏在別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這樣就不會有人看見她的軟弱沒用,她就不會成為別人的困擾跟負擔了。

  閉上眼,淚滑下,她很想不哭,卻忍不住心酸,只好放任自己痛快哭一場。

  沒關係,沒關係的,她知道了,她不會再任性吵鬧,她會乖乖配合這短暫安排,如果這能讓所有人都覺得放心,那她會乖乖的、安靜的聽話,真的,再也不吵不鬧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28:48
第七章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過去……五天了,從那天起,她乖巧聽話得嚇人,這讓郈武難以理解也難以適應。

  是,是沒錯,她乖得讓人滿意,但他就是沒辦法習慣!

  因為他認識的,是那個會吵、會叫、會鬧的女人,不是現在這尊沒有元氣的啞巴娃娃。真的,他很不習慣,甚至他承認,其實他挺懷念原來的她。

  雖然那個她很不聽話也很難搞,但至少是活生生的,不像現在這樣宛如行屍走肉般……他看了真的不好受。

  為什麼覺得不好受?見鬼!他哪裡會知道原因?反正,看她這樣,他就心很悶,所以什麼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想要她回到最初。

  「喂,你是哪根筋不對?」他忍不住了,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抬眼,對上他,安娜抿了下唇,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吞回,最後則是低下頭繼續搞自閉,哦,不,是搞手工藝。

  反正,是他要她搬過來的,所以她很聽話的配合,也就把重要家當全搬來了。所以,現在的生活跟以前沒什麼不同,她一樣上班下班,一樣下了班就努力做手工。

  「拷!又不說話!你現在是怎樣?存了心要裝啞巴,打算跟我做無聲抗議?」瞪著那顆黑色頭顱,郈武簡直快悶瘋了。

  這些天,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問什麼,她的回應方式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而他就快被她的無聲無息給悶到死了。

  沒開口,不看他,安娜依然不回應,仍舊埋首做著水晶串珠。

  「你是鬧夠了沒?要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啥都不說,誰懂你心裡想什麼?」

  還是沒回他,安娜串完一件珠飾,接著串接起另外一件。

  「不要再做了!」終於,他捉狂了,奪走她手中工具,非常不爽的咆哮。

  東西被搶走,安娜是有了反應,但也僅是看他一眼,接著又低下頭做別的事。沒關係,沒得串珠,她可以改編手環,反正一樣能賺錢。

  「你!」不甩他?當他是空氣?好,很好,她、有、種!

  真的被惹毛了,郈武再度行搶,甚至將她散佈在床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掃回了箱底,然後——打包,封箱。

  「都沒得做了,我看你還能幹嘛?」從來沒人敢也沒人能這樣對他,所以為了獎勵她這麼的有勇氣,他郈武今天是跟她耗、定、了!

  「……」抿緊紅唇,安娜冷眼看他,對他的舉止感到憤怒。

  他到底還想她怎樣?她已經乖乖聽話,已經這麼努力配合了,他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不高興就講。」看得出她很氣惱,所以郈武這麼說。

  瞪他,用力瞪他,安娜是真的生氣,也真的很想罵人,但——最後,她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不是沒了脾性,也不是學會了心胸寬大,她只是什麼都不想再說了。轉過身,她爬向床中央,攤開棉被蓋上,下定決心不給回應。

  這場戰,她不打,選擇自動投降,希望他看得明白,也期望他就此放過她,但,唉,她是注定要失望了。

  「起來!沒把話說清楚,你今天就別想睡!」扯開被子,郈武把人拽起,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甩著手,安娜想掙脫,卻怎麼也掙不開,只能氣惱的瞪著他。

  她瞪他,他看她,沉默降臨,兩方相互對峙,誰都不肯先退讓,久久之後——

  「我沒什麼好說的。」

  僵持了許久,安娜最後是退讓了。

  能不退嗎?她不退,他不退,乾瞪眼一整夜,這樣有什麼意義?所以……好吧,他不退,那她退就是了。

  「沒什麼好說?你當我一二歲小孩啊!」耗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鬆口,郈武當然不可能接受這種答案。「說實話,你在鬧什麼脾氣?」

  「我沒有鬧脾氣。」聽到他的說法,令安娜不滿。

  「沒有?沒有才怪!你真當我眼瞎了,看不出來你有問題?」真想敲開她腦袋,如果這樣能找出答案的話。

  「……」

  「X的!又不說話!你現在是怎樣?真想跟我耗整晚?」她老是這樣,他真的很沒力。

  不過,說來也奇怪,她既然這麼難搞,那他幹嘛不用頭就走?反正,她不惹麻煩就好,那……他現在到底是在幹什麼?

  唉,老實講,他也搞不懂自己了。

  「我不想。」拜託,誰想跟他耗整晚?他要是肯放過她,她絕對會萬分感恩。

  「那就說實話!」

  「實話就是『沒什麼』。」

  「你!」又是沒建設性的答案,郈武不耐煩極了。「嘿,對,沒什麼,那你現在是鬼上身囉?前前後後,性子變得完全不一樣,我看乾脆幫你請個法師來收妖,這樣你會不會恢復正常?」

  「你……」想抗議,卻被打斷。

  「警告你,我不想再聽廢話,你最好給我老實招!」箝住她下顎,郈武狠狠瞪她。

  「放手!你弄痛我了……」拍著他的手,安娜想要掙脫。

  「說!」沒鬆手,他更使勁,完全忘了自己的力道對她而言根本難以承受。

  「你到底還想我怎樣?你要我乖乖配合,我全都聽話照做了,你為什麼還是不滿意?」被掐得很疼,淚水迅速湧上,濕了整個眼眶,安娜委屈滿滿,再也忍不住滿腹心酸說道。

  「你……」他想說什麼,卻被安娜打斷。

  「我知道自己是麻煩、是累贅,可我已經很努力在聽話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閉上眼,淚成串滑下,安娜覺得疲累,腦中只剩空白,她再也沒辦法思考,只能不停的哭出傷心。

  她的淚,流出眼眶,滑過臉頰,滴落到他手上,瞬間,他猶如被火燙著般,迅速抽開了手,卻發現這行為很可笑,因為淚水的溫度根本不構成燙傷,那……為什麼在那瞬間,他卻有了那樣的錯覺?

