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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毓華]城堡裡沒有公主[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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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17:55 |倒序瀏覽
城堡裡沒有公主 作者:陳毓華

明明猶似白雪公主的“睡”美人,
為何老是“蓋頭蓋臉”的自暴自棄樣?
令他這來自杜拜的21王子看了很不爽!
別說他沒給她機會,從低級打雜工升等為貼身女僕,
伺候他穿穿脫脫,順便將他看光光,
可這矮冬瓜似乎沒把他這主子看在眼裏,還說她心上有個人,
曾經傷她太深,他是男人耶,哪能容忍愛上的女人──
心裏有別狼!所以他問了:“你愛我嗎?”
這小妮子竟敢給他無言以對,
吼,他撲倒她,狂野肆虐她的唇,
沒想到,她一逃逃到致命的沙漠去,
像個垂死的破娃娃,狠狠揪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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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18:30
第一章

    天色微熹,薄薄的晨霧還聚在枝丫上,由上往下瞧下去,可以看到白色建築物的簷廊。

  十顆男女的人頭排成三行正在聽訓。

  又不是當兵,口水不斷亂噴的勞斯特先生卻很堅持他的規矩不打折扣。

  聽起來好像不二價商店。

  好吧,反正端人家飯碗,就照人家的規矩走,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規矩。

  七男三女,男女服裝清一色黑到底。

  制服嘛,不必每天傷腦筋該穿什麼衣服上班,也算德政。

  她做的是什麼工作啊,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隨便怎麼叫她,女僕、傭人、下人、幫傭、台傭……都可以。

  總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爺、大小姐、貴夫人十指不沾陽春水,所以啦,她們就出頭天了,掃地洗衣煮飯……什麼都難不倒她們。

  她們――指的是年資悠久的其他人,並沒有包括她這只菜鳥。

  其實呢,晨間訓話不就是把整天的工作流程重複一遍,順便也把她們罵一罵――

  “……做為一個僕人一定要有榮譽感,最重要是聽從吩咐,主人的話必須遵從,永遠不可以Say  no,要任勞任怨,要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讓我們大家一同打拚,認真工作,建設美好的大中華……咳,以上,就是今天要注意的事項,大家有問題嗎?”

  一片死寂。

  “要是沒有問題,那就解散了。”依依難舍,依依難舍……真是可悲,隨便一隻應聲蟲都抓不到,人在高處,果然是不勝寒呐。

  京晴空早練就一套左耳聽過右耳出的超強功力,因為睡眠不足,她這會兒根本把老頭的話當念經,唯一的功能就是催眠。

  “小晴?晴空?京晴空?”

  誦經的催眠聲音停了,另外一肘子往她的腰裡處戳。

  “噢?”

  “噢什麼噢?”

  “什麼啦~~”頭歪在大樹幹上的人,就算挨了一拐子,顯然毫無痛感,藏在淩亂劉海下的目光呆滯依舊不說,夢遊狀態也沒多大改善。

  “我的祖奶奶,你嘛給我差不多一點,哪裡都能睡的習慣改一改,勞斯特先生在看了啦……”本來好端端的株榆樹經過某人幾個月的鐵頭功摧殘,如今都破皮了,可憐呐。

  女孩有張雀斑臉,大眼大鼻子,就連身材也比別人大上一號不止,她小聲小氣的提醒京晴空,想趁亂把人拉走。

  太受注目的話,她們一整天又難過了。

  然而,此時在京晴空迷迷糊糊的眼裡面,小元的身體根本就是柔軟的King  Size  抱枕,她想也不想的把一顆頭塞進小元豐滿的胸部,雙手雙腳幾乎要像無尾熊般的黏著她。

  這……像話嗎?小元被偷襲了多次,還是很想哭。

  一對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殺氣騰騰的瞄過來,我的媽喂。

  “小晴,我們今天有好多事要做,走吧!”顧不得身上的無尾熊有沒有趴牢,拽著她的胳臂就要先行逃竄。

  “站住!你們兩個。”

  嗚,慢了一步。

  “總管我……”小元想力挽狂瀾。

  “京晴空你留下來。”

  小元默默投以同情的眼光,迫于勞斯特先生的淫威只能掰開仍舊掛在她身上的那雙手,低著頭祝禱姊妹淘自求多福了。

  勞斯特先生負手繞著京晴空走了一圈,定在她眼前。

  “京晴空,你到底是誰介紹來的?我們這裡要的是勤快能幹的僕人,不是睡蟲!”那個豬字不好用在她青春的身材上,不過,她要是繼續執迷不悔的睡下去,早晚跟Pig  為伍的日子不遠了。

  “ZZZZZ  ……”小小的酣聲壓根沒把他的至理名言放進耳朵裡。

  勞斯特先生的牙咬了又咬,拚命的提醒自己不要跟一個小女孩計較。現在的小孩眼裡都沒有老人了嗎?上班還打瞌睡,究竟把神聖的工作場所當作什麼了?

  “京、晴、空?”

  回應他的是這個ZZZZZ  氣息綿長,睡相甜蜜,好像她正在舒服的床上作美夢。

  很好,額頭上那爆到不行的青筋告訴大家他受夠了,他用力的拉扯頸子上的領帶結,準備要給不懂什麼叫職業道德的小女生好好上堂課。

  “你們誰給我打一盆水來,我就不相信這樣還叫不醒京晴空這只豬。”

  “不要吧,總管,這種天氣潑水很容易感冒的。”同事愛總算有那麼一點。

  “也許你想要連坐處罰?”

  “不不不……”

  水,很快捧來了。

  “潑!”沒有第二個字。

  冷水兜然倒下,這一潑,成功的把京晴空殘餘的瞌睡蟲……除蟲成功了。

  一隻濕淋淋的落水狗。

  潑水的劊子手趕快把臉盆藏到背後,湮滅罪證,好像,這樣就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咳咳……”她眨了從眉毛處流下來的水漬,有些水進了眼睛,有些進了嘴巴,更多流進了衣領裡面……

  “你就給我站在這裡反省,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叫她走!”

  雖然頂頭老闆在買下別莊後根本就沒來過,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沒有,散漫沒紀律的下人需要殺雞儆猴。

  大家搖著頭走了,獨留下被罰站的京晴空。

  她站著,水珠一抹就是一大把,跟落水的獅子狗沒兩樣。

  髻壞了,真是的,她最不會弄這個了,下次要潑水可不可以別對準臉,其他部位她比較能接受的。

  被欺淩,她有心理準備。

  這世界不就是這樣,大欺小,弱肉強食,誰叫她是菜鳥,最小尾的那只。

  在人家的屋簷下,就是要低頭,把姿態擺得低低的,這樣最安全。

  這就是她,京晴空,二十一歲。

  灰黯得面目模糊。

  她只對兩件事有興趣,就是吃飯――睡覺――吃飯――睡覺,希望可以永無止境的輪回下去,直到世界末日。

  ***    ***    ***

  變成了笑柄,她不是很有所謂。

  她又不靠這些同樣是傭人的同事給薪水,隨便他們怎麼說去。

  不過開了先例之後,很遺憾的,就沒人把她當人看了。

  衰尾道人的封號很快就掛上她的脖子。

  以上欺下的戲碼就從不經意到每天發生,下人的眼睛最是雪亮,誰受寵,誰不討喜,得到的待遇一清二楚。

  每個老鳥都可以隨便A喝她做事,當然,最大尾的勞斯特先生是默許的。

  誰叫她一開始就不討大管家歡喜,活該被排斥。

  “京晴空,廚房的壁磚膩得快出油了,你有空來刷刷,要是壁縫裡讓我摳出髒汙來,你就死定了知道嗎?!”廚房裡大大小小的整理清潔工作不都包括在這些煮飯的歐巴桑身上?看她們一個個擠眉弄眼準備溜到小儲藏室去打牌九,卻把工作丟給她,京晴空靜默不語。

  當初應徵進來說好負責的部份只有洗碗,現在壓在她身上的工作可是越來越多,多能工,嗯,也許她可以問一下勞斯特先生要不要把其他人給Fire  掉,用她一個就抵得過全部了。

  自嘲完畢,她還是認命的進了廚房。

  戴上膠手套,彎身找到強力的清潔濟,慢慢的做,也許可以趕在天黑前把今天的活做完。

  到底是她沒神經,還是人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跟那些老資格的歐巴桑說破嘴,只會換來更多工作而已?

  腰酸背痛的從廚房出來,天果然已經黑透,亮晶晶的星星正頑皮的對著她眨眼。

  她毫無心情,捶著不善勞力的胳臂,只想趕快回房睡覺。

  不過,人在不順的時候,老天爺通常也不怎麼肯幫忙的。

  “京晴空,你來得剛好。”閃躲不及,跟迎面來的芬芬撞個正著。

  哪裡好?

  “我有別的事做,馬廄的馬要洗澡,你去把它們牽出來,順便把馬糞清一清,別忘記飼料,要是馬匹出了什麼差錯,你該知道嚴重性的。”

  擺明要約會去,把情人的份內事推給了毫不相干的京晴空。

  每個女傭都要經歷這種過程嗎?還是大家吃定她好說話?

  鐵杵磨成針,百煉成鋼……她可不可以吐一下口水表示反感?

  傭人真不是個好行業,稍微混一點就被指責懶惰,太過勤勞又容易招忌。

  不過,說什麼都沒用吧,大家把她當傻子她就當傻子好了。

  “這樣不好。”男人的良心總算沒有完全被吃掉,搖頭不是很贊同。

  “有什麼關係,她自己也沒說不可以。”

  凡事撇清,拉拉拉,把人拉走了。

  京晴空定定的站在月光下,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粗糙不少。看起來今天晚上又別想提前回房睡覺了。

  對啊,她可以說不的,為什麼不說?

  活該她過這種人人吃定她的日子。

  如果說這是命運就隨它去吧!

  她跟命運對抗過,不過落得慘敗,看看現在這副鬼樣子,有誰看得出來她曾經是誰?

  她苦笑,詭譎的是,那朵笑花在她嘴角非常的生動,就像不小心看見花開的模樣,讓人驚豔的。

  ***    ***    ***

  十六的月亮又圓又大,在靜謐的建築物還有綠樹花叢間,投下層次不一的銀色亮影。

  很少在晚間出沒的蟋蟀,趾高氣揚的停在月桃花的厚實葉片上,螢火蟲也明滅的提著小燈籠群起飛舞,池塘的大牛蛙鼓動著氣袋,冷瞪水中絲毫沒有危機意識的孑孓,準備要飽餐一頓。

  夜,看似安靜,大自然卻生氣盎然。

  小莊園沉澱在夜色的搖籃中。

  就在眾人通通進入好夢,就算沒有美夢,也在舒適的空調中拭去一身疲憊的時候,整座莊園都想不到會出現的人出現了。

  莊園備而從來沒用過的停機坪颯颯的降落一架直升機,巨大的扇葉卷起的草浪由劇烈搖擺到逐漸轉緩,機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了兩個人。

  領頭的男人個頭非常可觀,他站定,微張的雙腿以君臨天下的氣勢睥睨著悄然無聲的莊園。

  白色頭巾,傳統阿拉伯袍服,袍底下可以看見趿著涼鞋的腳趾圓潤乾淨。

  “我說……這裡跟我想像的真不一樣。”後面跟隨的男子謹守著份際,比主子要退後一步的距離,兩手恭敬的垂放膝上,語氣中聽得出來對這座主子決定要來“避難”的莊園很有意見。

  明明王子的別墅遍佈全球,為什麼非要到這又遠又不順路的島國來?

  他的意見也不是剛剛才有,不過他只是個聽命行事的部下,主人就算要去沒人的荒島,他也得跟著。

  “這是我母親年輕時住過的地方。”流利的阿拉伯語出自于男人,他的聲音沙啞,如同沙漠中低吟而過的風歌。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夫人曾經居住的地方。”肅然起敬。

  “我也曾住過。”

  “原來您還沒有回國之前,就是跟夫人住在這裡啊。”瓦德利在主子十一歲時被指派給他,成為他身邊的大總管,但是對十一歲之前的主子卻是一無所知。

  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主子對以前的事絕口不提,就算偶爾碰觸到話題,也會以白眼帶過。

  他只是個下人哪敢喋喋不休的問,又不是不要命了。

  “要不然我何必飛那麼遠,吃飽撐著嗎?”

  “我以為您單純為了離開愛朵薇兒小姐一段時間。”

  他哪敢白目的說自己主子沒事找事做,想來想去也只有躲女禍這種事情了。

  “她什麼都不是,不會連你也被她洗腦了吧?”眼神又輕又寒,他說過的話就是聖旨,極為討厭別人頂撞他。

  “愛朵薇兒小姐要是聽到您親口這麼說,一定會很傷心。”明明是個人見人愛的金髮美女啊,有時候真的懷疑主子的審美觀標準在哪裡,成群美人都在後宮,他卻一點也不心動,把每個都當鳳梨,可惜啊。

  倒也不是他拿了愛朵薇兒什麼好處,他的剛正不阿天可明監,豈是那種拿人手短的渾帳?他會這麼認為,可是有根有據。

  要論家世,兩人門當戶對,要論相貌,兩人足以匹敵。不知道主子是看她哪裡不順眼?

  “她的心不關我的事。”

  “殿下……大人,您有心儀的對象嗎?”

  “瓦德利,你年紀到……想娶妻了嗎?”想想,瓦德利跟他一樣年紀,是到了該有老婆替他管家的年歲了。

  “哪有,我可是守身如玉,很潔身自愛的。”

  “發情跟潔身自愛沒有關係。”

  “呃,小的……去看看莊園的總管怎麼到現在還沒派人來迎接?”發情?男子漢大丈夫要以事業為重,兒女私情……改天再說吧。

  “你敢叫我等他?”

  主人沒耐性了,可想而知,舟車勞頓,飛了兩天,就算有耐性也只剩下一滴眼淚那麼少了吧。

  他得趕快去張羅。

  “您再稍等一下……下。”

  “不必麻煩了。”

  直升機製造的聲響都沒能吵醒這座莊園的任何人,裡頭的人肯定死絕了,不如長驅直入省事。

  睞過來的眼比任何重量武器都有喝阻作用,瓦德利哪敢再雞婆,安靜點頭退下。

  “還有,到了這裡我只是個單純的生意人,不許洩漏我的身份,別再殿下殿下的叫,口風緊一點。”

  低調絕對是安全的不二法門,他絕對不要驚動任何傳媒,就連報紙的小角落都不想看見有關自己的消息。

  “是,我會謹記。”

  “你的豆腐腦袋確定?”

  “我的豆腐腦袋確定比水泥漿還要牢靠!”

  他挑了挑眉,算是滿意瓦德利的回答。

  瓦德利抹掉冷汗,緊跟著快步流星的主子,至於行李,就全部交代後頭的“柴可夫司機”了。

  這座小莊園蓋在山坡上,縱橫十字建築,主屋位在中心點。

  停機坪設在十字座末端,也就是說,想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主屋,就是以橫切的方式穿過傭人房繞過四處植滿花兒的園子是捷徑。

  老實說,這座莊園自從他跟母親離開後,就缺乏管理跟整頓而荒廢掉了。

  多年來,它形同鬼屋一樣的存在,

  是在母親病重的那最後幾年,她念念不望著要回來,這座莊園才又回到他的記憶底。

  為了慰藉寂寞想家卻困于身份不能自主的母親,他派人來整頓管理,每半年送上報告,一直以來,以E-Mail或是衛星傳真過來的攝影照片,都能讓體弱多病的母親恢復些許元氣。

  可是這樣還是不夠。

  因為一時痛快把他們母子接回的父王並沒有珍惜母親對他的一片情意,新鮮感過去,母親又重回冷宮。

  這次,母親再也撐不住了。

  她任自己死去。

  臨終遺言,她要將身體的一小部份灑在這片令她魂牽夢縈的土地上,回歸屬於她的地方。

  這種事情,不讓任何人知道~~

  要不是遺命,他這一生大抵沒有任何再回來的機會。

  皎潔銀白的光像在為他鋪路,照得林梢山野一片淨潔。

  “砰!”很大的一聲,重物掉落地上的響聲震醒了如泣如訴的迷離。

  “刺客!”瓦德利迅速如黑豹的竄到主子跟前,用身體護住珍貴的主人。

  “你的被害妄想症嚴重到需要去看醫生了。”沙特麥倫司•夏普毫不領情,他沒好氣的提醒這位神經緊張過度的大管家先把鏡片擦乾淨。

  瓦德利果然認命的把讓霧氣彌漫的眼鏡拿下來擦乾淨,一戴上,卻先掉了下巴。

  “痛……痛……痛痛。”細如鳥兒低吟的軟聲呼痛,出自因為剛從長椅子上掉下來的京晴空。

  即使喊痛,到處撫摸痛感緩慢的四肢,她愛困的眼睛仍然不肯張開。

  “是傭人。”黑蓬裙,黑大頭娃娃鞋,草叢裡散落著一頂白色的蕾絲小帽,說明了對方的身份。

  “你在這裡做什麼?”主人不肯開金口,他這苦命的總管只好出面處理。

  惺忪張開的星眸集中了焦距,一手撫著另一隻到現在才感覺到涼冷的皮膚,可以確定的是,她會醒來並不是因為出現的人,而是談不上舒服的“床”。

  終於,京晴空發現了向來安靜的花園出現了兩張陌生的臉。

  用掌心把眼睛整個揉呀揉的,本來需要一輛大卡車壓輾她才醒得過來的京晴空,竟然在不是她清醒的時間有了意識。

  明白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天下奇跡。

  一張白淨的小瞼。

  本來過長覆蓋住她半邊容貌的劉海整個往後掀,在皓月下,她完整容貌,便出現了。

  她的肌膚像凝透的羊脂,因為酣睡而顯現出玫瑰般色澤的唇辦,小巧的鼻,濃密卷翹的睫毛安靜的棲息在眼窩下,滑順的長髮襯托出巴掌臉蛋更為細緻。

  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女性嬌嫩纖細,純粹的靈氣清曼,叫看習慣中東女人濃眉大眼,深刻五宮的兩個男人都看得差點魂出竅。

  還想到為什麼,沙特麥倫司•夏普已經用他不容小覷的身體遮住瓦德利的視線。

  蒙朧依然的眼對上的是一雙黑鷹般銳利的眼,兩眉如刀,看似無害卻好像隨時都要撲殺過來般。

  冗長的陰沉。

  她幡然醒悟,很快的將劉海全部撥正。

  烏絲掩去了她所有的靈氣。

  她的動作讓沙特麥倫司•夏普本來就構不著慈眉善目的五官扭曲了。

  “回答我,你在這裡做什麼?”太久沒用的國語非常生硬,像在石塊上摩擦的砂礫。

  “你是誰?”半夜闖空門,不太好吧。軟俏生脆的嗓音,不具任何殺傷力,所以,自然也沒人鳥她。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問我問題。”萬人之上的人,養成的也是目中無人的態度。

  沒有人教過他要如何目中有人,人人奉承諂媚,只怕他一個不舒爽就要天下大亂。

  縱容的結果,就養成一個肆意妄為的大大大大男人了。

  京晴空從來都是怕生的個性,會出聲,實在是迫不得已。好歹,她也是這莊園的一份子,遭了小偷,大家都要遭殃。

  問一下,圖的是心安。

  其實她根本不愛管閒事。

  既然這男人說不許問,她就不問了。

  本來呢,她就是貪涼才跑到外面來睡覺的,溽暑的天氣,不大的傭人房擠了五個女生,她實在沒辦法睡。

  “不問就不問,那我去找別人來跟你說好了。”她轉頭就想離開。

  太強硬的人讓她無力,既然沒有應付的能力,她就去找能為之抗衡的人來。

  “站住!”瓦德利臉上三條黑線。

  “讓她走。”夏普阻止了他。

  沒有過被人忽略得這麼徹底,她的膽子是向旁邊橫生的嗎?!

  他天生輪廓偏冷,目色精厲,粗獷的五官加上兩米多的身高,威脅性十足。

  瓦德利不解。

  “少費事了,不過就一個女奴。”

  “主子,這裡風土民情跟我們那邊不一樣耶。”這年頭,不會再有賣身為奴的女人了,要賺錢,她們肯定有更便捷的管道,譬如援交之類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只要她住在這裡,我們總是會再見的,追著一個女人跑,先惦惦你大總管的身份吧。”

  他從來不會輕易放過跟他作對的人,但是誰看過一下就把老鼠玩死的貓?

  看不出面色兇狠的主子心裡打什麼主意,不過瓦德利心裡開始為京晴空默哀。因為不管事情將來怎麼發展,他都覺得這位小姐命運坎坷啊。

  沙特麥倫司•夏普將盤在胸膛上的雙臂放下來。

  “自己去找房間睡。”

  “是的,殿下。”

  “另外,”為了庭園造景美觀的鹵素燈打在他筆直的雙腿上,“這裡的衛兵全部都是垃圾,明天都免了他們的職務,換一批可以信任的來。”

  “遵命。”主子不說他也會這麼做。

  他們都入侵……不,都堂而皇之的進來多久了,時間充足到將整個莊園搬空,而這些負責警戒顧夜維護宅邸安全的守衛,居然不知道睡死到哪一殿去了……

  天兵嗄!

