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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心嵐]鷙鷹的獵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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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5:25 |倒序瀏覽
鷙鷹的獵物 作者:心嵐  

他在她心目中一直那麼完美
俊美偉大有如神
不但是享譽國際的名導演
身材長相和才華皆成正比
如刀鑿般的深刻輪廓、邪肆勾挑的雙眼
讓演藝界各大名模、女演員皆趨之若騖
他鍾情於露水歡情,換女伴比換衣服還快
討厭承諾、鄙棄婚姻,是標準的浪蕩狂徒
一切的一切她皆謹記在心,並消化成為個性之一
明艷、美麗、慧黠、只要享受不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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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5:59
  第一章

  香港環球影城

  今天的埸合一定會上電視的!所以鍾無艷穿上了她最好的服飾──一襲深藍色緞面低胸小禮服。這襲禮服將她如凝脂般的白玉肌膚襯托得更加晶瑩剔透,細緻可人的鵝蛋臉上嵌著一雙漆黑如子夜般的瞳眸,此刻正機伶而沉著地左右觀望著。
  
  所有香港影視圈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全聚集在這剛落成不久的環球影城宴客廳。

  富麗堂皇、燈火輝煌的大廳一片觥籌交錯、笑語喧嘩。這種與會的經驗,勢必令人永生難忘!

  鍾無艷瞠大雙眼,如夢似幻地歎口氣。能參加這樣的盛會讓她感到既興奮又緊張。若非她這一、二年來名聲大噪,還拿到今年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新人獎,恐怕她仍是個沒沒無名、專門跑龍套的小演員,更別說能參加這樣的盛會了。
  
  這個宴會堪稱是香港藝能界的大事,也是這陣子所有媒體爭相報導的頭條新聞。原因是這幾年來揚名國際、赫赫有名的旅美華裔導演──關鵬飛返港成立他個人的獨立製片公司。
  
  藝能界裡無人不知曉關鵬飛乃香港名門世家之後,其父更是五、六0年代享譽港、台的知名導演關浪,而母規則是一九六0年的香港小姐寧馨荷,也曾是風靡全港的大明星。
  
  這幾年來關家移民美國,但時常在二地之間來往停留,以便管理香港的家產物業;而偌大家產的繼承人便是關鵬飛。

  誰知他對繼承家業毫無興趣,卻跟隨父親的腳步成為國際間知名的青年導演。年近三十歲便挾著傲人的才華與敏銳的心在影壇上大放異彩。
  
  鍾無艷滿心期盼能一睹關鵬飛的容顏和風采,她對他心儀已久,他所導演的每部片子她幾乎都看過,也因此對他的才華仰慕不已。

  只是她嬌小的身材,使她難以看見還有哪些賓客受邀到這家最新最豪華的戲院來,更遑論要見到關鵬飛了。而她又高傲得不願引頸顧盼,所以只好默默地望著眼前的人潮。
  
  「啊……他在那裡!」在鍾無艷身邊,一個過氣的女明星驚呼起來。

  鍾無艷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只看見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士。

  「喔!天啊,他可真帥,本人比在剪報上或電影裡更迷人。」那名過氣的女明星癡癡地道。

  站在她身邊的一位知名模特兒笑著揶揄:「我可不認為你看過他的電影,嘉娜。」原來那名過氣的女明星叫嘉娜。

  「一旦關鵬飛在這兒,你就別想把我拖離鏡頭。」嘉娜誇強地說道。「我就喜歡那種看來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男人;看看他,又溫文又憂慮又好性感,一定會是個最棒的情人。」
  
  「而且還會是個最令人心碎的情人。」模特兒嘲弄地回嘴。

  無疑的,關鵬飛已成為萬眾矚目、聲名遠播的名人,更是每個女人爭相獻媚、誘引的對象。他除了電影之外,還獨立生產了不少高水準的紀綠片,作品中帶著銳利如鑽石稜角的智慧。
  
  這些成就為他贏得了上譽,但最吸引女人的卻不是這些。他高瘦挺拔、極富魅力,稜角分明的臉龐帶著桀驁不馴,總喚起女人的幻想,渴望解放他潛伏的野性,接受他猛烈的追求。而鍾無艷所仰慕的卻是他明朗敏銳的心,更艷羨他胸有成竹、給人壓迫感的自信。
  
  終於,人群中排開一條道路來,十分鐘以後,與會的貴客們開始入席,鍾無艷極為幸運地和關鵬非坐在同桌。自從入席後,他一直是大部分注目的焦點。
  
  「關導演,你對香港電影的感想如何?」一位當紅的玉女明星嬌柔地問,並且不斷地眨動眼睫毛。

  關鵬飛黝黑、憂鬱的臉上綻開微笑。「一個月的時間恐怕還不足以對素有東方好萊塢美名的香港電影工業有所置評吧!」

  「好會說話。難道這就是那個才思敏捷、觀察力敏銳的關大導演嗎?是不是怕我們太小家子氣,承受不起批評呢?」玉女明星搔首弄姿地發嗔道。
 
  鍾無艷一邊啜飲著香檳一邊想著,單憑這個女人眨眨睫毛和挑釁的笑話,是不可能達到目的的,那點浮誇的魅力是難以使這個男人窘迫的。
  
  「香港的電影有其一定的水準,我想假以時日,將會有更大的成就與更寬宏的多樣面貌。」關鵬飛溫文地分析。

  當那位玉女明星正為這句外交辭令噘起嘴時,鍾無艷的嘴角逸出一抹輕笑,正好關鵬飛轉過頭來,她看見他深邃幽黑的眼中似有一絲冷嘲的光芒,天啊,他真迷人!她不得不在心裡承認。
  
  而關鵬飛顯然也注意到她。她讀著他眼眸中沉默的暗示,她同樣吸引著他!她並不覺得意外,卻感到一股隱隱潛伏的不安。自從十八歲以後,她就知道自己這一頭烏黑的鬈發和苗條柔軟的身材,在在吸引著異性,一度她也曾叛逆過,以外表的魅力去挑逗別人,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嘗過慘痛的教訓後,她對男女間的情事燮得謹慎且小心翼翼。
  
  只是,關鵬飛那炙熟邪挑、有意的勾瞥竟挑起她心底潛藏已久的熱情。鍾無艷心跳驀地加快,感覺一陣燒紅竄上雙頰,她迅速地低垂下頭,這個男人是個危險人物!
  
  那位玉女明星並沒有漏掉他們之間的眉目傳情。「鍾無艷,你已經決定你的下一部電影了嗎?」她訕訕地問道,聲音裡有著一絲不悅。

  「目前我尚未決定。」她斜睨關鵬飛一眼,又狡黠地加上一句:「當然,如果有更好的演出機會,我可能會被說動而改燮主意。」

  「我想你會的。」關鵬飛的話彷彿事不關己,「我很好奇有什麼可以打動你?金錢?還是聲譽?」

  旁邊一位清俊優雅的男演員淺笑著問:「換句話說,鍾小姐,你是個物質主羲者呢?還是權力的愛好者?」

  鍾無艷眨著一雙如貓般神秘幽深的瞳眸,以一副無辜的口吻說:「你不知道對侏儒來說權力是最大的誘惑,你也不瞭解要擁有那些別人都沒有的衣物得花費多少金錢。」
  
  此刻的她微偏著頭,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上勾,閃現一抹促狹逗趣的光芒,霎時,同席的男士無不屏住呼吸,接著哄然而笑。他們的笑聱化解了緊強,鍾無艷不勤聲色地暗自吐一口氣,打算和大家一起好好享受這個夜晚。
  
  她敏捷的反應與幽默的言語引起關鵬飛的興趣,沒想到眼前的小美人除了有能勾攝人心的絕美臉蛋,更有著慧黠心思,那一雙漆黑如墨、似貓般的鳳眼隱藏著熱情的野性美,讓他不禁升起一股想要征服的慾望。他一邊和那位玉女明星打情罵俏,一邊用慵懶、烏黑的眼睛瞟著鍾無艷。
  
  這個盛大的晚宴邀請許多知名藝人和商界名人,也因此成為媒體爭相捕捉、獵影的焦點,不過,鏡頭似乎特別喜歡照顧關鵬飛這一桌。

  鍾無艷可不想讓攝影機洩露她突兀的熱情,成為大眾的八卦新聞,所以她極力自制,將熱情深藏在眼底。但儘管她避免注視關鵬飛,卻仍能感覺到他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因此,當晚宴結束時,勝利者也圓滿選出──她並不驚訝關鵬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自己開車來嗎?」他問。

  「不。」她說,緊張得幾乎停止呼吸。「我搭計程車。」

  「我開車送你回家。」黝黑的俊臉上漾著一抹邪魅的笑。

  鍾無艷無法抗拒地點點頭,奇怪自己竟有些害羞,畢竟她已經二十三歲了,而且比同齡的女孩經歷過更多滄桑。如今的她知道如何處理生活中的一切困擾,包括男人的追求。離家之後她已經拒絕過太多男人的追求,富然也可以包括這一個,只要她顧意。
  
  二人坐進車裡,關鵬飛問:「你要直接回家嗎?想不想上夜總會?」

  她望了望儀表板上的時間──十一點剛過,她口是心非地說:「請載我回家。」

  他沒有勸她改燮主意,讓鍾無艷心裡不禁想著:憑他的條件,大概從來不必費唇舌說服別人吧!

  車子開動幾分鐘後,他微笑說:「你的外型和演技都很出色,你自己應該知道吧?」

  鍾無艷的雙頰驀地染紅,所幸車裡的陰暗遮掩了她的羞窘。「我只不過盡力而為罷了。很多人以為我外型美艷就注定只能當個花瓶,我無法忍受這種想法。」
  
  關鵬飛轉頭睇視了她好一會兒,帶笑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嘲諷的光芒。「所以你才表現得特別積極進取,甚至有些野心勃勃?」

  他話裡的譏諷意味讓鍾無艷微怒,一向防衛堅強的心竟因他的言語而隱隱作痛著,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對她已有如此大的影響!
  
  「也許吧!一個女人若想要在演藝界生存,就必須強悍一些;若想要有一番作為的話,就得主動出擊。我不想虛擲了自己的青春歲月,即使被說成野心勃勃也無所謂。」她故意忽視內心那股受傷的感覺。
  
  「哈哈哈……」

  關鵬飛大笑幾聲,清朗洪亮的笑聲讓鍾無艷心裡一陣小鹿亂撞,只能瞠大一雙明眸睇視著他。

  「你真像只防衛心強的小刺蝟,比起其他矯揉做作的女明星,你倒是坦率得可愛。事實上,野心勃勃並沒什麼不好,我無意批評。」他如深泓般的黑眸洋溢著一股促狹的光芒,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心湖激起一陣漣漪。
  
  「我……因為外型的緣故,我總是給人不好的聯想,所以……」不知為什麼,她竟想向他解釋清楚,以往的她並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如今竟為了向他解釋而詞窮了起來。
  
  「所以你想以實力證明給大家看。」他替她把話說完。「我可以瞭解這種感受,別忘了我有一位知名的導演老爸。因為他,我也背負不少沉重的壓力。」
  
  他的體貼和認同讓鍾無艷有一股想哭的衝動,獨自一人奮鬥這麼多年,不被瞭解的痛楚竟因他的話語而解放了。「謝謝你。」

  關鵬飛只是微笑地點點頭,二人靜默好一會兒,直到抵達她的住所。「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

  她一直將心思放在他身上,以致連到家都還不知道。

  「對。」她真不希望這個美好的夜晚就這樣過去,她知道自己今晚鐵定失眠了。「你要不要上來喝杯咖啡?」她衝動地脫口而出,馬上被自己的主動和大膽給嚇了一跳,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
  
  「好啊!」關鵬飛溫和地說道。

  幽暗中那俊美的臉龐幾乎使她暈眩,他笑起來時露出一口白牙,冷峻的錯覺立刻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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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邊喝咖啡邊討論最近的幾部電影,接著他的聱音忽然變得瘖啞,只見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來沉默地走向她,並朝她伸出手。

  鍾無艷怔怔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又抬眼注視著他的臉孔。他的眼裡閃動著一種略帶譏誚的邪肆表情,使她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危險之中,只能緊強地舔著唇。
 
  關鵬飛仍舊一語不發,而鍾無艷只聽到自己怦然的心跳聱,終於,她擠出一絲笑容,將手放到他掌中,讓自己被牽引向他頎長的身體。

  他的唇迅即覆上她,堅定而飢渴,令她感到飄飄欲仙,屈服於他無可抗拒的魅力中,任由他的手撫過她細膩的肌膚。

  他的反應如此激烈,令她喘息、呻吟不已,全身如著火般灼熱。接著,他突然將臉埋入她的頸項中,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慾火中燒,心中猛地竄過一股恐懼。
  
  當他的手從她的臀部滑向胸部的弧線時,她喘息著將他推開。

  「不。」鍾無艷艱難地退後二步,離開那副孟浪而誘人的結實軀體。

  激情的紅潮尚未自關鵬飛兩頰消退,但她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要用不必要的矜持來吊我胃口。」他緩緩地說。

  鍾無艷緊咬著唇,拒絕服輸。「抱歉,我不想要這種露水歡情。」

  他不解地望著她,眼裡卻閃爍著一絲詭魅莫測的光芒。

  她心裡明白他曾用同樣的手腕享受過無數成熟的女人,畢竟「性」在這個時代不再那麼保守和壓抑。但她仍有自己的原則,她知道一旦失去自重,事情會演變到什麼地步,她絕不讓那種情況再度發生。
 
  因此,她堅定地搖搖頭。

  關鵬飛勉強笑了笑。「很好,晚安。」他向她做出握手道別的邀請手勢。

  鍾無艷釋然地將手伸向他,但隨即發現自己上當了!他一把將她拉至他懷裡,一手強而有力地圈住她的背,一手大膽地壓住她的臀部,強烈地暗示他要在她身上索求。
  
  他以這種近乎侮蔑的方式掌握她片刻,晦澀幽邃的眼神緊盯著她驚骸的臉,然後以低沉、堅定的聲音說:「我拒絕玩遊戲。」

  鍾無艷幾乎克制不住體內洶湧的情愫而屈服於他的誘惑,然而他放開她,她安全了。

  他昂藏挺拔的身軀如豹般迅捷地離開,而她則一臉茫然地目送他離去。她的心被他這麼一攪動,恐怕今晚真的難以成眠了,鍾無艷在心裡無聲地歎口氣……
  
  %%%%%%

  她居然安然入眠,且醒在美麗清新的早晨,她尚可聽到鳥在樹上唱歌。

  鍾無艷換好衣服,在鏡前審視著自己,鏡中的人兒依然完美如昔──躍躍欲試、充滿活力、容光煥發,完全看不出昨夜的掙扎與矛盾。

  和關鵬飛就到此為止了,他不是她所能應付的。昨晚的激情的確嚇壞她了,她從不曾對其他男人有過如此猛烈的反應!要放棄矜持是多麼容易,但她第二天醒來必定會鄙夷自己。
  
  她決定忘了他,但顯然沒那麼容易。

  下午,她來到片埸,啜著咖啡準備拍攝她手中正在進行的一部電影峙,有人走近她。

  「聽說昨晚宴會後,你成為那個鼎鼎有名的關大導演的入幕之賓。」說話的是知名演員姜偉,也是和她合作二部電影的男主角,跟在他身邊的則是他的貼身助理於薇。
  
  鍾無艷冷漠地笑了笑。「消息真靈通啊!只可惜要讓您失望了,你的情報可能有誤。」

  姜偉總是不斷地想提醒她和大家,是他介紹她給製作人和導演的,他認為她是由於他的幫忙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儘管他沒法誘騙她和他上床,卻還是把她看成自己的禁臠;他那副自大猥褻的嘴臉令她深感厭惡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漠然以對。
  
  姜偉故意瞪大眼睛,假裝訝異地問:「你的意思是……難道……你連一壘都還未攻佔嗎?」

  鍾無艷強忍下甩他一巴掌的衝動,逕自坐在一旁不再理會他。

  姜偉見狀,無趣地走進更衣室,留下他的貼身助理於薇。於薇是個傻大姐型的女人,和鍾無艷還滿聊得來的。

  「他本人有照片好看嗎?」於薇睜大眼睛問道。

  「本人更好看。」鍾無艷莞爾地回答。

  於薇著迷地輕歎一聲。「你真幸運。他真的有那種睥睨全世界的風采嗎?」

  「是啊。」鍾無艷怏怏地說,想起了昨晚他那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態。

  「只要他願意,我隨時聽他使喚,我從沒見過這麼粗獷、高傲又性感的男人。」於薇兀自陶醉地說。

  稍晚,於薇給她看一本雜誌,上面有一篇有關關鵬飛的報導,裡頭刊登了許多彩色照片,無疑地,他確實有一張魅惑人心、如刀雕般的完美臉龐,黝黑的膚色,以及如西方人般高大英挺的碩實身材更為他增添了如魔鬼般的風采!
  
  他的影像幾乎無所不在,晚報上就有一張他倆的合照。照片裡的她看來似乎自滿得很,而他則以一種譏誚的表情望著她。鍾無艷頓時覺得自己好討厭,咬了咬唇,她把報紙扔得遠遠的。
  
  無奈晚間又有一個特別節目報導昨晚的宴會情況。

  鍾無艷一向很上鏡頭,然而關鵬飛更上鏡頭,完全具備明星的風采,鏡頭不斷對著他臉部特寫。最吸引人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與生俱來的自信,一種陽剛的高傲,使她在他身邊有如依人的小鳥。
  
  鍾無艷猛地關掉電視,對著空闊的房間大嚷:「忘了吧!這種人你沾不起的,一旦陷入就完蛋了!」

  她下定決心再也不和關鵬飛有任何糾葛,如果他再和她聯絡,她一定委婉堅定地拒絕他。

  一整個禮拜,鍾無艷一直告訴自己要忘掉關鵬飛。他只想要一夜繾綣,而這不是她想要的,即使是一段羅曼史、甚至是婚姻她都會害怕。男人就等於困擾,必然威脅到她所珍惜的獨立生活。
  
  然而,當她星期日早上接到他的電話時,她的心情頓時雀躍起來,彷彿一瑰大石落了地。

  「有人請我到他的遊艇上去玩,你來不來呢?」

  鍾無艷盡量抑制自己的興奮,平淡地同:「聽起來似乎很有趣,遊艇有多大?」

  「可以乘坐六個人,你會怕暈船嗎?」他調侃地問。

  「才不呢!」她衝口而出,渾然忘了要拒絕他的決定。

  「好,一小時後我來接你。」語畢,他隨即掛斷電話,沒給鍾無艷思考的時間。

  鍾無艷愣了好一會兒,理智和感情不斷地在她內心裡交戰著,最後感情戰勝理智,她難掩喜色地整裝換衣,一邊安慰著自己,畢竟船上還有其他人,一定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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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關鵬飛抵達她的住所時,紅暈早巳染上鍾無艷瑩白雪嫩的雙頰,一看見穿著輕裝的他,她只感到心頭小鹿亂撞,這才明白自己陷得多深。
  
  「形容一下這艘遊艇吧。」她說,一邊努力使聲音保持鎮定。

  「它叫飛鷹號,是邵氏藝能集團大公子邵宇傑的船。」關鵬飛輕笑著說。

  他的回答讓鍾無艷原本紅潤的雙頰瞬間刷白,滿腔的喜悅陡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惴惴不安的驚慌。

  彷彿看出她的不對勁,關鵬飛微瞇起眼,沉著聲問:「怎麼啦,你認識他?」

  鍾無艷勉強穩住心神,但刻意迴避他探索的眼神。「沒什麼,以前和他見過幾次面,埸面並不是很愉快。」她避重就輕地回答,並痛恨自己必須對他說謊。
  
  所幸關鵬飛並不再追問,撇開這個話題,二人一路閒談直到碼頭。

  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當關鵬飛為她介紹邵宇傑時,她仍緊張得胃部抽搐,全身一陣抖顫。

  「我和鍾小姐是舊識了。」邵宇傑淡淡地說,英俊的臉上隱隱有著輕鄙。

  鍾無艷勉強地笑了笑,卻不敢正面迎視關鵬飛那帶著疑問、略顯冷然的臉。

  今天天氣很好,輕風徐徐吹來,小艇在港灣裡翩滑過閃耀的海面,驕陽恣放著盛夏的熱情。鍾無艷特別避開邵宇傑來到另一邊甲板上,而關鵬飛卻出乎她意料之外地緊跟在她身旁,並且不曾提及方才尷尬沉凝的埸面。
  
  這的確是美好的一天,她原本可以盡情享樂的,但邵宇傑的出現卻使她興致大失!

  沒有人知道過去每次見面時,他總是拿錢威脅她,先是叫她別和他弟弟結婚,後來則是要他們離婚。

  那些回憶總是灼痛她高傲的心,尤其邵宇傑老是輕蔑而冷酷地以為可以用金錢收買她……

  「玩得還高興嗎?」不知道什麼時候,關鵬飛已經來到鍾無艷的身邊。

  鍾無艷轉過頭凝視著他,不禁為他那雕刻般冷然的容貌線條而戰慄不已!當他對她微笑時,那熱情立即熊熊燃起,她不得不承認她深深為他所迷惑,也因此不想讓他知道她那段不堪的過去。
  
  「嗯,陽光很迷人,只可惜我沒帶泳裝,這種天氣最適合游泳了。」她對他展露出一抹笑容。

  關鵬飛幽黑的瞳眸倏地深沉,閃過一抹詭芒。「穿上泳衣,你正是那些攝影師最想獵取的夏季女郎。」他的眼光肆無忌憚地在她柔軟的身軀來回梭巡。
  
  鍾無艷被他的眼神攪得心頭怦怦亂跳,雙頰不受控制地染上一片粉紅,「少恭維我了。」

  「女人不都喜歡人家恭椎自己的美貌嗎?」他的話甜得像奶油。

  「不錯,不過我們正努力克服這項弱點。」

  「聽起來你好像是個女性主義者?」他戲謔地問。
  「當然。」她故意頂回去。

  「沒時間生小孩,也沒時間愛男人,是不是?」

  「才不是!」她的話幾乎是迸出來的,下一秒,把蒼白的臉轉開,她絕不能讓他看見她眼眶濕了。

  避開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她堅定地說:「現代的女人不需要為了做賢妻良母而放棄自己生命中的理想或意義。只要努力,一定可以兩者兼顧,我並不打算犧牲任何一方。其實,我不認為替丈夫或孩子犧牲自我就能贏得他們的感激,人生除此之外尚有自我實現的價值。」
  
  「所以你要當一個前衛的新女性?」他頗具深意地問,眼眸中似有一絲不認同的意味。

  「沒錯。」鍾無艷重拾鎮定地說,同時發現他的神色有些異樣。「怎麼啦?你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怎麼喜歡。」他將身體往後仰,靠在船舷上。「當然,這只是我的偏見,我母親就是個前衛女性。她不想也不喜歡待在家裡,除了拍戲,鎮日還忙著交際應酬、搞慈善舞會。從小我就渴望有一個真正的母親,而不是一個只把家當旅舍、繁忙不堪的母親。」
  
  「如果有人幫她料理家事,她就不至於繁忙得疏忽小孩了。」她有些同情地說道。

  「家裡請了傭人,在物質上我總是不會受到匆視,但是從很小開始我就感覺到,在她心中,事業與社交比孩子來得重要。」

  「那就不該生孩子。」鍾無艷下了個結論。

  關鵬飛嗤笑一聲,譏刺地說道:「她是因為生理需求而懷了我,她的日子過得倒愜意,我卻成為受害者。」

  「其實,大部分的孩子都覺得父母在某些方面忽視了他們。」鍾無艷安慰他。

  關鵬飛聳聳肩,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告訴我,你認為孩子需要什麼?是一個可以依賴的母親,還是一個又一個表面和藹其實並非真心的保母?」
  
  他的問題讓她想起自己的母親──桑妮,原本母親是個炙手可熱、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的女演員,卻為了嫁給父親而毅然拋下一切。她的父親鍾介亮來自一個高等、傳統的學者世家;母親縱使百般遷就忍耐,卻仍無法獲得認同。
  
  就在她八歲那年,母親毅然決定離婚,沒想到竟和父親在一場車禍中雙雙罹難。

  鍾無艷永遠也忘不了她成為孤兒的那段慘澹歲月。伯父、伯母雖然收養她,卻從未給她真正的愛與溫暖,尤其伯母是個拘謹而又保守的人,常常暗示她──她的母親是個不守本分的女人,才會導致悲劇的產生。
  
  在伯母的心中,她就如同母親一樣──不守本分,叛逆而不馴,永遠也比不上她的堂妹鍾若晴──一個乖巧而又溫馴可人的甜姐兒。

  漸漸地,她長大也懂事了,終於明白無論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獲得伯父、伯母的疼愛與真心的關懷,她曾經用盡一切辦法──叛逆、瘋狂、激進,甚至傷害自己想要博得他們的關注,然而,換來的只是他們不以為然、歎息鄙夷的目光和責備。

  過去的種種讓她的雙眸瞬間蒙上一層水霧,胸臆裡一陣激憤難平,而對他的問題,她毫不猶豫地反唇相稽:「難道孩子的需要就可以如此霸道?你認為女人就應該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丈夫和孩子?」
  
