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彤]復仇戀曲[全文完]

復仇戀曲 作者：洛彤

為了替父母報仇，成為姚家養子是卓靳復仇的第一步。
而這個為他著迷的“妹妹”，將是他的最佳籌碼！
愛她、疼她，全都是為了令她對自己更死心塌地，
好讓這個不知真相的小女娃，代替她父親償還罪孽，
然而，就在他達成目的，徹底撕碎她的心之後，
才發覺自己對她，竟然存有一絲該死的憐惜──

對姚亮華而言，卓靳就是她的天、她的全部！
也是除了父親之外唯一會保護她、呵護她的男人，
從他被收養到他們家後，她的眼底就只看得見他。
原以為他的溫柔照顧，將會是她終生的依靠，
殊不知，她只是一顆被他用來作為報復的棋子……

　　第一章

　　厚重的布幕垂在舞臺兩側，寬闊的舞臺上，立著三位令人眩目的女孩。
　　沉靜、溫柔的舒雲箏，正坐在豎琴前，修長的指在弦上撥著，輕柔悠揚的樂音陣陣傳出。
　　美麗惹火的齊夜舞，合宜的衣物包裹著令人賁張的身材，肩頸之際夾著一把小提琴，掩不住的性感在眉眼之間。
　　而俐落的短髮，讓寧文一向不茍言笑的絕美面容，清冷的更令人敬而遠之，眼睛沉靜而冷漠，像是可以看透一切。
　　“姚亮華……”夜舞對著後臺喊著，響亮的聲音與性感的外型十分不搭。
　　餘音未落，一頭短髮的姚亮華，手裏握著小提琴，從後臺奔了出來。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柔的發亮的短髮，在鞠躬敬禮間，柔順的在她的頰邊舞動著，像頑皮的天使。
　　“這是你第三次練習遲到。”寧文美麗而疏離的眼裏，有著明白的不認同。
　　“我太累了嘛！”亮華露出無辜天使般的笑容。
　　“又想你的卓大哥？”擁有沉靜特質的舒雲箏，停下拂動琴弦的手，淡淡的笑了，而那幽靜的笑容，讓人一陣舒坦。
　　姚亮華明亮的大眼眨了眨，沒想到連雲箏也笑她，不過，她也只是聳聳肩，反正，她就是喜歡她的卓大哥，那又如何？
　　“卓大哥是要每天想的，亮華，你說是不是？”夜舞露出嘲弄的神情，對姚亮單從小就迷戀的卓靳大哥，她早已見怪不怪。
　　“是又怎麽樣？”亮華索性下否認，對於這群好友，她也不怕泄露心事。
　　該說，她從不吝於讓外人知道，她對卓靳的好感。
　　“光談戀愛就好了，為什麽要到維多利亞學院來？”寧文睨了亮華一眼，搖搖頭，不明白為什麽總是有人為愛癡迷。
　　“卓靳希望我能培養自己的興趣。”
　　亮華不諱言，她來到這個英國著名的維多利亞音樂學院，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卓靳“希望”她是個有才華的女孩。
　　要不然，以她的天分，若是認真起來，成就該是很驚人……當然，這是老師對她說過的話。
　　“他要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寧文環著自己的手臂，對於這個在愛情谷裏迷路的女孩，她想指引出一條康莊大道。
　　“卓靳是我的一切，我喜歡他。”亮華笑了笑，絲毫不覺得不對。
　　“姚亮華！”寧文怒斥一聲，身為東方精靈的經紀人，她得提醒這三個年華正好的美麗姑娘。“愛情不能當飯吃……”
　　“亮華不需要擔心沒飯吃。”夜舞涼涼的補了一句。“亮華的爸爸擁有一家建築公司，手上的合約到後年都做不完。”
　　“況且，卓靳會保護我、照顧我……”對於這一點，亮華很有自信。
　　“亮華……”
　　像是呼應亮華的想法，溫和的嗓音出現在舞臺下，眾人的目光全往下聚集。
　　“卓靳……”亮華柔柔的嗓音，從喉間逸出，臉上有掩不住的欣喜。“你怎麽來了？”
　　“我來告訴你，我要結婚了。”醇厚的聲音帶著笑意，彷佛正陶醉在愛情裏。
　　什、什麽？
　　亮華有神的大眼不明白的眨了眨，有好一下子無法動彈，直到眼前的男人逐漸的走遠，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別走！你別走……”亮華心急的往前追去。
　　“卓靳，你剛剛說了什麽，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次。”她小跑步的追了上去，那男人愈定愈遠，似乎沒聽見她說的話。
　　“別走，你別走，卓靳……”她心急的大喊，急跨的小腳，赫然沒發現足下已空，尾音末落，她已經摔到舞臺下。
　　
　　“啊……”
　　姚亮華連忙驚醒，夢中的情境真實的讓她害怕，不過，她的尖叫聲也嚇壞飛機上的乘客，甚而引起空服員的關心。
　　“你還好嗎？”美麗的空服員露出微笑問著。
　　亮華花了兩秒鐘，從眼前的空服員，到鄰座的乘客，確定那只是一場夢，她人正從英國飛往臺灣的班機上。
　　“我、我還好，謝謝，還有……對下起。”亮華撫著齊耳的發，粉嫩的臉蛋上勉強擠出微笑，心裏卻在流淚。
　　真糗！
　　在英國作夢也就罷了，嚇到的人只有自己。
　　沒想到，連人已經在回家的半路，還能夢到這麽可怕的夢。
　　夢裏的她，正與東方精靈的兩位成員與經紀人，在舞臺上練習著，下一秒鐘，卓靳就闖入她的夢裏，告訴她，他要結婚了！
　　卓靳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她連想部不敢想，如果卓靳身旁有了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她會不會拿把刀子，把那女人給劈了。
　　美麗的空服員仔細的瞧著，擁有小鹿斑比般無辜雙眼的亮華，似乎正為她的驚聲尖叫而餘悸未消，趕忙安撫。
　　“飛機再過二十分鐘，就到中正機場，馬上就到臺灣了。”她誤以為亮華是因為飛機準備降落而害怕，拍拍她的肩膀給予鼓勵。
　　“知道了，謝謝！”亮華連忙點頭，恨不得打破窗戶，消失在這些人面前。
　　天知道，她擁有英國維多利亞音樂學院，所有音樂指導的一級評語，無論是臺風、技巧，開過數場的個人音樂獨奏會的她，從來不曾覺得慌張，但是此時她卻只覺得無地自容。
　　短短的二十分鐘，就像一個世紀那麽長，但是她臉皮薄的程度，也超過她的想像，就連她已經辦好通關、拿好行李的此時，她仍舊能感覺雙頰的不自然熱度。
　　“為什麽一夢到卓靳，我就惡夢連連。”亮華搖頭著，無法解釋這種“自然現象”，明明是喜歡的人，卻隱隱覺得不安。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就連在英國進修時，她也做過不下一次類似的夢境，似乎卓靳真的要結婚了一樣，害她連英國也待不住，結業之後就衝回臺灣。
　　“臭卓靳！”亮華低喃著，從紅唇聽來像是埋怨的話語，巴掌般的小臉卻浮現幸福的表情。
　　“早知道就不來接你，竟然讓我聽到你正在背後罵著我。”溫和的嗓音從身俊傳來，熟悉的大掌覆上她的頭頂，自然的穿過她的發際，帶有著莫名的親昵。
　　是他！
　　姚亮華的臉上出現驚喜，沒想到，竟是卓靳親自來接她。
　　“你怎麽有空來？”她連忙轉身，美麗的眸閃著愉悅，看得出心情極好。
　　只是，姚亮華有幾秒鐘的呆愣，一年沒見，她的卓靳……看起來很不一樣。
　　三十歲的人還會長高嗎？亮單自問。
　　眼前的男人極為高大，寬闊的肩膀像足可以撐起整個世界，黑發微長，合宜的梳整著，露出鮮明的五宮。
　　一雙濃眉幾乎直入發鬢，挺直的鼻、微薄的唇，以及有神卻溫和的雙眼……
　　她心口微微一怔，那眉眼是她所熟悉的，只是散發出來的氣質，卻相當不同，她甚王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怒光。
　　她的卓靳是溫和而有禮的，而眼前的男人唇邊的笑依然，卻隱約有些不同，明明是個斯文人，卻多了野性，合宜的西裝穿在身上，單手隨意的插在口袋中，寬闊的肩讓他多了種男人味，也多了一股剛強。
　　“卓靳？”她揚聲問著，眉問起了小小的結，如果不是太了解卓靳，她會以為眼前的人，只是他的孿生兄弟。
　　“一年不見，馬上就忘了我？”
　　看見她眼裏的疑問時，卓靳依然維持一貫的優雅微笑，而溫醇的嗓音喚回她的記憶。
　　那抹微笑，頓時軟化他的五官，消去那股突兀的陌生感，讓她以為先前第一眼的危險氣質，全是她的幻覺。
　　“你長高了嗎？”亮華自然的踮起腳尖，伸長細白的手臂，依舊可以碰觸到他的額頭。
　　“你覺得呢？”卓靳搖搖頭，對她這孩子氣的動作不以為意，只下過，她突然拉近的距離，帶著一股少女的自然幽香，倒叫他有些訝異。
　　晶瑩粉嫩的臉兒漾著淺淺紅暈、美麗有神的澄眸帶著善意，小而水嫩的紅唇在她踮腳時貼近他的臉，他可以看清楚她唇邊可愛的小梨渦、甚至是發育良好的身子……
　　“沒長高，可是你看來很不一樣，要不是對你太過熟悉，有一剎那，我會以為你眼裏散發出來的訊息，幽暗的像是想傷害我。”亮華下了結論，說下出是哪裏不同，她只是搖搖頭。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是我多心了。”亮華淺笑著，卓靳一向是她的天、她的保護者，怎麽會傷害她。
　　“你的確多心了。”卓靳平淡的回答著，但掩不住眼中閃過的一抹驚詫。
　　一年的時間，姚亮華不但變得美麗，連眼神也變得敏感，竟然察覺到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不懷好意。
　　“有誰捨得傷害你？”他俊美無儔的臉上閃過一抹光亮，掩下那被人看透的驚詫，略略偏頭，唇角微勾。
　　亮華聳聳肩，也知道自己說了傻話。
　　“就說是我坐飛機坐到傻了，這總可以吧？”她露出無辜天使般的微笑，美眸中有認錯的眸光。
　　“知道錯就好。”卓靳輕聲說道，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
　　這就是姚亮華！
　　在姚國政的保護下，她過著有如公主的生活，但卻不嬌生慣養，反倒是舉手投足間有十足的自信，讓人無法轉神。
　　她被保護的很好，不曾經過大風大浪，心靈單純的像是認定這世界沒有壞人，天真而又善良，對人總是全心信任。
　　“你怎麽有空來接我？”現在是上班的時問，卓靳一向忙碌，她壓根沒想到，他會有時間到機場來接她。
　　“你是誰？我的寶貝耶！再忙也得挪出時間。”
　　卓靳傾下身，親昵的靠近她的發問，低沉的男性嗓音，就靠在她耳邊低語，伴隨著熱燙的呼吸，住她的耳朵頸間灌來。
　　亮華的粉臉紅的徹底，臉上的熱度更是飆升，雖然卓靳與她一向親密，但也僅止於輕撫她的發，或是拍拍肩膀罷了，還不曾有過如此親昵的舉動。
　　他甚至還說，她是他的寶貝。
　　天啊！
　　她幾乎可以確定，夢境就是夢境，卓靳還是屬於她的！
　　動作間，卓靳沒有忽略她的任何反應，從她急喘的呼吸與乍紅的臉到臉上浮現的滿足，他知道，這小女孩已經為他著迷了。
　　“謝謝！”
　　亮華微偏著頭，努力表現出習慣男人奉承的態度，調和她不自然的胸口起伏，不想讓自己看來太過稚嫩，努力的將這男人的輪廓收入眼底，從容悠然的態度，隱含潛藏的霸氣，這就是她要的男人：卓靳！
　　看出她眼中的強烈企圖心，卓靳溫和的臉上有著一閃而逝的算計。
　　“臉皮變厚了。”卓靳嘴角噙著笑意，黑眸中的諷刺，也在看見她揚起眼的那一瞬間褪去，被濃濃的興味取而代之。
　　“才不是。”亮華看出他眼裏的嘲笑，不依的搖頭。
　　卓靳露出笑容，指尖輕輕滑過粉嫩的小臉蛋，危險的魅力無遠弗屆，讓人手腳發軟，他知道，要怎麽讓這個小女娃，更加的為他癡迷。
　　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陰霾。
　　他確實是壓對寶了。
　　姚國政以為讓他參與姚家的經營，幸福的在姚家長大，把他當成兒子看待，就能讓他忘了卓家的一切。
　　只可惜，他根本沒忘。他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隨著年紀愈長，他的掩飾能力愈好，姚國政幾乎已經相信，他，卓靳，已經成為姚家的生財工具。
　　殊不知，他只是在找方法，看看什麽樣的方法，能讓姚國政生不如死。
　　隨著姚亮華愈長愈大、愈發美麗，他終於發現姚國政的罩門所在，就是這個唯一的女兒。
　　姚國政顯然也發現，亮華對自己的迷戀更增無減，所以故意將亮華送往英國，而他在不讓姚國政起疑心的情形下，也同意讓亮華離開。
　　只是，姚國政不夠了解他女兒，而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卻清清楚楚。
　　亮華是個死心眼的好女孩，認定了，就是一輩子。
　　她喜歡上自己，就不會因為距離而有所改變。
　　現在，他更加確定亮華的執著，而他，會好好的利用這一點。
　　姚國政愈是擔心，他就對姚亮華愈好，讓這個不知事實真相的小女娃兒，誤以為他是真心，然後……
　　他就可以報仇雪恨！
　　“你怎麽了？”亮華擔心的問道，閃亮的大眼有一絲疑惑。“看起好生氣！”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卓靳的表情依舊溫和，笑容也同樣溫柔，可是眼底深處那一抹清楚的怨恨，是怎麽回事？
　　“我沒事。”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的吻落在她額上，飽含著溫柔，卻不帶激情，就像個長者。
　　“只是想到商場上的競爭，突然覺得很累。”他一語帶過。
　　沒想到，他又再一次的在她的眼前露出破綻，是他的偽裝出現漏洞，還是她的感覺太過敏銳？
　　“原來如此。”亮華輕易的相信他的話，眼中的疑惑再度轉為清亮。
　　“在國外一年，應該交了不少朋友吧？”卓靳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像是非常習慣這個動作。
　　“不多，但都是很知心的朋友。”亮華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小手，被他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甜甜的感覺在心口處泛開，也只有卓靳能這麽親密的握住她的手，卻又不讓她覺得討厭。
　　或許，卓靳對自己也有一絲好感吧，要不然，這一次回臺，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表示親昵。
　　“比我還知心嗎？”卓靳停下腳步，黑眸中有一絲認真，似乎這答案很重要。
　　亮華怔了半晌，輕咬下唇，努力適應卓靳此次的不同舉動。
　　那雙黝暗深沉的雙眸，以及他的一舉一動，部顯示出對地勢在必得的決心，這讓她受寵若驚。
　　一直以來，她從不掩對卓靳的好感，只是父親明顯的反對，使得卓靳對她雖然關心，卻永遠保持適度的距離。
　　他對她一直很溫柔，若有似無的體貼總不時出現，她很習慣有他存在的生活，但她總認為這是她單方面的感覺。
　　“你沒有回答我，你的那些朋友，比我還知心嗎？”他瞅著她看，似乎真要一個答案。
　　“算是吧。”亮華露出淺淺的微笑，喜歡他臉上在乎的表情，倣佛她是他很重視、很重視的人。
　　卓靳的身形一僵。
　　這麽問的原因，只是想表示出在意的假象，讓她認為他已為她所擄獲，可是當他真正聽到她的答案時，心裏卻不甚舒坦，甚而有些怒氣。
　　“就知道不該讓你去英國。”他轉過身，繼續往外走去，握住的手有些不自覺的用力。
　　他在生氣！
　　當亮華發現這一點時，她心頭那一丁點兒莫名的欣喜轉為愉悅，沒想到，他真的在乎她的答案。
　　“卓靳，你想不想知道，那些朋友都是些什麽人？”她唇邊的梨渦在跳舞，能知道他對自己有心，那種感覺還真不差。
　　“給我幾個名字，我去大卸八塊。”卓靳停下腳步，雖然只是說給她聽，開玩笑的性質居多，但他卻發現，他的確有這個衝動。
　　一直習慣她對自己的倚賴，一旦知道她心中還有比他更重要的人，甚而有可能是男人時，他心中的惱怒多過自己的想像。
　　“在英國一年的時間，你沒來看過我。”亮華明白陳述，也有一絲的委屈。
　　“我常常打電話。”卓靳眉頭微挑，補了一句。“況且，我很忙。”
　　“很忙不是藉口，爸爸也來看過我好幾次。”這一點，亮華很不滿。
　　“小妮子！”他再次揉亂她的髮絲。“你以為你爸爸為什麽能常常過去看你，還不是把工作丟到我身上，可我總不能把工作丟給他吧？”
　　“真的？”她會說話的大眼眨呀眨，看得出來很高興。
　　“我說過了，你是我從小照顧到大的寶貝，如果走的開，我不會不去看你。”卓靳仍舊不改說辭，執意要將她拉入這一團混亂中。
　　縱使，他的確喜歡這個可愛的女孩，但是，這淡薄的喜愛與對姚國政的仇恨比起來，顯得十分微不足道。
　　“你把我當妹妹看嗎？”這句話在她的心口上滾了許多年，卻不敢問出口，今天，她決定問出真正答案。
　　“不是！”他否定的絕對。
　　“那……”她的眸瞪大了些。
　　“如果可以，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他說著溫柔的虛假承諾。
　　他的確會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卻不是要相守一生，他要的是姚國政氣極敗壞的樣子，他要的是，姚亮華為她父親所做的罪孽付出一輩子的代價！
　　她微微的顫抖，半晌之後撲入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
　　她偷偷愛了他好久，卻又始終不敢說出口，雖然努力引起他的注意，但是總不成功，他仍舊當她是妹妹般照顧，沒想到……
　　“我以為我永遠聽不到這樣的話。”欣喜的淚花兒噙在眼角，她以為她傾此生的愛戀終於有了結果，殊不知，只是痛苦的開始。