  “還有……”

  主子心平氣和得可怖,根據瓦德利那麼多年的經驗談,暴風雨前的寧靜才是可怕。

  他頭也不敢抬,靜待吩咐。

  “明天一早,我睜開眼睛之後第一個要見的,就是勞斯特那個豬頭。”

  “我會叫他提頭來見您的。”恭敬的奉送主人背影。

  甫到這名義上用來避暑,卻從無作用的宅子,瓦德利可以預見從天一亮開始,這死氣沉沉的大院將會煥然一新。

  當然,這裡所有僕人的好日子,全、都、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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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18:59
第二章

        又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但是對勞斯特這位習慣作威作福的管家來說,可就頭頂飛來烏雲一片,怎麼都美好不起來了。

  接到通知,他擔驚受怕的杵在大廳,緊張得幾乎快把大廳走出一條溝來,孰不知剛起床的夏普,卻因為小事板起臉正在發脾氣,壓根忘記要他一大早來面見的事情。

  平常伺候他穿衣漱洗的侍女沒有跟著他來,這會兒對付的不是政治舞臺上奸詐狡猾的敵人,也並非施展商場上無所不用其極手段的當頭,他正在非常非常用心專注的……扣扣子。

  沒聽錯,也沒耳背,的確如此。

  向來他只要負責吃飯、睡覺,平常穿衣、洗澡都有專人服侍。

  “殿下,讓我來好了。”

  每天要將主子換穿的衣服熨燙妥貼然後送到寢室來的瓦德利手,拿馬毛刷細心的刷去西裝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瞅眼看著一尺之遙的主子很笨拙的扣扣子,背後靈的他憋了許久,才敢細聲的自告奮勇。

  他可不敢隨便傷了主子的自尊心。

  “不必!”一張臉像人家欠了他幾千萬,眉倒豎,臉上肌肉緊繃,牙緊咬,面對鏡子狠狠對付著身上的騎馬裝。

  到底是哪個蠢才發明了整排都是扣子的騎馬裝?他要宰了那個愚蠢的設計師!

  清晨騎馬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一天不騎馬就覺得全身不對勁。

  明明那些服侍他的女人很快就可以把他全身上下打理妥當不是嗎?他就不相信自己搞不定。

  “您的臉……有點可怕說。”不用這麼猙獰吧。

  橫眉拋過來一枚冷眼,“兩個鐘頭後我回來換裝,我要看見可以用的侍女!”

  “是的,殿下。”

  雙腳踩進瓦德利刻意放好的馬靴裡面,跺跺腳,瀟灑的踏出房門。

  瓦德利揮去額頭的大汗,沒時間整理房屋裡的一團亂,想活長壽一點的他還是趕緊在一個小時又五十五分之內找到理想的女傭才是。

  早知道就該把宮殿裡的奶媽跟幾個丫頭都帶來才對。

  誰叫殿下走得匆忙,連他都是臨時被拎出來的。

  到底心思詭譎的殿下要在這裡待多久?

  希望不要太久,要在這沒章法、沒上軌道的地方繼續待下去,他會短命。

  ~~  伊歹命啊!

  ***    ***    ***

  烈日當空,豔陽高照。

  暢快淋漓的策馬馳騁,夏普奮力挾著馬腹剽悍的讓馬兒肆意奔騰,流過了汗,精神大振,跳下馬背他先是溫柔的拍了拍駿馬的脖子,喂它吃了塊糖才把韁繩交給眼露崇拜的老馬夫。

  長年在國外的主子出現了,還一早把他叫起來說要騎馬,幸好他今天起得早,要不然……事情就大條了。

  因為緊張他一直守候在柵欄外寸步不離,就怕主人有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人。

  “我明天還會過來。”

  與生俱來的威嚴跟貴氣,只有叫人服從的份。

  “希望,明天我不用再去叫你起床了。”

  老馬夫戰戰兢兢的頷首,大腿皮皮剉。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那最好。”邁開大步坐上高爾夫球車,輕踩油門經由林道回到了主屋。

  多年不見的山莊已經不是舊有景象,房子增建粉刷不說,庭園的樹木幾度興衰,就更別提物是人非了。

  他依稀記得母親最愛這片花園,闊氣的兩扇朱紅色銅環大門敞開,裡面跟外面的景致是相連的,層層疊疊,碩大的山茶花綻放在回廊上,盛開的時候美不勝收,他在這裡放過風箏,追逐過蜻蜓,還有身後老是拿著手絹追著他跑的老嬤嬤,最後等他玩得滿頭大汗之後一頭鑽進坐在老籐椅裡面的母親懷中……

  烈日下,站著一個人。

  夏普猛然從恍惚的思緒裡回來。

  他沉眼看過去。

  他絕少第一眼就把一個女人的印象放進需要日理萬機的腦子,在他的國家一個女人比一頭羊還不值錢。

  他根本不用招手,前仆後繼想當他女人的候選人,多得可以從皇宮排到市集,再繞到沙漠三圈有找。

  但是,他認得她。

  她那頭掩人耳目的劉海實在礙眼透頂,想叫人忘掉她還真不容易。

  他的眼睛被美女滋養得看不進去任何跟醜陋沾上邊的東西。

  近午的太陽白晃晃的,雖然這邊的陽光熱度比不上沙漠的嚴酷,但她這麼動也不動的站著,到底為什麼?

  她有點怪,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喂!”他站定,在廊中喚她。

  他很少屈就誰,就算要叫喚別人,絕對是別人過來將就他。

  京晴空茫茫然的揚起頭來四處探望,劉海仍遮住她的視線,即便如此,曝曬太久的眼光卻只見一片金星亂蹦。

  她又被罰了,已經不知道在太陽下站了多少個小時,以前勞斯特好歹會叫人來喊她,今天,整個宅子的人都不曉得跑哪去了,留下她卻也不敢擅自走開。

  頭皮熱得應該可以煎蛋了。

  要是煎蛋難度太高,不然考慮爆米花好了。

  “我叫你給我過來!”

  人醜還耳聾,雙重的不可饒恕。

  真的有人喊她……是她吧?

  京晴空搖搖晃晃的,一個不穩看似就要摔倒。

  夏普飛也似的跳躍過欄杆,沖向前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該死,才在心裡把她罵慘了,幹麼飛身過來啊……

  “這麼燙?!”眼看她臉色潮紅,鮮豔得不尋常,觸手一摸,居然燒得可怕。

  不只臉色紅得奇怪,就連接觸到的肢體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熱氣。

  她根本是烤箱裡的烤蘋果。

  “你是哪條筋不對,愚蠢的站在太陽底下發呆?”習慣把阿拉伯語當母語的人,脫口而出的自然是他自己習慣的語言。

  “又不是我願意……”模糊,卻還清晰,是字正腔圓的阿拉伯語。

  夏普聽得很清楚。

  “要不然你在這裡數螞蟻窩嗎?”接連咆哮的吼聲不自覺的放大,簡直窮兇惡極。

  京晴空捂著耳朵。好可怕的打雷聲!

  “你做什麼?”

  嫌他嗓門大,這丫頭不只吃了熊心豹子膽,也吞了失心少肺丸,完全對他的身份不感興趣啊。

  “我又睡過頭,被勞斯特先生罰站啦。”今天比昨天以前的任何一天都要睡眠不足,她也不過在晨會的時候不小心又把小元當抱枕,鷹勾鼻老道就直接命令她罰站。

  她眼窩下有兩層因為渴睡的陰影,比昨夜見到的樣子更嚴重。

  “又?”

  “嗯。”

  肯定是罄竹難書的壞習慣了。

  “他經常處罰你?”

  “沒辦法,聽說大房子的主人回來了,他很緊張,他本來下命令要大家Stand  by  的,我睡過頭,就吃排頭了。”她太習慣在逆境下求生存,就算此時喉嚨有塊炭在燒,仍舊不敢得罪任何人的把話解釋清楚。

  夏普挾小雞似的把她帶到一旁的樹蔭下。

  “馬的,我又不是獨裁暴君,有需要把傭人當軍人操練嗎?”

  京晴空疲乏得聽不見夏普的惡劣口氣。

  “欸,我警告你不可以昏,你敢倒下去,我就把你丟在這裡喂蛇。”

  他可不要抱人。

  京晴空被粗魯的搖來搖去,頭更暈了,這樣歪在陌生男人的懷抱很難看,可是她全身冒汗,怎麼都站不直。

  “我才沒有,你不要看不起人……”

  她想拂去扶著她的手,她可以自己回去――

  不過,腦袋天旋地轉,以為用力揮出去的手只是虛軟的觸碰了夏普一下,眼前卻反黑,腳下好像有一堆雲翻湧著,撐不住的身體就整個歪掉,頭,很不幸的正中夏普下巴,瞬間只聽見非常不雅的國罵像爆竹一樣劈哩B啦……

  “我命令你不可以暈倒的,你居然漠視我的命令。”

  大爺,這,沒辦法吧,您強人所難耶~~

  ***    ***    ***

  “我到處找不到她,她居然在這裡。”被緊急召來的瓦德利看清楚躺在主子床上的人,自以為沒人聽見的嘀咕著。

  “別囉唆,看她是怎麼回事?”倚在窗邊心浮氣躁的夏普,一點都不喜歡她軟趴趴沒生氣的樣子。

  自從抱她進來她連翻身都沒有,看起來真不爽。

  “臉這麼紅,跟煮熟的螃蟹有得比,殿下,她中暑了。”瓦德利見多識廣一摸京晴空比溫泉水還要滾的額頭,心理就有數了。

  不過他仍是刻意的避去眼神,這女孩真的不能隨便看的~~

  “叫勞斯特去找醫生來。”

  瓦德利呆怔了下。說到勞斯特……“殿下,勞斯特還在大廳等您呢。”

  “跟你說過幾百遍,對我不要用敬語,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進棺材了。”

  殿下火氣很大,瓦德利唯唯諾諾,不敢再隨便踩地雷。

  “那……勞斯特?”根據其他人回報,他已經在大廳起碼等了四個小時有了。

  “叫他去死!”夏普咆哮。

  根據一般定義,貴族必須永遠是從容不迫,不能將喜怒哀樂形諸於外的,他必須很內斂,八風吹不動,偏生沙特麥倫斯.夏普不吃這套,他是天生的火爆性子,要笑、要怒,狂歌弄舞都很隨心所欲,那些又娘又裝模作樣的貴族在他眼中比一個屁還不值錢。

  “……我可以幫忙。”怯怯的聲音出自瓦德利身後。

  她是夏園最資深的丁蘭,京晴空都叫她丁姊。

  雖然只是從門口瞄到她們這位主人,那種不可一世的銳利,一看就是很我行我素的男人,濃烈到充滿壓迫感的男子氣概,人見人怕。

  “那還不滾進來?!”

  丁蘭神情緊張的靠近獨立筒的大床,那麼大一張床躺著袖珍嬌小的京晴空,看起來楚楚可憐。

  丁蘭動手去解京晴空頸子的高領扣子,解了一顆才想到一屋子的男人,不禁遲疑了下。

  “我……需要冷的濕毛巾還有酒精。”

  “我去拿。”瓦德利回頭去奔走。

  夏普卻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丁蘭沒辦法只好躬身站起來。“這個……我需要把小晴的緊身衣服換下來。”

  “那又怎樣?!”夏普沒有一點自覺。

  就露出鎖骨那點肉又怎樣,他最不耐煩這些,但是,躺在床上的她有著一段如雪的頸子,頸下那抹白硬是比其他女人白上三分。

  他剛硬的轉頭。

  這裡是他的房間,竟然不許他在場,有沒有道理啊。

  走出門的他正好跟趕回來的瓦德利錯身而過。

  他淡淡吩咐,“放下東西就出來。”

  “這小的知道。”

  原來主子也被趕了出來,哈哈哈哈……呃,完了,他怎麼可以在主人面前笑出聲音,這下完蛋了,

  “瓦德利?”

  嗚,“裡面在等這些東西,我馬上進去。”沒想到他有需要拿別人當藉口逃命的一天,身價江河日下啊。

  111

  很久。

  實際上,從發生那件事至今也不過半年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的感覺,卻好像一百年那麼漫長。

  可是,這次不一樣。

  是發生什麼好事嗎?

  竟沒有人來要她起床,沒有人在她耳邊羅唆。

  她睡了很久,沒有夢,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人。

  翻過身,繼續無夢的睡眠。

  這一睡睡去十幾個小時,應該可以破世界紀錄了。

  雙眼睜開,感覺得出身體下面的床墊並不是她睡慣的那一張,精雕細琢的天花板更不可能出現在她那小得可憐的房間。

  她翻身起來,腳底有著舒服到不行的印度長毛地毯,四周擺設,都是上等的好東西。

  她識貨的,因為她本來的家境也不壞,以前認識的那個人更是非常的唯物,不是好東西可是不屑用的。

  她耳濡目染,也懂了些皮毛。

  她找到自己的鞋穿上,頭不暈了,皮膚還剩下一些剌刺的感覺,額頭甚至有些薄荷的清涼味道。

  沒有人的房間,只有中央空調送出來的無聲冷氣回蕩著。

  她快步走出去。

  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裡,不能留下,就算她不走,也會被趕。

  她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行李,但是幾樣隨身衣物不能不帶。

  “喂!”

  有人喝止。

  她匆匆忙忙的身形頓時停止。

  “你想去哪裡?”

  連聲謝都不說就想跑,可沒這條理。

  明亮的水銀燈下,他一腳高高跨在長條板椅子背靠背後面,一腳舒散的弓著,肚皮上放著一本翻開書,至於頭則是枕在大大的繡花枕上面,幾上是喝得已經見底的咖啡杯。

  這是主屋外的溫室小花園,四周種著防蚊的香草,隱隱有暗香盈袖,又光線充足,即使是夜晚,照明設備也是一應俱全。

  不用他表明身份,京晴空再笨也知道夏普的身份了。

  她又把劉海往前撥。

  這動作沒有躲過夏普的眼光。

  “你啞了?我在問你話。”

  “我……回去收拾行李。”保持著距離,她在暗處,濃寂的夜色將她瘦弱嬌小的身軀濃縮得更加纖細,像是隨便一捏就會消失。

  “收拾行李做什麼?”

  “我想,發生今天的事情,你們不會要我了。”

  被趕的滋味她嘗過很多次,再也不想要了。

  “哦。”

  他從來不是多話的男人,對女人更談不上溫柔體貼,因為這些東西就有許多女人平白的給他,根本不用等到他給予。

  “這方面你倒是不笨。”

  京晴空彎腰,以為得到允許就想離開。

  “你給我站住!”

  “嗄?”

  “給我記住,沒有我的許可,絕對不可以從我面前轉身走開!”

  這男人真是凶霸,給我閉嘴!給我站住!給我住口!一系列的命令口氣,有錢男人都這麼樣板。

  見她沒有動靜,夏普跳了起來,掉到地上的書本也不撿,幾個大步,直逼京晴空面前。

  她被夏普驚人的聲勢嚇得倒退一步,腳跟碰到一旁的盆栽,發出聲響,整個人幾乎埋進葉堆裡面去。

  她皺皺眉,沒敢出聲,只是為了尋求安全感般抓住葉子當成護身符。

  她的皮膚不好,隨便碰撞或擦傷就會有淤青,這下撞得不輕,肯定又不會好過了。

  “你在想什麼?”

  連她的思想也要管,會不會太多事了?這暫且不提,現下,她必須先想辦法逃離“虎口”,她一點都不認為這位跟她有過幾次照面的老闆好說話。

  “用眼睛看著我,我不喜歡講話的時候得看著對方的腦勺。”

  “我就是矮冬瓜,你想怎樣?”

  京晴空吞咽著突然分泌迅速的口水。不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既不許她走又問東問西的,比她來應徵的時候問題還多。

  君意難猜。

  要是猜錯大概又會惹來一頓吼叫。

  “矮冬瓜啊……的確,你多高?”她骨架嬌小,嗓音柔滑軟甜,身材比例穠纖合度,他很呷意。

  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喜歡這種羊咩咩的溫馴叫聲。

  夏普用指撩開她礙眼到不行的發梢,這動作又讓京晴空驚喘了一聲,卻不敢有所行動。

  因為睡飽了,盤據在她眼下的黑眼圈不見了,皮膚發亮得宛如一塊澄透的白水晶,不含絲毫雜質,他沒注意過女人的肌膚可以好成這樣。

  夏普看得目不轉睛,眼光根本收不回來。

  她的注重睡眠,原來不是沒道理的貪睡。

  這樣的女人當下人用,是浪費了。

  “所以,你只能看到我的頭頂不是我的錯。”

  還看?

  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朵裡面去?

  顯然沒有,他眼珠被三秒膠黏住,不肯動了。

  “我問你的身高。”雞同鴨講。

  “一五六公分。”

  “小學生身高。”

  “你……看夠了吧?”

  京晴空推了下眼珠幾乎快要凸出來的他,閃避的垂下眼瞼。就知道是要恥笑她,早知道不說了+

  他骨骼壯悍,濃密的髮絲是很深的那種咖啡色,雖然亂槽槽的,卻自有一股迷人的性感。

  眉濃鼻挺,下顎的線條剛硬如刀鑿,鷹眼輝芒太冷,強烈的風格一看就是不好相處的人。

  當然啦,依照他的身份是不需要跟他們這些下人相處的,只要不擺臉色給他們看,就屬萬幸了。

  “明天我不要再看見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劉海,去找美容美髮師整理整理。”

  “我的頭髮我自有打算。”

  “或者你比較喜歡我拿剪刀幫你修理?”

  這人,到底是想怎樣?嫌東閑西的找碴,這麼看她不順眼,剛剛放她走不就是了。

  “就算你是老闆,我的頭髮愛怎留……都用不著你管!”已經打算不做了,他的喜好跟她無關。

  唷,她也有爪子啊。

  就當搔癢也不賴。

  不過,她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女人見到他就撲過來~~也許這樣他的迷戀會短一些。

  迷戀?是的,夏普承認她身上散發的所有一切都很新奇。

  他容易被新穎的東西迷倒,就像他對別人投資特別有興趣,買美國的房地產,投資歐洲飯店,在亞洲開賭場……那麼理所當然擁有一個東方女子又有什麼難的。

  他會手到擒來的。

  “你在哪裡學的阿拉伯話?”暫且,“發禁”問題先丟一邊。

  “我不想說。”

  他可不可以別再靠過來了?

  “呐……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問了?”他覺得有趣。

  “你也有不想被別人追問的過去吧。”

  他壓低的聲音像透了獅子撲咬獵物前,在喉頭打轉的呼嚕聲,聽起來怪毛骨悚然的。

  “好,今天,就暫且放過你,明天一早來伺候我,別睡過頭了!”

  “知道我會睡過頭就叫別人不是很好。”忘記兩人的主雇關係,擺出大不敬的態度不是一個好傭人該有的,這種有錢人超顧人怨的。

  “我就是要你。”

  這種人真想叫人揮拳打過去!

  “我不幹了,總成吧?”

  夏普輕晃指頭,輕撇的嘴角嘲笑她的天真。  “莊園的僕人向來都是簽過合約的,你準備賠償多少違約金?”

  錢?

  沒錯,的確是京晴空的罩門,她有骨氣有自尊,可是一無所有的人談骨氣跟自尊一點用處也沒有。

  骨氣是不能當飯吃的。

  就像現在的她不得不看這男人的嘴臉;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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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19:37
第三章

      於是,她被夏普收為己用……咳,從最低級的打雜工升等為貼身女僕。

  她一點都不高興,更沒有半點喜悅之情。

  只是名稱換了,骨子裡她還是女傭,她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炫耀高興的,反而要每天戰戰兢兢的。

  伺候夏普更衣穿靴不是太難的事情,來來去去也就是穿跟脫,要命的是他身上該大還是該小的地方一點也不介意讓她看,看一次頭皮發麻,兩次頭皮還是麻,要是繼續下去,她可能會有閹掉“他”的衝動。

  除此怕長眼針,她沒有其他工作。

  換下來的衣物不用她打理,只要收拾好放在一旁,自然有專門負責清潔的女傭來收走。

  京晴空以為只有女人會講究穿著,搞不懂男人幹麼一天要換好幾百套衣服,又不是孔雀。

  當然啦,直到後來的很後來她才明白,夏普的習慣無關是不是住在沙漠因為怕熱或是有潔癖,而是身份不同的他每天有見不完的各國使節,各種正式或非正式的場合一大堆,自然不能一件水牛皮走天涯,這是會被笑掉大牙的。

  那也就是說,為了他的換裝癖她必須隨傳隨到,除了在附近打轉,哪裡都不能去。

  其實,工作量少,多出來一大把時間也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她很能自得其樂,閑來無事總比以前那樣被人皮球似的踢來踢去奴役的好。

  沒有人犯賤讓自己忙得像頭牛的。

  既然要她全天不打烊~~

  夏普前腳一踏出門,她小姐樂得把夏普大爺的溫室花園當自己睡回籠覺的好地方,隨便抓兩個抱枕,枕著日光浴,隨著花草們一同吸納吞吐,小小的偷懶一下。

  至於……不習慣的摸摸自己髮際上的兩根粉色水鑽小魚夾子,這是她“晉級”後第一天夏普給的,而且還命令面對他的時候不許披頭散髮,說那樣會令他沒有胃口吃早餐,甚至心情惡劣,他不諱言心情惡劣就會想欺負人。

  這樣也罷了,還邀功。

  “這種女人的玩意真不曉得怎會那麼多,難挑得要命!你最好讓我看見一直夾著它。”

  幹麼瞪她?她可是什麼都沒說耶。

  “手呢?不會伸出來拿G”可惡!她那什麼表情,沒要她千恩萬謝,可是也用不著拿看蒼蠅的表情對著他吧!