  而更糟的是,聽見她的委屈,看見她在哭泣,他的心競開始有種怪怪情緒,那是他從未有過的陌生感受,他不知道也無法解讀,只知道那感覺很悶、很沉重,似乎有點抽疼,但又不至於痛……該死!他真的說不出那是什麼,反正就是不對勁極了。

  「算了,你這樣子我沒辦法跟你說話。」其實,是他心煩意亂,才會急著要收兵,然而,還來不及退場,心卻又再度被重創,因為她的百般委屈……

  「還要我怎麼做?要怎樣才能讓你們滿意?要怎樣我才會不再是麻煩?」


  
  這一夜,難得地,郈武失眠了。從來,他沒失眠過,這次卻為她輾轉難眠。

  其實,她跟他,沒有太大相干,若非彼此好友有交集,他倆根本不會有糾纏,偏偏,毫無瓜葛的兩條平行線,硬是被拉扯在一塊,教他再也沒法放下她。

  還要我怎麼做?要怎樣才能讓你們滿意?要怎樣我才會不再是麻煩?

  「X的!」霍地翻坐起身,郈武的心很不平靜。

  她的委屈,她的眼淚,她所說的每句話,全在他腦海裡盤旋,思緒被她嚴重干擾,他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

  該死!他到底是哪根筋接錯?明明,他跟她又沒啥太大關係,充其量只是她的暫時保護人,那他幹嘛要為了她而這麼煩?

  還有,更扯的是,又不是頭一回看她哭,為什麼這次卻特別有「感覺」?

  他郈武是天生的魯男子,從小到大都不懂得憐香惜玉,怎麼可能會懂得心疼女人的眼淚!呃,等等,他剛用了什麼詞?

  「拷!」思緒推回,確認再三,當下如遭雷殛,郈武整個人傻了。

  心疼?心疼!他竟然用了那兩個字?而且,還是對她!

  不不不,不可能,鐵定是誤會,他這種人才不會懂那字眼,他可是天下無敵的鐵血男子漢耶!怎麼可能會為了個女人心疼?

  該死!他幹嘛又用到那兩個字?

  「豬頭!」抓耙過額前的髮,郈武忍不住咒罵自己。

  不成!不能再想了,愈想會愈混亂,還是找些事幹好了,省得把自己給搞瘋。

  有了決定,郈武立即起而行,不出三秒已消失在房裡。


  半夜,睡不著覺,不想待在房裡,安娜往屋外庭園走去。此時此刻,她需要新鮮空氣,因為心需要平靜。

  走走停停,安娜慢慢看著週遭一切。

  其實,在這住了好些天,對這裡卻仍然陌生,她最熟悉的是他備給她的房,再來就是所謂的公共空間,她從沒認真看過這裡的景致,現在倒有機會慢慢觀賞了。

  當然,她記得他說過只要不靠近柵門跟最外圍的牆,這裡大部分的地方都算安全沒有危險性。所以,她聽話的走在安全地帶,不想惹他生氣也不想造成意外。

  走過草地,走在紅磚石道上,經過山水造景,她漸漸走離主屋建築,最後停靠在高高的大樹下。抬頭,她看了看,估量著樹高,想知道自己是否爬得上去。

  然後,像是測出了結果,於是她伸出雙手環抱大樹,開始發揮久未派上用場的特殊技能。

  久久,她費了好大勁,終於爬到了樹上,挪好了舒適坐姿後,她心滿意足的倚躺著樹幹。

  還記得以前,每當她傷心難過時,總會爬到高高樹上,把自己給隱藏起來,只為了逃避所有不愉快。

  她知道這樣不好,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但面對了又有什麼用?若沒有解決的能力,面對還不如逃避,反正……不管面對或逃避,她都注定要被遺棄。

  閉上眼,記憶往前飛,回到了七歲那一年。

  她永遠記得,那天雨下得好大好大,天際劃過一道道閃電,她被母親遺忘在天使學園。

  呵,其實說遺忘是好聽,因為她根本是被丟棄,就像是不再受主人喜愛的寵物一般,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放生」在某個地方。

  不過,沒關係的,她早知道她從來不想要她,知道自己只是她的麻煩、累贅。

  她不要她,打她一出生,就將她丟給外婆,而且從不曾來看她。六歲那年,外婆去世,她不得不出現,卻在七歲時又丟棄她。

  她想,還是該慶幸的,至少跟她一起生活的那一年裡,她並沒有虐待她,比起那些體無完膚的受虐兒,她這被棄養的孤兒算是好運多了吧?

  扯扯唇,她牽強微笑,告訴自己別再想,過去就讓它過去,不要讓它停駐在心裡。

  瑪麗亞說過:「揮別灰暗陰霾,才能擁有美好未來。」

  這話,她刻在心底,常常說服自己,只是……真的嗎?她會有美好的未來嗎?如果有,為什麼她都看不到?

  她從來不貪心,不會奢想跟安筠和安妮一樣幸運,她只求一份平平淡淡的幸福快樂,卻總是得到更多更多的孤單跟寂寞……


  我羨慕別人走的路

  我想我走得太辛苦

  朝朝又暮暮 盼不到幸福

  又苦苦的追逐……

  (演唱者/陳曉東)


  晚風中,歌聲飄出,傳入郈武耳裡,教他頗覺納悶。

  這種時候,誰還這麼有閒情逸致?不可能是他,那……就是她了!他不信怪力亂神,理所當然這麼以為,所以開始找尋她蹤影。

  只是,找著找著,未停的歌聲,依舊侵擾著他,從耳裡再竄進心底,他聽得愈清楚心情就愈壞。

  終於,找了一陣子,讓他找到人了,然後——

  「X的!你在幹什麼?」火上了心頭。

  為什麼發火?很簡單,因為她竟爬到樹上,而那讓他提心吊膽。

  「喝——」安娜被嚇著了,因為壓根沒發現他。

  「還發什麼呆?快給我滾下來!」郈武氣壞了,再度朝她大吼。

  「……」穩住了心緒,安娜回復正常,卻不懂他的氣急敗壞。

  難道,他家的樹不能爬?要不,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想不明白,兩道眉糾成結,安娜納悶的看著他。

  「警告你,再不動作,我就親自上去抓人,你——立刻,馬上,給我滾下來!」為加強效果,他狠狠踹了大樹一腳,力道大到樹上的人都能感受到晃動。

  天吶!嚇死人了,他是想害死她不成?這樣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耶!所以,深怕他再來一腳,安娜不敢再有遲疑,趕緊爬下樹。

  爬爬爬,只差一咪咪,眼看就快要到地,身子卻突然懸了空,然後——

  「你他X的是白癡嗎?你到底是有沒有腦袋?也不想想自己的五短身材,竟然還敢爬這麼高的樹?!你就這麼想死是不是?」雷聲轟隆,差點震碎她耳膜。

  縮縮脖頸,身子斜傾,安娜很想逃,偏又逃不開,只能怨懟地看他。

  「還有,三更半夜不睡覺,你是在練什麼鬼嗓子?要練也挑首好聽的,唱那種哭調仔是幹嘛?存心想觸我楣頭?啊?!」他愈吼愈用力。

  他討厭她的可憐兮兮,更厭惡她的百般委屈!因為那樣讓他的心很不舒服,所以他深惡痛絕。

  「我……」很想告訴他,請他不要再打雷了,偏偏他不給她機會說。

  「你什麼你?有什麼好你的?豬腦就是豬腦,做事都不知衡量輕重,也不先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竟然也敢……」吠吠吠,郈武愈吠愈凶。

  「夠了!」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安娜伸手搗耳。

  「什麼夠了?還沒,我沒說夠……」

  「夠了夠了!」再聽他罵下去,她肯定會發瘋。

  「X的!我說不夠就不夠,你手給我放下來!」開玩笑,才念到一半,氣還沒消完,怎麼可能會夠?