  關鵬飛揚起眉。「我沒有答案,我只是提出問題。但我很強烈地認為要是一個女人想要孩子,她就該把自己全然奉獻給孩子,至少到孩子上學的年紀,孩子需要安全感。」
  
  「我發現你一直沒有提到父親。」她毫不讓步。「難道他就不必為生養孩子負些責任嗎?」

  「當然必須,如果父母都能分擔養育孩子的責任,那就更完美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卻不是這樣的。」他淡淡地回答。

  鍾無艷馬上忿忿地接口:「因為大部分的男人都太沙文主義了,不願意這麼做。」

  關鵬飛只是挑挑眉,一臉無辜地說:「那還不是女人的錯,她們應該把兒子教育得和女兒一樣開明。」

  爭執頓時被這句幽默話語化解於無形,鍾無艷笑了起來。「都是你有理。」

  「至少你得承認,在過去女人留在家裡帶小孩的日子,對她們而言是輕鬆的。」

  「也許是輕鬆,但也缺少了挑戰性。」她回答。

  「挑戰對你很重要,是不是?昨天我和姜偉聊天,他告訴我一些你的事。」他頗有深意地說,精亮銳利的眼眸直凝盯在她臉上。

  鍾無艷聞言又驚又窘。「你別信他的鬼扯,他總是自作多情要照顧我。」

  「也許是因為他幫你得到這次的演出機會吧!」輕淡的語氣中隱隱透露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她霍地站起身來,氣呼呼的說:「他這樣說的?是他介紹我給杜勝峰導演沒錯,但杜導演是搞專業的,如果他認為我不能勝任,他才不會給我這個角色!」
  
  關鵬飛看著她氣得嫣紅的俏臉,一雙水靈靈的瞳眸因怒意而顯得更加晶亮幽黑,加上那微微抿起的紅潤小嘴,完全挑起他深沉的慾望,她就像一頭野生、美麗卻又難以馴服的小花豹。
  
  「你不必解釋,我同意,你的確很稱職。」壓抑下強烈的慾望,他有些沙啞地說。

  他的態度輕佻又隨意,彷彿不太相信她的話似的,讓鍾無艷竟莫名地湧上一股驚慌和急於證明的迫切。「能力的肯定對我很重要,人們往往因為我的外表嬌小、好看而低估我,甚至抹煞我付出的努力!」
  
  她那認真氣憤的模樣令他不禁仰頭大笑。「你的確是嬌小玲瓏,可愛又迷人,卻又有石頭一樣的硬脾氣,像頭等著攻擊敵人的鱷魚。」

  「你怎麼知道?」鍾無艷紅著臉吶吶地問。

  關鵬飛輕笑一聲,探身過去,輕吻過她的櫻唇,令她的心不由得怦然跳動。

  「因為……」他附在她耳邊親匿地說:「你平常對男人就像頭母老虎,可是到了緊要關頭卻又能不費力地踩煞車。」

  不費力!?如果她可以瞞過他,使他以為她毫不費力就能抗拒他的誘惑,那她的演技就太棒了,她克制住自己想大笑的衝動。

  「哼!還有人形容我是更難聽的動物呢。」她故作正經地說:「什麼母老虎、鱷魚,這都還好,有一次人家形容我像只駱駝,那才是脾氣又臭又硬又彆扭呢!」
  
  語畢,二人不禁一起大笑起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6:20
  第二章


  那個週末,象徵了鍾無艷生命中一段插曲的開始。

  她知道不該和關鵬飛繼續約會,但她總情不自禁。她甚至對他們之間仍有的距離不知該高興還是失望;不過,至少可以騙自己說自己是很安全的。
  
  他們經常一起用餐,一起看電影;發現彼此的喜好和想法竟然如此類似,常常一同為荒謬的情節捧腹大笑。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的機智和反應往往旗鼓相當,帶給對方不少助益和震撼,這樣相契的交流令她對他更加迷戀。
  
  鍾無艷知道自己幾乎是愛上他了,要說服自己不再和他見面已成了世上最困難的事。

  他上次傳排聞的對象是那種成熟世故如女星朱珊珊的女人,她知道他把她也想成那類的女人──成熟、自信、具現代感,在競爭激烈的社會中把持得住自己。
  
  他對了一半,她的確自傲於自己的獨立,但如今她卻懷疑自己的堅強只是因為沒有男人強得足夠攻破她的堡壘,在堡壘攻破之後,她的心便完全打開。
  
  如果她繼續接受他的邀請和他約會,必然難以掙脫他的情網,而這可能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天啊!」她喃喃自語,被心中翻滾的情潮攪得思緒一片紊亂混沌。「別忘記教訓,你已經錯了一次,無法承受再一次的錯誤!」

  鍾無艷煩躁地歎口氣,過去不堪的回憶又在她腦海裡重現,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十八歲就懷孕、結婚的那段可怕的日子。

  一想到那段過去,她就全身戰慄,只為了一時的叛逆和寂寞,缺乏親情之愛的她負氣投入邵宇凡的懷裡,而導致不可避免的後果。最後只得在伯父母的堅持下和邵宇凡結婚,使肚子裡的孩子不至於沒有父親。
  
  沒想到最後仍失去孩子,和滿腹委屈、清澀稚氣的邵宇凡共度糟透了的幾個月,直到他大哥邵宇傑輕蔑地拿錢出來,要她離開邵宇凡。

  邵家認為這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為了貪圖他家的榮華富貴!她含冤莫白,一氣之下拿了那筆錢資助自己修完戲劇方面的課程。

  受不了左鄰右舍四起的流言,伯父母帶著堂妹往他處居住。臨走前,伯母還對她說:「我不想若晴也讓人以為是……?,行為不檢的女人!」

  她的話鞭痛鍾無艷,她只能木然回答:「認識若晴的人,沒人會這麼想。」

  「難說,名聲是得來不易去得容易,而且,你伯父又正值陞遷,至少……」

  伯母總是讓自己的話有適當留白,但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從此,鍾無艷便和他們分開,痛下決心要獨立自主,絕不讓任何男人和她有親密的接觸,也因此她再也不曾有過任何情人。她在自己的心裡築起一道高牆,絕不讓任何人來干擾她,她一直控制得很好。
  
  直到關鵬飛出現。

  他是個危險人物,足以摧毀她平靜的生活。如果她接受他,勢必無法接受他將來離去的事實!但他的一切呼喚著她內在莫名的飢渴,他在許多方面都吸引著她。
  
  是他那種閃電般的性感、陽剛的特質吸引所有女人的注視。毫無疑問他是最佳的伴侶,既迷人又優雅;但更有一種非常深邃、她無法理解的情愫,魅惑著她的靈魂深處──一種人性最基本的需求。
  
  關鵬飛不但欣賞她的美,也欣賞她的伶俐,更對她的頭腦感興趣。所以,假如她珍惜單身的自由,她就得及時向他說再見。對他來說,女人絕難成為必需品,在感情上他是自足而不向外求的。
  
  站在溫暖的臥室中,她顫抖地告訴自己絕不能再繼續沉淪下去,憑著自己堅強的意志,她應該能抗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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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兩性之間的吸引力卻也可能使得最警覺最堅強的意志完全崩解!

  在一次公開的宴會上,鍾無艷仍和關鵬飛一起出席。與會的都是傳播界和藝能界之士;很不幸的,他們又見到邵宇傑,他正挽著一位妖嬈艷麗的女明星。  

  邵宇傑傲慢無禮地望著鍾無艷,狀似溫文卻語帶尖銳說:「對了,宇凡要我代他問候你。」他的眼光刻意掠過關鵬飛,愉快地繼續說道:「舍弟宇凡是鍾無艷小姐的丈夫。」
  
  不過他所惡意期待的反應並沒有出現,關鵬飛依舊面不改色,而鍾無艷則無動於衷的回答:「過去是,邵先生,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你忘了嗎?」
  
  「是啊,經過有史以來最短的一次婚姻之後。要不要我代你向他問候?」

  「向他問好吧!」她鎮定地說,不禁為自己的冷靜和漠不在乎暍采。

  回家的途中,鍾無艷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關鵬飛那次失敗的婚姻;她本來不想講,但他出奇的沉默卻使她覺得非說不可。

  「我……我十八歲就結婚了。」她試探地說。

  「滿早的嘛。」他的嘴抿得緊緊的,握著方向盤的大手用力得冒出青筋。不知道為什麼,知道她曾經為另一個男人所擁有,竟令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怒火和酸意。他原是把她當作一個美麗怡人的女伴、渴望得到她的身體罷了。
  
  他的冷漠讓鍾無艷微微失措。「你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她沒頭沒腦地問。

  關鵬飛聳聳肩,微勾的嘴唇露出慣有的嘲諷。「和你差不多年紀。不必告訴我你的故事,那不關我的事。」

  「我只是討厭邵宇傑的諷刺,他的眼中只有錢,所以他認定我嫁給宇凡也只是貪圖他們家族的錢。」

  「哦?那你為什麼嫁給他呢?」他仍是一貫淡漠的語調。

  鍾無艷無奈地笑了,笑聲中有著無限淒苦。「因為我的家人堅持,你懂吧?我懷孕了。」

  「我懂。」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孩子後來呢?」

  「三個月時我流產了,是個小女孩。」痛楚在她微微顫抖的雙唇中表露無遺。

  「那就是婚姻的結束了,是不是?」他低聲問。

  她點點頭,「字凡只比我大二歲,還是個大孩子,我們都痛恨這次婚姻。」

  「我想你父母是為了小孩的將來著想。」

  鍾無艷深呼吸了一口氣。「是我的伯父母;我爸媽在我八歲時已車禍身亡。」她停頓一會兒,勉強繼續說:「沒錯,我的伯父母是為了孩子的將來,但更為了他們自己的名聲……我們都為了孩子著想,孩子流產後一切都化為烏有。」
  
  她不得不用這種冷漠的語調防止自己掉淚,始終緊緊咬住下唇,但顫抖的聲音仍洩露她的悲傷。

  關鵬飛伸過手來,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可憐的小傢伙。」他用罕有的溫柔說道:「今天如果不是邵宇傑故意搗亂,你會告訴我這些嗎?」
  
  「不會。」她低下頭瘖啞地說。

  車子緩緩停在她的住處前,關鵬飛關掉引擎,轉身看著她。透過街燈的光亮他看見她睫上的淚滴,競感到一股強烈的不捨與保護的慾望。他將兩人的座椅躺平,伸手探向她。
  
  鍾無艷吃驚地望著他的舉動,卻無法抗拒。

  他溫柔地擁住她,輕吻她額頭,讓她虛弱地放鬆神經。她模糊地意識到這比激情更危險,但仍順從地仰起臉,任他吻過她的眼簾、顴骨、額際。他有一種刺激而撫慰人心的氣息,令她直陷入他魔咒般的魅力中。
  
  她渾然未覺他的轉變,也不知道他是否早有企圖。但當親吻變得強勁且深入,她急促地喘息著。她發現自己緊抓住他的肩膀,仰首向後,讓他的唇順利挪移到她的頸項,並且任他品嚐她光滑瑩嫩的肌膚。
  
  「我們進屋去……」關鵬飛喃喃說道,低沉粗嗄的嗓音充滿熾烈的欲求。

  此刻,她明白一切抵抗都是徒然的,所有的掙扎也全都煙消雲散。在他霸道而貪婪的吸吮下,世界隨著她的腦子一起暈眩著。有一陣子她緊閉著眼和唇,然而終於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屈服於激情的力量。  

  當年和邵宇凡在一起時她仍懵懂無知,為的只是對伯父母不滿的抗議和叛逆。而那唯一的一次經驗竟導致她懷孕,也因此她對關鵬飛猛烈的挑逗完全沒有抵禦能力,只能一路不可自拔的陷入其中。  

  在他的蠱惑下她幾乎失去控制,任他操縱她一切的反應。他的吻有不可思議的魔力,她無法抑制地顫抖著,任他狂吻著喉際,熱情蔓延至她的全身,使她不自覺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你是一團火。」關鵬飛在她身邊低喃道:「我要焚燒我自己。」他的舌尖探索她精巧細嫩的耳垂。
  
  鍾無艷渾身一陣戰慄,隱約地感覺到他也正被激情主宰,不自覺地,她小小的雙手伸入他的襯衫裡,摩挲著他的背部,他的肌膚柔軟暖和、極具彈性。
  
  他一把將她抱起,走入臥室。她僵硬地偎在他懷中,面對著再也無法迴避的事實。這正是她一直害怕的,經過那一次慘痛的婚姻後,她總是懼怕並避開男人親密的接觸,但面對關鵬飛,她發現自己根本無力拒絕他。
  
  他把她放下,手搭著她肩膀,將她的臉扳正面向他。他的黑眸正燃燒著,炙熱地注視著她。

  一抹微笑牽動他的嘴角。「這麼嬌小,就像只小母老虎,凶巴巴的,卻又那麼的迷人。你要我繼續嗎?」

  鍾無艷迷濛水媚的雙眸定定地凝睇著他,他想要她尚未準備付出的,然而如果她拒絕他,他還是可以就此罷手。他曾真正被愛過嗎?自他的母親之後,有多少女人因他的男子氣概和翩翩風采愛慕過他,但到底有誰曾看透這個有著寂寞孩子心的大男人?  

  這樣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盤旋,她或許可以付出他所需要的,無私而不計代價地獻給他這份珍貴的愛的禮物。「我……我要你繼續。」

  頓時,關鵬飛的眼眸掠過一抹騺猛的狩獵光芒。「為我寬衣。」他低沉的嗓音命令。

  這是一種試煉嗎?臥室一片黝暗,只有窗外的月光披瀉進來,在朦朧中,她拉下身上的拉煉、褪去衣服,只剩下內衣,羞澀地站立在他眼前。她渾然不知外面透進來的月光為她的胴體鍍上一層銀光,映照出她胸部美好的弧線和纖細動人的小蠻腰。
  
  在他炯炯的注視下,鍾無艷全身火熱並感到窘迫,她半轉過身去,褪盡羅衫,柔美誘人的曲線一覽無遺。

  「你真美。」關鵬飛沙啞地說:「好完美的小可愛!」

  他輕觸她的身體,彷彿她是個稀有而脆弱的珍寶。先是溫柔的試探,然而隨後順著她身體柔軟的曲線,展開飢渴而熟練的愛撫,讓她不禁陷入半醒半昏的暈沉中。
  
  他的唇溫暖而貪婪,自她的喉頭探索至她的肩窩,在他火熾的舌尖下,她的身體歷經一次又一次的震顫。

  鍾無艷全身的肌膚緊繃著,只聽到關鵬飛在她身邊不斷地喃喃低語。他迅速脫去自己的衣服,並將她裹在自己的懷裡。當他炙熱而堅硬的身體覆上她時,多年前模糊的夢魘使得她下意識地抱緊自己。
  
  關鵬飛如同一陣海嘯,掀起她心中的千頃波濤。當她如一頭遭逢獵人的小鹿亂竄於漆黑詭魅的森林時,她仍能感覺到他依然主宰著他自己,卻控制了她的一切反應──他要她,他要享受她;對他來說,她只不過是他的另一個女人罷了。
  
  不!她無法忍受這樣的對待,她要他一起失控,一起被無可遏止的飢渴啃嚙!她鼓足勇氣鑽至他身下,學著從電影、劇本裡所看過的,她狂吻他健壯頎長的身體,使得他全身的肌肉猛烈糾緊、引起陣陣戰慄,但他並不制止她,只是半瞇著眼注視著她在他身上的探險。
  
  她無聲地笑了,從他的肩膀吻到手臂,再從他強壯的上臂肌吻到青筋密佈的手腕,一路蜿蜒而下,來到修長的手指,甚至輕咬他的大拇指。
  
  「喜歡嗎?」她喘息地說,用促狹的眼神看著他,那挑勾的明媚鳳眼就如同貓一般的懾人。

  關鵬飛倏地粗喘一聲,眼簾裡閃動著危險、狂野的光芒,接著他狂吼一聲,迫切地弓起她的身體,以雷霆萬鈞之勢進入她溫暖緊密的體內。
  
  望著他狂鷙暴烈、為激情所控的深幽瞳眸、鍾無艷感覺滿腔的愛意再也無法抑制地泉湧而出。此刻的她有如一灘軟泥,只能無助地攀著他,任他狂猛激烈地衝擊著她的柔軟,汲取她的溫暖。
  
  他如暴風雨般席捲過她的胴體,如霸主一般征服她,在一片瘋狂火熱的侵襲之後,他輕呼著她的名字,俯趴於她身上。

  鍾無艷低聲呻吟著,強悍的侵略終於停止,她緊擁住他,感受他獨有的男性氣息,她情不自禁低喚:「飛。」

  她的輕喚有如遠方的雷聲,再一次喚起他的慾望,鼓舞著他再次勇武地掠奪她的嬌軀。接下來的熱情洗禮過她的全身,那種感覺如此惹火、虛幻而瘋狂。世界彷彿在他們四周崩潰,一切都化為灰燼;除了莫名的渴望,她感到有如置身天堂般的快感在體內沖激著,令她喘息不已!
  
  直到體內一陣陣爆炸性的衝擊,一次快過一次,讓她無法控制地叫出聲來,感覺神魂紛飛於九天之外,並模糊地意識到他也同樣經歷了欲仙欲死的高潮,而終於崩潰於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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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之後,她發現他起身了。

  「做什麼?」鍾無艷問道。

  「回家。」關鵬飛的回答簡短而毫無留戀。

  她一直不吭聲,感覺到心在抽痛,看著他從容地穿上衣物。

  他走後,她起身穿上睡袍,然後走至陽台目送他離開。

  然而,此刻坐在車裡的關鵬飛,心裡正經歷著一場天人交戰的劇烈掙扎。和鍾無艷的歡愛完全失去控制,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竟徹底的崩解,她帶給他深度的滿足和心靈的充實是他以往所不曾經歷過的。
  
  但她絕不會是他最終的選擇,關鵬飛在心裡提醒自己,她對家庭、親情的看法和他完全回異。也許她是一個令人興奮和滿足的完美愛人,但絕不會是個最佳的終身伴侶。
  
  關鵬飛露出一抹邪挑的詭笑,很高興自己又回復原本的理智,無可否認的,他仍深深眷戀著鍾無艷的臉蛋和身體,而她聰穎的智慧、靈敏的反應和幽默的言語更使他無法對她感到厭倦,他決定再好好享受她一陣子,畢竟從沒有過任何女人能像她那樣在各方面都極為滿足他。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是鍾無艷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從關鵬飛身上她發現一個她可以完全相信、真正愛的男人。即使他不愛她也無所謂,至少他需要她,那就夠了,她有足夠的時間讓他瞭解她和他對彼此多麼重要!
  
  關鵬飛慣於掌握一切狀況、主宰大局,這時的鍾無艷便會站在一旁,用低垂捲翹的睫毛掩著的晶瑩水眸凝視著他。但她對他顯然也有著驚人的影響力,她那迷人的笑靨和標緻的身體總能誘使他熱情地撲向她。
  
  她愛他!在她缺乏愛的成長過程中,她深深體會到孤單、寂寞,年輕的心有如一片荒涼的曠野!如今她雖然已經克服這種蕭索、悲涼的心境,但對「愛」的渴求和敏感度卻不曾減少過。
  
  因此她對關鵬飛的愛是深切而完全投入的,沒有絲毫保留,而他們對彼此的需求似乎永遠也不褪色。

  但每次事後,他總會撤退到自己的城堡裡,令她難以觸及!他從未在她床上待過一整晚。

  鍾無艷心裡雖然非常難過,但她試著培養耐性,她深信情況會愈來愈好,彼此的感情一定會與日俱增。

  她故意忽視媒體與一些好事者對他們感情的持久度所抱持的不看好態度,甚至是等著看好戲的心態,因為她相信只要自己堅定、勇敢地爭取所愛,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從小到大,她就是抱著這種信念才能堅強地走過來,擁有如今的成就。
  
  這一天,用過晚餐之後,他們回到她的住處。關鵬飛依舊熱情地撲向她,望著他狂野炙熱的星眸,鍾無艷心裡驀地湧起一股想哭的衝動,她真的是愛他愛到無法自拔了!
  
  「我愛你。」翻湧的情潮使她不禁脫口而出,一邊用唇、手描繪著他健美的體魄。

  她的告白使他的身體僵硬下來,原本火燃似的激情瞳眸瞬間降溫,沉凝了下來,俊美的臉龐也浮上一層冷淡的顏色。

  驚覺到他不悅的反應,鍾無艷心裡恐慌起來,她懊惱地想著,自己怎麼這麼沒耐性,她不應該逼他的!如果他在此刻離去,她會恨死自己的。 

  幸好,她練就一身好演技。她微勾起靈媚嬌俏的鳳眼燦笑道:「瞧你緊張成這副樣子,我只是覺得你使我感覺自己像是特洛伊城的海倫或埃及艷後,而情不自禁隨口說說罷了。」說謊的同時,她的心也在滴血。
  
  她的話讓關鵬飛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他對她笑了笑,說她就像是一隻美麗狡黠、輕靈誘人的波斯貓,然後便和她慢慢地廝磨溫存,讓她覺得自己飄飄欲仙,幾乎魂飛魄散……
  
  事後,她枕著他的臂膀,微微喘息地說:「下個月,我有幾場戲要到泰國出外景。」

  「什麼時候?」

  鍾無艷將確切的日期告訴他之後,他皺眉說道:「大概那時候我也得回美國一趟。」

  「喔!」鍾無艷喪氣地輕哼一聲。等到他回香港的時候剛好是她要前往泰國的前一天,長達一個多月的分別,他們卻只有一天交會的時間,而那天正好是她的堂妹鍾若晴的二十一歲生日。
  
  雖然她和伯父母感情很淡,但若晴卻跟她處得很好,尤其是隨著二人年紀愈長,感情也愈增進。

  這次的生日,若晴已經邀了她。由於關鵬飛對家庭溫馨的憧憬,假如他知道這一天是她堂妹的生日,一定會要她回去參加,但她不想錯過和他相聚的每一刻。
  
  鍾無艷在心裡做下了決定,那天她不去參加若晴的生日宴會了,若晴應該會諒解,畢竟她們感情很好,也很能體諒對方。

  「怎麼了,怎麼突然發愣?」關鵬飛輕捏住她下巴問。

  「沒什麼。」她低聲說道,「只是想到一整個月都見不到你,心情就很沮喪。」

  他沒有回答,令她忽然感到一陣難以形容的害怕。她是如此愛他,但她對他瞭解得這麼少,他的心總是那麼深幽難測、若即若離。她唯一確定的是──她不能失去他,然而他卻沒有那麼在意自己,她不過是他生活的裝飾品罷了。
  
  但當他回過頭對她一笑,她的憂慮馬上就拋至腦後了。

  關鵬飛走後,鍾無艷寫了一封又長又有趣的信給遠在美國的姑姑──鍾介馨,她是鍾家裡除了若晴之外最瞭解也最疼愛鍾無艷的人,生性開朗又熱情洋溢,是鍾家成員唯一的異類。只可惜她到美國學畫之後便在那裡結婚生子,落地生根了下來,二人只能以書信來往聯繫。
  
  寫信給姑姑之後,鍾無艷覺得心情好過多了,她相信姑姑也會贊成並鼓勵她努力爭取所愛;相信終有一天,鵬飛會明白她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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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鵬飛啟程到美國的前一晚,鍾無艷和他在她的住處享受一頓豐盛的晚餐,她的廚藝並不好,這些美味爽口的餐點全都是她請餐廳送過來的。
  
  兩人用完餐後,在暈黃溫暖的起居室裡相擁斜臥於沙發裡。在此刻靜謐親匿的動人氛圍下,鍾無艷迷濛的水眸竟不自禁地流下淚珠。

  「怎麼啦?」他輕柔地問,並舔去她的淚。

  「不知道。」她吸了下鼻子,把臉埋在他溫熱的肩窩。「我已經開始想你了。」她啞著聲音說道。

  「傻瓜!」他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然而當她抬起眼時,卻發現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戒之色,幾乎把她溫馨的夢想撕扯成片片。

  她仍和他上床溫存,並冀盼他能整晚留下,可是大約午夜兩點時,他還是走了。望著身旁的空位,鍾無艷再也忍不住把臉埋在枕頭上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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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6:46
  第三章

  十天好不容易過去,明天就是關鵬飛回來的日子,鍾無艷喜孜孜地想著。不過,她得在今天晚上提前將生日禮物送給堂妹鍾若晴。

  她花了好些心思為若晴挑選生日禮物,最後選定一條刺繡的亞麻桌巾,因為若晴正在搜集這類家飾用品作為將來的嫁妝。

  鍾無艷帶著禮物來到伯父母位於中環區的大樓華廈住宅。她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畢竟好久不曾見過伯父母了,而他們拘謹、端莊的態度常讓她感到手足無措、神經緊張。
  
  所幸,前來應門的是鍾若晴,她隨著堂妹來到客廳,伯母正端坐在沙發上,看到她只是淡淡地點個頭。

  鍾無艷生硬地叫聲「伯母」,便拿出生日禮物遞給鍾若晴。

  「怎麼不明天再送給我,我是一定要等到明天才會打開禮物的。」鍾若晴一邊說著,一邊將柔順的長髮拂到腦後,看來就像個小公主,柔弱溫馴而又惹人憐愛。

  「我……明天沒有空。」她有些抱歉地說。

  鍾若晴似乎很失望,而一旁的伯母卻先開了口:「哦?無艷,你也真是的,明天是你堂妹二十一歲生日,平常我們很難得見面,你怎麼可以不來呢?」淡淡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以為然。
  
  「對不起。」鍾無艷堅定地說。其實她大可編造一個借口,但她不想撒謊,畢竟伯母曾給了她一個家,並且曾試圖做好她的母親,只是她從未真正瞭解她、愛她!
  