  她慢吞吞的伸出一掌瑩白。

  夏普沉著臉,放下小包裝,走了。

  她打開包裝後才看見兩隻鑲滿水鑽的魚骨夾。

  這算什麼?

  她不想追究,也不想懂。

  吃飽睡,睡飽又吃的好命日子過了兩天。

  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她眼皮突然一痛。

  兇狠的罵罵咧咧逼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眼前叉著腰的是芬芬。

  摸著發痛的眼皮,京晴空實在不知道她來勢洶洶為的是哪樁?

  “京晴空,你居然溜到溫室偷懶,我要去向勞斯特總管打報告。”

  她對京晴空印象很差,不合群,嘴又不甜,一張女性公敵的臉蛋,簡直是怎麼看怎麼礙眼。

  想欺負人,其實不需要什麼理由,這是人性本惡的一面。

  “我沒有偷懶。”她壓抑的打了個哈欠,這一打,露出半張天仙般的臉蛋更是藏不住。

  她把老闆交代的事情都做完了,想不出來她有什麼沒做到,需要勞動這位元大姊來嘮叨的。

  她聽見了芬芬的抽氣聲。

  還沒意識到什麼,發根抽痛,兩支髮夾已經被硬生生抽走,落到芬芬手中。

  “你不只偷懶,還是小偷,你……還偷走了我最喜歡的水鑽髮夾!”

  什麼跟什麼……莫名遭到指控,京晴空連跟這種人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瞪什麼瞪,我的眼睛也不會比你小!”

  惡人老是先告狀,為了掩飾自己的掠奪行為,聲音更尖酸了。

  她都不曉得這樣的面孔有多醜陋。

  京晴空把眼皮闔上。

  不是示弱,而是沒必要。

  就算爭贏了,她在這裡的日子也不會變好過。

  “你死人啊,不會動一動,卡車把馬飼料載來了,缺人手卸貨,你給我快點出來!”頤指氣使的指使別人芬芬很有一套。

  自從老闆駕臨,跑馬場的工作量就突然加大不少,害得她想跟情人偷情都沒時間。

  京晴空歎氣。

  幾分鐘後,她加入了搬運的行列。

  飼料袋很重,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拖得動――

  太多惡意的眼睛都在等著看她笑話。

  “嘿嘿,小晴喊我一聲好哥哥,我就幫你。”飽含曖昧的調戲故意擋住她的去向。

  京晴空視而不見的穿過那男人,炙熱的太陽曬到身上,叫她幾乎要痛不欲生。這些人,把人踩在腳底很好玩嗎?

  “呸!假裝清高啊!”

  男人的自尊通常薄得像張紙,又追上來。

  “借過。”她輕凝薄唇。

  “不借,除非你說兩句好話來聽。”

  “白癡。”

  “你說什麼G”這下不只傷到面子,連裡子也傷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除非你耳聾了。”

  “你欠扁!”男人拳頭眼看要落下來。

  “~~  你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平地一聲雷。

  雷起,劈得眾人七葷八素全都呆住。

  日燦燦的豔陽下高頭大馬的夏普就站在那,如天神,迎著天光,滿臉怒容。

  跟在夏普後面的勞斯特黑了臉。

  他當然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夏普旋風似的卷到京晴空身邊,搶下她雙手還茫茫握住的飼料袋,那沉重量讓他劍眉打起了死結。

  他單手撐著起碼有十公斤以上的麻袋,眼中是京晴空又青又白的臉。

  “我居然不知道夏園的粗活需要女人來做。”如同鬼魅,陰惻惻,要笑不笑的表情滿是冷鷙。

  一片死寂。

  “這……”有人試圖力挽狂瀾。

  毀天滅地的眼鎖住他。

  “是你出的主意?”

  微弱的聲音當場滅絕。

  眾人眼珠閃爍,再沒人出面承認。

  夏普冷笑。“很好,既然你們講義氣~~  勞斯特!”

  眾人提心吊膽看來看去。

  這一看,大家瞎子吃湯圓……心裡有了數,知道京晴空在老闆心中的地位很不一樣了。

  但是,太慢了。

  “我在。”勞斯特頭皮發麻。他好不容易因為大總管說情而保住的地位,這次肯定要毀在這群猴仔子手上了。

  “夏園不需要這些人,把他們的合約書全部拿出來,集體解聘!”

  “他們沒有惡意的,你也知道年輕人就是愛玩,開開玩笑,不傷大雅的,呃,京晴空你說是不是?”勞斯特想說項。

  “你敢多說一個字,我也不留你了。”要不是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他早想叫勞斯特滾蛋了,把山莊管理成現在這樣的四不像,他還有臉說什麼G

  其實,在剛剛他找到元兇。

  因為他送給京晴空的那對魚骨夾正在她髮際閃爍。

  他清楚,京晴空沒那膽量把他送給她的東西轉手送人。

  “屬下就去辦!”不去看一旁的愁雲慘霧,勞斯特趕緊辦事去。

  “至於你――跟我進去。”比較起大發雷霆的夏普,當事人的京晴空實在太過冷淡,這讓為她出頭的人心裡很不是滋味起來。

  京晴空沒有第二句話,隨著他回主屋去了。

  她是不領情。

  發生的這一切其實可以免的,就因為她那位高貴的主人,並沒有正式對外宣佈她的身份。

  只要他一句話,或一份指示,這些無妄之災都可以消弭無形的。

  她也不會顢頇的替這些以欺淩她為樂的昔日同仁求情。

  個人造業個人擔。

  這才是現實世界教會她的功課。

  ***    ***    ***

  “你是白癡嗎?那種男人的工作你跟他們湊什麼熱鬧!”果然,一回到主屋,京晴空就被吼了。

  “誰湊熱鬧了。”

  “你還嘴硬?”

  “以前比那個更粗重的工作我都做過。”

  工地的範本工,掃馬路的清潔工,雖然第一天就暈倒在工地,還被灌漿的水泥差點給灌成泥人,工頭駭得立刻就革了她的職。

  人想要活下去,什麼都可以做。

  “你說我多此一舉?”夏普從來沒有想過要掐女人的脖子,她是這輩子頭一個。

  “我沒有說。”

  “你的表情寫得一清二楚!”

  京晴空閉嘴了。

  跟掌握著自己生殺大權的老闆辯論,絕對是自找死路,萬不得已,她並不想一年換二十四個工作。

  “沒話說了?”夏普瞧見她又採取不講話這種消極的行動應付他,氣得胃抽痛。

  他相信以後自己要是胃潰瘍,絕對是她害的。

  抱著肚皮好一會兒。

  京晴空倒是有了反應。

  “如果你明白的宣佈我的工作範圍不包括那些亂七八糟的,你認為他們還有誰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夏普一窒,居然啞口無言。

  “難不成你還怪我?”他有寵她嗎?隨便就寵上天了。

  沒有!這性子比水還要淡的女人,根本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她不在意任何人對她好或不好吧。

  “我不敢。”激怒他對誰都沒好處,她只是想要個棲身的地方,他要順從,她就順從。

  “你不敢……”瞧瞧這是人話嗎?

  她到底有沒有一點溫度?

  夏普天性中的不屈不撓被激發出來了。

  “我問你,你在這裡有戀人嗎?”他很少在衝動下決定任何事情,這幾天卻一再違背自己的原則。

  “我不想說。”

  “說,我問了你就要老實的回答。”

  “那是我的私事。”

  “我問了,你就要說。”

  又來了。“你只是我的雇主,不需要知道我的隱私。”這人真的不能少蠻橫一點嗎?

  “如果是你的丈夫,就能知道你全部的事情吧?”

  “你開玩笑!”

  “你看我是那種有幽默感的人嗎?”

  是不像,強悍的骨骼,因為張力而拉扯著襯衫緊貼著每一寸肌肉,勾勒出結實的線條,膚色黝黑均勻是多年在陽光下曝曬的結果,這樣的男人大概隨便一根指頭就可以把她捏死了。

  “不要逼我。”

  夏普的眼光堅定,就算天荒地老也跟她耗下去似的。“要是不逼你,你不會給答案。”

  京晴空就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要不到,不會甘休的。

  “沒有……現在沒有了,”

  “那就是說,曾經有過?”

  “是,我的感情已經給過別人了,不會再給誰。”她的心裡有根線頭是斷的,不知道要接到哪裡去。

  “我要,也不能嗎?”

  這是哪門子的回應?她想也不想的搖頭+真是無聊!

  殺傷力十足啊。“你去準備一下。”夏普的臉色不是只有難看而已,還有莫名的男性自尊被傷害。

  “準備什麼?”

  “跟我回去。”

  母親的骨灰已經去到了她最想棲息的地方,他的責任完了。

  “咦?啊!”去哪?!

  “我要娶你。”

  他真是地球上的人類嗎?好難溝通。

  “你一定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其實她想說的是“你腦袋有問題”,礙於他的壞脾氣,她很彆扭的修飾了說詞。

  “我向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提醒。”

  她明明只是個女傭,卻比女王陛下還驕傲,起碼表現出一點熱情來吧……

  沒有、沒有,她仍是用她一貫的清冷澆熄他的熱情。

  明明她的聲音軟甜得像柿子,卻只會拒絕。

  “你不清楚,因為你不瞭解我,你要是真的娶我,包准不出幾天後,就後悔得想離婚了。”

  夏普腦筋裡最後一根理智的線啪一聲斷了,他疾步逼到京晴空面前,把她逼到牆壁上然後低下剛毅的下巴,露出森森的牙。

  “我不管你的感情給了誰,現在的我也不要你的感情,我賭這口氣,我賭,我娶了你,就會讓你愛上我的。”

  要是她的感情廉價得可以隨便給予,他也不屑。

  “結婚跟愛情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你就跟了我吧!”

  他就是要這樣壓迫她、警告她,他沙特麥倫司•夏普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

  有那麼一瞬間,京晴空被他眼中如烈日般的執著給撼動了。

  “跟了你有好處?”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得起。”

  “很誘人的條件,我還是要考慮。”

  拖延戰術有效吧……他靠這麼近,擾亂她的思考能力。

  “我等。”

  他沒有絲毫撤退的打算,也不給拖延的時間跟機會。

  “這樣你可以走開一點,我不能呼吸。”

  這麼稀薄的空氣,她只能虛弱的用柔荑頂著夏普的胸膛,然而,由布料穿透出來的熱力簡直叫人難以招架。

  她燙手的縮了縮,誰知道她退卻一點,夏普卻更挺進一寸,將京晴空困在方寸之間了。

  他就是故意。

  “不能。”

  她頭痛了。

  夏普卻很得意。

  在他懷抱中的京晴空嬌小得不盈一握,鼻尖有她散發橘子般香氣的味道,還有觸感像絲柔滑的發,些微磨蹭便能感覺到她香馥馥的柔軟。

  他從來沒有過這麼迫切的要一個女人。

  “答應,我就放你走。”低哄,心中軟融了一塊。

  她太嬌小,對著她吼,於心不忍,他改為誘惑。

  “既然你說不會再把感情給第二個人,跟誰走,走去哪又有什麼差別?不如就跟著我……”

  是啊,他說得沒錯,反正嫁給誰還不都一樣,就隨便把命運交付給任何一個男人吧!

  自暴自棄是嗎?沒錯,她要看命運還要拿她怎樣。

  “你的求婚是真心的?”

  “要我跪下來嗎?”

  她頷首。

  夏普果然屈膝跪下。“我沙特麥倫司•夏普發誓要娶京晴空為妻子,一生一世愛她、照顧她,如有違背誓言,願受阿拉最嚴厲的譴責!”

  “別發這種誓……”掩住夏普的嘴,夠了。

  誓言是最不可靠的,當下,也許有那麼一咪咪的真心,事過境遷,就什麼都不是了。

  到後來,忘不了的人獨自痛苦而已。

  夏普看見了她眼裡茫然,開始痛恨起那個讓京晴空緊鎖住心門的男人。

  ***    ***    ***

  對莊園主人,也就是夏普的基本盤京晴空是一點概念也沒有的。

  他對外宣稱自己是個商人,以採礦起家,天南地北走透透,到世界各地採購礦砂,運到中國去賣。光是中南美的秘魯、玻利維亞就要轉機五、六趟,那除了石頭沒有其他植物的地方,還有一次,耗盡心血得來的成果被流沙吞噬,化為泡影的慘劇……可見錢賺得非常“辛苦”了。

  這是夏普對外的“官方”說法。

  京晴空並不在乎他做什麼,只要不偷不搶就好。

  她會來當女傭,是她因為付不出房租,房東看她可憐這才介紹她來的。

  當傭人沒什麼不好,包吃、包住,還有三節禮金,比現在朝不保夕,一個不好就有被資遣可能的企業集團還要穩固,

  對於豪宅主人的一切,她一點都沒有好奇心。

  瞭解不怎樣,不瞭解又怎樣。

  這回,既然答應跟人家回去,她也一直以為頂多是高雄到臺北的距離~~哪知道,坐上直升機,下了直升機換上私人噴射客機,機上有桑拿室,有宴會室,有會議室,還有一應俱全的餐廳、臥室。

  等她“參觀”完現代化到讓她忍不住下去親身體驗的大床,感覺一場好覺,這才被大總管的瓦德利給叫醒,原來已經到了目的地。

  有點可惜說,她都還沒有享受到飛機上Menu的法國好菜,就要落地了。

  這只睡蟲哪知道她從登機又睡過二十四個小時,期間,床邊的流蘇鈴鐺不知道響過多少次,她根本聽也沒聽到,心裡還可惜著錯過大餐,哪知道她的睡癖才叫人拜倒。

  這……不是臺灣的第二航廈吧。

  當然不會是。

  他們來到了杜拜。

  一個以美麗海岸線聞名的小國。

  機場內極其現代化,正式的接待大廳,出入通道有男女之分,還有專門的國王通道和供媒體記者使用的通道。

  分工這麼細,要不是夏普帶著她行走在鋪著紅地毯的走道上,旁邊看不到任何人,京晴空也不會問,不問,也不曉得其中有這麼大的玄機。

  難得她開始主動問話,夏普很熱心的告訴她機場下有地下室,藏有豐富的物資以備戰爭時的需要,至於機場外的大片廣場則是國家舉行大型典禮或閱兵的主要場地。

  朋馳600、500、320早就等在那兒,

  好大的陣仗,八顆人頭,嚴陣以待。白色長袍,阿拉法特頭巾,每個都鼻深眼邃。

  “我跟瓦德利總管坐後面的車就好。”她怕生的毛病又犯。

  瓦德利捏了把冷汗,連忙揮手。“萬萬不可。”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跟我坐!”夏普不待分說,就把京晴空住頭一輛車裡帶。

  可見瓦德利舒了口氣的樣子。

  但是。“瓦德利你坐前面,”

  他的主子竟然因為晴空小姐要跟他搭車也讓他上車,瓦德利在此時此刻真正感覺到不可思議了,

  不用去講朋馳裡的設備有多完美,京晴空的視線完全被車子外現代化的街道,還有各種不同建築風格的大型購物中心給迷住了。

  街道上穿著阿拉伯傳統服裝的人真的不多,大都是汗衫短褲涼鞋金髮碧眼的遊客群……各種膚色的人都有。

  繁榮、富裕、奢華,這是沙漠嗎?

  這跟她認知的中東風情差別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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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更叫人訝異的還在後面。

  京晴空發現路邊滿地走的“黑白無常”他們身上的鑽表、皮包、腳下皮鞋,多為香奈兒、亞曼尼、古奇。

  阿拉伯國家水比油貴,賓士車當警車,拿掉身上的黃金首飾,體重只剩下一半……傳說,真的源於根據呢!

  “那……是什麼?”京晴空忘情的去拉夏普的衣眼,眼睛快爆出來了。

  貼著防彈玻璃窗,好啦,她是劉姥姥逛大觀園,那麼新奇的建築物,不問一下,無法滿足萌芽的好奇心。

  夏普喜歡她這動作。

  他把臉貼過去,故意蹭著她的芙頰。

  讓睡眠喂得飽飽的她神清氣爽,眼眸明亮如晨星,觸感如含苞微開的蒙兀兒花。

  京晴空指著波斯灣上矗立帆船造型的白色建築物。

  “那是Burj  Al  Arab柏瓷•阿拉伯塔飯店。”它的造型就像艘航行於波斯灣的白色帆船,比巴黎的艾菲爾鐵塔還要高,是全球最高旅館。

  阿拉伯塔飯店號稱全世界最奢華的飯店,最具噱頭的是頂層突出的半圓形直升機停機坪,以及飯店底層的海底餐廳,要去那裡用餐必須搭乘三分鐘的潛水艇進入波斯灣的海底世界才行,

  “這裡真的是沙漠嗎?”她喃喃自語。沒辦法,眼睛看過去的一切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要現代進步。

  “這都要感謝我們的二十一王儲,是他的聰明睿智把國家建設成國際性的大都市。”正襟危坐在前面的瓦德利突然激動的開口。

  “咳!”夏普幾不可聞的輕咳了下。

  瓦德利卻佯裝有聽沒有到,滔滔不絕的開始介紹新興建築物在國際上掀起的話題。

  要論石油生產量,在阿拉伯聯合七大公國中,杜拜比不上阿布達比和沙烏地阿拉伯,而是以貿易進出口、商務觀光為大宗,一年為國家賺近的匯率,國民所得比香港、新加坡人還要高。

  除了阿拉伯塔飯店之外,兩座填海的人工棕櫚島豪華公寓、私人別墅、購物中心等等早已銷售一空,而計畫中的微型世界地圖島也賣出了三分之一。

  京晴空聽得恍惚,她好像來到不得了的地方了。

  的確,撇去瓦德利手舞足蹈的形容不說,車子來到一座城堡面前,衛兵一看見豎著的旗幟,馬上放下連接護城河的拱橋,讓朋馳車隊長驅直入。

  “現在的生意人都這麼闊綽?”她指著皇宮般建築,不得不懷疑。

  誤會真是大了。

  她很知道成功人士最注重門面,京晴空不得不承認她眼前矗立的門面非常、非常的驚悚。

  車子穿過層層警衛和甬道,巨大石塊砌成的高塔,遼闊的廣場,精雕細琢的皇宮建築,以及深具阿拉伯宮廷風的建築物終於呈現在她面前。

  一百八十名僕人必恭必敬的由副總管帶領,守在正門口迎接他們遠行回來的主人。

  京晴空的腦袋沒辦法繼續接收這麼多意料之外的資訊,踏出車門的那一刹那,差點絆到車門下鋪設的紅地毯邊。

  夏普穩穩扶住了她,沒讓京晴空出糗。

  等她站穩,他改握小手,這才再往前走、

  “主人……這樣……於禮不合。”瓦德利低聲提醒,從來沒有一個女人享受過這種特殊的榮寵。

  依照男尊女卑的慣例,不管當家主子帶回來多少女人,女人只能跟在男人的身後,絕對不允許逾越。

  他雖然不是女人,也一直恪守。

  “誰叫你通知他們的?我說過我要‘安靜’的回國,你搞這出猴戲給誰下馬威?”夏普責備的低語。

  瓦德利凜然。

  夏普也不理他,逕自進城堡去了。

  瓦德利差點哭出來。人家他只是想讓晴空小姐看看主人威風凜凜的樣子嘛,誰知道又錯了。

  ***    ***    ***

  從地板上的手工阿拉伯厚織毯到歐洲貴族四柱大床上撐起的五彩繡幔,猩紅色繡花沙發上斜躺的寶藍綢巾,以金、紅、藍三色為主的阿拉伯裝潢,除了令人瞠目結舌還是瞠目結舌。

  大大的落地窗引進海天一色的動人美景,舉凡窗簾、電燈、電視……只要跟電力有關的物品都使用遙控,最高科技的電子配備,富裕的程度,已經超過京晴空的想像力。

  更絕的是,房間裡包括房間的門把、樓梯和所有椅子的扶手,連廚房和浴室的水龍頭都是金色的東西。

  她當然不會去細細追究她房間所有看得見的金色物品是不是都純金打造……雖然的確是。

  單單客廳、臥房就讓她磨蹭了半天,至於其他地方,有需要的時候再去逛吧,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房子蓋這麼大……

  不過根據帶她進來的女僕說了,這間現代化的城堡總共有三百一十七個房間,配備了五百二十台大電視,八部電梯和數個游泳池,城堡屋頂就是一條飛機跑道。

  聽歸聽,她聽過就拋牆去。

  反正這些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還喜歡嗎?”敞開的挑高桃花心木門站著不知道何時進來的夏普。

  老實說,他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他看見京晴空只是摸摸沙發上的刺繡花鳥,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

  他要是再遲些進來,大概又只能看見她的睡相了。

  “是你。”她不習慣忽來忽去的女僕們,每個人都拿打量的眼光瞄她,任她再散漫,也清楚自己來到一個很不同的世界了。

  “不然還有誰進來過?”

