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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芊芊]酷男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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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04:17 |倒序瀏覽
簡介

  剛冷俊逸,又是豪門宋氏第三代的掌門人,凡事可說手到擒來,對他而言,賺錢是唯一,愛情閃一邊去!
  冷酷、無情是他奉行的守則,掌控是他樂此不疲的遊戲,但,她對他卻是那一樁「例外」。
  她,五歲進入宋家;他看著她長大變得亭亭玉立,在她面前,「酷男人」的封號完全不保,更赫然發現她已經成了他腦海中的一部份,然而她心另有所屬酷男人該如何出招搶攻他的愛情呢?


楔 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4-12 02:1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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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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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04:59

楔子

從舊金山灣遠眺過去,翠綠的山腳下有一座豪半的歐式城堡。
  它是在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由一對從上海移民而來的宋氏夫婦所建造的,迄今已有六十年,旦然創建的夫妻已經作古,但他們的子孫在此開花結果,並受到當地人的尊重和認同,成為美國上流社全的一份子。
  創建人宋季文非常注重生活品質,他把佔地十八英首的莊院,分成好幾十區域。從主屋看道去,右邊比較小的兩層樓建築物是僕人房,依次有蔬果栽培室、草藥園和車庫;左邊是網球場,再過去是馬廝,上屋後面有游泳池、玻璃花屋和遊艇區,主屋前面則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大門入口有座噴水池,圍牆的丙邊還種了一排壯觀的白白樺樹和木蓮。
  第二代宋維崇熱愛工作和生命,他靠著電話和傳真機隨時與華爾街的股匯市保持全天候聯繫,同時他也是個著名的慈善家,只可借他英年早逝,現在的宋家則由第三代掌管。
  街著金湯匙出生的宋常邑是宋家的長子,可說是個超級工作狂,他從十歲就開始閱讀華爾街日報,十五步已用自己的信託基金十萬美圓進出股市,一年之後膨脹成一百五,轟動華爾街,並因此而成為當年寸代雜誌最年耗的年度風雲人物。
  宋常邑把商場玩弄於股掌,只要是他看中的公司,幾乎都可以成為該行的個中楚翹,像他於前年年尾投下大筆資金在矽谷成立雅豹網路公司,才不過短短兩年,雅豹就已經成為華爾街人人搶著買的金雞蛋。
  對很多人來說,宋常邑根本不是人,他是部沒血沒肉的賺錢帆器而已。
  他在商場上冷、狠、準的作風,使他贏得"酷男人"的封號。這個封號在私底下早已廣為流傳,僕人偷偷叫大少爺是酷男人,因為從沒有一個僕人看過他笑,此外女人也叫他酷男人,因為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融化他的冷漠。
  比起宋家其他第三代的外號,酷男人可以算是最文雅的。像老二家常雋是——壞男人,老三宋澈激是——色男人,老四宋常睿是——臭男人,老五宋小曼是女的不算。這麼看來,吃喝嫖賭都不會的宋常邑無疑是宋家最優秀的男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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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06:00

第一章

天氣好得離譜,陽光普照,萬里無雲。
  僕人在城堡裡到處走動,臉部表情都很緊張,深怕做不好份內事而被開除。
  唯獨夏綠蒂,她是司機的女兒,還坐在廚房的餐椅上貪吃。雖然地不能算是城堡裡的正式僕人,但今天日子不一樣,不論是僕人或是僕人的兒女,莫不為了今晚的舞會主動投入工作的行列。
  不過綠蒂可以不用做事,誰叫她是那麼漂亮的女孩,不僅做父親的偏癱她,就連其他僕人也同樣寵愛她。除了廚娘趙媽以外,綠蒂是大家公認的僕人公主。
  「怎麼樣?」廚師老趙屏息地等待答案。
  「鹹了一點。"綠蒂喝了一口湯後,像個美食家評論著。
  「簡單,加水就好了。」老趙打開水龍頭接了一大碗的清水,倒入湯鍋裡。
  「今天來的客人大多是年輕人,他們或許喜歡口味重……"綠蒂偏著頭,一臉機靈。
  「客人喜歡什麼我不管,我只在乎太少爺的口味。"對老趙來說,做出來的菜要想得到大少爺的認同,就得先要通過綠蒂這一關。
  大少爺的口味跟綠蒂一模一樣,這點是老趙去年發現的奇怪現象。
  當時他依綠蒂的喜好,做了六片火腿三明治,準備給綠蒂第二天課外教學當午餐,結果當晚卻被最討厭火腿的大少爺給吃得精光。
  從此他就依綠蒂的口味做菜,每次都得到大少爺的稱讚,而且百試不爽。
  湯煮開後,老趙又盛了一碗給綠蒂:「好不好吃?」
  「太好吃了。」綠蒂意猶未盡地:「再來一碗,可以嗎?」
  「沒問題,湯多得可以游泳,再喝一百碗都沒問題。"老趙大笑。
  「我只要一碗就好了,喝一百碗會把肚皮撐破。"綠蒂把碗遞給老趙。
  「也對,留些肚子,烤乳豬再二十分鐘就好了,你一定要嘗嘗。"老趙看了眼烤箱。
  「就算肚皮破了,我也不會放過趙伯最拿手的蜜汁烤乳豬。"綠蒂微笑。她有一對漂亮的眼睛,像是躲在樹林背後的小鹿斑比,閃著羞怯而且易受傷的眼神,教人看了都會產生憐惜之情。
  但是綠蒂的爸爸,大家都叫他夏爸,卻偏偏逼她削了一頭超短短髮,再加上她纖瘦的身材,和中性化的穿著,使她看起來像個小男孩,毫無美女的味道。不過換作是他們生了這麼漂亮的女兒,他們也會這樣保護她。
  綠蒂才十六歲,在美國這種高犯罪率的國家,美麗等於危險,不得不小心。
  老趙正在盛湯時廚房門被推開,女僕英姨氣呼呼地走進來,一進來就拿起放在刀架上的菜刀,朝溫板上洗好的著茄亂砍,老趙本來想阻止,但誰都有情緒不好的時候,讓她發洩一下又何妨!
  當一顆顆原本完整無形的著茄被砍成泥漿,英姨這才停手,放下刀,喘息不已。
  「英姨你怎麼了!"綠蒂小聲的發問。
  「大少爺要老張捲鋪蓋走路。"英姨咬著牙說。
  「發生什麼事了?」綠蒂瞪大眼睛,一旁的老趙嘴巴張得更大。
  「老張的兒子偷拿了城堡裡的東西去賣,被大少爺人贓俱獲,所以大少爺叫他們父子倆都滾蛋。"英姨怨了一聲。
  「兒子犯錯開除兒子就好了,幹嘛連張伯也……"綠蒂心痛得講不出話。
  「養子不教,父之過,大少爺說的。"英姨學大少爺冷冷的口氣。
  「我們去向夫人求情。"綠蒂天真無邪的建議。
  「沒有用的,大少爺向來言出必行,連夫人都無可奈何。"老趙搖頭。
  「所以他才叫酷男人,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英姨接著說。
  酷男人開除僕人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之事,他最高記錄曾一天開除了十個僕人,除了幾個做十年以上的老僕人之外,很少有新僕人能做滿一年,但因這裡所給的薪水高,也不要求僕人必須英文流利,所以還是有很多新移民的中國人對這裡的工作趨之若鶩。
  相對於宋常邑的冷酷,宋夫人對待僕人卻十分的客氣,高尚的教養使她缺乏霸氣,雖然她是宋家的主事者,不過一旦大少爺決定的事,夫人也不能插手,基本上任何人即使老爺在世,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
  在城堡裡只要一提到酷男人三個字,大多數的僕人就會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可是綠蒂什麼感覺都沒有,她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對酷男人的事跡知道的並不多,因為夏爸不願意讓女兒聽見人性醜惡面,如果有可能他寧願女兒永遠活在他保護的羽翼下,過著快樂設有悲傷的日子。
  所以綠蒂完全不明白"酷男人"所代表的真正意思,這也使得她的將來注定要傷心難過……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可想?"綠蒂食慾全無地放下手中的湯匙。
  「除非大少爺肯收回成命,但這已登天還難。"英姨歎息。
  「我去找大少爺。'保蒂正想起身,肩膀卻被兩隻大手壓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你這衝動的性子,總有一天會害得夏爸沒了工作。"大廚老趙說。
  「是啊,你去找大少爺,簡直就是飛蛾撲火。"英姨連忙附和。
  撲人們都知道,綠蒂年紀雖小,但正義感比任何人都強烈。
  「那張伯怎麼辦?"綠蒂發愁地問。
  「大家捐點錢,安排他們父子倆回大陸生活。"老趙莫可奈何地。
  「也對,老張年紀大了,回老家養老,不失是個好打算。"英姨自欺欺人的說。
  綠蒂天真地相信趙伯和英姨的話,大少爺一定是因為體諒張伯,而故意藉著解雇為名,讓張伯回故鄉安養頤年。
  所謂的"酷男人",在綠蒂的心中只是個不愛笑,不善言語表達的好男人。
  「烤乳豬好了。」老趙興奮地宣佈,趁機轉移話題。
  「好香!"綠蒂咯咯笑:「英姨你也來一塊。」
  「我不敢,大少爺鼻子最靈了。'喚咦擔心被冠上偷吃的罪名。
  「英姨你不嘗一塊,就是不給趙伯面子。"綠蒂挾了一塊脆皮在英姨嘴前晃動。
  「就是說嘛!"老趙露出一付受傷的表情。
  「好吧,我吃就是了。」英姨豁出去了:「大不了捲鋪蓋走路。」
  當英姨勇敢地一口咬了烤乳豬,頓時掌聲雷動,活像在歡迎雪歌妮薇佛打敗異形。
  剛從超市回來的趙媽一聽到廚房傳出老趙沉厚的笑聲,她就有氣,自己的老公在自己面前寡言吝笑,在別人面前哈哈大笑,做妻子的絕對不會高興的。她用力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乳豬掉了一塊肉,彷彿是從她身上也被咬~塊肉下來。
  「你好大膽子,居然偷吃!"趙媽食指像槍管一樣指著綠蒂。
  「是我要綠蒂替我嘗味道的。"老趙澄清,他最受不了老婆吹毛求疵的個性。
  「哪個混蛋把番茄切得滿地都是?"趙媽眼睛惡唬唬地瞪著綠蒂。
  「是我。"英姨挺身而出,城堡裡沒人忍受得了趙媽夾槍帶棍的說話方式。
  綠蒂最怕河東獅吼,正打算溜跑時被趙媽喝止:「別跑,你去切洋蔥。」
  切洋蔥會讓人眼睛難過得猛流淚,趙媽擺明了以大欺小。
  「我不要。"綠蒂扮鬼臉。
  「你什麼都不做,光只會在這裡吃,你以為你是千金小姐!"趙媽嘲諷。
  「我不是小姐,不過我也不是女僕。"綠蒂打死都不切洋蔥。
  「你是僕人的女兒,幫忙做事是天經地義。"趙媽威脅:「不做會被天打雷劈。」
  「不會呀,雪兒姐姐從不碰洗潔劑,她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嘛。"綠蒂頂嘴。
  「洋蔥我來切,綠蒂你去摘番茄。"老趙把竹籃塞給綠蒂,趕她離開廚房,免得趙媽真失去控制,拿起菜刀砍綠蒂。
  在城堡裡的大部份人,包括宋夫人,都知道趙媽討厭綠蒂的原因,因為綠蒂奪去趙媽的女兒,也是大廚老趙的繼女,聞雪兒的光彩。
  雪兒應該是僕人公主才對,她美麗而聰明,又是洛杉磯大學醫學系的高材生,這麼好的條件卻不如綠蒂受歡迎,令趙媽相當不滿,因此而討厭綠蒂。
  原因無他,雪兒雖然溫柔和顏,但總讓人覺得她假假的,心機好像深不可測。在舊金山,有錢人藉著各種芝麻綠豆大的事舉辦舞會,是不可或缺的風尚。
  所有能夠想到的節日名稱,像是聖誕、新年、生日、畢業、訂婚、結婚……就有舞會。宋家也不例外,依照西方的規矩舉辦各式舞會,由夫人親自策劃,從邀請客人,選用餐具,決定菜色,佈置會場到演奏樂隊。黎雲潔面面顧到,務必使每場舞會都辦得有聲有色。
  舞會通常是從晚上七點開始,八點用餐,因為太陽在那時候才下山,這點和東方世界截然不同,但宋家第二代和第三代都在美國出生而早已適應這裡的生活模式。
  現在是下午四點,家夫人站在城堡裡最大一間書房的窗前,這兒曾是她先夫在世時的休息室,如今成了她兒子的辦公室。對於常邑的工作態度,宋夫人非常不贊同,她寧可常邑少賺一億,也不願見到常邑身邊沒有一個女伴。
  兒子遲遲不結婚,做母親的自然會緊張,宋夫人敲了敲檀木桌面。
  原本低頭看卷宗的來常邑抬起頭,聲音略顯不悅:「媽,有什麼事嗎?」
  「外而來了很多不錯的女孩,你要不要去跟她們打聲招呼?」
  「你自己去。"宋常邑把視線又移回捲宗上。
  「我要你陪我去。"宋夫人霸道地把卷宗蓋起來。
  「媽,這些卷宗很重要,關係著明天要買哪些支股票。"宋常邑加重不悅。
  「身為主人,招呼客人也很重要。"宋夫人舔了舔下唇,困難地說出她的論調。
  兩年前,宋夫人出人意外開始到公司上班,以她靈活的交際手段,在商場建立了不少良好的人際關係,這一點來常邑冷酷的處事風格剛好相反,倆人互補的結果,公司營運比一人獨立管理時更賺錢。
  「宋夫人來公司上班,無非是想幫兒子分憂解勞,讓兒子能有時間交交女朋友。
  連同這次的舞會,表面上是慶祝路易大學畢業,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宋夫人邀請了多適合常邑年齡的千金小姐,不管是何種膚色的女子,只要能擄獲常邑的心,讓她早日抱孫子,她都樂見其成。
  「等我看完卷宗,我自然會去。"宋常邑堅持到底。
  「你這個樣子,路易會以為你不在乎他!"宋大人發動溫情攻勢。
  「他不會,他只在乎有沒有美女,才不在乎我來不來。"宋常邑摸摸鼻子。
  「說到美女,今天的舞會倒是來了不少美女,你有沒有興趣去瞧瞧?」
  「沒有。"宋常邑很乾脆的拒絕,在他心中,美女遠不及美金可愛萬分之一。
  宋夫人在外呼風喚雨的本事,在兒子面前完全沒有威力,只能用撒嬌的方式哀求:「算老媽求你,那麼多女客人在庭園走來走去,無所事事,你快去打聲招呼,免得人家說我們招待不周。」
  「誰叫她們自己要早到,活該。"宋常邑老實不客氣的說。
  宋家的舞會一向享有盛名,只要是想釣金龜婿的名門淑女都會蜂擁而至。
  那些所謂的富家女,根本不用母親苦心安排,早在他還就讀哈佛時她們就像蒼蠅一樣地圍著他,不過他沒時間理會她們,就像現在他的思緒和視線依然只有商業文件。除了賺錢以外,他對其他事都不感興趣。
  「你看。"宋夫人手指著窗外,中獎似的說:「是茉莉亞·摩斯特。」
  其實茉莉亞是她刻意打電話到法國請來的未來媳婦人選之一。
  「智光科技的女兒!"來常邑眼睛一亮。
  「我們出去跟她打聲招呼吧。"宋夫人見機不可失,立刻打鐵趁熱。
  「反正她不會走,等我看完卷宗再去找她也不遲。"可惜來常邑是塊冷鐵。
  「你這兒子真是不聽話!"宋夫人莫可奈何地吸著嘴唇。
  「是嗎?」宋常邑撤了撤嘴。
  「不,不是。"宋夫人垂落肩膀,坦承地:「你是最聽話的兒子。」
  要不是常邑好言相勸,宋夫人老早就躺到棺材裡,被另外的三子一女給活活氣死。說到那四個兔崽子,她就一肚子火,她只不過說了他們一兩句話,要老二不要再做流氓,要老三不要再做色狼,要老四不要再做賭鬼,要老五淑女一點……
  這些要求有錯嗎?結果他們在一夜之間全離家出走,不知去向!
  宋夫人有一點失控地用手拍打桌面,桌上的筆筒應聲"他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宋常邑把筆筒扶正。
  「真弄不懂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爸一走,他們也全跑了?」
  「我也不懂。"宋常邑聳肩。
  「我們去人找他們好不好?"宋夫人眼神透出母性的光輝。
  「去哪裡找?你知道他們在哪嗎?」宋常邑質問。
  「我們花大錢請最好的偵探社去找。"宋夫人抱著海底撈針的心態。
  「人海茫茫,他們既然有心躲著我們,恐怕就算花掉宋家全部的錢也找不到他們。」
  這四個弟妹在他眼中,從小就是好逸惡勞的頑劣份子,不愛上學卻經常在家裡大玩躲貓貓,每次學校打電話來通報,就算出動全部僕人在城堡裡做地毯式的搜尋,除非他們肯現身,否則沒有人抓得到他們。
  找不到他們,原因之一是他不想去找,另一個原因是他不想浪費錢。
  他們自己要拋棄帝王般的生活,是他們的事,憑什麼要用他賺的錢去找他們。
  「不知道他們在外面過得好不好?"宋夫人不免擔憂。
  「這點你大可放心,他們的身上流有宋家的血,保證能逢凶化吉。
  「他們的死活,你好像一點也不關心。"宋夫人抱怨。
  「他們何嘗關心過我們!"來常邑反咬一口。
  「雖然他對弟妹的不告而別感到痛心,但他的酷表情使人察覺不到他有多麼難受。沒有人瞭解他,他大冷酷了,即使是陽光也溫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常邑……"宋夫人想說一些曉以大義的話,但被冷冷的聲音止住。
  「夠了,你如果希望我今晚參加舞會,就不要打擾我。"宋常邑又埋首在卷宗上,只要一接觸到工作,他總是目中無人,六親不認。
  其實來常邑早就將卷宗看完了,他假裝忙碌不過是為了應付母親。
  他是何等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母親一石二鳥的計劃,而且他還明瞭母親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女人。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的布簾後,果然不出他所料,母親正同茱莉亞站在一起,食指指著書房的方向,分明是鼓勵茱莉亞主動出擊。
  女追男隔層紗,他從來不信這個歪理,但是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趕蒼蠅上頭,於是他拿起桌上的備忘錄和手提式電腦,步伐穩健地走出書房,朝蔬果栽培室走去。
  這個時候,蔬果栽培室應該是整座城堡最安靜的地方,僕人們早就該搞足晚上所需的新鮮蔬果,而那些富家女只會逛玻璃花房,絕對不會到這種有毛毛蟲的地方,所以他非常安心地坐在籐椅上,把手提電腦放在旁邊玻璃面的籐桌上,準備瞭解一下智光科技最近的營運狀況。
  如果有杯冷飲就好了,宋常邑正在盼望奇跡出現時,綠蒂提了竹籃走進來。
  「大少爺!"綠蒂的聲音有些緊張,只是嚇了一跳,不是害怕。
  「你來得正好,去替我端杯冷飲來。"來常邑命令的口吻。
  「是。"綠蒂順從地轉身,不過走沒兩步突然回頭問:「你要喝什麼?」
  「隨便。"宋常邑打開電腦,一付不想被打擾的樣子。
  「隨便是什麼?」綠蒂追根究底是有原因的,上個月有個新女僕就因為不知道大少爺早上起床只喝黑咖啡,擅自作主的加了糖,結果大少爺喝了一口咖啡後,下一秒鐘那名女僕就去職業介紹所重新找工作。
  「現搾的著茄汁。"宋常邑歎了一口氣,換作是別人這樣煩他,立刻就被開除了。
  奇怪!他對任何人都是不假辭色,獨獨對綠蒂,連瞪她一眼他都做不到,這種異常現象他早就感覺到了,但他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酷男人這個象徵無情的封號,在綠蒂的面前恐怕要改成好男人宋常邑對著電腦螢幕陷入思考中,並沒發現綠帶來走出蔬果栽培區,反而走向栽培室後面,不到兩分鐘,一雙白皙的柔荑捧著鮮紅的番茄汁,如此美麗的景象呈現在他眼前,迫使他不得不抬頭看向她那與世無爭的笑容,讓人不忍責備她一個字。
  「你要我吃番茄?"宋常邑愕然,敢對他的話打折扣的,整座城堡只有綠一人。
  「對啊。」綠蒂解釋:「番茄汁是著茄打出來的嘛。」
  「可是我想喝,不想吃。"宋常邑強調他牙齒不想運動。
  「同樣是進到胃裡,這兩者有什麼不同?"綠蒂作出百思不解的模樣。
  「算了。」來常邑揮手示意她離開,他的時間很寶貴,用在賺錢以外都是浪費。
  「你吃一顆就好,保證甜美多汁。"綠帶熱心地從中挑出一顆最漂亮的番茄,其它統統放進竹籃裡,她顯然不明白大少爺揮手的意思。
  宋常邑的兩道眉毛幾乎糾在一起,但他壓抑住怒火,粗魯地奪下她手中的番茄,用力一咬,果肉像噴泉一樣四濺,弄髒了他的手和雪白的襯衫。在此同時綠蒂忽然拔腿跑開,留下狼狽不堪的宋常邑。
  可是說也奇怪,他竟然一點也不生氣。
  宋常邑看了看髒手,正在想該怎麼處理時,夏綠蒂吃力地提了個水桶來。
  「你個是逃走了嗎?」宋常邑起身過去幫她,這是他第一次做粗工。
  「我幹嘛要逃?"綠蒂兩眼睜大,像電影上那只無辜的小精靈。
  「你不怕我罵你?"宋常邑故意板著臉。
  「不怕。"蒂善解人意地說。"我幫你提了桶水來洗手。」
  「那襯衫上的污漬怎麼辦?"宋常邑刁難地。
  「不知道。"綠蒂聳肩,這次她不敢造次,因為大少爺的衣服都是有專人負責清洗,而且明文規定洗壞了賠錢,據英姨說大少爺每件衣服的價錢都在一千美元以上,她再大膽,也不敢拿爸爸的血汗錢開玩笑。
  「去我房間拿件新襯衫來。"宋常邑可不想讓第三個人看到他此時的糗樣。
  「我馬上去。"綠蒂從牛仔褲口袋拿出一條手帕,"給你擦手。」
  「你很乖。"宋常邑咕噥的說,這句話等於是謝謝。
  「大家都這麼說。"綠蒂俏皮的回答,說完之後立刻跑出栽培室。
  宋常邑洗好手,拿起綠蒂留在桌上的手絹,這讓他想起過去也有一條手絹……
  那條手絹是十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她,替她擦鼻涕時用的,當年她才五歲,眼睛圓,臉也圓,像個洋娃娃十分可愛,就連鼻子下掛了兩條鼻涕蟲也很可愛。
  當時他十九歲,和爸爸一起參加獅子會,沒錯,他從十五歲就開始進出象徵成功男人的聚會。在口家的途中,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牽著小女孩,在金門大橋徘徊,爸爸要司機停下了車,盤問之後才發現那男人,也就是後來的司機夏爸,因淘金夢破碎和老婆悴死的雙重打擊而萌生自殺的念頭。
  在爸爸的開導之下,夏爸回心轉意,願到宋家來做司機,雖然那時家裡並不缺司機,但爸爸向來是個慈善家,做出這樣的善舉並不讓人感到意外。
  後來夏爸和綠蒂搭他們的車回城堡,在車裡綠蒂還是坐在他腿上睡著的。
  這些往事,綠蒂可能不記得了,他卻覺得清楚地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只不過當年的小女孩現在已變成少女,眼睛依然大又亮,但臉變瘦,下巴變尖,身高更是頎長,雖然頭髮比城堡的草坪還要短,但不可否認地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女。
  再過幾年,她就會成為男人爭相想要的成熟女人,想到這他突然有點感傷……
  「我回來了。」綠蒂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喊聲,打斷宋常邑的冥想。
  「下次不要這樣橫衝直撞,很容易把腿摔斷的。"宋常邑叮嚀,酷漢也有柔情的一面。
  「遵命。"綠蒂一臉嘻笑,顯然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宋常邑褪去上衣,寬廣的肩膀,結實的胸膛,和天生古銅色的皮膚,使他看起來像受過嚴密訓練的運動家,除了一個星期三次在天未亮時的固定跑步和一百個伏地挺身之外,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健身房,而運動只是為了健康著想,他沒想過以身材博取女人的好感。
  綠蒂很想吹聲口哨讚美大少爺的體格,但她怕會被砍頭。
  「把臉轉過去。"宋常邑命令,被她這麼盯著看,他竟感到兩頰微微發熱。
  「大個爺,你臉好紅,你害羞了嗎?」
  「小鬼,我可是為你好,免得你長針眼。」
  「騙人,光著上身的男孩子我見多了,我從來沒因此而長針眼。」
  地看過男性的身體?這令他感到不悅:「你才幾歲,就跟男孩子亂來。」
  「我才沒有跟男孩子亂來。"綠蒂理直氣壯:「我是指游泳時男生都是光著上身。」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天大的新聞,家常邑居然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原諒你這一次。"綠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宋常邑露出難得的微笑,如果有人看到酷男人此刻的笑容,一定會以為自己眼花,連宋常邑也不敢相信,他會對一個小他十四歲的她如此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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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07:09

