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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芳妮]今天離婚好天氣(好戀成雙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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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1:43 |倒序瀏覽
今天離婚好天氣【好戀成雙套書】作者:芳妮

她居然強吻了只認識兩天的未來老闆,
明明自從車禍失憶後,面對眾多追求者她都心如止水,
怎麼會一見他就變得這麼饑渴呢?
難道是因為他勾人的眼神和令人心痛的熟悉感?
她自覺失禮而自我厭惡的逃回家,
但前腳才到家,這男人後腳就出現在她家門口,
看到她要和五歲弟弟出門,居然還熱情的說要一起去,
怕自己這次不只會變身強吻魔人,還會強勢剝光人家,
所以拚命拒絕,可弟弟卻意外的胳膊向外彎支持他,
一同出遊雖然是不得已,但看著那天拍攝的照片,
三人開心的笑容,讓她不禁有種他們是一家人的錯覺,
更在感覺到他特別照顧加班的她後愛上他,
可知道這件事的父母卻說他會再傷害她,不准兩人交往,
「再」傷害?難道她以前跟他有過什麼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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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1:59
楔子

    7月4號天氣晴,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高掛天空的豔陽發狠的在空氣中掀起一波波的熱浪,逼得每個人滴下豆大的汗珠—— 除了龔昕樂之外。

  神情恍惚的她走出了戶政事務所,絲毫感受不到一點點的熱氣,反而有種椎心刺骨的寒意不住的自背脊升起,蔓延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為什麼?明明這天氣該死的熱到一個不行,但她的心卻要命的宛若凍結在冰窖中,停止跳動?

  還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T牌婚戒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讚賞眼光—— 一如當年結婚,他替她套上這鑲著一圈碎鑽的T牌婚戒時所引起的讚歎激賞一般。

  她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的驕傲與幸福,彷佛有了這指上的承諾,她就擁有了全世界,人生再也沒有遺憾。

  但誰會想到……

  龔昕樂微揚起她蔥白纖細的手指,垂眸看著依然耀眼的鑽戒,唇畔卻掛上了一抹酸澀的苦笑。

  三年的婚姻,她一直以為自己總算圓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夢想,嫁給了她從小就愛著的男人,成為她一直渴望的齊太太。

  結婚時,她幻想著從此以後能夠像電影、小說中的情節一樣,跟自己深愛的男人共築家庭,替他生下一兒半女,然後牽著彼此的手共度一生。

  可她忽略了一點——他從來沒有愛過她,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

  多可悲的事實啊!而她被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情給蒙蔽了眼睛,誤以為只要她當上了齊太太,所有曾經有過的誤解跟爭吵都會消失,從此他就會改變態度,認真的喜歡她、愛她。

  他是改變了,不過看她的神色卻是從以往的嘲弄變成了冷漠。

  在她腦中建構的幸福家庭從來就沒有實現過。

  結婚三年,他對她視而不見,甚至懶得找藉口去掩飾他徹夜不歸的囂張行徑,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子,可要見到他比婚前更加的困難。

  她常常流著淚趴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直到天明,然後孤獨的悠悠轉醒。

  這三年來,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她過得好辛苦。

  就算她想盡辦法想要接近他,得到的也總是他冷漠的拒絕。

  從小到大,她可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富裕的生活與父母的寵愛,讓她這個獨生女要什麼有什麼,父母總是盡其所能的滿足她所有的願望。

  而她也的確一直生活在隨心所欲、唯我獨尊的生活中——除了面對他的時候。

  他——齊夢槐,她從小愛到大的男人,有張俊美得不像話的臉與聰明得不得了的腦袋,雖然不是豪門之後,但渾身卻自然散發出一種尊貴的威嚴,宛若自畫中走出的王子,輕易的在他們初見的第一眼就擄獲了她幼小的芳心。

  是啊,他是她的白馬王子,但她卻從來不是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她怎麼都搞不懂,為什麼她越是努力想接近他,卻反而將他推得越遠?

  即使她好不容易成為他的妻子,也只是在身分證上占了一個位置。三年了,他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根寒毛,讓她在面對父母公婆頻頻關心她肚皮動靜時,只能強顏歡笑的把眼淚往肚子裏吞。

  她又不是單細胞生物,可以無性生殖,憑一己之力就可以蹦出個孩子來。

  她多麼希望可以成為一個母親,想要為自己深愛的男人生育孩子。

  但他卻狠心的用淡漠摧毀了她的盼望,然後又用“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徹底的斬斷了她僅存的希冀。

  她的心累了、冷了,卻還是無法完全死寂。

  看著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影,在她胸口翻滾的依然是滿溢的愛意。

  曾經,她是他的妻子。

  但在今天,晴朗的7月4號,她的心卻被烏雲漫布著,美國獨立紀念日,也是她自婚姻關係中獨立的日子。

  在結婚紀念日的同一天,她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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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2:22
第一章

  她呆坐在客廳中原本熟悉的一切此刻突然變得好陌生——就像站在面前的他一樣。

  僵滯的空氣凍結在他們四周,沉凝得讓龔昕樂幾乎窒息,無法呼吸。

  高大的身影一如以往的忽視她,自顧自的動作著,一會兒走進書房——那裏很久以前就成為他歇息的房間,一會兒又走了出來,這次他拖著一個笨重的行李箱,然後在經過坐在沙發上的她面前時微微一頓,但旋即又邁開了步伐。

  “就這樣?”連句再見都不說?龔昕樂咬緊了下唇,忍不住打破沉默問。

  高大身影止住了去勢,低沉的聲線緩緩在窒悶的空氣中響起,“我會找時間把剩餘的東西搬走。”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熱氣熏酸了雙眼,輕顫的聲音難掩龔昕樂激動的情緒。

  齊夢槐沉默著。

  “三年的夫妻生活,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徹底撇清?”她的心宛若被撕裂般的劇痛著,可是從頭到尾對這段日子心碎依戀的就只有她,這個事實,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但面對這一切,為何卻還是狠狠的刺傷了她的心?

  “別這樣。”他的語氣透露著不耐。

  “我怎樣了?我一直以來努力當你的好妻子,努力的想要討你歡心,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真的不懂,難道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你沒有錯。”只錯在不該愛上他。

  “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龔昕樂起身走向他,緊抓著他胸口的衣衫追問,美目因滿溢的淚水而異樣的燦亮。

  “這些我們不是都討論過了,我不想再重複這個話題。”齊夢槐皺眉,心中升起一閃即逝的歉疚。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不在乎?為什麼連假裝難過一下都不肯?”情緒激動的她咬緊下唇,抓著他衣衫的雙手不受控制的輕顫著。

  齊夢槐微微眯起了黑眸,淡淡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這句話!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的愛啊!她硬生生的吞回了後面的話,不想在最後連自尊都蕩然無存。她斂容要求,“我要你履行我們的離婚協定。”

  齊夢槐犀利漆黑的眸子瞅著她,那森冷的目光讓龔昕樂的心又刺痛了下。

  “你一向如此,你想要的東西,就非要得到手對嗎?”即使不擇手段。他冷冷的道。

  “想要的東西,本來就該用盡心力去追求,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不屑的厭惡感?

  “是啊,龔氏企業的小公主又怎麼會有錯的時候呢?”他嘲諷的牽起唇角。

  “齊夢槐,你怎麼可以這麼討厭我?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她嘶聲質問。

  齊夢槐英俊的臉龐一沉,眼神更黯冷了些,“為什麼娶你?背後的理由你最清楚不是嗎?”

  她眉頭輕擰,“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夢槐哼笑了聲,嘲弄的道:“裝無辜,這是你另一個拿手好戲。”

  “我沒有,我龔昕樂從來就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他為什麼總是要誤解她?

  齊夢槐收起了唇畔的嗤笑,面無表情殘酷的道:“你是怎樣的人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以後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他冷酷的和她劃清界線,就像是把利刃狠狠的刺進了她早已流血的心窩,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恨。

  恨他的無情,恨他對她的羞辱。

  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滴落,愛恨交織的滋味,今天她徹底的嘗到了。

  看著她美麗的臉龐掛滿淚珠,齊夢槐的眸底閃過一抹短暫的軟化,但很快的又恢復冰冷的表情,“收起你的眼淚吧,這不符合你的形象。”驕傲的公主一向只會讓別人流淚,自己何曾傷心落淚?

  龔昕樂咬緊下唇,用手背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顫抖著唇瓣,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道:“我不哭,哭不能解決問題,我不哭。”

  看她纖瘦的身軀因為強忍淚水而顫抖著,再次觸動了齊夢槐內心深處的柔軟,但想起她曾經對其他人做過的殘忍事蹟,他的心就自動的冷硬了起來。

  “我走了。”無視她的痛苦,他冷淡的道。

  “你不需要離開,我說過我什麼都不要。”尤其是這棟房子,帶給她的只有寂寞冷清的回憶,不值得留戀。

  齊夢槐一頓後道:“要怎麼處理這房子,你決定就好。”背過身,他邁開了步伐。

  “老公。”見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她心慌的扯住了他的手臂,沒用的放低了姿態。

  “我們已經離婚了。”他毫不留情的提醒她。

  龔昕樂一震,遲疑的鬆開手,美麗的臉龐佈滿了哀痛,苦笑道:“我知道,7月4號,我的人生因為這個日期而大喜大悲過,我怎麼會忘記。”

  “不過——”她揚起長睫,絕望的雙眸中又帶著一絲堅定,“別忘記,你答應過我,若我願意跟你離婚,你就……讓我成為貨真價實的齊太太一次。”咬咬牙,她逼自己不顧羞恥的提出離婚協定的內容。

  齊夢槐俊眸微微眯了眯,不帶情感的道:“我沒忘記。”

  “那、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履約?”他輕蔑的眼神讓龔昕樂幾乎快要無法維持冷靜的把話道出口。

  “你就這麼渴望男人嗎?”他嘲諷的扯起唇角,不屑的睨著她。

  “是你答應我的。”忍受著他用語言一次次的在她心頭劃下傷痕,她強迫自己直視著他。

  “如果我反悔了呢?”他淡淡的道。

  “你、你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男人……不行,我不准你反悔!”想到他將永遠離開她的世界,她急切的道。

  “否則呢?”他挑眉。

  “我—— ”她咬緊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我知道了,誰敢反抗龔家公主的要求呢?我會讓你滿意的。”齊夢槐嗤笑了聲,睇了龔昕樂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她的視線。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就像他們之間一樣,永遠都有一道厚重的大門阻擋,從來未曾開啟過……

  “我的球,我的球。”花園中,稚嫩的聲音帶著焦慮的呼喊。

  “小姐,危險啊,小姐!”中年婦人擔憂的對越來越靠近池塘的小女孩喊著。

  “我不管,我要我的球。”小女孩看著掉落池塘中的球,懊惱的跺著腳。

  “小姐,球掉到池子裏了,我們先進屋去,等等我再叫老王拿網子來撈好嗎?”中年婦人低聲下氣的勸說。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我的球。”她堅持的命令,“吳媽,你馬上去幫我把球撿回來。”

  “可是小姐,這水池很深,我又不會游泳……”吳媽為難的遲疑著。

  “我不管,我要球,我要球啦。”小女孩開始哭鬧了起來。

  “好好好,小姐你別哭,我拿就是了。”吳媽安撫了哭泣的小女孩,探出身子,將手往池中心努力伸去。

  “快拿到了,快點,吳媽,手再伸長一點啦。”看著球,小女孩在一旁催促著。

  吳媽朝小女孩艱難的扯扯唇,努力將手伸得更長,身子的重心也更往池子移去。

  “碰到了,吳媽快拿。”小女孩興奮的喊著,開心揮舞的小手不慎碰到了吳媽的身體。

  突然,吳媽失去平衡,她發出了驚呼,接著整個人往池裏栽了進去。

  小女孩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是她害的嗎?小手僵在半空中,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之際,一個身影快速沖過她身邊,躍入池中,努力將浮沉著的吳媽拉起。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雜遝的腳步聲跟著響起,幾個大人匆忙的趕了過來,見狀立刻幫助男孩將吳媽救出池子。

  “咳咳咳—— ”

  “嗚……”吳媽嗆到的咳嗽聲回蕩在小女孩的耳邊,讓她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小姐,別哭,我沒事。”吳媽抹去臉上的水痕,趕緊上前安撫小女孩。

  “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威嚴的男人聲音穿透小女孩的哭聲,質疑的問著。

  “對不起,先生,是我不小心掉到池子裏。”吳媽喘著氣解釋。

  “吳媽,你怎麼會犯這種錯呢?你看你把小姐嚇壞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責備介入。

  “對不起,太太。”吳媽不斷的道歉著。

  “不用道歉了,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男人冷冷的決定。

  “先生 我知道錯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需要這份工作啊!”吳媽心急的哀求。

  “你走吧,你沒看到你把小姐嚇成怎樣嗎?”女人毫不留情的拒絕。

  “小姐,吳媽不是有意的,小姐你幫吳媽說說話吧。”吳媽轉向小女孩求援。

  但被嚇壞的小女孩只顧著哭,沒有吭聲。

  “是她推她下去的。”忽地,男孩的聲音指責的響起。

  小女孩錯愕的停止了哭聲,望向那雙直盯著她的憤怒黑眸。

  他有雙她從未看過的耀眼眸子,深邃漆黑的教她看呆了,甚至忘記哭泣。

  “是她推她下去的!”冰冷的黑眸不屑的看著她,指控小女孩的不是。

  她怔怔的回視著他。

  忽地,那年輕的眼神轉為成熟,不變的是同樣的冰冷,同樣的帶著輕蔑的嘲諷。

  場景變換成校園的一角,她手裏拿著被撕爛的課本,困惑的看著他怒氣衝衝的瞪視她。

  “嗚……嗚……”同學陶佑琳的低泣聲在空氣中回蕩著,纖細的身子微微的靠在他胸前。

  “你就是不放過她是嗎?”他咬咬牙,低沉的聲音冰冷得讓她忍不住打顫。

  她不懂他在說什麼,蹙著眉,咬緊了下唇。

  “你依然沒變,還是那麼的自私霸道。”他邊斥責她,邊輕拍著懷中女人的背脊安撫著。

  “學長,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該喜歡你,就算被欺負也是應該的。”陶佑琳似在為她辯解,但語氣中的委屈反而讓他看向她的視線更加的嚴峻。

  “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麼做,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我!”他堅決的一字一句表態,彷佛一把大槌重重的擊上了她的心。

  一瞬間,他責備她推吳媽時的眼神又再次出現。

  沒有,她沒有推她!沒有,她沒有欺負任何人,她想大喊,卻又彷佛有什麼梗在喉頭讓她無法出聲。

  他帶著批判指責的眼神,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

  沒有,她真的沒有,不要這樣看她!

  “不要——”龔昕樂大喊出聲,緊閉的瞳眸驟地圓瞪開來,心有餘悸的冒著冷汗。

  “樂樂,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媽啊。”

  婦人擔憂的聲音在龔昕樂的耳邊響起,將她自混沌的精神狀態中拉回現實。

  “媽?”她將焦距定在母親的臉上,美麗的臉龐毫無血色,“你怎麼來了?”

  “我來好一陣子了,看你在沙發上睡熟了,就沒叫你。”尤聖雯在她身邊坐下,關心的撥開了掉落在女兒額際的發絲,“你剛剛作惡夢了嗎?”

  “嗯……”龔昕樂輕輕點了點頭。齊夢槐那森冷的眼神還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揪痛著她的心。

  “唉,我可憐的女兒,瞧瞧這樁婚姻把你折磨成什麼樣?我絕對不會輕易饒了那個沒良心的男人!”尤聖雯心疼的看著雙頰瘦削,一臉憔悴的女兒。

  “媽,不關他的事,是我沒辦法得到他的心。”這麼多年,她總算認清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龔家的公主有多少男人想娶,他不但不好好珍惜你,還在外面養小老婆——”

  “媽!”龔昕樂打斷母親的話,努力讓自己的口吻不帶任何激動的情緒,“提出離婚的是我,是我不要他的。”

  “對對對,是他配不上我們家樂樂,是他沒那個福氣。”尤聖雯心疼的趕緊附和。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對丈夫——不,現在應該叫“前夫”——用情有多深。

  “所以媽……”她認真的凝視著母親道:“他已經得到最大的懲罰了,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你們就不要再提起他,也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觸了好嗎?”

  看著女兒一臉堅決,尤聖雯瞭解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跟你爸說的。”唉,這傻女兒啊,不就是怕他們報復那個負心漢嗎?