  「……」撇過頭,使盡全力搗住耳朵,安娜只想徹底隔絕他的聲音。

  「叫你手放下來是聽見沒?」惡狠狠瞪她,郈武非常不爽。

  「……」就算聽見也會裝沒聽見。所以,安娜頭更偏,就是不肯理會。

  「你!」怒瞠眼,郈武氣瘋了,當下手一放,把人立直後,他火大的扯開她的手。「跟我鬥?你還差得遠了!」

  比個頭,輸他;比嗓門,輸他;比力氣,輸他;不管怎樣他都比她強,她拿什麼跟他鬥?哼!不知死活。

  「你惡霸啊?」掙不開他,安娜生氣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一定要這樣對她?她都已經百般退讓了,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滿滿委屈積聚心頭,安娜心情很糟很糟。

  「我沒說過我不是。」怎樣?不得不聽他講了吧?哈!

  「你不要太過分了!」他回應得太過無賴,聽得安娜簡直要抓狂。

  「這我的地盤,我愛怎樣就怎樣。」聳肩,涼涼笑著,郈武回得更狂。

  「你!」終於,她崩潰了。「郈武,你真的欺人太甚!我一直忍你,一直不想跟你吵,為什麼你卻老要惹我?」

  他惹她?嗯,她說的好像是真的。所以,郈武沒反駁。

  「我知道,知道自己是麻煩,但只要再等幾天、等到他們回來,我們從此就不用再糾纏也不會再有交集,難道你就不能跟我和平共處這剩下的時間?」不想跟他吵,她真的不想,但他總是逼得她發狂。

  「……」突然,他心情變差,很差很差。

  為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聽了那些話,他就是覺得超、級、不、爽!

  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麻煩,還一再強調他們之間沒有關係,也明白昭告著分離

  期限在即……這一切一切,都讓他心情很鬱悶。

  「拜託你,只要再幾天,過完這最後幾天,你就能完全自由,所以……」抬眼,她看他,眸底佈滿請求。「放過我,別再找我麻煩,當作是我求你了,可以嗎?」

  其實,她想過一走了之,不想繼續牽絆住他,但,仔細想想,她不能那麼做,因為那只會惹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選擇留下,只求和平度過剩下的每一天。

  不過,前提是,他肯配合。所以,她在等他回應。

  然而,郈武卻沒說話,只是狠狠瞪住她。不說話,不是不想回應,而是……他根本說不出話!

  最後,等了很久,安娜等不到答覆,便以為他是同意,於是試著再次掙脫,終於成功脫離他箝制後,她加緊腳步快快離去,獨留他一人佇立在原地……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39:12
第八章

  結果,和平降臨了?嗯,大致上是可以這麼想。

  反正,少了針鋒相對,多了相敬如「冰」,氣氛是有點冷,但至少相安無事。

  只是,一天過一天,郈武愈來愈不像郈武,整個人變了很多很多。雖然,臉還是一樣,體格也一樣,但除了這些之外,他真的再也不像原來的他。

  當然,也不是說他脾氣變得多好,只是……原本一個每天靠罵人過生活的人,現在一天罵不到十句,這樣還不夠嚇死人嗎?

  想想,頻繁噴火的活火山,突然之間陷入了沉寂,這實在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害怕下回爆發時會造成慘重傷亡。

  所以,現在大伙是能避就避、能閃就閃,言行舉止都比以往要更小心翼翼,深伯一個不小心就踩中了地雷,到時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老、老闆。」但,可憐的是葉東之這苦命秘書,因為想閃想躲也沒地方去。

  「嗯。」端坐辦公椅上,郈武眼也沒抬,看似認真審核文案,其實心緒是飄飄蕩蕩。

  「我報告完了。」合上行程表,葉東之小聲地說。

  「那還不滾?」聞言,抬起頭,郈武瞪他。

  「我……」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想滾,問題是——

  「您還沒回復我,我沒辦法走啊。」

  「回什麼?」皺眉,瞇起眼,眼神更冷厲。

  「今晚的商宴,您去或不去?」這很重要,因為他必須跟對方回復。

  「商宴?」眉皺得更緊,郈武很不爽。「X的!又商宴!是怎樣?除了吃吃喝喝,沒別的可以搞了嗎?」

  「……」不敢回話,葉東之悄悄往後退,其實更想做的是奪門而出。

  天吶,救人喔!沉寂火山要甦醒了嗎?拜託,不要拿他開刀啦,他很無辜很可憐耶!

  「你再後退試試看,給我停!」葉東之的潛逃行為,郈武全都看在眼裡。

  「是!」頓住,不敢再動,葉東之僵在原地,已經做好送死的準備。

  唉,這下子,肯定被削到死了!嗚,希望家裡人拿了他的保險費後,會記得幫他辦個風光的喪禮。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

  「我不去。」結果卻讓人詫異。

  真的假的?老闆沒有罵人?!瞪大眼,葉東之難以置信,一直傻傻看著郈武。

  「聽到我說什麼了,還不滾?」本來,是真的想罵人,但也不知怎麼就是提不

  起勁,所以乾脆大發慈悲的放他一馬。

  「是、是!我滾,我馬上滾。」得到特赦,葉東之哪還有什麼遲疑?當下人影一閃,三秒內消失無蹤,片刻都不敢再做停留。

  看著手下逃也似的奔離,郈武覺得好氣也好笑,搖搖頭,收回心,他想專注於公事,手機鈴聲卻響起,傳來令他震怒的消息……



  「……安娜小姐出事了……」

  「出事?你給我說清楚,她是出了什麼事?」

  「……遇上搶劫……」

  聽到這些,郈武整個心都涼了。

  她去郵局辦事,不要阿勇跟在身邊,怕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因為阿勇看起來太像保鑣。所以,她要阿勇離她三百公尺遠。

  不過,她卻因為這份堅決而出事!