　　第二章

　　兩人一踏進門，已是黃昏。
　　“爸爸，我回來了。”亮華拉開嗓子叫著，愉悅的心情可以從音量聽出端倪。
　　“這麽久沒回來，一回來就喊的驚天動地，你是想嚇死爸爸呀。”姚國政微胖的身子從樓梯上下來，臉上有滿滿的關愛。
　　“爸，我好想你……”亮華伸出細瘦的手臂，做期待擁抱狀，臉上秀出甜甜的梨渦，擺明要老爸溺死在她的笑容甜湯裏。
　　“一回到臺灣，就跟著卓靳在外遊蕩一天，還說想我？”姚國政接受女兒熱情的擁抱之後，跟養子吃起醋來。
　　“那是因為你還在公司忙嘛，我又那麽久沒回過臺灣，誰知道……”亮華吐吐舌頭。“誰知道一玩就忘了時間。”
　　“你貪玩的個性還是沒變。”姚國政撫著亮華的髮，寵溺的笑了笑。
　　亮華有極好的音樂天資，卻總是不用心，僅僅半調子的把音樂當遊戲，卻仍有相當好的成績。
　　不過，這還不是他最擔心的事。
　　“你大哥呢？”當姚國政知道卓靳把公司的事情丟下，反倒去機場接亮華時，他近來那種不安，又更甚了。
　　“卓靳說公司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把我載到家門口，又回公司了。”亮華笑了笑，很喜歡卓靳把她擺在第一位的感覺。
　　“叫大哥。”聽到姚亮華一貫的稱呼，姚國政耐心的提醒她。
　　“跟你說過多少次，卓靳是你的大哥，別連名帶姓的叫，沒禮貌。”他老早就發現，亮華對卓靳的態度很不一樣，所以特地將亮華送到英國深造，沒想到，一年過去了，亮華還是一個模樣。
　　“反正他又不反對。”亮華聳聳肩，對於老爸的糾正，她早已見怪不怪。
　　大哥？
　　打從她明白自己的性別之後，她就沒再叫過卓靳“大哥”，她比較喜歡當他的情人，對於大哥這個稱謂，還是算了。
　　況且，他在機場時的示愛，已經讓她迷亂心智，她又怎麽肯叫他大哥。
　　“亮華……”姚國政平靜的口吻輕聲喊住她，他就這麽一個女兒，不能有絲毫差錯。
　　“卓靳，是你哥哥。”他清楚的說。
　　姚亮華的臉，在接觸到父親的眸光之後，有兩秒的呆愣，而後又扯出甜美的笑容。
　　“不！他不是！”她篤定的搖頭。
　　“他是我名義上收養的兒子。”姚國政補了一句，不願看女兒再沉迷下去。
　　“對，就因為是收養，所以，我理所當然可以喜歡他。”亮華軟昵的語氣裏，有著堅決的肯定。
　　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與卓靳的關係，與兄妹兩個字扯不上，她喜歡卓靳，並不僅只於友愛，她要的更多。
　　“亮華……”姚國政的老眸裏，有著不悅。
　　“我先去洗個澡。”不想再聽父親的話，亮華飛快的在姚國政的臉上印了一吻之俊，往房裏奔去。
　　她終於懂了，為什麽卓靳在進門時會特別交代，別讓爸爸知道他們兩人的相處情況，原來，爸爸真的不喜歡卓靳由他的養子，變成他的女婿。
　　“這……”
　　望著女兒從他眼前消失，姚國政無語。
　　他千算萬算，努力的想彌補當年的過錯，努力的避開可能造成的傷害，卻怎麽也沒算到，他唯一的女兒，竟然會喜歡上卓靳？
　　已經過了那麽久，卓靳也由一個七歲的小孩，變成他的左右手。
　　日子過去了，人也有了轉變，只是，卓靳眼裏的仇恨雖然已經不再，但，仇恨是真的消失，還是被人細心的隱藏著呢……
　　
　　一夜好眠，姚亮華白皙的頰上有著健康的紅粉，小巧的紅唇嬌嫩欲滴，足以勾引任何男人的視線，不過，她在乎的人，永遠只有一個。
　　亮華換上清爽的無袖洋裝，露出兩只白皙而細瘦的手臂，臺灣的炙熱，讓早已習慣英國天氣的她，有些不習慣。
　　眸光停留在鏡中的自己，隨意用指頭撩了幾下髮質良好的短髮，聽話的垂在耳際，明亮的眼睛和白皙的頰，她希望，這樣的她，能讓卓靳心動。
　　昨夜，不知卓靳在公司忙到幾點，她沒有再見到他，今早，她想見到他的人。
　　她快步的下了樓，美麗的身影出現在餐廳裏。
　　“回來還習慣嗎？”姚國政瞧見女兒的身影，拉開身旁的椅子，示意讓亮華坐在他的身邊。
　　無奈，亮華笑了笑，在老爸的面前，很不給面子的在卓靳的身邊坐下來。
　　“很習慣呀，就是熱了點。”亮華露出招牌的笑容，端起卓靳的咖啡就往嘴裏送。
　　“王嫂，你的咖啡愈來愈香了。”不顧姚國政撂下的不悅面容，亮華對著還在廚房忙著的王嫂喊著。
　　縱有不悅，姚國政見女兒欣喜的表情，也不忍多加苛責。
　　“我到廚房幫你倒一杯，別凈是喝卓靳的咖啡。”他語氣委婉，眼裏卻有不高興的神情。
　　“謝謝爸爸！”亮華巴結的對著父親往廚房走去的背影喊道。
　　“別顧著暍咖啡，多吃點東西。”卓靳輕聲叮嚀著，黑深的眸子裏有著純粹關愛，絲毫看不出昨天機場前的曖昧。
　　不過，他的溫文笑容，仍舊讓她心動。
　　“知道，現在就吃！現在就吃！我餓死了……”
　　亮華隨手抓起一塊吐司，抹上最愛的奶油，那香醇的濃香嗆入鼻腔，引發她早晨的食欲，吐司還未入口，她的肚子已經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嗯……”亮華下意識的伸出小香舌，潤溼即將進食的紅唇，還發出小貓般滿足的低吟。
　　桌旁高大的身軀猛然震動，室內的溫度彷佛驀然提升了好幾度，卓靳的額上浮現克制的汗水。
　　這小妮子！
　　卓靳移開了視線，只是動作之大，連餐桌都微微晃著。
　　“這奶油真香。”沒有發現卓靳的異狀，她咬了一口吐司之後，朝著他扯了迷人的笑容。
　　卓靳直覺的吞咽口水，望著她唇邊的面包渣，緩緩的揚起手撥掉它。
　　而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則是緊握著拳，壓抑著下傾向前去，用舌尖去舔掉它。
　　如果不是太了解亮華的個性，他會認為她是個足以用無辜神情，魅惑眾人的個中好手。
　　他低下頭看報紙，在姚國政的面前，努力的維持他一貫的形象。
　　“過兩天就是你母親的忌日，別忘了到寺裏去。”姚國政將咖啡放到亮華的面前，眼角則掃過專心用餐的卓靳。
　　“你不陪我一起去嗎？”亮華露出疑問的神情。
　　“我前幾天去看過她了，也跟她請過假，因為我明天要到加拿大去一趟。”姚國政幽默的說。
　　“她在夢裏告訴過我，有個美麗的女兒陪著她就行了，叫我滾一邊去。”姚國政慈愛的撫著他唯一的寶貝女兒。
　　亮華笑了笑，父母親的感情很深，縱使年幼的她不懂情愛，卻也知道笑臉迎人的母親，在父親的呵護下，過的是如何幸福。
　　“我可以請卓靳陪我一起去嗎？”亮華不只想讓母親看到她，也想讓母親見到她所傾心的男人。
　　身旁的男人微微一僵，像是被電到一般。
　　“我有事。”卓靳急促的拒絕，與他一貫的溫文大相逕庭。
　　想到亮華的母親，他有著復雜的情緒，因為想起那女人對自己的好，他竟有著愧疚。
　　“陪陪我嘛。”亮華沒有發現異狀，白凈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臂，傳來柔滑的暖度。
　　“有個客戶要商討新型百貨公司的室內設計，我沒有空陪你過去。”他淡淡的回答，沒有剛才的窘迫，從容得讓人無法懷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見到姚母。
　　他無法對一個已亡故的女人說謊，說他留在姚家的目的，不是為了保護她的女兒，而是為了掠奪所有屬於姚國政的一切。
　　她小臉一垮，失望極了。
　　“爸……”她轉向姚國政，卓靳一向尊敬父親，她相信只要父親開口，卓靳不會拒絕。
　　“我這次到加拿大，與一家臺商公司合作，興建一家大型的購物商場，建築藍圖一確定之後，就會讓你過去接手室內設計的工作，這幾天，你就幫我陪著亮華，那件事就讓其他的設計師處理。”姚國政接到女兒的求救訊號，理所當然的多說了幾句。
　　不可諱言，他的確是擔心卓靳與亮華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亦擔心卓靳對亮華的存心不良。
　　不過看卓靳一臉無心於亮華的樣子，他想大概是誤會卓靳了，問題應該在女兒身上，而不是卓靳。
　　如果卓靳無心，這問題就簡單許多，只要支開卓靳，亮華的獨角戲也唱不了多久，還不如就順著亮華幾天，等他從加拿大回來之後，再處理這一切。
　　“好。”卓靳在短暫的心理掙扎後，簡單明快的答應，揚起的面容有亮華熟悉的溫和。
　　姚國政在公事上對他全然放心，對於亮華，卻有身為父親的保護欲，總是擔心他與亮華太過接近。
　　而姚國政此次難得肯主動要求他陪同，是相信的第一步，他不該放棄。
　　“這樣我就放心了。”姚國政露出笑容，轉向笑臉盈盈的亮華。“我還得到客戶那裏去一趟，先走了。”
　　亮華高興的揮揮手，目送父親出門。
　　“接下來的時間，你得陪著我 ！”亮華嬌嫩的紅唇噙著笑容，美麗的讓人眩目，在知道卓靳對她也有情之後，她臉上笑容更為迷人。
　　卓靳在確定姚國政已經離開之後，溫和的目光不再，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輕蔑弧度。
　　從剛剛的對話中，卓靳已知道姚國政極欲支開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擁有的時間並不多。
　　為了確保復仇計畫能成功，他勢必得加快速度。
　　他決心要讓姚亮華成為他的女人，掌握她的一切情緒，讓她成為這場戲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亮華……”他親昵的吟著她的名字，似乎早已喊過千百回，而低啞的嗓音，正展開誘哄的第一步。
　　“你就這麽想我？”他問道，視線掃過她每一寸嬌容，沒有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這問題來的突然，不像是一貫溫文的他會說出的話，縱使不是驚世駭俗的話，卻也足以讓她咬緊了唇，眉間有了疑問。
　　“卓、卓靳？”亮華怔了怔，為何在兩人獨處時，她的卓靳就像是被另一個人附身一般，連笑容都帶著邪魅。
　　“很奇怪嗎？”他的長指撫上她眉間的結，明白她心中的疑問。
　　“為什麽……”亮華疑惑的搖頭，感覺他的指在肌膚上滑動著，陌生的曖昧氛圍將兩人包圍，將她美眸染上氤氳的魅色。
　　他端起她的下顎，以指尖緩慢地摩擦著她的肌膚，看見她不安的顫抖著，那雙清澈的眸子藏著猶疑，加添一絲無助。
　　“你很美……”他低啞的嗓音喃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執意擾亂她的心智。
　　早該習慣別人對自己長相上的誇讚，只是在他的炙熱目光下，亮華的頰急促的加了溫，由他的指尖緩緩敞開，須臾之間，她的臉已翻紅。
　　這不是她所熟悉的卓靳。
　　卓靳—向是溫文而不具威脅，體貼而溫柔。
　　長久以來，父親事業繁忙，他是她習慣倚靠的對象，一直到近幾年，他開始分擔父親的工作，卻不曾減少對她的關心。
　　可是，眼前的男人溫柔卻邪佞，霸道而又篤定，眼中滿滿的自信，像是早料定她會為他付出一切。
　　亮華手足無措地咬著唇，看著他充滿邪氣的俊美臉龐靠近，眼看，就要吻上她了……
　　“小姐，咖啡還有一些，還要再一些嗎？”王嫂在廚房喊著，緩住她沉淪的速度。
　　“我不喝了，謝謝王嫂。”亮華轉身喊著。
　　她從迷霧中退身，回眸看見卓靳的長指停在半空，他深邃黑眸中閃爍著一抹難懂的情緒。
　　卓靳微微瞇上眼，指尖仍有她細滑的肌膚觸感，剌癢緩緩傳來。
　　他不知道此時心中的躁鬱，是因為王嫂打斷他蓄意勾引亮華失敗，還是因為亮華的退卻讓他生氣。
　　“你怕我？”他咧嘴一笑，轉移心口無解的情緒，那股與生俱來、形於外的魅惑漾在眼裏、噙在笑裏。
　　他知道何時該以退為進，讓亮華在一次次的交戰中，肯為他付出所有。
　　“你……有些不一樣。”她很含蓄的說。
　　看見他正瞅著自己看，那雙黑眸，深如寒潭、閃動著莫測高深的幽光，似乎正計畫著什麽。
　　“你的確應該怕我。”他往椅背靠去，試著拉開兩人的距離。“連就你爸爸也怕我。”
　　“爸爸？”亮華因為這明顯拉遠的距離，而恢復正常的呼吸，只是心中仍有隱約的失落。
　　“你看不出來嗎？”他挑起濃眉，黑眸中閃爍著情緒，跟著壓低了嗓音，以再溫柔不過的語調說道：“他不喜歡我們兩個一起。”
　　亮眸有了烏雲，關於這一點，亮華也很清楚，昨天父親的表現，她看得明白，不過，並不表示她認同父親的做法。
　　“我喜歡你。”
　　在沉默許久之後，她選擇表白她的心意。
　　她不是什麽新世紀的前衛女性，可以完全將矜持兩字拋開，恣意用身體爭取一切，但她也不是守舊的女子，柔弱的等人垂愛。
　　她只是想讓卓靳知道，早在她尚不懂情愛時，他就已經在她的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是習慣，也是安心。
　　只要一想起他，她的心總會不時的涌現喜悅與平靜，除了卓靳，她不曾對誰有過這樣的情緒。
　　“是嗎？”他簡短的問道。
　　深幽的眸子注視著她，並沒有因為她的告白而有起伏。
　　只是，那目光有著神秘的魔力，亮華無法轉開視線，只能心甘情願的臣服。
　　“我喜歡你，打從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她臉兒通紅，鼓起所有的勇氣，小聲地說道。
　　她一向表現的那麽明顯，她相信卓靳知道她的心意。
　　卓靳淺淺的扯了笑容，無心，卻已經夠讓她迷亂。
　　“你知道……我在你身邊守候了多久？”卓靳徐緩的說著，黑眸中無形的釋放電波，無言的讓她知道，她不是單相思。
　　他的溫柔愛語來的突然，她輕咬紅唇，努力平撫心中加速的心跳。
　　卓靳的目光未有稍離，瞧見她的反應後，他的嘴角勾起嘲弄的唇線。
　　只有他知道，他的溫柔其實無關情愛，反倒是為了仇恨。
　　“只是，我必須辜負你。”卓靳垂下眼，掩去他眸中因計謀即將成功而有的欣喜，顯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因無法得到所愛的挫敗男子。
　　“為什麽？”亮華不懂，她等了一輩子，終於等到卓靳專注的目光，為何他又突然這麽說？
　　“董事長叫我到加拿大去，除了公事之外，他有另一個原因，是想讓我娶臺商之女，趙雪。”他一字一句的說著，準備將亮華拉進這一團混亂裏，讓他的復仇計畫一舉成功。
　　“結婚？”亮華低喊著，原來她的夢境是真的，他真的打算娶別的女人。
　　“沒錯，所以我能留在你身邊的時日不多了。”卓靳露出苦笑。
　　“你可以不答應。”亮華又喊，但為的不是他的自由，是她的未來。
　　“董事長沒有逼我，是我同意的，畢竟，趙雪十分美麗……”卓靳緩緩的說。
　　“卓靳！”她制止他的誇讚，討厭他的眼裏還有別的女人。
　　“我是董事長養大的，他不希望我娶你，我就不會這麽做。”卓靳將這燙手山芋丟給她，而他相信，姚亮華不會讓他失望。
　　他站起身，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我帶你出去走走。”不等她的回應，他逕自向外走去。