  暗暗籲了口氣,龔昕樂霎時又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沙發上。只要確定了爸媽不會為了替她出氣而教訓齊夢槐,她就放心了。

  “瞧你,怎麼會瘦成這樣?一定都沒吃對嗎?走,我們回家,媽叫傭人準備你最愛吃的飯菜,你先安心把身體養好。”尤聖雯捨不得的道。

  龔昕樂卻搖頭拒絕,“我不走。”

  “你說什麼?”尤聖雯錯愕的看著一臉倔強的女兒。

  “媽,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

  “你都離婚了,還有什麼事情沒處理完?就算有,也不需要你自己勞心傷神,我們會找人幫你處理妥當的。”尤聖雯不以為然的道。

  “媽,拜託,這次請你們不要插手。”龔昕樂央求。

  她打量著女兒,眉頭微蹙了起來,“樂樂,你該不會是還想挽回什麼吧?別忘了,他背叛了你,這種男人不值得你多花心神在他身上。”

  “媽!”母親的提醒讓龔昕樂的心又狠狠的揪了起來,強忍的淚水難以抑制的在眸底打轉。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提他了。”見女兒傷心,尤聖雯連忙自責的抿著唇。

  “媽,我真的好累,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爸交代我要把你帶回家……”

  “家?”龔昕樂自嘲的揚起唇,“我已經沒有家了。”

  曾經,這裏是她充滿盼望建築起的家,但現在,沒了他,只剩下斷垣殘壁,不,應該說一開始就只是海市蜃樓,是她沒認清事實,自我沉溺在假像裏。

  “胡說,你永遠是我們龔家的女兒,怎麼說沒有家!”尤聖雯揪心的輕斥。

  龔昕樂斂眉苦笑,沒有吭聲。

  “總之你現在跟媽回家,有我們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傷你一根寒毛。”她拉起女兒的手道。

  “我不回去。”龔昕樂堅持道:“媽,不要逼我。”

  “你這孩子……唉,這脾氣是像誰啊?真是。”尤聖雯無奈的鬆開手。從小到大,只要是女兒決定的事,幾乎都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會打電話跟爸解釋的。”

  “好好好,我不逼你,但是你要答應媽,讓傭人過來照顧你。”面對女兒的固執,尤聖雯只能妥協。

  龔昕樂知道再不答應母親的要求,母親絕對不會離開,只好輕輕頷首。

  “那好吧,我就先回家了,不過你也不要拖太久,否則你爸一定會找上門硬把你帶回家的。”

  “我知道。”等她完成她這輩子唯一的心願後,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尤聖雯憐惜的看著女兒精緻美麗的容貌,忍不住長歎了聲。

  女兒可是粉雕玉琢的標緻美人,從小到大他們一直是細心呵護,捨不得她受一絲絲的委屈,也早就替她物色好門當戶對的丈夫人選,怎知她偏偏喜歡上那個充滿傲氣的渾小子,只得想方設法幫女兒圓了心願,沒想到那小子不僅不好好疼惜她,還把她搞得遍體鱗傷。

  他們很想狠狠教訓他,可女兒不同意,只得作罷。為人父母,只希望寶貝女兒能早日擺脫情殤,振作起來。

  “你們真的離婚啦?”甄子強小心翼翼的問著坐在面前吞雲吐霧的好友。

  齊夢槐睇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將煙撚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唉,真的離了喔。”甄子強輕歎口氣。

  “這樁婚姻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齊夢槐淡道。

  “能夠娶到一個這麼美、財力又這麼雄厚的老婆,簡直是全世界男人的夢想,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會答應離婚。”甄子強搖頭歎道。

  他嗤笑扯唇,“我從來就沒有這種夢想,也不想有這種夢想。”

  甄子強一愣,隨即聳聳肩道:“也對啦,大家都知道你不需要靠岳父家庇蔭,自己就是個成功的企業家。”

  齊夢槐雖然沒有像龔家一樣雄厚的家世背景,但父親也是個小企業的老闆,而且優秀的他從小就出類拔萃,不管做什麼都是第一名,甚至考取公費留學,回國後更白手起家創立了屬於自己的事業,一步一步朝著成功邁進。

  看著好友英俊立體的五官,甄子強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歎老天爺的不公平,怎麼可以把所有優點都放在一個人身上?真是讓人又羨又妒啊。

  也難怪龔家美麗的公主會對他這樣死心塌地,從小追他追到大。

  “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對這點,他真的很好奇耶。

  齊夢槐微微眯起了深邃的黑眸,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好半晌才緩緩道:“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天!這麼說來,你還沒真正愛過任何人?”甄子強詫異的問。

  “這很重要嗎?”他一臉不屑,挑眉反問。

  “唉,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你老婆也挺可憐的。”

  “前妻。”齊夢槐立刻糾正。

  “是是是,前妻。”甄子強翻了翻白眼改口,“既然你不愛她,當初為何要娶她?”依他對齊夢槐的瞭解,肯定不會是為了錢。

  想起當初答應婚事的理由,齊夢槐英俊的臉龐沉了下來。

  他還記得當年他學成歸國,父母的事業是怎樣被陷害而後面臨破產,然後龔家再用幫忙的名義暗示他用婚姻當作交換條件。

  這一切肯定都是龔昕樂為了得到他的計謀,他太清楚了,從小到大,她就是個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的蠻橫嬌嬌女。

  雖然父母沒有開口要求他答應,但他又怎麼忍心看年邁的雙親為了公司的事情憂心得夜夜失眠?

  所以他答應了婚事,但也因此抗拒繼承父親的小公司,靠著自己打拚而建立了屬於自己的事業。

  這三年的婚姻生活,為了報復她,他刻意回避跟她相處的機會,徹底的忽視她、冷淡她,讓她成為他有名無實的妻子。

  其實這段日子,他不是沒有因她委屈流淚的可憐模樣而動搖過想法,但一想到她曾經欺負過的人、她曾經用過的手段、她的驕蠻自私,他的心就又不由自主的築起了一道高牆,將她對他的好全擋在牆外。

  即使她指控他在外另築愛巢、金屋藏嬌,他也不想多做解釋,甚至將錯就錯的任她把這件事當成離婚的導火線,趁機讓自己自這樁錯誤的婚姻中脫身——雖然必須答應她提出的唯一條件,讓她成為他貨真價實的妻子。

  貨真價實?

  想到這幾個字代表的意義,齊夢槐的眉頭就緊緊的擰了起來。

  他真的要完成那個愚蠢的協定嗎?

  他能擁抱她嗎?

  不可否認的,龔昕樂是個魅力十足的女人,而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說從來沒有被她吸引過——肉體方面,那肯定是睜眼說瞎話。

  但是他很清楚,一旦抱了她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複雜且糾纏不清,也因此為了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單純化,這三年來,他才一再壓抑想擁抱她的欲望。

  但現在,他真的要在離婚之後,複雜化這段已經結束的關係嗎?

  緊緊的鎖住了眉頭,齊夢槐拿起酒瓶就口,大口大口的灌進琥珀色的液體,回避了甄子強的問題,也回避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今晚他只想喝醉,至於其他煩心的事情,就暫時拋在腦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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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2:51
第二章

  “叮咚——叮咚——”

  刺耳的電鈴聲劃破了黑夜,驚醒了睡夢中的龔昕樂,讓她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她是什麼時候睡到床上的?剛醒來的腦袋還昏昏沉沉的,無法順利運轉,只記得母親派了傭人來幫她整理家務跟煮了一桌子的菜……

  她想起來了,她不想吃東西,也沒心情跟傭人羅唆,所以回房間小憩——現在幾點了

  龔昕樂拿起床頭的鬧鐘看了看,發現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

  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叮咚!叮咚!”電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龔昕樂跨下床嵽嶆嵹嶇,摲摑摜摴攏了攏衣襟,心中的疑問才升起,像是想到了什麼,憔悴的美麗臉龐突然亮了起來。

  是他,一定是他!

  除了他之外,不會有人上門找她的。

  她的背上彷佛長出了兩道翅膀,飛快的奔向門口,不等電鈴聲再揚起,急切的打開了門——

  “是你?”看清站在門口的人影時,龔昕樂原本雀躍的心立刻又蕩了下來。

  “對不起,因為我今天加班到現在才下班,所以……會太晚嗎?”陶佑琳滿臉歉意的道。

  龔昕樂搖搖頭,讓開身子,“沒關係,進來吧。”

  “我猜你一定什麼都沒吃對吧?我買了宵夜過來。”她舉起手中的袋子,笑道。

  “謝謝你,不過我沒胃口。”龔昕樂勉強的扯了扯唇。現在的她,發覺笑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欸,你看看你瘦了這麼多,這樣下去你身體會搞壞的。”陶佑琳邊說邊走向餐廳,“咦,怎麼會有一桌子的菜?看來我白買了。”

  “那是我媽硬要傭人準備的。”龔昕樂逕自走到沙發前坐下,有氣無力的解釋。

  “你連一口都沒動啊?真是的。”她搖搖頭。

  “我說了我沒胃口。”

  陶佑琳自顧自的將帶來的稀飯倒入碗中,端到龔昕樂面前,“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自然沒什麼胃口,所以特地買粥給你吃,這比較好入口。”

  龔昕樂看了眼放在面前的海鮮粥,隨即又沉默的垂下眼睫,絲毫沒有動筷的打算。

  “唉,都怪我不好。”陶佑琳打量了龔昕樂憔悴的臉龐一眼,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

  龔昕樂困惑的揚睫望向她。

  “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就不告訴你夢槐學長外遇的事情了。”

  “外遇”這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進了龔昕樂早就傷痕累累的心窩。

  “如果我繼續瞞著你的話,你今天也不會跟他鬧到離婚這個地步,畢竟這段婚姻你可是盼了好久才盼到的,即使學長對你沒感情,但好歹你也抓住了他的人—— ”無視龔昕樂蒼白的臉色,她仍滔滔不絕的講著。

  “夠了!”龔昕樂忍不住捂住耳朵低喊。

  陶佑琳一怔,故意裝出一臉無措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講這些的……”才怪,她就是來看一向高高在上的公主現在狼狽的模樣。

  從學生時代,她心中就始終難以消除對龔昕樂的嫉妒與羨慕,憑什麼全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她身上?不但擁有富裕的家世與美麗的外貌,還得到了自己一向愛慕的齊夢槐,她不能忍受這個事實,所以她假意成為這女人的朋友,為的就是拆散他們,為的就是要看她痛苦的樣子。

  “算了,你講的都是事實。”強忍著心痛,龔昕樂放下手,美麗的臉龐露出了快哭的神情。

  “昕樂,你別傷心了,離婚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便宜了學長跟那個狐狸精而已,現在學長應該已經搬去跟那個女的住在一起了吧。”她裝作漫不經心的說著,可說出口的話卻盡挑龔昕樂的痛處踩。

    “……你回去吧,我累了。”再不下逐客令,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在陶佑琳面前崩潰。

    “可是你剛離婚,最需要人陪伴啊。”她還沒欣賞夠龔昕樂的落魄,一點也不想離開。

    今天的龔昕樂是自她認識她以來最憔悴狼狽的模樣,淩亂的頭髮不再有以往總是在高級髮廊吹整的漂亮弧度,哭腫的雙眼不再明亮有神,反倒多了兩道深深的黑眼圈,看得她真是好開心。

    不過這女人還是很該死,即使在這樣的狀態下,卻依然有種悽楚的美,讓特意打扮的她,始終有種怎樣都比不上她的自卑感,而這點也讓她更加的恨她。

    “佑琳,謝謝你,沒想到這時候陪我的竟然會是你。”龔昕樂感慨的道。

    當年在學校時,齊夢槐老是誤會她欺負陶佑琳,認為她是因為見不得他對陶佑琳特別關照而處處刁難她,真是讓她百口莫辯。

    雖然那時候她們感情沒有特別好,但陶佑琳還是會替她辯解,只是齊夢槐沒有一次聽得進去就是了。

    世事的發展總是難以預料……龔昕樂苦澀的扯了扯唇瓣。

    “怎麼這樣講呢?這是我應該做的啊。”陶佑琳伸手覆住了她的手。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怎麼夠呢?當然不夠。”她最終的目的可是得到她最想要得到的齊夢槐呢。

    “總之謝謝你,但此刻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龔聽樂站起身,不讓陶佑琳有任何拒絕的機會,走向門口,將門打開。

    “呃,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不過你記住,像他這樣搞外遇的爛男人不值得你時戀,你該儘快徹底把他忘證,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陶佑琳跟著起身,走到門口時不忘提醒她。   

    她垂睫,囁嚅的道;“其實,他也沒那麼糟……”這是她一直在心中說服自己或許可以原諒他的理由。   

    陶佑琳皺了皺眉,盯著她蒼白的臉龐道:“不會吧,你該不會還想原諒他吧?”

    龔昕樂沉默著沒有回答。

    “你瘋了,這怎麼可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成功的破壞他們的婚姻耶!陶佑琳急忙強調,“像他這種用情不專、完全沒有責任感的男人,根本就糟到一個不行好不好!”

    龔昕樂咬緊下唇,揚睫望向她,“他以前常幫你,你忘了嗎?而且你還在他的公司上班,怎麼你對他的評價變得這麼差?”

    “呃,他幫我跟傷害你是兩回事啊,我也是替你打抱不平,會外遇男人可是女人的公敵耶!你怎麼不想想,當你獨守空閨、為他等門的同時,他的手正抱著其他女人,他的唇正親吻著其他女人,甚至他的身體正瘋狂的跟其他女人做愛——”

    “不要再說了!”龔聽樂尖叫,淚水終於掉出了眼眶。

    光想像那個畫面,她就快瘋了,所以她不敢想永遠都不想去想。

    陶佑琳被她突然失控的情緒給驚嚇到,拍拍胸口,驚魂未定的道:“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那我先回去了。”

    龔昕樂沉默的流著淚,不等陶佑琳說再見,就迅速的將門給關上,因為她不願意自己悲慘的模樣落人旁人的眼中。

    關上了門,她纖瘦的身子靠著門頹然滑坐在地,頭一次放聲嚎啕大哭。

    她多麼渴望成為他的妻子,多麼渴望替他生兒育女,但他卻寧願擁抱其他的女人也不願意碰她,甚至連跟她說話都不屑一顧。

    佑琳說的投錯,她怎麼能原諒他擁抱別人?怎麼能原諒他親吻別人?怎麼能原諒他愛別人?

    即使內心深處不停的替他的行為找H藉口,但每一個藉口卻只是讓她的處境更加悲慘可笑罷了。

    終於,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原諒他的理由——除了她該死的愛他之外。

    龔聽樂聲嘶聲力竭哭泣著,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跟痛苦全隨著淚水發洩似的,她放縱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任由傷痛將她淹沒。

    想到陶佑琳曾交給她的偷拍照片,照片中齊夢槐滿足的枕在那個女人的胸口酣睡,而那個女人則是一臉甜蜜的凝視著懷中的男人,那親密的舉動與畫面深刻的烙印在她腦海,就像是最嚴厲的酷刑一樣,每天不斷的淩遲著她。  
  
    為什麼?   

    為什麼他可以安心的睡在別人懷中,卻連躺在她身旁都不願意?

    為什麼別的女人可以輕易的得到她渴望了這麼久的擁抱?

    原本以為已經乾枯的淚水又源源不絕的湧出眼眶,心碎了,還有拼湊完整的機會嗎?

    虛弱的身子承受不了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她無力的緩緩滑躺在地,有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就要這樣死去。

    若她真的死掉,他會為她掉下一滴淚嗎?

    這個念頭突然閃過龔樂的腦海,讓她為了自己這種可怕的想法感到戰慄。

    曾幾何時,一向正面思考又樂觀的她也會有這樣灰暗的想法?若被將她捧在手心上呵護疼愛的雙親知道,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啊……

    不,她不能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至少在完成自己的夢想之前……

    龔昕樂痛苦的用手按住了心窩,而該死的淚,還是不停的流著,似永無止息。
               
    “不行啊,您不能進去——”

    秘書焦急的阻止聲,在會議室的門被霍地打開時傳入了齊夢槐的耳中。

    他蹙眉,將視線自正在報告的高階主管身上瞥向了龔昕樂。

    “董事長,對不起,夫人——”

    “你下去吧。”齊夢槐打斷了秘書的聲音。

    “是。”仿佛得到了特赦,秘書趕緊轉身閃人。

    “我有事找你。”龔昕樂咬了咬下唇,努力穩定自己的聲調道。

    “我在開會,你先回去,我會再跟你聯絡。”齊夢槐淡淡的道。

    “不行,我現在就要跟你談。”她堅持。

    “我沒空。”驕縱的女人,以為自己想怎樣就能怎樣嗎?

    “我們結婚三年,你什麼時候有空過?”龔昕樂氣憤的揚高了音調,“現在我只要求你實踐我們的離婚協定,就算沒空,你也必須擠出時間來履行!”她已經等了他一個星期,若她不找上門,也許這輩子他都沒空吧。

    龔昕樂一說出“離婚”這字眼,現場馬上爆出一陣議論聲,在場眾人都被他們離婚的訊息給震愕住。

    該死!齊夢槐英俊的臉龐倏地變得鐵青,額邊的青筋隱隱跳動著,但聲音卻依然平穩,“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

    一等齊夢槐宣佈會議終止,所有與會主管紛紛自椅子上跳起,火速的沖出了會議室,以免掃到颱風尾。

    沒幾秒的時間,會議室馬上淨空,只剩下齊夢槐跟龔昕樂獨處。

    “你什麼時候要回家?”龔昕樂開門見山直問。

    “家?”齊夢槐嘲諷的挑眉,“我每天都有回我家。”

    他的明確切割讓龔聽樂美麗的臉龐倏地刷白,纖瘦的身子輕微晃了晃。

    “你已經跟那個女人住在一起了嗎?”她此刻腦海中浮現的全是他跟別的女人親熱的畫面,她幾乎快瘋了。

    這女人,妄想症真是越來越嚴重了。齊夢槐不悅的收緊下顎,收回視線,不再搭理她。

    “你不敢回答我嗎?”她顫抖著聲音問。

    “我沒空跟你討論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齊夢槐注視著手中的檔,擺明瞭忽略她。

    不——她不要再任由他忽視自己了。

    龔昕樂咬咬下唇,快步走上前,抽走他手上的文件甩到一邊。

    “你搞什麼?”他懊惱的望向她,他最討厭她這種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全世界都要配合她的態度。

    “不許你再回避我。”她無懼於他的怒氣回視他,至少現在他是正眼看著她的。

    “你到底想鬧到什麼時候?”齊夢槐緊皺起眉,沉聲問。

    “我要你現在跟我走。”她鼓起勇氣要求。

    “龔昕樂,你永遠都不會改變是嗎?這個世界不是只繞著你轉,你可不可以尊重其他人一下?”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不管怎樣,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她伸手拉他。

    “夠了。”齊夢槐甩開她的手站起身,冷冷的道:“別胡鬧了,你馬上給我回去。”

    “我真的比不上她嗎?”龔聽樂唇瓣顫抖的問,美麗的臉上有種絕望的淒涼。

    她受傷的神色讓齊夢槐有一瞬問的不忍,可他不准自己心軟,粗聲道:“不要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我不管,我要你說,我到底哪點比不上她?”她失控的抓住他的衣襟逼問。

    “你——放手!”

    齊夢槐皺眉撥開她的手,試圖阻止她瘋狂的行動,卻不小心用力過猛,將她推倒在地。

    踉蹌的跌坐在地,龔昕樂濃密的鬈發遮去了她臉上大半的情緒,但那微顫的纖細身軀卻透露了她的傷心欲絕。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齊夢槐也愣住了,他愧疚的伸出手想扶起她,“你……沒摔傷吧?”

    龔昕樂卻仿佛失了魂似的沒有應聲,沉默的撥開他的手,神色恍惚的飄了出去。

    齊夢槐本想叫住她的聲音梗在了喉頭,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垂下,一聲歎息不自覺的逸出唇瓣。想起她脆弱的背影與腳上的擦傷,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遲疑的站在曾經住了三年的“家”門前,齊夢槐猶豫了片刻,還是按下了電鈴。

    電鈴聲隔著大門悶悶的響著。

    齊夢槐用手爬過了掉落額際的黑髮,突然有種莫名的焦慮盤踞在他的胸口。

    雖然他的確很不滿龔昕樂驕蠻的個性,但想到她困為他面受傷,還有那失魂落魄的神情,他不知為何就是十分難受及在意。

    或許他不該在答應了她那個荒謬的離婚協定之後卻又逃避面對,不——應該說他怎麼可以為了離婚而答應那種要求。

    該死,他根本沒辦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擁抱她。

    也許讓她認為他是個說話不算話、食言而肥的騙子也好,至少可以讓她早日走出這種瘋狂的偏執狀態。

    想是這麼想,可她離去時的模樣卻促使他不由自主的前來看看。

    齊夢槐懊惱的抿緊了唇,又抬手按了按電鈴。

    電鈴聲依舊透過厚實的大門傳了出來,但門內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在門外又等待了片刻,這樣安靜的狀況,讓一種莫名的不安竟然在他心中升起。

    低頭看了看腕表,才晚上九點多,照理說,她應該還沒睡才對啊。

    蹙了蹙眉,他舉起手拍打著門扉喊道,“樂樂,你在嗎?樂樂?”