  「到底是什麼事對你而言比若晴的生日還重要?」鍾無艷的伯母不悅地說道。

  那副高姿態、略帶輕蔑的表情仍讓鍾無艷感到微微刺痛。在她伯母的心中,若晴永遠排第一位,是最優秀的、最乖巧的,也是最重要的。
  
  「媽!」鍾若晴見狀立即介人,這麼多年來,她總是母親和堂姐之間的調解人。「沒關係,明天我們不開Party,改成出去吃館子,如果堂姐有約會不能來,那也沒關係。」
  
  鍾無艷覺得有些慚愧,記得童年的時候,她並不喜歡若晴,因為她總是文靜乖巧可愛,而她自己既倔又執拗。但現在,她倒挺喜歡這個堂妹,儘管兩人的個性大不相同。鍾若晴是個鋼琴老師,身材較為高挑,雖然兩人長得有點像,但若晴溫和的個性從臉上就可一覽無遺。
  
  如果說鍾無艷是株艷美高傲的帶刺玫瑰,那鍾若晴就好比是一株清新討喜的百合。

  「謝謝你的禮物。」鍾若晴微笑道。

  「沒什麼。」鍾無艷拿起皮包。「我該走了,時候不早了。」

  鍾若晴送她來到門口。

  「真抱歉,小晴。」她歎了一口氣說。

  「別擔心,沒關係的,你一向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總像彗星一樣照亮我們平淡的生活。好好玩吧!」鍾若晴俏皮地笑了笑,頓了一會兒,她好奇地問:「跟報上說的那個「他」有關嗎?」
  
  鍾無艷雙頰微微臊紅了起來,她點點頭,笑意盈滿臉上。

  「他真的那麼特別嗎?」鍾若晴兩眼發亮,一臉專注地問。

  鍾無艷輕歎一口氣,「嗯……他真的很好。」

  「祝你好運。我可以跟媽暗示說快吃到你的喜酒了嗎?」鍾若晴戲謔地再問。

  「還早呢,不可以!」鍾無艷連忙制止。

  關鵬飛不是那種想結婚的男人,婚姻不在他人生的計畫上,雖然這令她感到有些沮喪,不過她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學著愛她。但在他還沒有心理準備時,她可不能貿然用婚姻嚇走他。
  
  告別堂妹,鍾無艷滿心歡喜地回到自己的住處;支撐著她繼續等待下去最重要的動力,莫過於她對關鵬飛源源不絕且濃烈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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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她接到關鵬飛的電話。

  「今晚有什麼計畫?」關鵬飛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使她不由得心裡一陣悸動。

  「我想我們可以在我家共度晚餐。」她試探著建議。

  「那我們大概得先去採購吃的囉!」他故意調侃她。

  「討厭,我的烹飪技術還不錯呢!」她微嗔道。

  「親愛的,你的烹飪技術大概是幼稚園大班的程度而已。我已經在餐廳預訂一個桌位,晚上六點半去接你。」

  鍾無艷可以想像當他說話時眼中狡黠的光芒。「沒問題。」她的語氣中透著興奮。「我好想你!」

  「現在嗎?」他的語氣仍然是調侃的,好像全然不知他不在的時候她是多麼空虛寂寞。

  她不敢向他傾訴,生怕讓他驚覺她的佔有慾或依賴心之後,他會毫不眷顧地拂袖而去。

  但憂慮隨即為憧憬所取代,至少時間對她而言是有利的,還有他們之間與日俱增的吸引力及心靈的契合。他倆可以一聊好幾個小時而不厭煩──不久之後他一定就會發覺他愛上她了!鍾無艷在心裡編織著美麗的前景。
  
  她選了件象牙色的洋裝,雍容的款式使她看來更加撫媚、風情萬種。和關鵬飛在一起,她希望自己是雍容大方、美麗成熟的。

  她只畫了個淡妝,白皙粉嫩的臉蛋,使那雙如琉璃般的瞳眸顯得更加烏黑燦亮,微微揚勾的眼角不經意洩露她如火的倔烈性子和無畏的熱情。最後,她噴上最喜愛的香水,散發出高貴迷人的氣息,她迫不及待地端詳鏡中的自己。
  
  她的櫻唇微顫著,彷彿小女孩赴第一次約會那麼緊張,儘管想裝扮得成熟些,但嬌嫩的臉仍顯得如此年輕無邪。她有點生氣,正猶豫該不該換件衣服時,門鈴已經響了起來。
  
  關鵬飛一身筆挺的黑西裝,襯托出他那沉凝而微帶憂鬱的氣質,他眼裡閃著炙熱的精芒直瞅著鍾無艷。他不得不承認,這十天來,他的腦海裡常浮現著她那靈黠誘人的綺媚瞳眸,以及嬌俏可人的笑靨;但他將這一切全歸於慾望!沒錯,只是慾望在作祟罷了,一旦他對她的肉體感到厭倦,這種莫名的情絲牽繫和騷動便會消逝無蹤!他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總算回到你身邊了。」他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邪魅笑容,挑勾地喃喃說道,一手恣意撫過她胸前柔軟飽滿的隆起,讓她驀地倒吸一口氣。
  
  「你這麼美,我想我最好別吻你,不然就去不成餐館了。」他的嗓音粗啞,氣息顯得有些急促,深邃的眼眸裡隱隱燃著兩簇激情的火花。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即將她壓在身下,一解這十日來的飢渴,但他勉強控制住自己,輕環著她的肩膀往外走去。
  
  鍾無艷垂下眼瞼,掩飾心中的狂喜,她從沒這麼受重視過,似乎她的生命因他而變得有意義和光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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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她竟得無措地坐視命運的無奈和苦澀。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自然,當侍者領著他們定進餐廳時,關鵬飛在她耳邊說道:「好像有人在向你打招呼。」

  鍾無艷毫無心理準備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竟然看見她的伯父、伯母和若晴。

  一陣寒意直爬上她心頭,她僵硬地對他說:「我的親人。」

  「你妹妹和你很像。」關鵬飛輕聲說道,當他的眼光落在鍾若晴姣好純真的臉蛋上,幾乎被黏住了。

  鍾無艷發現他居然有些不自在,她乾脆說:「若晴是我的堂妹,你正在欣賞的美貌是鍾家的優良血統。」

  當她為大家介紹時,一邊提醒自己,他欣賞的女人是成熟幹練型,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會對小女孩有興趣的,他不是常說他欣賞她的魅力嗎?她知道他也喜歡她火熱的個性,以及足以和他匹配的聰明智慧。
  
  但她仍隱隱感覺到一種潛在的威脅。

  「要不要加入我們一起慶祝呢?」鍾若晴羞澀地問。「今天是我二十一歲的生日。」

  關鵬飛朝她溫柔地笑了笑,甚至沒有探詢鍾無艷的意思便答應了。鍾無艷整個人都僵了,心裡又惱又氣!剛才他對若晴所顯露的笑容是她不曾看到過的,以往他注視著她的笑容裡總是帶著一絲嘲謔邪肆的意味,但對若晴卻是百分之百的真誠與溫暖。
  
  他不在的這十天,她無時無刻不盼望今晚的到來。然而,如今她卻只能枯坐在此並強顏歡笑。

  當若晴為那條可愛的桌巾向她致謝時,她輕描淡寫的回答:「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接著,她轉身向關鵬飛說道:「若晴正在為她的嫁妝張羅,她將來的白馬王子真幸運!」
  
  關鵬飛意味深長地望了鍾若晴一眼,風度翩翩的說:「你的白馬王子出現了嗎?」

  這只不過是個漫不經心、逗趣的問題罷了,但聽在鍾無艷耳中卻有如挨了一記重擊!

  「還沒啊!我不像堂姊那麼專注於事業上,可是我也不急著結婚啊。」鍾若晴紅著臉說。

  回答得很得體,兩老和關鵬飛都笑了,唯獨鍾無艷卻心事重重。儘管鍾若晴是那麼有分寸,但當關鵬飛和她說話時,她仍然忍不住臉上的紅暈和雙手微微的顫抖。
  
  沒人猜得透關鵬飛心裡打什麼主意,但他的風采很容易便贏得兩老的心,然而鍾無艷心裡卻七上八下,因為她敏感地察覺到關鵬飛的注意力早已轉移到她可愛的堂妹身上了。
  
  這樣的感覺使她陷入痛苦,以致覺得自己變得笨拙不堪,像溺水的人拚命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往日那股倉皇悲涼的感覺再次揪痛她的心!
  
  她早該知道自己的計畫、夢想都是徒勞無功,沒有人能計畫捕捉到快樂!現在的她就像站在一塊毫無立著點的石頭上,拚命掙扎想保持平衡。
  
  笨蛋,笨蛋!鍾無艷在心裡咒罵自己,她竟然相信時間對自己有利!她彷彿看見時間的潮水自她的腳下退去,留下她荒漠般悲哀的生命,帶走了一切意義、歡愛和情誼;她一直懷著笨蛋的幻想,而明天她就得和他一別三個星期了。
  
  最後,這個念頭使她在晚餐近尾聲時下定決心,她要捍衛自己的愛情!她驀地站起身來,用僵硬的笑容對鍾若晴說:「小晴,跟我來一下,一分鐘就好。」
  
  她故意避開關鵬飛的目光,但她仍可感覺到他盯著她瞧。當伯母作勢要站起,馬上被伯父制止,鍾無艷極力按捺住自己翻湧的情緒,領著鍾若晴來到化妝室。
  
  等到化妝室沒人,鍾無艷立即冷冷也說:「別打關鵬飛的主意!」

  鍾若晴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她轉身看著鏡子,臉紅心虛地回答:「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鍾無艷望著鏡中的若晴,凝冷的眸子閃過一絲痛楚。她實在不想和若晴變成這種對峙的局面。「我們兩個人長得很像……」她若有所思地說:「雖然不是親姐妹,但仍算親密;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想和你爭奪什麼,除了他!我沒辦法放手,任由別的女人搶走他!」
  
  「他愛你嗎?」沉默一會兒之後,鍾若晴問。

  「是的。」鍾無艷毫不猶豫地撤了謊,緊緊盯著鏡子裡鍾若晴的眼睛。「我們有共同的樂趣和愛好。」

  「你們……你們住在一起嗎?」鍾若晴低聲問。

  「不,但我們是情人,很親密的情人。」她故意洩露一點口風。

  鍾若晴臉頰倏地一片通紅。「你總是最前衛的,傳統的叛徒。」她吶吶地說,平淡的語氣裡透出一絲往常不曾有過的輕鄙和不以為然。

  鍾無艷怔愣好一會兒,「像你這種處女才是叛徒!」受傷的感覺迫使她反擊,她故意嘲諷地暗示。「小晴,我真的不想和你爭,但有必要的時候我會爭,而且會不顧一切!」
  
  「我不會到處拆散別人的好事,畢竟他對我而言太老辣,對你來說那種人很刺激,我卻覺得危險。不過,你認為我是你的敵手,對我倒是一種恭維。」語畢,她快速走出化妝室,回到坐位上。
  
  隨後,鍾無艷發現她講的話還是發生效用。鍾若晴和關鵬飛說話時不再像先前那麼羞怯、不安,也不再老往他那邊瞟。

  她以為她成功了,直到和關鵬飛一起回到她住處的時候,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你和你的家人處得不太好嗎?」

  鍾無艷不想談這件事,整個晚上她只想和他單獨處在一起。現在她攬著他,臉埋在他胸前,滿足地感受著他男性的氣息,耳中聽到他心跳加速的聲音。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不悅地說。

  她抬頭看著他微顯不耐的臉,雖然為了今晚的事頗不愉快,她還是很識相。

  「他們把我看作害群之馬。」他是如此俊美,迷人得令人怦然心動,還有那稜角分明的臉龐和敏銳的心、無一不吸引著她。

  「我喜歡他們,但是我們是不同類型的人。」她繼續說。

  他似乎完全忽略她聲音裡隱隱透露的哀傷,黑眸敏銳地注視著她。「真可惜你和他們處不來,我倒滿喜歡他們的。

  自從那次隨邵宇傑的遊艇出遊後,她就瞭解他童年的缺憾,也許是由於補償心理,如今她在他眼裡彷彿看到若干責備之意。

  她微帶哽咽地說:「我也喜歡他們。」

  「但你卻忽視你堂妹的生日,錯過一家人相聚的時光。」

  他的話似乎很客觀,沒有帶什麼特殊的涵義,但鍾無艷卻被刺痛了,她惱怒地反問:「你這是什麼意思,質詢嗎?」

  關鵬飛幽黑的瞳眸莫測高深,看著她繃緊的臉說:「我只是想知道你吃了什麼炸藥?」

  「難道我喜愛你甚於我的家人錯了嗎?」她忍不住衝口而出。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該死!她不該這麼說的,她真想收回自己的話,甚至把這個糟透了的晚上重過一次。他才剛回來,明天她就要離開,未來三個星期都不能見面,而他們居然在這裡吵架!
  
  關鵬飛笑了笑,幽黑的眸子閃過一抹慾望。「你總是對的,你這個貪圖享樂的小壞蛋,上床吧,這是十天來我第一次擁抱我的小寶貝呢!」
  
  不知怎的,他對她嘲謔的笑語比往常更能傷她的心。她在他心裡真如他口中不斷說的那種女人嗎?沒錯,她是存心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世故、經驗老到,那是因為這樣的女人才能討他歡心。
  
  儘管心裡隱隱作痛著,她仍然無法抗拒他的懷抱。他似乎要為那十天的空虛索回補償,而她也在熊熊燃燒的慾望驅迫下,任他盡情索求,直到她在他身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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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鍾無艷醒來時,身旁人兒已杳。

  突然間,她好渴望有一天她醒來時他能陪伴在身旁,共同迎接新的一天。但他總是固定在事畢後離去,若即若離、多情又似無情,好像他生活上的其他部分和她都不相關,她多希望他不只把她當作一個動人的情婦……
  
  她翻了個身,睨了一眼時鐘,雙手撫過自己纖細的肌膚,憶起他剛才狂暴的熱情。昨夜他在她身上投下無數的激情,那麼強烈的感受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她心想,如果他真的被若晴迷住,怎麼可能還對她這麼眷愛?昨晚她好蠢,像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完全反應過度了。

  在她啟程至機場前,關鵬飛打了通電話來。她想開開玩笑,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得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當然會。」他說,語氣平淡而微微急促。

  他是不是有些不耐煩?好討厭,鍾無艷心裡想著,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淚。「再見,鵬飛。」

  「再見,一路小心!」仍舊是一貫淡然的語氣。

  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後,她吸了吸鼻子,故意忽視心裡那股蠢蠢欲動的不安,提起已打包好的行李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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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趟外景拍攝既有趣又累人,的確令人難忘。可惜在最後一天拍攝完畢,所有工作人員正準備收拾行李回家時,有多數人不幸感染急性胃腸炎,鍾無艷也是其中之一;追究病因,原來是食物不潔、細菌感染所致。
  
  還好,經過迅速而完善的醫療,病情逐漸好轉,卻因此延遲她返家的行程,她在泰國足足待了一個半月。

  回到香港,打開家門時,回家的喜悅照亮了鍾無艷姣美的容顏。長久在外使她得以將自己的感情沉澱下來,也使她更確信自己的的確確一顆心都繫在關鵬飛身上了。
  
  她打電話到他辦公室,他的秘書告訴她他正在開會,她不禁拉長了臉,「麻煩你告訴他我回來了,好不好?」直至他的秘書答應,她才轉嗔為喜。
  
  十分鐘後,關鵬飛的電話就來了,急匆匆地問候兩句便說:「我半小時後就到。」

  「好啊!我剛好可以沖個澡。」她愉快地回答。

  不多久,門鈐響起時,鍾無艷剛好沖完浴。她迅速套上晨褸,飛也似地跑去開門,晶瑩的瞳眸滿是興奮,白嫩細緻的雙頰更飄上兩朵紅雲。
  
  「哦!看到你真好!」她一把抱住他,像個小女孩似地撒嬌。

  然而,她卻發現關鵬飛的擁抱出奇冷淡,深邃的雙眼裡淨是一片淡漠,不帶一絲感情。

  驀地,被抑制許久的不安躍上她的心,倔傲的個性使她依然站得直挺挺的,她退後一步,怔怔地盯住他毫無表情的剛毅臉孔。

  「怎麼回事?」她瘖啞地問。

  「一切都過去了,無艷。」關鵬飛平靜淡漠地說。

  鍾無艷抬起手輕撫著他的喉頭,感覺他的緊張。「是為了若晴嗎?」她小聲地問。

  「你可以使我需要你,但也僅止於此。我們只是單純的需要對方,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現在一切都過去,我們不必撕破臉。」

  「為什麼?」鍾無艷忍著痛低聲說:「沒錯,若晴是有她的優點,她甜美又溫柔,但我不屑如此!」

  「說話客氣點!」他鄙夷地說。

  他的話讓她驟然間感到渾身冰冷。深吸一口氣,她對關鵬飛大聲說:「若晴要的是婚姻,你難道不知道,她需要婚姻的保障?」

  他的冷漠和威嚴依然如戴著面具般那麼令人不可靠近,但從他臉部細微的表情裡,她彷彿聽到他清清楚楚地宣佈──不只是若晴要婚姻,我也要婚姻!  

  鍾無艷踉蹌地後退一步,在她內心深處,一些最珍貴、美麗而脆弱的情愫突然粉碎了,他掠奪了她一切的歡樂、溫暖和自尊。

  她必須要反擊,以免自己被他無情的傷害成碎片!她竭盡全身之力,深吸一口氣,忿忿地說:「走著瞧吧!看我告訴她一切之後,她還會不會嫁給你!她從小就被保護慣了,不知道要怎麼滿足你這種人的胃口,我伯母教導她性從來不是一件好事。」
  
  關鵬飛稜角分明的五宮瞬間扭曲,散發出隱隱的怒氣。「如果你膽敢做出或說出什麼傷害她的事……」他信誓旦旦地威脅:「我會讓你後悔莫及,我太瞭解你的痛處了!」
  
  白癡,他難道看不出他傷了她多深嗎?

  「儘管做好了!」她從牙縫裡迸出話。「我不怕,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認輸嗎?」

  她早該被他那種冷酷的語氣嚇退的,但她的心又痛又怒,早已失去理智。

  全然無視他咬牙切齒、怒火中燒的樣子,鍾無艷繼續說:「可憐又天真的若晴一定會被我的話嚇死,要不要我告訴她你最喜歡……」

  他如野獸般狂吼一聲打斷她的話,像只矯捷的黑豹般一把攫住她,使她把剩下的話吞回去。

  關鵬飛緊緊鉗住她的臂膀,冷鷙的雙眸燃著熊熊怒火,她利劍般的話已突破他一向凜然不可侵犯的心防,超過他所能容忍的極限,望著她如火焰女神般的怒顏,他倏地俯下頭,猛烈而粗暴地吻著她。
  
  一開始鍾無艷還抵抗他的狂吻,但他結實的體格和蠻橫的力氣讓她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他將她壓倒在地毯上,粗野地撕去她身上的晨褸,而她只能緊緊盯著他的臉,在一陣耗費力氣的掙扎後,無助地喘著氣,任由他扯下她方才匆忙穿上的內衣褲。
  
  下一刻,他已經狂猛暴烈地進駐她體內,野蠻地律動著。鍾無艷極力忍著痛,淚水已悄悄滑下她的臉頰。

  他繼續粗魯、毫不留情地蹂躪她,漸漸的,她感到渾身上下有如著火般,只能緊擁住他,一時間,兩人竟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最後,鵬飛崩潰地喘息著;鍾無艷只感到一股深切的羞辱和悲痛,他對待她是如此輕鄙,而她竟還對他有反應,滿漲的痛楚使她不得不反擊:「若晴絕不可能給你這些的。」
  
  關鵬飛從她身上撤離,一邊穿衣服,一邊用一種輕蔑得使她全身發冷的眼光看著她。

  「接受事實吧,一切都過去了,如果你敢和若晴說些什麼,我一定會要你好看!」隨即毫不留情地離去。

  關鵬飛走後,鍾無艷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洋娃娃躺在地上,沒有哭泣、沒有感覺,只有他冷酷的威脅所帶來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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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7:20
  第四章

  五年後──

  在台北陽明山上。床是如此溫暖而舒適,但鍾無艷從睡夢中驚醒時,只覺得渾身僵硬,猶有淚痕。

  過了好一陣子,當她的心終於靜下來,恢復安全感,才猛然驚覺她和關鵬飛的那段往事已經是整整五年前的事了。她扭開床頭燈,現在是清晨六點十五分;看了看躺在她身旁的寶貝兒子──鍾鵬遠,原本荒涼的心瞬間湧上一股強烈的溫暖和濃濃的母愛。
  
  鍾無艷側身斜臥,一手輕撫兒子挺直的鼻樑,她憐惜地想著:他竟然把他的模樣這麼傅神地複印在孩子身上,小遠同樣有著關鵬飛高傲的顴骨和深刻的五官。
  
  她歎口氣,坐起身,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將和關鵬飛的那段往事徹底忘掉,不必再被同樣的惡夢驚醒。她已記不清她到底夢見什麼,只依稀感覺到自己漫步於一大片恐怖而寒冷的荒原上,醒來後她心緒紛亂再也睡不著。
  
  鍾無艷疲倦地離開溫暖的床來到廚房,裝滿一壺水插上插頭,一邊等水開,一邊看著使她再度做惡夢的導因──金鼎影展的入圍邀請函。
  
  說來諷刺,她在愛情上慘遭滑鐵盧,卻在事業上飛黃騰達。四年前,她懷抱著情傷投奔遠在美國的姑姑,經由她的介紹認識當時在美極享盛名的台灣導演──李燦。這四年來,他們合作了三部電影都造成極大的迴響,也獲得無數的掌聲,她甚至還走入編劇的領域,發掘她另一項不為人知的才能。
  
  一年前,李燦和她同時決定回台灣發展,她的母親桑妮是道地的台灣人,回到台灣讓她有一股親切感。她帶著兒子定居於母親遺留給她的財產──陽明山的一棟小別墅,開始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的生活。
  
  今晚即將於台北世貿舉行的影展頒獎典禮,她入圍了最佳編劇獎及最佳女主角獎。李燦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出席這個盛會,她雖然答應他,但心底卻有股隱隱的不安,下意識裡恐懼著會和關鵬飛碰面,畢竟他們是同一圈子裡的人。
  
  如果可能,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關鵬飛。因為他,她飽受香港媒體的嘲諷,和伯父母及若晴的關係跌至谷底。最後,在伯母的暗示下她離開香港。
  
  想起往事,鍾無艷不禁又紅了眼眶,她最後一次看見關鵬飛和若晴是和他決裂五個月後的事,那時她已懷有身孕──

  當若晴的笑聲突如其來在姑姑的屋外揚起時,她和姑姑都大吃一驚,她們正坐在客廳,而若晴已經走到門口了。

  「你看,我就說嘛,我姑姑的門從都不關的,姑姑,我們可以進去嗎?」甜美的嗓音自屋外傳進來。

  那時的她惶恐至極,緊抓住姑姑的手臂,不知如何是好,她向姑姑央求道:「千萬別告訴他們我在這裡。」

  姑姑敏銳地瞧她一眼,隨即會意地道:「好,你到陽台上避一避。」

  轉眼間,兩人已走進客廳。「夏威夷真美!」若晴的聲音柔得像奶油一樣,「這次蜜月太棒了,幾個星期都過得好愉快,真不想回家。」
  
  那種傭懶的語氣,一句句都像鞭子打在她身上。她害怕地想搗住耳朵,卻像中邪般動彈不得,任若晴的聲音一字一句鞭打她!