  該死,這年頭是怎麼回事?大白天的,何況又是人多的地方,竟然也有白目仔敢當眾行搶?!而搶不過,遇見她反抗,不管她有多瘦弱,竟然也狠得下心傷害她?!

  「混帳!」一個拳頭,重重掄上方向盤,郈武惱怒又心慌意亂。

  為她,他再度拋下公事,匆匆趕至醫院,一路上闖過無數紅燈,他不在乎也不想理會,只想著要盡快見到人。

  從來,他沒為誰驚慌過,卻在聽見她出事時,整個心緒都亂了也慌了。

  為什麼這麼著急?為什麼這般心慌?他不知道,現在也沒辦法想,他現在只想要見她,只想親眼確認她平安。

  終於,到達目的地,他迅速停車、快步奔馳,不顧醫護人員警告不得奔跑,他一路直衝急診室……

  「你他X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叫你顧人,你是怎麼顧的?上次顧到被帶走,這次顧到進醫院,下次是不是要顧到去停屍間?啊?!」在急診室外,他見了阿勇,火大的抓了人就開罵。

  他心慌、他意亂,光是想到她受傷,整顆心都揪成一團,腦子完全罷工沒法思考,唯一僅存的反應是——他想砍人!

  「對不起。」低頭,阿勇懺悔。

  「對不起?對不起有個屁用!」兩手揪住他衣領,郈武把人釘到牆上,怒氣衝天的狂聲吠吼著:「你他X的是豬嗎?顧個人都不會,我還要你幹嘛?」

  「少主,真的對不起,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除了認錯,還是只能認錯,阿勇真的感到萬分抱歉。

  「失望你個頭!我他X的是想宰了你!」當然,這只是氣話。

  「不需要弄髒您的手,我可以自行處分。」但,阿勇聽得很認真,所以他回得也很認真。

  「你!」突然,郈武覺得沒力了。「她人呢?」

  火還是很旺,但聽見那樣的回應後,他罵不下去了,所以他放棄再跟他五四三。

  「還在包紮。」比了比急診室,阿勇先回答問題,然後再問:「少主,您希望我怎麼做?切腹?引彈?自焚?您說,我一定照辦。」

  「辦你個頭啦!」拷!真當他是那麼沒人性的主子?賞了記白眼,他轉身欲定進急診室,卻碰上正巧走出來的安娜。

  「你怎麼在這?」一時間,安娜有些反應不過來,然後心中不禁爬上一絲驚喜。

  說真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高興,但當她看見他出現、看清了他的焦急,感動跟喜悅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的竄上了心頭。

  「傷在哪?要不要緊?」沒回答她,郈武拉她左手臂,急著想要探看清楚。

  「你小力點啦!」縮回手,側過身,安娜護著自己的手。

  「傷到手?」扳過她身子,這次不敢使力,他只是瞪著她的手,不,更正,是瞪著她牛仔外衣的袖子。

  長袖的深藍牛仔外套,早上見她穿它時是完整無缺的,如今卻被劃開一道沾血的裂縫?!心急之下,他不顧她反抗,強脫下她外套,然後——他怒紅了眼。

  「該死的混帳!」左手一揮,狠狠擊上水泥牆,郈武這回是真的捉狂了。

  竟然、竟然有人敢傷她這麼重?!左上臂捆著厚厚紗布,左前臂有著好幾塊青瘀,其它地方還有著擦傷痕跡……不可原諒!不管是誰,只要傷了她,全都該、死!

  「阿勇!」聲音很冷很沉,像是地獄傳來的聲音。

  「在!」上前,阿勇恭謹回應。

  「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個小時內,我要見到人。」他,非常樂意大、開、殺、戒!

  「是!」阿勇旋即照辦。

  「慢著。」突地,他出聲。

  「是。」頓住步伐,轉回身子,阿勇態度恭敬謹慎。

  「沒驚動警方?」大白天發生傷害案件,照理說不可能沒惹人注目。

  「有。」阿勇立即回應,並接著說明:「但我已經『處理』過了。」所謂的處理,就是找人壓下事件。

  「好。」點頭,撇唇,郈武冷道:「去吧,能不能將功贖罪,就看你這次表現場。記住,一個小時。」

  「是!」一領完命,阿勇飛奔離去。


  阿勇走了,留她一人獨自承受他的怒火。

  看著他那陰森森的臉色,安娜這次真的有些被嚇壞了。

  不是沒見過他生氣,但這次真的跟之前不一樣,因為現在的他不只是憤怒,甚至充滿了……殺氣。而,那就是讓她害怕的地方。

  「你……」沉默了很久,她只好開口,但他那雙眼才看過來,她就嚇得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到今天,她終於看清自己——她真的「孬」到不行。

  「都仔細檢查過了?」沉著臉,他問。

  看著她身上的傷,心口沉悶得很難受,他解釋不出那是什麼感受,只好先將它拋諸腦後。

  「嗯。」輕點頭,她回應得乖巧又迅速。

  「醫生怎麼說?」視線停留在她身上,他來回審視著每一處傷。

  「按時吃藥、上藥,他說很快就會好。」安娜照本宣科。

  「真的?很快會好?」對上她的眼,郈武問得認真。

  「嗯。」她點頭,再補充道:「至少,他是這麼說的。」

  「……」不再說話,他低下頭,視線停在她左手臂上。

  追隨他的眼,然後又看回他,她其實有些不懂,不懂他真正的心境。

  他明明是那樣生氣,卻又這麼關心她的傷勢,難道……他是真的在關心她?不過,他不是很討厭她嗎?唉……她已亂了心緒。

  問題,還來不及釐清,他這時卻說話了——

  「放心,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為她穿回外套,牽住她冰冷小手,他代她結了帳、領了藥,然後將她帶離醫院。



  這就是他所謂的「討回公道」?安娜傻了,徹底傻了,只能怔怔看著眼前一切。

  「就這兩個?」端坐在客廳沙發上,郈武看著拎人進來的阿勇。

  「是的。」

  「很好,你手腳倒蠻快的。」才半個小時,他就把人押到了!很好,這倒能讓他將功抵過。

  「應該的。」事發當時,他雖來不及搶救,但他看見了劫犯逃逸過程,於是記下機車牌照後,立刻聯絡郈門總部,要求兄弟們出動,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逮著人。

  「嗯。」點了下頭,郈武表示讚許,隨後調眼望向被押跪在地的兩人。「喂,你們。」

  「在……在。」兩人已經被好好「照料」過了,現在哪還敢不乖乖應聲?