    門內還是沒有聲音。

    難道是回娘家去了?莫名的直覺,他覺得她在屋裏。

    齊夢槐暗忖半晌,猛按電鈴。

    電鈴聲持續不斷的在門內回蕩著,但緊閉的大門卻依然沒有開啟的跡象。

    或許是真的不在吧……

    齊夢槐又佇立在門前好一陣子,才轉身準備離開。

    可這時門內卻傳來巨大的物品碎裂聲和重物倒地聲。

    屋內有人!齊夢槐心一驚,又回頭拍打著大門大聲叫道:“樂樂,你在裏面嗎?快開門!”他突然有點後悔當初自己離開時不該把家裏的鑰匙也留下。

    就在他心急如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時大門終於緩緩的打了開來,露出一張雙眼迷蒙、帶著一臉傻笑的紅透臉蛋。

    齊夢槐吊在半空中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但取而代之的是不悅的怒氣。

    “你喝酒了?”他沉聲道。

    “老、老公?真的是老公耶——嗝,快進來啊,快。”龔昕樂步伐不穩的扯著他的手臂往屋內走。

    才進屋,齊夢槐就因客廳的景象而怔愣住。
   
    這哪像平常整理得井然有序的家?淩亂的衣物隨意的披在椅背或散落在地上,傾倒的茶幾與破碎的花瓶應該是剛才發出砰然聲響的原因。   

    “老公,你終於來了。”龔昕樂仰著紅通通的小臉蛋偎進了他懷中。
   
    “你坐好,我去幫你倒杯水。”他將龔昕樂扶到沙發上坐下,隨即走避廚房倒水。

    才坐到沙發上,喝醉的龔昕樂就倒臥在椅上,一手還不忘手伸到桌面上拿起未喝完的酒往嘴巴灌。

    “不要再喝了!”齊夢槐拿著水杯回到客廳,見狀立刻一把搶走了她手上的酒瓶。

    該死,她到底喝了多少?

    看著桌上跟地上散亂著為數不少的空酒瓶,齊夢槐的眉毛擰得更緊了。

    “我要喝酒,還我,嗝——”龔昕樂邊打酒嗝邊想搶過酒瓶。

    “你根本不會喝酒,不要再喝了。”齊夢槐把酒放得遠遠的不讓她拿到。

    “你憑什麼管我?”她突然盯著他質問。

    齊夢槐一頓,還來不及開口,龔昕樂已經撐起身子又把酒瓶搶了回來,仰頭猛灌。

    “樂樂!”氣急敗壞的他搶下酒瓶斥喝,“你想要酒精中毒是嗎?”

    “只要能讓我睡著就好。”她大聲回嘴,淚水已在眸底蓄積。

    面對她的悲傷,齊夢槐沉默了。

    “老公。”她突然雙臂摟上他的頸子,哽咽的道:“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你醉了。”他艱困的想要將她的雙臂扯下。

    “不,我沒醉,我清醒得很。”她緊攬著他不願意放開。

    “樂樂——”齊夢槐無奈的開口,但才出聲,唇瓣卻被她堵住。

    柔軟的觸感瞬間撩撥起他身為男人的欲望,帶著酒氣的唇香自她羞怯的口舌竄入他的鼻息中,讓他忍不住迷醉。   

    借酒壯膽應該就是這樣吧?龔昕樂拋開了平常所有的理智生澀卻主動的用靈巧的舌頭在他唇上挑逗的輕舐著。

    狂烈的欲火迅速的自她點起的火苗蔓延至全身,讓齊夢槐的體溫倏地升高。

    “不行,不可以。”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要推開我,求你,不要再推開我。”龔昕樂低聲懇求,然後搶著他開口之際,加深了這個點燃欲火的吻。

    她的舌尖遊走在他的唇齒之間,勾弄著他後內滾燙的每一寸肌膚。

    每一個舔舐都讓他的亢奮更加炙熱,幾乎要無法控制體內急竄的烈焰。

    “樂樂,住手!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齊夢槐抓住她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推離自己。

    “我知道……我從小就知道,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也唯一想要的男人,我渴望成為你的妻子,我要成為你的人。”

    龔昕樂美麗的臉龐酡紅,謎蒙的雙眸盛滿了直率的情感,濃烈得讓齊夢槐的心緊緊的揪成一團。

    她真的是個很美的女人,黑白分明的瑩亮大眼、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還有高挺筆直的鼻粱及豐潤欲滴的嬌豔唇瓣,完美無瑕搭配出一張精緻絕倫的臉龐。

    她真的很吸引人——尤其是男人。

    那纖細飽滿的身子,柔若無骨的觸感,渾圓挺翹的臀部,輕易的就可以勾動所有男人的欲望——無法否認的,也包括他在內。

    其實他並不討厭她的坦率。若她能改掉她那為了達到目地而不擇手段的蠻橫作風,或許他們今天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那不是愛。”他咬緊牙關,忍住體內翻騰的欲望道:“那只是你的佔有欲!”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太過分了。”龔昕樂咬緊下唇,揚聲質問:“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我愛你?”她放下自尊,主動求愛,他卻一再拒絕。

    “別說這些,我們都離婚了,你應該忘記我,去過你的新生活。”

    “不可能,我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你!”仿佛快哭出來似的,龔昕樂揚高了聲音吼出她的心聲。

    齊夢槐長歎口氣,站直身子道:“我看我今天還是先離開。”

    他又要逃避了嗎?   

    思及此,一股莫名的勇氣與怨氣白龔昕樂的胸口升起,她抬起手開始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你在幹麼?”齊夢槐錯愕的看著她逐漸展露的完美曲線,他想移開視線,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定在那嬌嫩白暫的身軀上。

    “抱我。”她忍住羞赧,借著酒意大膽要求。
   
    “快把衣服穿上。”
   
    他上前拿起她脫下的衣服想要遮住她曼妙的身軀,但龔昕樂卻不顧一切的緊緊抱住了他。   

    “你說過,你要讓我成為你貨真價實的妻子一次,你說過的。”她在他的耳畔低喃,手主動的往他的身下探去。
   
    該死,他不是柳下惠,這樣的誘惑讓他幾乎失控,尤其是當她胸前柔軟的渾圓緊貼著他的胸膛時,簡直就是最煎熬的酷刑。

    “樂樂……”他艱困的想要讓自己從那片馨香中抽身。

    龔昕樂舉起手指抵住了他的唇瓣,不讓他有繼續反對的機會,然後紅唇替代了她的手指吻上了他的唇,同時拉起了他的手覆在她白嫩的酥胸上。

    他所有的理智在霎時被潰堤的欲望給沖散殆盡。

    混雜著酒氣的低喘嬌吟,兩副身軀在情欲的交織下合而為一,揭開了另一段複雜糾葛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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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3:50
第三章

    五年後。
   
    一輛豪華加長型的勞斯菜斯緩緩駛入飯店車道,平穩的停在大廳門口,穿著制服的門僮趕緊上前打開車門,恭敬的彎身迎接貴客上門。   

    “董事長,歡迎您來上海。一個西裝筆挺的男於跟著上前招呼。   

    剛跨下車的齊夢槐微微的點頭示意,一身鐵灰色的亞曼妮休閒西裝將他高壯的身軀襯托得更加英挺。   

    “都聯絡好了嗎?”齊夢槐朝一旁的男子詢問。
   
    “報告董事長,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就等晚上的約約儀式。”男人恭敬的回答。

    “嗯。”齊夢槐應了聲,跨步走向飯店。這次他來上海,是為了旗下百貨公司在上海即將設點開幕的儀式,還有洽談新品牌的進駐問題。

    經過多年的努力,屬於他的集團事業越發擴大,讓他躋身兩岸三地知名的成功企業家,也成為名嬡淑女們追求的黃金單身漢。

    雖然自從他第一次婚姻結束之後便緋聞不斷,但他卻始終沒有可固定公開的女友,因此他的感情事一直是狗仔追逐的焦點。

    “你不用陪我,時間到了再過來接我就可以。”齊夢槐走進大門,朝身旁的男子交代。

    “是,董事長,那我大約七點左右來接您。”男於將早替他check in好的房卡遞給了他。

    “嗯。”他接過房卡,微微頷首。

    男子得到了肯定的回應,旋即欠身告辭。

    少了一個人黏在身邊,讓齊夢槐的神色稍稍放鬆。

    上海這個大城市他已經來過許多次,但每次造訪都有種耳目一新的驚豔感。

    很難想像原本一個封閉的城市,此刻竟然繁華得成為國際都市。

    也難怪不管什麼企業,都會試圖進入這個廣大的市場,為自己的集團創造更大的利益。

    不過雖然上海的硬體更新飛快,軟體卻還有待跟進,齊夢槐邊思索著要如何在這新興市場站穩腳步、擴大版圖,邊上樓來到了他的房卡上的門牌號碼前。

    704,看著房號,他的心猛地一震。

    想起他的結婚跟離婚跟這幾個數字都脫不了關係,齊夢槐俊倪的唇瓣淡淡的揚起一抹苦笑,腦海中浮現了那張自離婚後便一直盤踞在記憶深處的美麗臉龐。

    她……此刻還好嗎?

    那一晚抱了她,在他睡醒之後,屋內早就沒了她的蹤影,只留下淡淡的香味與酒氣,證明他們之間的結合並非夢境。

    他曾經在事後尋找她,但得到的卻是她早已出國不會再回來的答案。

    是因為她已經達到了她的目的,所以徹底死心的離開了嗎?

    他不知道,只知道擁有了她的第一次,讓他震撼且耿耿於懷,始終無法忘記佔有她時的悸動與感覺。

    嗤,想想真可笑,明明就是他堅決要她遺忘自己展開新生活,怎麼一等她真的徹底消失,他卻又感到有種淡淡的悵然呢?

    齊夢槐啊齊夢槐,你真是年紀越大越像女人,只是一個房間號碼就可以讓你想到這麼多有的沒的?

    自嘲的扯扯唇,齊夢槐將房卡插入感應器中,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這房間坪數約有二十坪,一房一廳一衛,入目所及是裝潢高雅的大客廳,高貴的擺飾與氣派的傢俱,在在顯示入住一晚想必價格非凡,不過這裏一直是他來上海時習慣入住的地方。

    微微扯開領帶,齊夢槐脫下外套隨意披在椅背上,邁步走進房間準備小憩一下,卻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時瞬間錯愕的停住了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他入住這間飯店這麼多次,雖然也曾經經歷過半夜敲門詢問要不要“特別服務”的荒謬情況,但還遠不及這次直接進駐的行徑讓人覺得誇張。

    “喂,起來。”他皺著眉頭沉聲喊道。

    床上的身影發出了咕噥的抗議聲,不但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將棉被蓋過了頭頂,拒絕他的騷擾。

    太扯了!

    齊夢槐拉長臉,大步上前扯開了棉被,用手推了推酣睡在床上的女人,“快起來,我不需要你的服務。”

    該死,這小姐也未免太厚臉皮了吧?竟然賴在別人的床上睡大頭覺?撇開其他的不講,至少她就不夠敬業。

    “吵死了,我不是說簽約之前不要叫我嗎?”床上那女人一個轉身將棉被拉下,露出不悅的臉,睡眼惺忪的抗議。

    齊夢槐仿佛被雷打到似的無法動彈,怔愣的看著此刻面對她,繼續閉著眼,不願起身的人兒。

    是她?他的胸口宛如被重重的撞擊了下。

    雖然過了五年,但那張嬌豔的臉上並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還是美麗如昔。
    她怎麼會在這裏?

    難道是刻意在這裏等他?

    為什麼?

    為什麼五年前毅然決然的離開,五年後的今天卻又找上他?

    說不清此刻在心中翻騰的是怎樣的情緒,齊夢槐緩緩在床邊坐下,就這樣沉默的看著她的睡臉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響起的音樂旋律打破了靜默,讓原本仍在夢鄉中的女人皺緊了眉頭,閉著眼睛摸索著自己的手機,然後在床邊的包包中掏出了根本沒發出聲音的手機往耳邊貼近。

    “喂……”她的嗓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喂?喂?”眉頭輕輕的皺起。

    奇怪了,怎麼她明明按下了通話鍵,耳邊的鈴聲卻還是穿過了朦朧的意識不斷的響著?

    手機壞了嗎?龔昕樂不甘願的動了動眼皮,勉強睜開一條縫,打量著自己的手機。

    “喂?嗯,我知道了。”

    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取代手機的鈴聲響起,讓她倏地瞪圓了眼,睡意全消。

    “見鬼了?”她驚恐的半坐起身,錯愕的瞪著烏漆抹黑的手機螢幕。

    “你醒了?”一直坐在一旁看著她的齊夢槐,緩緩的開口道。

    驚愕的美目自手機轉向他,頓了好幾秒,突然尖叫,將棉被緊緊抱在胸口道:“你是誰?你想幹麼?”

    她的反應讓齊夢槐困惑的擰緊了眉。

    “這是你的新遊戲嗎?”她現在是在演哪一出?

    “你最好快點出去,否則我要喊人了。”龔昕樂一雙大眼瞠得銅鈴般大,警戒的瞪者他。

    “你跑進我的房間睡覺,然後叫我出去?”雖然見過大風大浪,齊夢槐還是無法摸清她這麼做的用意。

    “你的房間?”龔昕樂的臉困惑的皺起。

    “不是你刻意打聽我住在哪里,所以才出現在這裏等我的嗎?除了這個可能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她打聽他住在哪里?龔昕樂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英挺俊帥,氣質非凡,怎麼看都不像個雞鳴狗盜之輩或者是神經病啊?不過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來呢?

    “這位先生,這裏明明就是我的房間,我才要問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撥了撥頭髮,一臉正色道。

    “這位先生?”齊夢槐的眉微微一挑,“你打算裝作不認識我嗎?”

    “我應該要認識你嗎?”怪了,這男人好像有點自我感覺良好喔?她緩緩自床上起身,慢慢的將身子向房門處移動,“不管怎樣,請你馬上離開。”

    “別鬧了,我沒時間陪你玩失憶的遊戲,我要洗澡了。”齊夢槐坐在床上,舉起手解開了胸前的幾顆扣子。

    “你想幹麼?別動!”他的動作讓龔昕樂緊張的大喊。

    齊夢槐錯愕的看著她,片刻後,緩緩起身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救命——救命啊——”她突然轉身拔腿就跑,還邊跑邊喊。

    怔愣的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齊夢槐錯愕的思緒還沒辦法從眼前的這一幕恢復過來。

    從小到大,他只見過龔昕樂緊追著他不放,倒還沒看過她當著他的面扭頭逃離的情況。

    這若不是夢的話,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一場誤會,真不好意思。”龔昕樂坐在飯店附設的咖啡廳內,尷尬的朝對面的齊夢槐致歉。

    “不會,是飯店的疏失。”齊夢槐還處於震驚中,俊眸無法克制的在她的臉上梭巡著。

    她真的失憶了?真的忘記他了?忘記所有他們之間的一切?

    說不出此刻在他心中翻滾的滋味究竟是什麼,只能確定其中有一味是淡淡的失落。

    “大陸人做事還是稍嫌馬虎,這麼好的飯店竟然也會一房二賣,害我差點以為要被劫財劫色——啊,對不起,我的意思不是說你長得像壞人,其實我正納悶,怎麼會有壞人長得這麼帥,而且有種貴族氣質。”龔昕樂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她的言談舉止跟以往是多麼的不同,讓齊夢槐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自己以前極欲擺脫的前妻。

    “嗯……你為什麼這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嗎?”他的視線像兩道火焰似的灼燒著她的肌膚,也燙紅了她的雙頰。

    “沒事。”齊夢槐猛地回神,扯唇道:“只是覺得你長得很像我一位舊識。”

    “是嗎?”龔昕樂好奇的揚眉,“難怪你在房間時會表現出一副我應該認識你的樣子。”

    “是啊。”他露出苦笑。

    “錯了,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龔昕樂,你好。”她朝他伸出了手。

    看著她柔若無骨的嫩白手掌,齊夢槐腦海中突然閃過當年雙手是如何主動的撫過他結實身軀的每一寸肌膚,一時間竟閃了神。

    “哈羅?”發覺他的怔愣,龔昕樂好笑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道。

    “呃——”齊夢槐連忙握住了她的手,一雙銳利的黑眸緊盯她臉上的反應道:“我叫齊夢槐。”

    “齊夢槐?”她的眉頭微微蹙了蹙。這名字好像很耳熟?

    “怎麼了?”他沒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

    “沒事。”她搖搖頭,甩開腦中的念頭,微笑,“對了,你是從臺灣來的嗎?”

    “我住臺北,來洽商,你呢?”

    “我之前都在美國,也是為公事來上海的。”

    “你一直在美國?”原來這幾年她都在美國啊。

    “是啊。”龔昕樂對他臉上訝異的神色感到好奇“在美國很奇怪嗎?”

    “不,只是好奇你在美國幾年了。”齊夢槐收回臉上驚訝的表情自然的道。

    龔昕樂倒頭想了想。“嗯,我也不太清楚,聽我父母說,應該有四五年了吧。”

    “不清楚?”怎麼會?

    “因為我在美國出了一場車禍,所以以前的記憶都喪失了。”龔昕樂苦笑道。

    “車禍?”齊夢槐心裏一震。難怪,難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很嚴重嗎?”

    “聽說這條命能撿回來根本是奇跡。”

    “我很遺憾。”

    “沒關係,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宛若新生。”龔昕樂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是啊……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低喃。

    “什麼?不好意思,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她朝他微傾身子,抱歉的問。

    齊夢槐凝視著她半晌,緩緩道:“我說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龔昕樂微微一笑,低頭看了看腕表道:“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今天誤會你的事情還請見諒。”

    齊夢槐微笑搖頭,表示不以為意。

    “那麼……”她站起身道:“再見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有種莫名的依依不捨。

    齊夢槐也有禮的跟著起身,“再見。”

    微笑掛在唇畔,龔昕樂轉身大步走開,走了幾步一頓,又回頭看了看坐回椅上的齊夢槐幾眼。

    奇怪了,這男人好像有點眼熟?