  “很多。”

  “你讓她們覺得好奇了。”他大方的坐下,伸展身軀,舒適的把兩條腿跨上了扶手。

  “如果可以的話,我的房間不需要太多人進出。”

  “好,都照你的意思。”真奇怪,她讓人百看不厭,就這樣不做什麼的看著她,她那纖細的雪白頸子微微側著,直抵肩膀的烏黑長髮,微顰的眉,在在的勾起他男性全部的感官。

  “謝謝。”

  “還有嗎?”夏普托著下巴,瞧了眼之前要人送來的大大小小禮盒,仍是原封不動的擺在客廳中央,顯然她對自己的饋贈並不太有興趣。

  “其實我想要小一點的房間,房子太大了,我怕迷路。”房間之多,令她頭昏眼花,記都記不住。

  “多走幾遍就會記住了。”

  這間房在整座城堡的最中心,安全警衛滴水不漏,說金屋藏嬌也可以,安全至上。

  “哦。”

  “你還沒看過這裡吧,我想你只要看了就會喜歡的。”像是為了博她歡喜,夏普一躍而起,推著京晴空打開明亮的落地窗。

  窗外,一片露臺延伸出去是小巧的溫室花房,花房裡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花卉,走到盡頭處視野突然開闊,竟是綠草如茵的私人花園。

  花園中綿綿無盡的花海。

  花草香撲面而來,京晴空動容了。

  這裡不是世界上任何一塊地,是水比油還要貴的沙漠。

  這裡卻有一片叫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青蒼滴翠。

  夏普緊盯著京晴空的表情,下顎因為看見她美眸中迸發出來的喜悅而放鬆,甚至跟著微笑了。

  ***    ***    ***

  躺在金黃色的緹花貴圮椅上,聽著鳥鳴度過悠閒的一個早上。

  一旁的幾上燃著沉香木。

  阿拉伯人很愛沉香的味道,第一天來她就見識了用各種香料沐浴、薰香的繁複過程,被六個女僕服侍洗澡還真不習慣,也因為有這些香味,陌生的國度,生份的大床讓她沒有任何適應上的問題,以前不時來敲門的惡夢竟然不見了。

  總覺得這陣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來得太快,太措手不及,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無端的飛到這片沙漠來了。

  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不過可以愜意的過日子總是好的。

  夏普對她很好,既不會要求她要穿著傳統的阿拉伯女性服裝,也不會要她遮頭蓋臉,去到哪只能露出一個鼻子來。

  她身上每件衣服都是他買的,吃的、用的都跟他一樣,她有的,夏普還不見得有。

  他的用心,京晴空都明白。

  可是感情不是買賣,沒辦法說要給誰就給誰。

  這些人情她不知道要怎麼還,幸好夏普很忙,有時候一天都難得見上一面,她鴕鳥的想這樣也好,天天面對會有壓力。

  “晴空小姐,進去吧,天氣熱了,曬傷肌膚就不好了。”

  沙漠白天的高溫在攝氏四十六度,晚上最低溫也有三十五度,曬太陽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一下子就進去。”

  墨爾珠是夏普派給她的女僕,胖胖的身材跟在臺灣的小元好像,兩人就這樣一見如故。

  “好吧,那我先讓人來收東西,小姐馬上要跟著進來喔。”沒見過這麼好說話的小姐,可是,處在這麼複雜的地方,什麼都不計較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情啊。

  捧著盛放乾果的琺瑯水果陶盆,墨爾珠沒來由的擔心起來。

  不是她多想,她從小在這裡長大,有很多事情看太多也聽太多,就譬如說……

  “——我說沙特麥倫司•夏普你躲什麼躲,還不趕快出來歡迎老朋友?我可是一聽說你回來,就撇下一切來找你~~”爽朗的餘音未盡,一道人影已然穿過尖塔拱門,越過對外的另一扇門走進來。

  一聽見那特殊的嗓音,京晴空先是怔了下,告訴自己不可能,猛然回過神她惡夢裡的那張臉就在離她不遠處。

  那是張英俊得近乎張揚的臉,很深的象牙色皮膚,疏狂和跋扈毫不收斂的輻射,那種年輕的尖銳如同黑洞隨意便把人卷人,不得翻身。

  是的,京晴空也曾被他顯目的英俊吸引得無法自拔,

  “怎麼是你……”約翰修姆認出了眼前娉婷的儷人。

  她肌膚泛著紅暈,指甲光燦,黑髮烏亮,唇豔如櫻,她比他認識的那幾年還要美麗。

  曾有的一段情,因為他層層現實的考量而放棄了。

  他後悔嗎?

  如今看見,是的。

  “小晴,好久不見。”

  京晴空倉皇的想轉身就逃,可是兩隻腳卻像生了根,定住動彈不了。

  她太沒用了,只見到面就怕成這樣。

  “你在夏普的寢宮做什麼?”

  “不要過來。”她費力讓自己逃出魔咒,那聲音卻比嚶嚀還低微。

  分不清看見他出現的心情什麼多一點,只能確定她並不想見他。

  約翰修姆要是會聽京晴空的話,就不叫約翰修姆了,他舉步逼近,已經近得可以聞到她身散橘子的果香。

  “約翰先生,晴空小姐是我家大人的貴客,請別嚇壞她。”墨爾珠費力的阻止,心裡卻把約翰修姆罵了個翻天。

  這花心豬,風流史比阿拉真經還要長,也不想想他跟主人可是朋友關係,朋友妻不可戲,這話他應該聽過吧。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滾開!”他的禮貌只給對他有利益,或是他感興趣的人,其他人都不值得得到他的尊重。

  京晴空伸出纖細的胳臂護住墨爾珠,“請別為難她。”

  “小姐……”墨爾珠大為感動。

  “我討厭她妨礙我們說話。”他更進一步,已然將京晴空逼回椅子裡頹然坐下了。

  他強悍自大的氣息叫京晴空腦袋一片空白。

  “想念我嗎?從我身邊逃走的你……你想我吧。”

  他還不過癮,竟然單膝跪下,傾身就要去吻京晴空的芳唇。

  墨爾珠掩嘴,幾乎要驚叫出聲。

  京晴空難堪的閉上雙眼,就在瞬間——

  強烈到令約翰修姆想也想不到的力氣將他整個推翻,他莢俊到近乎邪惡的下巴重重的捱了一拳。

  夏普全身席捲著烈焰,臉色鐵青。

  “你居然打我。”約翰修姆摔得狼狽,勉強站起來,臉色非常不悅。

  為女人爭風吃醋在沙漠是絕無僅有的事,幾百年來他們被同樣是女人的母親教導男尊女卑的道理,所以,沒道理好朋友的夏普會因為一個女子對他揮拳。

  “這是你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眼神陰鷙,話從齒縫出來,帶著萬年寒冰。

  “哪有這麼嚴重,我只是跟以前的舊情人打個招呼而已。”摩挲著被打痛的下巴,約翰修姆仍舊沒感覺到事態的嚴重在哪。

  夏普很明顯的全身僵硬,因為無法宣洩的怒氣壓迫得眼睛泛起紅霧。

  “舊情人?”

  “沒錯。”約翰修姆非常得意。

  “她現在是我的人,別亂動別人的東西。”

  “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是。”

  “你……夏普,堂堂的杜拜王子撿我約翰修姆穿過的破鞋,不怕被恥笑嗎?”

  他的惡毒果然讓夏普還有所有的人臉色全部為之—變。

  夏普咬牙切齒,“我想剛剛那—拳對你來說是太輕了。”

  約翰修姆的眼在兩人之間梭巡來去,心中的算盤卻打得飛快。

  他不想得罪沙特麥倫司•夏普。雖然同為皇室中人,他的地位卻遠遠不如在國王面前炙手可熱的夏普,正面跟他衝突絕有害無益……最後還有可能賠上他這些年辛苦的事業。

  “嘿,別這樣,一個女人抵不上我們十幾年的友誼嗎?你就算把我扁死了,也改變不了我跟她曾經有過的一段感情。”他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想怎樣?!他越是要斟酌字句挖苦。

  “過去的事情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你沒聽過舊情複燃這句話?也難怪,雖然你是混血兒,那麼多年不用國語,更別提中國語言裡四個字的妙用了。”

  他在試探夏普,試探他的底線在哪。

  夏普怒極攻心,他知道約翰修姆的用意在打垮他。

  從小他們就競爭到現在,想不到連感情也牽扯。

  “這就是你的選擇?”

  撕破臉?

  “我並不想把我們的關係搞垮。”約翰修姆小心的顧慮著。

  “走!”

  “就為了一個女人?夏普,你別傻了。”

  “我的城堡以後再也不歡迎你來。”夏普下了永遠的逐客令。

  他匆忙從一堆事務裡抽身趕回來,以為能夠看見京晴空慵懶的模樣,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麼令人不堪的景象。

  他要的,得到的,從來都是最頂級的……破鞋,這兩個字讓他忍無可忍!

  兩人對峙著,氣氛緊繃,一觸即發。

  “算我來得不是時候,我們改天見了。”表面上,好像是他贏了,他成功的把夏普惹惱,他也相信京晴空被趕出門的時間不遠了,到時候他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可以。

  男人跟男人友情是可以修補的,約翰修姆樂觀的相信。

  ***    ***    ***

  一二三……京晴空靜靜暗數不到五,那人果然就發飆了。

  “他要親你,你為什麼讓他親?!”狠狠抓起的珠簾劈啪作響差點被拽下來,這還不夠,他的指節作響,夏普需要可以發洩憤怒的東西。

  她默然。

  總不能說她突然呆住,一時反應不過來吧;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再見的人突然出現,反應不夠好是可以被原諒的。

  “他碰到你哪裡?身體、嘴巴,到底有沒有?”他沖過來把她當粗糠袋子的搖晃她,搖得她黑髮全亂了。

  “你動了要跟他走的念頭,有沒有?”鉗子似的鐵掌立刻在她的手腕上留下痕跡。

  她吃痛,卻沒吭聲。

  “沒話說?”他恨自己像亂吃酸醋的男人。明知道她的肌膚嬌嫩隨便碰觸都會留下痕跡,他又做了蠢事!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氣成這樣。”

  “被兩個男人相互爭奪,你威風高興是嗎?”實在忍不住挖苦她,夏普卻絲毫感覺不到快意。

  “我還以為外國人比較講理,風度也比較好。”她看見因為剛才的重擊,他的指關節有傷。

  夏普沒好氣的轉頭,像鬧彆扭的小孩。

  竟然跟他談風度……狗屎!

  京晴空瞄了眼墨爾珠拿來的急救盒裡該有的事物,輕輕接過他的手指。“來上藥。”

  “我又不是娘兒們!”他還在氣頭上好不好。

  她慢慢拉過來他的手。“別生氣。”

  “叫我別生氣,就因為你們還舊情難了嗎?”氣頭上沒好話。

  京晴空給他上紫藥水,聲音清淡,“我大—的時候,修姆曾經是學校指派的優秀交換學生,他的來到在我們學校造成很大的轟動,他很有才華,—場校內演講,流利的三國語言不知道風靡了多少少女心,我也是其中一個,後來我得到跟他更進一步相處的機會,指導教授指派主修阿拉伯文的我輔導他在臺灣的一切生活,因為這層關係,我們才越走越近。”

  “哼,他就是你嘴巴念念不忘的舊情人?”

  京晴空痛苦的閉了閉眼。

  “要是可以,我希望時光重來,再也不要認識這樣一個人。”

  “為什麼?”

  玉臉上她的痛楚是真的,抹藥的手抖動了下,看得出她在忍淚。

  “不要逼我……”

  她心上有傷,然而,就在她決定要讓疲倦的心跟過去做切割時,就不要在這時候把她殘忍的推回原點!

  黑色的髮絲半掩住她如花似雪的容貌,那像小貓般瑟縮的悽楚令人不忍,然而,她常常目光飄忽不定的看著遠方,是在憑弔遠去的感情嗎?

  這疑問讓夏普驚疑不定,一把火燒得他快要失去理智。

  “你還愛他?”

  “我……不知道。”

  夏普又翻臉了。“不知道?你竟敢給我這樣的回答?!”

  他是男人耶,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愛上的女人心裡還放著舊情人的影子?

  京晴空疲憊的閉上眼睛。

  “那我問你,你愛我嗎?”

  無言、無言,還是冗長的無言。

  夏普兇惡的撲倒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吻她……要是這樣她還敢拒絕,他……一定要她好看!

  至於怎麼個好看法,等他懲罰過了再說!

  他的吻非常粗野,又啃又咬,幾乎是狂暴的肆虐著她的櫻唇。

  京晴空推不動壓在她身上的大男人,就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瞬間,空氣不再缺乏,夏普放開了她。

  他高高在上的質問:“說!你愛我!”

  嘴唇痛得要命,泥人也有三分怒氣,她緊閉雙唇成為蚌殼。

  這隨時隨地會變鬼的惡魔一副把別人當笨蛋,其實自己才是混蛋加三級!可惡透頂了!

  “說,我要你親口對我說!”完全君王的姿態。

  兩人的激烈看得墨爾珠掩面跳腳,卻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周邊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啊!

  真是傷腦筋!

  “我不說!”

  夏普怒到盡頭反笑。“……可以,你贏了!”

  京晴空靜靜的看他,漸漸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涼如水。

  原來……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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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20:48
第五章

      腳很乏。

  原來漫無目的的走路是這麼累人的事情。

  男人的指指點點,女人們畏縮的眼光,她一個東方女子既不穿長袍,也沒有頭巾遮掩,走在整齊華麗的街頭突兀得像只流浪犬。

  異國街頭,她能到哪去?

  是不是應該慶倖這裡不是古代的沙漠,出了門只有滿天風沙,一望無際的黃沙,死路一條?

  不過,現在的她又有什麼差別,情急下出了宮門,連護照都不在身邊。

  就算到機場,她能得到協助嗎?

  她沒有回臺灣的理由。

  她的家人,包括爸爸、哥哥都跟她切斷關係了。

  修姆要走的那年,她為了不想離開兩人才萌芽的愛情,執意要休學跟著他走,劇烈的溝通得不到父母的同意,也傷了父女情,一氣之下她離家了,這一跑,害得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媽媽心臟病發作,送醫途中就過去了。

  大哥氣她自私,直到要出殯的前一天才知會她。

  她懊悔的趕回去,看見的除了母親冰冷的照片,還有就是中了風的老父親。

  他眼歪嘴斜,看見她拿著拐杖揮舞著趕她。

  她看著家人絕情的瞼,仍舊相信自己選擇的愛情並沒有錯。

  約翰修姆變成她唯一的依靠。

  她天真的以為她可以用最幸福的容貌,在多年後回去說服家人。

  其實……她錯得離譜。

  她得來的幸福只是假像。

  當約翰修姆知道她跟父親決裂之後,竟說—無所有的她根本配不起他。

  他要的是門當戶對的女子,當然,他也用“寬宏大量”的嘴臉告訴她,要是她願意當情婦,他可以“為難”的接受。

  從頭到尾,他看上的是京氏企業在沙烏地投資的油田。

  他有遠大志向,需要的是能説明他飛黃騰達的女人。

  至於她,他卑鄙的承認很感動她對於他的愛,雖然嘴巴說的是一回事,卻在下著滂沱大雨夜晚,因為某個金控集團的千金要來會他,把面臨人生最重大打擊的她給趕出門。

  他篤定相信她會乖乖出去又回來的。

  的確,要不是路上遇上車禍,她不會心死。

  車禍的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是把人Call來了,來到醫院的約翰修姆冷峻的表情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很有責任的替她辦了出院手續,接她回去他們愛的小窩。

  然後,再也不理會她的生死。

  她以為自己會腐爛在那個房間裡,她會糜爛的一直欺騙自己到死為止、

  當他帶回來不知道第幾個女人的那天,她京晴空終於醒了。

  她離開了約翰修姆。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得了愛困病,在潛意識的夢中拚命的逃亡……

  把發脹的頭抵在貼著磁磚的牆壁上,她到底走了多久?京晴空不記得,也不去想,白天可厭的高溫燒烤得她暈頭轉向。

  就在這裡坐一下吧。

  什麼都不要去想。

  把全身蜷縮起來,她自嘲的說服自己,又不是不曾流浪過,又不是不曾三餐不濟過,又不是不曾……嘻,不曾這麼舉目無親的旁徨過。

  到底,她做錯了什麼……

  爸爸、媽媽,對不起。

  “小姐~~一個人寂寞吧?兄弟們來陪你開心要不要啊?”重型的機車呼嘯而來,行經到京晴空旁邊的時候刻意的停下,機車騎士曖昧的調侃著。

  她茫茫然抬頭。

  好多的人,皮衣皮褲,看起來就是不好惹的人。

  “小姐,我的座位還是空的,快點上來吧!”吹著口哨,一邊加足馬力,這也讓排煙管的煙整個往她的方向飄。

  “咳咳咳……”曝曬了整天的嗓子也啞了,人昏昏沉沉倦得很,嗆鼻子的機油味道更是叫人反胃。

  “小姐同意了,你們哪個誰去扶她一把,我們Happy去嘍~~”騎士大笑。

  “我不去我不去……”有誰聽懂她的話?

  問題姑娘她情急下說的是標準的國語,這中東國家耶,還真的是少數語言,沒幾個聽得懂她在說啥。

  像是老鷹玩小雞的惡作劇,一個比一個魁梧的男人丟下機車,故意齜牙咧嘴的朝她而來。

  京晴空驚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跳起來,也分不清楚哪條路是哪條路,有空隙就跑。

  她這一跑激起一群臭男人更大的興趣,大家互看一眼,竟分散開來,準備包抄。

  很久沒碰上這麼好玩的女人了,不玩一玩怎麼對得起自己。

  京晴空奮不顧身的往前跑,也管不了自己磕磕碰碰撞翻了什麼,她只是很清楚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一個單身女子碰上這種情況的下場。

  緊按住心快要跳出來的胸腔,京晴空覺得連吞咽都困難。

  靜靜靜靜靜……

  良久,她以為應該逃過一劫了。

  哪知道~~前後左右都是嘿嘿嘿嘿的笑聲。

  沒辦法,她只好繼續的跑。

  她當然不會知道她這隨便一逃就逃進了沙漠。

  “款,要不要去叫她回來?再過去可就不好玩了耶。”沒有吉普車跟駱駝他們可不去沙漠的,雖然現代的沙漠只要配備完整不再隨便曬死人,但是高溫的白天,還是回家吹冷氣比較快活。

  “不用吧,再笨的人一看不對勁就會回來的。”同夥也不想涉險,

  兩人聳聳肩,攤手。獵物跑了,再另覓就是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就這麼沒道義的離開了。

  至於誤入沙漠的京晴空可真不走運。

  通常已經非常商業化的杜拜為了逢迎觀光客的喜好,不管白天夜晚都有沙漠行程的活動,也就是說,雖然黃沙遍野,還是看得到人的,偏偏今天是齋戒日。

  齋戒日,很多公開活動自然都是取消的。

  要不要回頭?也許再往前去會有人煙。

  她的心拉扯著。

  匍匐的沙漠高丘或棱線就算對一個完全熟悉黃沙生活的族群來講,正在都是考驗,而她,京晴空,一個來自臺灣的女生,這一望無際的熱風和荒野,就像小白兔誤闖狼窟,危險性更不用說了。

  等她灰心的想回頭時,卻已然迷路了。

  一直吹個不停的風早就把她走過的痕跡掩蓋掉,就連她雙腳站著的地方也陷成兩個凹。

  沙子熱得發燙,要不是處境太詭譎,她會調侃自己是顆快烤熟的蛋,

  腳下沙窩翻騰,從裡面鑽出一隻蠍子。

  紅色的蠍子,叮了她嗎?因為熱過頭,痛感似乎也很遲鈍。

  應該不打緊。

  才茫茫的想著,人卻突然一歪滑坐黃沙。

  她抬眼,太陽威力強大,刺得她眼瞳立刻反黑。

  她疲倦的閉眼。

  這一閉,人也跟著頹然倒下,這一倒,八荒九垓的黑暗立即席捲過來淹沒她。

  黃沙漫漫,一層又一層,很仔細的,抹鹽似的,在京晴空失去動力的身體塗上一遍又一遍……

  她被沙漠吞噬了。

  ***    ***    ***

  沙漠裡找人跟大海撈針有得比。

  夏普出動了隸屬沙漠的精銳部隊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要不是她身上一塊特殊布料和鞋尖,別說把整個沙漠翻過來也別想找到人。

  這一錯過,就是天上人間了。

  消息傳來,夏普正好在附近,四輪傳動吉普車車轉回頭急駛而至。

  他跳下四輪傳動吉普車,跟著眾人奮力挖掘,跟隨而來的瓦德利也不敢怠慢,從車後座翻找出必備的毛毯和水壺。

  夏普面色凝重,堅定的手瘋狂的把人挖出來後,立刻用嘴吸掉京晴空眼鼻的沙礫,這才趴下去傾聽她胸口微弱的心跳。

  緊繃到近乎兇惡的瞼龐在看見全身狼狽淒慘的京晴空時悔意湧上了他的胸腔。

  “瓦德利,她還活著!”

