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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星]遲到十年花燭夜(好戀成雙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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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34:04
第八章

  三日后,陳珞瑜果然離開了白府,但她卻沒有即刻離京回軍營,而是決定去拜訪一下她爹當年從軍時的几個老搭檔。

  她之所以不想這麼快離開京城,多多少少還是存了些期望,希望哪一天白君然突然回心轉意,哪怕納她為妾,她也願意。

  對于她的決定,白君然並不干涉,她想拜訪,就隨她去好了。

  送走陳珞瑜,他終于可以鬆下一口氣,摟著心愛的嬌妻,搖頭晃腦的道:「這下妳該開心了,以后再也不用因為她而吃醋了。」

  一聽這話,墨蘭立刻惱了,「誰吃醋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

  「沒吃醋嗎?若是沒吃醋,那前陣子某人幹麼整日對她夫君又踢又打,瞧,胳膊現在還瘀青著呢。」

  見他秋后算帳,墨蘭拿他沒轍。

  雖然他嘴皮子上老愛佔自己便宜,可為了她,他的確連陳珞瑜的面子也不顧,就這麼把人給送走了。

  不管怎麼說,最大的威脅走了,她多少還是開心的。

  兩人一如既往的打打鬧鬧,感情也不斷與日俱增,偶爾白老太君閒著沒事,還會把小倆口叫去逗上几句。

  日子過得愜意,府里上下也是一片祥和。

  就在白府上下都盼著少夫人能夠趕快懷上子嗣的時候,南岳國的六王爺景琪,終于帶著有戰神之稱的大將軍鳳無憂,抵達了北麒的皇宮。

  來者即是客。

  雖然對南岳頗多忌憚,但人家既然帶著禮物主動上門示好,北麒的皇帝大臣們也不得不禮尚往來,擺宴款待。

  在南岳使者抵達皇宮的第二日,北麒皇帝龍昊便召集三品以上官員進宮一起慶賀。

  白君然身為北麒的兵馬大元帥,官居一品,當然也在受邀之列。本來他這人最懶得參加這類的活動,可因為這次來了個鳳無憂,委實有些好奇鳳無憂的廬山真面目,所以,他還是正正式式的打扮一番,並攜著墨蘭到皇宮赴宴。

  初次進宮,墨蘭還是免不了被震懾一下。

  皇城雖然離白府不遠,可因為她是女眷,夫君又長年駐守關外,進宮的機會自然少之又少。

  這次,她可是一下見到很多朝中大臣,也把人人都想見的皇帝看個清清楚楚。

  北麒皇帝龍昊,今年二十八歲,由于在皇宮里養尊處優,外表顯得俊秀斯文。

  雖然比起自家夫君,高坐上位的皇帝看起來性子似乎溫和一些,但墨蘭不傻,她清楚一個可以從激烈的宮闈斗爭中存活下來,並爬上至高位置的人絕對不是易與之人。

  龍昊是個很聰明的皇帝。

  他成功的將自己的戾氣掩飾起來,表面上好像對每個臣子都禮遇有加,實際上,卻不著痕跡的將大局掌控在自己手中。

  龍昊的妃子有很多,膝下的龍子龍女也不少。看到那些小皇子小皇女一個個向他們的父皇請安問好,墨蘭忍不住在心底腹誹。

  嫁給皇帝真是倒楣啊,這麼多女人一起爭一個丈夫,連她們所生的孩子,也因為生長于帝王之家,注定淪為母親爭寵的棋子。

  彷彿看出她的心思,坐在她身邊的白君然,在桌子底下拉拉她的手,小聲道:「妳放心,這輩子我只娶妳一個,再也不會把別的女人迎進門,也不會有別的小孩子叫我一聲爹。」

  墨蘭被他說得小臉一紅,用力捏他的手一下,「你胡說什麼?」

  「沒胡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一本正經的保證,讓她不由得噗哧一笑。

  白君然也跟著她一起笑開,還用下巴努了努皇上的方向,「瞧見沒?別看咱們家皇上妻子孩子一大堆,其實他也有他自己的苦惱。」女人的戰爭很可怕,尤其是后宮的女人。

  「什麼咱們家皇上,皇上是北麒的,可不是咱們家的。」

  「對對對,皇上不是咱們家的,只有妳才是咱們家的。」說著,還無賴一笑。

  墨蘭只覺得這人還真沒個正經,總是不出三句就開始胡說八道。

  嗔怒的瞪他一眼,她在桌子底下用力的踩他一腳,然后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白君然皺了皺眉,揉揉被踩過的腳面,控訴道:「妳虐夫。」

  「就是虐待你,怎麼著?」

  他無賴的咧著嘴,「可我比較歡迎妳在床上虐待我。」

  「你......」

  「哎呀,別惱別惱,妳看大家都瞅著咱們呢。」

  小倆口在這廂打情罵俏,很快便引起眾人的側目。

  墨蘭臉頰一紅,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他,老是喜歡逗自己,眼下這可是在皇宮里,皇上在那看著呢,他還敢胡鬧。

  幸虧皇帝也不怒,衝著她溫和一笑,就像一個沒有脾氣的兄長。

  倒是坐在對面的几個南岳人,眼里始終閃著笑謔的神情。

  尤其是那個六王爺,據說他名叫景琪,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倒是生了一副好容貌,不過比起自家夫君,還是差了些。

  這傢伙老是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她,眼中還帶著几分不懷好意。

  見墨蘭抬頭看他,景琪很不正經的朝她眨了眨眼,「白元帥真是好福氣,娶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實在讓人羨慕啊。」

  他說得輕佻,還故意露出調戲的神情。

  墨蘭臉色一冷,几乎是立刻就討厭起這個南岳六王爺。

  而剛剛還嘻皮笑臉的白君然,也突然冷下俊臉,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北麒地靈人傑,無論哪家姑娘都生得如此嬌妍美麗,六王爺如此羨慕本帥,難道是說南岳的水土不好,連生養出來的姑娘也差強人意嗎?」

  這番話說得十分不客氣,景琪一聽,面子便掛不住了。

  「白元帥這番話說得可就讓人無法苟同了,想我南岳,無論物產還是國力,與北麒都不相上下,況且南方氣候水土一向宜人,別說是姑娘,就是男子的相貌,也生得個個清秀俊逸。」

  「喔,想必小白臉這詞,就是從南岳傳來的吧。」

  北麒几個大臣一聽這話,都忍不住偷笑。

  放眼南岳國,還有誰比六王爺景琪更有影響力,他可是南岳皇帝最寵愛的六皇子,太子的胞弟,兵馬大將軍的外甥,何曾有誰敢對他這樣講話的?

  當下臉色一沉,就要發脾氣,卻被旁邊的人給瞪了一眼。那人輕咳一聲,表情十分嚴厲。

  天不怕地不怕,景琪就唯獨怕身邊這人,便硬生生將對白君然的挑釁給忍了下去。

  而這個瞪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南岳的戰神──鳳無憂。

  這人四十多歲模樣,身長挺拔,雖然是一名武將,但卻清瘦異常。

  一襲青衫穿在他身上,更襯出几分斯文俊美,眉宇之間,也顯露出不怒而威的冷意。

  鳳無憂意味深長的瞟了白君然一眼,也說不出是敵意還是欣賞,總之,兩個身份相似、氣勢相當的男子,在聽聞了對方的大名之后,不約而同的互相打量起來。

  墨蘭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夫君的衣袖,小聲道:「這個人看起來好厲害啊。」

  「那是當然,他可是南岳的棟樑,鼎鼎大名的鳳將軍,沒有他,南岳的江山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固若金湯。」

  「怪不得連南岳六王爺都不敢挑戰他的權威,原來他也是一名武將,單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有氣勢。」