第二章

綠蒂一手拿著大少爺的髒衣服,一手提著盛滿善茄的竹籃,故意從游泳池旁繞一圈之後才走進廚房。她因為心情突然變壞,隨意地把手上的東西扔在桌上,然後坐在餐椅上,手肘支著桌面,手心捧著臉頰,從她的小嘴裡不停地吐出怨氣,令正在廚房做起司蛋糕的趙媽火冒三丈。
  「這麼晚才回來,跑到哪裡去玩?"趁著沒人,趙媽打算欺侮弱小。
  「去摘著茄啊。」綠蒂努努嘴,勉強還擊。
  「依我看,這些著茄是在月球摘的。"趙媽冷嘲熱諷。
  「月球上有著茄!"綠帶故作大吃一驚狀:「這倒是個奇聞。」
  「懶丫頭,把番茄洗一洗。"趙媽吆喝著。
  「哦。"綠蒂不甘願地走到流理台前,用力把竹籃裡的著茄倒到水槽裡。
  「輕一點,別把著茄摔爛了。」趙媽眉頭緊蹙。
  「是。"綠蒂陽奉陰違,故意使力搓洗善茄,發洩心中的悲傷。
  「像你這樣粗手粗腳的女孩,表少爺永遠不會看上你。"趙媽冷不防的說。
  表少爺全名叫路易·福普金森,今晚的舞會是為了慶祝他大學畢業而舉辦的。
  他父是英國人,母親是宋維崇的妹妹,從小因父母熱愛考古而把他留在舅舅家,每年只在聖誕節時到倫敦與父母團聚一個星期,在他十六歲那年,父母在南美洲不慎感染屍毒過世,自此他就被舅舅正式認養,長住在紐約。
  路易雖然不姓宋,但宋家視如已出,再加上他混血兒的外貌,高大英挺的身材,仍然吸引了不少妙齡女孩,穿著性感的比基尼在游選池畔,企圖勾引在一旁做日光浴的路易的目光。
  綠蒂喜歡路易,這事大家都知道,可以說是城堡裡公開的秘密。
  但大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大家很有默契地不說出去,免得夏伯難堪,也免得主人知道了不高興,畢竟有錢人都不喜歡麻雀變鳳凰的故事,他們傾向於門當戶對的婚姻結構,以保持優良的家族血統……
  「才不,只要我留了長頭髮,穿上漂亮的衣服,他就會看上我的。」
  綠蒂驕傲地說。
  「癡蛤蟆吃天鵝肉,你別癡心妄想了。」趙媽嗤之以鼻。
  「我不是病蛤模,是還沒變成天鵝的醜小鴨。"綠蒂抬高下巴。
  「司機的女兒再怎麼變,還是司機的女兒。"趙媽自鳴得意地說,」除非你能像雪兒一樣,書讀得那麼棒,再過一年她就是醫生了,到時我就是醫生娘,而不是廚娘了。」
  「總有一天,我爸爸也會以我為榮。"綠帶逞強的說。
  「你將來會有什麼作為?"趙媽一付從門縫裡瞧人的模樣。
  「我會成為宋家女主人之一。"綠蒂誇下海口。
  「成為宋家女僕還差不多,想嫁少爺或表少爺門都沒有。」
  「狗眼看人低。"綠蒂在心裡呼咕。
  綠蒂是接受美國教育長大,學校老師告訴她,人生而平等,所以在綠蒂的心目中,這句話的意思是,只要自己喜歡,想跟誰結婚都可已。
  她深信只要她長得美麗出眾,亭亭玉立,總有一天路易會注意到她。甚至愛上她,到時候大家就會明白愛情可以克服萬難。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倒立著走金門大橋。"趙媽賭氣的說。
  「要是那一天沒來到,我做雪地姐一年免費的女僕。"綠蒂卯上了。
  趙媽和綠蒂同時伸出拇指和小指打勾約定,突然大量的濃煙從屋裡竄出。
  「哈哈,你的起司蛋糕變黑碳蛋糕了!"綠蒂幸災樂禍地說。
  「都是你害的。"一時情急,趙媽把桌上的衣服裹著手上,正想伸進烤箱內。
  「等一下!"幸虧綠蒂及時阻止,搶下衣服,解救趙媽被開除的惡運。
  「這是誰的衣服?"趙媽問。
  「我爸爸的。"綠蒂說謊,但她是經過大少爺授意的。雖然她不明白大少爺的用意意——怕其他僕人知道事情的始末,他要的是番茄汁。
  而綠蒂卻要他吃苦茄,還陰錯陽差地害他弄髒衣服,又一反常態地沒有責罵綠蒂。
  他從不原諒犯錯的僕人,若是讓人知道他破例,酷男人的威信豈不掃地!
  綠蒂覺得好煩,她根本不太會說謊,可是大少爺又不准她說實話,面對趙媽咄咄逼人的態度,她該如何是好?
  對了,綠蒂想到爸爸常告誡她,沉默是對付無理取鬧最好的辦法。
  趙媽挑釁地說:「胡說,你爸爸不可能有這麼好質料的襯衫。」
  綠蒂緊抿著唇線,不予置評。
  「我知道了,一定是表少爺的,你去他房間偷的。"趙媽一口咬定。
  不能生氣,綠蒂用牙齒緊咬住下唇,不然"臭三八"三個字一定會衝口而出。
  這時從草藥園裡拔了幾株香草的大廚老趙走進來,後面跟著扛了一箱現采蘋果的夏爸,夏爸一進廚房就發現氣氛不對,他當然知道趙媽對綠蒂索有敵意,但大家都是同事,他和老趙又是朋友,他極不願意撕破臉。
  「夏爸你來得正好,你女兒綠蒂做了小偷。"趙媽告狀地說。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夏爸的信任,讓綠蒂露出潔白的貝齒一笑。
  「老太婆,你別亂講話。"老趙一直很後悔娶了長舌婦續絃。
  「你看,贓物在這,表少爺的襯衫。"趙媽指證歷歷。
  老趙行了一刊以,立刻說道:「我認得這襯衫,是大少爺今天穿的。」
  「綠蒂,這是怎麼一回事?"夏爸急於想弄清楚。
  「太少爺不准我說,他說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凡是知道的人都得滾蛋。"綠蒂靈機一動,拿出雞毛當令箭,威脅的說:「趙媽,你想知道箇中原因嗎?」
  「不想。"趙媽身子顫了一下。
  夏爸轉移話題地說:「綠蒂,要不要幫爸爸洗車?"。
  「好。"綠蒂挽著夏爸的手臂,倆人步伐輕快地走出廚房。
  「大少爺的衣服怎麼會在你手上?"一走到車庫,夏爸忍不住追問。
  「爸,我答應過大少爺,不告訴第三個人。"綠蒂固有難色。
  「好吧,守信是做人的根本,我不會逼你說的。"夏爸語氣凝重地說,"但以後見到太少爺時,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綠蒂拿起水管,沖洗勞斯萊斯車上微染的灰塵。
  「他那個人很古怪,少惹為妙。"夏爸也說不出所以然;反正保持距離最安全。
  「聽你的。"綠蒂無心再談大少爺的事,她的一顆心已經飛到舞池裡。
  夏爸長是歎一聲,他看得出女兒幻想參加舞會的憧憬,若不自己身份低微,他也希望自己有能力替女兒辦一場畢業舞會,讓她穿上最美的禮服個公主般被溫文有禮的小紳士包圍,並且為了不知該跟誰跳舞而厥著嘴,露出煩惱的快樂模樣。
  「可惜"夏爸又歎了一口氣,綠蒂只能做僕人公主。
  掛在樹林間成千上百盞的小燈泡,像熒火蟲一樣點亮了偌大的庭院。
  舞會即將開始,陸續到來的客人都是男性和已婚婦女,幾乎所有被邀請的女性都趕在太陽下山前到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宋常邑無疑是舞會中最肥的蟲兒,但他只跟男客寒暄,大部份的女人只好把矛頭轉向路易,沒魚蝦也好。
  看到F路易被女人團團圍住,綠蒂心一窒,手中的盤子應聲落地所有女僕見狀衝了過來,在客人還來不及議論之前,飛快地清理同時把呆立在原地的綠蒂拉高舞會,大家一致決定不要她幫忙。
  綠蒂從傷心地走回屬於僕人的房舍,在門日遇到盛裝打扮的聞雪兒。
  「雪兒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綠蒂熱切地擁抱雪兒。
  「剛剛。"雪兒輕輕地推開綠蒂,嚴肅地:「小心,別把我衣服弄皺了。」
  「你穿那麼漂亮要去哪裡?"綠蒂好奇地偏著頭。
  「去參加舞會。"雪兒拉了拉衣服。
  「是什麼樣的舞會?」
  「當然是路易的畢業舞會。」
  「你有被邀請!?"綠蒂羨慕地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嗯,我是以他學妹的身份參加舞會。"雪兒故意撇開僕人女兒的身份。
  聞雪兒是趙媽的女兒,聞是趙媽的本姓,趙媽從來不提雪兒的生父,但大家都看得出來雪兒有西方人血統,她的眼珠是像大海一樣的藍色,人漂亮,身材好,頭腦更好,就讀醫學院,是個氣質美人。
  不過不住城堡裡,在洛杉磯大學附近租屋獨居,她是路易的學妹,放假回城堡時會經常跟綠蒂聊路易在學校的點滴。
  綠蒂之所以喜歡路易那麼深,是受到雪兒的影響,雪兒總是把路易形容成天之驕子,讓綠蒂越陷越深。雪兒總再三表明自己對路易完全沒有意思,她只是義務幫綠蒂注意路易,誰叫她好喜歡綠蒂,恨不得綠蒂真的是她妹妹。
  雪兒所說的每一句話,綠蒂都深信不疑。
  「好棒哦。"綠蒂又跳又叫,雀躍不已,活像是她要去參加舞會。
  「這種舞會我參加多了,早就沒什麼感覺了。」雪兒不當一回事地說。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高興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保蒂幻想著自己參加舞會的模樣,穿上像新娘嫁紗的純白舞衣,和路易相擁在夜色中翩翩起舞。
  這幅景像是在她八歲時產生的,那年路易十三歲,在學校話劇社擔綱,飾演灰姑娘裡頭的白馬王子,其中有出舞會的戲,他找不到年紀比他小的女孩陪他練習,於是就把她當成舞伴,倆人渡過一段十分快樂的時光。
  這對當時沒有玩伴的綠蒂來說;是非常珍貴的回憶,也是懵懂愛情的開始。
  因夏爸成天忙得不見人影,雖然僕人們都喜歡她,但平常大家各忙各的,無法分身照顧她,於是養成她獨立的個性,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仍渴望被關心,而路易的適時出現滋潤了她寂寞的心靈。
  綠蒂相信她會一直愛路易下去,即使他成了別人的丈夫,也不會改變她愛他的決心。
  「你今晚好好地看我表演,為了你,我不會讓別的女人接近路易。」
  「謝謝你。"雪兒這番說辭,讓綠蒂感動得眼眶紅了。
  「應該的。誰叫我們是好姐妹!"雪兒拍了拍綠蒂的小臉蛋。
  「你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最近城堡裡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老樣子,大少爺繼續開除僕人,前一陣子還有上百人來門外示>威,聽說是因為大少爺買下一家公司,然後厲行裁員計劃,引起強烈的不滿,幸好警察及時驅離,不然他們差一點就闖進來了。」綠蒂心有餘悸的說。
  「他還是沒變,仍然是惡名昭彰的酷男人。"雪兒吶吶的說。
  「這些事,趙媽應該都知道,她沒跟你提過嗎?」綠蒂揚了搔短髮。
  「今晚廚房一定很忙,我沒敢打擾她。"雪兒避重就輕。
  事實上,她們母女關係並不像外表那麼好,雪兒一直很氣趙媽,誰不好嫁,偏偏嫁一個廚師,害她抬不起頭。但她並不以身為私生子為恥,相反地她以自己體內流有西方人的基因為榮,因為混血使她異常美麗。
  「雖然她不屑做僕人公主,但對綠蒂受歡迎的程度,她恨之入骨。
  她和綠蒂稱姐道妹,說穿了是為了想瞭解城堡的狀況,趙媽的人緣不好,活動範圍又局限於廚房,所知道的事自然不如綠蒂多,像是房裡的女僕,洗衣的女僕,大門的守衛,幾乎每個僕人都會把主人的行動告知知綠蒂。
  有了綠蒂這個眼線,她對城堡裡大大小小的事可以說是瞭若指掌。
  麻雀變鳳凰,一直是她努力的目標,她本來志在嫁給宋家男人,但宋家男人除了冷冰冰的宋常邑之外,另外三兄弟皆下落不明。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標訂在表少爺,也就是路易身上。
  這麼說來,綠蒂算得上是她的情敵,不過她不把綠蒂放在眼裡,她天生最瞧不起的就是綠蒂這種單純美女,沒有防人之心,跟大白癡沒兩樣。
  利用,雪兒一向得心應手,今晚的舞會邀請函就是這麼騙來的。
  路易也是個沒心機的大男孩。
  「對了,大少爺剛才發了好大的脾氣,一連開除了兩個女僕,你小心一點,見到他時最好躲遠一點,免得被閃電打到。"綠蒂打小報告。
  「我不怕他。"雪兒微笑:「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不客氣。"綠蒂回敬如皎月般的笑容。
  「舞會開始的音樂響起了,我不陪你聊了,我們老地方見。"雪兒匆匆離去。
  綠蒂也一溜煙地跑回自己房間,換下女僕服,穿上類似軍服的迷彩裝。
  在以前城堡有舞會時,綠蒂和雪兒都會躲在樹上偷看。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綠蒂依舊藏在距離舞會最近的木蓮樹上,而雪兒已經堂堂皇皇地成為舞會中的女客,在穿著黑色晚宴裝的男士臂彎中,隨著輕快的樂聲由旋轉。
  舞會已經進行有半個小時了,遲遲不見路易的身影,出人意外地宋常邑卻準時地出現在舞會一隅,不過他還是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拿著香檳酒,一邊談生意,一邊享受美酒,充分利用每~分每一秒。
  喔喔!糟糕!宋常邑居然走到她藏身的樹下打電話,綠蒂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十二塊是底價,我不會再讓步的。"宋常邑對著話機,語氣強硬地說:「要不要隨便你,搶著跟我作生意的人多到可以從金門大橋頭排到尾,我不在乎少幾個客人,尤其是愛殺價的客人,是我最討厭打交道的。」
  這時家夫人走過來,身旁跟了一位穿著和服的美女。
  「給你五秒鐘時間考慮,我掛斷電話之後,你就不要再打來了。」
  宋常邑冷漠地說:「很好,十二塊成交,明天下午兩點到我辦公室來簽約。」
  宋常邑一收起話機,宋人人馬上出聲:「常邑,我跟你介紹一下,已什麼鹿島株式會社的千金,鈴木黛黛小姐。」
  綠蒂差點笑出聲,夫人咬字不清,乍聽之下像是鈴木呆呆小姐。
  「你好。"連自己尊姓大名都沒報,宋常邑和女人打招呼的方式顯然不及格。
  「宋先生好。"鈴木黛黛體態優美地欠身。
  「你們慢慢聊,那邊有朋友找我。"宋夫人借口離開,不當電燈泡。
  「我可以直接稱你常邑嗎?」鈴木黛黛的聲音曼妙,讓人聽了骨頭都酥了。
  「我習慣人家叫我宋先生。"宋常邑不給面子的說。
  「你們家真豪華,像座城堡。"鈴木黛黛十分鎮定。
  「高島株式會社是不是有一門子公司,在做快速儲存式記憶體?」
  綠蒂快昏了,在這麼浪漫的氣氛下談公事,實在是焚香煮鶴,大大大浪費。
  「沒錯,那間子公司叫天草,是兩年前由家兄投資興建。"鈴木黛黛面不改色。
  「它去年的營業額好像突破一百億美元。"宋常邑一臉野心勃勃。
  「確實如此。"鈴木黛黛微笑,一付與有榮焉的表情。
  「令兄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商業天才。"宋常邑露出想一較高下的姿態。
  「他自己說是僥倖。"鈴木黛黛有問必答,換做是美國女人,老早為了宋常邑這種觸犯隱私權的問法,給予一巴掌回應。
  綠蒂不得不佩服鈴木黛黛,人漂亮不說,舉止溫柔賢淑,性子又好的不得了,再加上一身談粉色的和服,一種宛若櫻花般性靈的美麗,令人心曠神怡。
  那麼大少爺有沒有被感動?綠蒂看了看,那張冷酷的表情,絲絲毫沒有動靜。
  「如此我倒想去拜訪令兄,這麼成功的人卻這麼謙虛,值得一會。」
  「他遊山玩水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公司現在由誰管理?"宋常邑愕然,放著公司不管,難道不怕職員亂造反?
  「哪裡,"水黛黛說明:「我哥哥拓介其實是個愛玩的傢伙,他的座右銘是工作時不忘娛樂,娛樂時忘記工作,而且一玩就是半年,不跟家人聯絡,也不關心公司運作情形,彷彿整個人在地球上消失似的,我也找不到他。」
  宋常邑臉色像鐵達尼號沉了下去,他努力工作,幾乎沒有娛樂的時間,成績卻跟一個遊戲人間的傢伙差不多,令他心裡非常不悅。
  那個叫鈴木拓介的日本男人,其實相當地自負,一間剛成立兩年公司,在商場上只能說是一隻菜烏,若不是對自己有十足把握,鈴木拓介會就這樣撒手不管公司。總有一天,來常邑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要鈴木拓介嘗到滑鐵廬的滋味。
  這是宋夫人又走了過來,笑容可掬:「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們一起過去吧。」
  鈴木黛黛是她的秘密武器,也是未來媳婦人選之一。
  這點連綠蒂都看得出來,不過宋夫人的如意算盤好像撥錯了,明顯地宋常邑對鈴木黛黛的興趣遠不如對鈴木拓介來得大。
  三人走遠之後,路易終於走進舞會場所,手上挽著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金髮妞,這時雪兒靠近他們,交談了幾句話,金髮妞氣呼呼地嘟著嘴轉身離去,而路易則摟著雪兒滑進舞池,躲在樹上的綠蒂幾乎要為雪兒的勝利大聲歡呼……
  幸好她及時摀住了嘴,才沒有釀成大災禍。
  兩人隨著音樂搖擺到木蓮樹下,雪兒的身體緊貼著路易,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調情話,綠蒂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心痛。
  路易聲音沙啞好聽地說:「雪兒,謝謝你把我從八爪女手中救出。」
  「不客氣。"聞雪兒嫣然一笑百媚生。
  「你真是美麗,我怎麼以前都沒有注意到?"路易輕易上勾地。
  「我很少回城堡,而學校那麼大,我們更是難得見到一面,你怎麼可能記得我。」
  「但從今晚,不,是從前天在校園巧遇你開始,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
  「路易,大家都說你是宋常澈的接班人,色男人第二,看來一點也不假。」
  巧遇是雪兒精心安排的,要釣大魚,事前的準備花了她不少心。
  血,尤其是像路易這樣風流的男子,在他教室門口守株待兔是最好的辦法。
  「我可是句句實言,出自肺腑之心。"路易甜言蜜語地。
  「你發誓,我才願意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雪兒放意表現出單純的模樣。
  「很多女人就是被男人的誓言所騙而失身,你可要當心。"路易艾警告。
  「你會騙我嗎?你捨得騙我嗎?你忍心騙我嗎?」雪兒眨著如扇的長睫毛。
  「寶貝,我是跟你開玩笑的。"路易把雪兒緊摟在懷中。
  「你好壞,比宋常雋那個壞男人還壞。"雪兒一臉陶醉地枕在路易的肩上。
  綠蒂的眼淚差點像下雨一樣落下來,但她硬生生地把懷疑的淚逼回眼眶裡。她相信雪兒不會出賣她,這是演戲,為的是不讓路易對別的女人產生興趣,可是她仍然無法忍受……路易臉上那種飢渴的表情。
  路易像頭餓狼似的,沿著雪兒細白頸項親吻,並發出混濁的喘息聲。綠蒂聽了更難過,雖然雪兒的犧牲很偉大,不過她希望雪兒能制止路易,點到為止即可。
  「聞著你的感覺真好。"路易呢喃。
  「音樂停了。」雪兒推開路易,欲擒故縱是勾引男人的不二法門。
  「雪兒,我們去喝杯美酒如何?"路易抓住雪兒的手,一付怕她飛了的樣子。
  「你該不會想灌醉我吧!」雪兒嬌羞地瞪了他一眼。
  「被你識破了。」路易哈哈大笑。
  那絕對是一幅郎有情的畫面,萬一你也有意,那豈不是天雷勾動地火……綠蒂只好向上帝禱告,雪兒千萬不要愛上路易。她更願意用任何代價來換取雪兒今天的際遇,此生只要有一次能像雪兒這樣跟路易擁抱,她死而無憾。
  在此同時,夏爸剛接了一位車子半途拋錨的客人回到城堡,一發現綠蒂不在自己房間面壁思過,又聽說她打破了一隻夫人心愛的盤子,他立刻明白綠蒂此時會在哪裡,在三十多棵木蓮樹中的某一棵上。
  坦白說夏爸非常不贊成女兒偷窺舞會,有些衣冠楚楚的客人喝醉酒後就會像發情的狗一樣,隨便找個看似隱密的地方交歡,他很擔心女兒會看到這類不雅的情色事。很不巧的是,他的憂慮是對的,後來果然引周起喧然大波……
  宋常邑走進書房,拉上窗簾,不想讓人看見他此刻的行蹤。
  他打開桌上的電腦,叫出有關天草公司的所有資料,表情由怒轉喜,一個惡毒的吞併計劃正在他心中醞釀,他打算用最少的錢獲取一筆可觀的暴利,而其中的關鍵就是在鈴木黛黛身上。
  這時宋夫人像警犬一樣找到他,故意挖苦地說:「我就知道你又在辦公!」
  「媽,你想不想不費吹灰之力地賺大錢?"宋常邑關掉電腦。
  「我更想你早點讓我抱孫子。"宋夫人直截了當。
  「我不喜歡小孩。"宋常邑存心氣死人。
  「我記得沒錯的話,綠蒂小的時候你很疼她。"家夫人提醒。
  「她是例外。"家常邑反駁:「像她那麼可愛的女孩,我看世上找不出第二個。」
  「你怎麼知道你生不出可愛的孩子?"宋夫人自覺這次她會辯贏兒子。
  「要像綠蒂那樣可愛,除非我跟她生……"一看到母親瞪大眼睛,宋常邑發覺到自己失言,趕緊澄清:「開玩笑的。」
  宋夫人吁了一口氣,她承認綠蒂很可愛,她也很喜歡綠蒂。但她是屬於老舊年代的產物,思想保守,她有責任告訴孩子們門當戶對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我問你,你對鈴木小姐的印象如何?」
  「如果你指望她傳宗接代,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看到她就想睡覺。」
  鈴木黛黛長得不錯,而且他看得出來在那層包得緊緊的和服裡面,有一忖傲人的身材。這種外表溫柔內在性感的女人,家裡有錢有勢,不啻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人選,他知道她遠從日本來參加舞會,根本就是母親一手安排的相親。
  只可惜她連引起他牽她小手的衝動也沒有。
  「你到底要什麼樣的女人?」
  「伊莉莎白女王。"宋常邑指的是英鎊上的人像。
  「我看你將來跟錢結婚好了。」宋夫人當然聽得出這句雙關語。
  「你放心,我會跟人結婚,而且保證是女人。"宋常邑連哄帶騙的。
  「你一天沒走進禮堂,我就一天不放心。"宋夫人不上當。
  「別生氣,我陪你跳一隻舞消消氣。"宋常邑摟著母親的肩,走出書房。
  「我不必你陪,你多陪一些小姐跳舞,我就心滿意足了。」宋夫人說。
  「遵命。"為了耳根清靜,宋常邑隨口回應。
  才進舞會,宋常邑立刻牽了一個金髮女郎滑進舞池中央。
  音樂很柔,但他彷彿聽到有人在他背後道閒話,奇怪他何以不結婚,他甚至聽到有人說他是性無能或同性戀,他不在乎,當別人越是詆毀他時,在商場上他往往站著越是有利的位置,因為沒有人瞭解他。
  其實他既不是無能也不是同志,他只是太忙了,忙得沒有時間和別人談戀愛。但他堅持不相親,不論任何事他都喜歡主動出擊,而且他對女人的要求很簡單,可愛和純潔,這跟現在他手中挽的成熟女人大有不同。
  該小姐是某莉亞,母親特定從法國請來的嬌客,也是相親對像之一,可母親並不知道她曾是他的法國情人,因為她想要得到他的愛,極力想維持肉體關係,所以他刻意疏遠她,整整一年沒理她。
  他對她的感覺比鈴木黛黛好一點,不過再好只可能是今晚的床伴。
  他們倆人在夏綠蒂躲的那棵木蓮樹下跳舞,其實也不能算是真的跳舞,只能算是搖擺身體。茱莉亞雙手環著宋常邑的脖子,整個身體掛在他身上,而且她還故意用那對大乳房壓擠他胸膛,一忖非擦出火花不可的樣子。
  綠蒂睜大眼睛注視著金髮女郎的領口,老天,她發誓她看到乳頭了。
  「湯瑪斯,我好想你。"榮莉亞喊著宋常邑的英文名宇。
  「抱歉,我完全沒想過你。"宋常邑無情無緒的說。
  「你是不是另有新歡了?」榮莉亞忍不住的問。
  「沒有。"宋常邑回答,但他的腦海浮現一張粉嫩的小臉蛋。
  為什麼會想到綠蒂?他蹙著眉心想,可能是受了母親剛才提到孩子的影響。
  從她五歲走進他生命中開始,時光冉冉過了十一個年頭,他雖然不是天天看著她,有時一個月見不到她一次,但他可以感覺到她在城堡的某一處,像朵小花一樣慢慢地長大,現在她十六歲了,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齡。
  對三十歲的他而言,綠蒂顯然不是合適的戀愛對象。
  宋常邑搖了搖頭,他在胡想什麼?他是個工作狂,是個酷男人,他沒時間戀愛,就算有時間他也不會戀愛,他寧願做愛,而綠蒂顯然也不是做愛的好對像……老天!他到底怎麼了?他從未把綠蒂和做愛聯想在一起,這完全不像平常的他。
  一定是太久沒做愛了,身體又被茉莉亞磨擦生熱,所以才會產生不健康的幻想。
  一定是這樣,這是唯一的解釋。
  看到來常邑時而迷茫時而悸動的表情,榮莉亞和躲在樹上的綠蒂,根據女人的第六感,她們皆認定他說謊,他一定有個秘密的心上人。
  「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日本女人是誰?」茱莉亞咄咄逼問。
  「鈴木黛黛,高島株式會社的千金,我今天才認識她。"宋常邑實話實說。
  「你對她有意思嗎?」榮莉亞想重拾舊情的意圖十分明顯。
  「我對她哥哥有意思。'寧常邑腦子裡只有商場。
  「噢,鈴木拓介,我見過他,他非常優秀。"榮莉亞毫不保留地讚美。
  「你對他評語不錯。"宋常邑以淡淡的語氣掩飾不快。
  「你吃醋了!"榮莉亞嘴角綻出亮麗的微笑。
  「不是對你,是對他,他現在是我的假想敵人。"宋常邑冷笑。
  「你真讓我失望。"茱莉亞感慨地歎口氣。
  「很多人都說過這句話。"家常邑沒好氣地把茉莉亞推到一臂之外。
  茱莉亞身為智光科技的唯一繼承人,在歐美有不計其數的仕紳想認識她,她連看都不看一眼,獨獨對宋常邑這個華裔美國人情有獨鍾,卻被他冷落,苦等了一年。就在她快要絕望時,接到宋夫人的電話,她還以為是他回頭了,原來不是這麼一回事……宋夫人壓根就不知道他們的那段戀情,可見他一點也不在乎她。
  明知復合的機會渺茫,但她決心姑且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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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08:42