  「你們倆看起來好極了。」

  「喔!真的棒極了,只可惜姑姑你不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所以我才帶著鵬飛趁著度完蜜月、未回家前來拜訪你。姑姑,堂姐在你這兒嗎?」
  
  「對,她和我住在一起。」

  「她最近好嗎?」若晴怯怯地問。

  只聽見姑姑停頓了一下,瘖啞地說:「她很好,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勁嗎?」

  「她……她沒事吧?」

  「怎麼會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堂姐的個性,她不是那種喜歡張揚心事的人,她看起來真的很好。」

  「若晴心腸很軟,她一直在擔心。」關鵬飛首次開口。

  鍾無艷咬著自己的手指,他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她心裡好恨他,卻又仍然愛他,這種矛盾衝突的情感不斷地煎熬著她。

  「我很高興你仍然關心你堂姐,不過,無艷有勇氣、也有信心去面對生命中的挫折。」

  「你這麼說,讓若晴好過多了。」關鵬飛的聲音再次響起。

  鍾無艷緊摀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從來就沒這樣護過她!是的,他的確喜歡過她,甚至有一點愛的成分,但他總希望她照顧自己。這時,她終於被迫接受事實──他愛若晴!直到如今再也不該懷著不切實際的夢,是該面對現實的時候了,她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愚弄自己罷了。
  
  「我們之間弄得很僵……」若晴溫柔的聲音響起。

  姑姑則若有所指地說:「這的確很遺憾,不過我們總得面對自己所造成的後果,這道理你應該懂吧?好了,不說這些了,告訴我你爸媽最近好嗎?」
  
  接下來,鍾無艷終於用手把耳朵緊緊掩住,再也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感到自己的身子不斷地顫抖。她不知道他們停留了多久,直到最後聽到門合上的聲音,她才虛弱地抬起頭望向窗外,看著他們二人一起走向屋外的賓士車。
 
  不可否認的,他們倆是天生的一對,郎才女貌。只見若晴挽著關鵬飛的手臂,而關鵬飛則微笑回眸望她。至此,無艷知道自己夢已破碎!若晴的笑是那麼滿足,讓她再也無法看下去。
  
  當姑姑走回屋裡時,她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你為什麼不爭取他的心呢?傻女孩,這個年輕人和若晴根本不適合。」鍾介馨看著她蒼白的臉說。

  「他愛她。」鍾無艷癡癡地說。

  「愛?什麼是愛?兩個年輕人顯然沒弄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他需要的是如火的熱情和敏捷的智慧……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兼伴侶,而這些是若晴身上所沒有的。你有的是魄力,為什麼不主動追他?」
  
  鍾無艷沉重地回答:「我試過了,但搞砸了!鵬飛小時候父母都忙於工作,他覺得受到冷落,我想他因此一直盼望有一個溫暖的家庭、有一個單純的妻子理家。不可否認的,若晴是很理想的對象,她長得甜又顧家,而且……還是個處女。」
  
  「天啊!」鍾介馨大聲喊道:「他該不是拿你那次傷心的經驗怪罪你吧?」

  「不……不,但他可能認為我不只那一樁往事,而我也沒有告訴他除了宇凡,我再也沒有過別的男人。」

  「那不關他的事,現代的男人怎麼還會在乎處女不處女?那是十九世紀的觀念,老掉牙了。」鍾介馨拍拍她的手,一臉睿智地說:「沒關係,你只是失戀不是世界末日,將來你會碰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一個不只注重外表而且看重內在的男人,他會毫無條件地愛你……」
  
  鍾無艷驀地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她不該再沉浸於痛苦的往事中,她得試著學會姑姑那從不自憐,實際而樂觀的人生哲學。再次看了一眼邀請函,她決定不管是否會碰到關鵬飛,她都要出席。
  
  唯一令她害怕的是小遠,她不知道關鵬飛是否曉得孩子的存在,只因伯父母很有可能知道,畢竟他們和姑姑仍有聯絡。

  兒子是她生命中唯一屬於自己的,他不會拒絕她的愛,更會無條件地愛她,所以她不能也不願讓任何人使他們母子倆分離,如果有必要,她會挺身捍衛一切!
  
  %%%%%%

  夜晚的台北世紀雙星大飯店宴會廳裡嘉賓如雲,陣陣人聲笑語不斷從窗口飄出,定睛一看,與會的嘉賓全是港、台的知名藝人,更有遠從國外來的客人。
  
  這是台北金鼎影展頒獎典禮後所舉辦的酒會,藝人們個個身著名家設計的禮服,展現出自我的風華和魅力,只有角落裡一抹酒紅身影兀自落寞地佇立著。
  
  「怎麼啦?怎麼這麼不開心?得到最佳女主角獎和最佳編劇獎,你應該樂得合不攏嘴才對呀!」一名年近四十、身著筆挺黑色西裝的男子走近那抹酒紅的身影旁,調侃著她。
  
  鍾無艷回過身來,瑩白雪嫩的肌膚仿若吹彈可破,一雙秋水般翦翦瞳眸依然明媚,只不過更顯深幽,微閃的眸光中浮現著一絲冷凝和淡淡的哀愁。
  
  「別糗我了,你才是最大的贏家呢?」她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淡淡地說。

  李燦微微愣了一下。和她合作四年多,她始終那麼飄匆迷離,精緻絕美的臉蛋總有著淡淡的愁悒,像一幅秋天的風景,深深打動他的心。只可惜伊人心如止水,他可以看得出她將自己的心重重的封鎖起來,讓他不禁好奇她到底有著怎樣的一段過去。
  
  「彼此、彼此,我這個最佳導演要不是有你的幫襯,也顯不出威風。這次影展的主辦人要為我們介紹一位財力雄厚的製片,聽說也是知名導演,若能獲得他的讚賞,我們下部戲的資金就不用愁了。」  

  鍾無艷微微點點頭,隨李燦來到一桌酒席旁。影展主辦人張先生一見到他倆隨即站起身,向背對著鍾無艷坐著的男人介紹道:「關先生,容我為你介紹這次的得獎人……李燦李導演和鍾無艷小姐。」
  
  關先生?鍾無艷的心驀地驚跳了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她緩緩抬起頭,旋即對上關鵬飛那深沉幽黑的雙眼。

  他那高傲冷凝的眉眼依舊,五年了,他卻絲毫不見老態,反而更增添幾許成熟的魅力,而他那睥睨她的眼神依然充滿殺傷力,令她的心一陣縮緊、劇烈地刺痛著,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全身的血液彷彿已降至冰點。
  
  此刻的她只想轉身逃離這裡,她低垂螓首,冰涼的小手搜尋著李燦溫暖的大手想藉機得到有力的支撐。

  誰知李燦已伸出手和關鵬飛互握,而關鵬飛沉凝的瞳眸裡泛著一絲微不可辨的敵意。

  「鍾小姐,幸會了,這幾年你的名聲已響遍港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關鵬飛那一貫嘲謔的笑語驀地在她耳旁響起,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伸至她面前,等著和她握手。
  
  鍾無艷遲疑了半晌,她不能對他甩頭不理,那會引起旁觀者的猜疑和竊竊私語。硬著頭皮,她緩緩伸出柔若無骨的細白小手。

  下一瞬間,她的小手已被包覆在他那結實有力的大掌中,一股強烈的電流經由她的手流竄全身。她驚慌地抬起頭,並亟欲縮回自己的手,但他卻握得更緊。他的黑眸閃過一抹邪挑、狂肆的光芒,緊緊盯著她的小臉,看到她滿臉憤懣羞紅之色,他才滿意地放開她的手。
  
  他那嘲諷、戲謔的態度殘忍地撕開鍾無艷心底的傷疤,傷口再次沁出血水,揪痛著她的肉體和靈魂。

  趁著眾人寒暄閒聊之際,她向李燦低聲說了幾句,隨即飛也似地逃至化妝室。

  關鵬飛望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薄抿的唇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深邃的眼眸晶亮幽黑,掠過一抹炙熱的精芒。五年了,她仍然一樣美麗,更多股攝人心魂的幽邈韻味,他觀察她很久了,自他進入會場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目光便再也無法栘開。
  
  他可以感覺到她和從前有些不同,倔傲的神采雖然仍在,但眉宇間卻瀰漫著一抹淡淡的愁緒,原本靈活嬌媚的眼眸如今變得深幽沉凝、微漾著薄霧,彷彿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那瓷般無瑕的肌膚在如雲秀髮的襯托下,更顯晶瑩、脆弱。
  
  從頭至尾,她只是安靜地站著,偶爾有人靠近攀談,她也只是微笑以對,冷淡而有禮地虛應了事。唯獨那個李燦竟能讓她露出真誠溫暖的笑容,這個認知令他不悅地緊蹙起濃眉,眼神也陰暗了下來。
  
  只要一想起她存心的隱瞞,他的怒氣就更盛了。要不是若晴無意中說溜嘴,到現在他仍然不曉得自己有了兒子。她明明知道他對家庭與孩子的重視,竟還瞞他,並且讓他的孩子成為私生子!
  
  其實,這些年來他根本無法忘記她。他和若晴的婚姻已名存實亡,但他對若晴仍有著深深的歉疚感,因此雖然二人早已分居,卻從未對外公開。他曾向她承諾過,在她未尋獲自己幸福的歸宿之前,他不會和她離婚,依然會好好地照顧她。
  
  「不知道關先生對於合作的計畫可有意思?」李燦的聲音突地在他耳旁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關鵬飛沉吟半晌,幽邃的黑眸陡地掠過一絲狡黠。「我的確很感興趣,可否請李先生明早十點來我的辦公室一趟?」他遞給李燦一張名片,上面有他位於台北辦公室的地址。
  
  李燦聞言欣喜地接過名片,「明天早上十點,我一定準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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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無艷一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的自己,不得不對自己的膽小感到無奈。曾幾何時,她變得這麼懦弱和畏縮?她總不能一直躲在化妝室裡吧!
  
  牙一咬,她毅然走出化妝室,卻在樓梯轉角的陰暗處被一雙堅硬如鐵的長臂攫住纖腰,下一秒,她柔軟的身軀隨即撞上一堵厚實的胸膛。
  
  鍾無艷驚呼一聲,亟欲掙脫這如鐵般的束縛,但對方顯然是一個高大結實的男子,猿臂輕輕一收,便將她牢牢困在懷裡。

  「別動!」一聲低沉醇厚的嗓音喝止了她的劇烈掙扎。

  這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如鬼魅般糾纏了她整整五年。

  鍾無艷霍然轉過身子,藉著窗外幽微的月光照耀下,她清楚地認出那如刀刻般的冷峻五宮是屬於何人所有。

  「是你!?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她勉強抑住竄過全身的震顫,以一副冷然的口吻問。

  關鵬飛竭力控制自己狠狠將她揉進體內的慾望,粗啞地嘲笑道:「我還以為你一整晚都要待在化妝室呢。」

  他的嘲弄讓鍾無艷的雙頰倏地緋紅,心裡又羞又惱。「你最好趕快放開我,否則我要叫人了!」

  誰知,他竟低笑數聲,那傭懶富磁性的笑聲對她仍具有莫大的影響力,讓她沉寂已久的心微微騷動起來。

  「我勸你最好別這麼做,外面有好多媒體記者,讓他們撞見我們這副模樣,你這個「最佳女主角」可真就名副其實了。」

  鍾無艷又氣又急,卻又無計可施。「你到底想要怎樣,我們之間早巳無話可說了。」

  她的話讓他的身體驀然繃緊,呼吸灼熱了起來。「我可不這麼認為,畢竟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欠你?我不認為自己虧欠你什麼。」她迅速反擊,淚水也迅捷地盈滿她的眼眶。

  關鵬飛不置一語,結實的雙臂猛地握住她的纖腰,將她攬向自己,使得兩人的身體完全緊緊貼靠在一起,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聞到屬於他男性的溫熱氣息,以及他有力的心跳聲。
  
  「你敢否認你從我這裡偷走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深沉的眸光陰騺得駭人。

  有好半晌,鍾無艷無法反應地呆愣著,她根本不明白他所指為何。但驀地她腦海裡靈光一閃,他指的該不會是小遠吧?「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決定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兒子是她現在唯一僅有的,她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他,即使是他的親生父親也不可以。
  
  她的回答顯然讓他很不滿意,他將怒氣勃發的臉湊近她,粗濁的鼻息噴至她臉上。「很好,你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得出來,到時候可別怪我不念舊情、採取強硬的手段!」語畢,他一把鬆開她,讓她頓時失去重心,微微踉艙了幾步。
  
  「你用不著威脅我,你不怕讓尊夫人知道嗎?」看著他發青的臉色,鍾無艷心裡鬱積的怒氣頓時紓解不少。

  「我勸你不必白費心力了,我這裡沒有一樣屬於你的東西,而且,我真的真的……很不願意再見到你!」最後一句她故意加強語氣,並且擺出一副高傲不屑的態度,唯獨閃閃發光的晶亮冰眸洩漏她此刻的心情。
  
  她以為她的話能讓關鵬飛知難而退、不再追究,沒想到他卻不怒反笑,露出一口白牙,雙眸掠過一絲詭光,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狂佞的笑。
  
  「哦!會的,我們絕對會再碰面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向你索回你從我這裡偷走的東西。咱們後會有期。」他的語音輕柔如絲,卻透著一股危險的寒意。
  
  語畢,他輕佻起眉微微一笑,然後神色從容地步入宴客大廳,留下一臉怔愕、惶惶不安的鍾無艷呆立於原地。

  %%%%%%

  自從那天聽了關鵬飛撂下的話之後,鍾無艷過了好幾天心驚膽跳的日子。

  她原本想帶著孩子遷居他處,但她心裡很清楚這絕不是一個好主意,她不能永遠躲著關鵬飛。也許是她太多慮,他可能只是懷疑罷了,在這段日子裡,或許先將小遠寄居他處,過一陣子他查不到什麼自然便會放棄。只是這幾天小遠正在長水痘,她根本不放心讓他離開自己身邊。
  
  鍾無艷煩躁地歎口氣,這幾天來她根本無心工作,手邊的劇本仍未完成。也許讓他們父子相認也沒什麼不好,畢竟孩子需要父親;但她就是無法冒著失去孩子的危險!據她所知,關鵬飛和若晴結婚五年仍未有一男半女,有關他們分居的傳聞甚囂塵上,但她知道關鵬飛不是那種背棄婚姻的人。
  
  她不明白關鵬飛為何在五年後才懷疑起小孩存在的可能性,難道有人暗示他?更奇怪的是,這一年來她的伯母常寫信給她,一直要她回香港發展,並頭一次破天荒地表示她很想念她。
  
  不要再想了!這一切都是她太過杞人憂天罷了,她得做些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她會發瘋。於是,她打開電腦,準備繼續完成手邊正在進行的劇本。
  
  正當她好不容易集中心思時,門鈴忽地響起,她略感不耐地上前開門。

  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是關鵬飛,他高大黝黑,依然是自信、令人猜不透的眼神。

  鍾無艷站得直挺挺的,但她知道自己幾乎要暈眩了。「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你伯母給我的地址。」他冷淡地說。

  可惡的伯母,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五年前堅持要她離開香港、消失蹤影的人是她,如今又想來破壞她已平靜自得的生活。

  她勉強鎮定自己,但內心委實緊張,像上緊的發條,她恨不得關鵬飛馬上離開這裡,離她遠遠的,尤其小遠正在樓上睡午覺!

  「不請我進去坐嗎?」他嘲謔地笑問。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令她不安,她侷促地領著他走進客廳。「我不明白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們早已經是不相干的人了。」她旋過身滿臉戒備地說。
  
  關鵬飛寬闊的肩膀聳了聳,並不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逕自四處觀望著佈置得典雅溫馨的房子,最後才把目光停在她臉上,「我說過,我會來索回你從我這裡偷走的東西!」
  
  鍾無艷稍微慌了一下,隨即挺起肩膀,寒霜罩上她細緻的俏臉。「我想你大概弄錯了,我從不偷別人的東西。」

  「哦?如果我說的是我的兒子呢?」他輕聲問道,凌厲沉凝的黑眸將他此刻的情緒表露無遺。

  鍾無艷頓覺自己的心漏跳好幾拍。「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硬著頭皮死不認帳,並且在心裡不斷地祈禱小遠別在此刻醒過來。

  關鵬飛將她的表情全看在眼裡,他知道她在說謊,但他並不急著拆穿她,反正她早已是他的囊中物。「你伯母希望你能回香港。」他倏地轉移話題,隨意地說道。
  
  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轉移話題,但她仍然回答:「我知道,這幾天我收到她的信,不過我沒打算回去。」

  「你真的不願意回去?」他狀似無所謂地問,心底卻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和不悅。

  對於伯母的居心,她實在無法理解。「我已經在這兒開創屬於自己的新生活,我不想回去。」

  「有了男朋友了?」她的回答使他不安。「當然,什麼時候你會缺少男朋友了;是那個李燦嗎?」

  「我的私生活不用你關心。」她用微笑來掩飾自己的怒氣和傷痛。

  「他比你的伯母還重要嗎?比那位從小撫養你長大、而且把你當作自己女兒看待的人重要嗎?」

  鍾無艷冷哼一聲。「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如果你自己的母親要你回美國去,你會回去嗎?」

  「我不會。但我和你不同,我母親並不需要我,而且我結婚了,你卻還沒有。」他的黑眸緊盯著她,令她無法逃避。「或者你也要結婚了?你和他訂婚了嗎?」
  
  「沒有!」鍾無艷難掩憤懣地說。

  「我想也是。」他淡淡地說,心底卻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鍾無艷聳聳肩,一時無語。一時,兩人都陷入回憶裡,最後他平板地說:「如果我知道你會自我放逐到這兒來,當初我就不會對你那麼殘酷,我不知道你自尊心那麼強。」
  
  「真感謝你賜給我自尊,我還以為你把我當作一個低賤的女人呢!」她痛苦地嘲諷,塵封的往事再次刺痛她的心。

  「別傻了,我最欣賞你的一點就是你毫不矯揉做作的性情,敢於表現自我,直接而坦率。」

  「你實在太不瞭解我了。」她平靜的回嘴。「事實上,我之所以離開有好幾個原因,其中之一就是伯母擺明我走對大家都好,而且我的存在對你也是個絆腳石。不過,畢竟一切都過去,和我現在不想回去也沒有關係。」
  
  關鵬飛輕哼一聲,臉上滿是不耐,「終究你就是不想回去!」

  鍾無艷點點頭。「很抱歉。」語氣雖客氣但卻很堅決。

  「你不必擔心會常碰到我。」他語氣帶譏誚地說。

  「五年不是一段短時間。」她回答,勉強一笑,在他的逼視下不由自主地撒了謊:「你的存在和我不回去毫無關係,我已經對你毫不在意了。」
  
  她滿意地想,這句話該是一句有力的反擊吧!

  關鵬飛微笑地迎向她的挑戰,像獵人發現獵物般敏捷地起身竄至她面前,大手緊鉗住她的雙臂,輕蔑地將她攬進自己懷裡。

  「你……」她急急地喊道,但之後的話卻被他粗暴的唇堵住。她拚命掙扎,把嘴閉得緊緊的,使他不能得逞,但他的雙手此時卻蠻橫又狡猾地攫住她腰部的曲線。
  
  鍾無艷猛地倒吸一口氣,駭然發現體內那股蟄伏已久的慾望竟如火山般騷動起來,雖然她還是奮力抵抗,但她的唇卻在他猛烈的攻勢下開啟。他抬起頭來望著她,笑容裡帶著得意的揶揄。
  
  「你該死!」她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咒罵。

  然而,關鵬飛只是深沉地笑著,

  鍾無艷心中充滿羞慚、憤怒和懼怕,她深知只要她稍一軟弱,便立即成為他的獵物了!她撫著自己痛楚的上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氣。「別以為這樣就能證明什麼!」
  
  關鵬飛瞇著眼瞧她,慾望在他臉上閃動,他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眼中射出勝利的光芒。「我們之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可惡的自大豬,他竟敢將她對他的愛貶成如此低廉的肉慾關係!「別忘了你是個有婦之夫,難道不怕我向若晴告狀?」

  原以為這句話會讓他的銳氣頓時消減,誰知他竟狂肆地大笑出聲。「我想她不會在意的,畢竟我們已經分居了。」

  他的回答頓時讓她目瞪口呆,整個人像尊雕像似的愣住。

  「怎麼了?你是真的很驚訝,還是心裡已經開始計畫些什麼?」他邪惡地挑挑眉,嘲諷地說。

  鍾無艷迅即回過神來,瞪視著他,聽懂他話裡的譏諷和暗示。「你這個自大狂!我不會取代我堂妹在你生命裡,或者在你床上的地位!」
  
  關鵬飛看似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但他的瞳眸瞬間暗沉下來,掠過一抹陰鬱,像一頭充滿危險的野獸,凝視著她。「在我的心中,你們兩個是截然不同、無法相提並論的,沒有所謂取代不取代的問題。」
  
  他的語氣森冷而嚴酷,深深刺傷鍾無艷的心。在他的心中,若晴是純潔而珍貴的,而她始終是輕鄙而低賤的,他早已表明他對她的觀感,但如今聽他親口說出,競讓她感到椎心刺骨的痛!
  
  空氣頓時沉凝下來,一股冗長窒人的寂靜籠罩住各有所思的兩人,此刻的鍾無艷只覺心肝俱裂、泫然欲泣,渾然不覺自樓梯處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媽咪!」一道稚嫩的童音倏然劃破二人之間的靜默,一個年約四歲,雙頰紅撲撲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地站在樓梯玄關處望著兩人,一手還抱著玩具熊。
  
  鍾無艷腦海裡陡然轟的一響,她害怕的惡夢終於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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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7:44
  第五章

  鍾無艷渾身冰冷的站在關鵬飛父子身邊。

  他們用同樣的眼神注視彼此,有著同樣漆黑的眼瞳。小遠那酷似關鵬飛的五官和臉孔,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小遠細嫩的小臉蛋佈滿紅色的疹子。
  
  鍾無艷痛苦地歎口氣。「你長過水痘嗎?」雖知已避免不了他隨後的詰問和憤怒,但能拖得一刻半刻也好,因為她尚未準備好面對一切。
  
  關鵬飛雙眸中盛滿複雜的神色,「長過,那時我的年紀也差不多和……你叫什麼名字?」他蹲下身來,極盡溫柔地向小遠問道。

  「我叫鍾鵬遠。」小遠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自己報上名字,一邊還朝關鵬飛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你是誰?」

  霎時間,空氣凝結起來,鍾無艷力持鎮定,臉色蒼白無比,她可以感受到關鵬飛正朝她投射過來兩道凌厲的目光。

  當她正要開口回答,關鵬飛已先開口:「我是你爸爸。」他的話使鍾無艷無法辯駁。

  小遠睜大眼,微皺起眉頭,噘起紅嘟嘟的小嘴倔強地問:「那你為什麼不像小強的爸爸一樣,和我們住在一起?」

  小強是隔壁張太太的兒子,和他同齡,二人常玩在一起,張太太也和鍾無艷成為很談得來的好朋友。

  關鵬飛深沉的眼充滿責備地睨她一眼。「因為我不知道你們住在哪裡,我一知道就趕緊趕來了。」他揉揉小遠的頭,極力控制住自己滿心激動的情緒。
  
  出乎鍾無艷意料之外的,小遠竟然接受這樣的答案。

  「那你以後都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嗎?」小遠一臉正經地繼續問。

  關鵬飛看了鍾無艷一眼,回答:「不知道,要看情形,可是即使不住在一起,我也會常來看你。」

  半響,沒有人說話,事情一下複雜起來,小遠偏著頭想了半天,無厘頭地說:「媽咪,我很不舒服,我要和熊寶寶回床上去,你來陪我們。」
  
  鍾無艷迅速抱起兒子往樓上走去,此刻她的心早已慌亂得緊,只想趕緊逃離關鵬飛那陰騺駭人的注視,縱使能避得片刻也好!