  白君然瞟她一眼,「妳夫君就沒氣勢了嗎?」

  墨蘭臉一紅,「不一樣啊。」

  「哪里不一樣?」

  雖然他知道自己捧干醋狂飲的行為有些幼稚,可自家娘子當著自己的面欣賞別人,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怎麼說呢,那人雖然看起來就不是簡單角色,可卻很低調內斂,而你呢,非常囂張非常霸道,好像巴不得宣告天下你是個不能被惹的人一樣。」

  白君然突然一笑,在桌子底下抓住她的小手,「嗯,這樣的形容我喜歡,我就是囂張霸道不能惹,所以妳可給我記清楚了,不准紅杏出牆,否則我可不饒妳。」

  「胡說八道什麼呢?」

  小倆口又是一陣笑鬧,完全把這場皇家宴會當成調情的最佳場合。

  對面的鳳無憂見狀,唇邊揚起一道不明顯的弧度。雖然他不想承認,但白君然的確是后生可畏,這個小他近二十歲的白君然在行軍布陣上絲毫不比自己遜色。

  至于他身邊那個粉衣姑娘,讓他有種沒來由的親切感,漂亮的姑娘他也見得不少,可這位姑娘,卻讓他產生一種連他自己也無法形容的好感。

  就在几人各懷心事的情況下,皇宴開席了。

  免不了一番歌舞助興,后來又在一位大臣的提議下,兩國各自挑出几個武將,進行拳腳切磋。

  白君然覺得超級無聊,只想這宴會早些結束,自己好摟著嬌妻回府親熱。

  就在北麒與南岳的武將不分高下的切磋了一陣之后,許久沒吭聲的景琪,突然道:「這麼比來比去實在沒什麼意思,不如這回咱們下點賭注,誰若贏了,輸的那一方就要付出一些代價,這樣比起來不也有趣一些嗎?」

  眾人皆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想知道南岳六王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白君然泠冷一笑。狐狸尾巴終于要露出來了嗎?

  龍昊挑了挑眉,「六王爺可有什麼好的想法?」

  景琪微微一笑,「好想法倒是不敢當,不過呢,皇上也知道,位于南岳與北麒之間有個叫蓋縣的地方,雖然目前被劃分為北麒的疆土,但在那里做生意定居的南岳人也非常的多。

  「聽說兩國百姓時常因為民情的不同而爆發衝突,我南岳實在不想因此傷了兩國和氣,所以本王就想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見龍昊示意他說下去,景琪便也不客氣的道:「我們兩國不如正式的比試一場,若我南岳贏了,希望皇上割愛,將蓋縣送給我們。」

  這可是明目張膽的索取啊!眾大臣皆是一臉的震惊。

  蓋縣,的確是個面積並不大的地方,可那里卻是北麒與南岳的交界,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景琪這麼毫不避諱的討這個小縣城,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南岳意圖將觸角進一步伸到北麒來。

  這種事誰能容忍?

  更何況眾人心底都非常清楚,在南岳實力慢慢擴大之后,早晚有一天會出兵攻打北麒,來擴大南岳的版圖。

  所以表面上北麒和南岳自從二十年前休兵之后,始終維持著互不侵擾的關系。

  但實際上,雙方都在養精蓄銳,就等著哪一天找個機會兵戎相見。

  墨蘭也聽得十分心惊,不解的看看白君然,「蓋縣是怎樣一個地方?」

  「位置兩國交界,聚集著北麒與南岳的子民,地勢很險峻,屬于山區,卻是個適合駐兵紮營的地點。」白君然端起酒杯輕啜一口,「顯而易見,一旦蓋縣被南岳佔領,他們定然會從那里下手,一步步吞食我北麒的國土。」

  「實在太可惡了,這個南岳六王爺怎麼可以這麼厚顏無恥?」

  白君然一笑,「南岳覬覦北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們就等著逮到一個適當的時機,來向我北麒宣戰呢。」

  「那怎麼辦?萬一北麒真的輸了......」

  「靜觀其變!」

  兩人小聲一番議論,高位上的龍昊已經處變不惊的問道:「六王的提議,朕很感興趣,不過朕很好奇,若是南岳輸了呢?」

  景琪顯然並未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想了下,使擲地有聲的回道:「若我南岳輸了,本王自然會下令,將蓋縣所有南岳的子民盡速遷出蓋縣。」

  在某方面來說,這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

  畢竟沒有人願意自己的領土被他國的人所侵佔。

  雖然蓋縣的面積不大,但因為位處兩國交界,所以一些從南岳過來做生意的商人越來越多。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些人表面上打著做生意的旗幟,實際上也是想暗中培養一股勢力來佔領北麒邊界。

  因為北麒這邊始終抓不住對方的把柄,只能忍氣吞聲讓南岳佔了便宜。

  「這個賭局聽起來還挺有趣的,那麼六王想如何比試呢?」

  景琪一笑,「很簡單,武斗不如文斗,既然事情是由我們南岳起的頭,那就由南岳給你們北麒的臣子出几道題,如果都答對了,我們就算輸,如果答不上來的話......」

  他沒將話說完,但眾人也都聽懂他話中的意思。

  几個北麒大臣紛紛向皇上投去阻止的眼神。這景琪既然敢拿這當賭注,肯定是有備而來。

  萬一真使什麼陰謀詭計,可是得不償失啊。

  龍昊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會讓北麒佔便宜,可他身為一國之主,如果現在否決了這份賭約,以后在南岳皇族人面前,自然也就失了一份威信。

  「好啊,既然六王爺如此有興致,那大家就玩一玩好了。」

  一聽這話,景琪陰險一笑,「皇上果然夠膽色,那麼我們南岳也不客氣了,宋文!」

  他喚來一個始終站在他身后的一個隨從,對方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長相很斯文,看得出應該是一名文官。

  男子上前一步,向龍昊行了個大禮,「微臣宋文,乃南岳翰林院學士,今日便在這里獻丑了。」

  說著,笑看眾人,「第一題很簡單,題目是,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個人能做,兩個人不能做,請問,是做什麼?」

  北麒眾臣聽了這麼一大串能做不能做的,統統都有些迷糊。

  就連白君然也揉著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

  景琪見眾人陷入思考,不由得暗自一笑。

  鳳無憂則始終事不關己的,慢慢品嚐著北麒皇宮釀製的陳年好酒。

  倒是墨蘭,歪了歪腦袋,眼珠轉了几轉,覺得這道題很是有趣。

  白君然拉了拉她的手,小聲道:「這題可有些難度啊。」

  墨蘭哼笑一聲,「我倒不認為,不過就是道小小謎題而已。」

  白君然眼神一亮,「蘭兒知道答案?」

  她不語,一臉的老神在在。

  就在眾大臣苦思冥想之際,白君然起身,順便一把將墨蘭拉了起來,「蘭兒妳告訴他,是做什麼。」

  眾人一怔,墨蘭也一怔,就連對面的景琪和鳳無憂也將目光標了過來。

  墨蘭瞪他,用眼神問:你幹什麼?我可是一個女眷。

  白君然回看她,用眼神回答:女眷怎麼了?這個時候可不能讓咱們北麒丟人現眼。

  墨蘭沒轍,輕嘆一聲,面向宋文,溫溫柔柔的答道:「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個人能做,兩個人不能做,就是作夢。」

  眾人一聽,統統都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宋文臉色黑了下,彷彿沒料到一個女人會答得出這個問題。

  景琪也很意外,送到嘴邊的酒也忘了喝。

  鳳無憂也皺了皺眉,細細打量著這個小丫頭,益發覺得眉宇之間有些眼熟。

  白君然見眾人都怔住,心底十分得意。瞧,他媳婦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宋文似乎有些不甘心,趕忙問出第二道題,「有一樣東西,妳只能用左手拿它,右手卻拿不到,這是什麼東西?」