第三章

「哈,你的冷酷作風依舊沒變。"茉莉亞細眉微蹩。
  「我對任何人都一樣。"綠蒂除外,宋常邑心中出現小小的反對聲音。
  「我不是任何人,我和別人不一樣,我曾是你的女朋友。"茱莉亞反駁道。
  「過去的事,現在沒必要提起。"宋常邑拉下俊臉。
  「我對你的愛不但沒有過去,而且比以前愛得更深。"榮莉亞大聲抗議。
  「你很無聊,老把喜歡把愛掛在嘴邊,真讓我反胃。"宋常邑倏地打斷她的話。這個字像濾過性病毒,他只要一聽到就會有感冒症狀出現。
  「我們不談愛,談性,在這一年裡你快樂嗎?」萊莉亞身體再度靠了上來。
  「就床上工夫而言,我抱過的女人中你無疑是最棒的。"宋常邑坦言。
  茱莉亞一向是性感尤物,茉莉亞尤其深請此道,在認識宋常邑之前就拿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獲得不少大公司的合約。
  可是宋常邑不喜歡屈居下風,她高高在上的本領更強。他就更知道他討厭太主動的女人,可是男根向來是男人的弱點,一時沒有把握住,任憑他有再大的自制力,也違抗不了身體的叛變,而且得有女方隨時可能懷孕的準備,只要他稍有失控,他將賠上他的一生。
  「湯瑪斯,你還記得我的乳房……"茱莉亞把他的手拉進低胸領口。
  「我早就忘了。」宋常邑狠狠地抽回手。
  「我會讓你想起來的。"茱莉亞的手不安分地月下偷桃。
  「榮莉亞,你節制一點。"宋常邑忿忿地推開她,眼中燃燒著怒火"我要重新燃起你對我身體的記憶。"萊莉亞的雙臂彷彿有吸力般緊黏著他不放。
  「放手,讓別人看見了不好。"宋常邑粗魯地把她拖到樹後。
  「怕什麼!這裡是美國,沒人管你在哪做愛。"榮莉亞踮高腳尖吻宋常邑。
  「只有野狗才在草地上性交。"宋常邑嫌惡地避開她濕潤的舌頭在大庭廣眾下挑逗男人,對某些男人而言可能是走桃花運,但他一向很道學,認為性是很隱密的事,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冷若冰山的身體漸漸被茉莉亞撫熱了,非但沒拒絕茉莉亞,反而傾身吻她的胸脯。
  一陣紅暈不禁爬上綠蒂的臉頰,當她看到樹下的茉莉亞迫不急待地拉下大少爺的褲鏈,豆蔻色的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進縫裡。綠蒂明知道自己該閉上眼,但她的眼皮卻不聽大腦使喚,睜得比貓頭鷹還亮,好奇地想看清楚男歡女愛……
  他背靠著樹幹,享受著茉莉亞手指的節奏,一波波的快樂像海浪襲捲而來,他感覺到自己的男性象徵越來越強壯。
  在星空下交歡,這是老三宋常澈,色男人的行徑。他現在才知道放浪形骸,特別是冒著被咫尺外一群人發現的風險時,那種刺激的情感,竟會產生一種和商場投資理論的效果,風險越大,報酬也越大,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一刻他似乎瞭解到三個弟弟的心情,滿腔用不完的能量,各自尋找一種發洩的管道,像他酷男人是工作,而老二壞男人是打架,老三色男人是玩女人,考四臭男人是嗜賭……
  突地,綠蒂的臉孔映入他眼眸,他以為自己眼花了,甩一甩頭,眨一眨眼,綠蒂的臉仍然在樹葉間,這使他感到尷尬而憤怒,他幾乎就要開罵了,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他臨時改變主意,做出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決定——原諒綠蒂。
  雖然他原諒綠蒂,但被家法處罰過的人不會原諒綠蒂,唯今之計,只好假裝沒看見她,既保住酷男人的威望,綠蒂也可以不被逐出城堡,兩全其美。
  推開茉莉亞,他拉上褲鏈,拉直襯衫,彷彿剛剛的激情從未發生過。
  「怎麼了?我做得不好嗎?」萊利亞又想故計重施,但被宋常邑突地閃開。
  「不是,我好像聽到有人走過來的聲音。"宋常邑沉斂地說。
  「沒有人啊。」茱莉亞四下張望。
  「大概是我聽錯了。」家常邑面不改色。
  「到你房間去,那裡不會有人打擾。"萊利亞不死心地拉著宋常邑起身。
  綠蒂鬆了一口氣,她真伯茱莉亞抬起頭,幸好她躲得很隱密,所以剛才大少爺仰著臉時也沒發現她,她天真爛漫地以為大少爺有老花。
  就在這時候,天公不作美,樹枝發出啪啪的聲音,綠蒂來不及爬上其他較粗的樹枝,整個人連同斷掉的樹枝往下落,多虧家常邑及時且敏捷地抱住她輕軟的身體,她非但不感激他救了她,甚至認為這是最壞的結果。
  自己摔成屁股開花,和被大少爺打到屁股開花,她寧願選擇前者,看來她今晚難逃劫數!
  綠蒂一身迷彩裝從天而降,茱莉亞第一個反應就是尖叫。
  「閉嘴。"來常邑責怪,尖叫會引起人群圍觀,迫使他不得不懲罰肇事者。
  「好大一隻蜥蜴!"榮莉亞顫抖著唇說。
  「你看清楚,只是個小孩子。"宋常邑小心地放下綠蒂。
  「她是誰?」看到他溫柔的舉動,茱莉亞的心被刺了一下,妒意大發。
  「綠蒂,司機的女兒。"家常邑的語氣完全沒有貶低的意味。
  剛巧夏爸看到這一幕景象,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從那棵樹數來的五棵樹後方。
  幾次綠蒂做錯事,夏爸發覺,只有大少爺一人在時,綠蒂幾乎沒有受罰,一旦其他人也在場,綠蒂就會被責罵,罵雖然不痛不癢,但看的仍會心疼,於是他選擇安靜地回到工作崗位。
  即使酷男人這次放過綠蒂,他絕不再縱容偷窺的行為。
  夏爸走到車庫,拿了一根雞毛樣子,決定今晚徹底執行家法。
  另一面,榮莉亞也不願饒過壞了她好事的女孩。"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綠蒂,你嚇到茱莉亞丁,快跟她道歉。"宋常邑嗅到火藥味。
  「是,大少爺。"綠蒂腰還沒彎下來,茱莉亞先發制人。
  「一個道歉不足以彌補我的損失,我要嚴懲她。」
  「她只是個小孩子,用不著嚴懲。"宋常邑越袒護,榮莉亞越生氣。
  「小?她發育得那麼好,一點也不小。"謀莉亞提醒。
  綠蒂雙頰燒紅,兩手不由自主地橫在胸前,害羞得想變成地鼠。
  「我說的是心智,不是身體。"宋常邑抿了抿唇,老天,他居然口乾舌燥。
  「憐香借工,不是你酷男人的風格。"榮莉亞眼眶裡有強忍的淚光。
  她終於明白了,都是這個小賤人,害她到手的熟鴨飛了,他寧願忍著慾火焚身之苦,也不願讓她看見他發洩的樣子。
  最令她感到悲憤的是,千金小姐不如僕人女兒,這口氣她當然嚥不下去。
  本來綠蒂還很同情茱莉亞,可是一聽到這番要置人於死地的談話,綠蒂赫然明白,難怪大少爺不喜歡她,壞心眼的女人沒人愛。
  「我從不打女人,何況是女孩子!"宋常邑不為所動。
  「你捨不得教訓她,讓我來。"茱莉亞一付想要惡虎撲羊的神情。
  「我家的事,不用你插手。"宋常邑飛快地將綠蒂拉到身後保護。
  「你該不會喜歡上這個幼齒的吧!」榮莉亞的心滴下了血,認識酷男人這兩年來,她從未看過他眼裡的冰霜為誰融化過,這是頭一次她看到了他溫暖的目光,卻不是因為她,而是為了一個身份地位懸殊的黑毛丫頭!
  茱莉亞對宋常邑的愛意漸漸流失,恨意卻快速增加中。
  綠蒂總算弄懂了茱莉亞為何而生氣,但這沒道理,她根本不可能成為茱莉亞的情故,眾所皆知她只愛表少爺路易,而大少爺最愛伊莉莎白女王,她想解釋,但大少爺和茱莉亞之間的唇槍舌戰,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胡說。"宋常邑咆哮,但心湖卻起了波瀾。
  「如果不是,你就該教訓她,表現出你酷男人的本色。」
  「我不會被你激怒的。"宋常邑冷哼。
  某莉亞正中要害地:「我沒有激你,是你自己心虛。」
  士可殺不可辱,宋常邑倒抽一口氣,為了證明他的清白,他只有一條路可走。
  現在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宋常邑可能會做出什麼事……
  驚駭之餘,綠蒂連退好幾步,楚楚可憐地求饒:「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在我的字典裡,錯就等於罰。"宋常邑聲音放柔,聽得出來他心軟了。
  「湯瑪斯,你要怎麼罰她!"榮莉亞語帶威脅的問。
  「你覺得呢?」家常邑冷竣著臉反問。
  「用鞭子打得她皮開肉綻。"茱莉亞落井下石。
  宋常邑沒有表示反對,通常他不出聲,就是代表默認。
  「不要,大少爺不要聽這個變態女人的話。"綠蒂臉色一下子刷白。
  「這種會頂嘴的女僕,在我家都要用肥皂水漱口。"茱莉亞惡狠狠的說。
  「臭三八,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了。」綠蒂一時心直口快。
  「綠蒂閉嘴,不得對客人無禮。"宋常邑怒斥。
  這一次綠蒂禍闖了大,他就算有通天本領,也無法叫綠蒂把話吞回去,萬一讓母親知道綠蒂罵茱莉亞臭三八,雖然她罵得好,但綠蒂以下犯上終究不對,而且得罪客人,這是母親的大忌諱。
  他想像得到,綠蒂會因此而被母親逐出城堡,連他都無能為力。
  唯今之計,只要安撫得宜,茱莉亞不把事情張揚出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向茱莉亞小姐賠不是。"家常邑陰騖地命令。
  「對不起。"綠蒂不敢不從,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三個字,當然不能消除茉莉亞心頭那股被橫刀奪愛的恨意,趁著綠蒂抬起臉時,她出其不意地刮了綠蒂一耳光,打得綠蒂眼冒金星,臉頰漲紅。
  「茱莉亞,你太沒教養了。」宋常邑本能地高舉著拳頭。
  「你……你握緊拳頭想幹什麼?打我嗎?」茱莉亞驟然變色。
  宋常邑把拳頭轉向樹於狠狠一捶,他勢必得為了這個失態,付出極大的代價。
  綠蒂感到那一拳彷彿打到她心臟似的,胸口猛地一陣痛楚。
  「我打她,你心疼,是不是?"茱莉亞逼問。
  「不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在我面前打我的僕人,分明是不給我面子。」
  「一個女僕而且,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嗎?」茱莉亞咬牙切齒。
  「你該去照鏡子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瘋婆子沒兩樣。"宋常邑轉移話題。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保護小女僕而說,可見這個小女僕在他心中地位有多重要,不過某莉亞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已經看出來,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就叫愛,愛使他在不知不覺中卸下酷男人冰冷的外衣。
  而那套外衣就像防彈背心,沒有了它,他不再百毒不侵,小女僕正是他的弱點,唯有傷害小女僕,才能讓酷男人嘗到受傷的痛苦……
  報復的快感使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一看到茱莉亞不懷好意的樣子,宋常邑立刻提高警覺。
  他不是那種跟隨便女人上床的男人,茱莉亞除了美貌以外,還有一顆好腦袋,擁有電腦和會計雙料碩士文憑的她,極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出他的致命傷——綠蒂。
  而他也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將計就計,假裝自己真的被她激怒。
  「為了一個卑微的小女僕得罪客人,這話若是傳出去,我看你和你母親這輩子甭想在上流社會立足了。」茱莉亞美艷的臉扭曲得不成人形。
  「你跟我走。"宋常邑篇住綠蒂的手,半拖半拉地往主宅走去。
  「太少爺,你要抓我去哪裡?"綠蒂還不知死活的問。
  「照茱莉亞小姐說的,給你吃一頓鞭子。」
  「鞭刑是違法的。"綠帶雙腿發軟。
  「死到臨頭,你還嘴硬。"宋常已狠白她一眼。
  這時,老早就看到他們的宋夫人,遠遠地就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若不是被一個有點醉意的朋友纏著跳了一支舞,否則的話她早就過來阻止常邑,把綠蒂當小牛一樣又拖又拉,成何體統!
  「你這是在幹什麼?」家夫人眼角皺出好多條魚尾紋。
  「綠蒂躲在樹上偷窺舞會,必須接受懲罰。"廉常邑避重就輕。
  「她是個孩子,難免有好奇心,說她兩句就好了。」宋夫人宅心仁厚。
  「家夫人,她不止偷看,她還罵我臭三八。"茱莉亞噙著鯨魚眼淚。
  「真有這種事?"宋夫人瞟向宋常邑,後者喪氣地點頭。
  「媽,你說該怎麼處置?"宋常邑逃過一劫地將燙手山芋丟到母親頭上。
  「綠蒂你先口房丟,明天我會跟夏伯好好地談一談。"宋夫人用難得威嚴說話。
  綠蒂低著頭,像只偷油吃被發現的老鼠,快速逃開。
  「宋夫人……"萊莉亞顯然不滿意。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綠蒂最嚴厲的處罰。"宋夫人一諾千金。
  「什麼是最嚴厲的處罰7'茱莉亞不到黃河心不死。
  「逐出城堡。"宋常邑代答。
  茱莉亞本來想微笑,但一看到酷男人陰沉的眼,她感到不寒而慄的恐怖。
  綠蒂走到半路,路易的身影從她跟前竄過,夫人的命令就成了耳邊風。
  自路易忙著畢業考以來,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同路易說話了,雖然他們的談話內容只限於"晦"和"哈羅",但能跟路易打招呼,是她極切要的幸福感來源。
  她一路跟蹤他到玻璃花房,當他走進去之後,她躲在玻璃牆外的鵑花叢中,身體蹲得很低,只有眼睛以上露出來,看到雪兒坐在一張圓桌上,髮際插了一朵昂貴的蝴蝶蘭,神情媚艷到了極點。
  花房屋頂的天窗是打開的,所以綠蒂可以很輕易地聽到他們的聲音……
  「我剛才有稱讚你美麗嗎?」路易深深著迷。
  「有,你已經講了不下十次。"雪兒長髮一甩,呈現風情萬種的魅力。
  「老天,允許我再說一遍,你真是仙女下幾,人間絕色。"路易甜言蜜語地說。
  「你對很多女人說過這兩個形容詞。"雪兒噘著嘴,連生氣的表情都令人怦然心動,看得出來她在鏡前下過很多功夫。
  綠蒂難過得淚水順頰而下,她想到自己生氣時都是橫眉豎眼,又沒有長髮可甩,跟雪兒一比較,簡直就像東施與西施,如果雪兒也愛上路易,她認為自己輸定了。
  她對雪兒盲目的崇拜,遠勝過她對自己的信心。
  「相信我,你確實是我所認識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路易天花亂墜地說。
  「騙人!"雪兒指著綠蒂躲的方向,幸好綠蒂及時趴身,才沒被發覺。雪兒繼續說:「我曾經藏躲在那裡,偷聽你和別的女人說話,你幾乎對每個女人都稱讚,而且都是一樣的形容詞。」
  不是特別的形容詞,從這點雪兒清楚地知道,她對路易而言,和別的女人並無不同,只是一夜情的床伴,像衛生紙用過之後就沒有價值,但她當然不會那麼輕易地讓路易拋棄她,她是只緊緊咬住榮華富貴不放的大白鯊。
  「心情不一樣,我對別的女人的是應酬話,對你卻是真心真意。」
  「你真會討女人歡心。"雪兒發出銀鈴般笑聲,聰明的女人要懂得適可而上。
  「來杯香檳,慶祝你的美麗和我的畢業。"路易從預先準備好的冰桶中取出上好香檳。
  「你不安好心眼。"雪兒搖頭,欲拒還迎更讓男人癢到骨子裡。
  「沒錯。"路易端了兩杯酒,一杯給雪兒,毫不掩飾地說:「晚上你有別的安排?」
  「有。'雪兒故作清純地說:「我要回僕人宅睡覺。」
  綠蒂以手背擦掉滿臉的淚痕,她責怪自己剛才不該懷疑雪兒,甚至還流下嫉妒的眼淚。真丟臉。但是,路易一直深情款款的盯著雪兒,換作是她早就以身相許了,路易太迷人了,她怕雪兒把持不住。
  路易不屈不撓地說:「你想不想到主宅參觀一下?」
  「只是參觀嗎?」雪兒媚笑,距離少奶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當然不止,我們還可以喝咖啡,看星星,只要你陪在我身旁做什麼都好。」
  「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的。"雪兒吊足了路易的胃口。
  「我就是希望你一整晚不睡。"路易明說。
  「你有那麼好的體力?"雪見反問。
  「我們試試看。"兩人一邊碰杯互敬,一邊咯咯大笑。
  他們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一晚不睡是笑話嗎?綠蒂並不覺得好笑。
  就在綠蒂百思不解時,雪兒採取主動攻勢,勾住路易頸子,先是在路易的耳畔講一兩句輕得聽不清楚的話,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吹氣到路易耳裡,具有調情作用,然後用牙齒咬嚙路易發紅的耳垂。
  路易受到了鼓舞,雙手繞到雪兒的背後,以熟練的手指釋放拉鏈。
  綠蒂感到呼吸困難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雪兒的連身裙越落越低,蕾絲縷花乳罩將她雪白的上半身襯得明亮動人,路易焦急地探八里衣並發出粗濁的喘息聲。這時綠蒂感到口乾舌燥,渾身不明原因地熱了起來。
  驟地,大少爺剛才恣欲的表情浮現在她腦裡,她無法瞭解這時候為何會想到他……
  她吐出一口氣,把酷男人趕出意識中,再把注意力重新回到玻璃花房裡。
  該死!雪兒的乳罩什麼時候不見的?她想知道的是誰脫的。
  雪兒?路易?
  不!她怎麼又懷疑起自己的好朋友,幹這種事的通常是男人,所以一定是路易,但不知道雪兒有沒有掙扎過?
  正當她頭腦混沌不清之際,背叛的感覺如閃電般劈到她,她不敢相信雪兒會做出那樣的行為——將衣服自腳尖踢落,雙腿夾住路易的下身,雙手撐在桌上,弓著上半身,讓路易合住她一隻乳峰,並且發出夏夜發情貓還要大聲的呻吟。
  綠蒂不忍再看下去,本來她想盡速調頭跑開,但有腳步聲正接近花房。
  大少爺!綠蒂嚇得彷彿被釘子釘住,一動也不敢動。
  「路易把門打開,我知道你在裡面。"宋常邑臉繃得很緊。
  「等我一分鐘,湯瑪斯。"除了宋夫人之外,大部份的人都叫宋常邑的洋名。
  一分鐘後,門準時打開,宋常邑說:「大家在等你切蛋糕。","雪兒,我們一起去切蛋糕。"路易手臂挽著頭髮還有點凌亂的聞雪兒。
  「雪兒?是廚娘趙媽的女兒嗎?」宋常邑打量著問。
  「大少爺。"雪兒露出討好的笑容。
  「你在這兒做什麼?」宋常邑取下她發間的花朵,往地上隨手一扔。
  「是我……"路易想挺身而出,但被宋常邑冷眼逼退。
  「我問她,又不是問你。"宋常邑擰著眉。
  「路易邀請我來參加舞會。"一股寒氣從雪兒腳底竄升。。
  路易並不是雪兒的第一人選,她主要目標是宋家男人。酷男人愛錢,壞男人愛打架,色男人愛玩,臭男人愛賭,以她的條件,最好進攻的當然是三少爺宋常澈澈。
  兩年前的一個半夜,她摸黑溜到三少爺的床上,結果被一腳踢下床,當時她好恨,色男人可以說是來者不拒,環肥燕瘦都好,獨拒她於千里之外。她認為這都是她媽媽的錯,害她成為僕人之女,空有美貌,卻得不到三少爺寵幸。
  不過她越是被拒千千里之外,她想進豪門的決心就越強,而且沒人能阻止她。
  因為夫人視路易為己出,所以雪兒才轉移目標。
  再說宋家除了酷男人之外。其他人都是超級大笨蛋,有福不享流浪異鄉。
  根據她的觀察,酷男人極有可能一輩子不結婚,因此種種,路易只要娶她為妻,宋家早會成為路易和她名下的共有財產。
  從路易對她沒有防備看來,兩年前那件糗事,應該沒有第三者知道。三少爺曾答應她守口如瓶,但大少爺和三少爺是兄弟,雪兒不禁擔憂,酷男人討厭她是因為事前知道真相……
  「這裡是花房,舞會在外面,你在花房做什麼?」來常邑眼神輕蔑他雖然不知道雪兒和三弟的事,但他看人的眼光向來精準,一看就知雪兒眼帶桃花,心機深。
  「賞花。"雪兒聲音抖得像北極的企鵝。
  「你是不是認為我很笨,所以才敢在我面前說謊?」
  「大少爺,我不敢。"雪兒猛烈地搖頭,彷彿被嚇得魂不附體。
  「那你要不要重新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宋常邑仿如不可一世的法官。
  雪兒點頭,很努力地從眼角逼出瑩瑩顫抖的淚光。
  綠蒂仍然卷在花叢中,理智叫她快離開,但她兩腿發軟,連爬的力氣都沒有。
  大少爺怒氣衝天,隔著一層玻璃,綠蒂彷彿聞到火藥味,比剛才大少爺對她生氣時還要嚴重,現在回想起來她才發覺大少爺之前的火一點也不灼人,似乎是故意演給茱莉亞看的,或許吧,法國人生來喜歡看戲。
  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雪兒姐姐美麗又聰明,只做錯一點事,其實沒真的做錯,事情根本就還沒發生,大少爺卻不分皂白地對雪兒惡言相向,她聽了好不忍心。
  但她現在是交保期間,明天夫人要宣佈她的刑責,不能再闖禍,她不能吭氣,萬一讓大少爺這到她躲在這,後果不堪設想。
  綠蒂屏住呼吸,腹部貼著地面,整個人像具屍體,靜聽其變。
  「哭不能解決事情,你快回答我的問題。"宋常邑的唇抿得像刀鋒。
  「夠了,湯瑪斯,你不覺得逼迫一個淑女是很惡劣的行為嗎?」路易大叫一聲。
  一聽到白馬王子英勇的聲音,綠帶笑咧了嘴,卻得意忘形地吃進了泥巴,成了名副其實的泥菩薩!
  「她沒做淑女的資格,她只是僕人之女。"宋常邑鄙夷地說。
  「我求求你,不要把中國老式的思想輸入美國。"路易氣不過。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來常邑面朝著聞雪兒說。
  「不同基因的物種當然不能結合,但人不一樣,人……"路易長篇大論地說。
  「不要再說了,大少爺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我絕不會看輕自己。"雪兒有骨氣地說。
  「聞雪兒,你葫蘆裡裝了什麼藥?"宋常邑直截了當。
  「我不懂大少爺你在說什麼?」雪兒被他凌厲的眼神嚇得手心冒汗。
  「你不要裝傻了,像你這樣的美女,又是學醫的,一定懂得不少藥的配方。」
  如果讓聞雪地繼續留在城堡,宋常邑深信,他日必定後患無窮恐怕連吃飯都要用銀針先試過,才能免於食物中毒之虞。
  「是我的錯,你不要再為難雪兒了。」路易恙怒。
  「路易,我不希望下次再有這種事發生。"宋常邑沉聲責備。
  「這種事是什麼事?"路易反抗地問,他最討厭他這付唯我獨尊的臭架子。
  「交歡。"家常邑冷哼一聲。
  「拜你所賜,根本沒發生。"路易反唇相譏。
  「沒有發生最好,免得我要替你擦屁股。"宋常邑挪揄道。
  「湯瑪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路易俊美的臉蒙上一層痛恨的陰影。
  「要你當心,別中了美人計。"家常邑瞄了雪兒一眼。
  雪兒全身的血液瞬間衝上腦門,紅著臉衝出去,眼淚像斷線的珍珠飄向空中。
  麻雀變鳳凰有錯嗎?她想過好一點的生活,想像宋夫人一樣在商場和宴會間穿梭,一舉手一投足皆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這樣有錯嗎?