    呵,怎麼可能?若她看過這麼帥的男人,肯定打死都不會忘記才對。

    自嘲的揚起唇,她繼續邁開腳步,將這段短暫的奇遇拋在腦後。
               
    簽約儀式報順利的結束,在晚上舉辦了慶功酒會,上海有頭有臉的政商界人士幾乎都到場祝賀,給足了齊夢槐與合作夥伴的面子。

    華麗的會場與炫目的燈光,讓穿梭其中的賓客看起來更為高貴,這就是上流社會的宴會,不是市井小民可以想像的奢華。

    齊夢槐手拿高腳杯站在會場的一角,將自己從跟前的杯觥交錯中抽離,放縱自己的思緒沉浸在他的前妻身上。  
  
    這麼多年了,說沒有想過她是假的,那最後也是最初的擁抱,總會在午夜夢回時飄進他的腦中,勾動著他心底深處的某種悸動。

    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根本沒有時間找女人,雖然報章雜誌常會刊登一些不實的緋聞,不過他一點也不以為意,總是懶得澄清而一笑置之。

    在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已經不是感情,那是什麼?工作嗎?齊夢槐苦笑的扯扯唇。他知道不是,可他自己也還沒找到答案。

    搖了搖手中紅色液體,他將杯子就口一飲而下。

    他曾想像過他和她重逢時的景象,也許她還愛他,也許她很恨他,但卻從沒想過會是這種相見不相識的狀況。

    他應該要松了口氣不是嗎?她現在的確是徹底的拋開了往事的陰影,重新展開了她的新生活不是嗎?

    可面對一個陌生的龔昕樂,說真的,他實在是很不習慣,非常的不習慣。

    齊夢槐的眉頭不自覺的擰了擰,招來服務員收去酒杯,決定離開這本來就沒有很投入的宴會,正當他准各打道回飯店時,進駐上海的副總經理卻突然走了過來,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

    “董事長,Joycc來了。”副總經理靠近他的耳畔道。

    “Joycc?”就是那個最近在國際時尚圈發光發熱的新人設計師,也是他們新成立的服裝部門極欲網羅的對象?

    “是的,我請她過來跟董事長打個招呼?”副總經理詢問道。

    “不用了,我今天有點累,況且這種小事你處理就可以了,在不違反公司利益的原則下,儘量答應她的要求。”齊夢槐簡單交代。

   “是。”副總經理欠身回答。

    齊夢槐點點頭,正要離開時,眼角餘光卻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讓他頓住了腳步。

    只見龔昕樂穿著一襲剪裁合身的小洋裝,手挽著一個斯文的男人走進會場,她美麗的臉上漾著甜美的笑容,霎時吸引了在場男士讚歎的目光,並招來女人們嫉妒的視線。

    她怎麼會在這裏?齊夢槐還在詫異,龔昕樂的雙眸已經對上了他的,瞬間星眸染上燦爛的光芒,加大唇畔的笑容。“齊夢槐,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問出了他心中同樣的疑問。

    他微微扯唇,反問;“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裏?”他不記得他跟她家還有生意往來。

    “我?我是受邀來參加宴會的,你呢?”龔昕樂大方道。

    齊夢槐尚來開口,還沒離開的副總經理己經迫不及待的回答。

    “原來你們已經認識了?”   

    齊夢槐以詢問的眼神睇了眼下屬。

    “董事長,這位就是享譽國際的新銳設計師Joycc。”副總經理趕緊答覆。

    “你就是Joycc?”齊夢槐有些吃驚,轉念一想,因為這位副總是這兒年才挖角進“齊勝”的,所以不識得她就是他的前妻,才會沒事前告知他。

    看來這幾年她重拾專業,甚至還發展得有聲有色,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龔昕樂微笑以對,但臉上也有些微的訝異,“你是……董事長?”

    “是啊,他就是我們齊勝集團的董事長。”副總經理搶著介紹。

    “是嗎?”微微瞠圓了眼,她是感覺得出他自然散發的氣勢,知道他想必身份不凡,但卻沒想到他就是齊勝的董事長。“真巧,看來我們很有緣喔!”

    齊夢槐扯扯唇,眼角卻不自覺的瞟過了她挽著的那只手臂,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喔,真不好意思,忘記替你們介紹彼此了,他是我朋友容治正。”她大方的介紹著身旁的男人。

    “你好,我是昕樂候補男友第一號。”對方朝他伸出手來。

    “齊夢槐。”他也伸手回握,淡淡的道。

    “治正很愛開玩笑,董事長請別介意。”龔聽樂笑道。

    “我是認真的,只等你點頭。”容治正抗議更正。

    “真是的。”她睨了眼容治正,沒好氣的笑著。

    看著自己的前妻跟別的男人嘻笑曖昧,他心中的感覺很複雜。

    “歡迎你們,你們慢慢享受,我先離開了。”齊夢槐不再多想,朝他們兩人點頭示意。

    “嘖?主人要先走了嗎?”龔昕樂微翹起唇。今晚的她長髮挽在腦後,粉紅色的唇膏輕點朱唇,顯得俏皮可愛,那一直掛在唇邊的笑容更讓他驚覺,原來她有這麼甜美的一面。

    “或許改天我們可以一起吃飯,談談合作的事情。”等他發現時,這主動的邀約已經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關於貴公司想要成立自有品牌的事情嗎?”龔昕樂的美目閃過一抹光芒。

    “我想副總經理都跟你談過了。”齊夢槐挑眉。

    “是啊,只是沒想到可以跟董事長面對面洽談。”她直言。

    “那詳細時間我會再跟你聯絡。”

    “嗯。”龔昕樂點頭。

    “那我先告辭了。”齊夢槐風度翩翩的揚起唇,旋即轉過身大步離開。   

    “哇,沒想到齊夢槐本人這麼年輕俊帥,比雜誌上刊登的照片更有魅力。”容治正看著他的背影發出讚歎。

    “雜誌?他常上雜誌嗎?”龔昕樂好奇的問。

    “你在美國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國內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自從離婚之後就緋聞不斷,不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抓住她。”真是男人的典範啊。

    “離婚?他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就已經結過婚了?”她對他有種莫名的好奇。

    “嗯,不過他對那段婚姻絕口不提,也不許媒體做任何的報導,所以沒人知道他過去的邢段婚姻是怎麼回事。”容治正解說。

    “是嗎?”真是讓她越來越好奇了。

    不過一想到他曾經深愛過一個女人,竟讓她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說不上是怎樣的滋味,但就是卡卡的,甚至——抽痛了下。

    真是怪了,她幹麼對一個初識的男人有這麼多莫名的情緒啊?

    龔昕樂自嘲的搖搖頭,將對齊夢槐的感覺拋在腦後,朝容治揚起一抹笑,攬著他的手臂迎向其他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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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4:04
第四章   

    一早起來,才剛梳洗完畢,龔昕樂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瞥了眼螢幕,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遲疑了幾秒,還是把手機丟在一旁,決定不理會他。
  
    她一向不喜歡接陌生的電話,反正不是推銷信用卡或保險之類的,就是詐騙電話,接了也只是浪費時間。
   
    她對著鏡子繼續將方才綁到一半的馬尾給束好,臉上脂粉未施,只簡單的抹了點潤色護唇膏,她朝著鏡子咧唇笑笑,滿意自己樸素的裝扮。

    過兩天就要回臺灣跟家人團聚了,今天當然要出門好好逛逛,順便買些伴手禮。

    稍微在腦中計畫了不等會要走的路線,龔昕樂抓起了包包,放進了手機之後,便轉身往房門走去。

    “叮咚——叮咚——”

    才走到門口,電鈴聲同時響了起來,讓她困惑的蹙了蹙眉頭。

    “誰?”她走到門邊,對著外頭揚聲詢問。

    應該不會是容治正,她已經告訴過他,今天她想獨處,不想有人打擾,他應該不會這麼白目吧?

    那還會有誰呢?她在大陸並沒有朋友啊。

    “是我,齊夢槐。”

    低沉而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穿過門扉飄入龔昕樂耳中,讓她的心臟沒來由的悸動了下。

    是他?

    稍微按捺一下突然加速的心跳,她深吸口氣,緩緩將門打開。   

    “這麼早?”她微笑。   

    “剛剛打你手機投人接,我想乾脆直接來找你,希望沒有打擾到你。”齊夢槐看著眼前似乎比以前更加青春洋溢的龔昕樂,唇瓣不自覺的揚起笑意。

    雖然沒有打擾她,但她正要出門耶……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但畢竟來者是客,不好意思讓人下不了臺。

    “你要出門?”他看見她背在肩上的包包揣測。

    “是啊。”龔昕樂點點頭,“你是要找我談合作的事情嗎?”動作還真是迅速啊。

    “沒關係,你若有事先去忙無妨。”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會再打電話給你。”她咧開唇回應。

    齊夢槐頓了下,一時之間竟無法適應失憶後的她對自己如此冷淡。

    “董事長?”她仰頭看了看擋在門前,遲遲不移動的齊夢槐。

    “抱歉。”他這才回神讓開,看著龔昕樂走出門外,關上房門。

    “去約會?”他忍不住問。

    龔昕樂挑眉望向他,打趣道:“我以為你是來跟我洽談公事,而不是來討論我的私人領域的。”

    “我們公司很關心所有員工的私生話。”齊夢槐輕鬆應對。

    “喔?”她拉長了尾音,漆亮的眼瞳古靈精怪的轉了轉,隨即笑笑,“可惜我還不是貴公司的員工,所以沒那個榮幸受到董事長的“關愛”嘍。”

    齊夢槐一愣,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朝他揮手道別,腳步輕快的走開。

    她真的不再是以前的龔聽樂了。

    被獨留在門前的齊夢槐,對她這種完全不同於以往的對持方式感到些許的不習慣,但心中某處反而被挑起了好奇。

    好奇她究竟有多大變化,好奇現在的她是個怎樣的人?

    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他沉吟了幾秒,隨即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坐在車後座,齊夢槐的視線沒有一刻離開過走在街上的龔昕樂身上。

    只見她買了一個彈力球,然後一會兒逛了逛鞋店,一會兒走進服飾店但卻都是空手離開,她興致勃勃的看著每一間個性小店與一些特殊的手作物,嘴中還念念有詞,有時沉思,有時又好像想到什麼似的開心咧唇,表情豐富得讓他也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她也會有這樣豐富的表情,不,應該說他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她、瞭解過她。

    以前的他對她只有抗拒跟排斥,能夠回避相處的機會就儘量回避,何曾試著接近她。

    如今看來,她似乎錯過了很多,又或者是那場車禍讓她徹底變了一個人?

    齊夢槐出神的凝視著龔昕樂,黑色的眸子在看到一個衣著襤樓、渾身污垢的老婆婆接近她時微微眯了起來。

    他還記得當年學校有個工友伯伯因為不小心弄髒了她的衣服,讓她大發脾氣,那位工友伯伯更因此被解雇——這當然是她雙親運用勢力的結果。現在這個老婆婆竟然用一雙髒汙的手扯住了她的衣服,讓他不由得替那老婆婆捏了把冷汗,不知道她又要怎樣大發雷莛了。

    不行,他得下去阻止她欺負老人家才行。

    齊夢槐才打開門準備下車,卻看到龔聽樂不但不以為忤,反而朝老婆婆綻開了溫柔的笑容,然後握住了她那取滿是皺紋的手,低下頭不知道在跟她說什麼,接著扶著她慢慢的走開。

    這一幕實在太讓齊夢槐感到詫異了。

    他轉身交代司機在這等候,隨即邁步跟上。

    只見龔昕樂跟著老婆婆走離了大街,拐避了彎彎曲曲的小巷中,突然失去了蹤影。

    上海雖然是個日趨進步的繁華城市,但貧富差距也非常大,除了令人讚歎的高樓大廈外,還有像此處這種陰暗偏僻的角落。

    他凝重的皺起眉頭,開始擔心起她的安危。

    這個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他在巷道內轉了轉,正準備再徹底的找過一遍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笑聲自一間簡陋的平房裏傳了出來。

    是她?

    齊夢槐加快腳步循著笑聲走去。
   
    透過半敞的門扉,他看到龔昕樂笑著和一個小男孩玩著彈珠遊戲。

    這又是另一個他從沒看過的表情。

    他怔愣的站在門邊看了許久,直到拋接中的小球脫離了軌道,滾到了他的腳邊,他才回神,彎腰抬起。   

    “謝——咦?董事長?”

    龔昕樂白暫的臉蛋因為活動而染上兩抹酡紅,煞是好看,讓齊夢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微微扯唇,將球遞給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裏?”龔昕樂驚訝的問。

    “呃……我、我路過。”他被問得一時語塞,總不好意思直說是在跟蹤她吧。

    “路過啊……”龔昕樂牽了牽嘴角,並沒有窮追猛打地問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笑著將球抱在懷中,“我們還真的很有緣呢。”

    “是啊。”自五年前離婚後,他也沒想過自己跟她還會有這樣的緣分。

    “那我就不耽擱你了。”龔昕樂準備閃人。

    “等等!”他喊住了她。

    她不解的扭頭望向他。“我事情已經辦完了,你沒有耽擱我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也變了一個人,竟然會不想她就這樣離開,還想要多親近她。

    龔昕樂愣了下,側頭想了想後說:“那你等我一下好了。”語畢,她抱著球轉身走了進去,然後大約過了一分鐘又姍然出現。

    “好了,走吧。”她漾著笑容道。

    他回以微笑,跟她並肩走著,“你認識剛剛那戶人家?”他試探的問。

    “不認識。”她回答得爽快。

    “那你怎麼會跟那老婆婆一起回家?”齊夢槐說完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不打自招的承認了自己早就跟著她。

    “你看到了?”龔昕樂美麗的臉上有種心照不宣的笑意。

    齊夢槐苦笑,很是尷尬。

    “那老婆婆很辛苦,兒子媳婦早逝,她一個人撫養孫子,偏偏找不到工作,只能在路邊乞討。”龔昕樂面露不舍之色。

    “所以?”

    龔昕樂朝他吐吐舌遵:“所以幸好你“不小心”路過這裏,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飯店。”   

    “你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她了?”齊夢槐聽懂她的言下之意,挑眉問。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龔昕樂抿抿唇,感慨的道:“而且我家也有個年紀跟那個小朋友相仿的弟弟,所以看了更加不忍心。”   

    “你還有弟弟?”又是一個讓他錯愕的消息,自從跟她離婚之後,他們家就斷絕了跟他的所有聯繫,所以他並不清楚這件事。

    “是啊,四歲多了。”她點點頭。

    “跟你差很多歲。”前岳父岳母還真相愛。

    “嗯,所以我特別疼愛他。”講到自己親愛的弟弟,龔昕樂的臉上泛起一片柔和溫暖。

    “感覺得出來。”或許那孩子也是讓她個性改變的其中一個因素。“不過你以後還是小心點,畢竟人心隔肚皮,人在異鄉,凡事還是要謹慎點。”他提醒。

    “我知道,不過我相信人性本善,大部分的人都是善良的,只要你對他們好,他們自然也會對你好。”龔昕樂自信的回答。

    看著她臉上天真的神色,齊夢槐不由得出神了,他無法相信這樣的話竟是出自那個向來驕蠻的千金大小姐口中。

    以前的地跟現在的她,在他腦海巾壁壘分明的對立著,宛如兩個人。

    “對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雙手抬高在眼前合十道:“抱歉,車錢我回頭再還你。”

    “如果我不要錢,我要你答應跟我們公司簽約作變換呢?”齊夢槐收回思緒,打趣道。其實他很明白他們之間最好不要再 有任何牽扯,但現在的龔昕樂卻讓他總是刻意忽略自己腦中的警告,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喔?”她轉了轉靈活的眼球子,甜美的笑笑,“可以考慮考慮,不過……”   

    “怎麼了?”他幾乎相信自己會答應她的任何條件了。
  
    “我現在肚子餓了。”她加大了笑容,拍了拍肚皮。

    齊夢槐看著她調皮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那有什麼問題,你想吃什麼?泰國菜?”他記得她以前常堅持要吃泰國菜。

    “你很愛吃泰國菜?”她反問。

    “還滿喜歡的。”齊夢槐沒想太多的回答。

    “可是我不敢吃辣耶。”龔昕樂不好意思的道。

    “你不吃辣?”他詫異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怎麼了?不吃辣根奇怪嗎?”怎麼他反應這麼激烈?

    齊夢槐深深的瞅著她半晌,就在龔聽樂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在他的注視之下就要蹦出胸口之際,才緩緩搖頭道:“沒什麼,那你喜歡吃什麼?”

    “我喜歡……不辣的就好。”她莞爾。

    齊夢槐點點頭,“走吧。”
                     
    洗完澡,齊夢槐站在飯店房問的落地窗前,俯視著窗外的絢麗燈火,將上海市的美景盡收眼底,但他的心思卻全放在腦海中那張美麗燦爛的笑顏,根本無心欣賞美景。

    他到底有多不瞭解她?

    對老人家的愛心,對小朋友的耐心,直率天真的個性,還有不敢吃辣……

    她真的是當初那個讓他無法忍受的龔昕樂嗎?

    他何時曾看著她的笑容看得出神?何時曾享受她的陪伴了?他們之間竟然可以輕鬆愉快的交談,這對以前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難道變的不只是她,還有他自己?

    想起當年,他總是刻意忽略她,用冷淡抗議這場條件交換的婚姻,記憶中的她,總是不快樂的擰著眉頭,最大的樂趣好像就是到名牌店Shopping,或者強迫他陪她喝下午茶——當然結果常常是不歡而散。

    誰會想到他竟然也會有跟她從早到晚相伴吃喝玩樂的一天?

    不過,為什麼她會變得不敢吃辣呢?就算失憶也不至於改變口味吧?

    齊夢槐納悶的微微蹙起下眉頭,突然某個回憶閃過腦海。

    是了,曾經有次他勉強陪她吃過一頓晚餐,那時他選擇了泰國菜,也隨口稱讚了那些菜色,從此以後,她就常常堅持要吃泰國菜……  
  
    原來她一直都為了他的喜好在配合他,而以前他卻只想到她想怎樣就非得怎樣而已……   

    齊夢槐攏緊了眉心,一道歎息逸出唇瓣。   

    當年,她的確讓他很感冒,但能做到這樣,或許她真的很喜歡他,而不僅僅是單純的佔有欲。   

    這麼說起來,狠心的人倒是他了。
   
    齊夢槐自嘲的扯唇,轉身走回客廳中,才打開音樂,門鈴聲就響起來。   

    他狐疑的走向門前,沉聲問;“誰?”   

    “是我,龔昕樂。”清脆悅耳的聲音很快的回應。
   
    是她?心頭閃過說不出的雀躍情緒,齊夢槐沒多想的拉開了門。   

    “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她的視線正好對上他半敞的袍裏的厚實胸膛,讓她不由得羞紅了臉。
   
    “我已經梳洗完畢了。”她害羞的模樣還真是可愛,跟那一夜的熱情主動有著天壤之別。   

    該死,想到那一夜,他浴袍底下的欲望竟就不安分的騷動了起來。  

    “進來吧。”他讓開身子道。

    “不用了,我只是要還你錢。”龔昕樂將視線飄向地板。
  
    她不是沒發現他根帥,但現在短髮微濕、半裸胸膛的他,更多了幾分性感的男人味,讓她渾身不自在,就怕不小心露出了花癡狀。   

    “還錢?”他挑眉。  

    “今天出門讓你破費了實在不好意思,喏,這是吃飯的錢。”她將手中的人民幣硬塞給他。

    齊夢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鈔票,“你擔心我真的要你拿原公司簽約來當條件嗎?”   