  「年紀多大?」

  「十、十八。」

  「十八?成年了,算是個男人了,對吧?」眼神凌厲,郈武沉著聲。

  「對……」

  「好,很好。」霍地,站起身,郈武笑了,笑得可怕。「那我們就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

  「啊?!」吞了吞口水,兩人嚇呆了。

  天吶,那男人坐著就很有壓迫感,現在站起來更是嚇死人啊!不要啦,他們不想跟他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

  「啊什麼啊?給我站起來!」往前踩去,一手拎一個,他把人往外帶,不想弄髒屋子。

  「不,不要再打了啦……」他們剛剛已經被「招待」過了,真的再也「吃」不下了啦。

  「怎麼?怕了嗎?一樣是兩個對一個,有什麼好怕的?」走到外頭,兩手使勁甩,把人扔到地上,郈武一臉凶狠。

  他想幹什麼?

  見他把人拎走,安娜快步跟上。

  「她……她不一樣啊……」

  「不一樣?對,當然不一樣,她又弱又小,明明知道她敵不過你們,為什麼還敢對她下這麼重的手?」怒火燒紅了眼,郈武怒聲狂吼。

  「我……我們……」

  「你們知道嗎?我郈武這輩子最痛恨兩種人,一種是欺負對方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另一種……」彎下腰,他一手揪一個,緊緊揪住兩人領口,然後很輕很輕的說著:「是明知對手比自己弱卻照樣欺負的人!」

  語落,雙手一提,先拋出一個,然後起腳踹飛——輕而易舉,簡簡單單,昏死在地上。

  接著,他打算再拋出另一個……

  「等等!等等!」

  「沒什麼好等的。」他已經想好要拿他來練沙包了。

  「不公平!你明知我們比你弱,你這不也是在欺負弱者嗎?」情急之下,他快速回應著。

  果然,這招聰明,因為真的讓郈武停下了動作。但,不一會兒,他卻笑了,笑得更深沉可怕。

  「你說的對,是不公平。」轉頭,他看向身後大門,在台階上看見傻住的安娜,於是他朝她勾勾手指,並說著:「你過來。」



  什麼?要她過去?!不要,她才不要!

  「我叫你過來!」狂聲一吼,安娜嚇得縮起了肩,卻還是固執的猛搖頭。

  他現在這麼可怕,她才不要接近他!

  一腳,就那麼一腳,那人就飛了老遠,還直接昏倒在地上,看到這樣她都快被嚇死了,哪還有膽子靠近他?

  「X的!叫你過來是聽見沒有?」他吠得更大聲了。

  搖頭搖頭,還是搖頭,安娜就是不肯動作。

  「阿勇!」火了,郈武點名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人。

  「在。」當然,阿勇很乖的應聲,只差沒立正站好了。

  「把人給我扛過來。」叫不動她,他就讓人去「請」過來!

  「是!」二話不多說,阿勇乖乖照辦。

  結果當然不用問!就算安娜想跑,但人小腿短的她,哪可能跑得過阿勇?所以,不出多久,她就被帶到了郈武面前。

  「來。」避過她傷最重的地方,郈武拉她到身前。

  「你到底想幹嘛啦?」哀叫出聲,安娜很想掙脫,偏偏被他困住,她連逃都沒辦法,只好面對倖存的那個混混。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面對他們!試問被傷害了之後,誰還會想再面對傷害自己的人?

  「東西給我。」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朝混混伸出,郈武冷聲下達命令。

  「啊?什、什麼?」混混傻住,一頭霧水。

  安娜也不懂,只是側過頭看他,眸底同樣寫滿了困惑。

  「弄傷她的東西。」抖了抖手,郈武催促:「拿出來。」

  「我……我……」更深層的恐懼襲來,混混開始抖得很厲害。嗚,他可不可以說弄丟了?還是乾脆死不承認有凶器?

  「給我拿出來!你動作最好快一點,我已經沒耐心了。」郈武不耐煩了,大聲咆哮。

  「我我我……」被他一吼,混混嚇得縮頸又縮肩,然後才抖抖抖的抖出一把蝴蝶刀。

  伸手接過,刷刷兩聲,刀身展開,郈武要刀姿勢很帥也很酷,卻也嚇壞了安娜跟混混兩人。

  「你你你、你想幹嘛?」安娜結結巴巴問著,斜過身子,不想離那短刀太近。開玩笑,才剛被劃過一道,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對對對、對啊,你、你是想幹嘛?」這個是誰?不用猜,就是混混,受到嚴重驚嚇,他很難不結巴。

  「拿著。」斜睨了混混一眼,郈武懶得回應他,只是拿起安娜的手,將蝴蝶刀塞進她手裡,然後——

  「去!」

  「這……這……」安娜更傻了。

  天吶,他竟然把這東西交給她?拜託,她會拿菜刀、小刀、美工刀,但就是不會拿傷人的刀啊!

  瞧,上頭的血都還沒清乾淨耶!

  「快點,劃他個兩刀,當作以牙還牙。」嫌他不公平,那叫她動手總公平了吧?郈武笑笑睇著混混,很滿意看見他發白的臉。

  「什、什麼?」吞下口水,安娜回首看他,小臉上滿是錯愕震驚。

  他他他、他竟然要她……要她劃人家兩刀?!

  「動手啊,發什麼傻?」見她遲遲不下手,郈武只好再催促。

  「我……我才不要!我怎麼可能敢啊?」收手,刀落地,安娜想尖叫了。

  「不要!你不可以這樣逼我,我不要……」不能縮手,不能鬆手,他正在強迫她犯罪,安娜終於忍不住哭了。

  「你哭什麼?」有沒搞錯?他這是幫她報仇、替她出氣耶!她是哭個什麼勁?

  「嗚……」她哭,用力哭。

  「你!」瞪著她,郈武氣絕,超想巴她腦袋一掌,但最後——「好好好,算了算了,不要就不要。」

  收起刀,刷刷兩聲,刀身收回,他將它扔給阿勇,然後接著說:「交給你了。」

  啊?啥米?不是要放過他了嗎?混混不禁連吞數口口水,一臉害怕的看著阿勇。

  「是。」頷首,阿勇領命。

  「給我好好『招呼』。」擁著哭哭啼啼的女人,郈武帶著人往屋裡走。

  「瞭解。」咧嘴笑開,阿勇朝混混露出亮白的牙。

  「記住,要教到讓他們完全瞭解,欺負弱小是件要不得的事。」人往前走,頭沒有回,他知道阿勇會謹記他的交代。

  「明白。」終於,主子進了屋,接下來就是他的事了。

  伸出手,十指交拙,反手再反手,阿勇正在暖身,然後——開扁!