　　第三章

　　夜深了，卓靳移步進了亮華的房間，這沒戒心的小女孩，連門都沒上鎖。
　　映入眼中的暖暖被窩裏，躺了個美麗的人兒。
　　明亮的大眼微閉著，兩排長睫毛安分的垂著，嘴角噙著淺淺的笑，美麗得讓人難以呼吸，像是正做著甜蜜的夢，白皙的肌膚外裹著鵝黃色的睡衣，沒有清醒時的充沛活力，她的模樣柔弱，纖細得不可思議。
　　卓靳盯著她好半晌，腳步不由自主的朝她走了過去。
　　淡淡的香味，在靠近她的床際時，衝入他的鼻問，讓他想起在機場時，從她身上聞到的淡香。
　　他想埋進她的頸際，聞聞她身上難以解釋的迷人香味。
　　亮華睡的正熱，卻察覺有某種溫熱的氣息倏忽地接近她，先是落在無領睡衣的頸上，梭巡到她敏感的耳垂，熱熱的呼吸拂弄著，包裹她精致的臉龐，讓她無意識地發出輕吟，那柔軟的聲音，在夜裏聽來格外清晰誘人。
　　埋在頸際的強壯身軀，有一瞬的僵直，連呼吸也顯得急促，黝黑的眸透出一絲不尋常的火光。
　　卓靳一向擅於掩飾自己的情緒，只是她無意識的低吟，讓他不想控制。
　　他的呼吸沉重，看著她低吟的誘人模樣，竟也無法把持。
　　是因為許久末近女色，他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嗎？
　　還是她已太過美麗，讓他應該只是算計著一切，卻對她動了情欲？
　　他心中百轉千回的思緒，並沒有影響亮華的睡意。
　　那灼熱的氣息，停在她的白皙頸際，幾下輕觸細聞後，男性的唇如蝶觸般地輕啄，讓她宛若遭到輕微電流竄過周身似地酥麻，沉睡的思緒有些恍惚，並不知道要拒絕。
　　隨後，灼熱的唇不再安分，落在她頸間，讓溫熱的舌輕舔過她頸間的脈搏，引起她一陣細顫。
　　是因為刻意表現出值得信任，而遭到壓仰的欲望不願安分，還是眼前的美人兒真挑起他潛藏的野性，他竟願冒險在她的房裏挑逗她的情欲。
　　“卓靳……”亮華低喃著。
　　從未做過春夢，但是在機場上的緊擁與一天的相處之後，這春夢竟真實的讓她羞怯。
　　在聽見她的輕喚之後，他的目光變得深濃，胯下明顯的疼痛，讓他失去一貫的理性控制。
　　灼熱的唇沿著她的肌膚滑動，找尋著她的敏感處，靈活的唇舌誘惑著她，用恰到好處的力道舔弄著。
　　“亮華……”他嘆息般的語氣，竄入她的耳中，喚回她的神智。
　　灼熱的氣息籠罩著她，紅唇微微的動了幾下，微張的雙眸望進熟悉的黑眸，鼻端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男性麝香，混合著古龍水與菸草的特殊氣味……
　　是卓靳！
　　她倒吸一口氣，沒料到他會出現在她的房裏。
　　熟悉的臉，卻帶著陌生的危險氣息，轉眼間欺近她的臉，瞬間奪去她的呼吸，掠奪了她的唇，在她因驚訝而微張的反應裏，靈活的舌滑入她的口中，糾纏逗弄著她的舌。
　　他吻了她！
　　她的眸因驚詫而睜大，他刻意奪去她思考的能力，加深唇舌上的掠奪佔有，將屬於他的溫熱氣息，傾吐入她的檀口。
　　幾乎是直覺反應，他的手撫上鵝黃色睡衣外的渾圓，那柔軟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他渴望更多……
　　鬆開對她紅唇的挑逗，亮華急喘著，氣息尚未平順，一陣涼意從胸口傳來。
　　“卓靳……”她低喊著，語氣中驚惶居多。
　　他竟然想脫了她的衣服？
　　她的聲音喚回他的神智，他停下了繼續解開她衣服的動作。
　　只是睡衣之下，她雪白的肌膚像是最醉人的罌粟，明知不該嘗，他還是忍不住俯下身，將吻印在她的胸前。
　　那柔滑的膚觸讓他失智，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讓唇停止在她的身軀之前，而沒直接吻住她胸前誘人的粉紅果實。
　　“你好美！”他低聲禮讚，頂著她的額頭低語，她的身軀讓他意外的興起掠奪的興趣，未得紆解的欲望疼痛著。
　　“你怎麽了？”她被他的目光催眠，白皙的雙掌抵著他的胸口，沒有被侵略的不悅，有的僅是莫名的慌亂與荒謬的親昵。
　　“夜深了，我為了你荒廢一天的工作，落得此時才能休息，我可愛的亮兒，你竟然睡的如此安好。”卓靳幾乎難以自拔。
　　亮華的甜美滋味超乎他所能想像，當她神色迷蒙地陷溺在他的懷抱時，那蒙朧的雙眼及柔軟的身段，簡直要讓他瘋狂得失去理智。
　　在清純的外表下，她擁有足以令男人瘋狂的軀體與反應。
　　亮華的腦子像是漿糊一般，無法運轉。
　　那張好看又想念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了數倍，某種屬於成年男子、乾爽而好聞的氣息，將她環繞其中。
　　“卓靳……”亮華水亮的眸子有幾秒鐘的呆愣，這男人是她喜歡的人沒錯，只是……這麽靠近的距離，這麽灼熱的呼吸，幾乎要把她燙傷了。
　　“你看起來……”柔媚的讓人想一口吞了她。
　　“放開我……”亮華低語著，他眼中的火光太過明亮，未嘗情欲的她也可清楚的辨認。
　　只是，這麽靠近的距離，她連說話部不敢大聲，被他摸過的嘰膚，又酥又癢的感覺，熱血亂竄，粉臉成了紅蘋果。
　　雖然兩人之間仍舊隔著她的手掌，可是衣衫半開的她，仍舊手足無措。
　　“你很想念我，不是嗎？”他低頭對著她輕笑，俊容看來斯文而溫柔，黑眸深處卻明亮得有些異常。
　　明明是刻意營造炙人氛圍，將這小女人困在他的迷霧裏，怎麽他卻有了不該有的異樣冀望，欲望一發難收，疼痛異常。
　　“卓靳……”
　　該說是，仰或不是？她低吟著。
　　亮華不安的左右扭動著，試圖拉開一個可以說話的距離，只因兩人的身軀廝磨著，男性的體溫熨燙在她身上，帶來陌生的刺激，而雙掌下的胸膛，堅實寬闊，像是了絲絨的烙鐵。
　　“告訴我，是或不是？”他單手支住身子，仍舊困住她，而指尖則上移至她的頰際，緩緩滑動著。
　　在見到她時，他早就想這麽做了，而指尖上傳來的柔膩觸感，讓他眸光轉為深濃，笑意更深了幾分。
　　一場欲望撩撥的戲碼，他驚喜的發現眼前的亮華，美的不可思議。
　　“我不知道……”她慌亂的搖著頭，卓靳似乎有些不一樣，而這種改變，卻讓她隱約覺得害怕。
　　他一貫的溫和笑容不再，眼中讓人肯全心信任的認真也消失了，那突來的邪佞淡笑，是她所陌生。
　　“為什麽不知道？”他淡問，濃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髮，吸入她天使般的甜香。“你一向聰明，你知道你要的是什麽，我相信，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你……在說些什麽？”是她的時差沒調好，還是最近的惡夢嚇壞她，怎麽一年的時間，她已經無法與卓靳溝通。
　　天明時的卓靳是個文雅的君子，此時的他卻像是流著邪惡之血的惡魔，執意侵入她全心信服的心口。
　　“一年了。”他靠在她耳邊說道，聲音極低，語氣輕柔，有如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讓亮華打了個哆嗦。
　　“你別……”別在我耳邊說話呀，她在心底自言自語著。
　　那溫熱的呼吸，由耳蝸竄入她的耳膜，直擾著她的心口發熱，而手掌心的溫度更是逐漸上升，不知道是他的體溫，還是她的？
　　“一年果然能讓事情有很大的轉折。”他別有深意，黑眸深斂，藏苦難解的幽光。
　　早在多年前，他就知道他能替父母親毀了姚國政，只不過，現在他更清楚的知道，他不但能毀了姚國政，還能讓他生不如死。
　　“放開我，你這樣……我沒辦法說話。”亮華重復她的要求，奮力想掙開他的懷抱。
　　“不要！”濃灼的呼吸伴隨低啞的拒絕，卓靳低下身子，欲將她的柔軟女性氣息，全數納入胸中。
　　他清楚的發覺，這小女娃兒的身材……已經不再是個女娃了。
　　這場報仇的戲碼，看來，會比他預期的還要精採。
　　亮華帶著一絲淺淺的慌張，卓靳所散發出來的氣質，與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關愛完全不同，眼裏的侵略意圖，明顯的讓她知道。
　　“你怎麽了？”她關心的問道。
　　“亮華……”卓靳低啞的聲音，輕呼著她的名字，那如微風拂過雙頰的微暖，仍舊將亮華的臉，燒的火紅。
　　“什麽？”未曾聽過卓靳用這般語氣喊著她，她紅唇微張，雙腿發軟，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
　　“你要我！”他不疾不徐的說道，把這驚人的秘密，說得輕描淡寫。
　　“啊？”亮華的眼眨了眨，不確定她聽到了什麽。
　　“我也要你！”不理會她的無言，他保持淺淺的微笑，幽暗的黑眸裏燃燒著兩把火炬，有著復雜難解的光亮，與他溫和的表情形成強烈對比。
　　想起今天，姚國政在電話裏的叮囑，卓靳的眼閃過陰霾。
　　姚國政對於他離開工作崗位，卻到機場接回亮華的動作很不滿，從語氣中，他可以輕易的明白，姚國政極希望他能與亮華保持距離，也暗示他到加拿大之俊，希望他能盡速與趙雪有好的結果。
　　這是一種好現象。
　　事已至此，姚國政卻仍舊相信他，單純的以為，這只是姚亮華單方面的相思。
　　畢竟，亮華從不隱藏對他的好感。
　　他知道姚國政已起了疑心，明示暗示的讓他知道，就算亮華一直維持主動，他也該主動退開。
　　他已習慣掩飾，住姚國政的面前裝出尊敬的樣子，在心裏，他卻知道必須加快奪取亮華的動作，這也是他會出現在她房裏的主因。
　　但是，他原意只是打算勾引出她稚嫩的情欲，沒想到他卻失控的想在她的房裏要了她。
　　“呃？”亮華再度瞪大了瑩亮雙眼，無法動彈。
　　她被他的話嚇到了！
　　她也被他眼中的勢在必得嚇到了！
　　那不像是告白，比較像是不容拒絕的宣告……
　　“董事長打電話回來，要我明天就到加拿大去。”他在她的耳邊低語著，若有似無的熱氣拂著她的敏感肌膚。
　　沉穩的語調，喚回她的思緒，讓他嚇到的情緒，很快地被害怕失去的驚惶所取代。
　　“不是說，還有幾天的時間嗎？”亮華不安的問道，難道父親真的要卓靳與那臺商的女兒趙雪結婚嗎？
　　“趙雪在室內設計上有些意見，想與我親自談談。”徐緩的語調，布下該有的算計，他要姚亮華王動跳進來。
　　“然後呢？”心直口快的亮華急問著，他的語氣雖然和緩，但是卻因為這個原因，半夜闖入她的房中，她不相信事情真如他所說，真有這麽簡單。
　　“我不想失去你。”卓靳壓下身子，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合著，熟練的說著謊言。
　　他的臉埋在她的頸際，薄唇上泛起一抹笑容。
　　那抹笑意，有著他自己才能理解的殘忍與篤定，料想亮華無法識清他的手段，只會將心徹底交出。
　　人被擁進他的懷中，連心也被他扯的緊緊的。
　　亮華怔怔的無法動彈，清亮的眸子裏，有因激動而涌現的淚花兒，更有不敢置信，曾幾何時，卓靳用心的程度，已與她相同。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柔柔的說，父親疼她，這一點她知道，但是，她不想因此而與卓靳分開，如果有需要，她會爭取自己的幸福。
　　她的專注震懾住他，讓卓靳有片刻的僵直。
　　那雙美麗眼睛裏的感情競如此單純，專注地看著卓靳，令他的心裏有種奇異的騷動，狠狠的衝擊著，使得卓靳連忙將目光栘開，不想對她有太多的情緒。
　　他的心中浮現某種激烈的情緒，有一瞬的時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有些困惑，因為不曾遭遇過這種情緒，所以根本也不明白，為何會有那樣的反應。
　　他會出現在她的房裏，只是因為她對他有利用價值，他需要她來報復姚國政，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原因嗎？
　　是的！的確是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轉移了他自責的想法。
　　他來要她！
　　他來確定，她的確是屬於他。
　　霎時間，肉體的欲望衝淡了他內心的掙扎，他低下頭，用灼熱的雙唇封住她欲語的紅唇。
　　她訝然的睜大雙眼，仍舊尚未回神。
　　他的舌描繪著她的唇形，趁苦她的驚喘，探入她口中的甜蜜，而雙手覆蓋上已經覬覦許久的嬌軀。
　　他探索著，因為那滑潤的觸感而驚嘆，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則覆蓋她胸前的柔嫩、黝黑的掌與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
　　他的吻持續深入，吞下她的喘息以及模糊的抗議。
　　亮華掙扎著，縱使沉迷於他所說的愛語，但她仍覺得有一絲不明白的詭異，打從她從英國回來，就一直繞著她打轉，而在卓靳的氣息籠罩住她時，狂喜之外，還夾雜著淡淡的不安。
　　卓靳變了，這是她不安的原因。
　　她雖然善良，但還分得出人心善與惡，她可以看得出，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人，已有了一絲不同，在他溫和的眼裏，常顯出殘忍的影子。
　　她隱約知道，他似乎正計畫著什麽事……
　　只是，她清醒的神智，逐漸不受控制。
　　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她受到情欲的引誘，在他細心勾引的深吻之下，某種焦躁的情緒掌握了身軀，她笨拙地試著回吻他，感受到他的雙臂愈環愈緊。
　　他的吻落在她的頸際，而大掌則不安分的滑入她的睡衣下，撫著她光滑柔致的大腿，引發她的輕吟。
　　她的嬌吟奪去他的理智，他微微起身，在亮華不明白的眸光中，露出淡淡的微笑。
　　“啊……”她倒吸一口氣，眼睜睜的由著他，將身上的睡衣一把拉開，露出雪白的身軀與底褲。
　　沒有遲疑，他黝黑的掌直接覆上她的柔軟，長指捏弄著她胸前粉紅色的蓓蕾，換來她的喘息，他更趁機將身軀擠進她的兩腿問，在她因喘息而無力掙扎的此時，火熱的灼燙隔著底褲，抵著她的花徑。
　　“不要……”未經人事的亮華，體內涌現莫名的害怕，只因他的嘴角帶著情欲的笑容，看來有些邪惡，也讓人迷惑。
　　“為什麽不要？你愛我不是嗎？”卓靳的呼吸沉重且灼熱，他的確要她，縱使這場情欲的火，是由復仇而點燃，但是她的身軀與反應，卻使他的欲火一發不可收拾，他要她的一切，此時超越心中復雜的思緒。
　　他的話讓她化去一絲驚怕，她的確是愛他，打從小時候起，她就好愛好愛他，縱使時間消逝，距離加遠，她卻無法減低對他的愛戀，那她為何不能給予他，屬於自己的一切呢？
　　“你呢？你愛我嗎？”她揚起眼，害羞的問著，如果真能讓她知道他的想法，她願意不顧一切，就算父親反對，她會試著說服父親，選擇與他相守。
　　卓靳一怔，染著欲火的眸子一暗，閃過一絲惱怒。
　　他懲罰似的輕咬著她的蓓蕾，她仰起頭，吸入不足的空氣，拱起的身子更加貼進他火熱的身子。
　　“永遠別問我這個問題！”卓靳低聲在她耳邊命令著。
　　她怎麽能這麽問他？
　　她是姚國政的女兒，是他的殺父仇人，她永遠只能是他復仇的一顆棋子，永遠也別想得到他的一絲真心疼愛。
　　“你……呃？”亮華揚起眸子，不明白他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只是她正欲開口詢問，他卻置若罔聞的凝著她，長指直接穿過底褲探入，放置在她的花核上，反覆揉弄著，帶來一陣顫栗，也帶走她的思緒，唯一能感覺的，是自己的溼潤。
　　感受她的春潮，他的眸深濃了些，他的長指不受控制的滑入她的體內，感受到幽徑裏的溫熱與緊縮，他幾乎可以確定，她為他保留最私密的寶藏。
　　他揚起淡笑，竟為這個發現而隱隱覺得欣喜。
　　“嗯？”亮華全身頓抖著，感覺到他的指侵犯了最柔軟的一處，甚至深深地探入，過多的反應讓她不感疼痛，只能感覺他的指尖在她體內挑動著，擺布得她魂不附體。
　　她不曾經歷過這些，那些舉動就像是火苗，讓她從身軀內部燃燒，理智不復存在，在他的指下翻騰。
　　“你是我的，懂嗎？”他要她知道，也要她承認，她一輩子就只能屬於他，至於他的喜怒，就不關她的事。
　　亮華不斷喘息著，因他不斷進入撤出的指而低吟，眼睛有著迷人水霧、充斥著無助的嬌柔，呼出的氣息有著少女動情後的芳香。
　　“卓靳……”她不懂體內火焚一般的感受為何，只是心慌的搖著頭，他似乎正逼迫苦她某件事，也急欲從她身上，奪走一樣極重要的東西，非關情欲，他要奪走的，還有更多。
　　“亮兒，我要你說，你是我的！”他傾在她的耳旁，低啞的聲音裏帶著獵人狩獵時的野蠻，他要從她的口中，聽見她的承諾。
　　他太了解她，她不是隨便的女子，願意付出時，往往就是真心愛戀，如果她肯說出口，就算他沒有得到她的肉體，也等於擁有她的一切。
　　“我……”她無法言語，他的唇在她的頸際，他的手佔有她最私密的一處，讓她的腦子已經完全無法思考。
　　“不想說？”卓靳的臉色顯得惱火，他的撫觸可以讓任何一個女人融化，卻無法讓手中的處子，陷入他的情欲迷惑裏？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染上情欲的臉上滲出汗滴，不再積極攻擊她的柔軟，他俯下頭細吻著她的胸口，挑撥她情欲累積的底限，他知道如何讓她臣服在欲望之下。
　　“卓、卓靳……”她驚慌的低喊，當他停止衝 之後，體內涌現莫各的失落，感到身體裏行一種怪異的空虛尚未披滿足，那種空虛類似饑餓的感覺，卻又更加強烈。
　　“很難受？”他惡意的撩撥著她的神智，停住的長指又猛然往內一 ，換來她的嬌吟。
　　“卓靳……”她的腦子完全無法動彈，除了他的名字，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麽話也說不出。
　　“說！說你是我的！”卓靳誘哄地說道，長指緩緩探入她的花徑，感受到她緊密的裹著他的指，那溼嫩軟熱的緊窒感，讓他幾乎忍受下了腿間欲望的疼痛。
　　“我……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亮華在他的誘惑之下，早忘了該有的矜持，她順從的說出口，因為她知道，她終究是卓靳的人。
　　“沒錯，你是我的！”他終於露出微笑。
　　他沒打算今夜要了她，可是，他會很大方的滿足她初識情欲的滋味。
　　加快手上的速度，另一手捏弄著她敏感的花核，誘引出她體內溫暖的蜜液。
　　“我的亮兒……”他直覺的喃著。
　　亮華再也不能思考，她的手握住他的，想要阻止他卻又不捨得他離開，只能半啜泣地感受到那陣激烈的狂潮，從最敏感的花心席卷了全身。
　　快感一陣又一陣，他反覆折磨著她，不肯停手。
　　終於，體內的愉快感累積到了頂點，絕頂的歡愉全凝在她體內，像是煙火一樣的爆發，在顫抖之下，她感受到第一次的高潮。