    “當然不是。”龔昕樂搖搖頭道:“我相信董事長不會這麼欺負人的。”   

    欺負?如果她記起以往的事情,應該會覺得他總是在欺負她吧。   

    齊夢槐扯唇,甩開對過往的感慨,“那你就是不願意把我當朋友?”

    龔昕樂一愣,旋即笑開道:“能有這個榮幸跟董事長當朋友,我怎麼會不願意呢?”

    “那好。”齊夢槐將錢又塞回她手中,“以後不要叫我董事長了,我叫齊夢槐,你想怎麼叫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叫我董事長。”

    “這……不行,該還的還是要還——”她推辭的手被齊夢槐厚實的大掌給包住,讓她猛地一震,心跳速度快要破表,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果你硬要還的話,就陪我喝杯酒好了,怎樣?”

    龔昕樂咽了口口水,恍惚的點了點頭,她此刻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被他包裹住的小手上,熱得她快要燒起來。

    好不容易齊夢槐鬆開手,轉身走進房中,她才趕緊將手放回身側,努力平復自己不聽話的快速心跳。

    “紅酒?”他揚起酒瓶詢問。

    “都可以。”她跟著走進,在沙發上坐下。

    客廳中流泄著優美的鋼琴聲,是蕭邦的夜曲。

    齊夢槐倒了兩杯酒,將一杯遞給她,然後也在沙發一角坐了下來,黑色的雙眸始終注視著她,讓她原本就躍動不安的心跳更加快速。

    “對了,我還沒有_恭喜你們在上海分點順利成立,預祝你們財源滾滾來。”找了個藉口舉起灑杯,龔聽樂大口喝了口紅酒,卻不小心嗆到,趕緊將酒杯放下乾咳著。  
  
    “樂樂,你還好吧?”齊夢槐連忙趨前輕拍著她的背脊。

    “咳咳……沒、沒事。”她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卻突然想起剛剛他叫喚她的方式。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樂樂?”她詢問的望向他,只有好友跟親近的人會這樣喚她。

    “呃,你介意嗎?我只是覺得這樣叫比較順口。”齊夢槐找個理由搪塞。

    “沒、沒關係。”呼,怎麼他這樣叫她時,她的心會跳得特別快呢?

    “那就好。”

    齊夢槐微微扯唇,那笑容迷人得讓龔昕樂瞬間看傻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發現自己很喜歡看他的笑臉,好像只要他願意對她笑。她就有種異常的滿足感,但根奇怪的,同時她的心底又會隱隱刺痛。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真是古怪到了極點。

    不過話說回來,像他這麼帥又有錢的男人,他前妻怎麼捨得跟他離婚呢?

    “怎麼了?”發現她看著自己發呆,齊夢槐好笑的問。

    “呃,喔,我只是在想,像你條件這樣優秀的男人,為什麼會離婚?”龔昕樂話才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實在不該過問這麼私人的事情。

    “對不起,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她趕緊補上一句。

    果然齊夢槐的臉色沉了下來,凝視著她的黑眸閃過一抹她來不及看清的情緒,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那我就不回答了。”

    他的不回答卻反而勾起她的好奇心,尤其很想看看他前妻長得怎樣,應該也是個出色的美女吧?

    “不要講我了,說說你吧。”齊夢槐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我?”龔聽樂眨了眨眼。

    “你……跟那位容治正先生似乎感情不錯?”

    “他?”龔昕樂失笑,“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但是我看他對你似乎情有獨鐘。”

    “他是我在美國的某個聚會上認識的,他是對我不錯,但目前我跟他的關係僅止于朋友。”她大方的道。

    “那以後呢?”不知為何,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酸酸澀澀的,好像自己的妻子在外偷人似的。

    “以後的事情誰都不知道,不是嗎?”龔聽樂聳聳肩。

    “是啊,誰會知道以後的事情……”齊夢槐深深瞅著她。若是五年前有人告訴他,他會跟她坐在同一張沙發上談心,甚至“質問”她跟別的男人的關係,他肯定會說那人瘋了。

    他又用這種服神看著她?那目光中藏有很多意思,但她卻無法解讀,只知道每次他這樣凝視著她,就會讓她的胸口緊緊的揪成一團。

    “對了,你曾經說過我像你的舊識,改天可以介紹我們認識嗎?我還真好奇有誰跟我長得這麼像,連精明如你都會認錯。”龔昕樂趕緊改變話題,就怕讓他發現自己心底的悸動。

    “她……”齊夢槐遲疑了下。

    “怎麼了?她不在了嗎?”龔昕樂瞠圓眼眸等待他的回答。

    他輕輕的牽動唇瓣,“可以這麼說。”

    “我很遺憾。”

    “不,一點也不必遺憾,我覺得很開心。”他意味深長的瞅著她。

    “喔?所以她是你很討厭的人嘍?”原來,她長得是他討厭的模樣啊?這讓她有點傷心。

    “曾經是吧。”他眯了眯眼,思緒好像飄回了過去。

    龔昕樂的小臉不由自主的黯了黯,明明齊夢槐說的不是她,但她卻有種深受打擊的挫敗感。

    “那……時候不早了,我看我還是回去了,”不想讓他察覺自己的情緒變化,她急著起身離開,卻不小心絆到桌腳,整個身子向前倒去。

    “啊——”

    她驚聲尖叫,眼看自己的小臉即將親吻地面時,他及時拉住了她,順勢將她拉進了他寬闊的胸膛中。

    一道熟悉的男人氣息頓時竄入她的鼻息間,似乎勾起某段深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她好像也曾經這樣貼近過他,甚至更加的親昵?

    她的腦袋突然劇痛了起來,無數的影像在腦海中亂竄,那片段出現的裸體交纏、親吻纏綿,震撼了她的感官,讓她的思路混亂了起來,陷入不自覺的錯亂狀態中。

    等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她已經捧起了齊夢槐的臉,就差一寸,她的唇就要貼上了他的。

    天,她在幹麼?

    龔昕樂猛地回神,看著近在眼前的英俊臉蛋,整張臉霎時宛如熱透的蝦子般通紅,整個人迅速的朝後彈開。

    “對不起,我不是……你別誤會,我只是……我只是看你秀色可餐……呃,不是!找絕對沒有想吻你……這都是意外,那我先走了,再見。”她尷尬的無法直視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不等他回答,馬上拔腿落跑。

    丟臉死了,真的是丟臉死了!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這麼丟臉的事情。

    天呐,她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的該交個男朋友了?

    龔聽樂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即使回到了房內,她的一顆心還是像敲鑼打鼓一樣的怦怦作響著,一夜騷動不休。

    嗚,她沒臉見他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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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粗重的喘息聲在耳邊響起,是誰的手撫過了她光裸的身軀,點燃她體內狂烈的火焰?是誰饑渴的親吻著她的唇,撩撥起她原始的深層欲望?

    她還記得她的雙手繞過了他厚實的肩膀,將他拉近自己,然後主動的迎向他,索求著更濃烈的纏綿。

    他精壯的身體擁抱著她,熨燙著她的肌膚,也燒熱了她的心。

    那是誰?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好愛好愛他,濃郁的愛意滿溢了她的心,幾乎讓她的胸膛爆炸。

    擁抱著他,仿佛就擁有了全世界,她該滿足的。

    但為什麼她的心卻好似被緊緊掐住了似的,心酸得教她幾乎流淚?

    離別。

    她腦中浮現了這兩個字,淚水就開始不可遏制的滾滾滑落。

    龔昕樂的雙眸驟然睜開,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那個讓她愛到心痛的男人,而是房中的天花板及吊燈。

    她作夢了?

    連忙坐起身,龔昕樂大口呼吸了幾下,夢中的酸楚還盤旋在胸口,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作這種莫名其妙的春夢了,但卻沒有一次看清楚過夢中的那個男人。

    在夢裏,她總是好心酸、好心痛,仿佛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苦戀,而這宛若真實的夢境,總是讓她每次都流著淚驚醒。

    難道會是上輩子的記憶嗎?

    在上輩子她曾經這樣深深愛過一男人,若是真的,那個男人應該也很愛她吧?只是,他們為什麼會分離呢?

    龔昕樂抹去了還殘留在臉上的淚珠,為自己上輩子無法圓滿的戀情長長歎了口氣。

    好險這輩子她還沒有過這種經歷,真是老天保佑啊!

    她邊跨下床,邊暗自慶倖的想著,腦中卻不自覺的浮現了齊夢槐那張英俊的臉蛋。

    怎麼會想到他?她的雙頰驀地緋紅一片,心臟又開始小鹿亂撞的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昨天的“意外”之後,她就避難似的搭了最晚的班機回臺灣,避免跟他有再度碰面的機會,就怕一見到面自己會尷尬的無地自容。
   
    唉,真不知道她那時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怎麼會突然那麼失態,真是糗斃了啦!

    龔聽樂懊惱的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皺皺鼻子,撥開了掉落額際的發絲,隨手將頭髮在腦後束成了馬尾,甩了甩頭,將腦中的影像甩開。

    她正準備轉身出房,一個小男孩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門,沖進了她的懷中。

    “樂樂,小天好想你喔!”

    小男孩童稚的聲音揚起,溫暖了龔昕樂的心窩,讓她不由自主的咧開了唇。

    “小天,樂樂也超想你的,來,讓樂樂看看你,看我們小天有沒有長高長壯啊?”龔昕樂蹲下身子,雙手溫柔的捧起了弟弟的臉蛋打量著。

    “小天真是好可愛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孩子啊!”她忍不住朝他柔嫩的臉龐用力的親了一下,不是她在自誇,他們家的基因還真不是蓋的,她可從來沒有看過誰家的小孩像小天一樣,才四歲就口齒伶俐,模樣像個落入凡塵的小天使一樣俊俏可愛。

    龔聽樂笑眯了眼瞅著跟自己的年紀相差一大截的弟弟,腦中突然又閃過齊夢槐那張英俊的臉蛋。

    該死,怎麼又莫名其妙想起他?

    不過……她微蹙起眉,將小天的臉蛋左看右看……

    “天啊!嚇死人的像。”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小天簡直就像齊夢槐的小小翻版嘛。

    “樂樂,像什麼啊?”小天的臉被她的手掐得都快變形了,他伸手撥開她的“魔爪”。

    “咳,沒、沒什麼。”龔聽樂趕緊搖頭,甩開腦中的荒謬想法。

    她的弟弟怎麼可能會像到齊夢槐?應該是帥哥都有差不多的模樣跟特質吧。

    “樂樂,我的禮物呢?”小天朝她伸出手。

    “啊,對不起,樂樂把買給小天的球球送給一個跟小天一樣可愛的葛格了。”

    龔昕樂抱歉的道。

    “為什麼?那是小天的禮物耶。”他噘起小嘴抗議。

    “因為葛格的把拔馬麻都過世了,只有他奶奶辛苦的照顧他,不像小天這麼幸福啊,樂樂會再準備其他的禮物給你,好嗎?”龔昕樂耐心的解釋。

    “好吧,那我要樂樂帶我去坐摩天輪。”他也不生氣,立刻提出交換條件。

    “那有什麼問題,我就知道小天最乖了。”她開心的擁抱了下小天。

    “你們兩姐弟在幹麼?還不下來吃早餐?”尤聖雯走入房中,微笑的看著心愛的孩子。

    “媽。”龔昕樂站起身,朝母親綻放笑容。

    “你這丫頭,又瘦了不少。”尤聖雯上前撥了撥她額前的發絲,心疼的道:“這次回來,就待著吧,不要再到處走了。”

    “嗯,我也打算回臺灣發展。”她點頭道。不管哪里,總比不上故鄉好。

    “那就好,我叫你爸爸在公司替你安插個工作,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回家當大小姐,爸媽還養得起你。”為了女兒,他們夫妻倆什麼都願意做。

    “媽,我都幾歲了還給爸媽養,羞不羞人啊!”龔聽樂失笑。“況且媽,你女兒現在好歹也是個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外頭想要網羅我的公司可是都搶破頭耶。”

    “可是在外頭上班這麼累……”尤聖雯皺起眉頭,當年若不是因為那場婚變讓女兒遭受太大的打擊跟傷害,她怎麼可能讓她長期孤身待在美國呢,現在好不容易把女兒盼回家,她可不想看女兒辛苦過日子。

    “放心吧媽,我可是一個人在國外努力打拼過,什麼都難不倒我啦。”龔昕樂開口安慰母親。

    “也是,我們家的小公主是真的長大了。”那幾年的美國生活還真的讓女兒有了很大的改變,也或許是那場車禍讓她遺忘了過去,才成就了一個嶄新的龔昕樂吧。

    她微微一笑,打趣的問母親,“那車禍前的我是長大沒?”

    尤聖雯的臉色微微一變,略帶不安的道:“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太恐怖了。”她對那段日子還心有餘悸,恨不得寶貝女兒永遠不要再想起。

    “我知道了,對不起,那時你跟爸一定為我擔心死了。”龔昕樂自責不己。

    “傻瓜,你可是比我們的命還重要,只要你好好的,爸跟媽什麼都願意做。”

    尤聖雯慈祥的笑笑。

    “媽,謝謝,我愛你。”龔昕樂拉起母親的手,誠摯的道。

    “那我呢?”忽地,門口傳來男人的聲音。

    “爸。”她咧開了嘴迎向走進房中的父親。

    “你昨晚怎麼突然回來了?有睡好嗎?”龔青和原本犀利的視線在看到女兒時驀地柔和了起來。

    “呃……我想爸爸媽媽跟小天,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回來了啊。”龔昕樂心虛的道。

    “不是說去那邊洽談後續工作的事情,順利嗎?”

    “還好。”龔昕樂怕被父親發現自己的異樣,趕緊牽起弟弟道:“走,我們去吃早餐。”

    “好啊,我要樂樂喂我。”小天開心的提出要求。

    “你這小子,好,樂樂喂你就是了。”龔昕樂彎身用手指點了下他的鼻尖,牽著蹦蹦跳跳的他走下樓。

    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背影,尤聖雯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

    “你怎麼了?”發現妻子異樣的情緒,龔青和皺眉詢問。

    “這孩子,要是可以一直這麼開心就好了。”尤聖雯感傷的道。

    “你擔心什麼,她不是好好的嗎?”

    “誰知道她哪天會記起一切?醫生不也說這種因為撞擊而喪失的記憶,也許哪天會突然恢復也說不定。”尤聖雯會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會啦,只要我們不提,她不會記起的。”龔青和用這話說服自己,也說服著妻子。  
  
    “她離婚時那傷心欲絕的模樣,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了。”

    那段時間女兒幾乎不吃不喝,整個人像行屍走肉樣,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跟著擔心到快要沒命。

    最後為了讓她遠離傷心地,轉換心情,他們特地安排她到美國,卻在美國發現她懷孕了,索性就讓她待在美國生產。

    但失去深愛丈夫的陪伴,加上產後憂鬱,女兒被折磨得更加不成人樣。

    “也許該感謝那場車禍發生。”龔青和有感而發的道。那場車禍奪走了樂樂所有傷心難堪的回憶,還給他一個純真開心的女兒,而趁這個機會,他們也順勢把孫子當成了兒子撫養,為的就是讓女兒徹底的脫離那段情傷的悲痛。

    “我們絕對不能讓樂樂知道小天是她跟齊夢槐那個混帳的兒子。”龔青和堅決的表示。

    “但是……這種事情有可能瞞一輩子嗎?”尤聖雯真的很擔心。

    “不能也得能,我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了。”
               
    她竟然落跑了?

    齊夢槐想到自己今天去她的房間找她,卻撲了個空的情景,他到現在還無法平息心中的那股失落感。

    更讓自己訝異的是,他竟然也無法再多待一刻的訂了最近的班機回到臺灣,然後假借回家探望雙親的名義,像個小偷似的徘徊在龔家附近。

    龔家在這個社區中是獨棟的豪華建築,相較之下,雖然他們算是同住在一個社區的鄰居,齊家的雙並別墅就算是小巫見大巫了。他在事業成功之後,也曾經勸過父母換間大房子,但老人家往慣了這裏,搬家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從他們的婚姻決裂之後,兩家也斷了來往。

    他輾轉打聽到她準備回臺灣發展,想必以後會長住臺灣,而他們的房子她並沒有處理,他也沒有干涉,就一直空在那邊。

    失憶後的她,應該也不記得那個他們曾經度過三年的家了吧。

    齊夢槐坐在車中,點了根煙,看著眼前那棟曾經經常進出的建築物,黑眸微微的黯了黯。

    真可笑,以往要他造訪龔家,他都是在千百個不願意的狀況下才來的,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會像個癡等情人的小男生一樣,守候在她家外頭,只為了或許可以見她一面——

    情人?閃過腦袋的兩個字讓齊夢槐微微怔愣了下。

    不,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就算她改變了,依然是龔昕樂,依然是那個他曾經狠心對待,也曾經排斥抗拒的前妻。

    是啊,他在這裏幹麼?

    對他們兩個人來說,接觸越少越好,或者……就此切割乾淨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齊夢槐努力說服自己,撚熄了手中的香煙,重新啟動引擎,決定找回自己的理智,讓兩人的關係就停止在這裏。

    他將方向盤打了個轉,正準備驅車離開時,眼角餘光卻剛好瞄見了走出門外的身影。

    理智又被拋在腦後,雙腳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踩住了煞車,而那明顯的煞車聲,吸引了剛走出大門那一大一小的目光。

    齊夢槐緩緩的降下車窗,對上了龔昕樂詫異的視線。

    “你?”天,如果這又是巧合,那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一程,”齊夢槐被她瞠目結舌的模樣給逗笑了,揚起唇瓣道。

    “呃,不用了,我、我自己開車就可以。”龔昕樂連忙婉拒。

    她實在怕自己再跟他相處下去,說不準哪天會剝了他的衣服。

    “你開車帶一個小孩太危險,還是讓我代勞吧。”齊夢槐堅持。

    他凝視她的黑眸仿佛有種魔力,讓她幾乎要忍不住點頭答應。

    “樂樂,他是誰?”一直被忽略的小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喔,他是樂樂的朋友,叫夢槐叔叔。”龔聽樂趁機自他魔魅的視線中抽離,彎身介紹。

    “夢槐叔叔。”小天好奇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道。

    “你好,你是樂樂的弟弟是嗎?”齊夢槐牽起一抹笑回應。

    “對啊。我叫小天。”小天笑得天真的自我介紹。
   
    “小天真可愛。小天要跟姐姐去哪里?叔叔載你們好嗎?”齊夢槐聰明的朝小孩子下手。

    “姐姐要帶我去坐摩天輪喔。”小天馬上決定要喜歡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叔叔,伸頭朝龔昕樂道:“樂樂,好嘛,我們就讓叔叔載嘛。”

    “小天,叔叔根忙,不要麻煩人家。”龔昕樂一臉為難。

    “我一點都不忙。”齊夢槐馬上介面。

    “YH,叔叔說他不忙,叔叔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玩嘍。”小天開心的歡呼。

    “是啊,還可以帶小天去吃想吃的東西。”齊夢槐咧開了唇主動加碼。

    “等等,不是說只是載我們去嗎?”怎麼變成還要陪他們玩了?