  「害我凸槌?害我沒盡好保護任務?還敢傷了我家少主重視的人?」邊說邊出手、起腳、打出拳,阿勇使出所有看家本領,非常認真盡職的代主「招呼」。

  登時——

  「啊啊啊……救命啊……殺人啊……」淒慘叫聲,響徹雲霄混混被修理得很慘,卻沒有半個人能救他們。

  其實,說個小秘密好了,昏倒的那只早就醒了,他原本以為裝昏可以逃過一劫,結果?他錯了,阿勇才不管他是昏著還醒著,反正主子交代的是兩隻都要招呼,那他就該很努力很用力很大力的招呼。

  最後?人死了?沒有啦,他才沒那麼血腥暴力,更何況郈門早淨化很久了,也就是說他不殺人很久了,當然也就不會把人打到掛點,嗯,至少,會讓他們留有一口氣。

  順便,他把少主說的話,也刻在他們身上了。

  問他刻了什麼?很簡單,十個字,分兩排,刻在前胸上,就是——我再也不敢欺負弱小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3-28 16:39:36
第九章

  「別哭了。」

  「嗚……」

  「別再哭了!」

  「嗚嗚……」

  「X的!」霍地,一掌拍上桌,郈武火大的吼著:「叫你別哭了,你是聽見沒?」

  哭哭哭,一直哭,她哭不煩,他聽得都煩了!

  「哇——」

  哇哩咧?拷!沒停就算了,還哭得更大聲?瞠目,翻白眼,郈武很火,想更用力罵人,但——

  「好了啦,不要哭了。」他卻奇異的軟下了聲調。

  為什麼?笑話,他哪裡會知道為什麼?反正,他就是這麼做了!

  「你、你管我!我就……就是要哭!」抽抽噎噎,安娜邊哭邊說,看起來真是委屈極了。

  本來嘛,她是真的很委屈,誰教他逼她做那種事!要她面對傷害自己的人就夠過分了,他竟然還把傷她的凶器放到她手裡,而且,還要求她傷人?!他這樣,不過分嗎?

  「想不通耶,到底有什麼好哭的?」濃眉糾結,郈武大聲歎氣。「你被傷成這樣,難道一點也不想報仇?我是在幫你耶!你……」

  「幫我?」淚眼瞪他,安娜忿忿道:「你根本是想嚇死我!」

  「嚇死你?拜託,有我給你撐腰,你有什麼好怕的?」他就守在她身後,有他這麼一座穩固的靠山,她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這跟那根本是兩回事!」止住淚,安娜哀怨看他。「你不會懂的,受到驚嚇的不是你,你怎麼可能懂我的心情?」

  「沒錯,我是不懂,但你可以說給我懂。」

  「我……」咬咬紅唇,泛紅眼眶再度滑下淚水,安娜幽幽怨怨的輕聲說著:「我很害怕,雖然我表現得很勇敢,但那不代表我有勇氣再面對他們啊!」

  當時,沒表現出害怕不代表她堅強,她只是下意識的做出反抗,但事後……她其實真的嚇死了!然後,都還沒來得及收驚,他卻又逼她再度面對,他對她實在真的太殘忍了。

  「有我在,你根本不用害怕。」他說的是實話。

  「對,有你在,是不用害怕,但——」揚唇,笑得哀傷,安娜搖頭。「你不可能永遠在我身邊。」

  「你……」最後那句,讓郈武很不爽,他想出聲駁斥,卻在開頭就被打斷。

  「很快,我就不是你的責任了,你也就不可能在我身邊,那,我今天若真傷了他們,往後要是狹路又相逢呢?那時,你要我怎麼辦?你守得了這一時,能守得住我永遠嗎?不,你不能,也沒必要,因為我根本不是你永遠的責任……」

  「夠了!給我住口!」怒上心頭,郈武狠狠瞪她。

  X的!是怎樣?她就這麼巴不得劃清兩人界線?就這麼肯定他護不了她一輩子?就這麼篤定她不會是他永遠的責任?好,就算真是這樣,她有必要一再強調嗎?

  「我……」還想說些什麼,郈武卻不想再聽。

  「叫你閉嘴是沒聽見嗎?你他X的再敢出聲就給我試試!」不想再聽她提起分離、責不責任的,他什麼都不想再聽她說。

  「你……」然而,她卻不肯聽話。

  「X的!這你自找的!」語落,掌住她下顎,他傾身封住她的唇。

  如果,一個女人不懂閉嘴的藝術,他不反對親自上陣教育,只是……怎麼兩唇才相貼,他的腦子就糊成了一團?

  不是想佔她便宜,他只是想給她一個數訓,而既然她已經嚇到說不出話,那他也就應該要速速退離,偏偏……他就是退不開身!

  又或者,該說是他不想退開身?他不知道,什麼答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吻她的感覺,真是該死的美好!

  「唔——唔唔——」震驚過後,安娜抗拒著,她不能接受不清不楚的親密。

  而她的推拒,終於喚回郈武的理智,只見他迅速拉開距離,粗喘著退離她好遠好遠。

  該死!他怎麼會這麼下流?竟然、他竟然……X的!他有這麼慾求不滿嗎?僅僅只是一個吻,竟挑起了體內最原始的衝動!?

  抬手耙梳過前髮,郈武想冷靜,但一對上她就亂了心緒,最後——

  「我還有事,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就跟阿勇說,我先趕回公司了。」他選擇逃

  避,不單是逃避她,也是逃避自己。

  他落跑得太快,讓安娜壓根來不及問,只能傻愣愣的望著他逃也似的身影……到底,他是什麼意思?他怎麼能吻了她,卻又這樣一走了之?

  輕撫紅唇,仍有他殘留的餘溫,甚至還有著他的氣息,安娜知道自己該要生氣,但為什麼她只覺得……留戀?!

  她想,她是瘋了,否則怎會有這種感覺?但,她知道的,知道那感覺很真實,當他的唇貼上了她的唇,那驚訝、那震撼、那心跳……都是如此真實。



  「X的!我怎麼會幹出這種丟臉的窩囊事?」回到T.A.G,郈武有股衝動,想拉開窗戶往外跳,因為他完全沒辦法忍受自己的孬!

  想想,他郈武是什麼樣的人,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耶,結果他竟然做出了「落跑」這種事?!