　　第四章

　　提著簡單的行李，她出現在加拿大的機場前。
　　幾天前，卓靳在房裏讓她初識欲望，卻沒有佔有她。
　　他擁著她入眠，卻在天明時不告而別，直奔加拿大，而沒留下只字片語。
　　他怎麽可以這麽做？
　　奪走她的心之後，卻不聞不問，幾天過去，連通電話都不曾打回。
　　她是急性子的人，再也不想這樣枯等下去，提著簡單的行李，她沒有通知任何人，打算直接到父親下榻的飯店找人。
　　天色已晚，這個時候，父親與卓靳，應該已經回到飯店休息。
　　攔了計程車，不久，她已經到了飯店。
　　進入了寬敞的大廳，正欲詢問櫃臺人員，一位打扮入時的摩登女郎從她身旁經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對下起！我走的大急。”那美傃的女人有禮的道歉，標準的英語、染的酒紅的長髮下，竟是傃麗的東方面孔。
　　“沒關係。”亮華有幾秒的呆愣，這美麗的女人，直讓她想到英國的知己好友，齊夜舞，兩人有相同的嬌媚，下過，夜舞的美傃比她更多了一分細膩與自然。
　　微微點頭之後，美麗的女郎從眼前消失，往餐廳的方向走去，亮華也來到櫃臺前，正欲開門，卻聽到熟悉的嗓音。
　　“安琪，你終於出現了。”卓靳刻意親昵的喊著趙雪的英文名字，臉上露出的迷人笑容，有不同以往的邪佞。
　　在亮華走進飯店時，坐在角落等候趙雪出現的他，第一眼就發現亮華了。
　　清秀的臉龐，有著閃飛行而染上的疲憊，修長的身子在輕便的衣物下，顯得格外纖細，卻沒有影響她的美麗。
　　不但他變了，他從小呵護的亮華也變了，從個笑容可掏的可愛小女孩，變成舉手投足都帶著柔媚的小女人了。
　　而這個小女人，是他報復的最佳籌碼。
　　這個想法竄進他的腦中之後，他停止對她美貌的加分，迎著趙雪的美傃身影，他露出足以勾魂的浪笑，他要亮華知道，她若不盡快對姚國政表態，他就會在“被迫”之下，選擇趙雪。
　　“我來遲了。”趙雪嬌媚的一笑，她對於卓靳的好感，不僅於他的室內設計理念，還有他整個人散發出的氣質。
　　“我在餐廳訂了位子，吃了飯之後再聊。”卓靳握住趙雪的手，也體貼的接過她手中的公事包，裏面裝的應該就是室內設計圖。
　　“卓靳……”姚亮單向前跑了幾步，急迫的聲音泄露一絲驚慌。
　　這個剛剛與她相撞的美傃女人，難道就是他所提過的臺商之女，趙雪嗎？
　　“亮華，你怎麽來了？”卓靳停下腳步，故意裝出很驚訝的樣子，長腿向她移動，沒幾步的功夫，已經立在她的身前。
　　“你突然就不見了。”亮華的心口，莫名的覺得難過，他消失的那麽快，原因是否因為眼前的美傃女子？
　　“我說過了，董事長要我盡快到加拿大來。”他揚起手撫著她細滑的臉頰，一絲最難察覺的笑意浮現在他的嘴角，一種即將得手的喜悅。
　　“你至少要跟我說一聲。”亮華微嘟起嘴，一臉撒嬌的模樣。
　　“我說了，你一定會堅決陪我到加拿大，這樣一來，董事長會不高興。”他露出和善的微笑，只是那絲笑意沒有到達黑眸，他黑眸中仍舊冷若冰霜，沒有半點情緒。
　　“你不說，我還不是來了。”亮華不認同他的說法，揚起手中簡單的行李。
　　“你該知道我的個性，我決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卓靳眼中眸光轉濃，故意裝出無奈的笑容。
　　他早料定她會出現，也因為太了解她的執著，所以才會使出不告而別的手段，讓她上動出現在此地，姚國政就不會遷怒於他。
　　“我是趙雪，你好。”一旁的美人兒，看到這女孩竟與卓靳如此親昵，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亮華，這是我跟你提過的美女，趙雪，這是我們董事長的愛女，姚亮華，也是我妹妹。”卓靳摟住亮華的肩膀，表示出親昵的樣子，但口中卻故意讓趙雪誤以為，他們兩人只是純粹的兄妹。
　　一句話聽在兩人耳裏，反應不一。
　　“原來是姚董事長的女兒。”趙雪露出喜色，她早知道卓靳是姚國政的養子，也知道她會錯了意，連忙點頭示好。
　　亮華的身子一僵，但她的個性一向溫和，面對保持笑容的趙雪，也不好擺個臭臉，只好跟著點頭，扯了個僵硬的笑容。
　　為什麽？為什麽卓靳要撇清兩人的關係？
　　“安琪，先到餐廳等我，我送亮華到房裏去。”卓靳支開趙雪，帶著亮華到櫃臺前辦理住房之後，帶著她到了電梯口。
　　“先上樓去休息吧，讓董事長先看看你。”卓靳把姚國政的房間號碼告訴她，替她開了電梯門。
　　“你說過，你並不把我當妹妹，為什麽剛才要那麽說？”在等電梯的空檔，亮華平心靜氣的問，沒有指責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原因。
　　“董事長希望我娶趙雪，而她也很喜歡我，我不希望讓他失望。”卓靳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卻也清楚的讓她知道，他沒有其他選擇。
　　“如果我能說服爸爸……”亮華鼓起勇氣。
　　“我就願意照顧你一輩子。”打斷她的話，他表明自己的立場。
　　“我知道了。”再也沒有任何遲疑，姚亮華扯了愉快的笑容。
　　父親一向疼她，總會努力滿足她一切，這一次，她會告訴父親，她的幸福就操在他的手上，希望他能祝福她。
　　
　　回到餐廳，趙雪已經替他點好了主菜，連香檳都送到桌上。
　　“我敬你。”她纖長的指端起透明的水晶杯，嘴角帶著魅惑的笑。
　　“敬我些什麽？”卓靳端起水晶杯，輕碰一下她的，發出清亮的聲響。
　　“敬你的計畫，又向前跨進一步。”趙雪將酒杯往唇邊放，微啜了一口香檳。
　　“這的確是值得慶賀的事。”卓靳冷笑一聲，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是在此地分公司的近期帳冊，你先看看。”趙雪從公事包中拿出公文夾，放到桌上。
　　她與卓靳在數年前偶遇，起初，她因為他的設計長才而動心，之後，又因他散發的迷人魅力而動情，不久，她便失心於他，甘願替他付出一切。
　　他請求她的幫忙，替他處理國外的一切事務，卻將事由簡單的用幾句話帶過，說是他想給她更美好的將來，所以必須擁有自己的事業，而最快的方法，就是奪取屬於養父的一切，也就是中興建築。
　　她喜歡有企圖心的男人，所以當卓靳有計畫性的在全世界各地，設置逸凡建築事業分公司，逐一的將屬於姚國政公司的業務，轉到自己公司的名下時，她全權處理一切事務，讓他全無後顧之憂，替他們兩人的未來做準備。
　　而卓靳也很聰明，將一些可能出現糾紛的公司合約，留給姚國政，一方面維持帳面上的運作，一方面種下禍根。
　　由於姚國政對他相當放心，對於公司的業務並不幹涉，除了一些長久配合的老客戶，姚國政會親自出現之外，其餘都交由卓靳處理。
　　也因此，姚國政雖然覺得業務有縮減的傾向，卻因仍在正常營運範圍之內，並沒多加留意，也給他很大的方便。
　　“這一次，我要他一敗涂地。”卓靳不帶感情的說著。
　　逸凡建築已經擴張到可以與中興建築比擬的地步，甚至還有更好的發展潛力，等到他設下的暗棋發酵之後，他就不相信姚國政能受得了。
　　“那個女孩，你打算怎麽處理？”趙雪不想表現出在乎的樣子，只是她花這麽多的心思，幫助卓靳打下天下，甚至為了他欺騙父親的多年好友姚國政，為的就是要成為他的妻子，在這臨門一腳，她不希望還有變數。
　　“我說過了，姚亮華是我的籌碼，公司倒了，姚國政頂多會手忙腳亂，但是要是姚亮華落在我的手上，他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他的黑眸露出深沉的渴望，僅僅只是想到這種可能性，他體內的因子就開始翻騰苦。
　　“你跟姚國政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一開始，她的確以為錢是卓靳設計的起點，但是她卻發現，事情並不單純。
　　“那不關你的事。”卓靳冷眼一掃，並不打算說出原委。
　　“好！就算那不關我的事，但你的意思，是仍舊會將姚亮華留在你的身邊？”趙雪不悅的問道。
　　察覺她的怒氣，卓靳揚起嘴角，安撫著她。
　　“我只是要留下她，並不是要娶她，這一點，你放心，我的配偶欄上，只會出現趙雪這兩個字。”事情未成，他沒有必要樹立任何敵手，更何況是趙雪還有派上用場之處。
　　聽他這麽一說，趙雪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不再追究姚亮華的事，專心的與卓靳商討其餘的事。
　　卓靳狀似專心的聽苦，而心思則飛向樓上，不知道亮華那裏的處境又是如何。
　　
　　一臉疲憊的姚國政，正坐在沙發上休息，近來他的身體愈來愈不好，總是動不動心口就傳來一陣不規則的跳動，連站都站不住。
　　這一趟來到加拿大，原本是打算與多年好友敘敘舊，沒想到負責洽談的都是趙雪，好友正值休假，到美國旅遊，他連面都沒見著。
　　事有蹊蹺！
　　他的商業直覺一向敏銳，縱使說不出哪裏不合理，但是他卻覺得不對勁，只是年邁氣弱，身體不聽話，腦子也跟著不中用了。
　　“爸爸，開門 ！”一聲清脆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過來。
　　門後傳來聲響竄入他的腦門，姚國政愣了愣，是他太累了而產生幻覺嗎？這聲音聽來……怎麽樣都像是亮華。
　　他起身拉開門，一張老嘴微開，似乎被眼前的人嚇住。
　　“亮華，你怎麽來了？”半晌之後，姚國政才開口。
　　“我太想你了，”亮華往前抱住父親的脖子，熱烈的送上頰吻。
　　“是這樣嗎？”姚國政搖搖頭，沒有被女兒的甜言蜜語衝昏頭。“進去坐。”
　　兩人在沙發上落坐，亮華隨即瞧出姚國政的疲態。
　　“怎麽了？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亮華關心的問。
　　“這兩天胸痛的厲害，也不知道怎麽了，不過現在好多了，你知道我一向認床慣了，只是睡不好罷了，不打緊。”姚國政撫著胸口，但因不願讓女兒擔心，隨即露出沒事的臉色。
　　“去看醫生了嗎？”亮華並不輕易被打發，又追問著。
　　“沒事，只需要回臺灣補補眠就好了。”姚國政擺擺手，他一向懶得看醫生，總認為他勤做運動，身體就不會出什麽大毛病。
　　“要不然，你先回臺灣休息，也找你的主治醫生替你瞧瞧，這裏就交給卓靳處理，你別忙了。”亮華擔心的提議，她看得出父親的氣色並不好，莫名的擔憂讓她不自覺的慌亂。
　　“我是有這個打算，要不，你陪我回臺灣。”姚國政自然知道，她來到此地的原因，多半是為了卓靳，而他不能坐視不管。
　　什麽人都能嫁，就是不能嫁卓靳，這個念頭逐日加深，也逐漸鮮明。
　　“我才剛到加拿大，不想馬上就飛回臺灣。”亮華連忙搖頭。
　　“那我就在這裏陪陪你，我們父女倆一起回去。”姚國政疲累地閉上雙眼，不想與女兒爭執。
　　“不行！你得馬上回臺灣。”亮華起身到了父親的身旁。“你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如果真的睡不好，就先回去吧，我怕你的身體受下了。”
　　“你不陪我？”他的確有回臺灣的準備，只是，真的可以把亮華留在加拿大，讓她與卓靳朝夕 處嗎？
　　“這是我第一次來加拿大耶，不讓我到處看看，你不替我感到可惜嗎？”亮華露出無辜的笑容，博取父親的同情心。
　　“好好好，你就只會對付我。”姚國政無奈的搖頭，也只能投降。“不過，有件事你要答應我。”
　　“什麽事？”只要能讓她留在卓靳的身邊，啥事都好說。
　　“我要你記得一件事，卓靳，是你哥哥。他是你哥哥，千萬別執迷不誤。”姚國政連續提醒兩次，他願意用一切的努力，來取得卓靳的原諒，只有一個例外，就是他唯一的寶貝女兒。
　　“你快去睡吧，我今晚就住隔壁房間，我要回去休息了。”亮華回避姚國政的話，將他半推半就的推上了床鋪，替他蓋好了被子，語帶深意的盯著他。
　　“爸，我已經長大了，你該試著別替我擔心，讓我自己處理。”亮華不想用過於強硬的口吻對父親說話，只是，她也想讓父親知道她的決定。
　　“亮華……”感受到女兒堅定的情緒時，他心中浮現不安。
　　“別說了，快睡吧！”亮華阻止他欲語的情緒，送上一個晚安吻之後，隨即轉身離開。
　　
　　隨意關上了房門，姚亮華的心情是沉重的。
　　她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會堅決的反對，她與卓靳可能發生的將來。
　　“養子”兩字只是藉口，父親一向開明，不會拘泥於世人的眼光，要不然，他會在收養卓靳之後就替他冠上“姚”姓，而不會由著他，保留原有的姓氏。
　　究竟是為什麽，父親會如此反對，甚至，她還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擔憂的神色。
　　他在擔心什麽？
　　擔心卓靳會傷害她嗎？
　　從小到大的呵護，難道父親看不出來，卓靳是真心待她的嗎？
　　她是個孝順的孩子，雖然父親從小順著她、處處徵詢她的意見，她也總是溫順的依照著父親的安排，還不曾真正做過什麽違背父親的事，她不禁想，她若堅持與卓靳一起，會不會傷了父親？
　　而卓靳的態度呢？
　　我也要你！她還記得，下久前，卓靳是這麽說的。
　　這原本該讓她興高採烈的愛語，卻沒來由的讓她心口一陣緊，莫名的不安從胸口泛開。
　　不該是這樣的。
　　打從她有記憶開始，卓靳就在她的生活裏。
　　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保護她的安全，甚而替她回絕許多男孩的追求。
　　她私心的認為，那是他佔有欲的表現，所以她安心的在他的羽翼下，一天一天的長大。
　　他從一個體貼的男孩，變成眼含侵略的男人，不同的是感覺，相同的卻是她日漸加深的迷戀。
　　她不安，卻不害怕，她知道卓靳不會傷害她。
　　而為什麽，父親會這麽反對呢？
　　是誰隱瞞了某些重要的事情，而讓她在這團迷霧中迷失了方向，手足無措。
　　是父親？
　　還是卓靳？
　　縱使卓靳掩飾的極好，她卻總可以發覺，他的眼散發出來的善意逐漸變質，從之前的呵護，轉變為顯著的危險，那雙黑眸炙熱地看著她，像是恨不得就馬上吞了她，甚至侵犯她。
　　只是，在臺灣的那一夜，他曾經有過機會，但是他卻沒有那麽做，這又是為什麽？
　　她被這一切搞混了。
　　她想起年幼時曾問過卓靳，問他是否還記得在進入姚家之前的事，她憶起腦海中的怒眸，仍會不自覺的發顫。
　　這麽多年過去，她還無法相信，那麽恐怖的眼神，會是從一向溫和的卓靳臉上看到。
　　我忘了，別再問我這件事了。
　　她還記得，他衝著她的臉大吼的樣子，還把她給嚇哭了。
　　她在他的懷中哭了好久，直到哭累，而後睡著。
　　從此之後，她便記得這次教訓，不曾再提起他過往的事，就連父親，她也不敢問，怕得到相同的結果。
　　隔天，卓靳又恢復慈愛兄長的模樣，甚至對她還更加溫柔。
　　這一次，要不是父親擔心的神色，喚起她的記憶，她已經幾乎要忘了過去那一件事。
　　在迷亂的這一刻，她甚至不再確定，卓靳是否不會傷害她……
　　她逐漸發現，卓靳那溫和的模樣，似乎全是假像，他的真正情緒，總潛藏在他內心深處，一旦奔瀉而出時，是任何人部無法想像的。
　　深深的不安籠罩著她，她不知道該如何做選擇。
　　從未有過的惶恐，在她的心口上徘徊著，她下意識的收攏手臂，試圖得一些溫暖，卻仍舊發顫。
　　早已習慣英國溼冷的溫度，加拿大的氣溫不該讓她覺得寒冷，可為何，總壓抑不住從心口泛出，一陣又一陣的哆嗦。
　　顧不得尚未洗澡，她急忙爬上床，想用厚重的棉被溫暖失溫的胸口，平撫不該有的抖顫。
　　她承認，她正害怕著某種未明的事物，某種不知名的心慌。
　　她隱約的知道，在事情明了之後，接踵而來的會是無法預料的傷害……