    齊夢槐一副勝利的得意神色道:“上車吧。”

    “樂樂,快嘛。”小天拉著龔昕樂催促。

    “厚,龔樂天,真是拿你沒辦法。”她無奈的翻翻自眼,兩票對一票,她只好順從的上車了。

    一路上,龔昕樂都假裝無視齊夢槐的存在,只顧著跟小天唱海綿寶寶的兒歌跟玩遊戲,但其實她的整個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放在坐在駕駛座的人身上,一顆心仿佛失控似的飛快跳動著。

    掌控著方向盤的齊夢槐則是很訝異龔昕樂竟對小孩子這麼有耐心跟愛心,但他又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在上海時,她不就開心的陪著陌生的小男孩玩丟球的遊戲了嗎?

    原來她這麼喜歡小孩啊!

    以前他怎麼都沒發覺她有這一面?話說回來,他從來沒注意過她,不知道也不意外。

    耳邊聽著他們愉悅的嘻笑聲,齊夢槐突然有種錯覺,他們好像是一家三口要出遊似的。

    而這錯覺讓他一個閃神,差點將車開上了人行道。

    “怎麼了?”感覺到車子異常的晃動,龔聽樂趕緊護住小天,關心的詢問齊夢槐。

    “沒事,閃狗。”總不能說出自己腦中的幻想,齊夢槐編了個理由,趕緊穩定自己的情緒。

    “夢槐叔叔,我以前怎麼都沒有看過你啊?”小天窩在龔昕樂的懷中,突然好奇的問。

    “那是因為夢槐叔叔才剛跟樂樂認識沒多久啊。”不等齊夢槐開口,龔昕樂趕緊出聲回答。

    聽著她的回答,齊夢槐的心情霎時複雜了起來。

    “那夢槐叔叔以後可以常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嗎?”小天迫不及待的要求。

    “小天,夢槐叔叔工作很忙,哪有時間常常陪你,不要亂說話。”龔昕樂當下就想打消弟弟的念頭。

    “樂樂,我是問夢槐叔叔耶,怎麼都是你在回答啊?你又不是夢槐叔叔的女朋友。”小天童言童語的道。

    “龔樂天,你、你又知道什麼是女朋友了啊?”龔昕樂的臉頰霎時燒紅,又是尷尬又是好笑,心跳又不由自主的奔騰了起來。

    “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啊,女人都喜歡管男人。”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說得頭頭是道,引來齊夢槐的哈哈大笑。

    “真是的,以後不許你看電視了。”龔聽樂沒好氣的碎念。

    “我倒覺得他很可愛。”齊夢槐笑道。

    “我也覺得夢槐叔叔很好看耶。”小天開口稱讚。

    “真的嗎?小天真乖。”齊夢槐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看著他們相處融洽的景象,龔昕樂的唇瓣也忍不住揚了起來。

    他們就在歡笑中到達了目的地。

    下了車,他們就直奔摩天輪所在的樓層,買票排隊準備登上小天期盼的摩天輪。

    “我替你們照張相。”歡樂的氣氛讓齊夢槐前所未有的放鬆。

    “好啊好啊,我們三個人一起照。”小天興奮的道。

    “好啊。”齊夢槐發現自己對小天就是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我來幫你們照吧。”排在他們身後的一個中年婦人聽到對話,好心的提議。

    “謝謝。”齊夢槐將相機交給了婦人,隨即上前站在小天的另一邊,擺好姿勢讓她拍照。

    “爸爸媽媽靠近一點啊,笑一笑,我要照嘍,一、二、三,好了。”婦人按下快門,邊將相機還給齊夢槐邊道:“爸爸跟兒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帥哥喔。”

    “呃,他不是他爸爸,我們不是夫妻。”龔聽樂困窘的趕緊解釋。

    “喔?真的嗎?可是他們真的好像喔,真是太巧了。沒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也可以長得這麼像啊。”婦人滿臉訝異的道。

    龔昕樂聞言低垂下頭,臉燙得都可以煎蛋了,連耳根子都紅了。

    “對不起,讓人家這樣誤會。”她趕緊向齊夢槐道歉。

    “沒關係,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齊夢槐勾起唇角,一把將小天扛上了肩膀。

    “哇,好高好高喔,哇——”小天開心的歡呼著。

    而龔昕樂還沉浸在他剛剛的那句話中,怔怔的回味著,臉頰更加的燒燙了起來。

    老實說,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甚至還偷偷的歡喜著。

    所以這代表……她喜歡上他了嗎?

    迷惑的望向扛著小天的高壯身影,龔聽樂的手不自覺的按住了心窩,那撞擊著胸腔的飛揚心跳,給了她無法掩飾的真實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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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4:52
第六章

    低頭看著手上剛洗出來的照片,齊夢槐英俊的臉龐漾起柔和的笑容。

    照片中的小天站在他跟龔昕樂的中間,在那婦人的強力要求下,他跟龔昕樂的腦袋幾乎靠在一起,這畫面儼然就是一家三口開心出遊的全家福。

    若沒說破的話,相信誰都會認為他們是幸福美滿的小家庭。

    真是奇怪了,為什麼他以前這麼排斥跟她成為一家人,現在卻因為這樣一張偽家人的照片而忍不住笑開?

    面對自己心境的轉變,齊夢槐不想去探究原因。

    他只知道自己那天很愉快,不!應該說這幾次跟龔昕樂相處的時光都很愉快,甚至讓他無法克制的期待起下一次相見趕快到來。

    “叩叩叩——”

    他還在沉思中,敲門聲換回他的思緒。

    “進來。”齊夢槐下意識回道,可目光並沒有自照片上抬起。

    “董事長。”陶佑琳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這裏有檔讓您過目,還有下午兩點跟林董有約,我會請司機準備好等您。”這幾年她努力的工作,終於晉升到董事長秘一職,更有機會親近他。

    “嗯,我知道了,放著吧。”他沒有太大的反應。

    “是,董事長,這照片是?”陶佑琳趁著傾身將檔放在桌上的同時,好奇的將視線瞟向齊夢槐手中的照片,雖然沒法看仔細,但那熟悉的身影卻讓她的心底有股不安的感覺。

    齊夢槐的眸底閑過一抹困窘,但很快就恢復平常,將照片收到抽屜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奇了?”

    “呃,對不起喔學長,我只是覺得那個女人很眼熟……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個人。

    齊夢槐雙手放桌上,沉默了好幾秒,才緩緩開口道:“是樂樂沒錯。”

    “樂樂”佑琳渾身顫抖,她……她出現,自從龔昕樂離婚後就失去蹤影,
也斷了跟所有人的聯繫,連她都打聽不到她的消息。

    “嗯,我在上海和她巧遇,才知道這幾年她都待在美國。”

    “是嗎?原來她去了這些地方啊!那怎麼都不跟老朋友聯絡呢?她還好嗎?”

    她到底在搞什麼把戲?陶佑琳困惑的暗忖著。

    “她沒跟任何人聯絡是因為她發生車禍失憶了。”

    “什麼?”又一個讓陶佑琳震撼的消息。“所以……所以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齊夢槐點點頭,“總之,她像變了個人似的。”

    “是嗎?”所以說,她也忘記了她曾經結婚,離婚,還有曾經深愛過齊夢槐嗎?這樣一想,
讓陶佑琳稍稍松了口氣。“這樣也好。
我想學長也可以免掉很多困擾,不用再擔心被她糾纏不清了。”

    齊夢槐表情微愣,對於這點,現在的他卻不敢肯定……

    “學長?”他的表情讓她感到有點不對勁。

    “喔,對了,你知道Joycc吧?”他扯開話題的說。

    “嗯,她最近在時尚圈非常受到注日的新銳設計師,聽說我的
公司打算網羅她負責新成立的服裝品牌部門。”她這秘書可不是當假的。

    “樂樂是Joycc。”

    “不可能!”陶佑琳驚呼,雖然龔昕樂的本科是織品服裝系,但她怎麼都沒想到她們會是同一個人。
      
    “我剛知道時也很訝異,沒想到她在工作方面會有這樣的成就。”齊夢槐想到她那張甜美的臉蛋,堅毅的線條不由得柔和了起來。

    “那她願意合作嗎?”可惡,她好不容易拆散了他們,怎麼繞來繞去他們又繞在了一塊?   
      
    “不管怎樣,我都會說服她答應的。”齊夢槐口氣堅決。

    “學長,你……好像對她的態度改變了?”他臉上的神色讓陶佑琳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現在明白即使她當年那樣欺負你,你卻依然願意當她的朋友的原因了,其實,她的本性真的不壞。”齊夢槐眼神的焦距放在遠方,回憶著以往的歲月,再想起現在的她,唇邊隱隱浮起了微笑。

    “呃,是啊。”不妙,真的是大大的不妙,齊夢槐現在提到龔昕樂的神情竟如此溫柔,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以後你們就是同事了,她有任何需要的話,就麻煩你多幫助她了。”

    這簡直就像是在將自己的女人託付給別人,請對方多多照顧她的口吻嘛!

    陶佑琳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就恢復偽裝的和善,揚起笑容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的。”      

    他特地叮囑:“還有,提醒公司所有知道樂樂身份的人,全部不許在她面前提起過去的事,只要說她們是兩個很相像的人就好了。”

    “是的。”所以他不想讓她記起過去是嗎?陶佑琳在心中盤算著。

    “嗯。”齊夢槐微微點頭。

    “董事長,那我先出去了。”陶佑琳得到齊夢槐的應允之後,就走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她難掩焦躁的走回座位,握緊的拳頭在桌上捶打了下。

    該死,那個女人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她本來還暗自竊喜那個討人厭的女人消失不見,孰料她又出現了,而且看樣子還引去了齊夢槐的興趣。

    為什麼那女人就是喜歡破壞她的好事?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更接近齊夢槐,絕對不能再讓龔昕樂奪去她的夢想,絕不!
                     
    “對不起,小天吵著要找你,你有空嗎?一起吃午飯?”

    手機那頭傳米龔昕樂的聲音,讓齊夢槐的心不由自主的雀躍了起來。

    “我馬上到。”約好了地點,掛斷電話,他按下丁擴音吩咐,“佑琳,幫我取消下午所有的約會。”

    “可是董事長——”

    “照做就是。”不等陶佑琳回應他就迫不及待的沖出了辦公室,在所有員工好奇的注視下離開。

    “咦?剛剛那是董事長嗎?”

    “是耶,真的是他耶。”

    “我沒聽錯吧,他邊走邊……吹口哨?”

    “你沒聽錯,他真的是在吹口哨,而且吹的還是海綿寶寶。”
  
    “那真的是董事長嗎?”

    所有員工同時在頭項上浮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沒聽到員工在身後議論紛紛,齊夢槐愉悅的跳上了停在停車場的BMW,驅車前往跟龔昕樂相約的地方,邊繼續吹著口哨。

    車子在馬路上疾駛著,就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的猴急與異常的雀躍,瞬間整個人怔愣住了,緩緩將車駛向了路邊暫停。

    他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吹了口哨?齊夢槐用手爬過濃密的短髮,深呼吸了幾下,試圖平復自己過度飛揚的情緒。

    從接到龔昕樂電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好像不再是自己,整個人就像踩在雲端似的飄飄然,一心一意只想趕快見到她。

    這種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過的,而讓他體會到的物件居然是被自己休離的前妻?   
  
    明明獨處時,他總是提醒自己跟她保持距離才是上策。
  
    但現實卻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渴望著每一次跟她相聚的機會。     

    難道……

    不,不可以,他不能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他需要冷靜一陣子才行。

    齊夢槐原本愉悅的心情霎時染上一層陰霾,他思忖了許久,才又緩緩將車駛離路邊,帶著與方才迥然不同的情緒,強迫自己駛向回頭路。
                 
    這男人怎麼這樣?

    龔昕樂懊惱的看著手機,心情不由自主的跌落穀底。

    剛剛不是說會馬上到嗎?怎麼現在又打來說投空,而且口氣還冷冷淡淡的?

    上次說要常帶小天出去玩的也是他,現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給他——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假借小天之名行想見他之實,結果他的回應竟然這麼冷漠,好像她打擾到他了,讓她情緒很低落……

    “樂樂,夢槐叔叔怎麼還不來啊?”小天搖晃著龔昕樂的手問。

    收拾起灰暗的情緒,她擠出一抹笑:“夢槐叔叔突然有事情要處理,所以沒辦法來了。

    “可是他剛剛說他要來啊?”小天無法理解的垮下臉。

    “小天乖,叔叔要工作啊,也許是臨時有很緊急的事情要處理。”樂樂安撫著弟弟。

    “可是人家想找叔叔玩嘛,上次他答應過要陪我的。”小天委屈的噘起唇抱怨。

    “我知道,等叔叔有空,我們再找叔叔好嗎?”龔昕樂嘴上承諾,但卻很懷疑自己還有沒有勇氣能再主動打給他。

    其實她一向不是個忸忸怩怩的人,但自從發現對他的心意之後,反而變得敏感畏縮了起來。     

    啊,不知道她失憶之前有沒有淡過戀受?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呢?

    “樂樂?樂樂?”小天拉著龔昕樂的手喊著。

    “什、什麼?”她猛地回神。

    “你看!”小天指了指停在路邊的車子。

    “怎麼了?看什麼?”龔昕樂伸長脖子左右張望,看到了穿著短裙的火辣女生,還有行色匆忙的上班族與撐著傘漫步的歐巴桑,但就不知道小天要她看的是什麼。

    “夢槐叔叔耶,夢槐叔叔來了。”小天認出那輛車,興高采烈的揚聲道。

    “小天,你真的這麼喜歡夢槐叔叔啊?”喜歡到連幻覺都出來了?     

    “喜歡啊,夢槐叔叔又高又帥,我最喜歡夢槐叔叔了。”小天說著可愛的童言童語。

    又高又帥?龔昕樂忍不住失笑道:“你是去哪學的啊?真是人小鬼大走吧,你想吃什麼,樂樂帶你去吃。”

    “不要,我要叔叔帶。”小天生氣跺腳。

    “樂樂剛剛不是說了嗎?叔叔打電話來說不能來了小天乖乖聽話好不好?”

    龔昕樂捺著性子解釋。

    “樂樂說謊,叔叔明明就來了,我要叔叔啦!”小天開始使起小孩子脾氣。

    “小天。”龔昕樂眉頭擰起,沉聲道:“小天若是不乖的話,樂樂要生氣了。”

    “嗚……樂樂討厭!”小天嘴一癟,掙脫龔昕樂的手,拔腿就向停在路邊的車子跑去。

    “小天?”她驚愕的大喊,心急的追上。

    現在馬路上車水馬龍,若讓小天沖到了路上,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就在龔昕樂一顆心緊張得幾乎要從胸口蹦出來之際,停在路邊的車子突然打開車門,齊夢槐已經從駕駛座跨下,牢牢的抱住了朝他奔去的小天。

    “叔叔、叔叔。我就知道你來了。”小天被抱起,開心的賴在齊夢槐懷中,扭頭朝龔昕樂道:“樂樂,你看,真的是叔叔吧。”

    “呃,你、你怎麼會……你不是說沒空?”乍見從車子出來的齊夢槐,龔昕樂原本就緊張得怦怦作響的心跳,這會撞擊得更有力了。     

    “我……突然又有空,就來了。”齊夢槐的眸底閃垃一抹不易察覺的心虛。     

    他沒說出口的是,原本打算回公司的他,車開到一半又改變心意的掉頭,然後停在路邊凝視著她,掙扎著該不該現身。  

    “喔,這樣啊。”龔昕樂扯唇,努力控制不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太開心。     

    “小天想吃什麼?叔叔請客。”齊夢槐將注意力轉向小天,咧開唇問。   

    小天接住齊夢槐的脖子撒嬌,“萬歲,叔叔走吧。”  
   
    一旁看著他們親熱模樣的龔昕樂,突然有瞬間羨幕起小天。

    要是摟住他脖子的是她該有多好啊!     

    龔昕樂沉醉的幻想著自己被他擁在懷中,與他深情相望,兩張唇瓣越來越貼近的畫面……   
  
    “樂樂,你在幹麼?”

    倏地,小天的聲音穿破了她旖旎的幻想,讓她猛地回神。

    只見他們兩個人早已坐進車裏,小天攀在降下的車窗上喊著她。

    “我、我來了。”天,真是糗死了!

    龔昕樂躁熱著臉,趕緊加快腳步跟著上了車。
               
    車停到了龔家跗近。

    “真不好意思,你這麼忙還麻煩你抽空陪我們。”龔昕樂低頭看著懷中玩了一天,現已熱睡的小天,朝齊夢槐輕聲道謝。
   
    齊夢槐搖搖頭,“小天很討人喜歡,我也很樂意陪伴他。”

    “是啊,他真的很可愛。”龔昕樂看著小天的眼神充滿了溫柔。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喜歡小孩子。”齊夢槐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我當然喜歡。”龔昕樂漾起一抹笑,“要是有一天我結婚的話,一定要生好幾個寶寶。”男孩像他,女孩像她——天,她好像越來越會作白日夢了。   

    “結婚……”齊夢槐斂眉,回想到當年那段婚姻,那時的她是不是懷抱過這樣的夢想?

    龔昕樂觀察了下他突然黯下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齊夢槐瞅向她,“問吧。”

    “你上一段婚姻沒有孩子嗎?”她有些好奇。

    齊夢槐的臉色微微一變,搖搖頭道:“沒有。”

    “為什麼?我看你也很喜歡小孩啊。”龔昕樂不解的問。

    “你對我的婚姻很好奇?”齊夢槐挑眉。

    “呃,我只是覺得婚姻中小孩子是最好的潤滑劑,如果有孩子的話。你們的婚姻說不定也不至於走到離婚那一步。”不過好險他離婚了,否則她不就沒機會了?

    “你覺得孩子在沒有愛的家庭中長大會幸福嗎?”齊夢槐反問。

    龔昕樂瞠圓了眼,“沒有愛?那當初為什麼要結婚?”