  瓦德利將倒出的水湊到京晴空口中,卻不得其法。

  “我來!”夏普喝了一大口的水哺進她嘴巴裡,雖然大部份的水都沿著她的嘴角流失,他卻鍥而不捨的喂,直到京晴空嗆出氣來。

  “晴空?”

  他嘗試著喊她。

  京晴空卷翹的長睫好不容易輕輕晃動,大家等了半天,她卻沒有後繼的動作了。

  “京晴空!”

  這次勉強睜開的眼睛眨了下,馬上又無力的緊閉。

  “京晴空,你給我醒過來!”

  曾經他用綾羅綢緞包裹的纖細身軀,如今受苦受難,到底他的愚蠢替她帶來怎樣的空前災難?

  “殿下,晴空小姐禁不起這樣搖晃的。”瓦德利實在很想喊救命。這樣就算把人救回來了,也會立刻又死翹翹的,

  “我們回城堡去。”

  “天黑了。”

  “那就找個最近的村莊!”

  “是——”

  平時,不管有沒有天黑要回城市去易如反掌,如今帶著昏迷的京晴空,她需要休息跟醫生。

  經過這次,夏普任何險都不想冒。

  他用毯子溫柔的包裹著京晴空,然後把她抱上車,發動的車子卷塵而去。

  一個小時後,他們在附近找到一座有上百人居住的小村莊,瓦德利負責去交涉,最後住進了村長的家中。

  傳統的塔泥屋,冬暖夏涼。

  愛抽水煙的村長還有他三個老婆,非常熱心的讓出主要房間給客人。當然,夏普出手闊綽也是主要原因。

  四百萬的迪拉姆入袋,若是夏普提出要求要他讓出老婆,他也會願意的。

  沙威瑪、串烤雞隻、炸香蕉……源源不絕的菜肴送上來,夏普卻沒有半點用餐的心情。

  等到村莊的赤腳醫生找來,他馬上發現京晴空腫脹的腳踝。

  “她被蠍子咬了。”醫生老得一把鬍子快掉地上,對於京晴空並沒有帶頭巾穿紗麗的穿著沒有特別反應,對於她的美貌倒是多看了好幾眼。

  鄉下村莊,蛇蠍毒蟲特別多,小孩大人一天到晚被叮咬,他靠的就是這項專門技術吃飯。

  這難不倒他的。

  他叫人回去拿了草藥,搗過的草藥直接敷在患處,又留下曬傷的藥膏,這才結束看診。

  脾性一向稱不上好的夏普,這次備足了耐心,從頭到尾只是用眼緊盯著老醫生的舉動,偶爾在他行動太過緩慢的時候,拿冷眼威脅人而已。

  看著單薄躺在床上的京晴空她那贏弱的樣子,就像錐子鑿進他的心,可是他臉色陰晴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罵。

  “你一個單身女子是想怎樣?!想找死也用不著跑到沙漠中央來,你不知道風一吹就什麼都沒有了嗎?真是欠罵!”

  “殿下……就算你發脾氣……晴空小姐也聽不到。”不是他瓦德利喜歡偷聽,對著一個昏迷的人發脾氣,有膽子等醒了再直接嗆聲也不遲。

  只是依照主子對晴空小姐的感情,很可能……他們這位天不怕地不怕,最受人民愛戴的二十一皇子可能要栽了。

  “要你來說!”餘怒未消呢。

  “您要不要等她醒過來再親口告訴她?”

  “要你多管閒事!”

  “是,小的下去鋪床,準備睡覺事宜。”

  “我在這裡打地鋪。”

  “可是……”

  “沒有可是!要是她半夜又出狀況,你負責嗎?”

  瓦德利連忙揮手,“我算什麼,喜歡晴空小姐的可你。”

  夏普橫眼瞥過去,“你睡門外,別讓我叫不到人。”

  嗚,“是。”還以為逃過一劫了哩。

  這是漫長的一夜。

  終於,天快亮又還沒亮的時候,京晴空醒了。

  她虛弱的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雖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可以確定的是她又活了下來。

  一夜昏沉,僵硬的身體有一瞬間是失去知覺的,她想翻身下床,這才看見在床下鋪了毯子打盹的夏普。

  他怎麼會在這裡?

  混亂的記憶捕捉,慢慢想起她在失去理智的最後,曾聽見他氣急敗壞的呼叫。

  雙腳慢慢的探到底,地板是冰涼的,她看見了腳踝的繃帶。

  就這樣,她仔細的瞅著在睡夢中,仍舊是一臉陽剛的男人臉龐。

  帶著多數阿拉伯血統的他並不是那種輕快亮眼的帥哥型男人,相反地,他的霸氣太厚,梟雄的氣味太濃,稱不上溫柔體貼,又老愛吼人。

  連愛情也是兇狠土匪的索討。

  雖然他凶,眼神卻很坦率,給她的東西永遠是最好、最考究的。

  有時候她想,就連夏普自己用的東西也沒那麼精緻吧。

  這次,他的怒氣過去了嗎?呃……她知道了,並沒有。她輕微摩擦被子的聲音吵醒了並沒有深睡的夏普,這會兒,他正用他那雙合黑深沉不見底的眼看著她。

  繼續這樣對望,她怕自己會沉淪下去。

  “別動。”他說。

  “我……身子有點硬,想下床動一動。”

  “怎麼不說?!”

  她明明說了好不好,

  他只掌撐地,躍然站起。“我幫你。”

  “幫我?”怎麼幫?她腦筋轉不過來。

  夏普爬上床,將她披瀉在背後的發往兩邊挪開,十指力道適中的按著京晴空的肩膀。

  “不……我……”她想拒絕,肩膀和身體都起了反應,這太親密了。

  “什麼都別想,放鬆就好。”在她耳邊低語。

  慢慢慢慢的,力道漸進式的征服京晴空疲倦的身體。

  夏普的指頭從肩膀、脊椎、腰側甚至到大腿、小腿、腳板都按過,京晴空只記得她通體舒暢,身體舒服得像備受摩挲的小貓,悄悄蜷曲了起來。

  他到哪裡學的按摩啊?

  持續的按摩又讓小貓陷入沉睡……中間,蒙朧得好像有個溫暖卻很堅硬的東西……是身體吧,摟抱住她一覺到天亮。

  她懵懂的想,要是那溫暖的身體和熱度多點肉就更好了,那抱起來肯定很贊。

  ——就像頂級的彈簧床。

  ***    ***    ***

  京晴空再度醒來由外面穿透入來的陽光已經迤邐了一地,明亮亮的房間可以看見漂浮在空中的塵灰。

  身邊的人不見了。

  摸著他睡過的枕頭,已經一片冰冷,顯然已經離開很久。

  她的手就這樣貼著枕頭的凹處,可以確定昨夜是有人陪了她一整晚的,那不是幻覺。

  心緒生波。

  這時門卻咿呀作響,走進京晴空才在想著的人。

  她多此一舉的縮回手,藏進被子裡面去。

  夏普微微一笑,不做聲。

  煥然一新的他端著盤子,上面是剪刀、紗布跟新的藥單。

  “你睡的好嗎?”

  她點頭。只是所有的肌膚都在隱隱叫痛而已,她不敢照鏡子,可能會看見一張脫皮的妖怪瞼。

  夏普坐到床沿,放下盤子,接著掀開被褥,很自然的抬高她的腿,然後擺放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京晴空局促的抱著小腿,慌亂的想把腳抽回來。“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這鬼樣子你說我能做什麼?”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大窘,不小心誤會人家一片好心了啦,可是他們有好到可以隨意抱腿的地步嗎?

  “我聽到鴨子叫。”

  “什麼?”

  夏普開始解她腳踝上的繃帶。“你的嗓子,你都沒發現嗎?你養了只鴨子呱呱呱呱的叫呢。”

  京晴空生動的眼眸轉了轉,驀然發現被消遣了,搖頭一笑。“是我自討苦吃。”

  “知道就好。”

  解開的繃帶下可以看見老醫生的草藥非常有效,京晴空本來腫得像豬頭的腳踝一夜就消腫,吸取出來的毒素把本來墨綠色的青草染成一片黝黑。

  “你不知道沙漠裡有很多會致命的毒蟲嗎?”細心的為她拭去舊藥汁,換上新的,再以潔白的繃帶層層包妥。

  “沒想那麼多。”的確,那節骨眼逃命都來不及了,誰會去想那麼多。

  “以後別再到處亂跑。”

  “你不想想我是因為誰?”

  “是我的錯。”他竟然很爽快的坦承,“我小氣,我吃醋。”

  “吃醋……你怎麼可能?”

  “是啊,我是男人,我有我的自尊。”

  京晴空別過臉去,緘默了。

  “那你幹麼又來找我?”就讓她跟沙漠一起同腐就好了。

  夏普用指慢慢扳過她,描繪她的臉,她向來潔白如芙蓉的臉曬傷後,雖然經過一夜調養仍舊紅腫累累,這應該很痛的。

  “回去,我找最好的藥給你擦。”生肌長肉,短時間內回春。

  “不要。”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找到,你要我空手回去,這樣我會被墨爾珠罵到臭頭的。”

  “你騙人。”

  “還有啊你不在,沒有人替我換穿衣服,我不習慣。”

  “你可以學著自己來!”

  城堡裡多少人搶著要伺候他,根本不缺她一個好不好。

  “就算要學,我也需要個好老師……而且是讓我看順眼的老師我才肯學。”

  “條件這麼多,誰理你啊!”

  “就你理我。”夏普溫柔的拉拉她的發,“跟我一起回去啦。”

  “我沒辦法,一旦讓我知道你曾經嫌棄過我,我怎麼回去?”

  “那我發一份昭告全國人民的文書讓杜拜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小氣,我吃味。”

  京晴空激動的捶床。

  “我不懂……也想不通,你這麼執著……沒道理的!”

  他的聲音突然啞了,很久之後……

  “也許,是我傻也說不定。”

  夏普的話撞入京晴空的心扉,揪著不放。她扁了扁嘴,眼圈紅了。

  “別哭。”他嗓音溫柔如風。

  這樣也哭,那樣也哭,女人心,海底針。

  “真的對不起!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它可能—直都不會屬於你,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這不公平……”

  為什麼他們的相遇不是在最初、最美的開始?

  “就算這樣……我也不想放開你。”

  京晴空環住這昂藏男人的頸子,無聲的哭。

  他的坦白幾乎要滴穿她心上的那把鎖。

  她熱又鹹的眼淚滑過夏普結實的肩窩,沁進衣料,一路透進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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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22:04
第六章

      黃昏,夕陽如血。

  熊熊篝火架起來了,廣場中央用木柴堆成四角的火堆燒烤牛,香料抹了一層又一層,泛著金黃的香味遠遠的傳了出去,吸引了整個村莊的大人跟小孩都出來探頭。

  這種晚會完全不需要邀請,只要想來的人都萬分歡迎。

  夏普為了怕京晴空無聊,心理老是惦記曬傷的臉蛋,於是辦了巴北Q晚會。

  為了不讓臉吹風,村長夫人好心的借她黑色薄紗遮住半張臉,紗麗袍子跟有著尖尖頭的皮革拖鞋,至於頭巾四邊都鑲了亮晶晶的金片,手鐲、耳環、戒子全套都是黃金,京晴空開心的穿帶,難得的笑靨一直沒有褪去。

  相對的,今晚的夏普一身飄逸白袍,白頭巾,她像好奇寶寶的拉著他問。

  “男白女黑,我們兩個像不像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是什麼?”

  忘記夏普對中國文化傳說並不瞭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阿拉伯男人穿白袍,女人黑袍,我一直想知道。”

  看她心情好,夏普也不厭其煩的告訴她阿拉伯人的祖先是遊牧民族,生活在阿拉伯半島的沙漠中,為了散熱和抵禦風吹日曬,男人選擇了寬鬆的白袍,而女人,由於經常呆在家裡,不需要外出,所以穿黑袍,再加上在伊斯蘭教中女子不得抛頭露面,所以現在女性依然包頭,帶面紗。

  “不過呢,自從觀光的大門敞開,風氣改變,上班族不管男女都是西裝筆挺或是洋裝套裝,這也算是思想上的很大的進步吧。”他向來不遺餘力的推動男女平等,即使反對派的力量還是主軸,他一點都不灰心。

  這是時代潮流,國家要進步—定要有所改變!

  抱著滿心期待,京晴空讓夏普抱著進了營火圈。

  星空下。

  野地撐著五彩繡幔,鋪上厚織毯。

  對於她的害羞,大家裝作視而不見,有人拿一管水煙斗或坐或躺呼嚕嚕地抽著,摻著蘋果的煙絲居然有點甜味呢。

  毛茸茸的毯子上數十個大銀盤裝的是用生菜、蕃茄、橄欖油、碎麥片跟薄荷攪拌成的塔佈雷沙拉,特製爐子烘烤的阿拉伯大餅,吃大餅時要蘸的霍姆斯醬、酸黃瓜條和青菜。

  除了烤牛架,側豎立著一個烤肉架,架子上重重疊疊地串著一塊塊肉,以羊肉居多。被炙烤的肉塊隨鐵柱子不緊不慢地轉動著,烤熟一層,夥計就削下一層,然後分發給想吃的人。

  與中國飲食精緻的文化比較,阿拉伯飲食顯得粗線條許多,他們的烹飪方法很簡單,除了烤,就是炸,頂多再來個燉完事,要說美味實在也談不上,不過對於這一切,新鮮感大過什麼的京晴空睜大眼睛,忘了身體種種的不適,因為音樂響起,盛裝熱舞的肚皮舞娘出現。

  略帶豐腴的舞娘極盡妖媚的扭動肚皮跟高聳的胸部,透過骨盆、臀部還有手臂的旋轉,令人眼花撩亂的動作翩翩起舞著。

  夏普斜倚在錦繡的墊子上,手端杯酒,眼光只隨著京晴空遊走。

  夜逐漸深了。

  酒足飯飽的人也一個個散去,最後居然剩下兩人。

  篝火依然,兩人偎依,細數天上的星斗。

  遠處依稀有著駝鈐在響。

  情思昏昧,夏普自有意識的指頭在京晴空的身體靜靜起舞。

  她的唇甜得如同今晚吃過的甜點哈爾瓦,小小的一塊點心,卻塗滿了一層層的糖,糖上還澆上蜂蜜,蜂蜜上再加一層糖,吃一口,滿嘴流蜜。

  他嘗了又嘗,一隻手放肆的遊走各處,最輕柔的碰觸,卻處處著火。

  點火點得不過癮,不知覺褪下她的外袍吻上她細緻的頸,啃嚿她姣好的肌膚,最後他的手停在她胸口,隔著衣衫碰觸她的蓓蕾。

  京晴空的臉滾燙,然而,她的身體也不其然的陷入他打開的雙腿,情勢更加曖昧。

  外袍盡去的她身上只留下透明黑色薄紗,若隱若現的胴體,旖旎又香豔。

  轉眼工夫,她小巧玲瓏的玉乳已經在夏普的吸吮舔嘗下漾出紅暈。

  體熱越燒越是兇猛,瘋狂回應著她的夏普也隨之陷入難耐的疼痛。

  他的巨大熱源需要釋放。

  體內野獸的低狺,他縮回嬉鬧的舌,緊扣她的柳腰,陡然降下的身體將她整個舉起,讓他灼熱的腫脹悍然進入。

  京晴空狂亂的弓起身子,只能閉眼接受,接受他的強悍。

  無法遏抑的情潮蔓延決堤……在星光燦爛的今夜。

  ***    ***    ***

  他把京晴空累壞了。

  她的身體一向就虛弱,被他輾轉反覆的求歡,已經耗盡體力,歡愛過後,竟在他身邊沉沉睡去。

  夏普不可讓她在白晝黑夜溫度相距這麼大的野外安寢,抱著她嬌小的身軀走進屋內。

  屋內早就備好大盆,熱騰騰的煙絲冒著。

  “你要的水我讓人準備好了。”等在屋裡面的村長夫人眼看著夏普細心的把京晴空放置在床鋪上,那溫柔的舉止讓她看得目不轉睛。

  在她的世界裡沒有這樣的男人。

  “我來吧。”

  “不用,我自己的妻子,我自己來。”看也不看,逕自擄起衣袖,試過溫度後擰起了毛巾準備幫京晴空擦拭太過勞累的身軀。

  村長夫人頓時露出羡慕的眼光,她的丈夫要有這男人一半……不,三分之一的溫柔跟體貼就好了。

  她歎息著離開,掀開門簾後還細心的攏上門,這樣就不會有人不識相去打擾這對鴛鴦了。

  被人碰觸到敏感的部份,京晴空幡然醒過來。

  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她窘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撈起被子趕快遮住胸部,但是越是遮掩,裸露的香肩越是吸引人。

  “你……我……”

  “好好睡一覺,天亮,我們回城堡去。”把毛巾放回大盆,他下了決心。

  該辦的事情還是早點辦的好,夜長夢多。

  “咦?”

  “我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咦,咦?”

  ***    ***    ***

  回到城堡的京晴空仍然需要休養。

  夏普調來更多丫鬟女僕無微不至的照顧,藥品是最好的,每天從各處送來的珍貴補品,用瓊漿玉液餵養著她。

  基本上的京晴空又能吃能睡了,只是本來就單薄纖細的身體變得更瘦,像風吹就會飛走的紙片那樣叫人心疼。

  白綢緞的被褥,舒適的籐椅襯著厚厚的軟墊,為了萬一,還慎重的架起寬大遮涼的大傘,目標地是寢宮外的露臺,浩大的陣仗人家還以為女王要出遊呢。

  京晴空忍讓著大家張羅,難得夏普首肯她出來“放風”,她可是珍惜得很,她知道只要她有個什麼不對,那個男人馬上就會鴨霸的撤銷命令,又把她關回房子裡去。

  她悶壞了。

  吃藥、休息、休息、吃藥……偶爾墨爾珠多陪她聊上兩句也會招夏普白眼順便坐鎮。

  有必要這樣嗎?她又不是囚犯。

  那個牢頭現在正好整以暇的摟著她的腰,理由是她太瘦了,怕椅子會磕到她的骨頭,所以他自願充當椅墊。

  犧牲好大喔。

  “你可以不用這樣的。”

  “不必怎樣?”

  不敢說她對“椅墊”的要求很高,夏普硬邦邦的身體躺起來實在構不上她想要的那種溫暖舒適。

  “我覺得這種事情請別人代勞就好。”

  “什麼?”

  “他就很合適,他胖胖的,身材軟綿綿,觸感一定比頂級彈簧床還要叫人神往。”看起來很福態相的巴斯是墨爾珠的老公,兩人的身材非常相似。

  夏普火眼冒出金星,不敢置信的低吼。

  “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有人不知死活的,真的想再重複一次,她沒有別的意思嘛。

  “你敢說的話,我馬上趕走他!”

  “可是你真的很難睡嘛。”每天都要抱著她睡,唉……

  要不是看在她弱不禁風的份上,夏普還真想掐死她。

  他堂堂皇子,為了她,除了要跟約翰修姆搶人,現在竟然隨便一個下人都能取代他。

  “不許嫌棄我!”他喜歡各項運動,一向自豪的身材到她眼裡竟然比不過渾身是肉的男人~~

  “人家不是那個意思。”都說不是了還不信。

  “除了我以外,不許你想別的男人!”被踩到尾巴的男人雞貓子喊叫,完全忘記之前的“賢良淑德”表現了。

  “你很番!”

  “又講我聽不懂的話!”上次是什麼“黑白無常”,這次“番”又是什麼?不行,他得想辦法搞懂她的土著語才成。

  幸好懶得解釋的京晴空不知道她將共處一生的男人把她的母語當土著語言,要不然肯定是要翻瞼的。

  “你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就別再這裡浪費時間了。”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閑,她想好好看看這些久違的景致,沒力氣跟夏普直拌嘴。

  “我已經把辦公室搬回來了。”

  應該是自從京晴空回到城堡休養開始吧,他就把波斯灣的工作室搬回了寢宮,隨時隨地看見她才能心安。

  即便他愛得比較多,他也不在乎了。

  反正,他的前三十年被太多人愛過,這次,就換他來愛她。

  “你要看棕櫚島的樣子嗎?”他打開電腦誘惑她。電腦螢幕裡是棕櫚島所有的進度過程。

  沒有心眼的女人果然中計。頭一遭看見棕櫚島確實的模樣,京晴空伸出食指數了數,吃驚的喊,“真的跟棕櫚樹一模一樣。”

  十七片用疏浚船灌注泥漿出來的棕櫚葉子,巨大的防波堤就呈現在京晴空面前。

  曠世巨作!

  第一次,她發現這男人偉大的地方。

  ***    ***    ***

  因為京晴空的“表現良好”她放風的時間自然增加了。

  行動自由,夏普也因為一邊要忙著婚事,一邊已經賣出三分之一的世界島在各地買主的催促下,不得不更加快腳步,蠟燭兩頭燒,出門的時間又一天比一天拉長了    。

  不過,每次出門,他會留下一個保鑣跟著京晴空。

  備受保護的人覺得她身邊已經夠多人了。

  六個女僕,加上墨爾珠的老公,人數已經很多,從沙漠回來後,那時伺候湯藥的不肯定,增加了兩個,還有個亦步亦趨的瓦德利,現在又多個保鑣,夏普只是個生意人,好吧,頂尖商人,可是,一個生意人家裡需要養這麼多僕人?會不會太浪費了?