　　第五章

　　打發趙雪離開，卓靳直接往亮華的房裏走去。
　　他無法解釋，此時在心臆上充斥的感覺是什麽，只知道他急於再見亮華一面。
　　幾天不見，忙於工作的他，總不明白心口上莫名的空虛是為什麽，直到剛剛見到亮華後。
　　是怎麽搞的？就算一年沒見到亮華，他也不曾這麽感覺過。
　　但，似乎在見到她眼中單純的幾近潔凈的愛戀之後，他就不自覺的被拉進她澄凈的眸中……
　　不！不可能！他惡狠狠的搖走他腦中不該有的思緒。
　　他怎麽可能會對她動了情欲，就算有，也該只是欲，而沒有情。
　　或許，是在那夜滿足了她，卻沒有滿足自己的欲念，才會起了這荒謬的想念，而他，就要在今夜，破了那不該起的情緒。
　　來到她的門前，輕敲了幾下，等了一會兒，並沒人前來應門。
　　他下意識的轉了轉門把，又發現門並沒有上鎖。
　　“亮華……”他緩緩開了門，嘴裏喊著她的名字，依舊無人回應。
　　他皺起眉頭，緩步往房裏走去，在大床上發現佳人的蹤跡。
　　“傻丫頭，還以為住在家裏嗎？竟然沒鎖門。”卓靳瞧著蜷曲在床上的熟悉背影叨念著。
　　他把門落了鎖，想起了今晚的決定。
　　解開了領帶丟在一旁，連帶將衣服也脫了，在極短的時間內上了床鋪，那急迫的態度，像是擔心自己會改變主意一樣……
　　他知道亮華並不會反對他佔有她，但是他心口總有莫名的不捨，在知道她的愛戀如此單純而堅定之後，他竟隱約起了不該有的愛憐。
　　他並不是真心要她，他只是把她當做復仇的籌碼……
　　不！下能再想了，這二十三年來，他想的、要的，就在眼前了，他不該在這時候，起了該死的同情心，在姚母的靈位前，他就能裝出真心的樣子，沒理由在這個時候心軟。
　　俯下頭，正準備吻上她的耳垂，卻意外的發現，亮華的頰上帶著淚。
　　他的黑眸一瞇，胸口涌上不明的情緒。
　　他將目標從耳垂上栘到眼角，細細的吻覆上她的臉，悉數吻去她的淚。
　　“卓靳……”察覺臉上溫柔的吻，仍舊處於半昏迷狀態的亮華低語著，連聲音都顯得可憐兮兮，似乎惹她掉淚的人，就是她口中所提到的他。
　　“我在這。”他伸出長指，滑過她的鼻尖，在她的紅唇上流連。
　　“不要傷害我……不要傷害我……”夢中囈語末停，說出的話卻令卓靳一驚，偉岸的身子明顯一顫。
　　她像是踩著他的痛處，他震驚，卻沒打算改變主意，甚至，更加堅定了。
　　“加果姚國政知道，我能傷了他唯一的寶貝女兒，讓你為了我付出一切，甚至是背叛他，之後，再狠狠把你丟下……這樣一定會讓他痛不欲生。”他殘忍的低語著，眼中的決絕神情，輕易蓋過胸口那微不足道的憐愛。
　　下了決心之後，他便不再遲疑，低下身子，霸道的吻住她。
　　一陣灼熱的氣息襲來，亮華還來不及意會是什麽，開口欲言，他的舌已靈活的喂入她口中，攪弄柔嫩的丁香小舌，而不知何時按在她腦俊的大掌，又將她壓向他需索炙熱的唇，吻得更加深入，不容她退卻。
　　卓靳！
　　亮華睜開眼，在確認來人的身分之後，僅存的神智以極快的速度離她而去，她再度閉上限，全心感受他突來的吻。
　　只是，他所要的，不僅止於吻。
　　他熟練的解開她的外衣，不客氣的掌握柔軟渾圓的豐盈，肆意揉握，隔著蕾絲胸衣撥弄蓓蕾，一陣強烈過一陣的快感，讓她頻頻喘息，卻因紅唇被緊緊封緘著，胸口的氣息被用盡，她幾乎要暈眩。
　　察覺她的呼吸急迫，他分開膠纏的唇，仔細的瞧著衣衫半敞，僅存蕾絲內衣在身上的美麗軀體，而禁不住挑逗的蓓蕾早已挺立，誘苦他心口上的喘息加劇。
　　他一把扯掉蕾絲內衣，壓住她極欲遮掩的小手，灼熱的氣息盯著眼前的美景，幾乎要無法呼吸。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扮嫩的豐盈，雪膚凝脂，吹彈可破，豐盈的頂峰，是誘人的粉色蓓蕾，這就是他的女人……
　　“亮兒……”他低啞的聲音，呼喊著她的名字。
　　亮華揚起眼，被他語氣中的親昵所震懾，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只有在床笫之間，他才會親昵的喊她“亮兒”。
　　對於他突然裸身出現在她的房裏，她有的只有驚訝，卻沒有排斥，她不安的搖頭，不知道自己對卓靳的愛戀已如此深。
　　只是，她一貫唯恐眾人不知的愛戀，不再讓她引以為傲，反倒讓她興起一股不尋常的害怕。
　　剛才的夢境依舊清晰，夢裏的她，正被不知名的惡鬼追逐著，她驚慌失措、大聲吶喊，卻無助於她的處境，惡鬼一步步逼來，竟讓她發現，那惡鬼，正是卓靳！
　　“你來傷害我嗎？”她不安的開口。
　　她驚惶的語氣，打斷兩人曖昧的氛圍，卓靳的眼裏閃過一抹殘忍。
　　不知怎麽著，他就是有百分百的確認，就算亮華知道他存心不良，卻依舊會守在他的身邊，或許是，他曾經在她眼裏，看見執著到願意放棄一切的真摯。
　　“如果是，你會怎麽做？躲開我嗎？”他壓低身子，讓兩人裸身緊靠，輕咬著她的唇瓣，在她唇前低語。
　　“我不知道……”亮華不安的搖頭，她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卓靳堅定的說。
　　固定住她的頭，他的薄唇再度貼上她，靈活的舌模倣男女交歡的步驟，吸吮與衝刺，挑弄她的情欲，直到她再一次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不再安分於唇舌的接觸，大掌撫上渾圓，指尖在她的頂點上挑弄著，傳來一陣陣刺激的電流，柔細的呻吟被封在口中，變成模糊的悶哼，卻也更加煽情。
　　在情欲方面，她是生手，在卓靳的刻意撩撥之下，她的肌膚竄上紅粉，甚而冒出點點香汗，不住的嬌吟從緊咬的紅唇中泄出，兩人的熱度不斷提升。
　　他突然起身，昂揚的欲望不經遮掩的在她眼前，她直覺的轉眸，不經意的讓他脫下她的長褲，他修長的指隔著布科滑過花瓣，尋找濡溼柔嫩，在花徑入口流連著，布料稍微陷入，浮現溼印子。
　　“呃……”一陣電流竄過，她微微拱身，回過眸才發現，自己的雙腿被他分放在他的左右身側，而他灼熱的目光正緊鎖著最私密的一處。
　　她本能的想並起雙腿，怎奈他正坐在雙腿之間，她有心，卻無力。
　　“你逃不掉的！”察覺她的意念，沒來由的一陣怒氣，想起她語氣中的無助，那不該的疼惜又起。
　　她竟問他會不會傷害她？
　　天知道，他就是來傷害她的！
　　再也不願意等待，他脫下她身上最後一件蔽體的蕾絲底褲，火熱的欲望抵住她的花徑，不懷姦意的騷動著，花徑入口早已溼潤，像是正歡迎著他的進入，欲望如烙鐵般火熱，他需要獲得解脫。
　　弓身一挺，隨即感受環繞他灼燙欲望的花徑，緊窄而溫熱，讓他為之銷魂，不過，也聽到她一聲無助尖叫與驚慌的推拒。
　　“痛、好痛……”亮華漂亮的眉眼全皺成一塊兒，柔嫩花徑被撐到極限，痛得她直吸氣。
　　“你逃不掉！”他傾下身子，輕啄她的紅唇，挑開她的唇瓣，封住她的低喊，指尖撫摸濡溼的花瓣，爾後又落在粉紅色的花核上，輕揉慢捻，強烈的快感逐漸取代體內的灼熱。
　　她不安的扭動著身子，花徑緊縮，卻將他的欲望縛的更緊、更緊……
　　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再也忍受下了壓抑的痛楚，冷靜與殘忍蕩然無存，眼中只剩野蠻的情欲，擺動強壯的腰，火熱的貫穿她的柔軟，伴隨著她的低吟，狂野放肆的從她體內掠奪歡愉。
　　痛楚漸次減少，亮華只覺渾身酥麻，身不由己地擺動著腰肢，紅唇綻開，吐著銷魂的喘聲及吟哦。
　　“卓靳……卓靳……”伴隨著她的嬌喘，他的名字不停在她唇邊逸出，她的思緒只剩下一個人，就是卓靳。
　　他是她的一切，她的一切……
　　“你會留在我身邊！”他低吼著，說著狀似與歡愛無關的話語，純粹是霸道的宣誓，但他知道，這會是她最後的決定，無論他是不是會傷害她，她都會留在他的身邊。
　　她是如此愛他……如此愛他……他一直都知道。
　　“是的，我會留在你的身邊，無論如何，我都會留在你的身邊……”情欲迷惑她的神智，她無意識的喊著。
　　她的話點燃他最後的熱情，抱緊她的腰，欲望不停衝 ，帶她衝向欲望頂點，她意亂情迷的呼應著他的律動，感受他全身緊繃，嘶吼出聲，嵌入她體內最深處，而後釋放熱燙的體液。
　　
　　歡愛過後，兩人未著寸縷的相擁，卓靳的氣息平穩，撫著她細滑的肩膀，長指不住的撫著。
　　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也該回房去，可是這小女人的身子，竟像磁鐵般，讓他絲毫不想起身。
　　亮華澄眸微閉，累極，也倦極。
　　初嘗情欲，而卓靳的精力又異常旺盛，她的身子像是被大卡車輾過，每寸肌膚都透著酸疼，只想倚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平穩的心跳，連話都不想說。
　　此時的她，被濃濃的聿福所包圍，她安分的認定，卓靳是她一輩子的男人。
　　想起不久前的夢境，她發出淡淡的嗤笑聲。
　　“笑什麽？”卓靳很意外，在這個時候，她還笑的出來。
　　“笑我是個傻瓜。”她揚起眼，支起身子，眸子裏帶著膩死人不償命的迷人笑容。
　　“躺下說話。”在看見她敞露的潔白胸口時，卓靳目光一緊，大掌一壓，將她壓回他的身上。
　　她仍舊如此稚嫩，他不想太過勉強她，只是，光看著她的身子，就讓他欲望昂揚，直想再要她一次。