  墨蘭想了一會,答道:「右手。」

  眾人再次惊訝。

  宋文開始有些急了,問出第三題,「有一種布很寬也很好看,可就是沒有人願意用它來裁製衣裳,是什麼布?」

  「瀑布。」

  這次,墨蘭連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接下來,宋文又問了好多差不多的題目,墨蘭全都對答如流,最后把對方逼得滿頭是汗、不知所措。

  末了,他實在沒什麼可以問的了,只能可憐兮兮的看向自家王爺,一副無為能力的模樣。

  墨蘭見南岳的人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反過來道:「你們問的題目,我都答了上來,現在我也問你們一個可好?」

  宋文傻兮兮的點頭,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

  「我的問題也很簡單,第一,我想知道這世上什麼東西變化最快?第二,我想知道世上什麼東西最辣?第三,我想知道世上什麼東西最甜?第四,我想知道世上什麼東西最硬?」

  几個問題說出口后,南岳的一幫人開始亂七八糟的回答起來。

  唯有鳳無憂,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細細打量著不遠處的墨蘭。與此同時,他還不斷的感受到來自白君然的警告目光。

  在一番爭論過后,南岳並沒有得出這道題的答案,並且還很虛心的向墨蘭請教答案到底是什麼。

  看了他們一眼,墨蘭慢條斯理的回答,「世界上變化最快的東西是人的心;最辣的東西是仇人;最甜的東西是同胞;最硬的東西是貧窮。」

  答案公布之后,無論是北麒還是南岳的人,紛紛都對這個小丫頭露出讚賞的表情。

  沒想到她的一個問題,竟將南岳囂張的氣焰打擊得一滴不剩。

  「你們提出的問題我都答上來了,而我提出的你們卻沒有答上來,如果按照原來的賭約,在你們兌現諾言將蓋縣的南岳子民遷走的前提下,是不是還欠了我們一個賭注?」

  這話問得很犀利,南岳的人臉上一個個都很難看。

  這叫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景琪,只能氣急敗壞的答應一堆不平等條約,這場比試最終才得以結束。

  而鳳無憂,從頭至尾都沒有對輸贏產生任何情緒。

  只是目光幽遠的,在做了一番忖度之后,從容的離開了大殿。

  墨蘭在宮里智斗南岳使者的事,很快便傳到白府,白老太君聽到這個消息,十分的開心。

  在孫子和孫媳婦回家之后,對能幹的墨蘭大大誇獎一頓。

  「幸好這丫頭是我的孫媳婦,要是讓別人先下手為強,我老太婆豈不遺憾,看來我當年的眼光果然不錯,雖然不會武斗,但一樣把南岳給修理得慘兮兮,嗯嗯,有我老太婆當年的風範。」

  白府上下都很開心。

  白君然更是開心,他也沒料到妻子居然僅用了几句話,就讓南岳割地又賠款。

  到了晚上,墨蘭忍不住有些憂心的對白君然道:「我這回雖然給北麒揮了面子,可是我的做法也有些鋒芒畢露了,南岳吃了啞巴虧,以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他們報復回來......」

  「妳怕什麼?他們如果真想以武力解決這一切,難道我白家軍還怕他們嗎?」見她臉上全是憂心之色,他將她摟進懷中,輕輕安慰,「放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陪在妳身邊,一輩子保護著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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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白元帥夫人勇斗南岳六王爺這件事,很快便傳遍整個京城。

  眾人無不拍手稱快,一邊大肆宣揚著白家出了個神勇的兵馬大元帥,另一邊又傳揚著元帥夫人同樣也是北麒的女中豪傑。

  與此同時,白家又傳出第二道喜訊,在眾人殷殷盼望之下,墨蘭被大夫診出喜脈,白家終于要有子嗣了。

  白老太君整天笑得闔不攏嘴,白君然更是把妻子當成國寶一樣珍愛有加。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一樁喜訊中時,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日,從外面回來的蕭何,手中拿著一張黃榜,黃榜上清清楚楚寫了「捉拿南岳奸細」几個大字,下面是一張奇形怪狀的畫像。

  與以往的黃榜有所不同的是,這張畫像並非是人臉,而是一個方形圖案。

  圖案正中的紋路十分獨特,若不仔細看,就是一些造型繁複的花紋,可若仔細一瞧,這些花紋,竟拼成一個十分精緻的蛇頭。

  黃榜上還仔細註明,身上佩帶有跟此圖案相近飾物的北麒子民,就是朝廷要捉拿的奸細。

  白君然盯著畫像瞧了半啊,眉頭不禁越皺越深。「這畫像上的圖案,我怎麼好像在哪里見過?」

  蕭何眉頭一糾,「現在整個京城被鬧得沸沸揚揚的,前几天南岳的六王爺和鳳無憂剛走,正是敏感時期,現在就出了奸細。元帥,這件事發生得可是十分蹊蹺啊。」

  這時,墨蘭端著一盅參湯走進來,見兩人在一起談論著什麼,便笑道:「原來蕭副將也在,正好我帶了兩只湯碗,一起喝些參湯吧。」

  蕭何抿嘴一笑,「多謝嫂夫人好意。」

  白君然卻皺了皺眉,「妳現在懷著身孕,這些活就交給下人去做嘛,萬一一個不小心動了胎氣,奶奶可是不饒我的。」

  「我哪有這麼嬌貴?何況適當的活動,對體內的胎兒也是大有助益的。」

  白了他一眼,墨蘭小心翼翼的將湯碗擺好,正準備為兩人倒湯,就掃到桌上擺放著的那張黃榜。

  其實榜上的內容她並不是很在意,但是被仔仔細細畫出來的那張圖案,她瞧著可是十分的眼熟。

  與此同時,白君然斜睨了她一眼,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好看到她的側臉。

  尖削的下巴,豐澤的嬌豔紅唇,沿著線條優美的側臉看去,剛好看到她柔嫩飽滿的耳垂上,掛著的那只白金耳飾。

  仔細一瞧耳飾的圖案,白君然心頭猛然一惊。

  來回對比一下黃榜上的圖案,果不其然,妻子的耳飾,與那圖案几乎是一模一樣。

  就連蕭何也瞧出不對勁,因為自家元帥一向冷靜自持,很少會露出這般震惊慌亂的表情,不由得心頭一緊,只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墨蘭指著黃榜的公文,不解的抬眼問白君然,「奸細?」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鼻頭,「我?」

  這話不說還好,剛說出口,白君然便臉色大變,上前一把奪過那黃榜用力撕個粉碎。

  「豈有此理,這是哪個王八蛋搞出來的烏龍事?居然敢說本元帥的夫人是奸細?這該死的傢伙一旦被本元帥給揪出來,看我不活剝了他的皮。」

  他正震怒的大聲罵著,墨蘭卻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耳飾,一臉的不明所以。

  蕭何稍微冷靜一些,當他瞧清楚墨蘭耳飾上的圖案之后,慎重的問道:「嫂夫人,您這耳飾是怎麼來的?」

  「從我有記憶的那天起,它就已經戴在我的耳朵上了啊。」

  墨蘭真的很迷惑。

  事實上,對于自己的身世,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她。

  想當年將她撫養長大的那位老將軍,只對她說,她爹娘都已去世,甚至連名諱也沒對她提起過。

  寄人籬下,她很小就懂得看人臉色,看出對方不想提,她便也沒問。

  至于這對耳飾,只記得老將軍對她說,這是她娘死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就算是留做紀念也好,讓她好生保管。

  這麼多年來,這對耳飾几乎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個部份,即使是有更漂亮的耳飾,她也沒想過將這對摘下來。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對她有特殊感情的耳飾,竟然在多年之后,被朝廷鎖定做奸細的東西,這個事實對墨蘭來說實在是太過震惊。

  「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我這就進宮找皇上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白君然踏出房間,就有家丁來報,說宮里來了一批禁衛軍,要搜查白府。一聽這話,白君然登時氣得火冒三丈。