    她的問題讓他想到當年她含淚問他同樣的話時,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當初他只覺得厭煩,只想趕快結束一切,但此刻回想起來,心頭卻有種刺痛的感覺。

    見他神色凝重的沉默,龔昕樂這才意識到自己問太多了,趕緊道;“抱歉,我又多嘴了。”

    齊夢槐扯起淡笑,不想讓她太在意,“快回去吧。”

    “那……那我先帶小天回去了。”她抱起小天,心中滿是不舍。

    “等等,我來吧。”他傾身接過小天,抱著他下車走到了大門口。

    跟在他身後的龔昕樂,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來。

    “謝謝,你要不要進來坐坐?”龔昕樂趁機提議。

    “不用了,再見。”齊夢槐將小天交回她懷中,轉過身準備離開。

    “那個一”龔昕樂喊住他,“我爸爸是龔氏企業總裁,或許你認識?”她隨口說道,只為了多找話題來延續此刻。

    怎知齊夢槐的臉色卻突然一沉,淡淡道:“我不認識他,你是他女兒對我來說也沒有特別的意義。”     

    “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問問而已。”奇怪,他的反應幹麼這麼大啊?     

    “再見。”齊夢槐點點頭,不等龔昕樂開口便轉身進入了車裏,發動引擎,快速的駛離。   

    不管變得怎樣,龔昕樂還是龔昕樂,還是要把她爸爸搬出來當成抬升自己身價的金宇招牌。

    就像當年一樣,利用她父親的勢力強迫他接受那樁婚姻,完全無視于他的意願與感受。

    就跟當年一樣。

    那時的惡夢又浮上腦海,讓齊夢槐的心情整個沉到了穀底。

    該死,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氣她,又或者是在氣自己竟然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了。

    找不到理由解釋自己脫序的行為,除了愛情,還有什麼會讓他這樣情緒反反覆覆與起起伏伏?

    明明都決定要拉開距離,但他偏又情不自禁的違背理性去接近她。

    老天爺也未免太愛開玩笑了,竟然在這麼多年之後,讓他不由自主的愛上了不該愛的女人?

    齊夢槐臉色鐵青的緊擰著眉頭,紊亂的情緒在胸口盤旋,仿佛一顆厚重的大石沉甸甸的壓在他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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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真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雖然沒人規定齊夢槐一定要主動跟她聯絡,但從那天起,他卻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就連和她洽談加入齊勝的簽約事宜也是交由總經理進行。

    仿佛他從來投有出現在她生命中似的。

    好幾次,她都想拿起手機撥打那串讓她心跳加快的電話號碼,但一想起那天他離去時的森冷表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都沒了。

    難道那天她說錯什麼或做錯什麼了嗎?

    龔昕樂微微蹙緊了眉頭,努力將那天的狀況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卻始終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真是,什麼時候變成男人心海底針了?

    之前明明都是他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現在卻一個招呼都沒打就完全不見人影。

    該死,都怪她自己,為什麼被他隨便撩撥幾不就春心蕩漾,對他牽腸掛肚的?

    真是蠢斃了,自作自受。

    龔昕樂在心中暗斥著自己,亮麗的臉龐上佈滿了悵然若失的黯然。

    突然,敲門聲響起,總經理隨後踏進她的辦公室。

   “Joycc,你準備好了嗎?我們現在就去跟同事打個招呼吧。”     

   “好的。”龔昕樂收拾起紊亂的心緒,跟著總經理走出辦公室。她的頭銜是設計總監,負責新成立服裝品牌的主要設計。

    這個新成立的部門除了她之外,還請來了許多很有潛力的新星設計師和助理與她共事。

    “各位同仁,這位就是享譽國際的設計師Joycc。以後會和各位好好合作,一起為創造公可更美好的遠景而努力。”

    一走出辦公室,總經理拍拍手吸引同事的注意力後如此介紹著。

    龔昕樂露齒微笑,朝好奇注視她的眾人道:“大家好,我是Joycc,以後就要跟各位一起共事,請大家多多指教。”

    “你好。”幾個設計師紛紛回應,也一一介紹著自己。

    “那就開始上班吧,找個時間我們再一起聚會慶祝新部門的成立。”總經理做了總結。

    龔聽樂微微點頭,旋即轉身走進辦公室,但她還沒坐定,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請進。”她坐正身子,目光望向了推開門走進來的女子。

    天,真的是她?陶佑琳走到桌前,日不轉睛的直盯著龔昕樂。

    今天的龔昕樂將頭髮盤在腦後,露出了線條完美的白皙頸項,淡雅的妝容讓她看起來神采奕奕,一雙晶亮的美目黑白分明,讓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多年未見,她變得更美了——這點讓陶佑琳不爽了起來。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見眼前的女人一言不發的緊瞅著自己,龔昕樂忍不住開口詢問。

    “呃,你……你就是Joycc?”她真的不記得她了嗎?陶佑琳狐疑的看著龔昕樂。

    “我是,你是?”這女人真奇怪,怎麼老盯著她瞧?難道她今天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對了,這神情就跟齊夢槐第一次看到她,還有今天進公司後某些人看到她時一樣。

    她的長相真的有這麼引人側目嗎?

    “你不知道我?”陶佑琳試探的問。

    “我們見過嗎?還是我有必要知道你?”龔昕樂好關的反問。

    看來是真的忘記了。陶佑琳這才收起審視的目光,佯裝親切的道:“不好意思,我以為別人有向你提過我,所以才這樣問。你好,我是陶佑琳,夢槐的貼身秘書。”她趨前朝她伸出手。

    “夢槐?”這親密的稱呼讓龔昕樂愣住,一時間竟頓住了動作。

    “喔,你瞧我,就算是跟他的交情匪淺,在公司還是不能這樣喊他。”發現龔昕樂發愣的神情,陶佑琳暗暗竊喜,佯裝不好意思的重新介紹道:“我是董事長的貼身秘書,你好。”她將手又朝她伸近了些。

    “呃,你好。”龔昕樂握住了她的手,思緒卻停留在那親昵稱呼的震撼中。

    “董事長最近很忙,無暇親自歡迎你,所以讓我代替他過來跟你打個招呼,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我就可以了,我會竭盡所能的幫你。”陶佑琳笑道。

    “謝謝,不過我想我應該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幫忙。”這女人的意思是,見到她就等於見到齊夢槐嘍?他們之問到底是什麼關係?

    還是一樣討人厭!陶佑琳在心中暗罵一聲,但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容。“也是,聽說你初試啼聲就拿下了美國國際服裝設計首獎,真的是很優秀出色的新銳設計師,也難怪董事長會為了網羅你進公司這麼積極了。”

    “謝謝。”龔聽樂僵硬的扯扯唇。她老感覺眼前這女人很虛假,而且幹麼一副老闆娘的模樣啊?

    “別客氣了,總之希望你能好好為公司效力。”陶佑琳眯眼微笑,“晚上我訂了餐廳,我們一起吃飯吧。”

    “不用了,我晚上有約。”她找了個理由推辭。

    “有約?”陶佑琳一副惋惜的模樣,“這樣啊,好吧,我會告訴夢槐——不,董事長的。”

    “董事長也要去?”龔昕樂忍不住問。

    “是啊,是他叫我訂位的,算是歡迎你進入公司的聚餐,不過可惜你另有約會了。”陶佑琳微微一笑道:“那就不勉強,我回去稟報董事長。”

    不等她反應過來,陶佑琳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女人到底是來幹麼的?

    龔昕樂將身子靠向椅背,一臉的莫名其妙。

    講話像是很友善親切的樣子,但字句裏卻又好像處處隱含他意,仿佛在暗示她跟齊夢槐的關係匪淺似的,讓她整個人感覺很不舒服。

    容治正曾經說過的話突然在她腦海中浮現,說他自離婚後便緋聞不斷……難道他跟這個女秘書也有一腿?

    龔昕樂難過的抿緊了唇,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瓜。

    在美國時追求她的男人各色人種都有,長得帥又有錢的也不少,但她偏偏都一點感覺也沒有。

    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沒機會談戀愛了,沒想到跟齊夢槐才相處沒多久,她就莫名其妙的把心交了出去。

    結果呢?換來的卻是人家刻意的保持距離,好像她是個自作多情的花癡似的。

    可惡的男人,不喜歡她就不要故意接近她啊,幹麼逗弄了她一下,又不負責任的拍拍屁股走人,還順便帶走別人的心霸佔著不還!

    既然如此,她也不要再喜歡他了,他又沒什麼了不起。

    龔昕樂賭氣的暗自在心中做下決定。

    但心底那刺痛的感覺卻提醒著她,付出的感情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難以收回啊。

    “樂樂,你打電話給叔叔嘛,他明明說要常帶小天出去的,可是怎麼這麼久都沒來找小天?”小天噘起小嘴埋怨。

    “叔叔沒空。”龔昕樂敷衍的回答。   
  
    “你每次都這樣說。”小天不依,繼續盧她,“你打給叔叔嘛,好不好?”

    “不要吵叔叔,我帶你去就好了啊。”這齊夢槐到底有什麼魅力,也只不過跟小天見過幾次面,小天就喜歡他喜歡得要死,好像都要超過她這個姐姐了。

    “我不要,我要叔叔,我要叔叔嘛!”小天索性耍賴大喊。

    “怎麼回事?小天在吵什麼?”尤聖雯聽到女兒房中有吵鬧聲,關心的進來查看。

    “媽咪,樂樂壞壞,不幫小天找叔叔。”小天紅著眼眶告狀。

    “叔叔?”尤聖雯狐疑的望向女兒。

    “沒、沒什麼,一個朋友而已。”說也奇怪,父母對她的感情狀況特別敏感,她實在不想交代得太仔細,就怕老爸又去查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容治正嗎?”這號人物她曾經聽女兒提過,丈夫也查過對方的身家背景,算是戶好人家,所以他們也沒太干涉女兒和他往來。

    “不是。媽,你別想太多。就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龔昕樂心虛的回道。

    “普通朋友?那小天怎麼跟那個人這麼熟,還吵著要他陪?”看女兒的神色有點古怪,她突然擔心了起來。

    “呃,就見過幾次面……”龔昕樂回避母親探究的視線道。

    “在美國時認識的?”

    龔昕樂搖頭。

    “你不過剛回來臺灣,怎麼這麼快就認識新朋友了?”尤聖雯出於關心的再問。

    “媽,你不要問這麼多好嗎?就算你女兒喜歡人家,人家對我根本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你一點都不用擔心。”龔昕樂懊惱的走到工作桌前坐下,“我還要趕設計圖,媽,可以請你先帶小天出去嗎?”

    尤聖雯見女兒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只好暫時隱忍,不再繼
續追問。

    她將小天帶出了房外,彎身問著小天道:“小天,你告訴媽媽,那個叔叔是個怎樣的人?”

    “叔叔就是叔叔嘛。”小天皺起眉頭,不懂尤聖雯問的問題。

    “那個叔叔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呢?”尤聖雯捺著性子問。

    “叔叔就是叔叔。”小天使性子的閉緊了嘴不說話。

    “你這孩子。”尤聖雯無奈的搖搖頭。

    這小子拗起來還真像他媽,誰都勉強不了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不過說真的,他長得越來越像他爸爸,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要是讓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話,有眼睛的人一眼都會這樣覺得。

    老天爺,她的眼皮怎麼突然跳了起來,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尤聖雯將手放在胸口上,莫名的不安了起來。

    “真的好像。”

    “我看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吧。”

    “會這麼巧嗎?”

    “不太可能吧?應該只是長得像。”

    每當龔昕樂走在公司大樓時,偶爾就會聽到自背後傳來這樣的竊竊私語,但只要她回頭找尋聲音的來源,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八卦團體就會趕緊做鳥獸散,搞得她一頭霧水。

    她到底長得像誰?

    龔昕樂微蹙眉,拉丁拉肩上的背袋,心不在焉的走出電梯,準備下班走人,卻不小心撞上了一堵牆。

    “董事長。”此時一旁的員工紛紛恭敬的出聲招呼。

    董事長?龔昕樂站穩身子,定睛往眼前的“高牆”望去——真的是他。

    而此刻,那雙犀利而沒有溫度的黑眸正直直的望進了她的眼底。

    有多久沒見到她了?齊夢槐凝視著她美麗的臉龐,這才發現自已有多想她。

    這陣子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找她,借著忙碌的公事想要忘記她,但此刻一見到面他就發現,那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

    他還是該死的想她。

    “董事長?”站在齊夢槐身後的陶佑琳提醒的喊了聲,一隻手佯裝不經意的碰了碰他的手。   

    龔昕樂沒有忽略那個十分親昵的動作,心頭微微揪起,垂下了眼睫,仿佛不認識他似的,側著身子越過他走開。

    她無視他的存在?這個認知讓齊夢槐的黑眸不悅的微微眯起,非常在意她剛剛的忽略。

    沒有多想,齊夢槐倏地轉身朝龔昕樂走去。

    “Joycc。”

    他喊住了她,這舉動引起了其他員工的議論及好奇側目。

    龔昕樂頓住腳步,僵在原地沒有移動。

    “董事長,請您別忘記等會跟陳董還有會議要開。”陶佑琳快步跟上,緊張的提醒。

    意識到自己又脫軌了,齊夢槐止住腳步,沉默了半晌後道:“歡迎你加入公司,好好加油。”

    龔昕樂點了點頭,就怕一開口會洩漏自己此刻的紊亂心緒。

    好久好久,直到聽不見身後的腳步聲,她才吐了口長長的氣,緩緩的轉過身,卻剛好又對上了電梯內的那雙銳利黑眸,趕緊又轉回頭。

    就是這樣,除了工作上的接觸,他們之間不該再有任何關係,就是這樣……

    只是,為什麼她要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的態度會突然轉變這麼大?

    龔昕樂越想越不甘願,轉回身子,大步走向還沒關上門的電梯,趁著門尚未闔上的瞬間一把扯住了他的手,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之下,將他扯出了電梯。

    齊夢槐一點都不訝異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以往的龔昕樂不也是如此?

    “對不起。”面對他皺眉的神情,龔昕樂深吸口氣道:“我只是希望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齊夢槐反問。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她直視著齊夢槐道。

    齊夢槐看了看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

    “跟我來。”他凝視著她半晌,撂下話,轉身走開。

    龔昕樂終於注意到周道看戲的目光,她尷尬的低垂著頭跟著他高壯的背影走去。

    “我們只是上司跟下屬的關係,如此而已。”

    來到董啦長辦公室,齊夢槐冰冷的聲調讓龔昕樂的身子微微一縮,心頭好像被使勁插了把刀子似的,萬分疼痛。

    “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即使心痛。她仍鼓起勇氣問。

    “我的意思是,以後在公司不要再做出這麼不恰當的行為。”他強迫自己冷漠的面對她,即使那該死的困難——尤其在看到她一臉受傷神色的時候。

    “我很抱歉。”龔聽樂緊咬著下唇,克制自己想哭的欲望。他的意思是,他已經將她網羅到手,達成目的,他們就該恢復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不必。”他認識的龔昕樂不該這麼容易就道歉的。“你……在公司還適應嗎?”

    “是的,董事長。”他可以做到公私分明,她也可以。龔昕樂故意諷刺的稱呼他的頭銜,“我想我們應該沒什麼話好說了,我先下班了,可以允許我退下了嗎?”

    深深凝視著她那張強忍著難受的美麗臉蛋,齊夢槐強迫自己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不再看向他,龔昕樂挺直背脊,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大門。

    該死!一等龔昕樂離開,齊夢槐的拳頭就無法自製的捶上桌面。

    他到底要怎麼對待她才好?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方才的冷淡刺傷了她,那雙總是瑩亮的雙眸失去了光彩而變得黯淡,同時揪痛著他的心。

    該死,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有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

    老天爺到底要怎樣玩他才甘願?

    “董事長?”陶佑琳自門外探頭進來。

    齊夢槐深呼吸幾下平復情緒,“她走了?”

    陶佑琳點點頭,走了進來,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齊夢槐淡淡道。

    “不是說她喪失記憶了嗎?可我覺得她好像還想糾纏你——”妒意在陶佑琳的胸口翻滾著。

    他睇了秘書一眼,“她不是那樣的人。”

    “呃,我只是擔心你們又會傷害彼此。”他幫她說話?因察覺到齊夢槐的不悅,陶佑琳趕緊改口。

    齊夢槐的黑眸黯了黯。這何嘗不是他擔心的問題?

    “學長,”她試探的道:“你、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齊夢槐的心頭一震,但卻佯裝平靜的道:“你問太多了。”

    “學長,雖然昕樂因為車禍而失去記憶,但骨子裏她還是龔昕樂,還是那個驕蠻的千金大小姐……呃,我的意思是,就算她本性是善良的,但後天養成的驕氣還是不會消失的,她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龔家公主。你們若在一起,結果可能又會歷史重演。”陶佑琳假意關心的勸道。

    齊夢槐的臉色沉下,“夠了,這些事情不是你應該干涉的。”

    見他臉色難看。陶佑琳難受的咬了咬下唇道:“難道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始終還是無法接受我?”

    “佑琳?”她意外的言語讓齊夢槐皺眉。

    “學長,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改變過。”她怕自己又晚了一步,趕緊把握機會告自。

    齊夢槐歎口氣,“對不起,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他一直只把她當成是學妹和工作的幫手。

    “為什麼?當初我被欺負時,都是你在保護我,若不是昕樂用手段逼你娶她,說不定我們就是一對了。”陶佑琳失望又不甘心的看著他質問。

    “你誤會了!當時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這一點希望你能明白。”既然對她沒有意思,怕她再繼續存有妄想,他不得不把話說明白。

    “學長……”陶佑琳既難堪又難過,“這次又是因為昕樂嗎?”

    齊夢槐一頓,搖搖頭道:“跟她無關。”

    “我知道了,不管怎樣,昕樂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很關心她,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們之間並不適合,你只是以為她改變了,若你們真的又在一起,那些夢魘肯定又會回來,你們還是不會幸福的。”陶佑琳惡意的說道。

    “好了,這些話我就當作沒聽見,你出去吧。”她的話讓齊夢槐不由得感到煩躁。

    陶佑琳咬咬下唇,沉默的轉身離開。

    龔昕樂,龔昕樂,你到底要阻礙我到什麼時候?

    從她再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有預感一切又要重來一次。

    只是沒想到,這次齊夢槐竟然愛上了他最討厭的龔昕樂。

    事情越來越棘手了,她一定要徹底破壞他們不可,她絕對不能讓龔昕樂奪走齊夢槐的惡夢再次發生。

    陶佑琳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陰毒的光芒在眸底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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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25:41
第八章
               
    那天之後,龔昕樂將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工作上,笑容少了,也變得沉默了,這情況讓龔家二老異常的擔心。

    “樂樂又加班了?”龔青和坐在客廳沙發上,拿起茶輕啜了一口。

    “是啊,也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飯,整個人瘦了不少,連小天都沒辦法逗她開心。”尤聖雯滿臉擔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工作不順利?做得不愉快的話就叫她不要做了。”龔青和擰著眉頭問老婆。

    “我看不是工作的問題。”尤聖雯擔心的直言。

    “不是工作問題?”龔青和放下茶杯,“那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我的寶貝女兒煩惱成這樣?”