  當然沒有錯,她力爭上游一點都沒有錯,錯就錯在老天爺不公平,讓這個世界貧富不均,偏偏她是站在貧窮的一方,每天眼巴巴地看著宋家人享受生命,拜會、騎馬、打網球……誰會不想要過這樣的日子?)從她踏進城堡的第一步,她就將城堡視為囊中物,誰敢阻攔她的夢想,她第一個不饒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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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見到雪地悲哀地奔跑,路易本來要追出人,但宋份已一個箭步檔住門口。
  「不准追。"宋常邑的聲音充滿威嚴。
  「你太過份了!"路易一肚子氣無處發洩,只好向空中胡亂揮拳。
  「一點也不。"來常邑沉斂地說:「你對雪兒是真心喜歡?還是一時的'性'趣?」
  「不關你的事。"路易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你真心喜歡她,我會讓你去追她,但玩弄感情可不是男子漢該做的事。」
  說大話!綠蒂心想,酷男人原來是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路易歎了一口氣:「我承認是我不好,但你也不該對雪地那麼的……」
  「我為什麼要對有歹念的女人尊重?"宋常邑挑了挑眉。
  「我又不姓宋……"路易話說到一半,宋夫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的天啊!大家都在等你們來切蛋糕,你們兩個居然給我在這兒聊天。」
  「舅媽。"路易立刻迎上前,撒嬌地說:「都是大哥話多。」
  「他對你說了些什麼?」宋夫人好奇心作祟。
  「不就是工作,除了工作以外,還是一大堆的工作。」
  「別聽他的,男人應該先成家後立業……"他們一行三人越走越遠。
  其實,當他們走出玻璃花房時,宋常邑非常確信,他眼角餘光看到了小綠蒂。
  不知道她躲在花叢中,是機緣巧合?還是跟蹤誰而來?
  綠蒂拍了拍衣上的泥土和草屑,慢慢地往僕人宅走去。
  今晚的舞會,可以說是綠蒂住在城堡十一年以來所見過最糟的一次,和過去充滿歡笑聲截然不同,今晚抱怨聲和玻璃破碎聲特別多。
  從她躲在勁拔的樹枝上算起,到雪兒被氣跑這段時間,其中發生大大小小的事端不下十件,諸如樂隊奏錯曲子、傳者打翻酒盤、而她稱得上是破壞力最強的因子。
  所有的僕人都還在克盡本分,僕人宅幾乎是全黑的,除了一個窗戶亮著燈光,一方窗簾在微風中飄動,顯得這扇窗戶特別孤寂。綠蒂三步並作兩步奔跑,很快地來到雪兒的房外敲門;;"雪兒姐姐,我可以進來嗎?」綠蒂輕聲地問,帶了一絲愧疚的味道。
  「請進。"雪兒發出哽咽的哀鳴。
  「你還好吧?」綠蒂走進去,雪兒面向窗口,床上放了~只打開的空皮箱。
  「花房裡的事,你全都看見了?」雪兒轉過臉,兩頰的淚痕未乾。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無意中看到路易,你知道的,我喜歡跟蹤他。"綠蒂解釋。
  「今晚的事,不要告訴別人。"雪兒從抽屜內拿出一個未拆封的煙盒。
  「我知道。"綠蒂善良地點頭。
  「還有,我抽煙的事,也不要對任何人說。"雪兒叮嚀。
  「我不會。"綠蒂又點頭,對雪兒自暴自棄的行為寄予無限同情。
  沒有人天生賤骨頭,像她一向調皮搗蛋,常犯些打破碗杯的小錯,只要被趙媽逮到,少不了批評兩句,剛開始她覺得很嘔,但罵多了她反而沒感覺,當趙媽是牙齒痛,沒錢看醫生,所以找她出氣。
  可是雪兒不同,她乖巧賢淑,功課又好,只有被讚美沒有被罵過,卻被大少爺無情的責難,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以至於藉著煙解除心中煩悶。爸爸告訴過她,女孩子抽煙將來會生出壞小孩,由此可見,大少爺這一次害慘了雪兒姐姐……
  她明知道,現在在雪兒面前臭罵大少爺一頓,對雪兒來說是最好的安慰。但是,她就是無法數落大少爺的不是。
  好奇怪,她的腦袋向來不乏罵人的辭彙,可是現在一個也想不起來,甚至想到的都一些還不錯的字句,例如事業有成、風度翻翩、鶴立雞群……若是把這些話吐出來,雪兒沒把她掐死,算她命大。
  突地,一口煙噴到她臉上,打斷她的冥想。
  「幫我把衣櫃裡的衣服裝進皮箱裡。"雪幾命令道。
  「好。"綠蒂欣然接受,來回於衣櫃和皮箱之間。"你不在城堡過暑假嗎?」
  「美國我待不下去了。」雪見滿臉愁容。
  「怎麼會?"綠蒂大吃一驚。
  「大少爺一定會想辦法取消我的獎學金。"雪兒惡意抹黑。
  明明是她自己學科大多不及格,不得已向校方提出主動退學的申請。當初以醫生的天職是救人,認為這個職業能帶給她好名聲,所以她才學醫,無奈她討厭成天看那些又膿又腫的爛瘡,只好放棄做醫生的美夢。
  她打算去法國一趟,那兒有問模特兒經紀公司看中她,不過二十歲起步在這一行來說太晚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認識名流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上流社會的圈子一向不大,運氣好的話或許會跟路易不期而遇,機會雖然不大,也不能說沒有可能,有些微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她是永遠不會放棄夢想的,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永遠也不。
  「大少爺……還不至於那麼卑劣吧?」綠蒂吶吶自語。
  「他是酷男人,沒有什麼差勁事做不出來。"雪兒狠吸一口煙。
  綠蒂咬了咬唇,雪兒正在氣頭上,還是少開口為妙。
  「你大概還不知道,他那雙手沾滿了多少工人的血淚,光是去年收購洛菲特勒航空公司,就裁掉五千名員工,想想看那五千人和他背後的家庭,生活陷入困苦,這種事真令人心痛發指。"雪兒向來有收集情報的習慣。
  知彼是對付敵人必備的要素,她一直很留意酷男人的消息,他是她的天敵,進人豪門唯一的障礙物,她學醫的另一個理由就是要設計天衣無縫的謀殺案,讓酷男人在不知不覺中去見閻羅王。
  反正酷男人那麼壞,遲早要下地獄,她自認是為社會做了一樁好事。
  「這麼做的確不好!"綠蒂承認。
  「他不是好人,說不定哪一天會有報應。"雪幾詛咒地說。
  「離開這後,你打算怎麼辦?"綠蒂說不出不利大少爺的半個字。
  「去法國找份餬口的工作。"雪兒故意把自己說得很可憐。
  「等我安頓好,我一定會打電話給你。"綠蒂把最後一件衣服放入皮箱。
  「我走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去向。"雪地指甲一彈,煙蒂正中水杯裡。
  「那趙媽呢?」保蒂合上皮箱蓋。
  「一樣,裝作不知道。"雪地提起皮箱,"不要送我,也不要說拜拜。」
  綠蒂站在窗口目送雪地的背影,她以為雪兒是傷心得不願回頭,卻不知道雪地只是不屑看僕人宅,她的眼神充滿鬥志地膘向燈火輝煌的主宅……
  我一定會再回來,這是麥克阿瑟從韓戰被逐時說的話,不過他沒做到。
  似雪地挺起豐胸向月亮發誓,她會回來的。
  這時,綠蒂看到趙媽從廚房走來,剛好錯過雪兒,不管趙媽平常對她多不好,她有義務把雪兒出走的消息告訴趙媽。
  趙媽一進房就大叫:「該死的,你居然在雪兒房間偷抽煙。」
  「不是我抽的。"保蒂理直氣壯。
  「你這個不良少女,被我這得正著還敢狡辯。"趙媽嗤鼻。
  「不信你聞聞看,我口裡一點煙味都沒有。"綠蒂像去看牙醫似的張大嘴。
  「誰要聞你的臭嘴巴!"趙媽下唇咬得都是齒痕,強忍住笑意。
  難怪大家都喜歡綠蒂,她確實有讓人疼愛的天真地方,像小天使似的,趙媽甚至覺得看到一雙純白翅膀……
  「哪檢查煙蒂,上面有口紅。"綠蒂指著手杯。
  趙媽瞄了一眼,硃砂色,是雪兒最愛的唇色,問道:「雪兒呢?」
  「你快來這,現在還看得到她的身影。"城堡很大,用走的十分鐘還到不了門口。
  「這孩子,連要回學校也不跟我說一聲……"趙媽趕到窗前。
  綠蒂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掩上房門,讓趙媽一個人痛快地哭一場。
  雪兒疏遠自己的母親,這一點讓綠蒂感到納悶,她看得出來趙媽疼愛雪兒的程度,跟她爸爸疼愛她不分軒輊。她瞭解到,只要爸爸有能力,連星星、月亮、太陽都會搞給她,趙媽也是一樣。
  對爸爸和趙媽而言,世間再也沒有比女兒幸福更重要的事。
  為什麼雪兒不瞭解這種心情呢?
  回到自己的房間,綠蒂飛快地抱著衣服去洗澡,打算在夏爸回來前入睡。
  她睡得著嗎?今發生那麼多事,最重要的事卻沒發生——她還沒跟路易講到一個字,而路易此刻正在窗外有一段距離處跳舞,她雖然看不見他,但她感覺得到他不快樂,被太少爺數落,怎麼可能快樂得起來!
  路易現在情緒一定很低落,她希望變成和風,吻平他臉上的皺紋一陣熟悉的走路聲傳來,她企圖裝睡,但房門仍然被打開,室內剎時通亮。
  「綠蒂起來,爸有話跟你說。"夏爸拉開書桌下的椅子,並把它移到床邊坐下。
  「我因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綠帶用薄被蒙住頭。
  「你從來不在有舞會的日子時早睡,不要再賴了,快起來。"夏爸微慍。
  這點綠蒂沒辦法狡賴,每次城堡有舞會,不管第二天要不要上學她都會以幫忙收拾為由,直到最後一隻杯子洗淨才上床,通常這時候是半夜兩點。
  但她真想說出今晚情形不一樣,可是說出偷窺的經過,等於寫了犯罪自白書,她才不會笨到不打自招!
  綠蒂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睜大無辜的雙眼:「爸,有什麼事嗎?」
  「大少爺,有沒有處罰你?"夏爸直截了當說。
  「沒有。"綠蒂裝傻地試探:「他為什麼要處罰我?」
  「我看見你從樹上跳下來,太少爺接住了你。"夏爸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偷窺是條大罪,大少爺真的沒罵你?沒打你?」「他沒有,但夫人要你明天和她談一談。」
  大少爺異常的開思,已經夠讓夏爸心煩了,加上夫人從不沒事和僕人說話,事情的嚴重性令夏爸莫名地心驚膽跳:「你還闖了其它禍是不是?」
  「我……我不小心罵了一個客人臭三八!"綠蒂吐舌扮鬼臉。
  「事情鬧大了!"夏爸鐵青著臉,表明要女兒這個時候不要再扮可愛。
  「爸,我會受到什麼懲罰?"綠蒂有點沮喪。
  「我打算送你去台灣,越快越好。"夏爸鐵了心的說。
  「去台灣幹嘛?」
  「考大學,那裡讀書的環境比較適合你。」
  這是讓女兒清醒的難得好機會,他知道夫人為了平息攸攸之口會要求他讓綠蒂暫時離開城堡,其實他求之不得,雖然綠蒂是他的心肝寶貝,但綠蒂執迷不悟地深愛路易,一直是他最頭痛的事。
  愛是女人生命的全部,夏爸相信這一點,很多女人在愛情滋潤下會變得特別美麗,反觀沒有愛的女人,像是失去重心似的,連走路姿勢都變得難看。所以女人最怕愛上不該愛的男人,他必須趁著綠蒂還是女孩子時,讓她遠離不幸的道路。
  路易是宋家的親戚,和司機的女兒根本就是不同星球的人,綠蒂愛路易,簡直像地球人和外星人談戀愛,不倫不類。
  綠帶現在才十六歲,等她二十六歲時,她就會明白爸爸是對的。
  但十六歲正值叛逆時期,夏爸深怕女兒會生氣,他受不了她不跟他說話,他們父女一向是無話不談,並避開路易這兩個字。
  只有一次,他們的話題不小心提到路易,然後兩個人大吵一架,整整三天誰也不理准,那三天可以說是自妻子死後,他一生中最晦暗的日子,他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可是看綠蒂目前的臉色,第二次冷戰不可避免的將要發生了"美國大學多的是,我在這裡隨便申請一間讀就好了。」
  「憑你的成績,也只能讀一所隨便大學。"夏爸殘酷的說。
  「爸,我發誓上了大學之後,我會好好讀書的。"綠蒂仿如肚子被打了一拳。
  「你上高中時也曾這麼答應過我,可是你根本沒有遵守諾言。」
  「再給我一次機會。"她拉著爸爸粗壯的手臂祈求。
  「不行。"夏爸柔聲說:「到了台灣,你的功課自然會好,而且是突飛猛進」"沒有他,我不可能有好表現。"綠蒂眼睛紅了,嗓子也啞了。
  「就是因為沒有他,你才會專心讀書,拿到好成績。"夏爸不為所動。
  綠蒂閉緊雙唇,爸爸是對的,有路易在,她根本沒辦法好好讀書,那才是爸爸要她去台灣的用意,讀書只是個幌子,主要目的是要她遠離路易她敢打賭,如果她在台灣交到男朋友,爸爸一定會很高興。
  不過要她忘了路易,那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以愛情來說,除了路易沒有人能讓她快樂。但她擔心路易會很快地忘了她,所以打死她也不願離開美國半步。
  「聽爸的話,去台灣讀大學對你有好處。"夏爸強調。
  「爸,不讀大學也可以做很成功的人,像大發明家愛迪生。"綠蒂強詞奪理。
  「我不指望你很成功,我只希望你讀一所好大學。」
  「我不要,台灣那麼遠,要見你一面好難,我不想離開你。」
  「多帶些照片去,想念爸爸的時候就拿起來看。」
  「爸你好狠心,我是你唯一的女兒,你居然要趕我走。"綠蒂異常激動。
  「孩子,你難道還不明白,明天夫人要跟我談什麼嗎?」夏爸眼眶裡淚光閃動。
  綠蒂跳下床,從書桌上的面紙盒裡抽出衛生紙遞給爸爸。
  「人老了,睫毛掉得快,砂子容易跑進眼裡。"夏爸靦腆地說。
  「夫人要趕我走嗎?」綠蒂身子不由地顫了一下。
  「暫時的。"夏爸點頭。
  「那我什麼時候能回來看你?」
  「等你考上大學,以後每年寒暑假你都可以回城堡。」
  「一年?"綠蒂彷彿聽到心臟碎掉的聲音。
  綠蒂難受地望著窗外,曼妙的音樂越來越小聲了,舞會即將結束,她的愛情也即將幻滅。她好不甘心,如果就這樣遠赴他鄉讀書,路易怎麼會知道在城堡中,曾經有一個叫綠蒂深愛他的女孩……
  不行,她必需向他告別,她不想不告而別,她要讓他明白她的心意。
  趁著爸爸送一些喝醉酒不能開車的客人回去時,她決定先溜到廚房喝一杯酒增加膽量,然後到主屋,路易的房間。最起碼,她要把初吻毫無保留地獻給路易。
  在美國,即使又又醜又戴牙托的十六歲少女至少都有親嘴的勇氣和經驗。
  尤其是像綠蒂這樣炙手可熱的美女,能守住防線不被狼吻,根本是天方夜譚。
  但綠帶做到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心愛的路易。
  路易、路易……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路易。
  夏爸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只要你好好讀書,一年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會的,我會用讀書來止傷養息。"綠蒂脫口而出。
  「綠蒂,爸是為你好,你以後會感謝爸爸的。"夏爸不安的說。
  「爸你別擔心,我知道你愛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愛我為出發點。」
  「你不氣爸爸逼你去台灣?」
  「不,我會好好讀書的,不讓你失望。"綠蒂強忍著悲傷。
  「答應我,至少一星期寫一封信給我,讓我安心。"夏爸期望道。
  「我會的。"綠蒂甜笑如花地說:「爸,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忙你的事。」
  在此同時,主屋書房裡,宋常邑站在他父親肖像前。
  一有生意靈感時,他就會向在天國的父親訴說他的計劃,並希望父親安心,從父親手上流失的財產,不僅統統回到宋家,而且更勝過去任何時光富有。
  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父親在晚年的時候投資失敗,再加上樂善好施的習慣,使得宋家幾乎要宣佈破產,若不是他咬著牙扛下重擔,城堡早就落入別人之手,正是因為這龐大的興亡壓力,使他成為令人敬畏的酷男人。
  身後的門剝剝地響起,宋常邑回身走向一旁的法國沙發,他向來喜歡這種精雕細琢的傢俬,有王者之風,而且坐起來很舒服,對他等一會的談判相當有利。
  他坐定後才說:「進來。」
  「你要的。"路易帶了一瓶香檳酒進來,但他知道他被叫來絕不只是送酒而且。
  「如果你不忙的話,我們聊一聊。"宋常邑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好,我來開酒。"路易自告奮勇,和酷男人說話,不喝點酒壯膽是不行的。
  路易很有技巧地將瓶口封線拆開,以布巾包住,右手拇指壓住軟木塞,並用手掌輕輕轉動瓶身,再以左手拇指輕推,瓶蓋發出好聽的聲響,但酒液沒有四溢,所有的動作都十分優雅,連宋常邑看了都自歎弗如。
  接著路易走到酒櫃前,宋爸爸喜歡在書房品嚐美酒,不過來常邑完全沒遺傳到這種雅興。他打開下面的橡木框,從裡出取出兩隻高腳杯,倒香檳時也非常熟練,泡沫到杯內一半時停止,等泡沫消失以後再倒一次,看得出來他是個泡妞高手。
  關於這點,宋常邑非常清楚,從信用卡帳單上就可得知。
  「如果有開香檳比賽,你拿第一名沒問題。"宋常邑說。
  「你過獎了。」路易傻笑,他聽不出這句話是讚美?抑是挖苦?
  「路易,"宋常邑接過酒杯,吸了一口問:「我想知道你對將來有何打算。」
  「我計劃先找一間律師事務所,吸取五年經驗,然後再去當某個議員的助理,熬個四到五年,最後自己出來競選議員,服務人群。」
  「這是個很不錯的抱負。"宋常邑話鋒一轉:「你找到事務所了?」
  「還沒有。"路易難為情地說:「我的畢業成績不是很理想,目前還沒有人要用我。」
  以他學科拿乙的成績而言,他得承認他有點好高騖遠。
  「你覺得康恩萊律師事務所如何?」
  「他們不可能要我的。"路易連作夢都不敢想。
  「只要我說一句話,他們不敢不錄用你。"宋常邑莊嚴的說。
  「湯瑪斯,我想靠自己努力……"路易想的話被宋常邑的手勢打斷。
  「路易,你覺得這瓶香檳怎樣?」宋常邑高舉酒杯,表面上像在研研香檳,其實他是從晶瑩的杯壁觀察路易對他的權威做何種反應?
  「我們不是在談工作嘛,怎麼轉到這上面?"路易坐立不安。
  「別急,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宋常邑不溫不火。
  「很好喝,是我最愛喝的牌子。」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常用這種酒招待美女。」
  路易無力地點頭,他覺得自己好像實驗室裡的白鼠,找不到安芻感。
  「它一瓶要五百元。"宋常邑自嘲地說:「是美全,不是日幣。」
  「我不知道它這麼貴!"路易屈服地說:「我想康恩菜應該滿適合我的。」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在城堡內湯瑪斯就像上帝一樣,主宰了所有人的命運。以前湯瑪斯從不過問他的事,但這不表示他不受管轄,他曉得父母留給他的錢菲薄,而讓他過揮霍日子的是湯瑪斯,現在該是還債的時候了。
  湯瑪斯雖然沒有明講,可是他知道湯瑪斯是個恩怨分明的酷男人,一定會用暗示的字眼,要他用一生報恩。
  路易歎了歎,沉重地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又辛又辣的威士忌。
  他真希望一杯下肚後就醉倒,可是他連一口飲盡的勇氣都沒有。
  在酷男人面前,誰敢不乖乖地!
  宋常邑開門見山說:「你有沒有想過,偉大政治家的妻子該是怎麼樣的女人?」
  「我現在才二十三歲,沒想到十年以後的事。"路易悠著氣說。
  「我有一個很適合你的好人選。"宋常邑直率地說。
  「你要改行當媒人?"路易開玩笑,只是為了減低壓力。
  「我要你自己想辦法追到她。"來常邑雖然身在美國,但沒有美國時間搞飛機。
  「她是誰?」
  「鈴木黛黛小姐。」
  「她是日本人!"路易拉高音階,半是驚訝半是好奇。
  他交過很多女肌友,比起立志玩遍世界女人的色男人家常激,他只算小巫見大巫,目前為止他沒交過日本女人,只知道日本女人和壽司一樣大大出名,他聽說日本女人溫柔可愛,把男人當天皇服侍,他很想感受一下做皇帝的滋味。
  不過,湯瑪斯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要他追求女人,湯瑪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而且這個目的和錢脫不了關係,那個叫鈴木黛黛的日本女人,肯定大有來頭,才會讓湯瑪斯垂涎三尺。
  宋常邑自若地說:「娶個日本老婆,證明你沒有種族歧視,會讓你受人愛戴。」
  「她會給你帶來了多少麥克?」
  「是給我們,她背後的財富足以支持你競選無數次的花費。」
  路易最痛恨他這種視錢如命的態度,本來他很敬佩湯瑪斯賺錢的本領,直到他看到成千上萬的人因酷男人而失業遊行,他才恍然大悟。錢不是萬能的,湯瑪斯也不是。他反抗地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拒絕做你的搖錢樹。」
  「看到她後你再拒絕我也不遲。"宋常邑語帶玄機地說:「不過你如果真的放棄她,那你就是個大笨蛋。」
  路易氣沖沖地走出書房後,三分鐘不到,宋夫人門沒敲就闖進書房,眼睛瞪得像要吃人的母老虎,不快地問:「你知道路易為什麼氣呼呼地開車出走嗎?」
  「晚上抱個美女睡覺就沒事了。」宋常邑聳肩,連說笑話他都是一樣嚴肅。
  「不要跟我打馬虎眼,我問你,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我要他去追求鈴木黛黛。」
  「這樣好嗎?」宋夫人當然知道兒子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宋常邑冷笑道:「兩家結合,會讓你的子孫活到西元三千年都不會挨餓。」
  宋夫人不以為然地蹙眉說:「我的意思是,沒有愛情做基楚的婚姻好嗎?」
  「我沒叫他馬上結婚。」
  「萬一路易和鈴木小姐不來電呢?」
  「他們很相配。"宋常邑心想,人又不是電器,沒有電照樣生活。
  宋夫人點頭,路易高大英俊,嘴甜手柔,又會逗趣說笑,沒有女人不愛路易這一型,而且鈴木黛黛看似無意卻有意地向她打探路易,但她不想告訴兒子這件事,免得他太得意,目中無人。
  「你說路易會不會回來?」
  「一定會,他會準時地站在門口,送走最後一位客人。」
  「你幫我把這個放在他桌上。"宋夫人從手腕上的小布包裡取出一隻小盒子。
  「是什麼驚喜的禮物?"宋常邑搖了搖盒子,沒有一點回聲。
  「你若是猜對了,今晚你不必送客,不過機會只有一次。」
  宋常邑毫不猶豫地說:「法拉利的鑰匙,路易一直想要一輛敞篷跑車。」
  家夫人像只被打敗的鬥雞,捏捏鼻子一語不發地走出去,連拜拜也不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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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10:54