  %%%%%%

  當鍾無艷走下樓梯時,關鵬遠正啜飲著他自己沖泡的咖啡,頎長的身體斜倚在沙發旁,不像一個剛知道重大消息的人,但他那沉默的威嚴感仍使她緊張。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突然開口問,精亮的黑眸緊緊瞅住她,好像正壓抑著劇烈的情緒。

  鍾無艷佯裝灑脫地聳聳肩。「有什麼用?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結婚。」她漠然地回答,不想讓自己的聲音洩露這幾年的傷痛。

  「我不信,你走後五個月我們才結婚的。」他頓了一下,銳利的眸光不曾移開過她的小臉。「你可以告訴我,阻止我們結婚的。」

  他的話挑起她的怨與怒,熾烈的火苗在她眼中竄起。「你以為那時的我還會要你嗎?你已經表明對我的態度,而且你也已經屬於若晴了。」

  關鵬飛冷哼一聲,「你當時給我的印象只是一個精明能幹的女人,野心勃勃,甚至願意出賣身體以謀求發展,對性和道德的觀念很開放,我們彼此都喜歡對方作伴,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鄙視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她的心坎,頓時一陣淚意湧上她的眼眶,她極力隱忍住,並冷冷地反駁:「強求你不該得的東西是徒然的,我沒把孩子的事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和若晴相愛,而且我也不需要愛。我的姑姑願意提供我一個歸宿,如果我乞求憐憫,也絕不會向你乞求!」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點頭。「是的,我瞭解人的自尊心,我想當你知道我和若晴分居時,不免也感到痛快和得意吧?」

  鍾無艷痛恨他的冷嘲。「既然你這樣想,我也不願多做解釋,如果沒別的事,請你走吧。」

  關鵬飛的雙眉陡地挑高,狂鷙而黯沉的眼暴烈地鎖住她的清瀅瞳眸,從齒縫間迸出話:「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打發走,從沒有人能夠如此輕率地偷走屬於我的東西,而你竟然偷走我的兒子──屬於我的血脈!我真想扭斷你那可愛的脖子。」
  
  鍾無艷雖然被他那熊熊燃燒的怒氣和狂囂的陰鬱眸光震愣住,但仍極力穩住自己,不在他面前示弱。她抬起靈俏水媚的晶眸,狠狠地迎視他,雙手也緊握成拳,像只捍衛幼獅的母獅,隨時準備奮起一搏。
  
  驀地,關鵬飛邪肆地低笑出聲,讓鍾無艷渾身竄起一股寒意,「我不會那麼輕易地饒了你,因為你剝奪我們父子倆寶貴的四年!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是帶著兒子和我一同回香港,另一條路你離開兒子,從今以後他只屬於我。」他冷酷地說,冰冷的眸子裡盈滿堅決。
  
  她聞言怒不可遏地跳起來,衝向前要把他攆出去。「做你的白日夢吧!」她握緊雙拳,週身瀰漫著強烈的敵意。「滾出去!」

  「不!搞清楚,我才是那個發號施令的主宰者。」他堅決無比地說,一把將跺腳的她拉坐在他腿上,用他龐大結實的身軀和有力的雙臂緊箍住她,直到她扭動不已的嬌小身軀恢復平靜。
  
  「聽清楚。如果你逼我上法院,我一定剝奪掉你珍惜的這一切……你的兒子、你心靈的平靜、你的演藝事業和你的一生!」他的語氣冰冷而無情,句句凌遲著她即將崩潰的心。
  
  「沒有法官會把孩子的監護權判給你的。」她仍掙扎地回道。

  關鵬飛大笑數聲,然後低頭靠在她耳邊說道:「小母親,別低估我的能耐,我可不是虛張聲勢,到時候我們都得上法庭,身為名人的我們會引起怎樣的注意,而我們的寶貝兒子也得曝光不知多少次……」
  
  他威脅的話語讓鍾無艷渾身陡地一顫,在他如鋼鐵般的鉗制中瑟縮了起來。

  「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帶著兒子和我一起回香港……如果你還想保有兒子的話。」

  鍾無艷心裡滿是驚惶和疑懼,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一定是!但情勢對他太有利了,她不能讓孩子捲入紛爭。畢竟她看過太多無辜的小孩在大人的紛擾裡受到傷害,她絕不能讓這件事在孩子的心裡烙上永久的傷痕。
  
  她突然極力掙扎,脫離關鵬飛的掌控,而他只是冷眼看著她在室內四處遊走。

  對她而言,老房子代表安全感,所以她幾乎沒有改變過室內的裝潢,一如她母親生前時的模樣。她拿起一個相框,裡頭一張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伯父、伯母、甜美的若晴,還有一臉不情不願的她,叛逆的眼神盯著遠方,不馴如一隻籠中的鷹。
  
  淚在鍾無艷的眼中打轉,她放下相框,啞聲道:「你令我別無選擇。」

  「我已經夠客氣了。」他鄙夷地說:「你可以風風光光回家,你沒有輸!」

  「沒有?在你這樣羞辱我之後?」她沉痛地回答。

  「要一個隨意勾搭男人的女人,難道對我而言就不是羞辱?」他顯然也被激怒了。

  他的殘忍深深刺傷了她。「我沒有辦法馬上回香港,我和李燦還有一部戲約和劇本得完成。」

  關鵬飛只是一臉詭譎地笑了笑。「這你不用擔心,你那位李大導演三天前剛和我的製片公司簽約,從今以後,他所導的每部電影全由我的製片公司製作發行,當然,連帶的,你也屬於我所有,你的一切舉動和去向今後只需向我報備,也只能經由我的同意。」他志得意滿地說,眼裡淨是放肆快逞的笑意。
  
  鍾無艷頓時像只洩了氣的皮球,只能一臉怔愕地瞅著他。「很……很好,我們一個禮拜後見。」

  「我們今晚見。」他平靜而堅決地說。「你以為我會讓你乘機帶著孩子遠走高飛,輕易地躲開我嗎?」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她試著講理。

  「我可以等,給你三天的時間。」他霸道地說,接著停頓一下,略帶譏刺地繼續說:「顯然你的工作和私事比正生著病的兒子重要嘛。」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工作時正好是兒子認識我的好機會,去處理你放不下的工作吧!」他慵懶地回答。

  鍾無艷氣得漲紅臉,雙眸凌厲地望著關鵬飛。「我非常愛我的孩子,從來沒有疏於照顧他,我不許你這樣說。」

  「哦?你不是個工作至上的女人嗎?」他挖苦地說。

  「只要有必要,我會放下一切工作照顧孩子,而且他的病情很穩定,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他只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啜起咖啡,顯然他並不相信,一開始便咬定她工作一定會妨礙她對孩子的照料,如同他的母親一樣。

  鍾無艷無奈又氣憤地盯著他看,心中卻思潮起伏。她不該也不能再愛著他了,多年前他就殘忍地摧毀她曾以為是永恆的愛情。

  她仔細地瞧著他,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他那俊帥的臉依然散發出無人可擋的魅力,沒有人能忽視他,他永遠被愛,被仰慕、被崇拜,而她曾深愛著他,然後恨他,現在,為了好好活下去,她必須學習對他冷漠──雖然這不是容易的事。
  
  「你說我利用身體謀求發展是什麼意思?」她突然問。

  「你難道沒有嗎?」他揚起眉毛輕鄙地反問。

  「根本是子虛烏有,我從來沒有過。」

  「和姜偉之間又怎麼說?」

  「他怎麼樣?」她皺著眉問道。

  關鵬飛聳聳肩,譏刺地說:「寶貝,他無意掩飾你陪他睡過覺以取得女主角的事情;還有邵宇傑,你曾告訴我你那段感傷而又動人的過去,但他告訴我,事實上你是拿了他的錢之後才離開他弟弟。你只是利用那次的婚姻來使你脫離灰姑娘般的生活……」他停頓了一下,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痕。「而且你也毫不遲疑和我上床,我認為你是想利用我在我新成立的製片公司爭取更多演出的機會,如果當初你不走,目的早已經達成了。」
  
  此刻的鍾無艷頓覺全身忽冷又忽熱,心好像被割掉一大塊,傷口處正兀自淌著血。「你太恭維我了。」

  「我想是因為你一直不擇手段想尋求別人的肯定,一逮到機會便絕不放棄。」他的聲音溫和了下來。

  鍾無艷默然不語,只是一臉淒清地笑了。他竟然以為她是那種女人,竟然完全聽信別人的中傷!這一刻,她深深體會到深沉的、被徹底擊敗的悲哀。
  
  他這一番話說明一切,難怪他如此蹂躪她的感情,原來他早已鄙視她的人格。

  關鵬飛注視著她變化不定、憂傷沉痛的表情,心裡驀地抽痛起來,但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停戰,別再對我做無謂的挑釁,我們會住在一起,而且和諧對孩子也比較好,畢竟我們曾一起度過美好的時光,沒必要再讓五年前的陰影影響我們往後的關係。」他一臉漠然地說,語氣裡帶著一絲隱隱的譏誚。
  
  鍾無艷感到無力感,答不出一句話。

  過了半晌,他又說:「你應該明白你再也無法用身體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好處,我們太瞭解彼此了。」

  她仍是一語不發,直挺挺地像冷梅,絕美的臉蛋上有著幽忽的神傷,縹緲得令人感到不忍和心慌,好像轉瞬間她就會消逝如雲煙。

  關鵬飛不得不承認,她的樣子讓他心裡又驚又怕。「別妄想再跑掉了,我對孩子虧欠太多,絕不會讓他再離開我。」他藉著粗魯不耐的低吼來以掩飾自己內心那股因她而起的莫名情愫。
  
  「這三天只好委屈你暫住此地,等我把事情料理完畢,就和你一起回香港。」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說,但語氣平靜,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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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無艷帶著關鵬飛來到二樓的客房。在幫他鋪床時,她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她從未想到有一天他會找上門來,這裡曾經是他們母子倆的避風巷,如今一切都將會不一樣了,有了兒子,只怕她永遠都得屈服於他的威勢之下,像一抹陰影般生存著。
  
  「兒子睡在哪裡?」關鵬飛在她身後問道。

  「在前頭的房間,和我睡在一起。」她一邊回答,一邊帶著他走進她和兒子的臥房。

  小遠已經把被子踢開,張成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他的臉色潮紅,玩具熊早已被他踢至床下。

  鍾無艷微笑著把玩具熊撿起來,放在兒子身旁,並為他蓋上薄被。當她抬起頭時,看見關鵬飛眼裡有種奇怪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有母性的一面。」

  「即使是兇猛的獅子也有親情。對不起,我得去料理晚餐了。」

  「料理晚餐?」他驚奇地問。「我以為我們得叫外賣呢。」

  鍾無艷疲倦的回答:「如果你想挖苦我多年前的手藝,那似乎沒有必要了,現在對我來說,幾個簡單的菜還難不倒我,你先到客廳裡坐吧!」
  
  烹調晚餐的時候,鍾無艷腦子裡盤旋的都是一股強烈的慾望──她要揭穿姜偉和邵宇傑的謊言!

  當然,他們也許不該為這整個事件負責。如果當初她自己不是那麼癡戀著關鵬飛,他也不會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孩子。原來,勇敢的追求所愛,得到的卻是這樣不堪的誤解!
  
  不過這些都已無關緊要,她仍清楚記得關鵬飛初見若晴的那晚就陷入愛河,那時的她痛徹心扉,她曾以為自己很獨立、很堅強,其實也只不過是個羅曼蒂克、憧憬愛情的傻女孩罷了。
  
  晚餐的時候,她和關鵬飛兩人靜默無語地吃著飯,空氣沉悶緊繃得令人難受,令她簡直食不下嚥。

  好不容易用完晚餐,他卻沒有休息的意思,仍和她待在客廳裡,讓鍾無艷一顆心提得高高的。

  「告訴我,孩子出生後你們過得怎樣?你早該告訴我你懷孕,至少我該撫養你們。」

  「我的姑姑不是窮光蛋,她不會坐視我們母子挨餓的。」她淡然地回答,並不想再多談過去的事。

  「但那是我的孩子!」他的語氣有些氣憤和激動。

  「那是你的面子問題。」她冷冷的說。

  關鵬飛冷笑一聲,「你不告訴我的原因是不是因為覺得慚愧,所以才不敢說?我沒想到你這麼笨,你該知道我會接受孩子而跟你結婚,而你如果敢對我不貞,我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他的話讓她倔傲的脾氣猛地爆發,「不貞是婚姻關係裡的用訶,不是我們之間的關係能用得上的,而且你以為我會奢望你那一點貧乏的愛嗎?」她嗤聲道,怒燃的晶眸無畏地和他對視著。
  
  他渾身的肌肉倏然繃緊,散發著騰騰怒氣,但仍極力壓抑自己。「你似乎是想存心報復。」

  「沒錯,你不是很瞭解我嗎?」她也不甘示弱。

  「我開始懷疑我根本就不夠瞭解你。」他咬牙切齒地道。

  兩個人彼此劍拔弩張地互瞪著,這敵意已經醞釀許久。

  霍然間,關鵬飛邪肆地輕笑數聲,眸光鷙冷狡黠如獸,身形迅捷輕盈地閃至她面前,一手緊攫住她纖細的腰,一手握住她小巧的小巴。

  鍾無艷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任由他鉗制住自己的身體,而她只能睜大一雙明媚的水眸怔怔地望著他。

  關鵬飛的目光有著一層濃烈的慾望,像是愛撫她似地緩緩掠過她的雙眼,然後停駐在她紅潤的櫻唇。「我幾乎忘了你是如此的伶牙俐齒,渾身充滿火焰。」他的大拇指輕撫過她柔軟的唇。
  
  鍾無艷覺得自己彷彿被催眠了,只能任由他的目光和手指在她身上放肆地游移。

  看著她柔媚似水的清瀅瞳眸,以及微張的濕潤小嘴,關鵬飛再也忍不住了,他低吼一聲,隨即粗魯地吻上她紅嫩的小嘴,熱烈而迫切地索求、吸吮著,他的舌猛地探入她口中,翻攪著她甜蜜的汁液,並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
  
  鍾無艷根本沒有力氣抵禦他的攻掠,因為她已渾身癱軟如泥,只能緊緊攀住他,五年來濃烈的思念和壓抑的愛意像火山噴巖般一發不可收拾。
  
  彷彿這樣的接觸無法滿足他似的,關鵬飛另一手沿著她的纖腰上移至她柔軟的胸脯,極具挑逗性地揉捏著,當他解開她胸前的扣子時,一陣涼意倏地襲上她裸露的肌膚,也瞬間澆熄她的熱情。
  
  她猛地一把推開他。「不!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一旦她再次淪為他的獵物,她仍是他口中那個不自重的女人,她絕不能讓他有機會再作賤她,鄙視她!
  
  關鵬飛因慾望而氤氳的雙眼深沉地凝視著她,他的胸膛仍急劇起伏,顯然他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慾。

  半晌之後,他已恢復一貫自製冷凝的模樣,但精亮的黑眸仍牢牢鎖住她。他朝她靠近一步,站在她面前,用近乎危險的柔軟嗓音說:「這一輩子你逃不開我的,你和兒子全都屬於我,儘管你的過去並不光榮,但你確實很能滿足我,我可以不在乎你的過去,但你只能是我的情婦……一個可以滿足我以及照顧我兒子的女人。」
  
  鍾無艷猛地抬起頭怒視著他。「你休想!一找到機會,我發誓我會帶著小遠逃得遠遠的,你永遠也甭想找到我們!」

  她的話激怒他,也使他感到深深的恐懼,一股他不願去理解的恐懼。「你敢!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脾氣,否則我發誓你會後悔見識到激怒我的後果!」他期望藉著冷酷的語氣抹去心中那股令人惶惑的恐懼感。
  
  「別妄想帶著兒子逃走。不要忘了你的朋友李燦,到時候我難以保證自己不會遷怒他,你最好想清楚。」他狠狠地撂下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向二樓的客房。
  
  關鵬飛離開後,鍾無艷渾身冰冷地僵坐在沙發。他的威脅仍言猶在耳,她知道他說得到做得到,畢竟他有錢有勢,在藝能界有著呼風喚雨的本事,她不能因此而連累他人,但是……難道她就得任由他如此剝削、輕鄙自己,過著愛人卻不被愛的荒涼生活,永遠只能屈就於不見光明的暗影裡嗎?
  
  一思及此,即使堅強、強悍如她,也不禁感到一陣淒涼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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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8:05
  第六章

  整整兩天,鍾無艷忙著將手邊的工作做一個結束,並和幾位台灣的友人會面吃飯,告知自己即將離開台灣前往香港的事。但她對外一律聲稱是因為拍戲的緣故,為自己省去不少麻煩和解釋。
  
  這期間,皆由關鵬飛照顧小遠。剛開始時,小遠對他仍存有戒心,但是不消片刻即被關鵬飛收服。除去小遠對母親強烈的佔有慾外,他和關鵬飛確實有如一對父子般那麼的親匿融洽;鍾無艷不得不承認,關鵬飛不只對女人具有強大的吸引力,對小孩也很有魅力。
  
  這天下午,鍾無艷正在打包行李。關鵬飛已訂好明日飛往香港的班機,他果真決定速戰速決,不讓她有反悔和逃脫的機會。

  當小遠午睡醒來時,隔壁的張太太正好帶著兒子小強來拜訪,關鵬飛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式竟和張太太聊起來。雖然鍾無艷一眼就看出精明的張太太已經明白關鵬飛正是小遠的父親,但她還是幫他們介紹。

  「這是我爸爸,他比你爸爸高大。」小遠神氣地對小強說。

  小強很感興趣地望著關鵬飛,「可是我爸爸的肚子比你爸爸大。」

  「哎喲!」張太太叫了一聲,又趕緊把笑聲壓低。「他說得沒錯。」

  鍾無艷陰晴不定地笑了笑,朝兩位小男孩說:「你們兩個帶著積木和小汽車到旁邊的遊戲區玩。」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張太太一杯剛泡好的花茶。
  
  如果關鵬飛識相的話,就該讓她和張太太兩人單獨聊聊,可是他卻賴著不走,用他的魅力使張太太傾倒不已,令鍾無艷七竅生煙。而張太太溢於言表的傾慕更使她光火。她氣急敗壞地想,為什麼他要那麼風流倜儻,那麼討人喜歡!
  
  「小遠很乖吧?」張太太閒談道。「他是個佔有慾很強的小傢伙,總是喜歡佔有無艷全部的注意力。」

  「事實上,卻只能和她的工作爭寵是不是?」關鵬飛輕蔑地暗示。

  敏感的張太太立刻接口說:「所有的小孩都得和媽媽的工作爭寵的,不管那是什麼工作,即使只是一個家庭主婦,她所投入於工作的專注並無分別。」
  
  關鵬飛爽朗地笑了。「你講得很有道理。」停頓一會兒,他若有所思地說:「我注意到小遠對我還有些微敵意和戒備,他似乎還不能適應和我平分他媽媽。不過,我想我會很快地扭轉這種情況。」說話時,他極富侵略性的眼神慵懶地掃視鍾無艷。
  
  張太太笑著回應:「那好極了,他常和我們在一起,把小強的爸爸當成是自己父親一樣,不過小遠還是需要自己的父親,你沒瞧見剛剛他向小強吹噓你身高的那股得意勁!」
  
  三個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最後,鍾無艷請張太太幫她看顧這幢房子,她還不想賣了它,況且,也許有一天,她仍得回到這裡來。

  %%%%%%

  這天下午小遠睡了以後,關鵬飛放了一張小提琴演奏CD。優美的音樂令人舒坦,鍾無艷任自己放鬆,心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她忽然覺得他們兩人似乎早該如此,共同分享這種不需要言談的感受。
  
  旋律終止,關鵬飛睜開眼,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你的鄰居為什麼說她丈夫就像小遠的父親,你是不是老把孩子扔給他們?」口氣儼然有些責備的意味。
  
  她對這突如其來的詰問毫無防備。「小遠和小強是好朋友,大部分時間都是玩在一起,有時候在我這裡,有時候在張太太家,當然會常常接觸到小強的父親。」她微垂下眼瞼,「我想小遠的生活裡無論如何總需要一個像父親般的男人。」
  
  「一個比情人還要固定的男人嗎?」他輕蔑地問,語氣緊繃且隱隱透著危險。

  鍾無艷忿忿地回瞪他一眼,他就是不放過任何譏刺、輕鄙她的機會,而對他一再不實的指控她已經厭煩透了。「不要拿我和你相提並論!我在很多方面雖然都思想很新潮,但絕不允許自己濫情,所以我過得並不是如你想像的生活。」
  
  關鵬飛仰靠著椅背,挑著眉,漠然地說:「你是想告訴我你沒有別的情人嗎?」

  鍾無艷不禁心一緊,如果承認了,將來對她更不利。「我並不想告訴你什麼,你沒有權利過問我的感情生活。」

  「小遠是我的兒子,而你負責照顧他,我就有權利知道你的感情生活,不是嗎?」

  「也許吧,但是我還是認為沒有必要跟你報備我的感情生活。」

  「假如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單身好一陣子了。看得出來你很寂寞,因為你太需要男人,任何男人!」他殘酷地說。

  他的侮辱點起她熊熊怒火,她渾身顫抖,怒不可遏。「你這只自大的豬,你竟敢跑到這兒來羞辱我、詆毀我!你有什麼權利審判我?你自己和多少女人上過床,你數得清嗎?你認得清嗎?我記得每一個和我上過床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怒氣蒙蔽她的理智,讓她不顧一切地脫口而出。
  
  關鵬飛大吼一聲,衝上前來,鋼鐵般的手臂鉗住她雙臂,幾乎將她離地抓起。

  鍾無艷急促地猛吸口氣,感覺自己就快被他的怒氣給嚇昏頭了。

  「閉嘴,你這個賤人,該死!你竟敢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情人,你使我噁心!」

  心中那股熊熊燃燒的妒火似要將他焚燒殆盡,對她強烈的獨佔欲和控制欲像出柙的猛虎般狂野湧出,他恨不能將她永遠禁錮起來,只有他能碰觸,享有她!天啊!這種想法令他震驚萬分,也痛苦不已。
 
  「放開我!」鍾無艷啞著聲說,他的眼瞳漆黑如墨,卻閃著危險的熊熊火光,這讓她體內湧起一股騷動,也讓她驚醒過來。「求求你放開我!」
  
  但他仍緊緊鉗住她的雙臂毫不放鬆,深幽的黑眸閃著炙熱的精芒緊盯著她因激動而紅艷的嬌俏臉龐。彼此的呼吸急促而灼熱地交融著,氤氳成一股濃稠的激情狂曲。
  
  下一瞬間,他已攫取她的唇,如沙漠中飢渴的旅人般狂野地吸吮著,他灼熱的大掌像火一樣點燃她全身蠢蠢欲動的慾望。此刻,一切的戒心、理智都在彼此體內流動的洪流中消逝了。
  
  鍾無艷知道自己已經陷溺而不能自拔,只能張嘴迎向他的侵略,痛苦不再是痛楚,而化成愉悅;她的神經彷彿受到一次又一次的狂烈刺激。
  
  她無法言語,只能無助地癱在關鵬飛懷裡,嗅著他溫暖而勃發的男性氣息。他的唇和舌不斷地掠奪她口中的甜蜜,強而有力的肌膚壓著她絲綢般柔細的肌膚,陽剛的強猛征服了她的陰柔。
  
  在他的懷裡,她深深了悟了那種無可取代的愛意──她愛他!一直都愛著他,無論現在或未來,在她心中,無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關鵬飛微抬起頭,在她的耳邊細語,彷彿火苗欲撩起她全身的血液,她不由自主地反吻他臉上剛毅如雕刻股的線條。

  「天啊,為什麼我控制不了自己?為什麼是你?」他從咬緊的牙縫痛苦地發出聲音來。

  他語氣中的痛苦使她悚然一驚,但他眼中依然是怒火灼灼,她知道他仍排拒著她,恨她對他竟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一股熟悉的刺痛感驀地攫住她的心,她開始想要推開他。
  
  「不,不要走,讓我們確定那些只是我的想像,亦或是真實的回憶、美好的回憶。」關鵬飛閉上眼,將臉埋入她肩窩低喘地說道。

  「不要這樣,我們不該再繼續錯下去了。」鍾無艷痛苦地喃喃道。

  「你難道不想和我重返過去,重拾舊情嗎?」他的眼神緊追不捨。

  她又驚又怒,尖聲道:「不,你並不愛我,你只是要懲罰我。」

  「與其說懲罰你,不如說懲罰我自己。」他粗嗄地回道。

  鍾無艷心中產生天人交戰,她不停地掙扎,想要掙開他的掌握。「不!」她全身發抖、尖叫著。

  「噓!」關鵬飛在她耳旁輕哄。

  她用力推他,兩人一起跌倒在沙發上,他敏捷地剝掉她的上衣,將臉埋在她胸口,感到她的肌膚如火一般灼燙。「我就知道你也需要我。」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陣痙攣,激情如電流般通過她全身,她恍如即將被狂猛的情潮淹沒、吞噬。她心裡明白,一旦她屈服於他,那麼她永遠也救不了自己,只能任他為所欲為!就在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在她心頭閃過。
  
  「不……會懷孕!」她尖聲嚷道。

  關鵬飛一下子僵住了。「會懷孕嗎?」他可不想讓她那麼快又懷孕,因為他打算好好享有她一段日子。

  鍾無艷點點頭,她的眼中蓄滿淚水。她匆匆穿上衣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關鵬飛仍然躺在沙發上,目光炯炯地瞅住她。「沒有人能抗拒你的誘惑。」語氣中充滿譏刺,他痛恨自己無法控制對她的渴望,明知她是怎樣的女子,但他就是想要她!
  