  不能拒絕,只好隨便他。

  他忙,京晴空也沒能閑著,

  從各家精品珠寶店訂購的飾品要她一一挑選,盒裝的禮服、鞋子幾百套要試穿,攝影店、禮餅店的名片疊得小山高,她要試吃,試拍、試看……試試試,試得她團團轉,胸圍、腰圍、臀圍……一遍又一遍,心裡喊苦。

  結婚真是麻煩事。

  如果可以,她只要一個莊嚴隆重的婚禮就好,這麼盛大,她連想都沒想過,實在太麻煩也太浪費了。

  “晴空小姐,這件禮服整個蓬裙的地方都佈滿珍珠,在胸口的地方我們會加強領口設計,也就是說……”

  就在她雙手高高舉起讓設計師好做事時,一陣清脆的斥喝聲突兀的響起——

  “你們這幾個死丫頭誰敢攔我?現在巴上好主子就忘記舊人了是嗎?趕快去給我通報,我可是來做個禮貌性的拜訪,誰敢說不準的?”

  守在外面的女侍倉皇的進來,這混亂,讓所有忙碌的手腳也都一起停工了。

  “小姐,烏瑪夫人還有愛朵薇兒兩位夫人來拜訪。”

  “夫人?”難道是夏普的母親?

  請字還舌尖猶豫,兩個模樣不同卻是春蘭秋桂各有姿色的女人婀娜的走了進來。

  珠寶配件叮噹作響,質料高級的剪裁款式,緩步走過來的時候,刮起的香風濃郁得讓人以為打翻了香料堆。

  年輕的女人,怎麼看都不像夏普的媽。

  “抱著貓兒的是烏瑪夫人,她住在城堡的東廂,小姐你千萬別誤會,她只是主人老婆候選人之一,你千萬別亂想啊。”墨爾珠看見來人的陣仗不小,趕緊蹭到京晴空身邊提供情報。

  她挑了下眉,沒說話。

  豔麗型的女子抱著一隻雪白的波斯貓,偌大的尾巴不停的在她裙擺掃來掃去,兩隻不同顏色的眼珠非常靈動。

  “走在後面的那個呢是愛朵薇兒夫人,也是……其中一個。”墨爾珠講得有點心虛。

  畢竟兩個名義上的老婆同時出現,這兩個還激進派的,事情大條了。

  “哦。“

  ——意味深長的一個字。

  “住在東西翼的夫人們都是各地方大臣送來的饋贈,要不就是慕主人的名留住在這裡不肯走,礙于情面主人只是讓她們住在城堡裡,什麼名份都沒有給的。”

  儘管墨爾珠解釋得差點沒把心掏出來,卻不見京晴空有什麼反應。

  “小姐?”

  她喊糟。這下子,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知道了。”

  就這樣?起碼也發個脾氣吧。

  沒有,沒有墨爾珠預期中的情緒,京晴空冷靜得不可思議。

  墨爾珠抱著頭發脹了。

  叫愛朵薇兒的女子氣質顯然勝過那位烏瑪夫人許多,淡金色的大波浪鬈髮配完美的心型臉蛋,身材一級棒,笑容可掬,看起來親切多了。

  “你就是小妹吧,我們這麼久才來打招呼,你不要介意啊,其實呢,要不是夏普把你當寶貝一樣的藏起來,我們姊兒倆早就過來跟你親熱親熱了。”一靠近,烏瑪夫人連忙示好,只是一對黑棕色的眼睛上下不住的打量著,看似單薄如花辦片的京晴空。

  顯然有烏瑪夫人的地方並沒有愛朵薇兒說話的份,她只能飛快的點點頭當作是招呼。

  京晴空得體的回禮。

  “我聽說小妹的大婚在即,想說過來問一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有什麼需要,千萬別客氣。”

  “謝謝……呃,夫人的好意,我這邊都好。”

  “也是……那當然嘍,”烏瑪環顧金碧輝煌的四處,語氣有點酸了。“這裡可是主屋,可不像我跟薇兒住的可是寒酸的小房間。”

  天地良心,根本是睜眼說瞎話~~墨爾珠在心裡默念阿拉真主。

  這位烏瑪夫人從二十歲就住在城堡裡,挑的是最大最舒適的苑子,女僕沒有千百個也有她自己從家裡帶過來三十幾個奴僕,這樣還說寒酸,有辦法住到皇宮去好了。

  京晴空只能微笑以對。

  呃,這是要她怎麼接?這城堡也不是她的,她們住哪又不是她能決定的,不爽,可以去跟夏普反應啊。

  眼看京晴空什麼都不說,烏瑪可是老大不高興,她是整座城堡最老資格的王圮候選人,一等等了六年,這六年像愛朵薇兒這樣的女人一個個住了進來想跟她搶男人,示威的場面她可是看到膩了,偏偏夏普就是不肯表態說他想娶誰,幾個月前他從不知名的東方帶回這小女人,其實她也沒放在眼裡,真要對城堡裡每個覬覦的女人都吃味,恐怕早就被攆回家去了。

  她的氣度讓夏普容忍了她的存在。

  但是忍耐的結果是,這次夏普玩真的,他要大婚。

  聯合了愛朵薇兒,換她們來嗆聲。

  “我說薇兒妹妹,你說是不是?”

  呿,帶個來幫腔的卻跟個啞巴沒兩樣,失算!

  “姊姊說得對。”愛朵薇兒總算在最後一刻表現了她身為人家“妹妹”該有的樣子。

  “我請人拿點心來。”來者是客,京晴空總算想到一點事情可以做,

  不管怎樣,她來城堡這麼久,可是第一次有客人上門。

  “好哇,我聽說大主屋的花園美不勝收,我的屋子裡除了花瓶插的切花,小小的園子只有雜草一堆。”

  墨爾珠又不爽了。

  烏瑪夫人的園子雜草叢生是因為她愛交際,狂瘋派對,徹夜不回家的人日夜顛倒,哪清楚自己園子長了什麼鬼!

  雖然腹誹了一堆,墨爾珠還是要下去準備東西待客。

  烏瑪放下波斯貓到處去搗蛋,她則是親熱的挽著京晴空往外去。

  至於愛朵薇兒當然跟著嘍。

  侍女們很快佈置妥當,瓜果幹點飲料花茶,但是,吃食只是出來走動探勘軍情的藉口。

  “我說這池塘裡的錦鯉魚真漂亮,有沒有飼料可以喂?”一條兩條三條四條七八條……每一條起碼都有百萬迪拉姆的身價吧。

  “我去拿。”身邊沒人,京晴空自己動手。

  “對了,我說這池塘深不深?”亦步亦趨,亦步亦趨,烏瑪夫人幾乎要黏上京晴空的臀部。

  在最缺水的地方擁有溫室、花海、水草鮮美的水池……真是夠了!

  夏普對她的寵愛不言而喻,再白癡的人也看得出來。

  她在夏普身邊守候多年,從來沒過這樣的待遇。

  當一個男人愛上一個他認為值得的女人,就什麼都願意付出嗎?

  在京晴空身上,她得到了答案。

  “我不知道,我住進來池塘就這樣了。”蹲下身子到花台下取飼料的京晴空摸到類似包裝的東西,揚起頭來才想說找到了,哪曉得一隻蝴蝶飛過她頭頂,她才想是插在鬢邊的素馨花把蝴蝶引來的吧,一道白影卻兇猛的撲了過來。

  匆忙間,她看到波斯貓肥厚的腳掌心。

  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明明花台跟池子的距離那麼遠,怎麼都不可能出事的。

  就在她只手撐地想穩住身體的同時,有什麼重重的從背後推了她一把,硬是把她往前推了很遠。

  這一把讓她摔進池子裡去了。

  撒手的飼料漫天飛舞,些許掉進池子,些許落了地,更多,滾到烏瑪跟愛朵薇兒的腳邊。

  “嗄……救命……救我~~”

  倉皇間,她看到烏瑪錯愕的臉和愛朵薇兒一閃而過的笑容。

  “救……”咕嚕、咕嚕,反射性的求救,可是求救聲很快淹沒在水波四起的綠色池子中。

  失去空氣的肺遭到嚴重擠壓,瞳孔放大,她用力的掙扎嚇跑了本來自在悠游的魚兒們,更不幸的是她的掙扎換來水草的糾纏,她的腿被用力的往下拉扯,強韌的水草圖元命繩一直一直的揪著她往下沉淪。

  咕嘟。

  咕嘟。

  她孱弱的身子只能往黑暗的底層陷落……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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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接到通知的夏普在最短時間飛車回來。

  從大門到主屋的路程從來沒有覺得這麼漫長過。

  跺跺的皮革敲在回廊中,安靜到近乎死寂的一切,即便站得比竹竿還要直的警衛,都能感受到夏普輻射出來叫人凜然的威儀。

  閒雜人等有多遠閃多遠。

  經過搶救,京晴空的小命是撿了回來,但是受到的驚嚇不小。

  本來就還在調理中的身體,這一落水,雪上加霜,要不是搶救得快,大概就一命嗚呼了。

  一次又一次苦難,老天爺對她的試煉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終止?

  是因為她犯過錯,所以必須得到這些處罰嗎?

  穿過珠簾,夏普憤怒的發現他又再次看到像破舊娃娃躺在床上的京晴空,他的心臟陡然失序,忘記躍動。

  眾人環伺,卻安靜得像空城。

  “暫時沒事了,但是小姐的身子底太差,總之,她需要長期的調養,這樣才能培元固本,把身子養起來。”宮廷的御醫站起來,向夏普做了簡單卻詳實的報告。

  “她?”

  “暫時沒事了。”

  “謝謝,我讓人送您出去。”夏普的心這時才恢復正常跳動。

  “不用,我識路,以前王妃還在的時候……唉,不提了,你快去看她吧。”老御醫是舊識,不管跟夏普過世的母親或是他,小時候的預防針,在學校跟別人打架,甚聖母親病危時,那段艱難的時刻雪倫醫生都陪著他。

  對於雪倫醫生,他是感謝的。

  御醫走了。

  夏普一個箭步來到四床柱的大床,嫩黃淺白的雙層紗幔裡躺著已然清醒的京晴空。

  她的臉色帶著青白,一看到夏普手指就笨拙的伸了過去握住他的。

  “你這個笨蛋!”

  她想笑卻扯出苦笑,輕吐——

  “別罵他們。”虛弱的字句,非常費力。

  夏普咽下從一獲知消息就梗在喉嚨的硬塊,點了點頭。

  “別結那種面腔,好難看。”她知道事情鬧大了,忍著仍是暈頭轉向的腦子想把氣氛弄輕鬆。

  “反正,你也不是頭一天嫌我臉臭。”

  “嗤……”本來犯愁的侍女,竟然很不識相的噴笑。

  夏普懶得理,“你睡吧,一覺醒來就不難過了。”

  “這次不管我睡多久都不會被你念了吧。”她不要看夏普為她擔心的樣子,極盡耍寶。

  “你愛睡多久都可以,可是一定要記得醒來,不然我會打你屁股。”

  “我本來想說,大概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想擺脫我,沒那麼容易!”

  “你這人……”她歎息。

  “乖乖睡,不然我要上去當你的枕頭嘍。”

  真是變態,知道她愛肉肉男,一向身材標準到不行的他竟然有增肥打算。他一定是瘋了!

  他微笑,淡得微乎其微,但是她真的乖乖闔上眼,只是攬著夏普的手始終沒放開。

  確定手指那端的小人兒已經被藥物征服了,夏普小心的將她的手拽到絲被裡面,又替她把頰邊的髮絲撩到一旁,這才站起。

  “好好照顧她。”眄了眼其他人,眼光最後落在墨爾珠身上。“至於你,跟我來!”

  墨爾珠憂著臉,像即將被醃漬的苦瓜。

  這日起,小樓整日燈火通明,川流不息的人誰都不敢稍稍懈怠,希望他們晴空小姐趕快的好起來,他們知道要是主子珍惜的人有個萬一,事情就嚴重了。

  沒有人敢向這“萬一”挑戰。

  他們必須竭盡心力照顧這好相處又得人心的未來女主子才行。

  至於被點名的墨爾珠,沿路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

  就這樣?墨爾珠想。

  也許主人跟晴空小姐會湊成一對不是沒道理的,兩人在某些方面還真有異曲同工的地方……就像說話的調調。

  “主人您準備怎麼辦?”

  “你關心?”

  “那當然,我喜歡晴空小姐,她發生這種事不僅不怪我們,還為我們求情,主人,您一定要替小姐討個公道回來。”

  “我知道該怎麼做!”

  夏普回到書房,半個鐘頭過去後,他下了道手諭。

  即刻解散東西翼全部的女人,要她們全部回家去。

  這些女人的由來差不多就如同墨爾珠說的,與他有商事往來的人家女兒,有他父王指定的“未婚妻”,各種名目,多不勝數。

  當初會讓她們在城堡住下,並沒有太多考量,貨物好退,人,要是手段不夠圓融,馬上就會傷了彼此和氣。

  城堡不差一雙碗盤,城堡太孤寂,而浪漫成性的母親需要女伴,需要悅耳的聲音滋潤她,所以,他就讓全部的女人留了下來,想不到這一留竟留下禍根。

  如他預料的,一批女人沖進了書房對他咆哮抗議。

  哀求哭鬧,各種手段都有。

  這麼些年後才被“退貨”,就算還有家可以回也很難交代。

  再說,像沙特麥倫司•夏普這樣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了。

  他已經在國際上赫赫有名,當世界全部的光環都被他所擁有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半將有多風光?

  “我答應你們可以將擁有的全部通通帶走,甚至奴婢,只要他們願意,我沒有意見。”

  “我不走、我不走,我是國王指定給你的妻子,你趕我走,我倒是要看你怎麼去跟國王解釋?!”

  “這是我的事,不勞操心。”他冷峻以對,吃了秤坨鐵了心。

  自認高人一等的女子被衛兵“請”出去了。

  其他人有了前車之鑒,知道勝算渺小,摸摸鼻子,走了。

  最後,還留下來的,只剩下烏瑪夫人還有愛朵薇兒。

  夏普的神情轉為嚴厲。

  “你們想說什麼?”

  烏瑪沖到桌前,神情慌亂。“我不能走,我沒有推人,是她自己沒站好摔下去的。”

  “哦。”

  “就憑你跟我父親多年深厚的交情,你不可以隨便聽別人說說就要我走,我在你身上浪費的青春是再也找不回來的……”

  “我知道,所以,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能殺你,只能把你送走,送得越遠越好。”

  “我是你的人,生是沙特家的人,死是沙特的鬼,我不會走的!”烏瑪白了臉耍賴,以為有用。

  “你想當沙特家的人?”

  “是!”烏瑪驚喜莫名,以為爭取得到認同,那麼她就可以繼續在城堡待下去不用走了。

  被趕出去是多麼沒面子的事。

  “也是,你是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再不嫁出去,就一朵黃花了。”

  以前,烏瑪就捉摸不定夏普的脾氣個性,現在依然。

  她舔舌,只好對愛朵薇兒拚命使眼色,要她看在姊妹的份上幫忙說幾句話。

  愛朵薇兒是什麼樣的人,她面色清純,佯裝看不懂,大家閨秀般的交握著小手,姿態天真像洋娃娃。

  烏瑪面色一沉,終於知道自己的戰爭是孤立無援的,自己的仗靠自己,她沒有朋友。

  咬住牙,她等夏普的宣判。

  “路淇士跟我提過你,你去他那裡吧。”

  “你……竟然把我……給那個大老粗?”晴天霹靂。

  “我相信這對你最好。”

  “對我最好?你知道什麼對我最好?”

  “烏瑪,你去吧!”

  烏瑪遲鈍的把淩亂的發慢慢綰好,神情悲壯,當最後一條辮子紮好,她垂下了雙手,再也不看夏普。

  “你就這麼討厭我?”平常沒有接近他的機會,今天是有史以來對她講最多話的一天,然而卻是趕她離開。

  “路淇士是個不錯的人,相信我。”

  “好,我去。”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古色古香的書房只剩下愛朵薇兒,這會兒,她覺得有點冷了。

  她看著夏普把十指疊成金字塔狀,試著出聲。

  “你為什麼把烏瑪夫人配給十八皇子?她可是把小妹給推下水去,應該要受到處罰才對!”

  夏普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光睞她。

  “你……幹麼這樣看我?”她局促了。

  “我在想……要怎麼收拾你。”

  愛朵薇兒像是被死神掐住脖子,身子不住發抖,“你沒憑沒據,想把事情賴到我頭上,門都沒有!”

  “你剛剛要是跟著那批人一起走了,我也打算不追究,可是你把我當傻子,想混水摸魚,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隨便你在城堡裡作怪?”

  “你什麼證據都沒有,憑什麼賴到我身上來?”

  “你以為我會找不到證據嗎?”

  愛朵薇兒抓緊裙擺狠狠的退後了一大步,從來沒被人羞辱到這種程度的她,再也“ㄍ一ㄥ”不住了,轉身就跑。

  “站住!”他斥喝。

  要不是布料太好,恐怕早被愛朵薇兒過度用力的手撕破了,她勉強站住。

  “我建議你出國去讀書,最好十年內都不要回來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十五年,我會跟你父親說明的。”

  兩行淚終於從愛朵薇兒明媚的眼睛滑落,咬著唇她不再說話,怨毒的看著夏普最後一眼,忿忿甩了門離去。

  瓦德利默默的關上門,心裡下禁為主人擔起心來。

  主人把整個城堡的女人都趕走了,這要是讓皇宮裡的國王跟皇后知道……唉唉唉,真是麻煩呐。

  ***    ***    ***

  夏普的行動力驚人。

  解散全部的“後宮”之後,他終止了龐大婚禮的計畫,去蕪存菁將婚禮在最短的期限內搞定。

  因為新娘子還病懨懨的,決定不宴客不鋪張的他,只找來墨爾珠和瓦德利在結婚證書上簽字落款當作證婚人。

  接著,在利用價值完畢後,很“現實”的把人踢出去。

  揭了面紗,看見了雖然經過妝點,卻還略嫌憔悴的京晴空,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目光盈然見喜,暈生雙頰,可見她“婚”得是很樂意。

  “你真糟糕,把客人都趕跑了。”深深一吻後,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新娘本來是不想抱怨的,可是,他迫不及待的趕人,好像……好像他們……急著要洞房。

  太羞人了。

  再吻她幾口,“我是新郎,你是新娘,新房裡只要有你跟我就好了,要那些電燈泡做什麼。”

  “你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捶他胸,卻被大掌帶進有著簇新衣料的胸口,她溫馴的偎著。

  “也對,新婚之夜,不要講太多廢話。”他就是要故意歪曲,順手幫她拆下頭紗和拉下禮服的拉鍊。

  “我……”

  “不要害羞,我們可是夫妻,這禮服你穿了半天,我看它笨重得很,脫下來還舒服些。”

  她白玉般的身子一寸寸滑現,要不是她還虛弱得禁不起,唉……他可憐的“弟弟”自從沖天一炮後,再也沒有發揮的地方,看起來他的新婚夜也別想太多才好,免得半夜得去洗冷水澡。

  沒想到他會想得這麼多,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不過,以後你要加倍補給我。”但書要先提出,可不能被她呼隆過去,抓來錦被將她細細包裹,還把髮絲給撈了出來,不讓嬌軀感受到絲毫涼意。

  現在的她可比搪瓷娃娃還脆弱,要小心愛護。

  “哪有人家只想那種事情的。”

  “哪種事?”他逗她,逗得京晴空滿臉嬌羞。

  “不說了啦。”

  “真的不說,那我動手好了。”

  “夏普!”她又羞又惱又開心。

  “你叫我名字了。”

  “這有什麼稀奇的。”

  “對我來說很重要,是個里程碑。”

  “你……”

  這樣的夜晚,這樣時刻,情欲深濃,京晴空確定自己有句擱置了很久的真心話想對他說。

  “想說什麼?”

  “如果我說……”我愛你呢,你會怎麼想?

  因為這樣,原諒了他有一堆女人卻隱瞞她的事實。

  因為這樣,不怪他急吼吼趕著要結婚。

  他們兩人之間的高牆太多了,不必要再互豎高牆。

  “中國人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一直吞吞吐吐不說明白,浪費的可是好幾千萬的黃金了,不過,你老公底子雄厚,你儘量浪費好了。”夏普的心情好得像在天上飛,輕鬆自在的開玩笑。

  “娶我,真的可以讓你開心嗎?”她泛起笑窩。這男人到底要她的心做什麼?天之驕子的他有什麼要不到的,卻要她的心。

  “你還在為愛朵薇兒那些女人的事情生氣嗎?”

  “你不會是要我讚美你能力高強,在家裡窩藏那麼多美女吧?”雖然說得雲淡風清,口氣還是免不了酸溜溜的。

  “我哪敢?人家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夏普聽出來了,他很高興,京晴空吃醋,表示心中是有他的。

  “……而且,伊斯蘭教是允許男人一夫多妻吧,以後,你打算要娶幾個太太呢?”