第五章

宋常邑走進路易的房間,面對一團亂的景象,不禁皺起眉頭。。
  路易愛漂亮,身上無時無刻都聞得到古龍水味,但今天他可是開了眼界。
  很少單身男人的房間會有超大型的化妝桌,瓶瓶罐罐的男士保養品,和亂丟的金質鈕扣,還有床上亂放了四五套西裝,沙發椅上則是襯衫和領帶,看得出來路易為今晚以他為主角的舞會花了不少心思。
  依路易的頭腦,再加上認真,像他注視自己外表那樣的認真程度,要達成他剛才所說的目標,並不是一件難事,即使沒人幫忙,在十年內也定會有一番可觀的成就。
  宋常邑搖了搖頭,香擯喝多了,下身湧上一陣尿意,當他走進浴室拉下褲子拉鏈時,聽見有人敲門。
  「是誰?」宋常邑把門摔上,隔著洗手間門板,聲音顯得低沉不明。
  「是我,綠蒂。"綠蒂急急的說。
  「有什麼事?"宋常邑的臉頰莫名地浮上兩朵紅雲。
  「我可以進來嗎?」綠蒂的小腦袋畏畏縮縮地從門縫探進。
  「進來吧。"宋常邑按下小便池的水閘栓,嘩啦啦的水聲湧現。
  「等等,你先別出來,等我三分鐘。"綠蒂驚惶叫道。
  她快速地整理凌亂不堪的床,因為每一件西裝都很昂貴,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收進衣櫃裡,然後拉直床罩,並把枕頭拍軟。
  是的,她準備獻身,這是她唯一能給路易大學畢業最好的禮物。
  之前她在廚房偷喝了半瓶苦艾酒,酒精給了她想成為女人的勇氣,雖然她才十六歲,但她自信發育甜美,足以迷惑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今夜,她要把埋藏她心中多年的愛意,化為實際的行動。
  她現在渾身發熱,迫切地需要一個能讓她散熱的懷抱,像酷男人那樣冷血……
  不!這時候想到大少爺,實在太奇怪了,她敲了敲額頭,有點醉意。
  拉上窗簾,關掉燈,她羞怯地坐在床沿等待。
  超過了三分鐘,宋常邑不耐地說:「你在外面做什麼?」
  「你可以出來了。」綠蒂深吸一口氣說。
  「搞什麼鬼?怎麼黑漆漆的?舊金山大停電嗎?」宋常邑狐疑地說。
  「沒停電,我關了燈,而且還拉上窗簾。"酒醉使綠蒂的聽力急速下降。
  「為什麼這麼做?"宋常邑辨聽出綠蒂是坐在床上。
  「看到你,我會講不出話。"綠蒂發抖著說。
  「你要講什麼?」家常邑不想罰站,所以他也往床上坐。
  綠蒂感覺到他就坐在身旁,一個衝動,意亂情迷地抱住宋常邑的身體,又興奮又害羞地說:「路易,恭喜你大學畢業。」
  「你喝酒了!"家常邑輕斥,但一股無名的慾火竟比怒火還強烈。
  「嗯,酒能壯膽。"綠蒂聲音飄忽如夢囈。
  「酒也能亂性,你到底想做什麼?」宋常邑氣息混濁的說。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禮物送你,所以我把自己給你。"綠蒂傚法茱莉亞勾引大少爺的方式,雙手環在他的頸後,雙腮移到他腰側,並用自己高聳的乳房廝磨他胸膛。
  「你瘋了!"宋常邑嘴冷心熱,理智告訴他小女孩喝醉了,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麼蠢事,他是個大人,而且沒有喝醉,應該馬上阻止她繼續錯下去……
  但男性本能卻違反理性,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伸進她上衣內,冰冷的手指一碰到溫熱的肌膚,仿如乾柴和烈火相遇,一發不可收拾。
  喝醉的人明明是她,但他卻比她更醉,更瘋狂,更熾熱。
  他的手指毫不客氣地鑽進罩杯裡,搓揉她圓滑的乳房,她的乳頭立刻回應他的熱情,漲紅挺立,使他的呼吸急速加快。
  他想要她,雖然這是不對的,可是他還是想要她,徹徹底底地要她。
  只要是酷男人想要的,在這世上還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而且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他就是這麼霸道和無理。
  但是這一次,他想事先徵求她同意。
  「我要你,可以嗎?」宋常邑一邊問,一邊恣意地撫摸她。
  「這一刻我等了很久。"綠蒂從乾渴的嘴唇中吐出一聲鶯燕呢喃。
  「你一直想要我?"宋常邑感到驚訝和榮幸。
  「是的,我想要你想到晚上經常失眠。"綠蒂微笑承認。
  「你應該還是處子吧!」宋常邑動手脫掉她上衣,手指沿著罩杯邊緣遊走。
  「我是。"綠蒂身子一顫,又快樂又緊張。
  「你會不會後悔?"宋常邑手指繞到她背後,玩弄胸衣的勾子。
  「我不後悔,我要你愛我。"綠蒂胡亂地朝他臉卜一啄,竟然撞到他的鼻樑。
  「好痛!"宋常邑摸了模痛處,並為自己聽到愛字沒打噴嚏感到意外。
  「對不起,我太笨了。」綠蒂驚呼的同時,胸罩跟著脫落。
  「你不是笨,你是太可愛了。」宋常邑身體一壓,倆人倒在床上。
  身份、地位、年齡……俗世的差距和顧慮,都被他體內的慾火燒成灰燼,他的男性象徵忍不住了,他要佔有她,他要擁抱她,他要品嚐她。他要她完完全全屬於他。
  不僅是身體,還有心靈,都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他熱切地攫住她的唇,吻得她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只能躺在他強大的彎裡發出細細的呻吟,透露她的歡愉。
  他的手追不及待探進她裙子裡,一股壓抑的慾火從雙腿間竄燒起來,她雖然很害怕,但他的手指安撫了她,甚至讓她的臀部舞動起來,鼓勵他進一步攻佔她的身體。
  不行!她還未成年!他的內心深處忽然響起警鈴。
  在他腦海中,浮現一張張稚氣未消的臉,從她五歲到十六歲……
  老天爺!他在做什麼!躺在他身下發燙柔軟的女體,是個今年只有十六歲的女孩,她不是別人,是小綠蒂,他怎麼能對她下手!
  綠蒂感覺到他在打退堂鼓,哀求地說:「路易,愛我。」
  「你在叫誰的名字?"宋常邑猶如被冷水潑頭,身體瞬間冰冷。
  「叫你,路易。"綠蒂想要他的熱情再度激起他的需要。
  「我不是路易。"宋常邑推開她,聲音僵硬。
  「那你是誰?」綠蒂誤以為是某個走錯房間的客人。
  「你到現在還聽不出我的聲音嗎?」宋常邑發出怒吼。
  「大少爺!"綠蒂嚇得跳下床,四處尋找衣物。
  宋常邑歎了一聲,走下床把電燈打開。
  「求求你,不要開燈。"綠蒂雙手環胸,遮掩雪白的乳峰。
  「不開燈你怎麼找衣服?"宋常邑轉過身背對綠蒂,但美景卻深烙腦海。
  真該死!他暗暗咒罵自己退步了,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火焰,居然被一副年輕的身體點燃,而且只是看了一眼,他的鼻血就快噴出來了。
  坦白說,她的發育在東方人中來說已算是不錯的了,但比起茱莉亞還差了一大截。可是他真的好想吻遍她的身體,他想進入她體內的世界,他想看她縱慾的表情,他想聽她呼喚他的名字……
  該死的!在緊要關頭,她居然叫著路易的名字!
  為什麼是路易?為什麼不是他?是路易要她來他房間等她的嗎?
  路易若是敢動他的綠蒂一絲一發,他絕不輕饒表弟。
  他的綠蒂,他並不覺得這個稱謂有何不妥,只要在這座城堡裡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他的,誰也別想染指,尤其是綠蒂。
  綠蒂穿好衣服,以顫抖的聲音說:「大少爺,你不會把今晚的事說出去吧!」
  「當然。"宋常邑轉過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紅撲撲的小臉。
  「那我走了。」她低頭避開讓她感到窒息的眼神,一溜煙地跑出房間。
  一邊跑她一邊想,為什麼他不阻止她?為什麼他要撫摸她?他應該一開始就認出她是綠蒂,而且喝醉了,一想到是她主動勾引他的甚至還讓大少爺的指尖探入她的私密禁地……這下子,她是非走不可了,她已經沒有臉留下來。
  來到僕人宅的門口,不遠處正好響起舞會結束的樂聲,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白白浪費了一個初吻,和一個美好的夜晚。
  幸虧,她保住了最後一道防線。
  一個晚上輾轉難眠,並沒影響到酷男人第二天的作息時間。
  他坐在露台的陽傘下,一手拿著報紙,一手端著咖啡喝,在晨光中享受早餐。
  路易牽著兩條大丹狗走向露台,濕透的運動上衣和短褲顯示他剛完成一場劇烈運動,在運動時他想了很多事,從他踏入城堡的第一天直到現在,記憶像放影機一樣從他腦海中逐一掠過。
  他發現他對父母親的印象十分薄弱,相反地宋家每個人卻牢牢鮮活在他生命中,寫下不可抹滅的歷史,他雖然不姓宋,可是他確確實實是宋家的一份子。
  他愛宋家每個人,唯獨對湯瑪斯又愛又怕。
  「湯瑪斯,你有時間嗎?」路易拿起桌上的牛角麵包,大口大口地咀嚼。
  「考慮得如何?"宋常邑知道他的來意,但沒有從報紙裡抬起頭。
  「我答應你,但只是交往看看,不保證一定娶她。"路易忍住不被看重的感受。
  「很好,桌上那封牛皮紙袋是給你的,你拿去仔細研讀。」
  「是什麼?」路易猴急地鬆開封線,取出裡面的資料,大吃一驚地說:
  「鈴木黛黛的檔案!你從哪裡弄來的?」
  宋常邑收起報紙,把最後一口咖啡喝掉。"只要有錢,天下無難事。」
  路易咬著唇,臉上表情錯綜複雜,最後勉為其難地說:「好吧,我會努力的。」
  「她長得很美,又是你喜歡的那一型,你其實心裡躍躍欲試吧。"宋常邑像心理醫生似的說:「如果我估算的沒錯,今天你就會採取玫瑰的策略。」
  「你……"路易臉色陣紅陣白。
  「路易,我看著你長大,你的嗜好我怎麼會不清楚。」
  「我從不知道你如此關心我。"路易尖酸地說。
  「不管我說的話令你多麼難受,這一句話你一定要聽進去,遠離女人的誘惑。"宋常邑想到兩個人,一個是讓他掛心的綠蒂,另一個是令他提心的雪兒。
  「你要我談一對一的愛情神話?"路易挑高眉。
  「是的。"宋常邑點頭。
  「我向來主張博愛,這有違我的原則。"路易反對。
  「鈴木家族在過去曾經是諸侯,地位崇高,他們不喜歡花心蘿蔔,"看來,我的原則好像跟東方文化牴觸。"路易嗤之以鼻。
  「為了你好,你要放棄不良的原則。"宋常邑語帶威脅地命令。
  「更為了你的銀行存折好。"路易反擊。
  宋常邑抬了抬眉毛,一付不把他當對手的神情。
  路易自尊心受傷,他討厭自己在酷男人面前顯現不出男子漢氣概,他像被酷男人玩弄於手心的傀儡,不僅手腳被繩子綁住,就連他的心也逃不出他的魔掌,真可悲。
  他忽然頓悟,瞭解到另外三個表哥和表妹的心情,當時他們有叫他一起浪跡天涯,可是他放不下城堡優越的生活,雖然他不知道他們闖蕩得如何?是成為王?還是敗為寇?但他相信他們的心是自由的。
  現在他知道錯了,也應該跟他們一起走的,金窩銀窩只要有酷男人在,還不如外面的狗窩快樂。
  他要脫離苦海,但看情形酷男人不會放他走,除非他答應結婚。
  老天,婚姻是人生的墳墓,他不想這麼早踏進去……
  宋常邑突地開口說:「坐下,站著吃飯在中國是家有喪事的意思。」
  路易不敢抗旨,他乖乖坐下嚼麵包,當然是食不知味。
  過了約莫三分鐘,宋夫人笑瞇瞇地說:「真高興看到你們兩個一起吃早餐。」
  「沒時間打哈哈了,再不走會遇上高速公路塞車。"宋常邑冒然起身。
  「你這孩子,我跟路易難得一起吃早飯……"宋夫人蹙眉。
  「舅媽你去忙你的,我反正飽了。」路易少說一個字——氣。
  「路易,那我走了。」宋夫人親切地在路易臉上吻一下。
  「舅媽拜拜。"路易回敬一個響亮的大吻。
  他弄懂了,會留在城堡,是因為母愛,舅媽疼他,遠勝過執迷考古的母親,所以他一直把舅媽當成自己的母親。
  宋常邑和宋夫人走向勞斯萊斯,夏爸例行為他們拉開後車門,然後自己再走進駕駛座,繞過噴水池,將車子平順地駛向馬路,透過後視鏡,夏爸不時注意夫人和大少爺的行動,為了綠蒂,他必須找機會向他們道歉。
  高速公路如預期地擁擠,家夫人用大哥大打電話,而大少爺今天似乎有河些心神不寧,打開筆記型電腦沒五分鐘又關上,接著閉目養神,彷彿被什麼事困住了。
  夏爸納悶,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酷別人心浮氣躁的表情。
  車子幾乎被卡住了,動彈不得,宋夫人結束談話,無所事事地看著窗外。
  「夫人,我決定一個星期後讓綠帶上台灣考大學。"更爸趁機說。
  「為什麼要把綠蒂送到那麼遠?"宋夫人震驚。
  一旁的宋常邑倏他睜開眼,眉目之間流露著複雜難解的情緒。
  「她做了不可原諒的事,理應接受堡規處分。"夏爸壯士斷腕地說。
  「沒什麼,綠蒂是在跟我玩躲貓貓。"宋常邑搶在母開口前說話。
  對於兒子扭曲變形的解釋,宋夫人臉上又一次露出驚訝之色,不過她選擇不出聲,靜觀其變。
  「她還對客人無禮。"夏爸內疚地說。
  「童言無忌,不需大驚小怪。"宋常邑四兩撥千斤。
  「不瞞大少爺說,我其實是想趁綠蒂這次犯錯,藉機逼她好好讀書,有了好學識,她才能在社會上立足。"夏爸隱藏了最主要的因素。
  綠蒂瘋狂迷戀路易。
  「讓她在美國讀書,我幫她申請最好的大學,你希望她讀哪一所?
  哈佛?耶魯?或是其他常春籐大學?"宋常邑想以自己的權威逾越夏爸的父權,讓綠蒂留在美國,留在他身邊,他要看著她長大。
  「不,我要她學習獨立,靠自己讀書。"夏爸一口拒絕。
  「給我一個理由,她為什麼不能留在美國讀書?"宋常邑覺得另有原因。
  「美國有太多誘惑,讓她無法專心,陌生的環境對她比較好。」
  「太多誘惑指的是什麼?」
  宋夫人看不過去,常邑的失態,老夏的支吾,雖然她也感覺到綠蒂離鄉背井的因素不單純,但人家是父親,即使身份是僕人,也沒必要將家務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主人。
  更何況做主人的,這麼關心僕人的女兒,實在有悻常理!
  宋夫人以難得生氣的口吻訓示:「常邑,老夏是綠蒂的爸爸,他教女兒的方式,不容外人干涉。」
  宋常邑緊抿唇線,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老夏,台灣有誰可以照顧綠蒂?"宋夫人傾身向前,刻意避開兒子的憤怒。
  「有是有,不過是住在南部鄉下,我打算清他們帶綠蒂上台北找房子。」
  「不必麻煩別人,我在台北剛好有棟房子,就讓綠蒂去住好了」"不好,綠蒂粗手粗腳,恐怕會弄壞夫人的房子……」
  「就這樣決定了。」宋夫人退回身於,表明話題結束。
  「謝謝夫人。"夏爸喃喃地說。
  車子慢慢向前移動,空氣變得很沉悶,三個人各有所思,目光雖然沒有交集,但心事一樣——他們同樣深愛綠蒂,卻不知道為何起衝突!
  一直到車子停在大樓專用停車場,宋常邑不等司機拉車門,逕自跨步出去。
  宋夫人跟在他身後,高跟鞋啪吐啪哇地打響地板,到了電梯口,她終於趕上臉色猶如被烏雲罩住的兒子。進入電梯,因為沒有其他人,宋夫人忍不住說:「你好像特別喜歡綠蒂。」
  「她是個開心果,難道你不喜歡她嗎?」來常邑頑強地反問。
  「我喜歡,可是沒你那麼喜歡,你的喜歡有點異常。"宋夫人語出警告。
  「媽,你太敏感了,而且我很不喜歡這種沒有根據的胡說八道。」
  「你看你,對自己母親說那麼重的話,卻對僕人的女兒輕聲細語……」
  宋常邑惱羞成怒地說:「跟小孩子吃醋,太無聊了。」
  「算我沒說,你自己要有分寸就是了。」宋夫人話中有話。
  「我的分寸一向拿捏得很好,不需要你費心。"宋常邑露出一貫的冷酷表情。
  宋夫人心頭微微發涼,常邑從未給她這種臉色看過,這一次為綠蒂跟她翻臉,難道他冰封的心,只有綠蒂能解凍?
  最好不要,宋夫人心想,綠蒂年紀大小了,又是僕人的女兒……
  一年匆匆過去,路易順利地和鈴木黛黛發展到訂婚的階段。
  這一年中,宋常邑恢復酷男人本色,在商場上大有斬獲,害了不少人痛哭流涕,此外他很少回到城堡,在漁人碼頭買了一棟依山傍海的別墅,僕人們都鬆了口氣,這一年沒有人慘遭開除。
  綠蒂,這個名字並未從城堡裡消失,每個星期都會有來自台灣的信,僕人們爭相想知道她的消息。這一年她在南陽街補習功課,當她在信上提到哪一科成績不理想時,大家都為她擔憂,當她提到思念大家時,大家又為她難過,甚至責怪夏爸不該把小綠蒂逼到太平洋另一端,不過她快回來了。
  再過一個星期就是台灣大學聯考的日子,每個僕人都以他們信任的方式為她祈福,祝她金榜題名和衣錦還鄉,但是一聽到路易要訂婚的消息,大家都愁眉苦臉。
  綠蒂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沒人敢猜測。
  訂婚前夕,一封厚實的匿名信,驚動了城堡上上下下。
  僕人們當然不敢偷看信,信封上只有路易·霍普金森的英文名字,用電腦打的,沒有郵戳,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封信透著神秘和不祥的氣息,而且事態嚴重,從接到信一個小時內大少爺趕回城堡的行動得知。
  在路易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僕人們好奇,得不到解答。
  看完相片和信的內容,宋常邑一臉憤怒,他這一年裡好脾氣的日子不多,把相片往書桌上狠甩,冷哼熱諷地說:「我不是早說過,遠離別的女人,你為什麼不聽話?」
  「我有聽話,只是沒防患她。"路易懊惱地說。
  「當初我對她那麼凶,你現在知道我的苦心了吧。」
  「我知道錯了。」路易咕噥一聲。
  「把事情經過說一遍。"宋常邑望向窗口熟悉的木蓮樹,眼神變得陰沉的多。
  「兩個月前,我在巴黎一個派對上遇見她,她在那兒當過短期的模特兒,雖然混得不好,但倒是結交了不少雅痞。"路易點了根煙,穩定聲音說:「我本著大家是舊識,她又有困難,答應幫她安排工作,沒想到到了她的住處後,喝了一杯酒,整個人不知怎地,便迷迷糊糊地和她上了床……」
  「她讀過醫科,是個下藥的高手。"宋常邑肯定地:「幸好在一年前把她趕出城堡,不然現在可能會鬧出人命。"宋常邑冷冷一笑說:「而且死的人就是我。」
  路易完全同意地點頭,代表他對表哥的先見之明感到佩服。
  「繼續說下去。"家常邑想從過程中找出蛛絲馬跡。
  「第二天下午醒來,她不見人影,我的皮夾也不翼而飛。」
  「為什麼當時不報警?」
  「她是廚娘的女兒,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人心隔肚皮,你原諒她,她卻千方百計地陷害你。"宋常邑嗤以鼻。
  「我會記取教訓的。"路易後悔莫及地說:「上個星期,她打電話告訴我她懷孕了,並要求我娶她,但我跟她說我要訂婚了,並請她原諒我不能為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但我願意給她十萬美金去拿掉孩子她接受了條件……」
  宋常邑不客氣地打擂說:「她又騙了你一次。」
  「沒錯,我把錢匯到她指定的戶頭,她領光錢,人也不知去向。」
  「她在哪裡領錢的?」
  「意大利。」
  「看來她已經有了全套的作戰計劃,在法國製造巧遇的機會,把你騙回家,然後迷昏你,再用暗藏的錄影機拍攝你們做愛的經過,再接著跟你玩捉迷藏,最後以懷孕和相片威脅我們,以達到進人豪門的最終目的。"宋常邑一口氣說完。
  「她想得太美了,我才不會任她擺佈。"路易大笑,他高估了狐狸精的本事。
  「那卷錄影帶如果賣到好色客雜誌,她可以賺一筆大錢,而你這輩子都不用做人了。」宋常邑白了眼路易說:「更慘的是,我和鈴木家的合作計劃會因此告吹了,損失至少上億美元。」
  其實計劃可以另外找公司合作,他故意不明說,是為了嚇唬路易,報一年前綠蒂在床第間呼喊路易名字的一筋之仇。除此之外,他要讓路易瞭解男人不該有婦人之心,大丈夫要毒,像他這樣,才能叱吒人生角力場。
  當然他不會平白無故教導路易,他是有目的的,他要路易成為他的馬前卒,在路易進入國會殿堂之後,廣結善緣,為他搭起友誼的橋樑,和打開寶藏的鑰匙。
  在酷男人眼中,每個人身上都有標籤,象徵這個人的利用價值。
  路易是可造之材,所以他才會如此盡心盡力,不像那三個壞、色臭的弟弟,他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任由他們三個在外面發臭生霉。
  流浪在外的,不只是壞、色、臭那三個弟弟,還有脾氣古怪但個性堅強的妹妹。他不擔心他們,是因為他明瞭他們身上的血液能便他們衝破難關,唯一讓他放不下心的是小綠蒂,不知她現在過得怎樣?
  有沒有想他!想幾次?一次?十次?百次?千次……
  看著湯瑪斯沉寂的臉色,路易不安地說:「我現在就去找趙媽。」
  「幹什麼?」宋常邑緩緩回過神。
  「旁敲側擊,問出雪兒的下落。"路易自以為聰明。
  「雪兒以趙媽身份卑微為恥,所以趙媽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蹤」"那……我該怎麼辦……"路易哭喪著臉。
  「婚期延後,你自己想辦法去說服鈴木家族。」
  「這點我辦得到,錄影帶要怎麼處理?」
  宋常邑以極冷的腔調說:「找到雪兒,逼她交出錄影帶和墮胎。」
  「萬一她不肯呢!"路易手上的煙燒到指頭,痛得他咬緊牙根,不敢出聲,免得被酷男人瞧不起。
  「敬酒不喝,喝罰酒,我對她不會留情的。"宋常邑心狠手辣地說。
  「她只是個女人……"路易善良的本性若隱若現。
  「你良心發現,想負責到底嗎?」宋常邑冷言冷語。
  「我不愛她,我也不想娶她,可是她肚子裡的骨肉……"路易哽咽。
  「留不得,從那些翻拍的相片中,我發現她毒癮不輕,需要去戒毒所。」
  如易把那些照片拿起來仔細看,果然看到雪地的手臂上有針痕,看得人不經意地打了個寒顫,他替雪地感到惋惜,更替那沒出世的生命感到悲傷。
  酷男人說的沒錯,趁現在還來得及,先實施優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路易吸了吸鼻,感傷地說:「湯瑪斯,謝謝你幫忙。」
  宋常邑大笑說:「若不是為了商業利益,我才懶得替你擦屁股。」
  「你比一年前更冷酷無情了。」路易感受到熱臉貼到冷屁股上的滋味。
  「過獎。"宋常邑無情無緒地說。
  到台北已經整整一年了,綠蒂不喜歡這個空氣不太新鮮的都市。
  宋夫人的房子位於安和路一棟紅磚大廈的八樓,有七十坪大,寬敞舒適,假日有鐘點女傭來打掃。平常只有她一個住,自由自在的生活反而讓她覺得寂寞,更加思念爸爸和路易,甚至常常哭著入睡。
  她不敢想大少爺,雖然有的時候還是會想到他,但她會想盡辦法把他的形影逼出腦海。
  那一晚……到現在她只要一想起,還是會臉紅心跳。
  然而她在信上絕口不提自己的悲傷,她只告訴父親一些快的事,不過很多是她捏造的,為了考上好大學以得到回美國的機票她除了用功讀書之外,還是更用功讀書,所以她根本沒時間外出交友,在南陽街她可是有名的極凍美人。
  是的,她的外貌有了明顯的改變,沒有夏爸的管束,她的頭歲長長了,她的裝扮也跟從前大不相同,在台灣她唯一的休閒是關在房裡看日本劇,於是乎她倣傚電視裡的日本少女模樣,顯得俏麗而有格調。
  不過綠蒂很不快樂,她像被壓抑的小花,不太愛說話,個性也不再像從前那麼活潑。
  為了再見路易,讀書是她唯一的途徑。
  傍晚下了課,綠蒂走在新光大樓前,幾個女同學忽然圍上把她困在當中。
  「你們想幹什麼?」綠蒂眉心微鎖,表現出如臨大敵的神情。
  「別緊張,我們只是想請你喝茶聊天。"一個女孩走上前來拉她的肘。
  「有什麼話在這邊說就可以了。」綠蒂掙開她的手。
  她們當中的老大說話:「下個星期就是聯考,我們要你在考英文時罩我們。」
  「什麼叫罩?"綠蒂一臉霧煞煞,來台灣之後她才知道台灣的青年個個是倉頜,創字專家,發明了好多在美國華人圈聽都沒聽過的詞語,令人歎為觀止。
  「白癡,就是作弊。"另一個女孩翻了翻眼珠子。
  「我不幹,萬一被抓到我就死定了。」綠蒂的心揪在一起。
  「不會,只要看準時機,趁監考老師轉身,把小抄丟給我們就行了。」
  綠蒂委婉地拒絕說:「我沒有把握在考試時間內答完所有的題目……」
  「騙人,你在美國長大,英文對你來說比國文還容易。"一個女孩吞了口口水。
  「你若是敢不從,考完試後我們會送你一瓶酸乳酪。"老大強調酸這個詞。
  「謝謝,我不喜歡酸乳酪。"綠蒂回拒。
  這句話惹得眾女孩大笑:「傻瓜,這是要潑你鹽酸的意思。」
  老大補充說:「如果你還想要這張水噹噹的臉蛋,就乖乖聽我們的話。」
  天呀!這些女孩怎麼心眼那麼壞!綠蒂從沒有遇見過壞人,在城堡裡就不用說了,即使在學校,她雖然是黃皮膚,但天真爛漫的個性,使她深得黑白同學的喜愛,現在的場面,著實叫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大少爺在這兒就好了……不,她不該想他,她在他的面前自取其辱,已經沒有面目見他。與其渴望超人從美國飛來救她,還不如希望路人能拔刀相助。綠蒂正抬頭打算向上帝求助時,一個熟悉且帶這外國腔的聲音從冷漠的人群中傳來。
  「喂!那麼所說的話都已經被我錄起來了。」
  「會講中文的洋妞!"一個女孩大驚小怪。
  「雪兒……"綠蒂高興得呼喊,但雪兒舉起手要她別講話。
  「到我身後來。"雪兒一付大姐大的表情。
  綠蒂奮力推開擋在面前的女孩,站在雪兒的身後,像小雞躲到母雞的翼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到家都很好奇女生打架的情形,更有人煽風點火,於是為應觀眾要求,老大說:「你是什麼人?敢管我們的事,你嫌命長是不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果有意外,你們都得去坐牢。」
  「臭婊子……"老大暴喝一聲,但一聲突然的巨響,打得老大眼冒金星。
  「嘴巴放乾淨一點。"雪兒把這一年來的怨氣發洩在這一巴掌上。
  「大家上,把他給我打成肉醬餵狗吃。"老大雙手一揮,女孩子們個個張牙舞爪。
  「你們有膽就放馬過來!"雪兒亮出一把銀光閃亮的刀子。
  「大家不要怕,不過是把衣服都劃不破的美工刀。"老大自以是。
  「笨蛋,這是手術刀,最鋒利也是開膛手傑克最愛的那種,只需輕輕一劃,就能把人皮切開,五臟六肺看得一清二楚。"雪地陰笑,令人毛骨悚然。
  大家一聽,本來縮小的圈子立刻放大,不僅那些不良少女害怕連看熱鬧的人也後遲十數步,大家都怕無妄之災。
  「她吹牛的!"為了保全面子,老大逞強的說。
  雪地忽然走到馬路邊,將刀子刺向路村,輕輕一劃,刻痕之深令大家心服口服。
  見狀,人群和女孩一哄而散,老大放馬後炮地說:「夏綠蒂,你給我記住。」
  「謝謝你,雪兒姐姐。"綠蒂對雪地的崇拜指數又升高了。
  「我們回去吧。"雪兒收起刀子,一手搭在綠蒂肩上,一手招計程車。
  一上計程車,綠蒂雙手撒嬌地纏著雪兒的手臂,她有一肚子活想說,但雪兒食指比在唇中,示意她保持安靜,一直到下車,她們都沒有交談。
  回到豪華的住所,雪兒感到眼睛~亮,厚厚的地毯,昂貴的傢具,高質感電器,她忍不住吹起口哨,宋家對綠蒂的好,讓她又羨又恨。但她很謹慎地將恨意藏在微笑的臉孔後,接過綠蒂從冰箱裡取出的礦泉水,蟋縮著小腿,坐到舒服得不得了的沙發上。
  綠蒂環腿坐在地毯上,胸前還抱了一隻毛絨絨的凱蒂貓。
  「雪兒姐姐,你怎麼會來台灣?"綠蒂問。
  「特意來看你。"雪兒討好的說。
  「你看到了,我很好。"綠蒂做了一個頭好壯壯的姿勢,引人發笑。
  「下個星期就聯考了,準備得怎樣?」一點也不好笑,但雪兒當場大笑。
  「馬馬虎虎,蒙一所大學來讀應該不是問題。"綠蒂謙虛道。
  這一年中,補習班舉行過不下十次的模擬考,綠蒂一次考得比一次好,連她最弱的國文都可以拿到七十分以上,以此推算,她上第一志願是毫無疑問,不過她想保留這個訊息,到放榜時給夏爸一個大驚喜。
  「要不要我去考場幫你加油打氣!"雪兒信以為真,就憑綠蒂在美國的成績,她想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綠蒂才有可能讀上大學。
  「我那麼大了,不需要人陪考。"綠蒂沒聽出雪兒話中玄機。
  「其實……"雪地皺了皺眉,做出欲言又止狀說:「綠蒂,我能留下住嗎?」
  「當然可以,只要跟夫人講一聲就好了,她一定不會反對的。」
  「不,除了你我之外,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我在這。」
  「房子是夫人的,我無法作主……"綠蒂聲音小得連她自己也聽不清楚。
  雪兒雖然沒聽見綠蒂說什麼,但看到綠蒂面有難色,她立刻變臉,從笑容轉成愁容,最後珍珠般大的淚滴在眼眶裡打轉……
  綠蒂一看到雪兒的眸內閃著悲傷和絕望的淚光,她趕緊起身坐到雪兒身旁,手搭在雪兒背上,語調溫柔地說:「雪幾姐姐,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你沒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雪地趴在綠蒂肩膀上,身體微微顫動。
  「發生什麼事了?」綠蒂驚恐地問。
  「我……我懷孕了。」雪地楚楚可憐地回答。
  「我該說恭喜嗎?」做媽媽是喜事,但綠蒂卻感受到悲涼的氣氛。
  「他……不要我生這孩子。」
  「他?孩子的爸爸?他為什麼這麼狠心?」
  「還不是因為我是廚娘的女兒,他瞧不起我,他只是玩弄我。"雪兒抬起淚痕斑駁的臉。
  綠蒂駭異,她一直以為職業是不分貴賤的,沒想到還是有人看不起勞動階級,在美國,一塊充滿奇跡的土地,窮光蛋可變百萬富翁,電電明星可以當總統,只要是努力工作,對社會有貢獻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好人。
  像她爸爸,不但得到僕人們的尊重,也得到夫人和大少爺的信任,若不是因為爸爸的庇信,夫人不會對她這麼好,讓她免費住這麼好的一間屋子,還在她來之前換新家俱,這一切的眷顧,都要感謝爸爸做人成功。
  其實會用狗眼看人的男人,在綠蒂的心中,絕不是好丈夫人選,雪兒正在傷心期,假以時日她再把心裡的想法說給雪地聽。
  不過,不能便宜了那男人,綠蒂拍了拍桌子,"我們去請大少爺替你討回公道。
  「不要。"雪地舌頭打結地說:「我只想一個人把孩子生養長大。」
  「那個男人……"綠蒂抗議到一半,雪兒忽然大哭。
  「不要再提他了,我已經當他死了。」雪兒痛苦不堪地嘶聲吶喊"雪幾姐姐,你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綠蒂輕聲撫慰。
  「綠蒂,我可以在這待產嗎?」雪兒見時機成熟,立刻提出要求。
  「你放心留下來,我會一邊讀書一邊幫你照顧小貝比。"綠蒂點頭,雪兒這麼可憐,被男人拋棄又不敢回家,她怎麼能置之不理!
  「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妹妹。"雪兒破涕而笑,心忖好個小笨女。
  「雪兒姐姐,你人這麼好,將來一定會有好歸宿的。"綠蒂不知人心險惡。
  「我會的,天無絕人之路。"雪兒自信滿滿。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雪兒以為酷男人一定沒料到,她住在他家。
  路易什麼都沒有,哄女人的本事可不含糊。
  他三言兩語就讓鈴木黛黛回日本說服雙親,將婚期延後一個月而且訂婚儀式將在日本舉行,只限雙方親友參加,不對外發佈喜訊。
  有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宋常邑立刻找了十名私家偵探到意大利各大機場,拿著聞雪兒的照片四處打探,三天前終於在米蘭機場找到一名剛從國外飛回的空中小姐,表示確實見過雪兒,並說雪兒是坐了五天前的飛機到香港。
  循著這條線索,十名私家偵探一路追查下去,現在總算掌握到雪兒的行蹤。
  她在台灣,躲在宋家的房子裡,從路易手上騙去的十萬元,大部份的錢都花在還債、吸毒和買衣服上,現在身上剩不到五千塊,但仍然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而被她當僕人使喚的人叫夏綠蒂!
  聽到消息後,宋常邑勃然大怒,當下決定去台灣英雄救美。
  他的綠蒂,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指使她、命令她、折磨她……
  是的,沒人知道他對綠蒂有多麼好。在他知道綠蒂要去台灣的時候,他馬上從辦公室打了通國際電話給台北分公司的負責人,要他在一個星期內把安和路的家俱全部換新,並匯給他兩百萬台幣辦事。
  這筆錢,宋夫人並不知道,因為錢不是從公司撥出去的,是宋常邑子掏腰包。
  為了不讓任何人懷疑他去台灣的動機,特別是母親,他特地回城堡一趟,今天星期日,母親有個麻將聚會,他打算趁她一腦不能二用時混淆她的視聽。
  宋常邑自己開車回城堡,自從他在外獨居之後,三個司機只需輪留用車接送來夫人,工作輕鬆愉快。
  因為沒有人事先知道他會回來,幾個不忙的僕人正在小會客室討論綠蒂的信,夏爸特地拿給他們看,讓他們瞧瞧他女兒變得多漂亮,而且還考上台大植物系,是第一志願,這下子再也沒有人敢說夏爸把綠蒂送走是錯誤的決定。
  宋常邑聽到門內傳來的討論聲,腳步無法移動,他位足在門邊。
  「嚇爸,綠蒂考上大學,你現在可神氣了。」整理床鋪的羅珊說。
  「托大家的福。"夏爸笑得嘴合不攏。
  「綠蒂的機票你寄了沒?"英姨向來細心。
  「寄了,下個星期一,夫人准我去接機。"夏爸更樂了。
  「我們是不是該替她辦個慶祝晚會?"三十初頭的警衛大山間。
  「這不太好吧,我怕……"夏爸面有難色。
  「怕什麼,反正有前例可循,就在廚房,趙媽還不是在雪兒讀大學的時候辦過。"羅珊大嗓門的說,自從酷男人極少回城堡後,她的膽子便越來越大。
  「我不是怕夫人生氣,我是怕媽難過,雪兒失蹤一年,趙媽也整整一年沒笑,我真怕她觸景傷情,甚至整個人崩潰掉。"夏爸的體貼是使他受人敬重的主因。
  雪兒和路易之間的糾葛,僕人們全然不知,大家只覺得奇怪,路易少爺的婚事為何而延後!但綠蒂要回來的喜訊,沖淡了他們的好奇心。
  「夏爸說的對。"英姨第一個贊成,她一向支持夏爸,大家都看得出來是她愛他,惟獨理爸悶不作聲,沒人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羅珊附和:「好吧,不辦就不辦,不過你不能阻止我們送賀禮給綠蒂。」
  「小禮物就行了,大家別把她慣壞了。」夏爸欣然的說。
  「你們看,綠蒂這張留長髮穿裙子的相片多好看。"大山拿起一張照片。
  「我想,她以後讀大學時一定會有很多人追求。"英姨微笑。
  「這下子,夏爸可就寂寞了,以後收到綠蒂信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羅珊調侃。
  「我的綠蒂不會忘了她老爸的。"夏爸信心滿滿的說。
  「夏爸你羞不羞,居然有戀女情結!"羅珊和夏爸鬥起嘴來。
  「胡說八道。"夏爸瞪了一服。
  「我看你趕快從我們當中找個老伴,免得晚景淒涼。"羅珊眼神瞄向英姨,英姨臉比燒紅的炭還赤炎炎。
  「不跟你們抬槓了,我去洗車。"夏爸手搭在椅背上,拉開椅子。
  這時,門外的宋常邑為了躲避被夏爸撞見的尷尬,反而撞到一邊擺飾的鵝掌籐。
  「門口有聲音!"羅珊第一個反應。
  「沒有人呀!"大山推開門,左看右看,什麼都沒看見。
  「會是誰偷聽我們講話呢?」夏爸哺前自語。
  宋常邑輕手輕腳地走向會客室,宋夫人和三位貴婦人正在摸麻將,其中兩位是猶太裔,在美國猶太人麻將打得比中國人還凶。
  在她們手邊各放了一個餐車,餅乾,冰茶,還有洗手玻璃缸和擦手毛巾,她們都帶著僕人,安靜地坐在一邊打毛線,主人一叫,立刻上前服侍,形成一幅階級區分的景象。
  宋常邑禮貌地說:「李夫人,契耳夫人,羅迪夫人,日安。」
  三位夫人回禮後,羅迪夫人詫異地說:「湯瑪斯,好久不見,你瘦了好多。」
  「現在男人也流行減肥嗎?」李夫人深居簡出,跟社會有點脫節。
  「是健身。"這些囉嗦的老女人,都是生意上重要的朋友,得罪不得。
  「湯瑪斯你根本不需要健身,你的體格夠好了,連老女人看了都要吞口水。"契耳夫人是最愛說笑話的,心寬則體胖,她很胖。
  宋常邑好心情地面帶微笑,跟以前打完招呼後調頭就走的情形判若兩人。
  「我要是年輕三十歲,一定不會放過你。"羅迪夫人覬覦的說。
  「羅迪,你該不會想學辛普森夫人,收乾兒子吧!」宋夫人糗道。
  「我要是她,我會直接說他是我的小情人,明明是老牛吃嫩草,這是騙不了人的,說什麼乾兒子真噁心,像是在說亂倫。"羅迪夫人氣呼呼的說。其實那個男人曾是她的按摩師,後來成了辛普森夫人的小白臉,想起這事,羅迪就有一堆牢騷。
  「那也得等你老公到天堂後,你再養小白臉也不遲。"契耳夫人笑說。
  「他走後,我一定會召開大型派對慶祝。"羅迪信誓旦旦說。
  「我正在跟你媽媽抱怨,今年她連一場舞會都沒舉辦。"李夫人話風一轉。
  「快有大型的舞會了。」宋常邑回答。
  「我們知道,是路易的訂婚舞會,可是一場不夠,你的是什麼時候呀!」
  「還在丘比特的靶場上,排隊等他射箭。"宋常邑委婉地說。
  「需不需要我們幫忙?"一聽到他沒女伴,三個夫人都想成為酷男人的岳母。
  「有需要時,我會主動請各位幫忙。"宋常邑敷衍道。
  三個夫人自知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繼續打牌,假裝沒這一回事。
  「對了,媽,我是來跟你說,我要去台灣一趟。」
  「有什麼重要事?」
  「路易。"宋常邑簡單回答。
  「派秘書去不行嗎?」宋夫人擔憂她一個人無法兼顧公司和婚禮。
  「必須我親自去,她很聰明,我擔心別人不能制服得了她。"宋常邑借口完美,他不能說出想見綠蒂的心情,只好假裝承認雪兒聰明。
  雖然雪地確實有兩把刷子,但那兩把招式只能欺侮路易,對酷男人而言尚不足以構成威脅。
  路易這一個月愁眉不展的精神狀態,對宋夫人起了一定的作用。
  她也以為雪地真的很難對付,現在又聽到兒子不放心的口氣,更加深了她對雪地的可怕印象,所以她對兒子親自出馬的企圖完全沒有懷疑。
  「好吧,早去早回,還有別太酷了。」宋夫人以美國式親了親兒子的面頰。
  「不酷不行。"宋常邑把母親的話當耳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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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12:17