    “我……我也只是猜想。”尤聖雯遲疑的道。

    “到底是什麼事情?快說。”只要事關女兒,龔青和就特別緊張。

    “她好像喜歡上某個人了。”

    “誰?這種事情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龔青和反應過度的大聲質問。

    “我也不知道是誰啊,確切的狀況我也不清楚,只聽小天說過,他們有跟一個叔叔出去玩過幾次。”

    “叔叔?”龔青和皺起了眉頭,“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幾歲?做什麼的?”

    “你別問我,樂樂什麼都不說,只說那男的不喜歡她。”

    “該死的小子,我們家樂樂哪點不好?竟然敢拒絕她?”他憤怒的道:“我一定要找出這小子,好好的教訓教訓他不可。”

    “老公,你不覺得這情況跟上回很像嗎?我覺得好不安。”尤聖雯用手撫著胸口道。

    “當年若不是捨不得咱們樂樂愛得這麼辛苦,我們也用不著設陷阱讓齊家跳,然後再用該救他們公司為名義,要他們兒子娶咱們女兒做交換條件——”也許事情不會演變成最後那樣……尤聖雯在丈夫的喝斥下把話咽了回去。

    “你在胡說什麼?被樂樂聽到怎麼辦?”龔青和瞪了妻子一眼。

    “我只是怕女兒再次受傷害啊。”尤聖雯委屈的為自己辯駁。

    “有我在,誰敢傷害她?”龔青和頗不以為然。

    就怕我們的愛反而害了她……這句話尤聖雯沒敢說出口。

    “叮咚——叮咚——”

    電鈴聲突然響起,插入了他們的對談。

    “老爺、夫人,有位陶佑琳小姐來訪。”沒一會兒,傭人前來回報。

    “陶佑琳?這名字很熟,好像是樂樂以前的朋友。”尤聖雯想了想道。

    “以前的朋友?不是都沒聯絡了嗎?把她打發走,告訴她不要再來了。”龔青和沉聲命令。

    傭人離開了一下,接著又回來報告,“那位小姐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老爺跟夫人,是關於小姐的。”

    關於樂樂?兩夫妻相視一眼,同時擰起了眉。

    龔青和坐正了身子道;“叫她進來吧。”
               
    “喂,你又跑來我這裏喝酒幹麼?心情又不好了啊?”甄子強好奇的看著好友猛灌酒。

    上次他發生這種情形是剛離婚那時,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又這樣極力的想要灌醉自己。

    “不要理我。”齊夢槐粗聲道,又拿起酒往喉中灌。

    “啊,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樣扛你回家喔。”甄子強搶下他的酒。齊夢槐瞪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還我。”

    “你倒先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情比你前妻更讓你心煩?我看你這次喝得更猛喔。”甄子強將酒瓶又拿遠了些,狐疑的打量著他,隨口道:“該不會是你前妻回來煩你吧?”

    齊夢槐一震,下顎繃緊,不發一語。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我蒙對了?”甄子強不敢置信的膛大了眼,“怪了,她不是消失很久了嗎?怎麼又突然出現?唉也難怪你這麼煩了,這麼礙眼的人又回來找麻煩——”

    “夠了!”齊孟槐猛地站起身,“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講。”

    “要不然咧?”甄子強被凶得莫名其妙,納悶的道:“不是你前妻煩你,難道是你在為愛煩惱喔?”

    齊夢槐白了他眼,抓起西裝外套往外走。

    “夢槐?怎麼就走了?”

    將甄子強的聲音拋在身後,齊夢槐招了輛計程車回到公司。

    既然回家也只是繼續煩悶,還不如回公司找事情做吧。

    下了計程車,齊夢槐步履蹣跚的走進電梯,情不自禁的按了服裝設計部的樓層。

    不該見她的人,但至少可以看看她的工作成果吧?

    出了電梯,服裝設計部已經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齊夢槐走到了掛著“設計總監”門牌的辦公室前,伸出手轉動門把,微微推開了門,一道光芒自門縫泄出來。

    她還在?

    狂烈的心跳宛若打鼓似的,一下又一下重重撞擊著他的胸瞠。

    忍不住將門推得型開望進辦公室,發現一個纖瘦的身影正靜靜的趴在桌上。

    齊夢槐放輕腳步走上前,只見龔昕樂緊閉著眼臉趴睡著,美麗的臉龐上眉頭緊緊的打了個結,手上還握著畫設計圖的彩筆,而桌上的一旁則放置著她完成的設計圖。

    輕輕的將圖拿起欣賞,齊夢槐不得不佩服她的天分與才能,每一張設計圖都具備了時尚流行與大眾喜好的優點,不嘩眾取寵,但也不特異獨行,充分的顯露了屬於Joycc的風格。

    他跟她認識了這麼久,甚至還結婚了三年,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她有這方面的才能,而且還這麼出色,真的讓他不得不佩服她,卻也對自己的漠不關心有些懊惱了起來。

    “嗯……”趴在桌上的龔昕樂突然側了側臉繼續睡,讓齊夢槐微微一驚。

    發現她沒有醒,他才將設計圖輕輕放下,俯身看著她酣睡的可愛模樣。

    過去他有那麼多機會欣賞她的睡顏,但他卻選擇夜不歸營,放她一個人獨守空閨。

    諷刺的是,現在他卻只能這樣偷偷的凝視著她,就像是個暗戀她的男人似的——暗戀?是的,他不想再逃避,他承認自己愛上她了。

    真可笑,可以名正言順擁有她的丈夫不當,如今只能當個愛她在心口難開的可憐蟲。

    怪只怪她為什麼要喪失記憶回到他的生活中,然後用一個嶄新的面貌徹底的攻陷了他的心。

    他愛她,卻又害怕她恢復成以前那個讓他退避三舍的討厭個性——又或者,她當初其實就跟現在一樣,根本一直沒變,只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她、瞭解她,對她有先入為主的不良印象而排斥她……

    老天爺,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齊夢槐深深凝視著她,看著她微皺者眉頭的小臉蛋,還有眼窩下兩道代表疲倦的黑眼圈,心猛地一揪,情不自禁的伸手撫過了她眉間的折痕。

    “不要走…””龔昕樂突然囈語,雙眸依然緊閉,眉頭卻擰得更緊了。

    齊夢槐困惑的看著她。

    “不要走,求你……”她叉褒求出聲,淚水緩緩滑過了臉頰。

    她作惡夢了?

    齊夢槐趕緊輕輕的搖晃著她的肩膀,低聲喚避:“樂樂?快醒醒。”

    但龔聽樂卻依然深陷在夢魘中,淚水如斷線珍珠似的直墜落,讓齊夢槐看了心疼極了。

    “樂樂,你在作惡夢,快點醒醒,樂樂!”他加大了力氣晃動她,直到她驟地睜開眼睛才停止。

    乍自夢境中清醒,龔聽樂還無法分辨現實與夢境,迷蒙的雙眸還漾著水氣,怔怔的望著前方。

    又是那個夢,但今天的夢境卻更加清楚了些,她仿佛看到了夢中男人那堅毅的下巴線條與俊薄的雙唇,卻仍無法看清他的臉龐。

    “你作惡夢了。”齊夢槐怕她還沒清醒,連忙柔聲道。

    龔昕樂眨眨大眼,這才回過神來,她感覺到臉頰上有濕意,尷尬的趕緊甩手背拭去,佯裝沒事的垂下眼。

    “董事長。”她刻意禮貌生疏的喊了聲。

    齊夢槐的黑眸黯了黯,大掌在身側握緊成拳,他勉強克制心頭翻滾的激動情緒,強迫自己平淡的道:“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工作?”

    “這些圖樣明天就要送工廠打版,所以我才留下來處理。”

    “你個人處理?其他人呢?”齊夢槐不禁皺了皺眉。

    “我要他們先走,反正我沒事,請董事長不要怪他們。”龔昕樂連忙解釋。

    她攬下工作獨自留下來加班?齊夢槐心中對她的印象與以往又產生很大的矛盾。

    “回去吧,我想你爸媽應該不會喜歡你這麼忙碌。”

    “我的工作跟我爸媽沒關係,我也不希望別人知道我爸是誰,然後對我另眼相看。”他的理由令她頗不以為然。

    “是嗎?”這個論調讓他很難想像會是龔昕樂所言。“你那天提到你父親,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你父親是哪號人物嗎?”

    那天?龔昕樂回想了一下,隨叩腦袋一轟,仿佛明白了什麼。“你、你以為我想借著我父親的名號拉抬自己的身價嗎?”是啊,就是從那天之後,他突然銷聲匿跡,對她異常冷淡。

    齊夢槐的臉色沉了沉,默認了她的指控。

    “該死!”她憤怒的咒駡了聲,站起身仰頭怒視著齊夢槐。“我龔昕樂從來就不需要靠父親抬高身價,也不需要靠家人替我鋪路!我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一點一滴、辛苦工作得來的,你憑什麼這樣臆測我?”

    她因為生氣而漲紅的臉蛋顯得更加狂野美麗,讓他不由自得的看傻了。

    “那天我會剛你認小認識我爸爸,是因為我……因為我不想你太早離開,所以才胡亂找話題想留下你,想說若你們認識,我剛好可以用這當藉口請你到我家跟我爸聊聊。”她委屈又生氣的訴說著自己那天單純的想法,沒想到卻被他誤解。

    “你想留下我?”他只在意這句話。

    龔昕樂原本因怒氣而通紅的臉蛋這下更紅了。她咬咬下唇,豁出去的道:“投、沒錯,我是想留下你。”

    “為什麼?”凝視著她可愛的神色變化,仿佛打翻了一罐糖似的,他的心頓時甜膩得化不開。

    “因為……因為……”啊,丟臉就丟臉,要死就一次死個徹底好了。“因為我喜歡你,可以了嗎?我喜歡你!”她話一說完,就低頭收拾著桌面,不等他回應,她抓起包包就往外走,慌亂的道:“你可以當作沒聽到這些,我先下班了。”

    就在她越過齊夢槐身邊之際,手臂卻被一隻厚實的大掌給往後一扯,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已經撞入了一堵堅實的胸膛,參雜著酒氣和專屬於他的男性氣息瞬間竄入她的鼻息,讓她霎時心頭小鹿亂撞。

    “你幹麼——”

    龔昕樂仰起頭,才想開口,柔軟的灼熱便覆上了她的唇瓣,讓她驚訝的幾乎無法呼吸。

    他吻了她,是如此的狂烈卻又帶著溫柔,情感濃郁得讓她忍不住眼眶一熱,淚水又開始不聽使喚的滑下臉頰。

    口中嘗到了鹹鹹的味道,齊夢槐緩緩的移開了唇瓣,吻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珠。

    “為什麼?”她哽咽的問,心中交纏著喜悅與酸楚的複雜感覺。

    齊夢槐深深凝視著她,雙手捧起她的臉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龔昕樂錯愕的一愣,惱怒的避開他的碰觸。“放開我。”

    “這樣就生氣了?”齊夢槐拉住她的手腕,露出了笑容。

    “董事長,請你放開我,我知道我們之間只會是上司跟下屬的關係。”他好可悲,吻了她還說不知道?她故意用他的話來諷刺他,一邊努力想甩開他的箝制。

    “我喜歡你。”

    他低沉的聲音雖小,但聽在龔聽樂的耳中卻是宛若雷鳴般的巨響,霎時讓她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仰起小臉央求。

    她的神情逗笑了他,他揚起唇瓣道:“我喜歡你。”

    “再說一次,不!再說一百次。”她的心因為濃厚的情感而悸動,不僅僅是喜悅,還有種滿足。

    “再說一萬次都可以。”齊夢槐將唇瓣移到她耳畔,低喃道:“我喜歡龔昕樂,我愛你。”是啊,他再也不逃避,也無法逃避了。

    不管以前的她是怎樣,他確確實實情不自禁的愛上她了,無法置疑。

    “天!”龔昕樂再也按捺不住的雙手環繞上他的頸項,“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真的。”他緊緊擁住了她,心中有著跟她同樣悸動的情緒。

    “我不許你後悔。”她認真的凝視著他。

    “傻瓜。”他輕笑,用唇瓣輕啄了下她的鼻尖。

    沒想到繞了這麼一大段路,他還是愛上了她。

    “這不是夢吧?”依偎在齊夢槐的懷中,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

    他低頭又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直到她嬌喘吁吁才鬆開了她。

    “如果是夢,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她輕歎。

    看著她滿足幸福的模樣,他突然長歎了口氣。

    “怎麼了?”她敏感的詢問。

    “我不確定這麼做是對是錯。”如果她哪天恢復記憶,他們還能這樣相愛嗎?

    “為什麼?”龔昕樂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是因為陶佑琳嗎?”

    “你怎麼會想到她去了?”齊夢槐失笑反問。

    “她……她跟你似乎關係特別不同。”她想起陶佑琳曾在她面前所做的諸多暗示,眉頭就舒展不開。

    “傻瓜,我跟她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妹關係,別亂想。”怎麼他現在竟覺得她吃醋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當初,一心只想擺脫她而毫不在意她的想法,所以才會任由她誤會他有外遇的傳言而不加以辯解。

    想到過去,他的神色又黯了下來。

    “那你在擔心什麼?”她困惑的看著他沉下的臉色。

    “因為我們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他胡亂找個藉口搪塞。

    “你是董事長,你改掉這個規定就好了啊。”她回得理所當
然。

    “樂樂。”他嚴肅的捧起她的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要顧慮各方面的感受跟觀感,知道嗎?”

    “我知道了,對不起。”龔昕樂抱歉的噘噘唇。

    深深的瞅著她,他再次覺得自己以前為什麼這麼愚蠢,為什麼一味的排斥她?

    才沒發現她竟然是如此容易溝通與講理的人。

    如果當初……

    “你在想什麼?”龔昕樂見他瞅著自己不語,好奇的問。

    “沒事。”他搖搖頭,轉移話題道;“你剛剛作了什麼夢?”

    “那個啊……”龔昕樂尷尬的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會作同樣的夢,夢中我好愛好愛一個男人,但結果好像不是很好,每次都心好痛,總是哭著醒來。”

    當然啦,她省略了春夢那一段。

    她敍述的夢境是他和她的過去吧……這認知讓齊夢槐的心狠狠的揪起,愧疚的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

    “夢槐?”龔昕樂的臉被他壓在胸膛上,感受到他沉重的心跳。

    “對不起。”他低喃。

    “為什麼要道歉?”她不懂。

    “為所有的一切。”他的聲音微微的嗄啞。

    喔,他一定是在為之前誤會她而對她冷淡的事情感到愧疚。

    龔昕樂自以為是的解釋,當下緊緊的回抱著他,“我原諒你。”

    “不管我做過什麼嗎?”他深深凝視著她問。

    “嗯,不管你做過什麼。”她堅定的回答。

    “樂樂。”他感動的低喚了聲。

    “多叫我幾聲,我喜歡你這樣叫我。”她賴在他懷中撒嬌。

    “我愛你。”他輕喟了聲,情不自禁低頭覆住了她的唇,連接起闊別五年的糾葛情緣。
               
    相戀的日子是愉快的,龔聽樂不再愁眉不勝,每天就像是只快樂的蝴蝶似的展翅飛翔,相較於前陣子的抑鬱,如此明顯的變化看在龔家二老的眼中,反倒讓他們心驚膽戰。

    “樂樂。”龔青和喊住了準備外出的女兒。

    “爸?今天沒去打高爾夫球?”龔昕樂頓住了腳步,滿臉笑意的走向父親。

    “爸有話問你。”

    “怎麼了?”見父親一臉嚴肅,她不禁感到困惑。

    “你上班的地方到底是哪間公司?”

    “爸,你問這麼多幹麼?我們不是說好你不會干涉我的工作嗎?”她就是怕告訴父親之後,父親會忍不住插手管,才故意隱瞞工作的地點。

    “說!是不是齊勝?”龔青和難得口氣嚴厲的問。

    “爸,你怎麼知道?”龔昕樂一怔,“你調查我嗎?”

    “明天開始不許你再去那間公司上班。”龔青和不容反對的命令。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限制我?”龔昕樂不依的抗議。

    “樂樂,你爸是為你好。”剛自樓上下到大廳的尤聖雯趕緊替丈夫幫腔。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爸、媽,請你們尊重我的意願!”

    “不管你幾歲,在我們心中永遠都是小孩子,樂樂乖,爸媽只是不希望你再次受傷。”尤聖雯柔聲勸道。

    “這是什麼意思?”再次受傷?她曾經受過什麼傷嗎?

    “總之你不許再去齊勝上班,否則我不會饒過那個臭小子的。”龔青和生氣的出言恫嚇。

    “爸,你想幹麼?我不許你找夢槐的麻頰,”龔昕樂聽了心一驚,連忙道。

    “夢槐?”一個想法竄入腦海,尤聖雯擔心的問,“你上次說喜歡的男人,該不會就是他吧?”

    龔昕樂的臉紅了紅,用力的點頭道:“是的,媽,我愛他,他也愛我。”

    “喔,老天……”尤聖雯扶著椅子,一副快昏倒的模樣。

    “孽緣。”龔青和憤怒的拍了下桌子。

    “爸、媽?”龔昕樂困惑的看著父母奇怪的反應。

    “那個男人不是好東西,樂樂,你跟他在一起只會受傷。”不能言明前因後果。尤聖雯只能激動的想阻止女兒。

    “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認識他嗎?為什麼這麼篤定我會受傷?”一種奇怪的不安突然湧上心頭。

    “那是因為你不在臺灣,沒看過他不斷的跟其他女人傳出緋聞,他不會真心愛你的。”龔青和連忙幫妻子解釋。

    “緋聞怎麼能相信?爸,你也知道那些媒體總是會誇大報導,等你認識他之後,你就會知道他不是那種男人,我相信他是愛我的,他會好好疼我的。”龔昕樂極力為齊夢槐辯解。

    “夠了!爸爸從來沒有禁止你做什麼事情,唯獨這件事,爸爸絕對不答應。”

    “爸!”龔昕樂懊惱的看著父親,又將視線轉向母親,“媽——”

    “你爸說的沒錯,媽也不希望以後看到你受傷後悔。”尤聖雯狠下心腸拒絕女兒的求援。

    “要我離開他,我辦不到!這輩子我只會愛他,只愛他!”龔昕樂堅決的大吼,隨即轉身沖出了家門。

    “天,怎麼會這樣?不是失憶了嗎,怎麼又是那個男人……難道我們女兒的感情路非要這麼苦不可嗎?”尤聖雯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臭小子到底在想什麼?當初是他背叛樂樂的,現在為什麼又要來招惹她?“龔青和微微眯起了眼,握緊拳頭道:“我絕對不允許舊事重演,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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