  「混蛋!你把我當成是你買來的商品,你高興就要、不高興就丟嗎?我沒有誘惑任何人,你曾經把我獻出的一切棄如敝屣,踐踏我的自尊,我發誓絕不再犯第二次錯誤了!」她厲聲說道。
  
  「我知道你需要我。」他冷冷地說。

  鍾無艷咬緊牙根。「五年前我不需要你,五年後也不需要!」她怎會忘了五年前他帶給她的羞辱和痛苦,她絕不能示弱,必須堅強起來保護自己,不再受他無情的摧殘。
  
  「我不打算和你繼續爭論下去。」他冷硬地說,接著站起身走向一臉驚惶的她,「存在於我們之間的激情效應是你無法否認的,你可以痛恨它,但它的確存在,而且經過了五年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鍾無艷痛苦地閉上眼,他始終將她的愛視為廉價的肉體歡愉。「別把我跟你想成一樣的齷齪,我絕不會做你的性奴隸的,你別妄想了,你以為你跟若晴分居我就會迫不及待投入你懷裡嗎?可憐的若晴,她若知道你尚未離婚便急著跳上別的女人的床,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無視於他早已鐵青的臉,她繼續嘲諷:「原來,你心裡理想而神聖的婚姻和家庭觀念只有短短不到五年的壽命……」話才剛出口,他已有如一頭被踩著了痛處、暴怒不已的野獸,猛地將她再次撲倒在沙發上。
  
  鍾無艷勉強鎮定心神,極力推拒著他那緊緊壓制住自己、如火爐般灼燙的身軀,流露著怒意的大眼沉著地盯著他赤紅的雙眼。

  關鵬飛狠狠地瞅著她瀅白的小臉。「這是你自找的,你這該死的、伶牙俐齒的小女人!」說完,他一隻大手伸進她衣內,蠻橫粗暴地揉捏著她挺聳的柔軟。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陰沉的臉滿是怒氣,語氣森冷得直透人心。「你就是我婚姻失敗的罪魁禍首,因為你,我背棄自己的準則,失去唯一的理想依據……」他匆然停頓下來,彷彿意識到自己已洩露太多不為人知的心事。
  
  為了掩飾這種心慌的感覺,他極盡粗鄙和輕賤之能事,殘酷地狎弄著她的身體,犀冷的目光如劍刀一般凌遲她。「原本我想好好對待你的,畢竟你是我兒子的母親,但顯然你並不領情,」說話之時,他已一把撕破她身上的衣服,並扯掉她身上僅有的貼身衣褲,讓她的嬌軀完全暴露於空氣中,顫抖地裸裎著。
 
  鍾無艷驚惶不已地掙扎著,她知道他今晚絕不會放過她,怪只怪自己不該氣昏頭,只為逞一時口舌之快而陷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別這樣,你這樣做根本於事無補,而且只會讓我恨你!」她力持鎮靜地沉聲說,然而顫抖的聲音和急遽的心跳仍洩露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懼。
  
  關鵬飛狂笑數聲,輕蔑地說:「你以為我會在乎你恨我嗎?你早已毀了我的生活,為什麼我不能從你身上索回我應得的補償!」話語一落,他支起上半身迅速解除自己身上所有的束縛,精壯而黝黑的身體立即貼上她柔軟細緻的軀體。
  
  鍾無艷急促地喘息著,原本晶亮的瞳眸已蒙上一層淚霧,她不要他這樣佔有她,這麼輕蔑、憤怒而隨便!她屈起腿想踢開他,卻反而使自己門戶大開,讓他碩實的軀體輕易進駐她雙腿間。
  
  「別……別這樣,你聽我說,我不該說那些話的,我只是一時氣昏頭,我們……我們不該這樣……」他炙熱的需索緊抵住她的柔軟,讓她尖銳地倒吸一口氣,嘴邊的話也不了了之。
  
  「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我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話,我早該這麼做了,我會讓你明白你欠我有多少;恐怕你得償還我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我饜足為止。」他狂囂而邪魅地宣示,半瞇的眼眸中驀地閃過一抹掠奪的光芒。
  
  他霍地抬起她雙腿,腰桿一挺,猛地侵入她,佔有她柔軟的深處,緊密如絲綢般的接觸令他情不自禁地低吼出聲。

  這下入侵來得又急又猛,鍾無艷水靈靈的雙眸倏然圓睜,紅潤的雙唇緊咬著,低低地悶哼一聲,下體又脹又痛的感覺擊垮她僅存的理智,只剩下一絲微弱的意識。不!她不能任由他如此輕率地佔有她,她的小手掄起拳頭,不停地槌打他結實的胸膛,並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她的掙扎惹來關鵬飛殘戾的冷笑,他譏諷地嗤哼,兩手攫住她的拳頭,壓制於她頭頂上方,並猛然加快身下侵略的律動,狂放地繼續他的佔有。
  
  隨著他鷙猛的節奏,鍾無艷的意識逐漸渙散,她的身體又濕又熱,任由他無止境地索求,迷離的水眸無助地半合著,纖細柔美的胴體不斷地抽搐,彷彿已承受不了這樣狂野深猛的掠奪。
  
  驀地,關鵬飛任自己熾烈的慾望灑至她體內深處,感受那餘韻的美好顫動,他由喉間發出一聲低沉而滿足的呻吟,頹然的身軀緊覆住她瑩嫩嬌柔的胴體,粗喘的氣息與她淺促的呼吸相融合……
  
  %%%%%%

  有好半晌,鍾無艷只能閉著眼躺著,她的身體酸痛,呼吸仍未平緩下來,但她卻不想張開眼面對他那張帶著勝利的得意臉龐。

  關鵬飛望著她倔強的粉嫩臉蛋,她的唇因他過度的吸吮而紅腫,柔軟的細緻胸房因歡愛而覆上一層淡紅,此刻正隨著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形成一幅引人遐思、心蕩神馳的畫面,讓他的下腹不由得再次繃緊。
  
  他運用鋼鐵般的意志力才勉強壓下小腹的那股慾望,他絕不能沉溺於對她的強烈慾望中,這會讓她發現他的弱點。雖然他得承認她對他造成的影響是別的女人無法達到的,就連若晴也不能!在她面前,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製也全然崩潰。
  
  但他不想也不願去深思他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感情,一部分的他深受她吸引,一部分的他明白她並非他所要的女人典型,這種矛盾與衝突令他煩躁憤怒不已!但隨即他拋開這些擾人的思緒,注意力再度被她美麗白皙的胴體所吸引,他的手慵懶而恣意地撫過她美好的曲線,停留在胸前的玫瑰色蓓蕾,然後輕柔地撩撥著。
 
  他的舉動令原本閉著眼的鍾無艷霍地睜開雙眼,她盯著他邪挑的黑瞳恨聲道:「夠了,你已經得逞,該滿足了吧?」一邊伸手拍掉他作怪的手。
  
  關鵬飛恣肆而傭懶地輕笑數聲,仍閃著慾望的雙眸牢牢睇視著她。「你不會想知道我需要多久才能滿足,不過未來你有很多機會可以瞭解。」曖昧的語氣中,已明顯暗示他對她的擷取和掠奪不會只有這一次。
  
  「你休想,沒有下一次了!」鍾無艷氣紅了雙頰,憤怒的眼瞪視著他。

  相對於她的激烈,關鵬飛只是好整以暇地微笑、聳肩,驀地,他伸出一手攫住她胸前的一隻柔軟,極具挑逗性地揉壓著,看著她倒抽一口氣,他才滿意地放手。
  
  「噢,親愛的寶貝,絕對會有下一次而且是一次又一次,你無法阻止我的。因為你知道得很清楚,你根本抵抗不了我,總有一天你會跪地哀求我不要走。」他的嗓音溫柔如絲,卻極具威脅意味,而他的手指則撥弄著她的唇,彷彿是一種嘲弄。
  
  鍾無艷硬生生打了個寒顫,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比以前更深沉更獨斷了,但她不想認命地任他為所欲為,縱使她心裡已升起一股恐懼感,她仍要反抗他。
  
  「你不能永遠把我當成是你的禁臠,別忘了你還有個妻子,你難道不怕傳媒的攻訐嗎?」提起若晴和輿論,應該能阻止他霸道而專制的行為吧?她心裡想著。
  
  關鵬飛輕嗤一聲,「我一向不理會媒體怎麼說,至於若晴,她和這件事無關,這是你我之間的問題,從來沒有人能介入。」他沉著聲冷冷地道。
  
  他最後那句話讓鍾無艷整個人都糊塗了,他是不是說錯了?但他沒給她好好思索的時間,再次冰冷地警告:「別妄想抗拒我或逃離我,天涯海角我都有辦法把你揪出來,到時候你會失去兒子,真正的孑然一身,我想你不願意事情演變成那種地步吧?」
  
  他那威脅恫嚇的冷酷言語讓她覺得筋疲力竭,再也支持不住,彷彿被打敗似的垂頭喪氣。

  關鵬飛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失神的模樣,卻狠狠抽痛起來。他不想對她那麼殘酷的,但她的倔強和傲氣卻一再激怒他,他唯有將她逼到絕望的邊緣,讓她不再妄想逃離他。整整五年,她的倩影牢牢佔據他心裡某一個角落,如鬼魅般糾纏著他,更介入他和若晴的婚姻。
  
  因此,他既恨她又極度想要她,總有一天他會弄清楚他對她的感情。但現在,他唯一確定的是,他絕不能讓她再離開自己身邊!

  關鵬飛站起身迅速穿好衣服,然後溫柔地扶起仍飄匆失神的鍾無艷,為她穿上衣服。「上樓去睡了,明天還得趕飛機呢。」

  他輕拍她的臉頰喚醒她,此刻深幽的眸子有的只是無限的溫柔和憐惜,然而恍惚的鍾無艷卻沒留意到,逕自幽幽緩緩地步上階梯,留下神情複雜又痛苦的關鵬飛。
  
  %%%%%%

  當飛機飛翔在兩萬英呎的高空,鍾無艷心裡突地升起一股感覺,她怕是再也無法恢復這一年來平靜自得的生活了。

  昨晚她根本沒睡多少,腦海盤旋的淨是關鵬飛冷酷專斷的言語。此次回香港,他會將她和小遠安置於何處?

  難道他不怕傷了若晴的心?她始終認為他仍愛著若晴,雖然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說她是他們婚姻失敗的罪魁禍首,但顯然他很恨她,只要一提及他的婚姻和若晴,他就一副暴烈、狂怒的表情,恨不得捏死她,而這令她痛徹心扉……一思及此,鍾無艷不由得心裡一陣愁悵。
  
  她的表情和一舉一動全落入坐在一旁的關鵬飛眼裡,雖然隔著小遠,他仍可清楚地看到她疲倦的臉,以及明眸下的黑眼圈,他不禁心疼起來,昨晚他不該說得如此過分的。
  
  一股強烈的憐惜之意使他傾身靠近她,握住她的柔軟小手。「睡一會兒吧!你看起來很疲倦,到香港的時候我會叫你的。」他極盡溫柔地說。
  
  鍾無艷怔愕地瞠圓雙眼,眼前這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和昨晚冷酷恫嚇她的男人是同一人嗎?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的一面。

  「別那麼訝異,我只是不希望你伯母看到你一臉憔悴疲倦的模樣,還以為我虐待你呢!」他看著呆愣的她,莞爾地說道。

  他的話讓她猛然想起回香港後所必須面對的種種人、事、物。雖然伯母在信中總是說希望她回香港發展,但如果伯母曉得她還帶著關鵬飛的兒子,不知道心裡作何感想?畢竟伯母很滿意也很喜歡關鵬飛這個女婿,總不會樂意見到有任何可能危害到她女兒婚姻的事,儘管他們已經分居。
  
  鍾要艷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當伯母看到小遠時,那副既驚愕又緊張的模樣,她看了一眼光顧著暍柳橙汁的小遠,想試著讓自己小睡一會兒,畢竟昨晚被關鵬那麼一折騰,她真的沒睡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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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8:29
 第七章

  當他們抵達香港時,機場出口早已等著一輛黑色賓士車。

  關鵬飛將所有行李遞給司機後,便打開車門,示意鍾無艷和小遠坐進去。

  鍾無艷緊抱著小遠,內心卻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幾年後再回到香港,竟讓她升起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而茫然的未來更令她不安。

  車子開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們到哪裡?」

  關鵬飛一副輕鬆愜意的模樣,溫文地回答:「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的眼裡閃著一抹奇異的光彩,心情顯然很好。

  他的回答令她氣憤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安靜地等待著。

  大約四十分鐘後,車子來到淺水灣海濱附近的高級華廈,美麗的庭園開著各式各樣的花卉、環境清幽怡人。走下斜坡,不遠處即是綠色丘陵圍繞,呈現新月型的海岸線,碧澄澄的海浪沖刷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令人不禁心曠神怡、暑氣全消。
  
  一下車,小遠興高采烈地叫著、跳著。「媽咪!是海耶!好漂亮!」

  看著兒子紅通通的臉頰、閃著光彩的眼,鍾無艷不禁卸下心防,朝關鵬飛露出一抹溫馨的微笑。那嬌俏可人的模樣令關鵬飛忽覺胸口猛地一窒,一股濃烈的情感如潮浪般洶湧襲來。
 
  「喜歡這裡嗎?」他瘖啞地問,深幽的眼瞳一眨也不眨地直凝在她臉上。「我在這裡買下一層樓房,上去看看吧。」

  鍾無艷勉強點點頭,她覺得自己彷若被金屋藏嬌似的,只不過禁錮她的只是他霸道的肉體慾望和對孩子的牽絆,而不是甜蜜的愛和無盡的呵寵!
  
  這棟華廈確實非常的豪華富麗,無論外觀或內部都極其考究,用的皆是上等建材,並設有高級的管理系統。

  鍾無艷帶著兒子隨著關鵬飛搭電梯至十二樓,整個寬敞的十二樓就只有一戶,打開大門,寬敞明亮的空間令她瞠目結舌不已。室內高雅別緻的裝潢令一般的設計相形見絀,處處可見獨具匠心的安排與佈置,顯而易見的,這才剛完工不久,還沒有人住過。
  
  這真是個美麗的金籠啊!鍾無艷神色黯然地想著,為了兒子,他不惜花費巨資為她建造一個如此金碧輝煌的居所,殊不知再怎麼富麗堂皇的住所對她來說都只是一座禁錮她的牢籠罷了。
  
  一旁的小遠興高采烈地奔至落地窗前,朝她興奮地大喊:「媽咪!這裡可以看到大海,好好玩,我喜歡這裡!」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特別用力,那倔強霸道的模樣和他父親如出一轍。
  
  「很好,媽咪也喜歡。」她勉強回答,但聲音裡卻有藏不住的苦澀。

  關鵬飛帶著他們母子倆來到一間像是兒童專用的房間,明亮活潑的色彩讓小遠一看就喜歡,況且裡面還準備有各式各樣的玩具和娃娃。

  「喜歡這個房間嗎?」關鵬飛蹲下身來朝小遠溫柔地問。

  小遠高興地猛點頭。

  「那以後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了,從今以後要開始學著勇敢一點,不能老是黏著媽咪喔!」他摸摸小遠的頭,慎重地囑咐。

  他的話語讓鍾無艷驀地慌了起來。「你……你不能這麼做,小遠一向習慣和我睡在一起。」

  「那麼從現在開始,他就得學習獨立。」關鵬飛輕鬆的回答,彷彿這樣做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的專斷和獨裁令她氣惱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悶著頭繼續觀視其他房間。

  他們來到主臥房,也是最大的房間,寬闊的雙人床佔據了房間的中心位置,上頭鋪了綴有小花圖樣的淺棕色絲被。房間裡還放置一組真皮沙發,其他衣櫥、化妝台等傢俱一應俱全,儼然就像夫妻房。
  
  看著那張大床,鍾無艷心跳陡地紊亂急促起來,他顯然不打算放過她。

  「你……你要和我們住在一起嗎?」她困難地問,並私心期望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只要一想到必須每天看見他,她就感到害怕和緊張,因為她深恐自己再度墜入不切實際的幻想中,無可自拔地繼續迷戀著他。
  
  彷彿看穿她心裡的想法似的,關鵬飛露出一抹狡黠邪魅的笑容,精亮的雙眸頗富興味地直凝在她慌張的小臉上。

  「當然,為了跟兒子有更多相處的時間,我當然得和你們住在一起,我已經錯過四年多的時間,不想再錯過今後任何一分一秒。」他佯裝一本正經地說著,但炯炯發亮的眼眸卻閃著炙熱的慾望。

  鍾無艷在他的逼視下,雙頰不由自主地飄上二朵紅霞,她不禁痛恨起自己的不爭氣,只消他一個熱情的眼神,她便情難自己。

  「我……我們不能睡同一個房間。」她皺著眉,像跟誰賭氣似的開口。她早已淪陷了她的心,不能再任由他肆意擺佈她的生活和身體,哪怕只是微渺的希望,她仍要極力抗拒。
  
  關鵬飛微微不悅地瞇起眼。「我已經厭煩回答相同的問題,親愛的,我最後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們不僅要睡同一個房間,還要睡同一張床,至於其他細節應該不必我多說了吧?」他極具曖昧意味、惡意地說。
  
  鍾無艷仍不死心,明知提起若晴便會觸怒他,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你別忘了若晴,你們只是分居不是離婚,這樣做對我和對她都不公平!」
  
  果不其然,他的臉驟然陰森起來,犀利的眼眸瞇得更緊,性感的唇瓣也緊抿成一直線。「你似乎是故意要挑釁我?我已經說過,這是你我之間的事,從沒有人能介入。至於若晴,她是個甜美而善良的女孩,我不會讓她遭受他人的嘲笑和奚落,只要她願意她永遠是關鵬飛的妻子。」
  
  他無情的話語讓她粉嫩的俏臉驟然慘白成一片!他話裡的意思已很明顯,她永遠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亦或是更為卑賤的──供他洩慾的對象!他的愛全給了若晴,她開始相信他的確恨她,否則他怎會對她這麼殘忍?
  
  鍾無艷木然地站立著,整顆心已碎裂成片片,渾然沒有感覺,晶瑩滾燙的淚在她眼眶流轉,直到耳邊傳來小遠腳步聲。

  「媽咪!我想要睡覺了。」小遠揉揉惺忪的眼,現在正是他午睡的時間。

  鍾無艷旋即回過神,眨掉眼眶裡的淚,然後彎下身一把抱起他。「好,媽咪陪你睡覺,還唱歌給你聽,好不好?」她一邊溫柔說著,一邊走進小遠專屬的房間。
  
  小遠一躺上床,眼睛便已經合上,鍾無艷為他蓋好薄被,一手愛憐地撫過他柔細的頭髮,看著兒子天真滿足的睡臉,她不禁泫然欲泣,若不是因為捨不得孩子,她又何必忍受關鵬飛殘酷冷情的對待?
  
  當她走出小遠的房間,關鵬飛正倚在門邊,深沉而幽黑的眼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把行李整理好,我現在得出去一趟,晚一點回來吃飯。」他面無表情地吩咐,平板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情感。

  走到大門口時,他忽地又旋過身來,凌厲的眼神似乎要射穿她。「別想打其他歪主意,這大樓裡有我的眼線,你是逃不了的。」他寒著聲再次警告,直至鍾無艷僵硬的點點頭,他才滿意的轉身離去。

  他走後,鍾無艷全身虛脫無力的頹坐於沙發,沒有哭泣、沒有生氣,有的只是深切的絕望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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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點,鍾無艷已做好晚餐,並餵飽小遠,此刻他正在客廳裡看電視。

  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納悶地想著,這裡的一切顯然早已預備好,就連冰箱裡的食物也都十分充足,為了兒子,關鵬飛可真費了不少心思。
  
  當然,她很有自知之明,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小遠,而她只不過是附帶的!

  整個下午她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清楚,如果她接受他對待她的方式,那麼她僅有的驕傲和自尊將會消失殆盡,然後開始乞求他的愛,而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從小到大她總是在乞求別人的愛,先是伯父母,後來是關鵬飛……不!她絕不要讓自己再次陷入那樣不堪的境地,換來一身的傷痛和屈辱!
  
  她下定決心要和關鵬飛做一次談判,她決定忍痛割捨兒子,但她會盡全力爭取兒子的探視權,這小小的要求,他應該不至於會狠心拒絕。
  
  況且她這樣做是為了成全他和若晴,更彌補了他們夫妻間唯一的遺憾。有了小孩,他們的復合指日可待,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鍾無艷自嘲地想著。儘管如此灑脫地計畫一切,但她的心卻緊緊揪痛著,小遠是她骨血相連的寶貝,決定放棄他就像在她心坎上捅了一刀,但她知道,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
  
  一思及將和兒子分隔二地,灼燙的淚水便忍不住氾濫,撲簌簌地滾落臉頰。

  就在此刻大門被開啟,關鵬飛提著公事包走進客廳。

  小遠一見到父親立即奔上前去,撲進關鵬飛懷裡。

  關鵬飛見狀,高興得合不攏嘴,並發出低沉而具磁性的爽朗笑聲,那笑聲深深地震撼著鍾無艷此刻脆弱的心。

  她抬起頭,看著他將小遠高高舉起,架在自己寬闊厚實的肩膀上和他嬉戲,這美麗的天倫同樂畫面讓她更覺傷感和痛苦!她永遠也無法擁有這樣美好幸福的生活,這一切終究是屬於若晴的。

  好不容易哄小遠睡了,鍾無艷回到房間換上睡衣,靜靜聽著從浴室裡傳來淋浴的聲音。

  她緊張地坐在床邊,一顆心如擂鼓般猛烈地跳動,手心也微微冒著汗。將一整個下午想好的決定和說辭在心中默默演練著,隨即對自己神經兮兮的緊張模樣感到失笑。她這樣做無疑是幫他一個大忙,既可得到兒子又可以甩了她,他何樂而不為?自己未免太過憂心了。
  
  「如果不是非常瞭解你的話,我會以為你是等我。」不知何時,關鵬飛已走出浴室,對著怔愣的她戲謔道。

  鍾無艷猛地抬起頭來,只著一件白色睡袍的他,露出黝黑健壯的胸膛,猶濕的黑髮不羈地散覆前額,帶著一臉邪氣、誘人的微笑。他就像英俊的魔鬼,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收服人心!她幾近著迷地望著他,怦然心動的感覺再度攫住她的心魂,柔媚的雙眼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癡迷。
  
  關鵬飛盯著她緋紅的雙頰,如煙波籠罩的矇矓水眸比任何妖媚的眼神更能挑逗人心,粉紅色的睡衣將她如凝脂般的白玉肌膚襯托得嬌嫩欲滴,在在鼓動著他潛藏的男性掠奪慾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如此溫馴而誘人,不過,我很樂意享用你願意提供的一切!」他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邪肆模樣,但粗啞的聲音洩露了他緊繃的情緒和勃發的慾望。
  
  他調笑的言語像一桶冷水猛然澆醒她,她用力眨眨雙眼,並斂起心神,清清喉嚨,勉強堅定地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關鵬飛輕笑了聲,「希望你的話不要太長,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他依舊掛著抹邪笑,幽黑的瞳眸閃著二簇慾望的火苗,話裡的暗示再明顯不過,此刻他想做的並不是交談。
  
  鍾無艷刻意忽視他言語中的挑逗,但細嫩的小臉仍不受控制地燒紅起來。「請……請你正經點,我要說的話非常重要。」她努力沉著聲說道。
  
  關鵬飛無所謂的聳聳肩,抓起一條毛巾擦拭濕淥淥的頭髮。「你說吧!我會洗耳恭聽。」

  鍾無艷深吸口氣,穩住心神,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決定將兒子的監護權讓給你,讓他跟著你。」她停頓一下,仔細觀察他的反應,只見他擦拭的動作驟然停止,結實碩壯的身軀也僵止不動。
  
  雖然她隱隱感覺一股毛骨悚然的不安,但仍硬著頭皮繼續說:「我想這樣對你我都好,有了兒子你可以和若晴重新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且又可以不必每天看到我,不必勉強和我在一起。」說著說著,她的喉嚨竟哽咽了起來,一股酸苦的痛楚充塞著她的胸臆。
  
  「你憑什麼做這樣的決定,憑什麼認為這樣對我最好?」他轉過身面對她,語氣雖輕柔如絲,但目光卻利如刀刃。

  他凌厲凶狠的目光令她陡地瑟縮了一下。「你恨我、鄙視我,不是嗎?而我也無法再忍受你輕蔑且殘酷的對待,離開我你可以恢復原本通心順意的生活,而我……或許也可以找到一份真愛。」她語帶蒼涼地說。
  
  見他只是冷著一張臉沒有反應,她將僅有的唯一要求說出:「我只希望能擁有探視權,不要讓我和小遠從此斷了音訊……」

  話未說完,關鵬飛已似一頭狂猛暴怒的獅子,將她撲倒在床上,並牢牢釘住她的四肢,令她動彈不得。

  「你這冷血、無情的女人,竟然還敢要向我要求探視權?你把兒子當成了什麼?」他齜牙咧嘴地吼道,狂怒的眼像要撕裂她似的瞪著她。
  
  他的怒火滔滔、兩眼泛紅、目露凶光,猙獰的模樣令她駭然不已!她從沒看過他如此狂暴凶狠的一面,即使是五年前分手的那一次,他也不曾失控至此。
  
  「你不必對我這麼凶,我只不過成全你的願望,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她幾乎控制不住地渾身打顫。

  關鵬飛猛地瞇起眼,露出嗜血的笑容。「你不會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也許我該讓你徹底明白!」語畢,他突然發狂似地吻她,霸氣的舌撬開她的牙齒,竄入她嘴裡,瘋狂地翻攪她柔軟的嘴,強悍地吸吮她甜蜜的舌和柔嫩的唇。
  
  鍾無艷不知道要怎麼抵抗他的瘋狂,她躲不開他的唇和舌,他的手也摸索至她身上,一把扯裂她的睡衣,如閃電般握住她的胸房,蠻橫地搓揉……
  
  「懂嗎!這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了嗎?」他在她耳邊咆哮,一手扯掉她身上最後的遮蔽物。

  鍾無艷驚懼不已地掙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像一隻受傷的狂獸一樣駭人,她的決定應該令他額手稱慶,並省去他不少麻煩才是,為什麼他反倒怒氣騰騰?
  