　　奇怪的是，縱使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他卻奇異的感覺平靜，或許，他喜歡她的接近，喜歡她全心相信他的被信賴感。
　　“我剛才做了個傻夢。”亮華聽話的靠在他的胸口，可是小手卻不太安分，一邊說話，一邊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劃圈圈。
　　“是嗎？”他狀似無心的問著，卻想起她剛才在夢裏流淚的神情，呼喊的是他的名字。
　　“我忘了內容是些什麽，但是卻清楚的記得，夢裏的你，帶了把尖銳的小刀追殺我。”亮華劃著圈圈的長指有些僵硬，似乎仍被剛才的夢境困擾著，因他狂熱索愛而發熱的身子急迷失溫，直覺的想從他的身上移下……
　　“亮華！”他微惱的固定住她的身子，早已平復的喘息又變得急促，他該死的討厭她急於從他身邊離開的動作。
　　“我又做傻事了。”亮華微微一怔，停下掙扎的動作。
　　為什麽那種感覺愈來愈明顯，明顯到連心跳都無法正常跳動，不是早就確定對他的感情，甚至連身子都甘心給予，為何還會覺得心驚呢？
　　“那只是夢，只是夢罷了。”亮華喃喃自語道。
　　卓靳緊擁住她，薄唇掀動了幾下，卻終究什麽話也沒說……
　　
　　加拿大的案子佔地很廣，加上趙雪有意無意的拖延進度，這個設計的工程進度有如龜行，不單是設計圖進度慢，姚國政甚至沒有見到合約書。
　　不過，姚國政心想，既然是好友之女，必然不會有問題，拖延進度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亮華！
　　趙雪對卓靳有情，這一點，姚國政早就知曉，不過多加了個亮華在其中攪和，也難怪趙雪會不高興。
　　雖然看得出來卓靳對亮華無心，但是亮華一貫的特立獨行，應該也造成不小的困擾，這個樣子，就這麽拖了一個月。
　　在卓靳的勸說之下，姚國政終於同意回臺灣，留下姚亮華。
　　他並不想把亮華留在卓靳的身邊，畢竟，亮華的沉迷是做父親的他所擔心的。
　　但是，很顯然的，趙雪對卓靳的好感也不在話下，在卓靳與趙雪兩人連袂前來親口允諾，將在合約簽定之後與趙雪結婚，他也算是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想，亮華若知道癡戀無效，卓靳另有意中人後，或許就會停止這不該有的愛戀，當下就同意回到臺灣。
　　“記得先找醫生看看你的心臟，知道嗎？”在上飛機之前，亮華還記得再次叮嚀，這一個月來，老爸的臉色看來總是很差，卻堅持不看不熟識的醫生。
　　“到底我是爸爸，還你是爸爸呀？”姚國政無奈的搖頭。
　　“誰是爸爸都一樣，醫生是一定要看的！”亮華扯了愉快的笑容，老爸刻意阻撓她與卓靳的這一個月，她裝的可真辛苦，明明夜夜與卓靳共眠，天明時卻要忍受卓靳的冷淡與疏離。
　　“董事長，時間快到了。”卓靳提醒著。
　　“別再叫我董事長了，難不成你跟趙雪結了婚之後，也讓她叫我董事長？”姚國政雖然不滿卓靳一直以來的稱謂，但是此時，他卻是刻意要在離開之後，讓亮華知道這件事。
　　果不其然，亮華臉上的笑容一僵，但是沒有發作。
　　“好了，那我走了，要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唯恐兩人沒有聽清楚他話中的意思，特別又強調了一次之後，才揮手離開。
　　亮華的笑容，一直撐到姚國政消失在眼前，之後轉身離開，話也不想多說。
　　走沒兩步，她的手腕被他的鐵掌握住，一個拉扯，她跌回他的懷中。
　　“你……”她張口欲言。
　　他一手端起她的下顎，無限火熱饑渴地吻上她，在她喘息的瞬間，靈活的舌竄入她口中，糾纏著她甜美的柔軟小舌。
　　她低吟一聲，本能的掙扎著，父親的話仍在腦中回蕩。
　　趙雪，他同意娶趙雪了嗎？這是父親願意回到臺灣的原因嗎？
　　他單手緊擁住她的身子，讓兩人火熱的不留縫隙，另一掌則霸道的固定住她的後腦勺，讓她怎麽也逃不出他細密的吻。
　　熟悉的體溫與氣息將她緊緊籠罩，從唇上擴散開來的顫抖，逐漸蔓延全身，勾引出夜夜交歡的火熱激情，掙扎趨於軟弱。
　　“那只是一場謊言。”終於，卓靳離開她的唇，抵著她的額急喘低語。
　　不是說了，只要得到她的身子，便等於得到她至終的愛戀，所以他無需夜夜尋她，就能擁有她的心，可是反倒是他，像是被她下了蠱的年輕小夥子，不但夜夜纏她到夜深，就連一個簡單的吻，他就能感覺欲望脹的發痛。
　　“你答應爸爸了？”亮華一怔，他答應娶趙雪為妻了？
　　果然沒錯，她就覺得奇怪，父親的態度改變得很突然。
　　“我說了，那只是個謊言。”卓靳加重手上的力道，讓她的身子更加貼緊他。
　　不知為何，當她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就算知道這只是女人生氣的一貫伎倆，他的胸口還是狠狠被揪住，不能容許她有想離開他的念頭。
　　就算只是念頭，他都不準！
　　“胡扯！”平復因熱吻而失速的心跳，她的腦筋開始運作。“你說話算話，只要說了，就一定會做到。”
　　只要想到他與趙雪緊靠的模樣，她的心口就傳來一陣 痛，不行，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答應娶趙雪？
　　“放開我，放開我……”突來的疼痛讓她失去理智，她捶打著他的胸口，死命的想離開他的擁抱。
　　“亮兒……”他溫柔的喊著歡愛時才會呼喊的昵稱，看著她從激烈的掙扎中，奇異的平靜下來，靠著他的胸口，纖細的肩膀抖動著。
　　“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的……”她無助的搖頭，紅唇中逸出無助的破碎嗓音。
　　她該怎麽辦？
　　只是一個可能的情景，就讓她的胸口疼的難受，如果她真的失去了他，她會不會活下下去？
　　聽著她的低喃，他的胸口被一股復雜的情緒漾滿。
　　他不需再有任何遲疑，眼前的亮華已經愛他至深，她的心、她的情，早已交到他的手上任他揮霍，他可以輕易奪取她的呼吸。
　　他不禁想像，當她知道這一切事情的真相之俊，她會怎麽樣……
　　“亮兒……”他緊緊的擁住她，無法解釋腦中的千頭萬緒，事情揭發之後，她就會知道，他，就是她夢中，手持利刀的惡鬼。
　　“不可以娶趙雪，不可以，我會死掉的……”她一反之前的反抗，努力的抱住他，貪婪的吸入他男性的氣息。
　　他的胸口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姚亮華痛苦，就是姚國政生不如死的最好佐劑，為什麽他會覺得心痛呢？
　　“那只是讓你爸爸提早回臺灣的藉口，是假的！”卓靳壓下揪心的情緒，試圖讓腦筋清醒，只是她的頰緊貼胸口，清楚的讓他感覺她的淚不住滑下，讓原本已經一團亂的思緒，糾結的更加解不開。
　　“你不會娶趙雪？”他的話終於止住她的淚，漾滿淚花兒的小臉，透出可憐兮兮的憐人模樣。
　　“你不信就算了。”卓靳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鬆開緊擁她的手，作勢要離開。
　　“我信！我信！”亮華連忙拉住他的手，將小掌擠進他的大手裏，露出笑容，他是她的天，她不願意見他生氣。
　　卓靳停下腳步，回眸凝視著她。
　　白皙美麗的臉仍舊有著淚痕，強顏歡笑的樣子更是揪住他的心弦，幾乎要動搖他的想法。
　　他會娶趙雪！
　　他一定會娶趙雪！
　　他會在姚亮華最軟弱的時候，再狠狠的捅她一刀！
　　看她流淚、看她痛不欲生、看她因為他的負心而心碎……
　　然後，姚國政會因為生意不順利而垮臺，會因為看著唯一的女兒，失身、失心在他身上，再被他狠狠拋棄。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二十三年前，因商業野心並吞了他父親的產業，害的他的父母親自殺雙亡，害的他得在仇人的羽翼之下長大。
　　姚國政間接殺了他的父母親，所以，他選擇利用姚國政的女兒來復仇，也算是合情合理。
　　一切都如此理所當然，完全符合他的復仇計畫，可為何……
　　當他一想到亮華會因為他的計畫，而受到極大的傷害時，他的胸口就會傳來一陣陣的刺痛，讓他幾乎要站不住。
　　“我們回去吧。”輕柔的嗓音喚回他的注意。
　　他低頭，望進她眸中的深情，有一瞬間，他幾乎忘了累積了二十三年的仇恨，甘心沉溺在她的眸中。
　　“我很高興爸爸收養了你，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麽辦？”亮華揚起手，撫上他的頰，喜歡他眸中認真的神情。
　　只是，她的話火速的澆熄他眼中的神情。
　　他一撇頭，閃過她的手，讓她的手在空中閒置了半秒鐘，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我們該回去了。”卓靳冷眼握住她的手，大步的往大門走去。
　　他怎麽能忘了！
　　父母親的仇未報，他竟然對仇人之女有了不該有的情欲……
　　不行，他不能這樣下去。
　　姚國政已經動身，而他安排的暗棋也正等待他的指示，驚濤駭浪地正等著姚國政，只要姚國政一回到臺灣，也就是他復仇的開始。
　　到那時，姚國政就是他送給父母親的祭品，而姚亮華，就是獻身的聖女……