  神奇!她真的夠神奇,竟讓他一再打破慣例,他不得不佩服起她了。

  從來,他不會公私不分,卻為她兩度拋下公事;從來,他不曾在意過誰的眼淚,她卻能哭得令他心煩意亂又鬱悶:從來,他不曾為誰驚慌失措過,卻在聽見她受傷的消息時,完完全全的亂了頭緒!

  而,更該死的是那個吻,那個教他差點獸性大發的吻。

  X的!她到底是何方神聖,怎能這樣嚴重千擾自己?

  說實在話,在他那樣的生長環境裡,受點傷、流點血是常有的事,所以就算是自家人身上掛了彩,他也從來不曾為誰擔心,甚至心疼過……呃?拷!他剛才是在想什麼?

  心疼……心疼!天,他是秀逗了不成?他竟然、竟然又用了「心疼」兩個字?!

  「啊——」仰天,—他狂嘯,顧不得此舉會嚇壞外頭一票手下,他只知道他超級想把自己抓去掄牆,因為……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病了,而且病況很嚴重!

  怎麼辦?這要掛哪一科?精神科收不收他這病症?不過,問題是,他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啊?


  那天之後,又過了三天,兩人的相處氣氛有著大大轉變,不是最早期的「水火不容」,也不是中段的「相敬如冰」,而是,嗯,老實講,很難形容,只能說是「曖昧不明」加「詭譎難測」。

  為什麼這麼說?很簡單,因為事實就是這樣——

  瞧,兩人臉色都古怪,看得出都有話想說,偏偏才對上眼又快快別開,然後,再偷看,再別開,反反覆覆,這相同劇碼上演了好幾回。

  不過,雖然氣氛很奇怪,郈武對安娜還是一樣照顧,事實上,是已經顧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她負傷,不能上班,怕她覺得無聊,他讓阿勇備了一堆影集給她看,然後,他上班時,怕她沒法子做飯,又不想她吃得沒營養,於是他不再給自己帶便當,而是準時回家煮午晚餐。

  再來,他原本不愛在家裡擺人,卻為了她破例讓阿勇住下,說是要有人隨時在側服侍她,這樣她只要動口不動手,凡事就會有人幫她弄好。

  還有,就像現在,她的傷口要換藥,他就每天親自幫她換;甚至,怕她會在意留下疤痕,他特意回郈門拿祖傳秘藥,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塗上一層又一層。

  對她,他真的盡心盡力,這些安娜全看在眼裡,也不得不感動在心裡,但……她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

  他應該是討厭她、不喜歡她的,不是嗎?那,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好幾次,她都想問,但怎麼也問不出口,她害怕問出口後,他的回答會很傷很傷她的心。

  只是,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害伯被傷到心,唉,想不通吶,為什麼自己愈變愈古怪,她已經愈來愈不像是原來的自己了,而這全是因為他、因為他真的對自己太好……

  「好了。」上好藥,他收拾好東西,起身就想往外走。

  「謝謝。」這些天來,她對他最常說的,就是這兩個字了,因為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對他,她早已不再有怨懟,甚至記不得他曾有過的粗魯蠻橫,唯一記得的……是他對自己的好。

  「嗯。」步子頓了下,他僵硬點頭,旋即加快腳步離去。

  就這樣,她再一次看著他走,再一次看著門被合上,再一次……心失落得難受。

  一道門,隔離了他跟她,門這邊是她一個人的孤單,門那邊呢?她不知道,因為她不在他的世界裡。

  關上門,郈武腳步不停,飛快的走著,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裡,他才緩緩、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呼——」抹了把臉,郈武看起來很疲累,尤其……那顆逃避的心最累。

  是的,就是逃避,雖然不願意,他還是得承認。

  因為她,他的心情煩躁不定、他的思緒混亂不清,他只好拉開兩人的距離,以為那樣能求得平靜,可是……他似乎錯了,因為他的心還是不平靜,至少,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平靜了。


  
  又過了兩天,郈武過得愈來愈渾噩,但他完全不自覺,直到——

  「你們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看見卓越跟郇胤時,他徹底傻愣住。

  「昨天中午。」卓越回答。

  「有什麼好驚訝的?不早跟你說過了?」郇胤疑問。

  「呃?」對哦,記得他們是有說過……天,真該死!竟然連這種事都會忘記?使勁拍了下額頭,郈武對自己的失常感到無力。

  「你沒事吧?」兩人都察覺到郈武的不對勁了。

  「沒。」吐出口長氣,郈武抹了把臉,試圖裝回鎮定。

  「真的沒事?」兩人都不相信。

  「沒有,沒事。」擺手,搖頭,他還是如此堅稱。

  「你確定?」在他們看來,郈武根本不像沒事。

  郈武,天生嗓門就大,吼起人來比野獸還夠力,所以,現在這說話有氣無力的人,真的讓他們倆都覺得很陌生。

  「很煩耶,說了沒有就沒有。」被問煩了,火氣也就上來了。

  「好吧,沒有就算了。」嗯,這就像他了。

  「對了,謝了,之前麻煩你的事。」不再追問,郇胤轉開話題。

  「啊?」

  「郇胤是在說伍安娜。我想,她讓你蠻頭痛的吧?」卓越向來不喜歡她。

  「呃,還好啦。對了,既然你們都回來了,那該自己做的就拿去……」一聽見她的名,郈武直覺就想逃避。

  嗯?同挑眉,互看一眼,再看向郈武,兩人心裡都有了底——郈武,真的不對勁,而且,不對勁的原因,肯定跟伍安娜有關!

  只是,會是什麼事呢?該不會他們兩個……兩人再度對看,眸底閃現濃濃興味,他們開始覺得有趣了。

  嗯,好,都收好了!現在……等他回來,就可以正式道別了吧?

  佇立在大廳中央,端詳這短暫居所,安娜不得不承認,其實她是有些捨不得的,又或者不只是一些,而是有著更多的不捨得吧!

  不捨的是什麼,她不願去想也不想多想,反正是注定好的結局,想再多也沒有用。

  畢竟,安筠跟安妮已經回來了,所以他的責任也就到此為止,她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再做停留。

  她懂,真的懂,所以她很快打包,安靜等候他下班回來,然後她就可以笑著跟他說:「謝謝你的照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過以後你就自由了,所以快點送我回去吧。」

  是的,她會笑著跟他說……但,為什麼心裡會酸酸的、悶悶的、痛痛的?

  「你這是在做什麼?」

  沒來得及想出答案,她聽見了他的雷公吼。

  「我、你回來啦?」想笑,偏偏無力揚唇,一張臉比哭還難看。

  「說!你打包這些做什麼?」沒回應她,郈武只執著在自己的問題上。

  說實在話,他現在非常非常的生氣!