  「你……你別衝動,只要你肯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便能瞭解我的決定對我們彼此都好!」她幾乎快哭出來了,他的蠻力弄痛她纖弱的身體。
  
  「閉嘴!你這個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女人,我會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他怒吼,鷙冷的深幽瞳眸閃過一絲狂猛,十足的詭魅嚇人。
  
  他一手野蠻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粗魯地抬至她頭頂上方,接著壓住她亂踢的腿,然後快速扯下自己身上的睡袍,並撐開她的大腿。

  一瞥見關鵬飛昂藏精壯的身軀,鍾無艷完全明白他的意圖,她圓瞠著清瀅的水眸睇視著他,驚恐地喃喃道:「不……不要……求求你……」
  
  哀求的話語在他殘酷的挺進後陡地哽住,眼淚在此刻不爭氣地流下來。

  「這才是我想要的!你懂了嗎?」他瞇起眼,挨近她梨花帶淚的小臉,粗喘地宣示,下半身猛烈的侵略動作卻不曾停止。

  鍾無艷咬著牙吞下痛楚的呻吟,仍掙扎著想要抽離,但她的扭動卻加深他的獸慾,他重重喘了口氣,一手抓住她槌打他的小手粗暴地鉗在她身後,一手掌握著她纖細的腰,讓她的柔軟緊抵住他的陽剛,方便他更深入而鷙猛地衝擊著她、佔有她……
  
  直到她全身佈滿汗珠,意識開始虛耗,他才放開她的小手,一雙大掌捧起她的臀部,快速而激昂,縱情恣意地驅策著她的身體。

  鍾無艷低聲啜泣著,開始無意識地任由他擺佈她的身體,嬌弱的身軀隨著他一次又一次顛狂的進佔痛苦地拉緊、抽搐著,只盼望趕緊解除這令人難耐的緊繃。
  
  關鵬飛簡直無法控制住自己如脫韁野馬般的慾望和深沉的怒氣,他恨她如此輕易地想要割捨掉一切,連兒子也留不住她,更恨自己無法放開她……種種的矛盾和痛苦煎熬著他,令他只想藉由這最原始的接觸佔據她、控制她!
  
  澎湃洶湧的欲浪情潮迷濛了他的眼,氤氳了他的神智,腰下的動作狂亂而猛烈。此刻除了身下的她,他再也無法感覺任何事,對她迫切的需索早已淹沒、蒙蔽他整個身心,直到最後那燦爛的火花爆開,他才真正地獲得釋放,從喉間逸出一串滿足而快意的低吼聲……
  
  而鍾無艷也因這最後的釋放低喊出聲,緋紅的胴體不住地顫抖著,如蝶翼般的濃睫緊緊地密合,隨著仍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顫動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她身上抽離坐起身,雙眸又恢復原本的森冷,緊鎖住她迷離的眼和紅艷的臉蛋。

  失去他溫暖的覆蓋,鍾無艷頓覺一股寒意漫上四肢百駭,她驀地抬起眼,梭巡他的身影,卻對上他那沉鬱冰冷的黑眸。他的神情陰森而晦暗,彷彿在決定著什麼事情,在他毫無溫度的注視下,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瞼。
  
  「別想要跟我討價還價,如果你想要離開,我不會阻止,但你別想我會讓你擁有孩子的探視權,你最好三思而後行。」他冷著聲徐淡地說。
  
  隨即他勾起一旁的睡袍套在自己的身上,頭也不回地走出臥室。

  許久之後,鍾無艷緩緩坐起身來,動作遲緩地重新穿上睡衣,但那睡衣早已被扯破……她只好站起身拿另一件睡衣穿上。

  此刻,她的腦子一片混沌,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反對這個對他有利的條件?現在她真的是進退兩難,沒有了孩子的探視權代表她永遠也見不到兒子……不……她驚恐地想著,她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鍾無艷苦笑一聲,關鵬飛確實抓住她的弱點,他早已看準她捨不得孩子,不給她探視權只是他控制她的手段罷了。今後該怎麼辦呢?繼續待在這個華麗寬闊的大牢籠裡,接受他的豢養、滿足他的慾望?她確實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沒想到一向驕傲、好強的她會淪落至如此不堪的境地……
  
  就這樣反覆思索,任種種矛盾的情感不斷衝擊折磨她那早已疲憊而又脆弱的心靈,最後她終於體力不支,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一滴晶瑩的淚珠不知何時悄悄溢出她眼眶,滑落白皙的面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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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夢半醒之間,忽然一聲尖叫讓鍾無艷驚醒。是小遠的聲音!她陡地跳下床,往小遠的臥室跑去。到了他房間,只見他正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淚珠掛在臉蛋嚎啕大哭。
  
  她迅速打開床頭燈,坐到床沿,將兒子擁入懷中。

  「怎麼啦?」她溫柔地問。

  小遠只是用力搖頭,把臉埋在她肩膀上。

  「小寶貝,是做惡夢嗎?」她低柔地誘哄著。

  他抽搐著,點點頭。

  「沒關係,惡夢雖然可怕,但只是個夢而已,不是真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輕拍兒子的背脊。

  小遠的身子仍繃得緊緊的,並用力抱著鍾無艷。

  「要不要暍杯水?」

  他用力搖搖頭。

  「如果你把夢見的事說出來就不會害怕了,告訴媽咪你夢見什麼?」她撫摸著小遠柔細的發問。

  他似乎不再那麼緊張,可是想了想之後,他偏著頭說;「不要說,不然媽咪也會害怕。」

  瞬間,一股綿綿愛意流過鍾無艷全身,他這麼小卻這麼勇敢地想保護她……「媽咪是大人,不會被嚇著的。」她把臉靠在兒子汗濕的髮上,輕聲說道。
  
  「可是熊寶寶也被嚇壞了。」

  鍾無艷抱著他搖晃,「小乖乖,那不是真的,那只是個夢。看,媽咪和你在一起,就在我們家的臥室,熊寶寶也在呀。」

  「我也在。」關鵬飛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小遠靜了下來,神情不再那麼害怕。

  鍾無艷看關鵬飛一眼,接著說:「而且爸爸也在,爸爸是個很強壯的大男人,他一定不會被嚇著的。」

  小鵬遠顯然輕鬆多了,懷疑地望著關鵬飛問:「你會殺怪物嗎?」

  「當然會。」關鵬飛走到床前。「而且怪物從來不敢到我夢裡來。」

  這時小遠才開始用稚嫩的童音描述夢境,還將夢裡的怪物說得活靈活現,渾然已經忘了恐懼。

  當他說完時,便開始揉著眼睛、打著呵欠了。

  「小寶貝,現在可以好好睡一覺,不必害怕了。」鍾無艷無比溫柔地說,並幫他擦乾身上、額際的汗水。「倒杯水給你喝好嗎?要不要讓燈亮著?」
  
  小遠遲疑地瞥關鵬飛一眼,低聲說道:「我想熊寶寶想讓燈亮著。」

  鍾無艷端杯水走入房間時,看見關鵬飛把玩具熊輕輕塞給兒子,充滿柔情和關愛地望著兒子。

  小遠喝了水,鑽進棉被裡。「我和熊寶寶要睡了。」

  當鍾無艷走出房門時仍帶著微笑,她更確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兒子。

  「小遠把熊寶寶當成另一個自己了,我認為只有寂寞的孩子才會在幻想裡創造一個玩伴。」關鵬飛突然說道。

  「你小時候也這樣嗎?」她溫柔地問。

  關鵬飛眨眨眼,過了半晌才說:「是的,小時候我是個寂寞的小孩。」

  鍾無艷心疼地望著他,此刻的她渾然忘卻他對她的傷害,只想安慰他,「這只是一個過渡期,他漸漸會脫離這個年齡,我想再過幾個月他就不需要玩具熊了。」
  
  他點點頭,注視著她,溫暖的大掌悄悄地撫上她柔嫩的臉頰,神情有點猶豫和奇怪。

  他的臉部肌肉同時痙攣了一下。緊接著,關鵬飛用驚悸而充滿震顫的眼神瞅著她,像透不過氣來似的。溫柔的指觸撫過她的臉頰、她的櫻唇和她細嫩的耳垂。
  
  「早點休息。」他徐徐說道,一手環著她的腰,和她一起走入臥房。

  她以為他仍會離開臥室到別的房間過夜,但他卻逕自拉開薄被躺進去,並且對她喚道:「上來吧!我不會再侵犯你,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鍾無艷頓時覺得舉步維艱、呼吸困難,他從不曾在她床上度過一整夜,為什麼現在突然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雖然她不明瞭他心裡在想什麼,卻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溫柔,即使他曾無情地恫嚇她,他眼裡的溫暖和真摯是無法磨滅的。假如不是瞭解他很深的話,她會以為他是受了什麼巨大的衝擊,性情遽然轉變了。
  
  在他堅持的注視下,鍾無艷還是上床了。一躺下,他的大手便纏住她的纖腰將她攬進懷裡,臉在她耳際廝磨著,溫熱的氣息撫慰著她。「好好睡吧!」
  
  儘管她是那麼地震驚,但僵硬的身體在他柔情而溫暖的包覆下,仍不覺地放鬆、柔軟了起來。枕著他寬厚的胸膛,一股多年來未曾感受過的安心和滿足感竟流過她全身,帶她進入溫馨的睡夢中。臨入睡前,她輕歎口氣,喃喃道:「但願這不是一場夢。」
  
  待懷裡的人兒睡了之後,關鵬飛卻仍清醒著。幽邃的黑眸充滿深情與憐惜,凝睇著她熟睡的小臉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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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8:49
  第八章

  自從那一夜起,關鵬飛對鍾無艷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儘管偶爾仍在他的表情裡看到一絲揶揄,但他已不曾以言語或輕蔑的態度譏刺她。
  
  而他們兩人像是很有默契似的,都不再提起她想要離開的事。鍾無艷早已明白要他讓步是不可能的,為了兒子,她試著讓自己適應這樣的生活,學著更自在更平靜地面對關鵬飛以及她對他深藏的愛。
  
  一個月以來,她和小遠已愈來愈能適應這裡的新生活狀況和居住環境。她仍一邊自己帶小孩,一邊寫劇本。這幾天李燦已經來到香港,除了宣傳他即將在港上映的電影之外,並開始著手和關鵬飛首次合作拍制電影的籌備工作。
  
  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讓她無暇再思及種種擾人而又傷神的問題,至於關鵬飛,他顯然比她更忙碌。但無論再怎麼忙,他一定回來陪她和兒子吃晚餐,全心全意經營他和小遠之間的親子關係。
  
  夜晚,他仍和她同睡一床,依舊溫柔地摟著她入眠,卻不曾再有進一步的親密行為。鍾無艷內心雖然迷惑但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始終無法抗拒他的需索,卻又不願讓自己成為他的肉體俘虜,終至不可自拔!
  
  這天她已將手邊的劇本完成,是一出文藝愛情片,最後的審核得由關鵬飛執行,這是當時合約上所特別載明的。若劇本審核沒問題,李燦便要開始選角,執行前置作業。
  
  鍾無艷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她知道關鵬飛是一個要求完美的人,雖然她的才能和實力早已獲得大家和影評的肯定,但面對關鵬飛的審視,她仍有些戰戰兢兢、忐忑不安。
  
  到了晚上,小遠睡了之後,鍾無艷將一疊劇本交給關鵬飛。他接過劇本之後,只是擱在一旁,然後開了一瓶香檳,並替她斟滿。

  「這是幹什麼?」她有點緊張地問。

  他看起來很快樂,把香檳遞給她。「別這樣看我,好像疑心什麼,我只是想慶祝你的劇本大功告成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我已經很久不曾碰過酒之類的東西。」她不自在地笑了笑,但還是嘗了一口。

  關鵬飛舒服地靠在沙發裡,看似愜意輕鬆的眼眸飛快掠過一抹如鷹隼般銳利的光芒。「我想不會吧,你這幾年不可能過得很平淡才對。」話裡隱藏著試探性的意味。
  
  「其實還可以,小遠帶給我很多驚喜和快樂,而我的姑姑是個很有趣的人,你一旦認識她就會喜歡上她。」她顯然沒聽出他話裡的質詢意味,反而鬆懈了心防,微笑地回答他的問題。
  
  「她並不喜歡我!那時候我不懂為什麼,但我不會怪她的,她大概認為我是個卑鄙的傢伙。」他的思緒回到五年前和若晴到美國的時候。
  
  「她沒有,一直到你們來的那天,她都還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一提到敏感傷人的往事,她的情緒陡地沉了下來,聲音也沙啞起來。
  
  「我懂了!」他盯著她的臉喃喃地道。

  鍾無艷咬咬唇,雙眼直盯著地板,「我聽到若晴要進門的聲音就嚇壞了,求姑姑不要說我在她那裡!你不必把事情全盤告訴她,她精得很。」
  
  「若晴說她一向最疼你,因為你們兩人個性很像。」

  「我沒姑姑堅強。」一聽到若晴的名字,她不禁心裡一陣刺痛。

  關鵬飛啜了口香檳,把杯子兜在手指間把玩起來,他瞪著那晶亮的液體,有如被催眠一般。過了好半晌,他低沉地道:「我想給孩子一個合法的身份,他是我的兒子,理該跟我的姓。」
  
  他的話讓她驚慌起來。「你……你已經跟若晴商量過了?」語氣倉皇而慌亂。

  「她不會反對的,畢竟我們已經分居三年多了。」他瘖啞地說。

  看著他一臉抑鬱黯然的神色,想必他仍然深愛若晴,否則又怎麼會分居三年而尚未離婚?鍾無艷神傷地想著,這使她又憶起那嫉妒的痛楚,以及刻骨銘心的失落。
  
  「我想該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能常常來探視兒子。」她試著瀟灑一點,但說出口的語氣卻沙啞、破碎不堪。

  出乎意料地,他竟笑了。「我可不這麼想,我認為我們應該結婚。」

  鍾無艷這一驚非同小可。「我……你……你別開這種玩笑了!」她簡直怔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沉穩地反問。

  「為什麼?」想也不想的,她脫口問道。他並不愛她,為什麼要娶她,這是她必須弄清楚的。

  關鵬飛神色侷促地清清喉嚨,顯得有些緊張。「我想,結婚對孩子最好,小遠需要一個正常的家庭,擁有雙親的愛。」

  他的回答讓她好失望,但她努力掩飾住失落的感覺,原來他只是為了孩子。「這樣不是太委屈你了?我擁有知名的關大導演夫人頭銜,而你只是娶了一個名聲不佳的女演員,還得背負負心人的罪名。」
  
  他只是聳聳肩,「我想我的犧牲是值得的,我相信你會讓我值回票價。」話裡的暗示已很明顯。

  他對她有的只是粗俗的慾望!鍾無艷心痛地想著。「不……我不想也不願意嫁給你。」假如他真心愛她,她願意跋涉過千山萬水嫁給他,除非為了真愛,否則她絕不結婚。
  
  她的話似乎激怒了他,他的雙眸燃著火花,胸膛也明顯地上下起伏著。「你應該知道,這樣對孩子最好,你既不用和孩子分離又擁有正式的名分,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拒絕。」
  
  鍾無艷倔強地抬起下巴,明媚的雙眸直視著他。「很抱歉,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

  關鵬飛驀地瞇起眼,雙唇也緊抿成一條線,握著酒杯的手默然收緊,像要將杯子捏碎似的。「很好,那我不妨明白告訴你,除了結婚,否則你今生都別想再見到兒子。」
  
  撂下狠話之後,他拿起那疊劇本走向書房,一會兒之後,砰的一聲關門聲將鍾無艷從失神中震醒。

  她神情木然地關燈,然後回到臥室裡,將自己窩進棉被裡屈膝坐著。現在是炙熱的六月天,但她卻感覺一股森冷的寒意直竄心窩。為什麼他總是對她如此殘忍,吝於給她一絲溫柔的情感?她無聲地自問著,這已延續了五年的情傷要到何時才能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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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晨,鍾無艷在一片明亮中醒來,房門外早已傳來小遠嘰嘰喳喳的聲音,彷彿正興奮地說著什麼事似的。

  她才坐起身,小遠已經像一陣旋風似的刮進她房裡,後面跟著一臉笑意的關鵬飛。

  「媽咪!你快點起來,爹地要帶我們到海邊玩。」小遠拉著她的手,興奮地嚷嚷。

  鍾無艷抬起眼望著關鵬飛,他今天身穿一套休閒運動服,清爽俐落,散發著男性倜儻的魅力,昨晚的怒氣已煙消雲散,他現在看來溫文而客氣,臉上還帶著微笑凝視著她。
  
  「今天是週末天氣很好,我們可以到海邊野餐,讓孩子好好地透透氣。」他朝她微笑。

  鍾無艷愣愣地睇視他,搞不清楚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驀地,關鵬飛彎下身在她茫然的粉臉上輕吻了一下。「我和兒子在外面等你,別讓我們等太久了,你知道的,孩子可沒什麼耐性。」

  等他們一大一小離開房間之後,她才猛然清醒過來,不禁惱怒起自己竟這麼輕易地就被他擺弄了。

  儘管心中氣惱,她仍迅速地盥洗,並換上一套鵝黃色的休閒服。當她照鏡子梳埋頭髮時,她幾乎可以看見自己明亮的瞳眸裡閃著興奮愉悅的光彩,噢!她厭惡地丟下梳子,懊惱地輕歎一聲。別上當了,這只是他想要說服你的一種手段罷了!她在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然後才走至客廳。
  
  客廳裡放置著裝有食物的野餐盒,還有一把大太陽傘以及三把折疊躺椅,鍾無艷看得目瞪口呆,他哪來的時間準備這些東西?顯然的,為了達成他的目的,什麼事他都做得出來。
  
  「我們可以出發了吧?」關鵬飛嘻笑著問,眼裡有種戲謔的同情。

  鍾無艷神情猶疑且戒備地盯著他,她太瞭解他了,他最後總要將她逼到角落使她無路可逃,除了結婚之外別無選擇,他是如此的不擇手段。
  
  「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看我,我不可能當著孩子的面就強要你的。」他仍舊嘻皮笑臉,嘲謔地說道。

  「別亂說話,小孩子隨時都可能把聽進去的話亂說出去的。」她紅著臉斥道。

  這時,趴在地板上玩車車的小遠突然嘀咕了聲:「沙文豬。」

  關鵬飛大笑,「我懂你的意思了。」他一把拉起小遠,並背起折疊椅,「至少比起你曾經送給我的不少尊稱來說,這個形容訶已經很含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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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淺水灣海水浴場,沙灘上已有人群聚集,但並不擁擠。陽光璀璨、碧波瀲灩,清風徐徐吹拂,令人神清氣爽,所有煩擾一掃而空,渾身輕盈欲飛。
  
  小遠迫不及待地跑向沙灘,盡情地玩耍、追逐著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關鵬飛攤開折疊躺椅,並撐起太陽傘,讓鍾無艷舒適地在躺椅上享受日光浴。

  接著,他脫下運動衫,裸著上半身坐在鍾無艷身邊,專注地望著兒子雀躍的表情,海風輕輕吹起他額上的一綹黑髮,顯現出他寬闊的額和高挺的鼻樑。
  
  鍾無艷故意望著遠方,抗拒著想看關鵬飛的衝動。他是那麼地靠近,寬闊的肩膀上肌肉僨起,健壯的手臂環著膝蓋。她突然覺得喉頭一緊,刻意不去理會體內那股勃發而濃烈的情愫、不去看他在陽光下閃爍的身形……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多麼希望能永遠和他以及他們共有的孩子一同度過像此刻般美好靜謐的時光──只要他能試著愛她,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好久沒有度過這麼美好的一天了,鍾無艷一邊折疊著衣服,一邊想著:小遠一直都在追逐嬉戲、堆沙堡,並和關鵬飛玩耍,現在他已經筋疲力竭地呼呼大睡了。
  
  儘管知道關鵬飛是另有所圖,但她不得不感謝他讓孩子擁有這麼美好快樂的一天。

  家事打理完畢後她來到客廳,關鵬飛正倚在沙發裡聽音樂,這麼多天相處下來,她知道他必得在晚餐後聽一段音樂,一邊啜飲著咖啡或酒。
  
  「你的劇本我已經看完了,很不錯,細膩而感人,只有少部分場景需要修改。」他抬起眼盯著她說。

  鍾無艷點點頭,感到有些不自在,和他獨處令她神經緊張、呼吸也不順暢,正當她欲轉身走回臥室時,他喚住她──

  「慢著,我有事跟你說。」

  她緩緩地轉過身來,心裡卻害怕他會再度提起結婚的事,因為她可能會受不了誘惑而答應他。

  「什……什麼事?」她困難地吞嚥著口水,神情繃緊。

  關鵬飛站起身,遞給她一個精緻的紙盒。「我要你明天和我一起參加李燦電影的首映典禮和酒會,這件禮服應該很合身。」

  「不……我不想參加那種場合。」她有些驚惶地推拒,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二人若一起出席,可能會引起一陣閒言閒語,況且她已離開此地的演藝圈好一段時日,如今要她再面對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媒體記者,她確實有些惴惴不安。
  
  彷彿看出她的恐懼,他抬起她的下顎,用他一貫低沉的嗓音保證:「沒有人能傷害你。有我在,沒人敢多說些什麼。」

  「不……不要!」她的眼中一片空白,「去找別人陪你去。」

  關鵬飛只是低笑了聲。「我只要你!」

  那是一種恫嚇,用平穩的語氣說出更具威脅力的話,令鍾無艷顫抖著掙開他,想要逃離他,但他一把攫住她的腰,讓她跌坐在沙發上。

  他將她抱在胸前,結實有力的臂膀緊緊鎖住她柔弱的身體,她的臉頂著他的胸膛,直到她喘息地停止掙扎,如一隻貓咪般貼伏在他懷裡。
  
  「你真嬌小。」他在她耳邊低語。「又小又凶悍又倔強,喜歡標榜獨立。我要緊緊抱住你,確定你永遠都只能臣服於我!就像擁有自己的獵鷹,高興時便讓它高飛,而最後它也只能棲息在我的臂上。」
  
  他溫暖的氣息和低沉的嗓音讓她感覺到一股渴望、痛楚的酥麻流過全身,但她仍不服輸地說:「你很喜歡主宰別人。」

  「不見得,我只喜歡主宰你,我想你一定喚起我生命中某些潛伏的野蠻因子,我想要馴服你。可是我的小寶貝,想想看,我曾向你掠奪過任何你不願意給予的東西嗎?」
  
  只有我的心和我的生命!鍾無艷悲哀地想著,她把它們當做一件獻禮,不計代價地付出,而他卻毫不領情!

  她的沉默令他笑了,他尋到她精巧的耳窩,纏綿地啄吻著,「我熱愛你的坦率和你對感官的敏感,你喚醒我冷漠的心,將溫暖傳達給我。」
  
  她閉起眼,頑強地想要抗拒他的甜言蜜語。「別再哄我了,我答應和你參加首映典禮。」

  「你明知我想要的不只是這個。」他輕嚙著她的肌膚呢喃:「為什麼不肯對我友善、服從一點?為什麼讓我進展得這麼辛苦,終究還是要嫁給我的,為什麼不接受事實呢?」
  
  他的傲慢不禁使她怒火沖天,「你絕不可能把我推進一個我明知是地獄的婚姻,我不會這麼容易上當,我不是若晴!」

  這一句話果然奏效,他推開她,狂野地直視她叛逆的眼神。「我的確犯過一次錯,現在我清楚了。」

  他轉身離去後,鍾無艷痛苦地抱住自己,她這樣做並沒有錯,一旦嫁給了他,就等於把靈魂給了魔鬼!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好痛……好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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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鵬飛替她選的是一件寶藍色無袖低胸的絲綢長禮服。

  深藍的顏色完全地襯托出她白皙剔透的晶瑩肌膚,為了搭配服裝,她又挑了一個深藍色絲質手提袋和深藍色的高跟鞋,頭髮綰成一個復古式的髮髻,並別上深藍色的髮夾。
  
  鏡中的她看起來冷艷絕倫,深藍的顏色一如她的愁悒,使她看起來更具神秘感也更魅惑人心,唯獨她清瀅的眼瞳閃著珠寶般的光澤,靈活而明亮,洩露她頑強不屈的執拗個性。
  
  「看起來還可以吧?」她對著早巳準備好的關鵬飛問,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美極了!」關鵬飛幽黑的眼炯炯發亮地盯著她,「今晚大部分香港藝能界的名流仕紳都會齊聚一堂,我想你看起來風風光光的,不要讓人瞧不起你。」
  
  他的用心讓她感到一股暖意,不由得笑開了臉。「沒有人敢瞧不起我,因為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孩子怎麼辦?」鍾無艷看著窩在關鵬飛懷裡正打著盹的小遠問。
  
  關鵬飛一把抱起兒子。「別擔心,我已經和你伯母聯絡過,她願意幫我們照顧他一晚。待會兒,我們會先繞路到你伯母那裡去。」

  鍾無艷點點頭,心裡開始覺得緊張,她和伯母已經五年沒見過面,不知道她見到小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和反應?