第六章

「唉……"夏爸歎了一口氣。
  他對大少爺突然要到台灣按去的目的感到忐忑不安。
  坐在司機座位觀察宋家人多年,他知道他們的習性,特別是大少爺的。
  數百億美圓的事業體是大少爺的生活重心。老爺在世時,每年七月到十二月的滑雪是宋家固定的假日,但大少爺自二十歲就拒絕度假,而這次居然說要去台灣度假……
  他懷疑其中必有隱情,大少爺去台灣會不會跟綠蒂有關係!下午在門外的偷聽者會是大少爺嗎?雖然他心中有疑問,不過一個接受過嚴格訓練的私人司機和計程車司機最大的不同就在於謹守開車不說話的本分。
  除非主人允許他說話。
  「唉……"他重重地歎氣,希望能引起大少爺的注意。
  大少爺這個人,說他心狠手辣一點都不為過。這幾年不知有多少人協家帶眷,聲淚俱下地跪在大門口,甚至絕食抗議大少爺剝奪他們就業的機會,大少爺一點也不在乎他們,並叫當地警察將他們以妨礙住家安寧為由把他們拘留起來。
  像這樣的冷血動物,怎麼可能在意司機的歎氣?
  「唉……"夏爸第三次歎氣。
  「你說吧。"換作是別人在他面前唉聲歎氣,宋常邑才不理,但夏爸不一樣,他是綠蒂的爸爸。所有的煩惱一定跟綠蒂有關,宋常邑是關心綠蒂才開口的。
  「綠蒂考上大學了。」夏爸是聰明人,先從好事著手。
  「恭喜。"宋常邑盡量讓聲音像平常一樣淡薄。
  「她下個星期回來。"夏爸一臉難掩的喜悅。
  「歡迎。"宋常邑眸內沒有一絲異樣,眼光冷冰冰的。
  「我想我一年前做的決定是對的。"夏爸以欣慰的口氣說。
  「嗯。"宋常邑提高警覺,自從一年前那次不太愉快的交談後夏爸一直迴避擔任他司機的工作,這次主動送他去機場,意味有點不尋常。
  夏爸試探地說:「大少爺這次去台灣是……」
  「走走。"宋常己感到不對勁,一個平常不多嘴的人突然活多,事出必有因。
  「聽說天祥和太魯閣的風景不錯,大少爺可要好好看看。」
  「我不是去玩。"宋常邑從後視鏡瞪了夏爸一眼。
  「大少爺會去台北嗎?」為了女兒的安全,夏爸不惜追根究底。
  「一定會。
  「住五星級飯店?」
  家常邑非常不滿意更爸問東問西,但他忍下火氣。"安和路的房子。」
  「哦叫綠蒂搬走,免得打擾大少爺工作。"夏爸自作主張。
  「夏爸你是什麼意思?"宋常邑火冒三丈高,他清楚地知道夏爸的想法。
  「大少爺你誤會了……"夏爸支支吾吾。
  「我有沒有誤會,你心裡有數。"宋常邑額角的青筋隱隱若現。
  「對不起,我失態了。」夏爸天地自容地道歉。
  很多人都說酷男人有讀心術,夏爸本來以為這是謠言,但現在深信不疑了。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本來就不好,一年前大少爺反常的言行舉止夏爸至今仍舊耿耿於懷,他一直反對綠蒂和宋家男人接近,光是他們的外號,酷、壞、色、臭,就夠讓天下有女兒的父母擔心不已,而小綠蒂是那麼地討人喜歡,他真怕發生意外……
  他不認為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酷男人雖然無情,但他不是同性戀,只要他對女性有一絲興趣,做父親的就不得不替女兒憂心,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大少爺是主,綠蒂是僕,主對僕有絕對的權力。
  不,應該不會的,他應該要相信大少爺的人格。
  但他還是決定偷打一通國際電話給綠蒂,提醒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尤其是,晚上睡覺一定要鎖門。
  機場在即,宋常邑出乎意料地原諒夏爸護女心切,並打破沉默地說:「路易本來上個月要結婚,因為突然出現小麻煩而取消,這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和一封信有關。"夏爸小心謹慎的回答。
  「那是封恐嚇信,是聞雪兒寄來的。"宋常邑透露道。
  「趙媽的雪兒!"夏爸大吃一驚。
  「沒錯,她下藥設計路易,拍了一卷不堪入目的錄影帶,並讓自己懷孕,堅持要路易娶她,否則要把錄影帶公諸於世。"宋常邑把過程大概說了一遍。
  「她現在人在台灣?"夏爸一猜就中。
  「跟綠蒂住一起。"宋常邑暗自佩服夏爸頭腦不錯。
  「大少爺要怎麼處置綠蒂?"夏爸擔憂綠蒂會因包庇雪兒而連帶受過。
  「不關她的事,我想她到現在還不知情。"宋常邑篤定的說。
  「大少爺明察秋毫。"夏爸鬆了一口氣,酷男人的仁慈,比發現龍還要希奇。
  「車停妥後,家常邑沒有馬上做出下車的動作,他看了看手錶,離上機時間綽綽有餘,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綠蒂喜歡什麼?」
  「我也不知道。"夏爸想說的是路易,但怎麼能說!
  「送她一支表祝賀她金榜題名,你覺得如何?"宋常邑省略一個鑽表的鑽。
  「她會很高興。"夏爸代女兒道謝。
  「你打電話給她時,千萬要裝作不知道雪兒的事。"宋常邑突如其來的說。
  「是。"大少爺神通廣大,居然看出他要打電話給綠蒂,讓夏爸佩服的五體投地!
  「還有在我回來之前,雪兒的事,不要讓別人知道。」
  「我懂。"夏爸會一直裝作不知道,免得趙媽怪他不救她女兒。
  「路易下星期訂婚,聞雪兒的壞事計劃將到此為止。"宋常邑十分有把握。
  「太好了。」夏爸更高興,綠蒂身上的緊箍咒總算解除了。
  夏爸提著行李箱,跟在宋常邑身後進機場,心情越想越沉重,路易再過一個星期就要訂婚的事,絕對不能告訴綠蒂,她才正在享受金榜提名的喜悅,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他寧願封鎖消息,晚一天讓她知道她就多一天快樂。
  可是綠蒂一定會情不自禁地向大少爺打探路易,她可以說是全城堡中最不怕酷男人的了。或許是唯一的一個。他再歎口氣,他該如何開口向大少爺懇求,不要把路易訂婚的消息告訴綠蒂?
  「又有什麼話要說?"家常邑停住腳步。
  「懇請人少爺暫時不要把路易訂婚的事告訴綠蒂。"夏爸鼓起勇氣說。
  「我像多嘴的人嗎?」家常邑眉毛立了起來。
  「對不起,我只是……"夏爸笨拙地咬到自己舌頭。
  「不用解釋。"宋常邑清古怪地說:「綠蒂是不是很喜歡路易?」
  夏爸趕緊解釋說:「一點點而且。"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說謊的本事一向不高明。
  「我希望綠蒂別學聞雪兒。"宋常邑果然不信,並鄭重警告。
  「她不會的,她不善於心計。"夏爸拚命地搖頭。
  「喜歡路易……"宋常邑眼中燃燒怒火說:「哼,你勸她早點死了這條心。」
  「我一直都在勸。"夏爸吶吶的說。
  「不用送我了。」宋常邑從夏爸手上搶過行李箱,大步邁向候機室。
  坦白說,夏爸根本搞不清楚大少爺在生誰的氣?他?雪兒?路易?還是綠蒂?
  不論是生誰的氣,讓夏爸尋味的是,大少爺為什麼生氣?
  綠蒂剛洗完澡,坐在電視機前,一邊看著美食節目,一邊捧著泡麵吃。
  助人為快樂之本,是她初來台灣時聽人說這是青年守則第一條,她覺得滿有道理的,所以她不惜提領爸爸寄給她的生活費五萬元,讓雪兒去日本玩,自己則靠泡麵裹腹,現在讓雪兒快樂起來比什麼都重要。
  之前雪兒的情緒不穩,令她相當煩憂,特別是在她考前三天,雪兒又吵又鬧又喝酒,讓她無法人睡,到了考試當天她差一點昏倒,所幸她靠著意志力和綠油精戰勝了疲倦,順利地完成考試。
  考完試後雪兒並沒有再鬧脾氣,據雪兒解釋孕婦都是這樣,心情時好時壞,雪兒甚至向她道歉,說她若是名落孫山,雪兒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多麼善良的雪兒,她不明白老天怎麼忍心讓雪兒遭逢遇人不淑慘境?
  老天真是太不長眼睛了!
  門鈴適時響起,綠蒂放下吃到~半的泡麵,拿起跟樓下管理站相通的對講機。
  「喂,有什麼事嗎?」綠蒂問。
  「有位宋常邑先生找你,你認不認識他?"管理員反問。
  「騙人!"綠蒂感到一陣暈眩,她是在作夢?還是耳朵出了問題?
  「我懂了,他是騙子!"管理員誤會她的意思。
  「不是啦,我是說宋先生不可能來台灣。"綠蒂急急解釋。
  盤問後,管理員說:「他說他剛從美國來,你要不要跟他講話?」
  「好。"綠蒂半信半疑,誰那麼無聊冒名頂替?
  宋常邑接過對講機,聲音穩重地說:「綠蒂,你聽得出我的聲音嗎?」
  「大少爺,我馬上下來接你。"綠蒂像接到聖旨般,穿著家居拖鞋就跑了出去。
  一進電梯內,她立刻對著鏡子以手指梳頭髮,她以前從未在大少爺的面前重視儀容,不過她自有解釋,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她只是比較不成熟。
  大少爺怎麼會來台灣?為何而來?談生意?
  驟地,她的唇忽然滾燙起來,一年多前的熱吻,竟莫名其妙地浮現在了腦海。她甩了甩頭,待會見到大少爺時,無論如何都要裝出不記得的樣子,只要她不提起,大少爺日理萬機,一定不會記得那種小事情。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宋常邑站在門口等待,一見到綠蒂,他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火光,令綠蒂心頭一震,肩膀沒來由地顫慄。
  宋常邑跨進電梯內,門自動合上,空氣中散發著她剛洗完澡的香氣,使他心跳加速到不禁擔心會得心臟病。他知道自己必需說話,用聲音來掩蓋住不規則的心跳聲。
  「你變漂亮了。」家常己連讚美人都語氣冰冷。
  「是頭髮變長的緣故。"綠蒂小聲說。
  「奇怪,夏爸沒打電話給你?"宋常邑發現她對他的出現並沒做好心理準備。
  「電話壞了"綠蒂解釋。在雪兒出國的當天,電話突然壞掉了;"怎麼不找人來修?"家常邑感覺事情不對勁。
  「我忘了。」綠蒂搪寨,她身上只剩五百元,根本沒錢付修理費;家常邑沒有再問下去,他決定自己調查電話壞了的原因。
  電梯門打開,綠蒂走在前面引路,宋常邑心裡則想著之前和私人偵探會面時的談話內容:雪兒假借到日本玩為由,騙取綠蒂僅剩的五萬元,其實她是去瞭解路易未婚妻的背景。據一名偵探從日本傳來的消息指出,雪兒的行李裡沒有母帶,又因為雪兒身上錢不多,她可能把母帶放在保險箱……根據判斷,母帶應該是藏在房子裡的某處。
  綠蒂打開大門,從鞋櫃裡拿出拖鞋,恭敬的說:「大少爺,請穿拖鞋。」
  「不用刻意服侍我,把我當成……"宋常邑想了一下說:「一般的大哥哥好了。」
  「我做不到。"綠蒂苦笑:「我還是習慣叫你大少爺。」
  「那叫我湯瑪斯好了,在這裡不要分主僕階級。"宋常邑語帶命令。
  「湯……"綠蒂深吸一口氣說:「湯瑪斯。」
  「很好,綠蒂。"宋常邑非常滿意的微笑,當他走進客廳時忽問,"什麼味道?」
  「是這個,蔥辣牛肉麵。"綠蒂把放在電視機前的泡麵端到桌上。
  「這是什麼東西?"來常邑從沒去過超市,他就像生長在紫禁城裡的博儀,對市井生活所知有限,只知道昂貴的鮑魚燕窩,不知道輕賤的蘿蔔乾為何物。
  「它叫泡麵,用熱水泡三分鐘就可以吃了。」綠蒂邊說邊笑,眼裡充滿同情。
  「你心裡一定在想,我是個連泡麵都不知道的呆子。」
  「不,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你錯過了人生。"綠蒂誠實得可愛。
  「因為我太忙了。」宋常邑乾澀地說:「聽說台北有很多好吃的小吃,你可以帶我去吃,改變一下我的人生視野。」
  「路邊攤的衛生標準,可能會讓你生病。"綠蒂以為他在說笑。
  宋家那麼有錢,平常人一輩子吃不起的魚子醬,對他們來說只是一道開胃小菜,像他們那種高貴的味蕾,不可能會喜歡上粗糙的路邊攤。
  不過,她沒想到大少爺也有幽默的一面,看來離開美國對他身心有好處。
  「我願意嘗試,只要你肯帶路。"宋常邑直率地說。
  「沒問題。"綠蒂點頭,他的口氣好像在求助,讓她不好意思拒絕。
  「泡麵好吃嗎?」宋常邑湊近一聞,香辣的味道令他食指大動,他很不客氣地拿起免洗筷子,往碗裡一插,扶起麵條就要往嘴裡送。
  「啊!」綠蒂驚訝得大叫一聲。
  「怎麼了?」宋常邑照吃不誤,而且他吃相優雅。
  「這一碗我吃過了。」綠蒂咬著唇,一臉不知該如樹足好的慌亂。
  「你不會那麼小氣,連請我吃一口都不肯吧?」宋常邑作出受傷的表情。
  「不是這樣,這碗涼了不好吃,我再去泡一碗熱的給你吃。」
  「不必那麼麻煩,涼的也很好吃。"來常邑喝了口湯。
  「可是這碗有我的口水在……"綠蒂一怔,似乎被嚇呆的樣子。
  太少爺今天有些奇怪,不像她以前熟悉的大少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城堡的廚房裡有一櫃子刻有T標誌的器皿,T是湯瑪斯的英文縮寫,這代表大少爺很注重個人衛生,所以她不敢相信大少爺居然吃她吃過的泡麵!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大少爺的行為!她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
  太少爺在她心目中和路易不一樣,她覺得路易雖是表少爺,但他是活嬸生的人,而大少爺雖然是人,感覺卻像神一樣令人敬畏。
  神是只能遠觀,不能褻玩,所以她想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我抵抗力很強,百毒不侵。"宋常邑不知自己親切的行為反而讓人害怕。
  「我再去泡一碗麵。"綠蒂借口開溜,但起身時在角卻被拉住。
  「等一下,恭喜你考上大學。"宋常邑從西裝口袋取出一隻綁著緞帶的盒子。
  「謝謝,大……不,是湯瑪斯。"綠蒂坐回沙發上,羞答答地接受。
  「打開來看喜不喜歡?"宋常邑慫恿地說。
  一打開,璀璨的光芒像流星雨閃耀,綠蒂推拒地說:「天啊,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若是讓爸知道會把我罵死。」
  「夏爸沒有反對,他知道我要送你表。"家常邑還是少說一個鑽字。
  「可是這表太珍貴了,我不可能有機會戴它。……"綠蒂結巴。
  「退還禮物是不禮貌的行為。"宋常邑咬著唇,像是在壓滿腔的怒氣。
  「謝謝你的禮物。"綠蒂硬著頭皮收下,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去休息,調整時差帶來的不舒服。」
  常邑站起身子。
  「我帶你去你房間。"綠蒂連忙站起來,她怕他發現雪兒住在這裡。
  宋常邑沒有作聲,他知道她在擔憂什麼,這個善良的小笨蛋!
  半夜,宋常邑拿著手電筒,開始搜尋母帶可藏匿的地方。
  果然如他所想,電話線是被剪掉的,可想而知雪地的心眼真小。
  她怕綠蒂口風不緊洩露她的行蹤,乾脆破壞電話,再加上綠蒂沒線修電話,也沒錢打國際電話,這樣她在日本才能高枕無憂。
  客廳和餐廳仔細接過後,他走向廚房,連鍋子都不放過,然後打開冰箱,裡面幾乎是空的,但是有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法國沛綠雅礦泉水,想也知道這是雪兒的品味,綠蒂不會喝這種奢侈品。
  宋常邑哼了一聲,嘴角邪惡地往上揚,並從褲子口袋取出一包藥粉,轉開礦泉水的瓶蓋,把藥粉摻入瓶內,用力搖晃後,粉末不見,水質恢復晶瑩透明。
  浴室也找過後,他來到雪地睡的主臥室,阿拉伯式的銅床,席夢思高級床墊,粉紅色長毛地毯……這些原本是為綠蒂準備的,卻被雪兒這賤女人霸佔,這等於是偷他的錢,沒有人能佔他便宜,他要聞雪兒付出代價。
  一開始,他愕然發現她的皮箱裡,居然有關於製作毒藥的書,還有一盒外科手術用刀,不過翻遍房間卻找不到母帶。宋常邑雙眉微蹩,他相信憑那些偵探多年的經驗,應該不會判斷錯誤。可是母帶在哪裡呢?他雙手捂著臉,讓自己冷靜思考,想想看遺漏了什麼?
  一本聖經放在床頭櫃上,他如大夢初醒地恍悟,作惡的人最怕接觸上帝的信物,他拿起聖經,上面居然有鎖,他從抽屜裡找到一把鑰匙,對著鑰匙孔一轉,卡哈一聲,鎖環輕而易舉地分開。
  不出所料這根本不是聖經,而是一個盒子,裡面裝著母帶和一張檢驗單。
  他把母帶和空白帶對調,然後很快看過檢驗單上寫些什麼……
  上面證明雪地確實懷孕,日期和路易在法國的日朝完全吻合,另項在醫生建議欄中註明,雪兒要接受美沙酮治療,還有為了避免胎兒畸形,最好不要這個孩子,必須實施人工流產。
  逼迫雪兒墮胎,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不人道,相反地他認為自己沒有錯。他只是遵照醫生的指示行事而且。
  第二天早上,為了避免吵醒大少爺,綠蒂決定到主臥房裡的附屬盥洗室梳洗。
  一走進主臥室,她就感到有些不對勁,雪兒去日本之後,她曾進來整理過床鋪,她明明記得那本有鎖的聖經是放在床頭櫃上,不是在這裡……這是怎麼一回事?書自己會飛?上帝顯靈?還是她記錯了?
  難道昨晚的夢不是夢,是真的有小偷進來!
  綠蒂四處察看,發現一切如常,心想大概是自己記錯了。
  她用了比平常都還要久的時間刷牙洗臉,然後她對要穿什麼衣服,遲遲無法做出決定,天氣很熱,她想穿短褲,可是在太少爺面前展露大腿不太好,她還是穿牛仔褲好了,至於上身就穿圓領白色T恤,外面再加一件蘋果綠小可愛。
  若不是大爺在,她上身會只穿小可愛,微露肚臍是今年日本少女裝的流行一的趨向。
  打理好後,她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口袋裡只有五百塊,花完了就得用走路的,從台北走到中正機場搭飛機回美國,這當然不可能。
  可是讓大少爺餓肚子更是不可,若是讓爸爸知道她怠慢了大少爺,回家之後耳朵至少有一個星期無法清靜。
  正當她要踏出電梯門時,宋常邑正好從大門口走進,手上提了一個有麥當勞商標的大紙袋,很有朝氣的大叫:「按住電梯。」
  「你怎麼這麼早起床?昨晚沒睡好嗎?」綠蒂一邊按著OPEN鍵,一邊問。
  「我昨晚睡得很香。"宋常邑走進電梯內,門隨後關上。
  「我卻作惡夢。"綠蒂嘟嘴。
  「什麼惡夢?"宋常邑關心的問。
  「我夢見有小偷跑進來。"綠蒂心有餘悸,到現在她還覺得耳邊的腳步聲。
  「然後呢?」宋常邑已經猜到綠蒂的夢是因他而起。
  「他只是在門外走動,並沒進我房間,所以我什麼都沒看見。」
  綠蒂百思不解地說:「但是那個夢好貼切,我甚至感覺看見門縫有一一閃的亮光,這是我所做過的夢當中,最真實的一個。」
  「你有沒有夢到我保護你?"宋常邑開玩笑,嘴角同時綻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沒有。"綠蒂虛弱的一笑,大少爺的眼神越來越不像酷男人。
  她從鏡子上的反影打量大少爺,想找出他不一樣的地方。這次發現他變得平易近的原因出在衣服上,他沒有像往常穿昂貴的西裝,輕便的休閒服使他看起來像要打高爾夫球的鄰家大哥,輕鬆中透著高雅,令人不心動也難。
  她眨了眨眼,幸好她有路易,所以她才能遠離魔鬼的誘惑。
  「下次作惡夢時別忘了把我夢進去,我替你打敗壞人。"宋常邑說。
  「好啊。」綠蒂敷衍的說,夢到大少爺比夢到十三號星期五的傑生還可怕。
  在此同時,宋常邑也借由鏡子的反影打量綠蒂,這一年來她大都關在屋裡讀書,比她在美國時皮膚白了許多,再加上這裡的天氣熱,她的兩頰微紅,簡直像顆鮮的桃子,他幾乎想咬一口看看。
  該死!他的腦子每次一看見綠蒂就會胡思亂想,而且無藥可醫了。
  但他警告自己,想可以,行動還不到時候……
  電梯門打開,門口站著正要下樓溜狗的蘇瑩瑩,綠蒂只知她是空中小姐,正想繞過她時,忽然被她拉到一旁,而來常邑面無表情地走到家門口等綠蒂,他一看就知道那女人白費心機。
  「他是誰?你認識嗎?」蘇瑩瑩小聲打探,她的狗則在綠蒂腳邊打轉。
  「房東的兒子,我都叫他大少爺。"綠蒂有恐狗症。
  「他結婚沒?"蘇瑩瑩迫不及待地身家調查。
  「連女朋友都沒有。"綠蒂真怕小腿被狗當成撒尿的電線桿。
  「他要住在這裡嗎?」蘇瑩瑩像在看脫衣舞男似的,眼神色得快要著火。
  「不,他是來玩的,可能只住幾天吧。"綠蒂的注意力都在腳下。
  他今晚會不會出門?"蘇瑩瑩貪婪地舔了舔唇沿。
  「不知道。"綠蒂偷偷用腳推開那隻狗。
  「如果他今晚設事,我家晚上開派對,歡迎他來參加,還有你、」"我會轉告他。"綠蒂聽得出來最後三個字很勉強。
  「晚上八點,我等你們來。"蘇瑩瑩放開綠蒂,扭腰擺臀地走進電梯。
  綠蒂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蘇瑩瑩想癲蛤饃吃天鵝肉,再等一百年吧,看看那時候核子爆炸後,會不會把癡蛤模變成像恐龍一樣消失。
  「你的手怎麼了?」家常邑關心問。
  「那女人一定是斷掌。"綠蒂無法置信自己竟用惡意的口吻咒蘇熒熒剋夫!
  「讓我看看。"宋常邑放下手中的袋子。
  「沒事,揉一揉就好了。」綠蒂把手快速地藏在身後。
  「借我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宋常邑孩子氣地強拉綠蒂的手檢查。
  「咱是不會少,但細胞會死一堆。"綠蒂在心嘀咕不停。
  「還好。"宋常邑放心不少似的吐一口氣。
  「你想不想知道她跟我說什麼?」綠帶故意轉移話題。
  大少爺從昨晚到現在,行為舉止都像吃錯藥,詭異得令她心跳加速,四肢無力、渾身軟綿綿的……奇怪!她怎麼會有這種現象,好像她腦子有點不正常!
  「她想約我。"宋常邑露出鄙夷的眼神。
  「她家今晚有派對,你要不要去?"綠蒂心想以大少爺的財富,倒貼他的女人一定有很多,所以他早就司空見慣,才會一猜就中。
  不過和他交往之後,她相信只要有自尊心的女人,絕對不會喜歡他。他對工作的狂熱令人討厭,而且他以傷害人為樂,最近雪兒給她看了一本全部是大少爺的剪報,都是令人咬牙切齒的負面報導。
  她看了很難過,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討厭他,她對他的感情是複雜很特殊的。
  「沒興趣。"來常邑只想把害他漢堡涼掉的女人掐死。
  「她不會死心的,今晚一定會來按門鈴。"綠蒂打包票的說。
  「晚上我們出去玩。"宋常邑拿一紅茶傳給她。
  「你跟我?"保蒂差點把紅茶吐在他臉上。
  「你晚上有事嗎?」宋常邑口氣像在求她不要放他鴿子。
  「沒有。"即使有事,綠蒂也不敢說,除非她有兩顆腦袋,不怕少掉一個。
  「快吃吧。"來常邑知道她是勉強答應,但他會努力安排今晚的約會,讓她瞭解他也有詩情畫意的一面,不止是一部會賺錢的工作機器。
  光想到今晚是他們第一次約會,他的心突然熱了起來,不再麻木不仁。
  這是他一肩挑起來家興亡大任以來,最溫馨的一個早上,他希望以後還有很多這樣的時光,和綠帶面對面坐在餐桌邊。沒有僕人,沒有有公事,也沒有銅臭味,只有甜蜜的微笑。
  他對心中構思的畫面,像個傻子似的一直笑。
  綠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想出神了,但他那付呆樣子看起來很可愛,沒有一點殺氣,整個臉部線條好柔和。綠蒂單手支著臉頰,十分仔細地研究大少爺的長相,他其實有一張相當好看的臉,不過老是繃著臉使他眼角生出不少魚尾紋。
  「你長得很像田村正和。"綠蒂冷不防地說。
  「日本名字,他是誰?你男朋友?"來常邑覺得自己像被人從美夢中吵醒。
  「不是,他是日本演員,最近電視上常播他的戲。」
  「你的偶像?"宋常邑心中暗暗沾沾自喜。
  「才不是,他是歐吉桑,我才不會喜歡那種老頭子,我喜歡木村拓哉。」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了!"家常邑嘴裡有股說不出的酸楚。
  「不,他四十多歲,你比他年輕多了,但是你的皺紋跟他一樣多。
  「我會花點錢去做男性美容。"宋常邑直接反應。
  「去拉皮。"綠蒂繼續吃漢堡,不再作聲。
  她忽然覺得他很可憐,有那麼多煩惱,那些魚尾紋就是證據,有錢卻一點也不快樂,就算他拿全部的財富給她交換,她也不會出賣快樂的人生,雖然不富有,但她的周圍卻有很多人寶貝她,想辦法讓她幸福,這證明她比他幸福大多了。
  她唯一的煩惱,就是希望路易能注意她,並且愛上她。
  「喂,找張總。"宋常邑避開綠蒂走到房內,用大哥大打到台北分公司。
  「哪裡找?"總機小姐的聲音中帶有睡意。
  「我是宋常邑,叫他快點接電話。"宋常邑感到不快。
  「他還沒到,你十點以後再打來試試看。"總機小姐正用吸管喝豆漿。
  「給我他大哥大的電話。"來常邑聽到聲音,本來想罵人,但話到嘴邊看到綠蒂正好從門外經過,那些難聽的字眼就像冰雪遇到太陽全部消失掉了。
  「這不行……"總機小姐話還沒說完,宋常邑很快地出言威脅。