  沙漠村莊中那個看起來真的不怎麼樣的村長,就擁有三個老婆了,更遑論夏普這樣的男人。

  “你希望我娶幾個?”他促狹的問。

  想他夏普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曾經在美國、歐洲受過教育,或者他不能阻擋家族那些比牛毛還要多的王子娶妻妾,但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就因為母親的婚姻那麼不完美,他絕對不要讓任何他愛的女人步上母親的後塵。

  愛上一個,全心全意的耗上一輩子,不也是另類選擇嗎?

  “只許我一個。”

  “我就知道,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喔。”

  一個抱枕丟了過來,正中夏普剛正的臉。

  “我是說真的,要有別的女人黏過來,我也沒辦法啊。”

  又一個枕頭。

  “家暴!今天我大婚耶,居然發生家暴,我要抗議……”

  “第一次我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因為,她們在我之前就存在了,要是發生第二次,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最好是。”

  “老婆萬歲!”

  “我發現你之前那張硬邦邦的臉是不是用來欺騙社會的?”現在卻這麼搞笑。

  “我是用來杜絕其他女人。”

  “你真是夠了……”

  能把京晴空逗得粉頰紅撲撲,夏普非常有成就感。

  “呐……我肚子餓了。”

  經過運動,雖然此運動非夏普想像中的那個運動,新上任老婆喊餓了,這是好兆頭。

  “想吃什麼我叫人去拿。”男人要表現體貼就在這時候。

  “泡面。”

  “咦?”

  “我想吃臺灣的泡面,最好是炸醬口味的。”

  那是什麼碗糕?

  說到碗糕……“要是有碗糕那更好了。”

  即便夏普有通天本事,就算把整座城堡翻過來,也很難讓突然想念起臺灣泡面的人,吃到香噴噴QQQ的某某牌乾麵了。

  今夜是他辦喜事的時辰耶,不是應該花月良宵,卿卿我我,你儂我儂嗎?這泡面是怎麼回事啊!

  ***    ***    ***

  晚上八點不到,夏普已經跨進家門。

  皇家騎馬協會聚餐,他一百個不願意。

  與其跟那些滿口馬經、股票、女人的臭男人亂泡一晚,如花似玉的親親老婆又香又好吃,他比較想吃這個大餐。

  一推開門,想要給老婆一個驚喜的大擁抱,哪知道,迎面而來的就是盈耳笑聲。

  怎麼,家裡有客人呐?

  幫主子脫下西裝和接過車鑰匙的瓦德利笑嘻嘻,卻不多話。

  切,搞神秘!

  僕人再為他打開另一道門。

  喜氣猶然的大廳,古董花瓶幾乎快滿出來的大紅花,大紅錦繡幛子,充滿喜氣的糕點果糖,沒變啊……但是當他眼睛移到另一隅滿滿滿的女人,每個盡情的吃點心喝香檳,笑聲一個比一個大,他慢慢瞪大了眼睛。

  三個女人在一起比得上一個菜市場聒噪熱鬧,要是乘以四倍,而且還同時間約好出現,互相以妯娌相稱,就不美妙了。

  這些女人把他家當作什麼了?

  最具人氣的堆堆裡被圍著的那個,就是他趕著要回來親親抱抱她的老婆。

  夏普看見她臉上真心愉快的笑容。

  她的笑靨軟化了夏普陡生的心虛。

  說是心虛……都到這時候了,他要怎麼跟晴空解釋他是二十一皇子的身份,國王的父王、元配的皇后是大老婆,而他的母親只是嬪圮?

  午夜夢回,這件事困擾著他。

  要是可以,他並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揭開他的身份。

  婚前婚後的京晴空並沒有太大改變。

  就算身份變成人家老婆,僕人改了稱呼,基本作息還是改不了吃藥、吃補藥、吃藥、再吃補湯的“補破網”生活。

  偶爾想做點劇烈活動,卻被夏普嚴厲禁止,被允許拿過最重的物品只有書本,無憂無慮的生活別人想求都求不到,雖然真的很無趣,她卻告訴自己要知足,就在她倍感無聊的時候,瓦德利通報來了客人。

  十二個自稱是她妯娌的女客人。

  “你不早說,泡面……嘻,我那裡有各國的牌子,應有盡有,都是我的私藏貨,你喜歡改天給你送一箱過來。”紅發美女爽快的貢獻同好。

  “泡面啊,我聽說泰國貨就比臺灣貨便宜四到六倍。”銀髮美女讀的是經濟,談論任何話題都要拿來比較一下。

  “我最喜歡泡面佐料了,豬油、芝麻、橄欖油,煮起來的菜鮮美極了,我那口子每次都會多吃好幾大碗呢。”

  京晴空終於體會到房子大的好處了。

  十二個人熱鬧的聊天說笑,一點都不嫌擠。

  終於,有人發現呆站的夏普。

  “不是聚餐,這麼快就結束了?”順著大家的眼光,京晴空後知後覺的發現老公竟然回來了,連忙起身迎接。

  以為男人酒足飯飽不超過午夜不可能回來的。

  “沒什麼可聊的,就提早走人了。”

  “你瞧,家裡來好多客人。”

  “嗯。”

  “嘻,我說大伯啊,你一臉便秘,是不歡迎我們造訪嗎?”故意挑釁的鈴鐺笑語,最先過來打招呼。

  其實這麼多人,京晴空一下子哪搞得清楚誰是誰,加上夏普的兄弟她一個也沒看過,這到底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因為瓦德利又進來通報,又,又有客人來了。

  浙瀝嘩啦,魚貫而入的十二個男人,恰巧就是這群娘子軍的另一半。

  是的,這麼多人夏普不管男的女的,他都熟透了,就算對方切成八塊,也不會弄混。

  這些剛剛才道別的臭男人,居然不約而同跑到他家來了。

  被他們這一攪,他想索討白白浪廢掉的花月良宵,看起來就像小鳥一去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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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23:05
第八章

     詭譎的場面。

  “給我一個個傳下去,不許透漏半個字,要不然兄弟的交情就沒了。”夏普雙手一伸,擋路虎的把一個個身份高貴的王子們全部攔在門外。

  “什麼,沒頭沒腦的。”

  “我們可是真心誠意的來拜訪你的新婚夫人,也是太子妃,你不讓我們進去,我才要問你是什麼意思哩。”

  一言一語,一下就住了嘴。

  沒辦法,夏普不講話的時候最恐怖了,他們真的只是來接老婆回家而已。

  “總之,要進客廳大門可以,進去以後要記住,我的身份是生意人,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男人聽完開始竊竊私語……竊竊私語。

  為什麼大家要聽夏普的話?

  原因嗎?

  當然有!

  除了大家同是王儲以外,要知道他可是整個國家最會賺錢的貴族,國王有時候還必須靠他的援助才能度過國庫困窘的難關,更遑論他們這些一表三千里的親戚,因為這層攀藤牽瓜的關係從中獲得的利潤有多少了。

  不聽他,難道聽你的喔。

  其實呢,最近國王年紀大了,有退位的考慮。

  朝中大臣分成兩派,新派有意要簇擁夏普當下任國王,保守派則比較偏向國王與皇后親生的十太子。

  他們這些騎牆派,當然是哪邊有強大利益往哪邊靠,該套的交情絕不能少,眾人關起門來商量的結果,決定要跟夏普站同一邊,當然啦,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擲上這一把,不是通贏就是全輸。

  於是,得到夏普娶妻的消息,男人跟女人兵分兩路來打通關節攀交情,這樣才能滴水不漏。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都做夫妻了,你還是坦白吧。”傳聲筒有意見。

  “以後我會自己看著辦!”

  並不是故意隱瞞,只是沒有刻意去說,哪知道情勢一路演變成如今這樣子,說了,顯得太過刻意,索性當沒這回事。

  “還是,你們夫妻感情不好,所以要防東防西的?”

  一掌巴過去,“去你的,你們夫妻才有嫌隙!”

  被一掌扇出去的王子有多遠立刻躲多遠。

  “進去別忘記叮嚀你們的老婆,叫她們要把嘴巴鎖緊一點,別隨便就說溜嘴,最好帶了人立刻滾蛋。”

  “你的封鎖網會不會太大了?”

  “對咩,惡勢力,一杯酒也不請喝。”

  “呐……我說二十一皇子,你現在才講會不會有點來不及,那女人堆可是長舌了一整晚,你確定沒有人說溜嘴,把你的馬腿露出來喔。”這個最切實際,一語中的。

  不過老兄,那女人堆裡你的老婆也在內,連自家人都罵進去了喔,好個大義滅親。

  夏普臉色花花綠綠真是難看死了。他的眼睛從每個人身上溜過去,然後——

  “給你們五分鐘清場!”

  嘩,就知道說錯話了。

  十幾雙眼睛像萬箭瞪向那個罪魁禍首,然後往裡沖,每個人都高喊自己妃子的名字,要不就是見人拉了就跑,好像後面有惡鬼在追似的。

  沒人變臉,他們臨走前只是同情的拍了拍夏普的肩膀,留下“遺言”——

  “早說早超生。”

  “不智啊,兄弟。”

  “我勸你辦事的時候說,那時候比較不容易引起家庭革命。”

  “阿拉保佑你!”

  有完沒完?

  顯然還沒。

  氣宇軒昂的男人留到最後,他也是數字王子其中的一個,但是,明顯的比較有兄弟愛。

  “你結婚沒知會父王跟母后,他們很火大,還有,你把整個後宮都解散了,害父王很沒面子,他們會來找你算帳,至於怎麼算,你自己要看著辦。”

  夏普點頭,表示收到消息。

  “瓦德利,關門,送客!”

  “要放狗嗎?”瓦德利冷面笑匠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了。

  京晴空看著整屋子的人一哄而散,留下空蕩蕩的一室,有些啼笑皆非。

  “你把客人都趕走了,那以後誰敢上我們家門?”

  “最好別來,太吵!”

  “哪有人這樣?!孤僻!”

  “我就是這樣。”連賴皮的話都說得出來了。“你身體還不是很好,這麼多女人也不會體諒你一下,不趕她們回去,就算坐成大屁股也不會走。”

  “我身體沒問題啦。”

  “真的?”

  大野狼九彎十八拐的快要把大紅帽拐上手。“那也就是說,可以開始一些複健功課嘍?”

  “什麼複健?”醫生沒提過這種事啦。

  “進房間去,我教你。”誘惑聲音越來越低沉,快要吃到一道好菜肴怎能不興奮。

  當夏普的手搭上她的腰,眼珠還不住的往她前胸溜,小紅帽終於也知道大野狼打的是什麼歪主意。

  她羞紅臉蛋。

  已經來不及,肚皮已經餓到不行的色狼索性抱起他可口的餐點,直奔新房去享受他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小紅帽被吃幹抹淨了嗎?

  你猜呢?

  ***    ***    ***

  實在說,自從升級當人家老婆,京晴空發現自己能為夏普做的事情並不多。

  沒辦法,當她自告奮勇想表現一下溫良謙恭模樣時,小女僕就會苦著臉對她抱怨,“夫人我沒把主人伺候好嗎?要下然您為什麼搶我的工作?”

  她只能趕快“物歸原主”以免小女僕的飯碗有任何損傷。

  於是,她試圖向外發展。

  “夫人……我餾狗您不滿意嗎?我可以去進修直到您滿意為止。”這次,是負責豢養看門狗的動物專家來給她嗆聲。

  哪有,她只是去逗逗小狗玩,這樣也能有問題喔。

  京晴空想了一夜,很不情願的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是……繼續當她的閑妻涼母吧。

  新婚夫妻濃情蜜意,城堡裡一片喜氣洋洋,夏普大爺每天堅持要這樣,要那樣

  “老婆,我出門了。”

  這是素吻的第一步驟。

  “掰掰,要早點回來。”上鬍子泡刮乾淨的嘴唇清新怡人。

  “我晚上回來吃飯,順便帶花給你。”也不知道從哪時候開始,買花變成例行公事,夏普喜歡看到京晴空收到花時的嬌憨。

  “不要再買,家裡已經擺不下了。”墨爾珠都在抱怨找不到花瓶插花了。

  “那我買別的。”

  “千萬不要!”她驚叫。

  夏普的購買欲實在恐怖,舉凡他想得到的珠寶、古董多得連倉庫也放不下,更別論那十櫃子的衣服,就算她每天照三餐輪著換也穿不完。

  “要不然你可以去逛街,就讓司機送你去。”

  被六個侍女跟著逛街,她逛街那些逛街的女人“逛”她吧。

  “不用擔心我,我打發時間的方法很多。”

  “還是叫我那些堂兄弟的老婆陪你打發時間,你無聊可以叫她們來串門子。”這是最不得已的法子了。

  “好。”這叫自掘墳墓嗎?

  再退讓一步。“要不然……我帶你去出差。”

  “不了。”沙烏地,跟這裡一樣熱的地方,有什麼差別嗎?

  “那等我回來,我們就去荷蘭蜜月。”

  “都可以。”只要是比聯合大公國都涼快的地方,就算是去南極跟企鵝作伴她都願意。

  “你好像很不耐煩,一直想趕我出門。”為什麼他娶的不是很黏人的老婆?

  京晴空在他臉頰上落上最後一口的親親,把夏普推出門。“你再不走,飛機不等人的。”

  “它敢!”

  雖然是事實,已經開始表現戀家男人個性的夏普還是揮別了老婆,搭機到沙烏地辦事去了。

  “墨爾珠。”

  “我在,夫人。”

  “我有個疑問。”

  “夫人請說,只要墨爾珠知道的,一定讓您滿意為止。”

  她朝裡面踱步。“這個……你家老闆真的是生意人嗎?”

  款~~事情終於到要穿幫的時候了嗎?

  “夫人怎麼這麼問?”

  “前幾天不是有客人來,我聽他們王子、王子的喊,覺得怪怪的。”

  “哈,那是我們這邊的土語,王子、王子是問好的意思……”墨爾珠冷汗像瀑布直流。

  “是這樣啊。”

  她的阿拉伯語有這麼菜嗎?

  明明大家那天都用英文聊天啊。

  “對,就是這樣!”嘿嘿哈哈……嗚嗚……“前天有人送了麝香貓的豆子咖啡,我去泡給夫人品嘗。”

  不是她要欺騙心地善良的夫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啦。

  正要想盡辦法落跑,顧門的小丫頭拉扯著裙子跑進來,一手撫胸驚天動地的宣佈。

  “夫人……皇后,不,老夫人駕到!”

  哇哩咧。

  這老夫人是神嗎?挑空城的時候來訪?

  媳婦頭一次見婆婆要有什麼表現?

  因為經驗不足,所以,且戰且走吧!

  嘿嘿嘿黑ㄏ嘿嘿嘿ㄏㄏㄏ……

  這是什麼情況啊?

  用力捏了下大腿,警告自己別再傻笑,抬頭挺胸,吸氣呼氣要小心,千不能丟了老公的臉,京晴空一張小臉比僵屍還要僵硬。

  雖然早就從夏普的口中知道這個婆婆並不是他親生的媽媽,而是父親的大老婆,也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吧,她來做什麼?

  皇后姿態高雅的啜了一口一磅要三百塊美金,還要遠從檀香山咖啡園才有的麝香貓豆子咖啡,輕輕的放下,可以看見皇家骨瓷杯裡的咖啡不泛一絲漣漪,真是高竿呐。

  再看她的穿著,藍絲絨白翻皮領短大衣,米白色絲綢上衣,寶藍色窄管褲,腳踏軟皮粗跟高統靴,冷藍色系非常耀眼。

  承認自己像長不大的老鼠,不管怎麼吃,怎麼練,膽子和身高就是沒辦法增加一咪咪,面對氣質這麼冷豔姿態又擺明要跟你保持距離的人,京晴空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恭喜你結婚了。”

  眼看這位女主人一直沒有要開口的打算,真淑氏只好先打開話匣子。

  “讓您親自跑這一趟非常抱歉,照道理講……我們應該去拜望您的。”

  “也許,夏普並沒有打算要把你介紹給我跟他父王,還有整個社交界吧。”前一句是客套話,哪知道馬上滑入正題,排斥的意味叫人假裝沒聞到都不行。

  “夏普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從來不問他這些的。”

  “就算當地下夫人也不要緊嘍?”

  “我們結過婚了。”

  “婚姻算什麼,男人隨時可以後悔。”

  “我的丈夫不是那種人!”

  “我聽說你跟夏普的母親都是從臺灣來的?”

  “是的。”

  “我聽說你身子骨差又多病,要想生下夏普的子嗣有困難吧。”從頭到尾笑容可掬的瞼,說出很不相襯的尖酸來。

  聽說、聽說……這位夫人的八卦網還真消息靈通得很。

  “我跟夏普年紀都不算大,生小孩的事情不急。”

  他們才剛結婚耶,就扯到小孩,會不會太累?

  “不急?夏普都三十二了,小丫頭,你究竟有沒有身為太子妃的自覺?”

  “太子妃?”她的心跳倏然亂掉一拍。

  “夏普是杜拜國二十一皇子,隨時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繼任王位的太子呢。”

  “是嗎?他說他是道地的生意人。”

  “天呐,你這麼迷糊,夏普到底喜歡上你哪裡呢?”

  這樣的人看似慈祥美善卻是棉裡藏針,隨時隨地把你紮得頭破血流,像烏瑪那樣明著來明著去的人反而比較不可怕。

  “我也不知道他喜歡我哪裡,不過他不告訴我一定有他的道理。”

  這小女生看起來弱不禁風,想不到個性卻這麼堅韌,她真淑氏不相信扳不倒她。

  “太子妃啊,你要知道孵不出蛋的母雞,對即將成為國王的夏普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

  京晴空看著這心懷惡意的女人,人也冷了。

  “皇后娘娘,您真是辛苦了。”

  “咦?哪裡!”突然而來的大轉風,令洋洋得意的真淑氏有些摸不著頭緒。

  “國王身邊那麼多女人,並不是因為您生不出兒子吧,眼看那麼多女人跟您搶丈夫,你真可憐。”

  明明看起來就只是個傻丫頭……

  “請原諒我的不禮貌,如您說的,我的身體不好,不能站也不能坐太久,所以,請您慢走才好。”

  硬的軟的,都給碰了,希望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知好壞才好。

  也希望夏普回來別罵她。

  真淑氏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緩過情緒來。

  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今天她輕車簡從的出現,為的是一狀告到她那裡去的愛朵薇兒,當然私心也為兒子的王位操心。

  他那個呆兒子竟然連番阻止她到這裡來,說什麼公平競爭,真不知道奶娘是怎麼教導那孩子的,蠢得無藥可救!

  權利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公平競爭,去他的!

  至於愛朵薇兒,那是她安排在夏普身邊的棋子,要替她做事的,她每著棋子都必須就定位,可不許誰來破壞,就算這東方女子也不行。

  總之,除掉她,是非做不可了!

  “那好,我呢算是跟你見過面了,這是三天后宮廷即將舉行的秋季社交宴會,讓夏普帶著你來參加,我親口邀請你,相信你也會給我這面子才對。”從矜貴包包裡拿出燙金帖子,也不交給京晴空就隨意放在桌面上,她有自信這位燒燙燙剛上任的太子圮肯定會去的。

  不去的話,就別想在皇室待下去了。

  要是忝不知恥的去參加……她一介平凡女子,只有丟臉丟到家的份了。

  “謝謝夫人的邀請,我會轉告我的丈夫的。”

  皇后優雅的起身。

  “別忘了叫禮師教導你一些宮廷禮節,來參加的人都是大人物,非同小可,你可別給夏普丟臉了。”拉長了聲音,語調裡滿滿的都是譏笑嘲諷。

  “謝謝夫人指示。”

  送客!

  ***    ***    ***

  皇室宮廷禮節不是一蹴可幾的東西,就算真的出身宮廷,瞧瞧那些歐洲公主、王子不常常上演失序脫軌的事件,但是皇后的戰帖都下了,她能怎麼辦?

  出差回來的夏普倒是氣定神閑,看也不看那張紙的內容,反而對十二個小時不見的老婆要求親親。

  看著她被吻腫的唇,他得意的低笑。

  “我們明天就出發去荷蘭。”管他什麼酒會。

  對他來說,所謂的社交不過是一堆人假借名目吃吃喝暍,皇室閒人最多,要找事情打發時間,誰無聊,就這麼一回事。

  “真的不去?”

  “家裡的邀請帖從來沒少過,也沒看你哪次說想去。”

  “這次我要去!”

  “咦?真的不勉強。”那是個畸形世界,他不認為京晴空會喜歡。

  “一點都不會。”

  “是誰送帖子來的?”他發現事有蹊蹺。

  京晴空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他緊張了,一個箭步拿起邀請函,看了內容,心理喊糟!

  “她什麼時候來的?”

  “早上你前腳出門她後腳到。”

  “這老巫婆根本是算好的。”

  她咬唇。

  “晴空,你在生氣?”

  “你認為我為什麼在生氣?”

  “那個巫婆對你說了什麼?”

  “你想她該對我說什麼?”

  “晴空,你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從來都不是有耐性的人,真要逼他生氣嗎?