  「反了他們,連元帥府也敢搜查,這皇上到底在搞什麼鬼?」

  說著,就聽外面傳來一陣雜遝的腳步聲,聽聲音,來的人似乎還不少。

  白君然帶著蕭何來到院子,就看到禁衛軍統領領著至少五十名禁衛軍,將白府團團包圍起來。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那禁衛軍統領雖然在京城里也算是大人物,但眼前的白君然,畢竟是掌管虎符的大元帥,雙方氣勢硬是差上一截。

  更何況白氏一門在全國百姓眼中,那可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誰見了不敬上三分。

  然而他也是奉命行事,見白君然氣勢洶洶的從大廳走出來,趕緊帶著眾人上前行個大禮。

  一番行禮問安后,那統領起身,老老實實的道:「啟稟白元帥,末將也是接到公文說南岳的奸細就是尊夫人,才斗膽率部眾來此。」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黃榜,跟蕭何帶回來的那張一模一樣。

  「有人說親眼看到元帥夫人耳朵上戴著的耳飾,與這黃榜上的圖案十分相似,為避免南岳的奸細威脅到我北麒安危,還望白元帥能夠配合末將,將夫人帶到刑部盤查一番,若奸細一事真與夫人無關,末將保證將夫人完好無缺的送回白府......」

  刑部?

  白君然冷冷一笑,居高臨下的打量著矮了自己半顆頭的禁衛軍統領,心底已經有數。

  看來這奸細一事是假,想要報仇才是真。

  「若本元帥今日不讓你們將人帶走呢?」

  禁衛軍統領臉色一僵,「白元帥,這是刑部下的公文,皇上蓋了大印的,若是您執意阻擋,就不要怪末將等不分尊卑,強迫執行了。」

  他說話聲音並不小,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雙方對峙時,傳來一道蒼老卻洪亮的嗓音。

  「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哪只猴崽子,今天敢在老身的眼皮子底下,將我家孫媳婦帶走!」

  當白老太君拄著拐杖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禁衛軍統領當場便一個頭兩個大。

  白家就兩號人物最不好惹。一個白君然已經夠棘手了,眼下又來個被先賜封定國夫人的白老太君。

  身為執行此趟任務的禁衛軍統領,簡直苦不堪言。

  可誰讓他食朝廷俸祿呢,只能硬著腦袋使命必達。

  「末將給老太君請安......」

  白老太君狠狠白了對方一眼,不客氣的道:「少給我來這套先禮后兵,聽說你們這些渾小子要將我家孫媳婦給帶走?怎麼?我家蘭兒到底犯了什麼罪,居然還發黃榜通緝捉拿?」

  「有人透露,元帥夫人身世可疑,朝廷懷疑她與南岳有勾結,所以......」

  「狗屁!」未等禁衛軍統領將話講完,白老太君拐杖用力的敲了敲地,「蘭兒九歲嫁進白家,這整整十年里,她都隨側在老身左右,哪有可能與南岳人有所勾結?況且我白家一門忠烈,從老到幼,哪一個不曾為北麒立下汗馬功勞?我家老頭和我那寶貝兒子,都是在戰爭中丟掉性命。

  「老身當年也為守衛北麒江山貢獻不少心力,還有我孫子君然,自從十几歲便跑到邊關保家衛國,我這孫媳婦,前陣子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她一一看向眾人,「那南岳六王爺妄想瓜分我北麒山河,若是沒有我家孫媳婦,蓋縣恐怕早就淪為南岳的囊中之物了。」

  越說越激動的白老太君瞪圓雙眼,「白氏一門,為北麒江山拋頭顱洒熱血,恨不得拿性命來保護北麒的江山與百姓。你們這些混蛋,難道僅僅就因為一個什麼見鬼的圖案,就要把老身的孫媳婦帶去刑部審問嗎?」

  禁衛軍統領剛要張口講話,白老太君再用力瞪他一眼,「你可知老身孫媳婦的肚子里,現在還懷上白家的子嗣,這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哪一個擔待得起?」

  眾人面面相覷。

  白家的確不好惹,別說白君然威名在外戰功赫赫,就是這已經退役多年的白老太君,在朝廷的地位也絕對超然,是連當今皇上見了都不得不賣几分薄面的一號人物。

  禁衛軍統領雖然為難,但還是鼓足勇氣道:「老太君雖然說得極其有理,可我們也是奉朝廷之命前來抓人,白氏一門的確為我北麒立下許多顯赫功勛,但白府若真出了個奸細,這對我北麒來說,也是個重大的隱患。」

  聽到這里,始終沒吭聲的白君然微微瞇起眼睛,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蕭何一眼便看出,元帥這下是真的發怒了。

  果然,危險瞇起雙眼的白君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攝人的陰狠,就連那禁衛軍統領,也被他這股狠勁嚇得小腿直打顫。

  「今天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嘛統統都死在這里,要嘛......就從我白君然的屍體上踩過去。」這話說得極狠,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對方一行人被他這股氣勢震攝住,眾人一番眼神交流,知道想要成功把人帶走肯定是不可能了。

  禁衛軍統領也不傻,知道再鬧下去,肯定不好收拾。

  迫不得已,他只能抱拳說了聲得罪,帶著眾部屬先行離開白府,回去之后再想對策。

  禁衛軍剛離開,白君然便一腳將腳邊的一只花盆給踢飛,顯然剛剛那番對峙把他氣得不輕。

  白老太君拉著拐杖站在原地,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時,墨蘭呆呆的倚在門口,似乎對這樣的局面有些惶然。

  白君然猛然回神,忙不迭上前,一把將她攬在懷里,柔聲安慰道:「蘭兒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將妳帶走,今天的事只是一個意外,我保證會盡快解決。」

  躲在他懷里的墨蘭雖然沒有講話,其實心底逐漸籠罩上一層陰霾,隱隱有種預感,黑暗似乎要降臨了。

  ※*※*※*※*※

  當白君然來到皇宮要求覲見皇上的時候,宮里的太監轉達的消息是,皇上身體微恙,暫不接見。

  這可把白君然氣炸了,恨不能把守城的侍衛都給殺光,將龍昊揪出來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被氣得跳腳,並盤算著是不是要夜闖皇宮時,宮里跑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太監,他是龍昊身邊的一個近侍,長得干淨清秀,模樣討喜。

  「白元帥。」先是深施一禮,然后趁著旁人不備,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將一張紙條遞了過去,「這是皇上讓我交給您的,您看過之后就會明白的。」

  快速說完,轉身便跑了。

  白君然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極有耐性的將紙條展開一看。

  當看完內容,他險些氣昏過去。

  回到白府時,白老太君正和墨蘭在說著什麼,見他沉著臉進屋,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妙。

  「君然,你可見到皇上了?」

  「見個屁,皇上躲在宮里死活不肯見我,雖然他也有他的難處,可這回他真的把我惹毛了。」

  說著,便將小太監交給他的紙條遞給祖母看,墨蘭也在一邊瞟了几眼。

  紙條上的內容大概是說:自從上次白君然設計徐慶民斬了徐家唯一的男丁徐琅后,對方便對白家懷恨在心。

  可由于白家一直忠心為國,他也實在找不到什麼罪證來對付白家。直到這回南岳六王爺與鳳無憂出使北麒......