　　第六章

　　或許是知道即將到來的衝突，也料想衝突之後，亮華的真心笑容很難存在，卓靳在姚國政離開之後，很大方的將公事放下，帶著她四處遊玩了一個禮拜，而今天是排定假日的最俊一天，他們在一家乾凈清幽的農莊住了下來。
　　用過晚餐，洗過澡之後，卓靳握住她的手，往屋外的大草原走去。
　　徐徐的涼風吹來，帶著一陣沁心的涼意，甚而是微冷的。
　　亮華輕輕打個冷顫，下意識的往卓靳的身軀靠去，這段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從他的身上汲取溫暖，而他，也從不拒絕。
　　發覺身旁人兒的畏寒動作，他大掌挪上了她的肩膀，溫柔的將她攏進他的懷抱中，將她抱個滿懷。
　　“還冷嗎？”
　　卓靳傾下身子，黑眸有神的凝著她的眼，透露出他未曾自覺的寵溺。
　　“不冷，只要抱著你，就不冶。”雖然知道這話有些惡心，但是她卻知道，這是她的真心話，不帶一絲虛偽。
　　“小傻瓜。”他寵愛的在她的唇上送上輕吻，喜歡她眼裏的迷戀。
　　“太陽還沒下山耶，看起來好美。”
　　亮華的目光移向他身後，一輪微紅帶著暈黃的日光，在草原的盡頭遠遠挂著，染紅了綠草，不帶一絲炙熱，反倒散發異樣的浪漫。
　　卓靳順著她的目光往後一看，唇邊勾起一抹淡笑，大掌揉亂她柔順的髮，喜歡她的髮絲在指尖滑動的柔潤。
　　“你笑起來，比那懶洋洋的太陽好看太多了。”卓靳真心的說著。
　　亮華的笑容有一眼可識的純真，唇邊的梨渦總在微笑時出現，讓人不由得也跟著勾起笑容，就如農莊主人所說，她幾乎就是個天使了。
　　而他，明天就要將這個天使，打入地獄……
　　莫名地，他的臉色一沉，幾乎提不起任何興致。
　　“你怎麽了？我很久沒見到你有這種神情了。”亮華疑問的撫著他的眉間。
　　清楚的算起來，除了第一天度假時，還偶爾見到他沉著臉，其餘的時候，他幾乎是快樂的。
　　以往，她一直以為帶著微笑的他是快樂的，直到這一個禮拜，她才認清，之前的微笑只能算是皮笑肉不笑，真正心情愉快的他，笑起來幾乎要將她融化。
　　“我問你，你會不會離開我？”
　　幾乎是沒有預料到的，這句話就從卓靳的嘴巴冒出來，從他臉上驚訝的神情看來，想必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問出這句話。
　　“不會！”亮華又再度展現她天真無邪的笑容，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在乎她的一天，不過，她又補了一句。“如果我還愛著你，我就不會離開你。”
　　如果還愛著他？
　　他不自覺地露出苦笑，竟無法反駁她的答案。
　　“你到底怎麽了，又笑這個樣子？”亮華不依的揚起雙手，將他令人注目的俊臉揉了揉，像在搓面團似的。
　　“你做什麽？”卓靳眼裏的陰沉，被她孩子氣的笑容與動作抹去大半，眼底被淡淡的笑意所取代。
　　“幫你按摩按摩呀，你笑起來難看死了。”亮華很認真的揉了好一陣子，一直到她揚苦的手酸了，才放下手。
　　“笑一個來看看！”亮華命令道。
　　卓靳深嘆了一口氣，這小妮子的花樣還真多。
　　他聽話的扯了個笑容。
　　不過，看樣子，小妮子並不滿意，從她皺起的眉頭就知道。
　　“還是很僵硬，不行，我得再揉揉。”亮華搖搖頭，十分不滿意他的笑容。
　　卓靳接下她又揚起的手，再揉下去，他的臉就腫了。
　　“嫌我的臉僵？想替我活動活動？”卓靳挑起了眉，索性問個清楚。
　　“對呀，我喜歡你昨天的笑容、還有前天的笑容、還有大前天的……”亮華偏著頭，想起那令人迷醉的笑臉。
　　“那簡單。”卓靳打斷她的話，喚回她的元神。
　　“怎麽做？”亮華沒有心機的順著他的話意問著。
　　“就這樣！”卓靳以目光瞅著她看，大半天不說一句話，似乎正思考著什麽。
　　就這麽看著她？有用嗎？亮華心裏起了個大問號。
　　“卓靳……”她紅唇一張，未了的話全收進他的吻裏，吻了她許久，直到她忘了一切。
　　在結束那個吻之後，亮華仍舊心魂未定。
　　已經一個多月了，卓靳幾乎每天都會到她房裏，在父親見不到、管不到的範圍裏，恣意的愛著她……
　　雖然他從未說出口，但她私心的以為，他若真能與她歡愛，想必是愛她的，至少對她來說，就是這個想法。
　　所以，她該很習慣他的吻了，可是，他仍舊能用簡單的吻奪去她的思考能力。
　　卓靳同樣也是呼吸急促，盯著她的神情裏，交雜著不解。
　　在她說了喜歡他之前的笑容時，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吻她。
　　他直覺的知道，這是能讓他恢復真正笑容的唯一方法。
　　可是，在這意念跳出腦海之後，他竟遲疑了，甚至考慮停止這個可笑的想法。
　　只是，在見到她紅唇扇動的那時，身體的反應顯然快過他的思考模式，在他願意停下來，已經是兩人胸口的氣息都已不穩的時刻。
　　或許，這小妮子對他來說，的確有一絲不同以往的區隔，說不出是什麽，但是卻明顯的讓他無法否認。
　　“我的笑容對你來說，重要嗎？”卓靳淡問，想知道她的想法。
　　他的笑容，是否比姚國政來的重要？如果可以，她是否肯拋下老父，留在他的身邊？
　　“當然重要。”亮華回答的格外肯定。
　　“比你爸爸重要？”卓靳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目光沒一絲閃躲之處。
　　不過，她太坦白，也沒有閃躲的能力。
　　“那不能比。”她直覺的皺起眉頭，心想，原來這是使他的笑容不再開心的原因，她的確忘了這個重要的事——父親並不同意。
　　“你願意為了我，違背你爸爸嗎？”
　　卓靳不肯放鬆，縱使他盡力使自己相信，逼問的理由是為了確認這顆棋子的可利用性，但是卻隱約的知道，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很重要。
　　“我願意。”對於這一點，亮華沒有一絲遲疑。“我不知道爸爸為什麽反對，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是我想要的人，所以我會努力爭取。”
　　在聽到這個答案，卓靳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做什麽反應。
　　好男人？他能算得上是好男人嗎？
　　“別想這些了，我們到大樹下坐著聊吧。”亮華拉起他的手，決定不把美好的時間，浪費在討論這些事情上。
　　卓靳被迫往一百公尺外的大樹下移動，才在草地上坐定，亮華竟大剌剌的跨坐在他的膝上，絲毫沒有在乎她正穿著裙子，雙手大方的摟住他的肩膀。
　　“亮華？”卓靳並不反對她的舉動，只是這個舉動不太像是她會做的事，她比較擅長的，是用嘴巴大喊著喜歡他，至於實際行動上，是他主動許多。
　　“噓……”
　　她用長指抵著他的唇，不讓他多說話，直到他閉起嘴時，才將長指從他的唇上移開，下移到他休閒Polo衫的扣子處，不甚熟練，甚而是微微發抖的將扣子解開。
　　卓靳眼裏的神情，從疑問轉為好奇，這小妮子，又有什麽鬼花樣？畢竟這一個多月來，都是由他主動索歡，她可不曾脫過他的衣服，況且，還在這塊“大地”之上。
　　她笨手笨腳的脫掉他的上衣，讓他結實的身材，裸露在帶著寒意的空氣裏，而後，跟著解開她襯衫的扣子，露出潔白的胸口，與火紅的胸衣，襯著她潔白的賁起更加誘人，而她甚至握住他的手掌，放在她迷人柔軟的胸前。
　　卓靳倒吸一口氣，絲毫不覺寒冷，天知道，他的欲火正因她的主動而賁動著。
　　“你在做什麽？”他捉住最後一絲的理智，低啞的聲音問著。
　　“你覺得，我想做什麽？”亮華不答反問，小手下滑，直接停在卓靳賁張的欲望上頭，隔著外褲，緩緩的愛撫著他的堅硬。
　　卓靳的喉間，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低啞，才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教，亮華已經知道，這是他愉悅時的反應。
　　亮華紅唇輕咬，掩不住眼中的得意，原來書上說的沒錯，戀人之間不該一成不變，有時是需要添加調味料，也不枉她鼓起勇氣試上這麽一回，效果看樣子不錯。
　　那檔子事，不能一成不變！
　　她還記得書上的標題就是就這樣寫的。
　　“想要我嗎？”她俯低身子，輕咬著他的耳垂，得意的感覺他的身子一顫。
　　“你被誰教壞了？”卓靳聞著她沐浴過後的清香，再也不願控制想觸摸她的欲望，大掌從裙下滑進去，也準備撩撥這小女人的熱情。
　　“嗯……”亮華微微一顫，紅唇發出誘人的低吟。
　　“亮華……”卓靳偉岸的身子瞬時繃起，訝異的發現，她的裙下……竟然空無一物，他可以直接撫觸到她的花核與花徑……
　　“卓靳……”在他觸碰到她之後，她的身子幾乎發軟，紅唇只能逸出嬌喘。
　　“我的天，你竟然……”卓靳無法言語，只能感覺身下的欲望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疼痛不堪。
　　“你不喜歡？呃嗯……”察覺他語氣中的不敢置信，亮華急忙坐直身子，想問清楚他話中的意思，不過……她這麽一動，倒是不小心，讓卓靳停在她花徑外的長指，在溼潤之下，滑進她的幽徑。
　　“不，我很喜歡。”喜歡到快瘋了！
　　卓靳壓下她急欲移開的身子，開始在她的體內移動起來，那溼潤緊縮的包覆，幾乎讓他瘋狂。
　　“卓靳、卓靳……”她無法自仰的吶喊，原本是為了讓他體驗不同的方法與愉悅，沒想到，受惠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的指在她的花徑中反覆進出衝刺。
　　當她羞怯地想避開時，他卻不允許，反而將她修長的雙腿分得更開，雙手都來到她腿間的花叢中嬉戲，磨弄著她已經溢滿花蜜的柔嫩花瓣，揉著她最羞人的敏感花核。
　　“是你誘拐我的，就不準逃。”卓靳喘息著，看見她如此美麗的模樣，他無法冷靜，火熱的欲望正渴望將她貫穿。
　　他的指不停抽送，激烈的情欲浪潮到了頂峰，亮華感受到燦爛的火花在眼前爆發，她呻吟著，睜開眼睛看著他，看見他眼裏的情欲，以及無法錯認的深情。
　　他真的愛她，她露出淡笑。
　　她無法移開視線，在他專注的目光下，顫抖地承受著那激烈的高潮。
　　她靠在他的肩上，維持原來的姿勢，幾乎沒有力氣移動，只是她的眼角，掃到他正艱難的試圖脫去他的長褲，並且，成功了。
　　“卓靳……”她揚起眼，迎向他急切的雙眼。
　　“勾引我，是你本來的目的，不是嗎？”他低啞著聲音誘哄著，且未待她的回答，俯下身去，隔著火紅的胸衣吸吮著被包裹住的果實，滿意的看著她挺立的有如小核。
　　而後挪動著她的腰，讓早已溼潤的花徑頂著他早已昂揚的火熱欲望，緩緩的壓低她的身子，讓她再一次的包覆他更為堅硬的另一部分。
　　在外人看來，亮華的襯衫仍舊穿在身上，頂多只是跨坐在男人身上，殊不知，裙下的親密已緊緊相嵌，火熱不已。
　　他托住她的腰，讓她在他的身上動著，每一個動作，都牽動他的神經，她迷醉的神情更是迷惑住他的目光，這一刻，他沒有第二個想法，竟是單純的要她，單純的要取悅她，甚至留下她……