  一進門,他就看到一堆東西,全是她搬進來時的行李,而他正是為此感到憤怒!

  沒有經過他同意,她哪裡都不許去!

  「我……」笑啊!拍拍兩頰,安娜努力想笑,把先前練過的台詞在心底Run過,試著想要笑著對他再說一遍,但,她就是沒辦法做到。

  「你什麼你?傷都還沒好,你也敢打包?我說過讓你走了嗎?我說過你能走了嗎?啊?!」怒極,他狂吼,吼聲響徹雲霄。

  「還有,你給我過來!」眼一掃,他瞪向佇立在一旁的阿勇。

  很快的,阿勇走近,郈武手一抓,直揪住他領口———「你他X的是沒腦袋嗎?我讓你顧人,你給我顧到這樣?」

  「她、安娜小姐她人沒事啊……」人不是好好在那嗎?沒被帶走,也沒受傷啊,那主子是在生什麼氣?摸不著頭緒,阿勇只覺得很無辜。

  「沒事?沒你X個頭!她手還沒好,你是不知道嗎?你竟然還讓她整理東西,你……」

  「沒有喔,我沒讓安娜小姐動到手。」搖搖手,阿勇說。

  「沒有?」擰起眉,眼半瞇,郈武狠狠瞪他。

  「對啊,那些都是我整理的,我沒敢讓安娜小姐動手。」他可是有完全照主子交代哦!

  主子說:她說要做什麼,他照做就是。所以啊,安娜小姐說要打包,他就很聽話的幫忙整理啊。

  「你!」什麼叫養老鼠咬布袋,這就是了!霍地,拳揮出,郈武怒聲咆哮:「X的!你是豬啊?誰讓你幫她的?」

  「你做什麼?」看阿勇被打,安娜傻了。

  「不干你事。」掃她一眼,再瞪回阿勇。「說啊!誰准你多事的?」

  「少主,是您說的。」嘴角沁出血絲,阿勇不敢擦拭,只能哀怨說著。

  「我說的?!」指著自己鼻頭,郈武瞠大眼。「見鬼了!我什麼時候說了?」

  混帳!自作主張,竟然還敢賴到他頭上?掄起拳,他又想教訓人了,因為現在火氣真的很大,只是——

  「您說過,安娜小姐要做什麼,就由我去幫她做啊!」

  拳頭飛近,卻頓時打住,郈武傻住了。

  是沒錯,他記起來了,他的確是那麼說過,但……「你!你就不能問過我再做嗎?」最後,拳還是打了出去,因為他還是氣!

  「你又沒說要先問過。」要是有加這條但書,那他自然會照做啊!唉,真的有夠衰,不是他的錯也要挨揍。

  「還敢有話講?」厲眼射去,阿勇當下噤了聲。

  「你不要再罵他了,是我要他幫我整理的……」看阿勇被打又被罵,安娜實在過意不去,於是想插手介入。

  「還敢說?我連你都想罵!」事實上,他已經罵過了。

  「我、你很奇怪耶,又沒什麼事,你為什麼發這麼大火?」她不懂,他到底是在氣什麼?

  「什麼沒什麼事?沒經過我同意就想走,這叫『沒什麼事』?!」聲調很高亢,聽得出聲音主人異常激動。

  「你的責任已經結束了,我不自己識相點先打包,難道還要等你趕嗎?」他凶什麼凶?他以為她想走嗎?她其實一點也不想走,她根本就不想離開他,她甚至想要永遠被他保護、讓他照顧,她……等等,她剛在想什麼?

  天!她竟然、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原來,她的不想走、她的捨不得,全都只是因為他……瞠大眼,安娜很錯愕,但來不及細想其中的真正緣由,就又被他的怒吼聲給拉走了思緒。

  「X的!講話要憑良心,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了?」X!她最好是說個清楚明白,要不然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不用你說,我自己知道……」一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心,安娜卻是更憂鬱了。

  「X的!你知道?你是知道個什麼鬼?」見鬼了!她那什麼臉?活似他是個無情丈夫,正要將糟糠之妻趕出去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是個麻煩,是別人硬塞到你手中的累贅……」想裝作無所謂,卻怎麼也裝不來。

  「你……」

  「沒關係的,現在你自由了,你可以解脫了,我再也不是你的責任,你已經不需要再照顧我了。」安娜一句句說著,一字字都紮在心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心痛,但她真的就是覺得心……好痛好痛。

  「你!」怒紅眼,他瞪她,惡狠狠的瞪著她,卻是說不出半句話,因為他根本沒法反駁她。

  她說得很對!一開始,他的確當她是麻煩,他也的確當她是累贅,但那只是一開始啊!現在他……他……該死!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走了,你應該要高興,畢竟我從來就不是你的責任……」

  「夠了!」霍地,起腳踹出,與人一般高的立燈瞬間飛出,然後解體,碎落一地。

  她口口聲聲說她不是他的責任,說她走了他就能自由、就能解脫,每一個理由都說得冠冕堂皇,但其實說穿了,根本是她迫不及待要走,根本是她想要遠離他,對吧?

  「滾!要滾就滾!想滾多遠就滾多遠!」那他也不強留!要走就走,他、不、希、罕!

  「你……」她原來就是要走的,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她卻覺得好難過。

  「對!你說得都沒錯!你是麻煩、是累贅,你走了我就能自由,沒有你,生活才輕鬆!所以——」拿起她的東西,他大步走到大門旁,使勁的狠狠甩出。「滾!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怒吼完,大步往外跨,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久久,安娜才回過神,強迫自己收藏傷心,朝阿勇送出牽強笑顏,「看來,要麻煩你了。」

  「呃?這樣好嗎?真的要走?」只是幫忙收拾都會被扁了,那要是真的把人送走……豈不死得更難看?這下子,阿勇可為難了。

  「你聽見了,他要我『滾』。」斂下眼,安娜低聲說,語氣很哀怨。

  「但是……」吵架時說的話,不太能當真吧?

  「算了,不勉強你,我自己想辦法。」掏出手機,她找出才輸入不久的計程車行電話。

  「不用了,我送您回去就是了。」打斷她撥號的動作,阿勇認命提起她的行李。

  「那就謝謝你了。」收起手機,安娜跟上他。

  離開前,她回首看了最後一眼,心裡有著深深、深深眷戀,但還是只能坐上車,離去。

  不得不說再見吶,生活了近一個月的地方,共同生活了近一個月的人……再不捨得,終究還是要分別,因為結局早就注定。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 03:0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