  原來,徐慶民手下有個侍衛,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日在皇宴上見到鳳無憂時,無意中看到對方身上佩帶的一塊玉珮圖案十分奇特。

  那侍衛平日就十分喜愛研究各種圖騰,輾轉得知,那個表面看是花紋,仔細瞧是蛇頭的圖案,是古時象徵權力的標誌。

  事后,他和鳳無憂帶來的侍衛閒聊,對方告訴他,鳳無憂身上的那塊玉珮,可是他最心愛的東西,最重要就是那種圖案的配飾,南岳只有皇族人有資格佩帶。

  當時那侍衛由于一時好奇,便憑著記憶將圖案畫下來,結果卻不小心被徐慶民發現了,問清楚這圖案的原由之后,徐慶民便將那張圖帶回家中。

  剛巧第二日,徐慶民的一個同僚,帶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來府上作客。

  那姑娘一看到那張圖,就皺著眉打量半晌,想來想去,就對兩人說,以前在白府看到過元帥夫人的耳墜子上就有這種圖案。

  這句話讓徐慶民靈感大發,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寫了一本奏摺送到了御書房。

  几經查證,他們終于有理由懷疑,十年前嫁進白府的墨蘭,很有可能是鳳無憂的女兒。

  因為據說墨蘭耳朵上戴的那副耳飾,便是鳳無憂當年送給心愛姑娘的定情之物,雖然兩人不知何故未能共結連理,但鳳無憂從未忘記過對方,甚至為此直到四十多歲都未娶妻。

  假使這一切是真的,那麼墨蘭的身份和立場,就會變得十分敏感。

  徐慶民正是準備利用這一點來打擊白君然。

  既然無法讓白君然掉腦袋為自己侄子償命,他只能想出這招,來洩心頭之恨。

  而龍昊之所以對此情況保持緘默,實是因為徐慶民身后一眾黨羽聯名上奏,絕不能姑息南岳將領的女兒留在北麒,以免將來后患無窮。

  當墨蘭瞭解事情的始末后,臉色不禁白了白。

  她的父親是鳳無憂?這怎麼可能?

  她知道南岳和北麒雖然久無戰事,但兩國之間的關系卻非常緊張,小小的一個火花,很可能就會引發兩國大戰。

  一旦她的身份跟鳳無憂扯上關系,那她勢必沒有立場再留在白府。

  因為鳳無憂和君然早晚有一天,會成為戰場上的死敵。

  假如那個人真的是她父親,一個是生父,一個是夫君,她該如何抉擇?

  見她臉色難看,白老太君的表情也不是太好看。

  拍了拍她的手,白老太君輕聲道:「蘭兒,妳一個姑娘家,這些事不適合參與,總之有我和君然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讓妳遇到危險的。」

  說著,示意墨蘭先出去。

  待她不情不願的離開之后,白老太君滿臉凝重的揉了揉眉心。

  白君然小心的湊過來,「奶奶,妳在蘭兒九歲時便將她接到咱們白府,對于她的身世,妳應該也是略知一二。」

  白老太君想了好一會,才朝孫子勾了勾手指,白君然將耳朵湊了過去。

  就聽白老太君小聲問:「你可知蘭兒的生母,她究竟是誰?」

  白君然一顆心提到嗓子,當他從祖母口中聽到那個名字之后,臉色立刻白了。

  這......這怎麼可能?

  ※*※*※*※*※

  傍晚時分,當白君然踏進自己和墨蘭的房間時,就看到妻子正坐在桌前支著下巴,一臉的悲戚。

  他知道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揪痛。

  輕聲走過去,從后面將她緊緊抱住,他低聲道:「蘭兒還在為耳飾的事情擔憂嗎?」

  墨蘭微微一怔,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拉著他摟過來的手,細聲道:「我爹......真的會是那個鳳無憂嗎?」

  「傻瓜,不管妳爹到底是不是鳳無憂,妳永遠都是我白君然的娘子。」

  這番話讓墨蘭感動,也讓她無助。

  她緊緊拉著圈在自己腰際的那雙溫暖大掌,心頭突然一陣發酸,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濕潤几分。

  就在白君然以為她不會給他什麼回應時,她忽然緩緩起身,並將一紙信遞給了他。

  「什麼?」

  她沒說話,搖了搖頭,「簽了吧。」

  白君然接過信,瞟了眼,見上面寫著兩個大字──休書!

  他當即眼睛瞪得圓大,不解的看向她。

  「這封休書寫得很明白,有我善妒無能、品行不端、虐待夫君、不會持家理業、不孝長輩等罪行。」這番話她說得十分艱難。「只要你在上面簽下名字,從此之后,我與白府便再無瓜葛。」

  白君然抖著信,看了她半晌,「什麼意思?」

  「你......你休了我吧!只要你休了我,無論我是誰的女兒,身份到底為何,都不會連累到白家。我......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系,而讓白氏一門被抹上污點。」

  想來想去,她終究還是做出這個決定。

  自從耳飾事件發生之后,她親眼看到太君和君然為了自己,被逼著在忠義之間做出抉擇。

  或許現在皇上還袒護著白家。可一旦那些人逼得緊了,她不敢保證太君和君然會不會為了自己而得罪整個朝廷。

  如果真的演變到那種地步,她便是白家的罪人,這樣的結果她擔待不起,也不想讓白家為了她,背負不忠的罪名。

  所以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讓君然休了她。

  只要兩人結束婚姻關系,她不再是他的娘子,那麼無論自己將來發生什麼事,白府都不會因為她而受到任何牽連。

  這十年來,太君一直把她當親孫女一般疼愛,讓她知道,自己還有家,還有親人。

  雖說只有短短的十年,但是對她來講,已經足夠了。

  「休了妳?」

  白君然被她輕輕鬆鬆說出口的兩個字氣得快吐血,「蘭兒,妳是不是糊塗了?妳以為我休了妳,所有的事情就能得到解決?妳以為我休了妳,那些想置白家于死地的人就會放過白家?妳以為我休了妳,就能天下太平?」這是他第一次對墨蘭大吼。

  他氣急敗壞的抖了抖手中的信,「是不是如果有一天,我發生了什麼事,妳也會用這種方式跟我脫離關系,以免因為我而連累到妳?」

  墨蘭被他吼得直想哭。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忙不迭搖著腦袋,拚命否認。

  「哼!既然妳不會因為我出了事而擺脫我,那妳以為,我就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嗎?妳到底把我白君然當成什麼人?」

  「我......」

  「我什麼我?」他真要被這個小女人給氣死了。「我警告妳,如果以后妳再敢有事沒事就拿休書出來嚇唬我,就不要再說妳認識我,我白家絕不承認一個像妳這麼膽小怕事的媳婦,因為那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白君然的娘子!」

  他這話說得狠絕,墨蘭終于被他嚇哭,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明明她就是一番好意,結果卻被他臭罵了一頓。

  見訓得差不多了,白君然被她的眼淚攪得心中一軟,一把將眼前的淚人兒攬進懷中,同時也放柔了語氣。

  「好了別再哭了,剛剛我的口氣的確有些凶,可是妳也不對,我們是夫妻啊,就算是死,我也會跟妳一起死。」感覺到她身子微微一顫,他連忙又安慰,「況且,我不會讓妳死,更不會讓我自己死,所以,妳儘管放一百二十萬個心,所有的事,我都會幫妳,一一解決!」

  ※*※*※*※*※

  入夜,哄著哭了好一陣的墨蘭睡熟之后,白君然慢慢起身,穿衣,步出房間。

  當他縱身飛過許多屋頂,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時,就看到一抹瘦高身影,似乎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元帥......」

  那人轉過身,在月色的映照下,清晰可見一張姣美的面孔,正是陳珞瑜。

  跟她對視了片刻,白君然突然泠冷一笑,「妳還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陳珞瑜的表情十分難看,一臉欲言又止。「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現在整個京城都貼滿了黃榜。

  當她正準備離開京城時,意外的發現黃榜上的圖案,居然就是不久前她隨著爹爹一個舊部屬去刑部尚書家拜訪時,看到的那張圖。

  當時她也是有口無心。

  雖然說她性格豪邁,可終究是個姑娘家。那日與墨蘭說話時,就覺得她戴的那枚耳飾很特別,所以本能的就將圖案給記下來。

  沒想到事隔沒多久,就在徐家看到相同的圖案,更沒想到她的一句無心之言,居然掀起一陣軒然大波,也害得元帥一家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入夜時分,她想進白府向元帥解釋,卻不料被擋在門外,迫于無奈,她只能拜託蕭何代為轉達,說她會一直在兩人曾經去過的永福橋橋尾等他。