  「小姐你聽好,我是美國總公司的老闆,限你在三分鐘之內找到他,把這支電話號碼給他,不然你和張總都給我滾蛋。"宋常邑不等她說話就切斷電話,他走向鏡前,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免得魚尾紋又冒出來。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綠蒂的暗示,他一直處於繃著臉繃著神經中,張開眼想的是工作,閉上眼想的也是工作,這是機器的生存方式,不是人的生活。
  一年前的那個熱吻,使他像突然湧出甘泉的桔井,對未來滿懷希望。
  不再是賺錢,他看見鏡裡的那個人,深送的眼眸中燃燒著渴望愛情的火焰。
  一分鐘後,張總戒慎的聲音說:「宋先生有什麼吩咐?」
  「去替我包下一問台北最有情調的法式餐廳。"宋常邑習慣了命令式的說話方式。
  「這恐怕有問題,如果沒有在兩三天前先預約,餐廳通常不……」
  「你自己想辦法說服老闆,不論花多少錢都要把這件事情辦成。」
  「是,我會努力。"張總像剛跑五公里路似的滿頭大汗。
  「努力還不夠。"來常邑有點生氣。
  「我一定會不負所托。"張總中氣十足的回答。
  「還有,派一個會玩的年輕人來當我的司機,半個小時後到樓下等我。」
  「好,請你稍等一下。"張總括著話筒,按下業務部的內鍵,指定一名年輕人立刻穿西裝打領帶去開他的賓士五百,先到洗車場清理一番,再到安和路候命。然後張總回到線上說:「還有沒有其他要我做的事?」
  「叫花店送粉色玫瑰花來,越多越好,不能少於一千朵。」
  「馬上去辦。"張總再次摀住話機,叫秘書放下手邊工作,立刻到花市湊集花數。
  「我在飛機上看過旅遊小冊,白沙灣是不是有遊艇出租?"宋常邑又問。
  「我不很清楚。"那是超級有錢人的玩意,張總還不到那種高檔貨。
  「你替我問看看,如果沒有出租,替我買一艘。」
  張總愣了五分鐘後才說:「是,我問好之後再回電給你。」
  老天,一艘遊艇要多少錢!據他估計跟一棟陽明山別墅差不多價錢,酷男人果然不同於常人,那麼大手筆買一艘遊艇,應該不只是為了度假,這跟買一千朵玫瑰花的用意相同,是為了討好一個女人。
  他相信這個女人一定既美麗又特別,所以酷男人才會愛她如此深!
  「對了,叫總機接電話時不要吃東西,這樣很不禮貌。"家常邑聲音充滿警告。
  「宋先生的意思是要開除她嗎?」這是酷男人一向的作風。
  「不,給她一次自新的機會。"宋常邑出人意外地說。
  「好……好。"張總幾乎愣住了。
  關掉大哥大後,宋常邑第一次覺得原諒人的感覺還不錯,輕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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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宋常邑打開房門,走到客廳時看到綠蒂正在看音樂台,他上前關掉電視,高高興興的說:「去穿襪子,我們出去玩。」
  「要去哪裡玩?"綠蒂站起身,看來大少爺是當真來台灣度假。
  「去海邊,我教你駕駛遊艇。"宋常邑瞅著她說。
  遊艇!綠蒂唇角泛出興奮的笑容,過去一些美好的記憶又回到她眼前。
  城堡是傍海而建,少爺們對海上活動向來很熱衷,她記得三個少爺和小姐還沒離家以前,連同路易表少爺,他們各有一艘帆船,每年他們都會舉行帆船比賽,贏的人可以向其他四個輸家索取任何一樣他們心愛的東西。
  這遊戲是大少爺發明的,綠蒂覺得很殘酷,但大少爺卻引以為傲。
  每次綠蒂都只能在岸邊替路易加油,但不論綠蒂怎麼加油,路易卻一次也沒贏過,而其他三位少爺也沒有,次次皆是小姐贏。不可否認宋小曼是個運動天才,她曾經是美國少女滑雪冠軍,不過有一天她丟棄了所有的榮譽,不再涉足運動,沒人知道原因。
  宋家五個孩子都是怪人,但他們都對綠蒂不錯,二少爺教她防身術,三少爺教她勾魂術,四少爺教她賭博必勝術,小姐教她騎術,那些技術雖然她早就忘光了,不過她真的好想他們。
  他們現在人在哪裡?過得好嗎?如果能再見面,她一定會問他們要離家出走的理由。
  是不是跟大少爺有關!她這麼懷疑。
  半個小時後,他們坐上賓士車,前座的司機很會耍嘴皮,一路上都十分愉悅,雖然宋常邑不大開口,但他一直很注意綠蒂的反應。她笑,他就跟著她笑,像是傳染病一樣,車中彷彿充滿了笑氣。
  到了白沙灣,張總已經先在遊艇上等候多時,當他第一眼看到綠蒂時,他的眼中有說不出的驚訝,讓酷男人神魂顛倒的,竟是一個小女孩!
  不過他不敢多問,他把鑰匙交給宋常邑,和司機一起站在岸邊跟他們揮手道再見。
  綠蒂發現船艙裡有一束粉色玫瑰,冰箱內塞滿了野餐食物和香檳酒,甲板上有兩張躺椅,她不敢相信,她連作夢都不敢相信會有這麼一天,身在碧海藍天的浪漫氣氛中,為什麼是她?大少爺為什麼要找她一起乘艇度假!
  這些都應該是為適合大少爺地位的美女而準備,像那個法國美女茱莉亞,她才是該在遊艇上的人選,穿著性感的比基尼,身上擦著防曬油,一手拿著香濱酒,一手扶著遮陽帽,眼神盯著正在轉舵的男人,陽光照在他灑滿汗水的結實手臂上,很快地天雷勾動地火,像一年前在木蓮樹下……
  萬一大少爺獸性發作,在這麼寬闊的海上,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不會吧!綠蒂把這個令她害怕的想法驅除出境,但身體仍然微微發抖。
  奇怪,發抖應該是感到冷才對,她為什麼全身發熱!
  「怎麼了?舌頭被貓吃掉了?」宋常邑看出她的焦慮,故意溫柔的開玩笑。
  「舌頭還在,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綠蒂故作年幼無知狀。
  「喜不喜歡坐遊艇看海的安排!"宋常邑目光調向海面,一付悠閒的神情。
  「喜歡。"他問一句,綠蒂答一句。
  「那就說謝謝啊。」
  「謝謝。」
  「不客氣。"宋常邑率性的建議:「太陽這麼好,你要不要做日光浴?」
  「我沒帶泳衣。"綠蒂吞著口水,緊張兮兮的說謊。
  「那就算了。」宋常邑沒有戳破她的面具。
  他看得出來,她跟以前不太一樣,已經有了女人的自覺和自我保護能力。
  對他來說這是好事,她終於意識到他們是一男一女,不再是大人和小孩,這意味著他可以開始追求她,勾引她,感動她,最後得到她。
  接著綠蒂一直有意無意地閃躲他,不過他臉上沒有露出一絲不愉快的表情,他似乎很享受貓捉老鼠的遊戲,而且每當他一靠近她他的時候他聽到她心跳狂亂的聲音,老天,這個聲音是他所聽過最美的天籟。
  用過午餐後,他把遊艇停住,換上泳褲,到海裡舒展筋骨,而綠蒂坐在艇上釣魚,後來換他釣魚,綠蒂跑到艙裡睡覺。到了黃昏,他們坐遊艇駛回去,張總和司機在約定的地點等他們,魚全部是宋常邑釣的,統統送給張總,遊艇也交給張總負責賣掉。他兩人則在司機的帶領了,到了預先安排好的法式餐廳。
  燭光、鮮花、樂隊、佳餚,任何一個女人見到那種場面,不用說一定會感動得心裡的小虎亂撞。綠帶也一樣,她幾乎不能呼吸,覺得自己像仙黛瑞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王子不是路易,而是大少爺。
  可是驚喜並沒有結束,餐後他們去打保齡球,接著又去陽明山看夜景,在回程的車上綠蒂一直打呵欠,宋常邑一句話也沒說,但他嘴角始終淺淺上揚,彷彿在微笑。
  一進家門,綠蒂忍不住大叫:「媽呀!」
  「你喜不喜歡?"宋常邑摘了一朵粉色玫瑰送到若蒂面前。
  「這些花是送給我的……為什麼?」綠蒂一臉困惑。
  「慶祝你考上大學。"家常邑避重就輕。
  「這兩天,你已經送我很多……"綠蒂想弄清楚他的企圖。
  「對宋家而言,這些只是小錢小禮物,不算什麼。"宋常邑聳了聳肩。
  「可是我並不是宋家人。"綠蒂像個不馴的小孩大叫。
  個常邑揮一揮手:「快去洗澡,已經累壞了,早點上床睡覺吧。」
  綠蒂本來想反駁,但一看到他眼神出現酷男人的眸光,她翹著嘴回房間。洗好澡後,他剛好站在她房門前,他的唇忽然輕觸她的額"晚安了,小女孩。"說完後,宋常邑頭也不回地走到自己房間。
  「晚安。"綠蒂幾乎無法呼吸,她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他為什麼要那麼做?是因為他有這個習慣?還是因為當她是妹妹?
  地困惑地合上眼,在記憶中搜索,她找了又找,並沒見過大少爺親吻過他弟妹任何一個人的額頭或臉頰。他為什麼要吻她額頭!
  看她年幼可欺嗎?
  晚上睡覺從不鎖門的她,今晚她不但鎖了門,甚至還用書桌把門給堵住。
  才一年不見,她感覺得出她對他的感覺變了樣,不再像以前那樣坦然,她越來越害羞,一害羞時就會想到那個吻。她搖了搖頭,試者要想起路易,可是總勾繪不出路易的長相……
  從日本打來的國際電話:「湯瑪斯,婚禮必須要再次延後。」
  「怎麼回事?"宋常邑眼皮不祥地眨動。
  「昨天黛黛突然緊急送醫,目前還在昏迷中。"路易焦急的說。
  「昨天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嗎?」家常昌臨危不亂地說。
  「黛黛有說她在路上被一個女人撞了一下。"路易回想的說。
  「我懂了,是雪兒搞的鬼。"宋常邑從公事包中拿出一本迷你電話簿。
  「天啊!她在日本!"路易像見鬼似的大叫。
  「路易不要慌,你仔細聽我說,先打這通電話,強森博士是解毒專家,你告訴他是我請他到日本來一趟,並安排專機去接他,然後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去陪黛黛,其他的事我會處理。"宋常邑有條不紊的代,他要路易保持鎮靜,好好地表現一番,以免鈴木家族錯把和氏璧當石頭。
  路易是塊璞玉,現在雖然不會發光,但假以時日的琢磨,他日必成大器。
  「湯瑪斯你覺得雪兒下一步會是什麼?」路易追問一句。
  「她會回來台灣拿母帶。"宋常邑老實回答:「母帶已經在我手上這整件事將到此結束,只要黛黛一好,依我看你們不用訂婚了,直接結婚,免得夜長夢多。"他當然要遏路易早點結婚,一是為了生意,二是為了讓綠蒂死心。
  「我要問過黛黛的意思才行。"路易回答。
  「你是男人,這種事要女人同意,太沒男子氣概了。」宋常邑的語氣不悅。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當然要尊重女方。"路易也不讓步。
  「我怎麼說你怎麼做,別忘了你欠我很多人情。"宋常邑直接勒索。
  「你有時候真叫人恨得牙癢。"路易又愛又恨的說。
  「我不指望太多人愛我。"宋常邑冷哼。
  「湯瑪斯,你聽我說……"路易話沒說完,只聽到話筒嗡嗡的聲音。
  切斷電話後,宋常邑立刻打給派到日本的偵探:「雪兒人呢?」
  「她剛才買了今天下午的機票回台灣。」
  「他果然不死心還是計劃展開報復路易的行動。"宋常邑了若執掌的說。
  「要不要在機場攔阻她?"偵探問。
  「不行,她不會乖乖束縛的,在公眾場合只會把事情鬧大,讓她回來自投羅網。」
  「宋先生希望我們怎麼做?"偵探的心中暗暗欣賞酷男人縝密的心思。
  「在台灣,你有沒有熟識的婦產科?"宋常邑心中早有計劃。
  「有,只要給錢,他會做的比大醫院還完美。」
  「我的計劃是這樣,你不用跟她回來,只要先打電話聯絡這邊的婦產科產就好,叫你的人開救護車來,我已經在她的礦泉水裡摻了迷藥,等她喝下去,當她是病人抬到婦產科去墮胎。"宋常邑繼續道:「然後送她到美國戒毒,如果她不從,就威脅要把她身上的毒品告訴台灣警方。」
  「是,我們會做好善後工作。"偵探回答。
  宋常邑切掉電話,又開始撥下一通電話,這次打給張總:「張總,在一點半,找人來把房子裡的花和我的東西先拿走,正點以後再送送回來,恢復原狀。」
  張總不敢多嘴:「是,宋先生還有沒有其他吩咐?」
  「現在十七八歲的年齡都看什麼電影?」
  「酷斯拉。」
  「好,叫司機去買兩張酷斯拉的電影票,一點來接我們。」
  宋常邑收了線,閉上眼睛,想想計劃有沒有漏洞,多虧了雪幾剪掉了電話讓他能夠這麼從容地部署,這叫害人害己,如果她不是這樣防著綠蒂,她早就知道他在這兒,並且以她的聰明和狠毒,他還不見得應付自如!
  現在,他自信滿滿地睜開眼,只剩下帶綠蒂出去玩,避開這場風暴。
  他走出房間,綠蒂正在分配玫瑰花的擺放位置,她一早起來就在忙這件事,還把其中一盆送給管理站,他一點也不生氣她把他選她的花拿去美化環境,不管她做什麼事,自私也好,大方也好,他統統喜歡。
  「下午想不想去看場電影?"宋常邑走到她身旁門。
  「在家看影碟比看電影舒服多了。」綠蒂將視線停在花上,換她冷若冰霜了。
  「我很想見識一下台灣電影院是什麼樣子!"宋常邑熱衷地說。
  「跟美國差不多,只是螢幕比較小,音響比較差。"綠蒂掃興地說。
  「我想你不應該不滿足我的好奇心。"宋常邑不得已端出大少爺的架子。
  「可是我昨晚沒睡好,下午想在家睡午覺。"保蒂頂嘴。
  她躺在床上時,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想他,要想就想路易,可是她卻想著他和他的吻想了一整夜,所以她根本就沒睡著,尤其是他昨晚吻了她的額頭後,那地方彷彿被人用火鉗烙上一個記,到現在都還熱呼呼的。
  今早見到他時,她的心像是要跳到喉嚨外,當時他剛從外面運動回來,她想起來今天是他每個星期固定運動的日子,這個習慣恐怕天塌下來都不會改變,但令她驚駭的是,陽光照著他,使得他臉上的汗水看起來像金色珍珠,整個人顯得異常英俊而且危險。
  若不是他的大哥大及時響起,她真怕讓他聽見她奔騰的心跳聲。
  現在他站在離她不到十五公分的地方說話,她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律,這下子又面臨崩潰的邊緣,不行,她得救救她的心臟。
  綠蒂拿起一隻花瓶走來走去,像是在替花瓶和她的心找最安全的地方。
  「又作惡夢了?」宋常邑跟著她身後亦步亦趨。
  「嗯。"綠帶盡可能挺直背脊,不讓他看出她的緊張。
  「這次夢到什麼?」宋常邑契而不捨。
  「被一隻大恐龍追著跑。"綠蒂以最近電視上強力打廣告的酷斯拉胡謅。
  「正好,我們就是要去看恐龍片,酷斯拉。"宋常邑高興。
  「它是變種蜥蜴,不是恐龍。"綠蒂抬高下巴,一付不屑地糾正。
  老天爺,從來沒有人敢用下巴跟他說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真該好好地打她屁股一頓,但是宋常邑才不忍心,他看得出來她黑黑的眼圈,代表昨晚沒睡好,不過他肯定不是作惡夢的緣故,而是為了額頭上的那一吻……
  她對他越是提防,他知道她在乎他的程度就越重,相對地喜歡路易的程度就越少。
  可是,在他還沒完全佔據她靈魂以前,他勢必要提及他最不想提及的名字,要把她拐去看電影,只要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就像對四十大盜的寶庫念芝麻開門的咒語一樣,他相信綠蒂一定會開啟心房,乖乖的和他去看電影。
  宋常邑輕咳一聲,不情願地說:「路易說那部片不錯,他建議我一定要去看看。」
  「剛才的電話是路易打來的?"綠蒂轉週身,眼睛像螢火蟲般閃閃發亮。
  「嗯。"宋常邑的眼眸就像岩石般又冷又硬。
  「他現在人在哪裡?」
  「在日本談一件關係十億美元的合作案。」
  「他夏天會回山莊嗎?」綠蒂被快樂沖昏頭,對他視若無睹。
  「會。"宋常邑臉臭得簡直像穿了一雙新買的皮鞋卻跌到狗大便。
  「太好了!"綠蒂雀躍不已地轉了個圈子。
  「你到底要不要去看電影?"宋常邑咬著牙問。
  「要啊。」綠蒂答應,卻是為了想跟路易有共同話題而且。
  計策成功了,但宋常邑完全笑不出來。
  可宋常邑萬萬沒想到蘇瑩瑩會來按門鈴,讓雪兒發現他在台灣的目的。
  蘇瑩瑩手上拿了個盛有紅燒牛脯的燉鍋。"聞小姐,你回來了!」
  「有事嗎?」雪地嫩撤嘴角,對她的拜訪顯得不歡迎。
  「來看你家的大帥哥,他在不在?」
  「你說誰呀?"雪幾頸後的細毛驚覺地豎起來。
  「那個女孩說他叫大少爺。"蘇瑩瑩從門縫往裡東張西望。
  「哦,謝謝你告訴我他來了。」雪地臉色丕變,立刻把門碰地摜上。
  差一點鼻子被撞扁的蘇瑩瑩大罵:「他媽的,臭婊子,你給我小心一點」門又很快被被拉開,但雪兒的手上多了一把亮晶晶的手術刀。
  「你叫誰小心點?」
  「叫我。"蘇瑩瑩回答,刀子這時抵在她臉上。
  「誰是婊子!"雪兒滑動刀尖。
  「也是我。"蘇瑩瑩因害怕而全身發抖,燉鍋啪地掉在地上,牛肉湯四溢。
  「你想回家報警嗎?」雪兒似乎很享受虐待人的快感。
  「我不想。"蘇瑩瑩畢竟是空姐,接受過在脅迫下的求生之道訓練。
  「如果你說謊,我會讓你美臉變花臉。」
  「我發誓我覺對不會對第三個人說出今天的事。」
  「滾!"雪兒用力險了蘇瑩瑩一腳,看她狗爬地跑開,雪兒哈哈大笑。
  富家女一直是雪兒妒恨的對象,但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雪兒臉一抹,笑容從臉上消失,目前最重要的是籌跑路費。
  她在屋裡大肆搜尋,雖然有很多值錢的東西在眼前,不過看得到卻帶不走,像是沙發、電視和波斯地毯,她忿忿地用她的刀子朝那些家俱出氣。
  一想到綠蒂出賣她,報復的意念使她眼睛燒紅,雖然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但她是個絕對不會反省的女人,只會把錯推到別人頭上。她踢開綠蒂的房門,本來她想用手術刀割破她的衣物,不過當她一看到桌上有勞力士標誌的盒子時,她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是個有趣的發現,她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宋常邑原來喜歡綠蒂。
  因為她的貪心,兩個穿著白袍假扮救護員的偵探及時趕到,當他們依照原訂計劃打開大門時,兩人都嚇了一跳。這時候雪兒才感到後悔,如果電話線沒剪斷就好了,她就可以在門把轉動的那一剎那報警。
  半個小時後,不幫忙的老天讓綠蒂吃壞肚子,一邊看電影一邊跑廁所,再加上她昨晚沒睡,根本沒心情和體力看電影,所以他們提早回家。
  看到大樓門口停了一輛救護車,綠蒂納悶:「救護車怎麼會停在這兒?」
  宋常邑深邃的眼眸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對她的疑問恍若未聞。
  「警衛先生,是幾樓出事了!"綠蒂到管理站問。
  「夏小姐你回來的剛好,聽救護人員是跟你同住的小姐生急病。」
  「糟了,雪兒出事了,我們快上樓去!"綠蒂激動地拉著宋常邑的袖子。
  宋常邑幾乎是被拖著走,一股從手臂傳來的電流貫穿他全身。
  到了門口,綠蒂按著門鈴卻無人回應,她驚惶地:「天啊!他們剛坐另一部電梯下去,我們快追下去。」
  「我不想去。"宋常邑拿出鑰匙開門。
  「我們不追下去,怎麼知道雪兒住哪間醫院?」
  「她的死活與我無關。"宋常邑推開大門,在玄關處換上拖鞋。
  「為什麼……"綠蒂鞋沒脫直接踩在地毯上,錯愕地:「為什麼花都不見了?」
  「等一會花就回來了。」宋常邑雙手環胸站在客廳中央。
  「家俱怎麼了?」綠蒂無法置信,客廳凌亂的程度簡直像發生世界大戰。
  「我想這是聞雪兒的傑作。"來常邑臉色更加嚴峻。
  「這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知道。"綠蒂以審判眼神瞪著他。
  「是我叫人把雪兒帶走的。"宋常邑聲音冷得令人發瘋。
  「為什麼?」綠蒂皺著眉,等他解釋,可是他自顧地拿起大哥大講電話。
  看來她只能靠自己找到出路,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指尖按著太陽穴旋轉,好像這樣做便能夠把她腦中的迷霧驅散,可是當她越接近真相越感覺到真相似乎不會令人愉快,只會讓人更痛苦。
  她最先想到的是大少爺這個人,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就知道他是整天工作的機器人,這麼看來度假只是晃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在雪兒肚子裡的孩子……
  天啊!綠帶大叫:「我懂了,她肚子裡懷的孩子是你的!」
  宋常邑臉沉了下來,"就算拿槍對準我的眉心,我也不會跟那婊子上床。」
  「你來台灣是因為那孩子跟宋家有關,對不對?」
  「沒錯,你推理的方向完全對。」
  跟宋家的男人有關,除了太少爺之外,另外三個少爺行蹤不明,那就只剩下路易……一陣痛楚像長矛戳刺綠蒂的身體,她劇烈地搖頭,聲嘶力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路易的!」
  「可以說是路易的,也可以說不是,路易是在被雪兒下迷藥,失去意識時讓雪兒得逞。"宋常邑就事論事,沒有對情敵落井下石。
  「你亂講,雪兒才不會做那種事。"綠蒂激動的說,但不敢看他的眼神。
  「我建議你去向路易求證。"來常邑走向浴室用冷水潑在臉上,她不相信他,這比投資失敗,損失一百萬美金更叫他痛心,他感覺到胸口像被人猛了一拳卻無力反擊,只能默默承受,誰叫她是他的最愛!
  綠蒂對他的答案不滿意,跟著走到浴室門口,望著鏡中的他,咄咄逼人地說:「即使雪兒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路易,你有什麼權利阻止她得到幸福?」
  「路易快結婚了,是雪兒去破壞他的幸福才對。"宋常邑糾正道。
  「你胡說,路易才不會……"綠蒂一聽,整個人彷彿墜入火煉的地獄中。
  可是痛苦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多!
  「你可以去問你爸爸。"宋常邑推開她,把自己拋向破爛的沙發。
  「你把雪兒帶走,是不是要逼她墮胎!"綠蒂再次逼問。
  「雪兒有毒癮,不適合懷孕。"宋常邑臉上絲毫沒有歉疚。
  綠蒂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一連串罵人的話如機槍射出:
  「騙人,你是個大騙子,雪兒說的沒錯,你是世上最壞的大壞蛋,你害數以萬計的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是個害人精,誰遇見你准倒八輩子的霉!」
  宋常邑抓住她肩膀,想搖醒她似的:「綠蒂,你冷靜一點……」
  「不要碰我。"綠蒂歇斯底里地尖叫和反抗。
  「你不需要怕我。"宋常邑放手。
  綠蒂沒有說話,遲到牆邊,戒慎坦望著他,身體不停地顫抖。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知道的,我一向對你很好。」
  「我不稀罕,我只在乎路易對我好。」
  家常邑憎惡地:「除了鈴木黛黛之外,路易不會再看任何一個女人一眼。」
  「一定是你逼路易結婚的,那個女人能替給你帶來多少商業利益?"綠蒂明知道激怒酷男人很危險,但只要能刺傷他,她就算贏了。
  「我算過最少五代子孫吃不完。"宋常邑氣瘋的回答。
  「我就知道,你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出賣,連路易……"綠蒂大聲鞭撻。
  「路易就像我養的一匹馬,我栽培他訓練他,無非就是要把他賣個好V價錢。」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你真無恥!"綠蒂衝動地摑了他一耳光。
  家常邑飛快地抓住她的手,他的臉忽然朝她落下,狂暴地親吻她的唇,他本來想懲罰她,可是雙唇一接觸,怒火瞬間就熄滅了。
  綠蒂只掙扎了一會兒而已,他的吻令人心痛而甜蜜,把她嚇壞了!
  最糟糕的是,她厭覺自己好像被催眠了,張開了唇,回應他的熱吻。
  這令她感到害怕,她卻不是害怕他驚人的力量,或是熾熱的吻,她害怕的是他的吻喚醒她體內狂野和不安的情驚,她覺得那幾乎就是愛的蠢動,但她愛的是路易,不是酷男人。
  可是路易不會來救她,永遠也不會了……她難過得一串眼淚滑落在面頰。
  「你哭了!"宋常邑憐惜地:「我弄痛了你,是不是?」
  「路易……"綠蒂便嚥著嗓音。
  「去他的路易!"宋常邑悲痛地用拳頭捶牆。
  綠蒂趁機跑了出去,長髮在空氣中飄飛,但頭卻仍然暈眩眩,她拋不開剛才突如其來的吻,它不溫柔,也不受歡迎,但她可笑的發現她竟然非常喜歡那個吻。
  別再想他,她警告自己快別想他了,可是他的身影不肯離開她的心靈。
  誰!有誰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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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2 02:14:39