  想歸想,怕歸怕,她還是隨著關鵬飛來到伯母的住處。

  出乎意料之外的,伯母看到小遠時並無驚愕的表情,反倒笑瞇瞇熱絡地抱起小孩逗他玩耍。

  鍾無艷有些生澀地叫了伯父、伯母一聲,心裡納悶著他們二老對自己熱絡得有些過頭的親匿態度,畢竟若晴尚未跟關鵬飛離婚,現在就公然帶著她出席社交場合,她記憶中的他們是無法忍受這件事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還真怕你不回來。」她的伯母連聲說道,並熱切地握著她的手。

  彼此寒暄問候一會兒,關鵬飛便打斷他們的對話,摟著鍾無艷的腰向鍾家二老告別,前往舉行首映典禮的環球影城。

  %%%%%%

  首映典禮之後的酒會,對鍾無艷來說才是真正的挑戰。

  不少認出她的人,莫不對她投以既驚訝又好奇的眼光,一轉身便又議論紛紛。

  鍾無艷並不想理會那些人,但心裡不悅的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她可以敏感地意識到,如果她嫁給關鵬飛,面對許多蜚短流長是免不了的,尤其如果那些人看到了小遠,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酒會進行到一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鍾無艷?」

  當她聽出是誰時,臉上的血色全失,雙眸也不禁瞠大。「宇……宇凡!?」

  那男人正是她分開好久的前夫,一張稚嫩的娃娃臉透著真誠又溫暖的微笑。

  「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他柔道說著,充滿笑意的眼直盯住她,「我們到旁邊去聊好嗎?」

  她猶豫了片刻,朝關鵬飛的方向瞄一眼,只是他正與李燦聊著。「好呀!」她點點頭,隨他走到會場右側人群較少的地方。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剛從美國回來;這個酒會本來是大哥要參加的,但臨時有事便要我頂替,說是讓我順便磨練磨練。」他聳聳肩,扮了個鬼臉,接著又狡猾地笑了笑,「如果他看見我們倆在一起,非當場氣暈不可。」
  
  邵宇凡誇張的話和逗趣的表情讓原本情緒緊繃的她驀地鬆懈下來,露出愉悅的笑容。

  「你看起來很漂亮,近來可好?」他突然正經地問。

  「很好。」鍾無艷撒了個謊。

  邵宇凡看了她好一會兒,眼裡露出憐惜的神色。顯然他並不相信她的話,卻也不道破。

  他讓鍾無艷感到驚訝,從前的他就像個大男孩,只懂得關心自己;但現在的他顯然不同,變得比較成熟,情感也較細膩,懂得關心別人了。
  
  她勉強微笑一下,迅速轉移話題,「告訴我你都在做些什麼,自從……」

  「自從我們離婚後?喔,我到美國念了好幾年書,拿到商業管理的學位,並在那邊見習二年。國外的生活較自由,我幾乎不想回來了。」
  
  鍾無艷聽著他滔滔不絕地講述國外生活,偶爾被他的笑話逗得樂不可支,笑聲不絕,她多麼慶幸她和他在那次錯誤的婚姻之後都有所成長,仍能坦率真誠地面對彼此。
  
  就在此時,毫無防備的眼突然看到站在邵宇凡背後一雙炯炯怒燃的黑眸,他的眼神陰鷙而深沉、緊繃的臉孔顯示他壓抑的怒氣,讓她不自禁地畏縮了一下。
  
  「那是誰?你丈夫?」邵宇凡順著她的眼光回頭看關鵬飛一眼。

  「不……他是我兒子的父親,若晴的丈夫。」鍾無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天啊!」邵宇凡長吁了一口氣。

  「別理會我剛才說的話,至於他,你更不用在意。」

  邵宇凡只是皺著眉。「但是那個黑黑高高的帥哥,眼神好像很不友善。如果眼神有殺傷力的話,我看我早就被他撂倒在地上了。」

  只有邵宇凡才敢把關鵬飛的眼神這麼輕佻地一笑置之,鍾無艷儘管不自在,仍不可抑止地笑了出來,隨即認真地說道:「沒事的。」

  話剛說完,關鵬飛竟已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邊,如鋼鐵般的猿臂極具佔有慾地纏繞著她纖細的腰。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冷若冰霜的面孔正怒燃著一團火。
  
  兩個男人冷淡而有禮地寒暄,最後邵宇凡微笑道:「我該走了,我得小心有人向我大哥打小報告。」他雪亮的眼睛瞟過她和關鵬飛,並閃著一抹惡作劇的光芒。「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知道怎麼找我。」
  
  好一記再見全壘打!鍾無艷可以感覺到關鵬飛的身子僵了一下,她責怪地望了邵宇凡一眼,他反而咧嘴而笑,輕鬆自在地點點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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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9 00:19:14
  第九章

  邵宇凡走後,關鵬飛凌厲的眼神直凝在鍾無艷絕美的小臉上。「我想沒有必要問你那是誰。」他的語氣尖銳而冰冷,並帶著一絲輕蔑之意。
  
  「是沒必要。」鍾無艷感到厭煩極了。

  他一語不發,握著她手臂的手指驀然陷入她柔軟的肌膚裡。他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盯著邵宇凡的背影穿過人群,性感的唇始終緊抿著,「我們離開這裡吧!」
  
  一個晚上就這麼泡湯了,但她並無異議,當他火速地載她直接駛回公寓,並不打算接回小遠時,她不得不反對了,但關鵬飛那冷峻陰沉的側面使她終究不敢出聲。
  
  一進入客廳,鍾無艷如釋重負地坐上沙發,謹慎地看著關鵬飛倒給她一杯白蘭地,倒給自己一杯威士忌。

  手握著杯子,她一點也不想暍,而關鵬飛卻一口氣就喝掉大半杯。

  「告訴我,經過那麼多年以後,你對前夫還有些什麼感覺?」

  她望著酒杯,困難地說:「他長大了,變得成熟了。當初結婚的時候,我才十八歲,他只大我一歲。」

  「你的伯父母居然會同意?」他忿然地說道。

  「他們認為這樣才能解決事情……而我還太小,嚇壞了,反對也無濟於事,而且我想……我想結婚對孩子也好。」

  「然後孩子流產了?」

  她咬著唇,無聲地點頭。

  「你愛他嗎?」他嚴厲地詰問。

  「不!」

  他大步走過來,粗魯地捏住她的下巴,注視她微仰的臉,晶瑩的淚在她眼裡滾動,紅潤的小嘴此刻正微微顫抖著,她看起來是那麼地柔弱而惹人憐愛,完全不似平日倔強的她。
  
  關鵬飛長歎一聲,輕放下手,在她身邊緩緩坐下,並將她硬拉至他懷裡。

  「喝了它。」他端起她的白蘭地,湊到她唇邊。

  鍾無艷猛搖頭,最後還是拗不過他的堅持喝下半杯。酒精在她胃裡、血管裡擴散開來,為她帶來暖意,平緩她的情緒。

  「今晚是你們分手後的第一次見面嗎?」顯然他還沒打算放過她。

  她點點頭。

  「你見了他有什麼感覺?」他的聲音再度凶了起來。

  「驚訝。」

  「別兜圈子!」他危險地警告,半瞇的眼緊緊瞅住她。

  鍾無艷猛然揚起頭,他有什麼權利干涉她的感情?但一看到他執著認真的態度,她屈服了。「像朋友一樣的喜歡。」

  「就這樣嗎?」他暴躁地再次追問。

  她開始為這種窮追猛打的語氣感到憤怒,她抬頭怒視著關鵬飛陰霾密佈的臉。「就、是、這、樣!」

  「告訴我,在遇見我之前,你究竟和多少男人睡過覺?」

  鍾無艷頓覺如遭電殛。「一個。」她清清楚楚地說,心裡卻悲哀地想著,多年後再來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關鵬飛聞言推開她站起身,接著狼狽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古腦地喝掉威士忌,彷彿他就快渴死了那般急促!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你要使我誤會我只是你眾多情人之一?」他的聲音顯得遙遠而空茫。

  她也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讓白蘭地滋潤她乾澀的唇舌。「因為我愛上你,我也要讓你愛上我。我以為經驗老到的女人最能討你喜歡,但我沒有對你說謊,是你從沒問過我。」
  
  「所以你幾乎是毫無經驗了?」

  她點點頭,「是的,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樣一個幾乎是處女的女孩。但沒想到你愛上若晴,一個真正的處女,很有趣,是不是?」

  關鵬飛霍地轉過身來,臉孔因激動而扭曲,「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我有五年的時間去瞭解。」她平靜地說,「但即使當初我向你表白真正的自我,情況會有什麼不同嗎?」

  他朝她逼近,憤怒地說:「當然會有大大不同,你費了那麼大的工夫來假裝自己是個老練的女人……自從孩子出生後,你有過其他男人嗎?」
  
  鍾無艷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恐懼,急急說道:「重提往事已沒有用了,都死去了、結束了!我是不可能為了孩子和你結婚的。」

  關鵬飛把酒杯重重放下,發生砰的一聲巨響,他靜靜地凝視著杯子半晌,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側臉凌厲如鷹隼,充滿了力量和決心,飽漲著男性的權威和嚴酷。緩緩地,他轉過身來,深幽如墨的瞳眸直盯著她。
  
  鍾無艷瑟縮了一下,她幾乎可以聞到某種危險的氣息,驀地她跳起來,盲目地想要逃離他,但她還沒有跨出第三步,就被逮住了。

  「不,過去並沒有死去,自從你走後,它從來沒有停止過騷擾我!」他一把擁住她。

  她拚命掙扎,用手指猛抓攫住她的手臂。然而他只是緊緊箍住她,任她扭動不已也不肯放開她,直到她終於喘著氣住手。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倔強、固執?」他喝斥著,而他的手開始緩緩地在她柔軟的曲線上揉搓按撫著。

  「別……別這樣做,這樣並不能解決問題。」鍾無艷勉強自乾澀的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來。

  「也許不行,但已經來不及喊停了。」他的聲音因濃烈的慾望而顯得更加沙啞低沉,下一瞬間,他已如吸血鬼般撲上她。「我一定要……」他輕嚙著她的肩頭和頸項,一邊呢喃道。
  
  鍾無艷渾身戰慄著,一股酥麻感傳遍她的四肢百骸,一陣又一陣的熱潮不停地沖刷著她敏感的身體。

  「不……不要!我不要被當成是若晴的替代品。」她喃喃囈語,仍想抗拒著他在她身上引發的狂烈情潮。

  「別再把若晴扯進來,這是我和你之間的問題,從來就沒有人能介入!」他吻著她雪一般的肌膚,並捧起她的臉緊抵住自己,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細嫩的臉蛋。
  
  鍾無艷望著關鵬飛臉上那難以平息的情慾,腦中頓時一片昏沉,她的肌膚繃緊,並暈染上大片玫瑰紅的色澤。情不自禁地,她輕歎一聲,舉起纖纖素手碰觸著他的唇,彷彿陷入一種親密而再熟悉不過的柔情裡。
  
  他的親吻是如此輕柔、挑逗而甜美,野性的力量潛伏在溫柔之下,她無助地攀著他,但他餓渴的舌尖穿過她的嘴唇,品嚐柔軟的她,引發一陣又一陣美妙的暈眩感。
  
  火熱的暗潮來勢兇猛地席捲過鍾無艷玲瓏的身軀,她的神經拉緊有如蓄勢待發的弓弦!在她心中只剩下她對他的愛、只剩下他的唇及他的手,還有那伴隨而來、難以置信的快樂。
  
  關鵬飛凝睇著她那水媚迷濛的眼眸,氣息更加粗重濃濁,他激烈地吻咬著她紅嫩的唇辦,吻過她精巧可愛的下巴,然後輕舔著敏感細膩的耳垂,用舌試探她粉嫩的耳窩,讓她的身體猛然竄過一波又一波的戰慄。
 
  「我要你!」他炙熱的黑眸閃著狂野的精芒,「要你的全部……你的感情、你的笑聲、你的憤怒,全都只能屬於我。」

  他知道自己此刻在說些什麼嗎?鍾無艷模糊地想著。不太可能吧!他是如此老練、冷酷的男人,這麼基本的需求怎麼可能出自他口中?

  但此刻的她不在乎了,她的手指彷彿有了自己的意思,緩緩滑行過他情慾勃發的肌肉,他沉重滾燙的身體有如一具火爐燒炙著她!

  驀地,他一把橫抱起她,迫不及待地走進臥室……

  關鵬飛將鍾無艷輕置於床上,並用發抖的手剝開她的衣物。

  跟隨手指的輕撫之後即是熱情的親吻,最後他跪坐在她裸裎的胴體前,用嘴唇膜拜她柔軟高聳的胸脯。

  「你好美!」他喃喃自語,「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在慾望的驅策下,他飛快脫去自己的一切衣物,柔和的燈光傾瀉在他古銅色的身軀上,那健美的影像深深烙印在鍾無艷的心版上,成為她生命中難以磨滅的印象。
  
  他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渾圓,修長的手指撫向她的蓓蕾,不停揉捏、輕扯著,接著他以唇代手,在她的胸前點燃一串激情的火花!

  鍾無艷全身虛軟地顫抖著,濕亮的櫻唇微啟,並喘息不已地呻吟著,她感覺到一股美好的痛楚如螞蟻般嚙咬著她的神經,甚至深入骨髓!當關鵬飛分開她的雙腿時,她迎接他迫不及待的投入,以痛苦而愉悅的呻吟聲包容他的狂猛。
  
  關鵬飛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只能任憑自己在她體內狂猛的律動,深沉鷙猛的韻律焚燒著他的軀體和靈魂使他忍不住低吟。

  在狂野的律動間,他的手仍愛撫著她汗濕而滑嫩的胴體。他吻得她的心好像要跳出胸膛,他的愛意是不折不扣的狂暴、毫不留情。

  鍾無艷緊繃地挺起身,有如一彎拉滿的弓,接受他恣情的愛撫;她喃喃喚著他的名字,迷失在慾望的叢林中。

  他的侵略有如陣陣狂風巨浪,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衝擊她柔軟的女性,她痙攣著、抽泣著,被他引導入一個感官的極樂世界。

  「嫁給我吧!」在最後一刻他停止動作,不肯給予她最終的滿足,激狂的黑眸熠熠生輝地盯著她。

  「我……」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無助地挺身向他,想解除這難受的折磨。「求……求求你!」她忍不住低聲哀求道。

  關鵬飛俯下身,吮吻著她的唇辦,他極力克制住自己,輕輕挪動下半身誘引著她。「說你願意嫁給我,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他在她耳邊誘哄著。
  
  鍾無艷重重地呻吟、喘息,她恨他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婚,但她已抵不住身體火熱的需求,終於,她還是投降了。「我……我答應你……求你……」她破碎不堪地擠出一句話來,迷離的水眸霧濛濛地煞是挑逗人心。
  
  關鵬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然後忍不住低咆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在一陣顛狂的衝擊後,將彼此帶至最終的極致、解脫的高峰……

  激情過後,關鵬飛仍緊摟住她嬌嫩汗濕的軀體,他的手仍極眷戀地撫過她細緻迷人的曲線。

  鍾無艷兀自恍惚著,在半夢半醒之間,依賴、品嚐著他的溫存和憐惜,直到淋漓的汗水干了,她一陣冷顫,整個人倏然完全清醒過來。

  彷彿察覺出她的顫抖,關鵬飛急忙拉過被單覆住二人,他的唇極具纏綿地在她耳鬢邊廝磨著,身體像八爪魚似地緊緊攀住她。

  鍾無艷微微推拒著,掙不開他的擁抱。「你……你好過分,竟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逼我答應結婚!」她愛他也想嫁給他,但他不曾說過他愛她,令她感到猶疑和不安。
  
  「別再抗拒我了!你心裡很清楚,你是屬於我的,嫁給我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正確的決定,我可以給你和孩子一個溫暖安定的家。」他啄吻著她的額喃喃說。
  
  鍾無艷無聲地歎口氣,她無法抗拒憧憬那美麗幸福的天倫之樂。「那……若晴怎麼辦?」她說出她心裡唯一的疑問。

  關鵬飛陡地僵了一下,隨即回道:「這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你只要相信我,等著當我的新娘就行了。」

  鍾無艷微微點頭,雖然心中仍有許多疑慮和不安,但此刻她願意相信他!她相信他終究會學著愛她,像她愛他一樣。如果他真心想要娶她,那麼她會全心為他打造一個充滿愛意和溫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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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過後,鍾無艷才悠悠醒來,她回眸一望,床上人兒已杳,想必關鵬飛已經到公司去了。

  鍾無艷再度閉上眼,心思又繞到關鵬飛身上。在激情退去之後,她不禁懷疑起自己答應他的求婚是否明智。除了在乎他仍愛著若晴之外,她的自尊心也是讓她猶疑躊躇的原因之一。這五年來,他活得如此快樂,卻將她拋棄在孤寂裡,被他拋棄的那些歲月,她嘗盡了痛苦的煎熬!
  
  鍾無艷霍地坐起身,想揮去這一切煩心的折磨。也許她該學著遺忘,畢竟她已答應他的求婚,況且小遠的確也需要一個溫暖圓滿的家。

  想起小遠,鍾無艷一古腦兒跳下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沒去接他,想必此刻的他正鬧著脾氣,伯母絕對拿他沒轍的。

  她匆匆換好衣服,並盥洗一番,一切就緒後,便開著關鵬飛日前才買給她的新車直驅伯母的住處。

  果不其然,來到伯母的住處時,只見伯母苦著一張臉向她急急奔來。

  「哄了他一個早上,就是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只是嘟著嘴生悶氣。你也真是的,怎麼現在才來?」

  鍾無艷充滿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臨時有事絆住了。」她撒了個小謊,臉頰不自禁地微微赧紅了起來。

  進入客廳時,她看見小遠正坐在沙發上,正噘著嘴生悶氣。她費了好些時間才讓他轉嗔為喜,並哄他吃午餐。此刻,他正滿心歡喜、津津有味品嚐飯後甜點──香草雞蛋布丁。
  
  「你肯回來真好。現在和鵬飛相處得好不好?」

  鍾無艷感到有些驚訝,沒想到伯母竟會問這樣的問題,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她和關鵬飛復合似的。「還好。」

  她點點頭。「當初我和若晴知道你有鵬飛的孩子後,便決定告訴他,希望能讓你們倆復合。」

  鍾無艷心裡驀然一驚,她不明白伯母和若晴為什麼這麼熱心要她和關鵬飛復合,伯母不是應該反對和阻止的嗎?而若晴的心態又是如何?她真的完全弄糊塗了!
  
  看著她迷惘不解的神情,她的伯母有些尷尬不自在地笑了笑。「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其實我這麼做全是為了若晴。」

  「為了若晴?」鍾無艷更加不懂了。

  「是這樣的。若晴和鵬飛結婚了一年多後,有一天,她突然跑來跟我說她想要離婚,雖然她沒說什麼原因,但她的神情既傷心又絕望。」她頓了頓,繼續說:「我雖然不忍心,卻無法接受她的決定。就這樣他們二人拖了三年多,這期間鵬飛待我和若晴仍然極好,但我始終無法理解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鍾無艷始終靜默地聆聽,對於伯母所說的事,她也感到極為訝異不解。

  「直到今年初五月時,若晴才告訴我她愛上了別人……一個知名樂團的指揮家。我見過幾次,人很斯文又誠懇。她告訴我她真的要離婚,為了她的幸福著想,我答應了。只是這一切對鵬飛太不公平,他始終等著若晴回頭,也一直將我視同自己的母親般地照料著,所以我……」
  
  鍾無艷只覺一陣寒意竄過全身,她幾乎要顫抖起來,原來真相是這麼殘酷而不堪。「所以你便將孩子的事告訴他,好讓他來尋回我和兒子,以彌補你對他的愧疚?」
  
  鍾無艷的伯母不安地搓搓手,「是我要若晴告訴他的!我以為這樣做對大家都好,畢竟孩子需要父親,而你,你也仍愛著鵬飛,不是嗎?」
 
  鍾無艷突然有一股想大笑的衝動,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原來他並不需要她,並不是真心想要娶她,只是因為若晴不要他,他才轉而投向她。自始至終,她只是若晴的替代品!
  
  伯母仍舊和從前一樣,凡事皆以若晴的幸福為第一考量。她信上對自己的種種思念、溫馨的話語,只是為了哄她回來,為了讓她的女兒能毫無愧疚地嫁給另一個男人!她不要讓心愛的女兒背負著紅杏出牆或外遇的名聲,因此才費盡心機想讓她和關鵬飛復合。
  
  真是可笑極了!她竟如此無知地被擺弄著!五年前,她被摒除於這個家,被所愛的人離棄;五年後,她以為自己可以重新拾回幸福、拾回薄弱的親情,卻沒想到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癡人說夢。
  
  她忽然覺得自己輕賤得可厭,任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尊心被伯母這番話摧毀得蕩然無存,只覺肝腸欲寸斷……

  看著鍾無艷沉重哀凝的臉,驀地她心慌起來。「我說這話並無他意,只是想讓大家都能有個美好的歸宿。我看得出來,鵬飛仍對你有情,現在你又有了他的孩子,他絕對會好好待你的。」
  
  鍾無艷輕笑數聲,多說已無益,她真的不能再繼續欺騙自己了。她陡地站起身,並深吸一口氣。「謝謝伯母告訴我這些事,我心裡很清楚該怎麼做。」語畢,她一把抱起小遠,挺直著背脊離開。
  
  %%%%%%

  鍾無艷駕著車子在道路上快速奔馳。

  她的心緊揪成一團,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想要忍住淚水,但眼淚就像潰堤的洪水直流而下,順著她的雙頰滑落她的衣襟,轉瞬間,眼前已一片模糊難辨。
  
  她飛快伸手抹去淚水,握著方向盤的手因太過用力而略顯蒼白,她知道自己不該在孩子面前哭,但她就是克制不住。

  「媽咪!你為什麼哭了?」小遠望著她淚痕斑斑的臉,皺著眉問。

  鍾無艷一連吸好幾口氣,卻仍無法說出一句話來,她轉過臉,試著露出一抹微笑以安撫兒子不安的心,但卻沒成功,此刻她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
 
  「媽咪,你別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小遠盯著鍾無艷的臉一臉認真地說道,他的眼眶也真的紅了起來。

  鍾無艷望著兒子天真的臉,不禁責備起自己的失控。「小遠乖,媽媽不哭了……媽咪等一會兒就……不哭了!」她斷斷續續地說,一隻手不停地拭去氾濫的淚水。
  
  小遠點點頭,從椅座上站起來,伸手採向後座,好不容易抽到一張面紙,轉過身舉起白嫩的小手試著為鍾無艷拭去淚水。

  鍾無艷握著兒子的手感動地輕吻著,誰知小遠踮著腳尖站立不穩,猛地趺靠在方向盤上。

  她迅速地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扶起兒子,正當她抬起眼,一輛大貨車驀地從巷子裡竄出來。眼看著二部車子就要撞上,鍾無艷瞠大雙眼,一邊旋轉方向盤往另一側避開,一邊猛踩煞車減緩車速。但距離實在太近,她的車子仍然撞上大貨車的車身,在撞車的那一剎那間,她側過身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覆住小遠,不讓他承受巨大的撞擊。
  
  砰的一聲巨響,她的身子猛烈地衝撞著,左臂倏然傳來一陣巨痛,她的頭也撞上了車子的方向盤,劇烈的衝擊力讓她在下一瞬間昏厥了過去,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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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展翔電影製片公司大樓,位於十五樓的總經理辦公室裡,關鵬飛正支著手坐在大辦公桌前,在他面前還坐著一男一女,女的正是鍾若晴,而男的則是他們二人的見證律師張律師。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麻煩二位在空欄處簽上你們的名宇並蓋章。」張律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將一式雙份的離婚協議書分別推給關鵬飛和鍾若晴。
  
  關鵬飛和鍾若晴對看一眼,微笑地提起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待一切事宜都辦理妥當,張律師收拾好文件、提起公事包,最後向二人說:「從今天起,二位的離婚協議就正式生效。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先告辭了。」
  
  待張律師走後,關鵬飛溫和的臉凝著一股歉意對鍾若晴說:「對不起,讓你承受這一切。」

  鍾若晴搖搖頭,溫柔地回答:「別這麼說,你並沒有欠我什麼,是我先提出離婚的。這三年來,你仍然對我和我的家人極好,並沒讓我母親知道我們離婚的真正原因。依她的脾氣,她一定無法忍受的……現在我有了足以和比你擬的對象,她總算不再反對我們離婚了,倒是苦了你……堂姐跟你還處得好嗎?」
  
  關鵬飛露出深情而滿足的微笑,「她已經答應嫁給我了。」

  鍾若晴望著他那真摯且溫暖的微笑,不禁有些看呆了。她不得不羨慕堂姐擁有這個俊逸不凡的男子最深刻的愛!當初,如果她沒有介入他們二人之間,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複雜的情況出現。
  
  所幸,一切的遺憾和錯誤即將結束,事情總算有個圓滿的結果;從不曾後悔過嫁給鵬飛。和他在一起的一年裡,她真的非常幸福、快樂,他的確是一個溫柔又體貼的好丈夫……只是他愛的人並不是她!
  
  「你呢?你和那位指揮家交往也有一年多了,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關鵬飛微笑地問。

  鍾若晴雙頰微微一熱,赧然地道:「應該快了,時候到了我會跟你說的,倒是你,和堂姐結婚時別忘了通知我。」

  二人相視一笑,心中皆慶幸這段錯誤的婚姻並沒有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彼此仍以如同朋友似的和諧相處,他們確實比其他離婚的夫妻來得幸運。
  
  突然間,電話響了起來,驚醒沉浸在溫馨靜謐中的二人。

  關鵬飛拿起電話,原本帶笑的臉卻凝重,濃眉倏地攏緊,握著話筒的手竟微微顫抖著。

  鍾若晴驚異不解地望著他的表情和舉動,她從沒看過他如此慌張而蒼白的神色。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等到他放下電話之後,她才開口。

  關鵬飛抬起臉,像看著陌生人似地盯著她,「你母親打電話來,無艷和孩子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裡!」

  「等一等,我跟你去!」鍾若晴在他身後喚道。

  關鵬飛彷若末聞,並不曾停下腳步,沒一會兒工夫,他高大的身形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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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2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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