  等了足足有三個時辰,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來見自己的時候,他終于來了。

  白君然也早在看見龍昊的那張紙條時,便猜到信中提到的那名女子就是陳珞瑜。

  他突然有種引狼入室的懊惱情緒。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想,現在的一切,都可能不會發生。

  見她一臉后悔,白君然漠然道:「不管妳是有心還是無意,從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到妳了。」

  「元帥......」

  「今日前來,是顧念著彼此多年的情份,雖然我並不想遷怒于妳,但由于妳的緣故,的確令我白家陷入危難,我從來都沒想到,自己視為好兄弟的妳,有朝一日會是我生命中的災星。」

  這話說得太狠,陳珞瑜聽在耳里,只覺得心口都在淌血。

  「我不會報復妳,但我也不會原諒妳,妳走吧,從今而后,大家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撂下話后,他身子一躍,飛身離開此地。

  只留下陳珞瑜顫抖的站在橋尾,任眼淚慢慢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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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7 21:35:32
第十章

  即使白家仗著自己北麒功臣的身份,不斷的與來自朝廷的各股勢力相抗衡,但終究還是抵不住刑部一次又一次的施壓。

  朝堂上那些平日與徐慶民結黨的官員,在徐慶民的鼓動下,開始不停的聯名上奏。

  這樣的局面,白君然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站出來,就連一向維護白家的皇上,恐怕也要招架不住了。

  為了避免事情越演越烈,他帶著墨蘭傲然的出現在刑部的大堂之上。

  而聽聞此訊的龍昊,擔心這個兒時玩伴會在衝動之下惹出什麼大亂子,只好也帶著一票武藝高強的影衛來到刑部。

  美其名是監審,實際上,他是盤算著萬一白君然真被惹惱跟人家動起手,他也好吩咐手下拉開對方。

  至于朝中一些三品以上的官員,則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到刑部觀審。

  這些三品大員中,有很多人對白家十分忌憚。

  畢竟白氏一門三代對北麒都有巨大的影響,以往白君然不在京城中的時候也就算了。可是自從他回到京城,這些平日里有些偷雞摸狗行為的人,都擔心自己哪天也不小心惹到白家,落得和徐琅一樣的下場。

  徐琅的死,在某些方面對這些人是一個警示。

  因為皇上表面上雖然公平採納朝中群臣的意見,但大家心知肚明,龍心可是擺明向著白家的。否則徐琅被砍頭之后,徐妃整天一哭二鬧三上吊,皇上為什麼連管也不管一下?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他今天能夠坐穩皇位,跟白家的支持脫離不了關系。

  出身庶子的他本來是沒有當皇帝的機會的,他的生母是名宮女,所以從一出生,他就被上頭的几個皇兄欺負。

  說來也有趣,先皇的几個皇子其實都很優秀,只不過也因此,他們都覺得自己最有資格坐上皇位,明爭暗斗了數年,最后竟倒楣的都丟了性命。

  于是一向明哲保身,認為皇位與自己無緣的龍昊,便不費吹灰之力的撿了個大便宜。

  他的背后沒有靠山,只好納些權臣的女兒當妃子,一方面藉此鞏固自己的皇位,一方面也讓各方勢力取得平衡。

  只不過他算計別人的同時,人家也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本來是水幫魚、魚幫水的,無奈就是有人野心特別大,徐慶民就是最明顯的例子,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里之后,國丈的身份讓他比別人容易培植黨羽,而一羽翼養豐,他便開始利用自己所掌控的勢力迫得皇上不得不照他的意思走。

  因此,眾人都認為,如果有朝一日龍昊死了,那麼徐妃的兒子很有可能成為新皇。

  到那時候,徐慶民就真的可以當個地下皇帝,為所欲為了。

  總之,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徐慶民一派,可是巴不得白家快些垮台。

  「白元帥,雖然老臣清楚你白家為我北麒江山立下無數功勞,可一碼歸一碼,令夫人如果與南岳的鳳無憂真是父女,對我北麒來說,她的存在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當徐慶民義正辭嚴的說出這番話后,白君然不怒反笑,「別說吾妻不是鳳無憂的女兒,就算她的身份真是鳳無憂的女見,那又怎麼樣?」

  滿不在乎的環視滿堂大臣,不遠處一張紫檀椅上,就坐著當今天子龍昊。

  最后,他將視線落到身邊的妻子身上,語氣堅定的道:「吾妻自幼失去雙親,九歲嫁進白家,到現在整整十年的時間,她從來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白家、對不起朝廷的事。

  「不只如此,之前南岳的六王爺來我北麒示威,若不是吾妻機警,割地又賠款的恐怕就是我北麒了,結果你們這些人呢......」他一一掃視眾人,「僅就因為她身上戴著一對被懷疑與鳳無憂有關的飾物,就忘恩負義的要置本元帥的夫人于死地。」

  手臂一伸,他面帶冷笑的道:「你們、你們,還有你們......」

  他逐一向眾臣指去。

  「當南岳人向我們提出挑釁時,誰能夠頂天立地的站出來,發自內心的為我北麒安危著想?是你?是你?還是你?」

  他從頭到尾問了一遍,見那些大臣一個個都被自己問得低下頭去,白君然冷冷一笑。

  「怎麼,都怕了?你們既然這麼有本事,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能耐衝著南岳人使出來?欺負一個弱質女流你們倒是很來勁啊。」

  他拿出在軍隊里訓斥那些不受教的將士的威嚴,瞪圓雙眼,滿身的威儀。

  這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將那些臣子壓得一個個几乎都喘不過氣來。

  不遠處的龍昊表面上繃著臉不講話,其實在心里大聲叫好。對付這幫國家米蟲,就該狠狠的教訓。

  不客氣的將那些前來起鬨的大臣逐一訓過之后,白君然才將目光落到徐慶民的臉上。

  「徐大人,有句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了,知道這次回京之后,本元帥做過最痛快的一件事是什麼嗎?」他似笑非笑的哼了哼,「就是親手導一場將你侄子送上斷頭台的戲碼,看著徐琅這個禍害屍首分家,看著滿城百姓拍手稱快,這種場面真的十分過癮。」

  他身邊始終沒機會說話的墨蘭忍不住在心底嘆息。

  我的夫君啊,你還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徐慶民原就恨你入骨,你居然還在人家傷口上撒鹽,說宰了對方的侄兒你很開心。不過......

  看著自家夫君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原本對今天這種場面還有些懼怕的墨蘭,竟覺得被持上公堂審問,也沒什麼可怕的。

  徐慶民被他的話氣得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但礙于這里坐滿大臣,還有皇上在場,實在不便發作。

  「白元帥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老臣之所以提審令夫人,並非是挾怨尋仇,實在是茲事體大,老臣憂心若不謹慎處理,姑息養奸,未來陷北麒于危難之中,那老臣就是北麒的罪人了。」

  極力忍著脾氣,徐慶民這只老狐狸逼著自己把話說得漂亮。

  「白元帥說得沒錯,令夫人的確為我北麒掙回不少顏面,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南岳與北麒雖然相安無事二十餘載,但關系一直很緊張,」

  他看了眼墨蘭。「夫人在皇宴之上大出風頭,看起來是替北麒扳回一城,可換個角度想,如此讓南岳下不了台,豈不是讓兩國的關系更趨惡劣?令夫人此舉,很有可能就是引發南岳向北麒宣戰的一個導火線!