  他承認過幾百次心虛,可是絕對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被揭穿。

  “是你心裡有鬼吧,要不然我們結婚好些天了,就算她不是你的親母親,你也應該要帶我去拜見他們不是嗎?還是你就像婆婆說的,根本不想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

  “你不相信我,卻去相信一個專程來挑撥離間女人的話?我這丈夫當得真冤枉,我告訴你,不管你想什麼,要後悔都來不及了,就算我是乞丐、騙子、痞子還是流氓,你都已經嫁了,嫁了人就要認!”

  可惡該死的笨嘴巴,說的是什麼屁話?他明明不是這意思,怒火攻心,就把大男人姿態端出來了。

  京晴空只手扶著沙發,另只手撫著胸口。她身上的血液仍舊正常流動,牆壁上的瑞士古老壁鐘還答答答的秒針也繼續拖行著。

  她忍。

  “我是認了,從決定要嫁的那一秒。”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決定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愛這男人。

  所以,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只要出自他親口說的,她都願意相信,不懷疑。

  他把她從約翰修姆的欺騙裡帶出來,只要他肯親口對她說,不管任何事情她都不計較。

  他不領情,男人的自尊讓他聽不見京晴空真正的聲音。“別以為我愛你你就跟其他女人一樣拿喬,我不吃這一套!”

  京晴空又忍下,淚在眼眶轉了兩圈被憋回去。

  “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以為我想?!”看她臉色又青又白,也知道那位皇后娘娘肯定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他是應該體諒晴空而不是找架來吵的。

  “那麼……你真的沒有別的事要跟我說?”只是四個字,告訴她他是王子,這麼困難嗎?,

  夏普錯過她最後的呐喊~~

  “你要參加晚宴最好趕快去訂制一套衣服,還有我讓禮儀師來指導你該有的宴會禮節,另外,要不要找人教你化妝……”宴會出入都是權貴,那些人的眼光刻薄又嚴厲,他可不希望那些人無謂的眼光傷了晴空的心。

  “隨便。”

  真的都隨便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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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5 01:23:36
第九章

      她從來都不是情緒化的人,就算低潮也只是更不愛說話而已。

  這不是她原有的個性,原來的她究竟是什麼樣子,京晴空早就忘了。

  自從害死母親,父親中風,大哥當她是陌生人,至於約翰修姆背叛了她,從那時候起的京晴空就慢慢死絕,重新活在世界上的是一個不得不的靈魂,她任人欺淩,自暴自棄。

  再度接納夏普,費盡千辛萬苦。他的愛意太堅強,堅強到讓人想回報他的愛情。

  可是,這份感情又受到考驗了。

  她百轉千回的心情墨爾珠沒有發覺,但是枕邊人的夏普卻看在眼裡。

  “不如不要去了吧……”

  夫妻拌嘴不是越吵感情越親熱嗎?

  怎麼老婆越發緘默的態度讓他心驚膽跳,覺得大大不妙了。

  到底,哪裡出差錯?

  “你覺得我帶不出場,會丟你的面子嗄?”

  阿拉真主!他哪時候這樣想過了。真是一片好心被狗咬……款,他可不是詛咒自己的老婆變成狗,哎呀,就是口頭禪嘛,你也知道的。

  “我是怕你的身體撐不住,宴會很無聊的……”

  看到老婆要走開的樣子,夏普又知道自己越描越黑了。嗚……好難喔。

  既然老婆心意已決,他也全力配合就是了。

  三天轉眼到來。

  正在做最後修飾的京晴空讓化妝師在臉頰多撲了點腮紅,不致氣色太難看。

  拿著行動電話的墨爾珠卻在這時候走過來。“夫人,您的電話。”

  “電話,我的?”

  “是的,是個……男人的聲音。”她遲疑了下,仍據實陳述。

  沒道理啊,在這裡她沒半個熟人,除了約翰修姆。

  她凝視了電話半晌,為了不讓化妝師還有墨爾珠起疑,接起了話筒。

  “Hello?”

  “小妹?”話筒裡不是約翰修姆,是令京晴空驀然睜大眼睛,應該遠在臺灣的大哥京藍天。

  “大……大大……哥?”太過驚訝,不由得結巴了。

  京藍天顯然心情很好,“我很久不做大哥了,沒有小妹的人算什麼大哥?”

  兩句話,就令京晴空熱淚盈眶。

  她搗住話筒回頭看去,哪知道化妝師在墨爾珠的招呼下,已經悄悄從偏門走掉了。

  她沖到窗戶前,兩手緊握話筒,生怕那一端的人只是幻覺一下就會不見。

  “我來杜拜考察投資環境,公務忙完了,小妹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見見我?”

  “有……”她迭聲喊頻點頭。

  電話那端的京藍天像是感覺到她的緊張和感情,咳的短促笑了聲。“別急,慢慢來,大哥有的是時間。”

  “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京藍天說了個地址,那是距離北城有點遠的南城。

  “我們回頭見。”

  “待會兒見。”京藍天收線了。

  抱著電話京晴空轉了兩個圈圈,然後看向牆面大鐘。宴會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才開始,她只要直接到皇宮去就可以,時間上,她來得及的。

  “墨爾珠?”

  “夫人?”墨爾珠沒有走遠,一喊就從珠簾的門出現。

  “我有事情要出去,要是我老公問起,就說我會依照時間趕到皇宮前面的廣場跟他會合,叫他在廣場等我喔。”

  啥米!

  “告訴他我會趕到的!”換衣服,這樣出門太招搖,她隨手拿起擱在一旁的小外套,拉起裙擺飛奔出去。

  “夫人呐,你是要去哪裡?”

  “南城?”

  這時候去南城?這樣來得及參加皇宮宴會嗎?墨爾珠悄悄為她家夫人捏把冷汗了。

  像龍捲風一樣卷出去又卷回來的京晴空微喘著伸出手。“墨爾珠,給我迪拉姆,我要搭車沒錢哩。”

  天地良心,她來到這裡,還沒有親手花過一塊錢。

  這裡不愁吃穿,要什麼有什麼,大部份的時間又在破病,就算給她金山銀山也形同廢鐵。

  夏普對她是大方的,正式結婚後把家中的經濟大權都給了她,那些琳琅滿目的股票、基金、不動產列表、古董珠寶黃金,還有叫人看了會血液迴圈不良的現金,她就看過這麼一次,通通交給律師放進銀行保險庫去發黴。

  那些東西還是少看為妙。

  她沒想過有需要用錢的時候,她身上是有不少黃金塊啦,不過她要是拿黃金抵現金,怕計程車司機會扔回來敲破她的腦袋。

  於是,只好向墨爾珠伸手嘍。

  ***    ***    ***

  杜拜是雙子城,一條杜拜溪分割而成北邊跟南邊。

  兩座城市由一座大橋連接,橋上車水馬龍,橋下的木制汽艇也沒閑著,它的方便性就跟陸上計程車一樣隨叫隨到的。

  舊城區有許多傳統市集、老市場。

  不管賣什麼,商家都會把貨物滿滿堆在架上,店門前,和所有顧客看得到的地方,黃金、香料、香水、手工地毯、披肩、紗麗、刺繡、包包價廉物美,美金、迪拉姆、信用卡,只要你挑得出來,通通可以帶回家。

  匆忙下車的京晴空得費力的將禮服後面拖曳的蝴蝶垂飾抱在胳臂上才能關上車門,向司機道了謝,在路人的注目下直奔飯店一樓的咖啡廳。

  又是妝又是禮服的,腳踩的高跟鞋,往飯店前面一站。到底……大哥是約在門口還是飯店裡面?

  昏了頭的人四處張望,好一下才想起來是在飯店一樓的咖啡廳。

  她匆忙挺進,旋轉門外受到閱人無數的門僮熱烈歡迎。

  京藍天一眼就看見站在入口的京晴空,他在座位上向妹妹招手。

  “小晴,你真漂亮!我真榮幸,想不到你為了來見我還盛裝打扮,我這大哥真有面子。”

  京藍天有張和京晴空很相似的瞼,有著同為一家的神似五官跟輪廓,俊男美女的組合,非常引人注目。

  “少臭美了哥,我等一下有約會啦。”京藍天的玩笑讓一路上都在揣測大哥會用什麼態度對待她的京晴空,感覺有了好的開始,

  “看起來應該是很慎重的約會。”他的妹妹看起來過得不錯。象牙色的希臘式樣,酥胸微露,一款閃耀奪目看起來就是價值連城的鑽鏈躺在她的鎖骨上,一頭烏

  亮的如雲秀髮簡單的挽成髻,以跟項鍊同款的孔雀簪子固定,小小一柄開屏孔雀眼上的紅綠寶石一看就知是非凡品。

  “嗯,算是。”

  “我會耽誤到你的時間嗎?”

  “不會,不急的。”

  她落了坐,侍者很快過來詢問她要喝什麼飲料,面對侍者驚豔的眼光,她視而不見。

  既然標榜著咖啡店,她就要了杯咖啡。

  “大哥……”

  “晴空~~”兩人同時出聲。

  “你先說!”        •

  “你先!”

  兩人相視一笑。

  “你……那男人,我是說妹婿,是你之前非要跟著他的那個人嗎?”他小心的遣詞。

  京晴空慢慢搖頭。“我跟他已經過去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現在的這個,看起來對你很好。”許久不見的妹妹容光煥發,那種用幸福當化妝品由內泛發的美麗,怎麼都騙不了人的。

  一提及丈夫,京晴空的笑更是溫柔四溢。

  “夏普對我真的很好,他的好我說不出來,可是大哥,這次我不會再看錯人了。”

  “以後有機會帶回家給爸看一下,他很惦記你。”

  “爸……是嗎?”其實她早就忘記那個指著她鼻子罵的爸爸,想起來的都是童年讓她當馬騎,少女時代偷看她日記的那個可愛爸爸。

  她一陣鼻酸。

  “爸說叫你不用再匯錢回去了。”

  “怎麼……他還生我的氣嗎?”笑容凍結,臉上的幸福一滴不剩。

  自從她在這裡住下,就開始給家裡匯錢,每次都會加上一張紙條,告訴父親她現在的生活狀況,寄回家的錢用的是她之前工作攢下來的儲蓄,後來夏普發現了,就與她商量多加五千塊美金,當然多出來的部份就由他這女婿當作孝敬岳父的嘍。

  京藍天溫暖的笑,伸手去握住妹妹稍嫌冰涼的手。“別緊張,不是的。”

  “那……不管他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錢我還是要寄。”

  “傻女孩,他要是還記恨以前的事,怎麼肯讓我來見你?”

  “爸……不恨我了?”不爭氣的眼開始氾濫,她剛才在路上做的心理準備完全棄甲了。

  “我們都是一家人談什麼恨不恨的,當時的情況那麼亂,大家都在氣頭上,怎麼會有好話?倒是你,這樣就不回來了,真是倔強啊。”

  “哥……”

  “都過去了。”

  京晴空用力的把眼睛張到最大,嘴巴喃喃自語,“我不能哭,哭了妝會花,我不能哭……哥……我可以哭嗎?”

  簡單的幾句話打進京藍天心坎,他掏出手帕為她拭淚。曾經,這個妹妹可是家人捧在手心裡的珍珠寶貝,當初,如果大家都退讓一步,也不會弄得大家心裡都有傷。

  “乖,不哭,爸有結婚禮物要給你。”

  她接過帕子隨便亂抹一把,心急的問:“真的?”

  “爸說,媽臨終前最後說了,希望你幸福!”

  才止住的淚又狂奔,京晴空掩面嚎啕大哭。

  她忍了太久,久到快要忘記哭泣是怎麼回事。

  “小丫頭~~”京晴空的哭聲驚動了其他客人,京藍天只好從座位上起來挪過去按按妹妹的肩膀,貢獻胸膛的布料讓她當作大型手帕。

  “爸知道我要來考察出差可緊張了,上飛機前,還要我一字都不能漏的背給他聽,機場都是人,我多糗啊。”為了讓她止淚,他立刻出賣自己的老爹,畢竟多年不見,他也不想一直弄哭自己的妹妹啊。

  又要哭,又要笑,京晴空拚命的擤鼻子,終於不再哭了。

  “愛哭包,一點都沒變。”

  “討厭啦,你只會糗我,別淨說我,大哥,你跟若晨姊的好日子也快近了吧?”

  京藍天跟星若晨的愛情長跑已經有二十年歷史,兩人從小打打鬧鬧到出社會,互相扶持,這些年了還在跑,真是耐性十足。

  “我跟她的重心都在工作上,先立業後成家。”

  “要不要帶一些免稅香水還是化妝品給未來的大嫂?”

  “我都買了。”

  兄妹兩人太久不見,一打開話匣沒完沒了,等京藍天注意到時間,距離赴宴的時間只剩下二十分。

  哇哩咧,來來來……來不及了啦~~

  匆匆留下京藍天的飯店電話,京晴空火燒屁股的直往皇宮的廣場殺過去。

  老天、老天,請給我哆啦A夢,讓時間停止吧!

  ***    ***    ***

  時間停住了嗎?

  又不是科幻故事,別傻了!

  跳下計程車,七手八腳的把兩條蝴蝶尾巴揪出來,不忘問人家司機先生,“你看我頭髮亂了嗎?那我的妝,我的口紅呢?”

  “小姐,你一口氣問那麼多,要我先回答哪一樣?”憨厚的司機根本反應不過來。

  “啊,算了,死馬當活馬醫。”給了一張迪拉姆,也不管司機能不能找開,心急如焚的人已經小跑步著往皇宮的偏門跑去。

  啊狼咧,狼到哪裡去了?

  計程車可以停車的地方距離偏門真的很遠,她明明跟夏普約在這裡,莫非他等得太久生氣走掉了?

  有可能,他最討厭等人了。

  鏘!兩支儀式用的長槍擋住她的去向,衛兵懷疑的瞪著她看。

  京晴空連忙澄清,“我來參加宴會的。”

  能進皇宮參加宴會的人物從來都是以名車代步,用走路來的,簡直是空前絕後。

  “可有請帖?”

  “請帖?在我先生身上耶。”

  “那對不起,皇宮禁地,沒有請帖不能讓小姐進去。”衛兵好有禮貌,京晴空卻好受傷。

  她還想求情,一輛加長型凱迪拉克卻由遠而近,車前插著皇家旗幟,前頭燈毫不客氣的打在京晴空身上,亮得叫人必須遮住眼睛。

  車窗降下,裡面的人探出頭。

  “慢著,這位夫人是我朋友,我馬上帶她走開。”約翰修姆梳著油頭,那張疏狂外放的臉笑得像撿到寶貝的暴發戶。

  精心打扮過的京晴空肌骨瑩潤,精緻的嬌顏,白皙的頸子,玲瓏的下巴,胭脂般的紅唇,稍嫌單薄的身子卻讓那身典雅的衣服給襯托得恰如其分。

  他—定要佔有她!

  衛兵確定過邀請函後點頭通關。

  約翰修姆開了車門,作勢邀請。

  沒得選擇的京晴空稍微考慮後坐了進去。

  車門無聲關上,往前駛去。

  “看我撿到什麼,一隻沒有血統書的小貓。”

  這些日子他想盡辦法,找了不少名目去城堡拜訪,每次,都被狡猾的夏普給拒絕,就在他以為無計可施的時候,老天爺給了他這麼好的機會。

  本來想進皇宮去跟夏普一別苗頭的約翰修姆,轉念改變了主意。

  “我要下車!”

  “唷荷,別翻臉不認人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現在麻雀變鳳凰嫁給了夏普,架子就端出來了?哈哈,我喜歡潑辣的小貓,有辦法,你幫我多抓抓癢吧。”

  他的深沉不輸沙特麥倫司,心計,更勝他一籌,論外表,他有女人緣,論才華他洋溢得很,但是不管事業或女人,他都結結實實的輸給夏普。

  夏普的事業如日方中,以後還有可能是下一任國王,被他丟棄的女人到了夏普手中煥然一新,甚至比以前要更出塵美麗。

  他沒法容忍。

  就像有根看不見的針時刻紮著他,不拔掉那針,他坐立難安。

  沒想到太過心高氣傲的人越是不能容忍小小的失敗,越是偏執,就會走向不可收拾的未來去了。

  京晴空緊閉著唇,不想再用無謂的話刺激約翰修姆。

  明明他衣冠楚楚,狂傲如昔的面目還是一樣,可是那種危險的味道就是隱約存在,這讓京晴空不安。

  她安慰自己,就算搭上賊車,了不起幾分鐘的路程,何況他們在的地方可是皇宮內,就算有人想幹壞事,不會笨到在這裡蠻幹的。

  為什麼她曾經還想把一輩子幸福託付給他的人,現在兩人並肩坐著卻讓她坐立不安?好像屁股下麵安了一把的跳蚤。

  她不喜歡這種昨是今非的感覺。

  忽然,約翰修姆的身體往她身上壓,京晴空驀然一驚。“你坐過去一點,別壓過來。”

  “你很香。”

  “修姆,不要這樣,我結婚了,已經是有丈夫的人。”

  “沒有任何公開的儀式,你以為住在這座皇宮殿裡的人有誰會承認你?你別作夢了。”門當戶對不是小老百姓才講究,越是有階級的人越挑剔。

  “是皇后請我來的,而且我相信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

  “哦,我怎樣?我只是求好,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你不覺得這才合乎常理?”

  “我不想跟你辯這些有的沒的,宴會場所在哪裡,還沒到嗎?”透過防彈窗看出去,夜晚的宮廷很不明亮,雖然到處是修剪整齊的扶疏花木,也不知道是為了安全上的顧慮或是其他,就是讓人覺得陰影幢幢的。

  “宴會有什麼好瞧的,不過就是一堆人吃吃喝喝,吹噓誰的權勢大過天,誰又賺了錢,庸俗不堪!”

  京晴空實在懶得跟他鬥嘴。“很抱歉,既然宴會讓你這麼痛苦,請讓司機放我下來,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約翰修姆笑得陰沉,他忽而轉過頭去又轉回來,“我也是很想放你去,不過我們已經離開皇宮有一段路嘍,你確定要回去?”

  “什麼?!京晴空駭然。

  她本來就遲到了,這下,夏普會氣到不行吧?

  “你要帶我去哪裡?”面對約翰修姆的臉佯裝鎮定,右手偷偷伸到座位旁的把手,試圖開門。

  老奸巨猾的約翰修姆笑得更開心,好像看到什麼令他愉快的事情。“別白費力氣了,門,我已經用中空鎖鎖住。”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捶著與前座隔離的玻璃。“司機先生,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約翰修姆乾脆舒適的躺平,把兩臂枕在頭後面。“真是不聽話的女孩,司機是我的人,只會聽我的命行事,你以為他會聽你的嗎?別傻了。”

  京晴空扭過頭來。“你這王八蛋!”

  完了!

  本來還一臉愜意的人忽地坐正,堪稱英俊的眼睛這時候卻邪氣大盛,壓力十足的身體朝著已經貼在車門上的京晴空湊了過去……

  這時候的夏普幾乎找遍宴會廳所有的角落,也問過了東西南北四門的衛兵有沒有看過他夫人的到來。

  就連早就已經到的國王與皇后還有烏瑪夫人,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本來想藉著上流人物的氣派鎮壓京晴空,誰知道白忙一場,她沒出現不說,現在根據衛兵的報告,她竟然是跟著一輛黑頭車走了,黑頭車的主人還是約翰修姆,這……到底鬧的是哪一出啊?

  “父王。”夏普壓抑自己翻飛的醋意,走到沙特國王面前。

  “有消息了嗎?”夏普一向是他非常鍾愛的兒子,馬上撇下客人朝他而去。

  父子倆同樣的個頭,看是看得出來沙特國王真的老了,略帶佝僂的背很清楚的讓人知道就算貴為王者,時間如何公平的對待任何一個人。

  “借我一些人。”

  這時候要回城堡調人太遲了。

  他相信自己的老婆會搭上約翰修姆的車一定有她的理由。

  都怪他不好,要是不被其他弟兄們拉進來,就不會出事,明明晴空第一次到皇宮來……他不應該走開的。

  “拿去用,反正在過不久,他們也都是你的。”

  “父王,我……”他喜歡從商的感覺,對當國王,很抱歉,真的沒興趣,但是這節骨眼還是不要破壞他父王的以為,改天再當面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好了。

  “多謝父親。”

  “別跟我客氣。”

  跟他比較有往來的幾個皇子也湊了過來,把國王擠開。

  “款,我們也可以幫忙。”

  夏普看過去,都是騎馬協會的一干王子們。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唯恐天下不亂?”他已經夠心急的了。

  “哪有,這宴會最精彩的片段看不到了,不如……唷荷,大家,咱們騎馬出去溜—溜,晚上的大街肯定很迷人。”

  這位王子的吆喝竟然得到全票通過,所有來參加的人各個摩拳擦掌,興致高昂。

  夏普隨便抹把臉,不負責地掉頭就走。“我不管了!”

  大家這麼熱血,是變性了嗎?

  不是變性,也不是這些王子們良心突然發現,你知道的,女人天生就有那種通風報信的本能,宴會廳能有多大,有那麼一個聽見風聲,其他人哪可能裝作惦惦沒事做。

  所有曾經到城堡做過客的妃子們通通回到自己老公身邊,一個個帶開,然後端出老婆的威儀命令老公去幫忙,要不然就準備回家睡地板吧!

  夏普就算再把腦袋怎翻,大概都猜不到,女人的友情遠比男人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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