第八章

綠蒂漫無目標地在街頭晃逛。
  她不知道現在最怕什麼?身上只有一百塊?雪地下落不明?打了大少爺一巴掌?發現自己愛路易不深?還是怕她老是在回想那個吻?
  腳好累,她看一看街道,她居然不知不覺走到中山北路,不遠處有家溫蒂漢堡店,她決定進去裡面歇腳,叫飲料和薯條,然後再來想清楚自己怕什麼?
  綠蒂端著托盤走上二樓,突然被背後的聲音嚇到。
  「老大,你看我們遇見誰了?」是那群威脅過她的不良少女。
  「台大的新鮮人。"老大尖酸的說。
  綠蒂端著托盤欲轉身下樓,但托盤被搶,兩隻手臂被架起來,拉到老人旁邊。
  「別走,我們還沒敘舊。"老大不懷好意地拿出預藏的美工刀。
  「這裡人有這麼多,你們最好不要亂來。"綠蒂逞強。
  「你看清楚,除了我們以外,剩不到小貓兩三隻。"一個女孩打量四周。
  「今天是不會有人多管閒事了。」老大揪著綠蒂的頭髮,美工刀抵著她的臉頰。
  「誰說的!"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從樓梯間冒出。
  綠蒂只覺得這聲音似曾識,有點像大少爺,但沒酷男人的寒氣。
  「是聖龍!"一個女孩驚惶的說,老大迅速地把刀收起來。
  「你們在我的地盤幹什麼?」聖龍慢慢走上台階。
  「聊天而且。"老大臉色瞬間刷白。
  「你們有沒有聽人說過,騙我的下場是什麼?」聖龍踢翻一張桌子。
  「嘴巴被針線縫起來。"一個女孩一邊扶桌一邊回答。
  「就算我有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騙聖龍。"老大全身發抖。
  由此聽來,聖龍並不是好男人,不過綠蒂卻對他有難以言喻的好感。
  他給她的感覺就像壞男人那般親切……
  「壞男人!"綠蒂一看到所謂的聖龍時,高興地大叫。
  「綠蒂,好久不見。"宋常雋打量她:「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漂亮了。」
  「二少爺你的記性真差,我今年才十七歲。"綠蒂笑著更正。
  「一樣,反正就是漂亮。"宋常雋像見到小時候的綠蒂那般惡作劇。每次都要把她臉頰捏紅才甘心,不過他是個高手,像庖丁解牛一樣,牛的肉被一塊一塊切下時,牛可是一點也不覺得痛。
  「二少爺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暴力。"綠蒂嘲弄地微笑。
  「她們有沒有對你怎樣?」宋常雋充滿殺氣地怒視一旁立正發抖的小太妹。
  看到她們求饒的表情,綠蒂寬宏大量地:「沒有,我們的確在聊天。」
  「聊完天了嗎?」宋常雋用眼角餘光瞄這群還不快滾的女孩。
  「我們該走了,聖龍,再見。"女孩爭先恐後地下樓梯。
  「二少爺,你好威風。"綠蒂一臉崇拜。
  宋常雋聳肩,比起酷男人的威風,他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看來你沒有辜負壞男人的名聲。"他鄉遇故人,讓綠蒂覺得好窩心。
  宋常雋用兩隻食指拉長眼睛,扁著嘴唇,做出一付醜醜魚狀:
  「不要談我,我不成材,說說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宋家的男人,除了打人不會開玩笑之外,其他都是耍寶天才。
  若不是宋家大有錢,世界各地的馬戲團團主,一定會高薪禮聘他擔當小丑。
  「考大學。"綠蒂捧著肚子笑,之前的憂愁一掃而空。
  「夏爸真天才,大家都是去美國讀書,你卻來台灣接受填鴨教育。
  「台灣的學費比較便宜。"綠蒂避重就輕。
  「說的也是,你考得怎麼樣?」
  「還好,台大植物系。」
  「何止還好,簡直是太好了,你以後在台灣有什麼麻煩就來找我。」
  二少爺真的一點都沒變,綠帶心想,豪氣和殺氣彷彿是他身上的左右護法,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他喜歡幫助別人,別人也樂於接受他的幫助,不過他並不盲目,他擇善固執,就像羅賓漢那樣,為伸張正義而劫富濟貧。
  但是他跟大少爺水火不容,一想到大少爺,她眼中掠過一絲淚夕照二少爺當年離家前的說法,他說他一生最大的敵人就是為富不仁的人,而這種人又以大少爺為個中楚翹,他因為無法大義滅親而選擇放逐自己,後來聽說他曾到世界各地旅行,以他的方式解救貧困的人。
  英姨曾告訴過她,有人在東歐旅行時看到二少爺加入聯合國的和平部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綠蒂小心翼翼的問:「二少爺,為什麼你都不回家?」
  「我很滿意現在沒人管的生活。"宋常雋吐了一口氣,彷彿要把某種怨氣吐出。
  「二少爺,你該不會是為了大少爺打你……"綠蒂雙手不安地絞纏。
  「對了,講到這件事,我就不得不說——綠蒂,對不起。"宋常雋態度難得的正經和嚴肅,他這個少見的神情,足以證明眼酷男人是親兄弟。
  宋常雋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他和大哥只差一歲,兩兄弟常讓人錯以為是雙胞胎。
  他們長像神似爺爺,但因為他討厭大哥,所以他堅持跟大哥背道而行。
  酷男人一本正經,於是他就嘻皮笑臉,酷男人喜好賺錢,他就特別愛花錢,酷男人文質彬彬,他便驍勇好鬥……除了一次,也只有那一次,他和酷男人真的打起來,而他被打得鼻青眼腫。
  當時他二十三歲,買了一隻兇猛的西藏犬,那天狗煉沒鎖好,那只畜牲發瘋似的要咬才十歲的綠蒂,他在窗前看到,而那天不巧有舞會,吵雜的音樂聲使得沒人聽到綠蒂的哭喊聲,就算他從二樓跳下去救她,恐怕也為時已晚……
  千鈞一髮時大哥趕到,一向西裝筆挺的大哥,他從八歲開始就穿著西裝上小學,是學校有名的怪胎,當時他連西裝外套都來不及脫,就衝向那隻畜生,猶如打虎英雄武松那樣神勇,在那個時候,宋常雋只想著大哥帥呆了!
  綠蒂獲救之後,他也趕到,結果大哥不分皂白址往他肚子揮拳,當時他覺得自己又不是有意不把狗鎖好,自然不甘挨打,倆人一陣你來我往,若不是綠蒂撲到他身上,他想他現在可能要靠枴杖行走。
  一個星期後,他離家出走,可是沒有跟綠蒂道歉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不怪你,是我自己跑去跟狗玩的。"綠蒂吐舌。
  「原來如此。"家常雋大笑:「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沒鎖好狗!」
  「二少爺,夫人很想你,你回來好不好?」
  宋常雋不願多談地:「我也想她,可是我和她之間有代溝。」
  「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綠蒂自知不該問下去。
  「我看你愁眉不展地,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你什麼時候學會看面相?」
  「不用瞞我,是不是跟路易有關?"宋常雋擠著眼說。
  綠蒂比同年齡女孩早熟,不僅是身體,就連心智也是,從她八歲就有愛情觀就可以瞭解她多麼與眾不同,每到聖誕節,宋常澈最喜歡扮演聖誕老公公滿足小女生的心願,城堡裡其他僕人女兒,要的襪子禮物無外是芭比娃娃或是音樂盒,而綠蒂卻要路易的照片,而且年年如此。
  「路易?"那是以前的答案,現在不同了,綠蒂心裡想。
  「你從小就黏路易,除了我媽、大哥和路易之外,我們其他人都看的出來。」
  「路易要結婚了。」綠蒂希望二少爺能看在路易的份上,回家喝喜酒。
  「如果你真的愛路易,就去救他脫離苦海。"宋常雋牛頭不對馬嘴的鼓勵她。
  「你不認為他結婚是為了愛情嗎?」綠蒂感到啼笑皆非。
  「一般人是這樣沒錯,但在大哥的魔掌下,我相信路易是被當成商品賣出去的。」
  綠蒂詫異地睜大眼睛:「你真瞭解大少爺,他也是這麼說。」
  宋常雋以牧師的口吻搞笑:「年輕人,不要被酷男人打敗,勇敢去戰鬥!」
  「大少爺他……我……"綠蒂有口難言。
  「不要再提我大哥了,講到他我晚上會做惡夢。」
  「我也是。"綠蒂感同身受,酷男人應該是人類的夢魔。
  「走,今晚我請客,慶祝你考上大學。"宋常雋挽著她的手,邊走說:「對了,除了路易以外,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在台灣見到我。」
  「笨蛋!"宋常邑責罵自己那樣強吻綠蒂,真是蠢得該死!
  他對想要的東西向來是不擇手段,除了女人之外,女人總是樂意給他他要的,甚至給的比他想要的還多,只要他勾勾小指頭,就會有無數的女人尾隨他,糾纏他,取悅他,但是他從不勾勾小指頭。
  誰也沒想到,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料,他竟然在盛怒中攫住她柔軟的唇,雖然她激怒他,侮辱他,甚至還不容情地摑他巴掌,給她最嚴重的處罰並不為過,可是他的本能告訴他絕對不能傷害她,所以在緊要關頭時他熱切而溫柔地吻她。
  他懷疑是自己吻技不好,所以她才會哭!
  「三弟在就好了。」他前南自語。
  對於接吻,老天爺知道他確實不是行家,就他所認識最好的高手,非三弟色男人莫屬,以前他看不起他,現在他才明自行行出狀元的道理,只可借三弟行蹤成謎,他發誓有機會見到三弟時,一定要向他請教讓女人魂顛倒的絕招。
  「一個女孩子家這麼晚在外面真危險。"他望著黑暗的窗外擔心。
  綠蒂就這樣跑出去,請來的偵探光應忖聞雪兒已經夠手忙腳亂了,自然沒有時間替他找人,而他對台北市又完全不熟,只能向老天爺折禱,他願捐一百萬美金換取她平安歸來。
  她再不回來,他會變成自己跟自己說話,人格分裂的瘋子!
  鎖孔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為了表示自己沒有很掛念她,宋常邑溜到浴室洗澡,但關上浴室門的那一刻,他懊惱不已。
  他——堂堂大少爺,卻像小偷一樣躲藏,真是丟臉丟到外太空了!
  綠蒂昂起下顎,挺直背脊,像個高傲的公主回到皇宮,當她聽到浴室裡有水灑聲,不禁鬆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不願見到他是因為生氣而不是害羞。
  她正想住房間鑽時,忽然發覺屋裡的擺設變了,家俱全部煥然一新,地打開主臥室的門,一股刺鼻的檸檬味令她感到患怒,大少爺為了防止她去報案,先一步湮滅證據,實在太可惡了!
  他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決心要跟大少爺攤牌……
  這麼做無異是雞蛋碰石頭,她根本沒想到受傷的會是她自己。
  宋常邑裸著上半身走出浴室,肩膀四周結實的肌肉上有幾顆水珠,性感極了。
  他不是故意賣弄身體,他以為她會躲在閨房內不敢出來見他,所以才這麼隨便,但如果他現在急急忙忙穿上衣服,便表示他怕她看他的身體,豈不是讓她笑話!不過他倒要看看,她看了他強壯的體格身體有什麼反應?
  「你跑到哪裡去了!"宋常邑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一村穩若泰山的表情。
  「中山北路。"綠蒂感覺到兩頰燒了起來,燙得可以烤兩片土司。
  一年多前,她在蔬果栽培室也曾看過大少爺裸露上身,當時一點感覺都沒有,現在卻渾身不自在,彷彿有一萬隻螞蟻在她身上遊行。
  鎮靜!她知道他故意要看她出糗,她抬抬眉毛,投給他一個不怎樣的眼神,好讓他酌男性自尊受些傷害,她明白這種眼神很無禮,但是這是他自找的。
  在未成年女孩的面前擔胸露背,成何體統!
  「你一定還沒吃飯,冰箱裡……"宋常邑伸直手臂,讓肌肉線條看上去更優美。
  「我不但吃飽了,而且吃得很豐盛。"綠蒂發現根本沒有人傷害得他,因為他的自尊像花崗石一樣堅硬,倒是她自己快流鼻血了。
  不行,萬一她鼻血真的流出來,大少爺恐怕會得意死了,她必須快點解救自己。靈機一動,綠蒂走向冷氣機旁,說道:「天氣好熱,我去把冷氣開到最大,你要不要把上衣穿上,免得著涼感冒。」
  「好。"宋常色走回房間,套上亞曼尼休閒服,然後再走回客廳。
  「依我看,你的豐盛晚餐最多就是吃熱狗和薯條。」
  「你猜錯了,我吃海陸鐵板燒,有牛肉、龍蝦、鱔魚……」
  「綠蒂,說謊鼻子會變長。」
  「不會啊,你的鼻子一直沒變化。"綠蒂漂亮地反擊。
  「給你一塊鐵,你就鑄成劍,非常好。"宋常邑揚高眉毛。
  「我是開玩笑的,如果冒犯你,請你不要生氣。"綠蒂趕緊賂罪。
  剛才和二少爺吃飯時,話題免不了提到城堡,雖然他們都極力避免提到酷男人,可是避無可避,他是他倆人共同熱愛的人,在言談之中她不難發現二少爺對大少爺懷念特別多,而她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的心一直掛記著他。
  看到大少爺現在的樣子完全符合二少爺所說,當酷男人揚高眉毛時,通常代表有人要失業了。綠蒂第一個想到爸爸,若不是為了保住爸爸的飯碗,她才不會道歉,她又沒說錯,大少爺的確在吞併其他公司時說過不少的謊言,這點有報紙為憑。
  見她恢復溫馴的模樣,宋常邑非要問地:「你晚上吃什麼?」
  「我在路上遇到一個朋友,他請我的。」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女生跟女生吃飯通常是各付各。"綠蒂一五一十的說。
  「他是誰?他請你吃飯有什麼企圖?"宋常邑的眼眸噴出妒火。
  「你又不認識他,我說出他名字對你有什麼用處?"綠蒂冷淡的應對。
  「我要去找他。"剷除異己,一向是來常邑的專長。
  「你找他做什麼?」綠帶質問。
  「派人查他的底細,看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宋常邑辯解。
  「不勞你費心,他是好人,我百分之百的確定。"吼完綠蒂就跑回房間。
  她背靠在門板上,一顆心像被囚的小鳥在肋骨門狂跳,胸部上下起伏,現在她即使閉上眼睛也揮不掉他性感的身體所帶給她的震撼還有他的眼神以及他迫人的聲音,都令她感到害怕。
  在他的面前,她根本無法說謊,如果他繼續問下去,她一定會說出二少爺的行蹤,雖然她也希望宋家團圓,可是她答應二少爺在先,所以她不能背信。
  隔著門,傳來宋常邑用力敲門的聲音:「他到底是誰?」
  「補習班同學。"綠蒂現在有勇氣說謊了。
  「他是不是想追你?」
  「不是。
  「你喜歡他?」
  「完全不喜歡。」
  宋常已追根究底地:「那你為什麼要答應他的邀約?」
  「因為我沒錢吃飯。"綠帶有理由相信他的晚餐一定是炸藥。
  「下次不可以這麼隨便跟男生吃飯,聽到沒?"宋常邑簡直像個吃醋的丈夫。
  「聽到了。」綠蒂抱怨地:「大少爺,你比我爸爸還囉嗦!」
  「把門打開,我有話要跟你說。"宋常邑放軟聲音,他不希望她把他看成老一輩。
  「只要你放過雪兒,我就開門。"綠蒂想起她要談的正事。
  「我這兒有醫院的檢驗單,上面清清楚楚載明她有毒……」
  「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捏造的?"她看不見他的臉。
  「我發誓。"宋常邑忍氣吞聲。
  「男人的誓言可信,母豬都會上樹。"綠蒂諷刺。
  「言下之意,雪兒的謊言勝過我的誓言!"宋常邑怒不可遏地朝門踢了一腳。
  綠蒂沒有作聲,不過她的腳亦不甘示弱地回踢一聲,門應聲哀號。
  「我明天一早要去日本。"宋常邑只好在門口說。
  「祝你一路順風。"綠蒂很普通的回答。
  「電話修好了,如果你要打電話回美國就趁現在,我不希望半夜被吵醒。」
  他有大哥大,卻替她修電話,綠蒂明白他對她好得沒話說,如果說她對他還有挑剔的地方,那就是他對別人大過冷酷無情,令她覺得悲哀。
  等到常邑回房後,綠蒂才躡手躡腳走出來,不可否認地她不僅想爸爸,而且還想哭,她有一堆的女兒家心事要說,但是說給爸去聽好嗎?
  「爸,我是綠蒂。你好嗎?」她咬著下唇,把孤寂的眼淚留在眼眶內。
  「我很好,你的電話是不是壞了一陣子?"夏爸聲音像得到糖果的孩子般興奮。
  「嗯。"綠蒂不想破壞爸爸的心情,強裝出好心情:「今天早上才修好。」
  「大少爺還在這嗎?」夏爸怕人聽到地小聲問。
  「在,不過他明天要去日本。"綠蒂突然感到一股分手的落寞。
  「謝天謝地,他沒對你怎麼樣吧?」夏爸用比蚊子叫再大一點的聲音問。
  綠帶屏息一會兒,然後用生氣的口吻:「爸你在說什麼!」
  她不知道爸怎麼會懷疑?是大少爺說了什麼?還是爸自己發覺了什麼?
  或許是在台灣獨立生活一年的緣故,她學會了自己打理自己的心情,她不想再像小時候那樣把路易掛在嘴邊,結果害她成為大家的笑柄。
  如果她向大家宣佈她現在愛的是大少爺,大家會作何感想?
  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大家一定會帶她去醫院做腦部斷層掃瞄,看看她是不是頭殼壞了!
  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頭殼壞的不是她,是在少爺,是他先勾引她的。
  但說出來沒人會相信!
  夏爸坦承:「都是爸不好,被孤男寡女這四個字搞得心神不寧。」
  「爸你放心,大少爺對我像對妹妹那麼好而已。」
  「是兄妹感覺就好了。」
  「大家都好嗎?」綠蒂轉移話題。
  「大少爺有一年沒長住城堡,所以大家好得不得了。」
  「哦——"她的心好像梗在喉嚨裡,讓她無法說話,只能發出哽咽。
  人家都快樂,照道理說她也應該感到快樂,事實不然,她酷男人感到悲哀。
  表面上大家都尊重大少爺,其實是怕他的錢,她甚至懷疑,當他死後會有多少人感到高興,又有多少人會去他碑前吐口水,真正為他傷心哀悼的人恐怕寥寥無幾,但她會是那些少數人之一,且是哭得無比痛心喲。
  壓在眼眶裡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它們像決堤的洪水淹沒她的臉。
  地為他哭,這個答案再明顯不過,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夏爸驚覺到不對勁:「綠蒂,你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好像很悲傷的樣子?」
  「路易要結婚了。」綠蒂混淆視聽,企圖讓夏爸判斷錯誤。
  「大少爺說的?"夏爸信以為真。
  「他今天告訴我的。"綠蒂吸著鼻子說。
  「別太難過。"夏爸簡單安慰,他覺得每多說一個字都只會讓女兒更加難過。
  「我懂。"綠蒂盡量裝出輕鬆自在。
  「乖女兒,你後天回來時,爸會去機場接你。」
  「爸,時間很晚了,我該去睡覺了。」
  掛上電話後,她覺得自己好像站在某個山峰上,俯視著她一生中首次的迷茫,這完全不同於那麼多年來對路易的迷戀,她對大少爺感到迷茫,一部份是因為害怕,另一部份是因為喜悅,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綠蒂變了好多!"老趙歎口氣。
  「我也覺得,她回來十天了,我還沒聽到她的笑聲。"大山跟著歎氣。
  「看她愁眉不展,像被大貨車輾過似的,連我都心情不好。"羅珊掏出手帕。
  「綠蒂是不是生病了!你有沒有問她?"英姨一邊為大家倒咖啡,邊看著夏爸。
  面對大家的擔憂,夏爸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他起身走到廚櫃前,拿出一瓶萊姆酒對著口喝:「她是變了,她現在有心事也不告訴我。」
  「我早就說不要把她送走,你偏不聽。"羅珊立刻舊調重彈。
  「不,不是夏爸的錯。"英姨維護的說:「我想綠蒂心情不好是跟路易有關。」
  「這是失戀的正常現象,過幾天就會好了。」老趙拍拍夏爸的肩膀。
  「她一天不開心,我就一天心煩。"夏爸又灌了一口酒,像是想要借酒澆愁。
  「你這樣子,反而會讓綠蒂更加難以復原。"英姨奪下酒瓶。
  「我該怎麼做?"夏爸苦澀地看著大家。
  難得聰明的大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們為什麼不想辦讓她開心呢?」
  「對,帶她去迪士尼樂園玩。"羅珊第一個提議,接著大家爭相說出寶貴的意見。
  「替她辦個廚房派對,我做她最愛吃的蜜汁烤乳豬。"老趙說。
  「帶她去好萊塢看大明星。"英姨也有話說。
  「買只小狗小貓送她,這是最好的療傷藥。"這回大山又變笨了。
  人家莫不攻擊大山說:「大少爺最不喜歡貓狗,你這個意見會害死綠蒂。」
  夏爸點頭同意:「除了買寵物以外,其他建議我統統採用。」
  「夏爸你打算怎麼進行?"羅珊迫不及待地。
  「我想在這個週末替綠蒂舉辦廚房派對,不知大家覺得如何?」
  「沒問題,我負責菜單。"老趙立刻拿出紙筆。
  「我負責佈置。"英姨不落人後。
  「我去通知其他人。"大山也有事做。
  羅珊不安地:「等一下,夫人跟大少爺那邊誰去說?」
  最近城堡的氣氛像被綠蒂的低氣壓感染到似的,連夫人也絨眉微蹩,甚至昨天早上夫人還破天荒數落趙媽煮的咖啡越來越難喝,害大家都嚇了一跳,紛紛在猜測夫人生氣的原因,是股票賠錢?還是更年期來了?
  只有夏爸知道箇中原因,他想一定和雪兒有關,他雖然很同情趙媽,不過他不敢告訴她事情真相,免得大少爺生氣,但他更氣自己,為害怕自己失業,竟如此膽小怯懦。
  不過為了讓女兒開心,他比超人還勇敢,什麼都不怕。
  「當然是我去。"夏爸充滿戰鬥力。
  「夏爸你要小心一點,大少爺昨晚回來,我偷聽到他在書房裡發脾氣。"羅珊警告:「我聽到他在寫什麼連一個女人都看不住,讓她選逃了之類的話」"一個女人?"夏爸證實心中的想法。
  突地,趙媽紅腫著眼睛走進廚房說:「老趙,大少爺叫我們到書房去見他。」
  老趙立刻推開椅子起身,邊走邊哺前:「會是什麼事呢?」
  人家都一臉茫然,獨獨夏爸一臉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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