  「要知道,我北麒雖然國富兵強,可一旦兩國開戰,將會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這樣的代價,真的是我北麒所能夠承擔的嗎?老臣不怕得罪白元帥,就算要老臣犧牲性命,只要能保北麒國泰民安,老臣在所不惜。」

  一番慷慨陳詞把利害關系分析得頭頭是道,還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大忠臣,不知情的人聽了肯定為之動容。

  可聽在白君然耳里,就成了赤裸裸的欲加之罪。

  敢情蘭兒的一番好意為北麒出頭,到了徐慶民眼中,便成了挑起兩國戰爭的禍端!

  他實在氣到不行,直想持起龍飲血,將胡說八道的徐慶民斬成一萬截再扔了餵狗。

  偏偏徐慶民這番話還頗具煽動效果,那些向著他的大臣們,剛剛被白君然訓得無地自容,正氣悶著,現在終于有機會為自己平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指責墨蘭就是故意要挑起兩國戰火,把白君然氣得臉色鐵青。

  就在他恨不得將這些人的心肝剖出來看是不是黑的時,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

  「皇上、徐大人,外面......有位自稱鳳無憂的男子要求晉見。」

  ※*※*※*※*※

  誰也沒料到,已經離開北麒有段日子的鳳無憂會突然折返。

  隨他一起出使北麒的景琪已經返國,所以鳳無憂這次只帶了兩個心腹私訪北麒。

  當他突兀的出現在刑部大堂之上時,所有人都被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氣質震值得屏住氣息,包括做為這場審問主事者的徐慶民也怔愣當場。

  每個第一次見到他的人都十分納悶,一個長年南征北討的大將軍,為什麼在穿上儒衫之后,氣質居然這麼的俊雅斯文?

  但無論如何,他的的確確為南岳打勝無數戰役,是南岳最倚仗的棟樑。

  環視四下一遍,他象徵性的朝龍昊行了個禮,便將目光落在一直沒說話的墨蘭身上。

  一步步走近她,鳳無憂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

  「可否......將妳的耳飾摘下來給我看看?」

  墨蘭曾經在皇宴上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那時候在她眼中,鳳無憂就是他國的大將軍,與自己並無切身關系。

  如今得知他可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心緒澎湃得几乎難以自持。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是父女天性,抑或者她是被先入為主的想法左右了,望進對方眼中的這一刻,她有種親近感,好像自己與他之間,有著說不出來的羈絆。

  聽到他的要求,墨蘭微微一怔,很快,便將那對耳飾取下,雙手遞到對方的手中。

  鳳無憂慢慢接過,看了她一眼,便開始打量著掌心中,那對造型獨特的白金耳飾。

  在他看了好半晌之后,陪在墨蘭身邊的白君然惊訝的發現,給人清冷之感的鳳無憂,居然不由自主的渾身發抖。

  「果然是晴兒的孩子嗎?」眼前的彎彎柳眉、明亮星眸、粉色櫻唇,一絲一毫全部與記憶中的女子重疊。

  突然捏緊手中的耳飾,鳳無憂緊緊的攥著拳頭,彷彿要將那對耳飾嵌進自己的皮膚里。

  墨蘭與白君然對視一眼。

  而周圍的大臣們也被這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龍昊,依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

  就在所有人都靜待事態發展的時候,鳳無憂突然轉身,向龍昊深施一禮,雖然態度不失恭敬,眉宇間卻閃著不容小覷的霸勢。

  「皇上,我鳳無憂,代表南岳,在這里向您發誓,在我有生之年,南岳對北麒,將永不宣戰。」說著,從懷里抽出一封信,雙手奉上。

  皇上身邊的小太監立刻上前接過。

  龍昊展信一看,竟是一封已經擬好的議和書。

  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南岳希望與北麒建為兄弟之邦,不主動宣戰外,也願意加開邊市互通有無。

  龍昊見了這封議和書,十分開心。這才是雙贏的局面。

  「可是......」就在這時,鳳無憂的聲音突然一揚,「為了顯示北麒的誠意,希望皇上也能滿足微臣的一個條件。」

  「哦?鳳將軍有何要求?」

  鳳無憂抬眼,望向不遠處的徐慶民。

  他抬手一指,氣勢懾人的道:「那個人的性命,我要了!」

  眾人皆是一怔,就連白君然和墨蘭也面面相覷。

  徐慶民心底一慌,忙不迭大聲喝道:「你......你好大的膽子!在我北麒的國土上,當著我北麒君王的面,索討北麒朝廷命官的性命,未免太放肆了!」

  鳳無憂冷冷一笑,「剛剛我在大堂外隱約聽到你為求北麒國泰民安願意犧牲小我,怎麼?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嗎?在我看來,這很值得。」

  「皇上......皇上您可千萬不要答應這個人啊!」

  龍昊假裝為難的揉揉下巴,「人家南岳大將軍主動送上永不宣戰的議和書,無論對北麒還是對南岳的百姓來說,這都是一大福音,至于徐大人......」

  他唇邊蕩起一個淡淡的冷笑,「除非朕也耳背了,不然就是剛剛有人當著朕的面犯下欺君大罪,朕想徐大人應該是沒這個膽才對,既然現在有個為國捐軀的表現機會擺在你面前,朕怎麼可以不成全呢。」

  這下,白君然總算明白皇上始終不吭聲的背后,到底使的是什麼陰謀。

  果然是用腦袋解決事情的人,才有資格坐擁天下嗎?

  他和龍昊對視一眼,就見當今天子正頑皮的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時,朝他眨了眨眼。

  白君然氣得直磨牙。這該死的臭皇上,既然早就計劃好了,事前幹麼不知會他一聲,害得他為了蘭兒的性命,頭髮都愁白了好几根。

  見皇上已經發了話,其他看熱鬧的大臣都已經看出來,這一切都是皇上事先計劃好的。

  眼看著徐慶民急得直發狂,眾人紛紛低下頭,生怕鳳無憂再把矛頭指向自己。

  一場捉奸細大案,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慢慢的落幕。

  ※*※*※*※*※

  事后,在白老太君的要求下,鳳無憂和墨蘭滴血認親。

  果然,兩人是親生父女。

  而墨蘭也從白老太君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北麒的一個公主,名叫龍雪晴。

  當年龍雪晴頑皮,與侍女私自出宮,遇到劫匪,危難之中幸得一位白衣公子相救。

  那白衣公子不是別人,正是來北麒辦事的鳳無憂。

  兩人一個是如花少女,一個是俊朗青年,很快便墜入愛河,愛上彼此。

  為此,鳳無憂還將母親留下來的一對價值連城的耳飾,送給龍雪晴當作定情信物。

  可惜好景不長,當時北麒與南岳正是烽火連天,兵戎相向的局面。

  鳳無憂身為將門之后,有朝一日必定要上戰場與北麒交鋒。

  當鳳無憂的父親得知兒子與一個北麒女子相戀后十分震怒,更讓他無法容忍的是,這個女子還與北麒皇室有關。

  就這樣,一個是敵國將領,一個是北麒公主,他們之間的愛情注定波折不順。

  那時,龍雪晴曾問鳳無憂:你會為了我,而放棄攻打北麒嗎?

  鳳無憂的回答非常堅定,我不會!

  就是這樣一句話,龍雪晴在第二日,從鳳無憂的世界徹底消失,任憑他如何找尋,都沒再見過自己心愛的女子一眼。

  而龍雪晴既然決定要離開鳳無憂,自然也沒有回北麒皇宮的打算,尤其她那時已經懷上鳳無憂的骨肉,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更不敢冒險。

  于是金枝玉葉的她開始在民間流浪,那是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男人要生存都不容易了,何況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她?

  當她硬撐著最后一口氣生下女兒之后,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臨終之前,她託人將孩子和一封遺書送到一位墨姓將軍家,為了保護孩子,她並末透露孩子生父是誰,只謹慎交代對方好好將孩子撫養長大。

  是以,不管是那位墨將軍還是白老太君,都只知道墨蘭的親生母親是龍雪晴,卻不知道她的父親就是南岳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鳳無憂。

  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墨蘭心底五味雜陳,母親的境遇令她心疼,但能夠怪誰呢?一切只能說造化弄人。

  事后,父女倆終于有了單獨見面的機會。

  可惜鳳無憂是個悶葫蘆,跟女見一起坐在屋子里許久,只是怔怔盯著對方的臉瞧,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墨蘭平日伶牙俐齒十分厲害,在這種時候也不由得有些語塞,心中千頭萬緒,反倒不知如何開口。

  父女倆就這麼對坐著,終于,鳳無憂問道:「白家那個小子,對妳好嗎?」

  雖然從皇宴上、從刑部大堂的情景,他都看得出小倆口感情很好,但還是想從女兒口中確定。

  「呃......嗯!」她用力點頭。

  「妳不只遺傳妳母親讓人一見便喜歡的外表,心思也同樣敏捷聰明。」

  墨蘭紅了紅臉,雖然沒見過母親的模樣,但從父親的眼中她看得出,他很愛自己的母親。

  「叫我一聲爹。」

  墨蘭一怔,有些扭捏,但還是乖乖巧巧的喊了一聲爹。

  鳳無憂心滿意足,也沒多說什麼便起了身,對她道:「明日我便起程回南岳了,想我的時候就讓白家小子帶著妳來南岳作客。」

  正說著,眼睛瞟到白君然的身影,「還躲什麼,已經看到你了。」

  白君然揉著腦袋嘿嘿一笑,轉身走了進來,「別誤會,我只是偶然經過,絕對沒有偷聽壁腳的嫌疑。」

  這分明就是不打自招嘛。

  墨蘭拿他沒轍,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可眼底卻沒有任何責怪。

  看著小倆口眉來眼去,鳳無憂難得的也露出笑容。

  當年他與晴兒因為彼此對立的身份,最后走上分離一途,他真的不希望相同的悲劇再次上演。

  他已經愧對晴見,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女兒也步上她母親的后塵嗎?

  「既然兩國已經議和,以后大家若有時間也可以多多往來,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這麼多年來,也沒對她盡過半點做父親的責任,現在她嫁進你們白家,未來她就是你的責任,若有錯待,我絕不饒你。」

  「岳父放心,蘭兒可是我白家的寶貝,現在她的肚子里還有了我的骨肉,就算沒有您這麼一位威名遠播的岳父鎮著,我也會愛她一生一世,不敢有絲毫的虧待。」

  白君然靦著臉說完這番話之后,墨蘭臊得滿臉通紅。

  鳳無憂倒是笑著點點頭,「能夠得到你這樣一個男人的全部寵愛,倒也是我女兒的福份。」

  「岳父過獎。」

  兩人一番客套,鳳無憂便離開了房間。

  才剛父女相認便又要分離,墨蘭有些不捨,不禁紅了眼眶。

  「哎呀娘子,妳難過什麼?父女相認是好事,而且妳這個爹可是南岳皇帝都敬重的大將軍,無論如何,妳都應該開心才是呀。」

  「可是爹明日便要離開了......」

  「那我們有空的時候,可以去南岳看他老人家。」

  「爹才不是老人家。」

  「是是是,妳爹年輕又英俊,一點都不老。」

  墨蘭嘻嘻一笑,拉著夫君的手,「如果有時間,你真的會帶著我去南岳看爹嗎?」

  白君然用力點頭,「別說是南岳,只要親親娘子一句話,就算天涯海角為夫也帶妳去。」

  兩人說笑一番,墨蘭突然滿眼深情的道:「君然,這次的事,真是謝謝你。」

  「哦?謝我什麼?」

  「嗯,謝你......對我的不離不棄,謝你,對我的真情真意,謝你......肯為我與整個朝廷為敵,最重要的......」她柔柔一笑,「謝你這麼愛我,讓我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最后一句,她說得很不好意思,見夫君一臉戲謔的笑看著她,臉蛋一紅,抬腿踹過去,卻被他接個不偏不倚,順手將人摟至懷中,封上那一噘起的小嘴。

  ※*※*※*※*※

  一年后,白府盛大隆重的辦起滿月酒。

  因為白君然終于當爹了,墨蘭很爭氣,一口氣替他生了一兒一女兩個心肝寶貝,白老太君笑得闔不攏嘴,抱著兩個曾孫四處獻寶。

  身在南岳的鳳無憂得知自己當了外公,也派人送了好多禮物來。

  皇上也跟著湊熱鬧,一箱一箱的珠寶派人住白府里送。

  宮里的那些大臣,自從徐慶民丟了性命之后,一個個都老實下來。

  徐慶民一事,讓他們認清,最好別輕捋虎鬚,否則自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滿月酒宴剛過,白君然便進宮面聖,一把將自己掌握多年的虎符大印交給皇上。

  「這是什麼意思?」龍昊不解。

  「現在邊境太平,戰事全無,我這個兵馬大元帥也該告老還鄉了。」白君然衝著皇上一笑,「幹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白家軍被我訓練得十分強悍,我已經決定提拔蕭何頂替我的位置,他的能力在軍中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北麒的兵權交給他,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龍昊不滿的皺眉,「你是不是還在怪朕當初發黃榜要捉拿你娘子的那件事?」

  白君然白他一眼,端著茶杯喝茶。

  「我還以為皇上把這件事給忘了呢。」

  「怎麼可能會忘?你每次見了朕,不是拿白眼瞪朕,就是拿話酸朕,朕心頭實在是難過萬分啊。」

  「少來!」白君然在私底下對皇上是非常直來直往的。「就算你為了大局不得不玩些權謀,至少也該在事前通知我一聲,你知不知道那次......」

  說到這里,白君然嘆口氣,「總之你是皇上,有你的責任與顧慮,我理解,但這兵馬大元帥,我是真的不想做了。」

  「可是你五歲那年親口答應過朕,這一生,都要為朕守衛江山永不背叛的。」

  「我現在也沒背叛皇上啊。」

  「雖然沒有背叛,但你要離開朕......」龍昊說得還挺委屈。

  「我只是想帶著我家娘子四處遊玩散心,冷落了她十年,也該好好的補償她了。」

  龍昊揉揉下巴,「既然你執意如此,朕也不勉強你,這樣吧,這虎符朕暫時替你保管著,至于你的職位,就由蕭何頂替,若有朝一日朕需要你的時候,這虎符朕再歸還給你。」

  白君然倒也沒反對。畢竟雖然現在天下太平,但天有不測風雲,誰又能預料這種和平的日子可以持續多久?

  身為北麒人、身為白家的子孫,一旦北麒有難,他斷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等他回到白府將他的決定說出后,墨蘭十分意外,「你真的把兵權交還給皇上了?」

  「是啊。」

  「可是......你真的捨得嗎?我知道其實你跟那些軍中兄弟情同手足,也喜歡縱橫沙場的感覺......」

  「我們的兄弟情不會因為我不在軍中就消失了,而且現在國無戰事百姓和樂,比起跟那些臭男人培養感情,其實為夫更想在床上跟我家蘭兒培養感情......」

  墨蘭氣得踹他一腳,「當爹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正經?」

  「哎呀,人家就只對妳一個人不正經嘛,蘭兒別跑,我們再多生几個娃娃好不好?那麼一來,咱們白府也可以成立一支小型的白家軍,到時候一群白家兄弟一塊出門,多威風啊......」

  「你走開啦,誰要跟你生那麼多娃娃?」

  「生嘛生嘛......」

  「滾......」

  「蘭兒妳好生粗魯......」

  小倆口在房里打情罵俏。

  左右手各抱一個曾孫的白老太君嘿嘿一笑,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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