　　“亮兒，我的亮兒……”他無意識的喃著。
　　亮華的雙手無助的撫在他的肩上，纖細的十指部陷入他的肌肉中，而她的人被動的在他的幫助下，一次次的吞沒著狂喜，在此刻，她真的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人，全心沉溺在燦爛的感官風暴中。
　　在她呼喊與低吟的聲音中，他也到達戰栗的高潮，在她柔嫩的花徑中釋放出灼熱的種子，之後以唇封住她輕顫的紅唇，吞入她顫抖的嘆息。
　　亮兒呀亮兒，明日，你又會怎麽看我？
　　愉快的日子，果然過很快，沒想到，一個禮拜的悠閒，就輕易的過去了。
　　一路上，卓靳不若平常的愉快，甚至連笑容部消失。
　　她曾試苦開口，不過得到的都是他冷冷的回應，她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再多說什麽。
　　終於，車子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來，她順從的下了車，發現這是個很漂亮的住宅區，每間屋子的造型都很特殊，有的是日式的建築，有的則是古堡，甚至在不遠處還有間類似教堂的建築……
　　“卓靳，這是哪裏？”
　　她睜大漂亮的眼珠子，四下張望著，發現他們正停在一排美麗的建築中，唯一建起圍墻的屋子前，只看到翠綠的樹葉從圍墻內探出頭來，看不清屋子的原樣。
　　“這是逸凡建築，最早完成的作品。”卓靳冷冷的說。
　　這是他第一個推出的設計，也是打下逸凡極佳口碑的首件社區作品，無論是街道的設計，到樹木的陳列，一磚一瓦都是他親筆畫下。
　　不是爸爸的公司？亮華起了小疑問，不過沒有說出口。
　　跟著卓靳的身後，進了小屋，發現圍墻內別有洞天，種滿了美麗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而目光的盡頭，是一間寬廣的日式建築，簡單的線條卻讓人印象深刻。
　　“這是我設計的房子。”下待她開口，卓靳逕自解開她的疑問，在她驚詫的目光中，先行進了屋。
　　“卓靳？”她快步追了進去。
　　既然是他設計的屋子，怎麽用的不是爸爸的公司名稱，反倒是個陌生的名字？
　　“你們總算回來了。”另一個帶著怒氣的女聲，出現在客廳裏，奪去亮華的想法。
　　“趙小姐？”亮華怔怔的定住了腳步，看著眼前美麗而性感的女人，正斜倚在沙發上，露出修長的小腿，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為什麽不說一聲就不見人影，連電話也下接，存心要我找不到你。”趙雪的怒氣並沒有波及亮華，她直盯著面無表情的卓靳，追根究柢的態度很明顯。
　　“我嫌麻煩，把電話關了。”卓靳並沒有把眼光停留在趙雪的臉上，他轉身走進一間房中，熟悉的像是這就是他的另一個家。
　　空氣中蔓延著詭異的安靜，亮華活潑不肯安靜的紅唇，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像是突然啞了一般，立在門前，怔怔的像個潔凈的白皙雕像。
　　當卓靳再一次出現在客廳時，已經換上了另一套乾凈的休閒服，顯得乾凈清爽許多，只是他臉上的疲憊並沒有因此減少，甚至在見到亮華依舊釘在原地不言不語時，他臉上的陰沉更深。
　　“你欠我一個解釋。”趙雪壓根兒沒認為屋中還有第三者，她只把矛頭對準卓靳，完全沒把亮華放在眼裏。
　　“守了一個禮拜的空閨，很難受嗎？”卓靳冷淡的在另一座沙發上坐下來，沒有特別理會姚亮華。
　　這只是她的第一個難堪，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空閨？
　　指的是沒有卓靳陪眠的趙雪嗎？亮華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那種不安心的感受，在消失了一個禮拜之後，更明顯的佔領住她的心口。
　　“公司的事，你就這麽丟給我一個人忙，出去……逍遙了一個禮拜。”終於，她含恨的眼神掃過呆立在一旁的亮華身上。
　　“你一向處理的很好，我很放心。”卓靳面無表情的說著，身後的人兒半天不發任何聲響，似乎還未從眼前的情形回過神。
　　“怎麽回事？”亮華勉強找回聲音，卻乾啞的不像話，陌生的無法辨識。
　　“你不知道怎麽回事嗎？讓我來告訴你。”趙雪站直身子，緩緩的走到卓靳的身前，彎下身子，讓美麗的臉對著卓靳，主動的送上一吻。
　　她努力的挑逗著他的反應，用舌尖靈活的在他唇上劃著，她努力的融入，卻得不到卓靳的任何反應。
　　不過，對姚亮華來說，這就夠了！
　　她僵直著身子，絕美的臉上有著不可置信，還有更深的傷害。
　　她看不到卓靳的臉，看不到他眸裏的厭惡，只看得到趙雪陶醉的神情。
　　痛楚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佔領了她的呼吸，她連想裝出無動於衷的神情也無能為力。
　　她該去推開趙雪，告訴她，卓靳是屬於姚亮華的男人，是她這一輩子以來，交付所有愛戀的男人，趙雪不該吻他，甚至不該碰他。
　　可是她無法動彈。
　　卓靳沒有拒絕趙雪，不是嗎？
　　亮華移開眼，不想讓這一幕停留在她的眸中，只是傷痛仍舊末減，她的心口抽痛的難受。
　　大門出現在她的目光所及之處，不做第二想，她邁開步子就往門奔去。
　　“你別走，最精彩的好戲還沒上演，你就急著走人嗎？”趙雪終於停下這個單方面的吻，眼中雖有挫敗，但是掩飾的很好。
　　“我不懂你的意思。”亮華停下腳步，卻沒回過頭，只因頰上的淚會泄露她的心事，這是她所不願見到的事。
　　而她甚至不明白，卓靳為何要這樣傷害她……
　　“也真是難為靳了，壓下討厭的情緒，要帶你到外頭逛逛，為的就是不讓姚國政找到你……”趙雪美麗的臉孔上，有著因嫉妒而扭曲的醜陋，緩步走到亮華的面前，她執意要傷害亮華來取得心理上的平衡。
　　“哭了呀？”趙雪修長的指挑起亮華頰邊的淚，一邊回過頭，親昵的叫著卓靳的單名。“靳，你傷了人家的心了。”
　　聽到趙雪的話，卓靳的身子有著瞬間的僵硬，卻仍舊將反應壓在心底深處。
　　“早叫你別逗弄人家小女孩，冤有頭債有主，為了報復姚國政，瞧你把人家小女孩騙的芳心大動之俊，才讓她知道，這只是你的小詭計，多傷人。”趙雪逕自說著，看著亮華的臉一陣白過一陣，她終於得到一些快感。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亮華的淚不停流下，她不否認，她的確被趙雪的話給傷了，還傷的挺重，只是，她得把事情搞清楚。“卓靳為何要傷害我爸？”
　　“這就得讓卓靳自己來解釋了。”趙雪識相的把這苦差事丟回卓靳身上，她明白，這件事若經卓靳親口說出來，傷害會遠遠超過她口述。
　　亮華的眸光一暗，心中復雜的情緒，很難解釋的清楚。
　　她想知道真相，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她隱約的清楚，當真相大白之後，也就是她結束二十幾年不該有的癡戀時刻。
　　突來的電話鈴響，打斷她心中的遲疑。
　　“動作真快，我才剛放出風聲，姚國政就打電話過來了。”趙雪在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之後，直接將電話交到卓靳的手中。
　　“也該是拆臺的時候。”她冷笑著，唇邊帶著與美傃臉孔不相稱的姦容。
　　從未有過遲疑的卓靳，望著趙雪遞過來的手機時，竟有一時的怔愣。
　　從未有過大風大浪的亮華，能承受這麽大的打擊嗎？
　　縱使擔心，他卻沒有時間去想像俊果。
　　“卓靳。”接過電話，他簡潔的報上自己的名字。
　　不由自主的，亮華轉過了身子，看著已不是她所熟悉的男人，卓靳。
　　她告訴自己，留下來，只是想知道父親與卓靳到底有什麽她所不知道的衝突，而不是為了想知道，他一個禮拜以來的柔情，真是做戲？
　　眼前的男人，面孔如此熟悉，就算閉上眼，她相信她也可以畫出他的模樣，只是，他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窒人的沉鬱，靜默下語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卓靳冷漠的聽著來電中的急迫，亮華聽不到父親說了些什麽，卻對卓靳的冷淡寒了心。
　　卓靳揚起眼，對上亮華的眸，他看得出她眼中的詫異，唇邊揚起嘲弄。
　　已經傷了她的心，就該傷的徹底，這才對得起自己的父母。
　　“二十三年了，也該讓你嘗嘗這滋味了。”卓靳凝著她的眼，冷冷的對著電話說著，還不待對方回話，就直接斷線。
　　他知道，聰明的姚國政，必定已經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接下來，他所要面對的人，是亮華。

　　第七章

　　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完全無法做出合理的反應，只是怔怔的立著，直到卓靳與趙雪離開客廳，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門前，大腦是空白一片。
　　終於，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電話旁，直接撥了姚國政的聯絡電話。
　　“爸爸，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她沒有心思再作無謂的寒暄，只想知道原因，在心急的情況下，也沒有發現電話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以為只是越洋電話的緣故。
　　“爸爸這次完了、這次真的完了。”姚國政顧不得什麽父親的威嚴，他整個人在幾天的折磨之下，幾乎要垮了。
　　“發生什麽事了？”亮華不安的程度加深，父親在生意上一向得心應手，曾幾何時聽過他如此頹敗的聲音。
　　“香港的客戶，帶著合約書過來找我，說我去年應允替他們公司興建的聯合大樓，原訂下個月完工，但至今卻僅止於初始動工的狀態，所以他們要求巨額賠償，因為我們延宕他們公司的營運……”姚國政愈說愈沒力，索性就停了話。
　　“怎麽可能？”亮華驚喊。“那一次的簽約是卓靳全權處理，我還記得我那時還在英國，他打電話給我，說是給了你一個大禮物，你一定會很驚訝的。”亮華仍舊不願相信，剛剛趙雪說的那一番話，依然想替卓靳開脫。
　　“我的確很驚訝……”姚國政隔著電話露出苦笑，他以為卓靳忘了，沒想到，他不但沒忘，還將一切隱藏的這麽好，讓他連提防的心都沒有。
　　“爸……”亮華能聽的出父親語氣中的絕望。
　　“卓靳甚至趁我幾乎不管事的這幾年，在外擁有自己的建築公司，接了許多的案子，而把極度不配合的客戶留給我，簽下的合約書幾乎都是賠本生意。”姚國政喃喃自語。這一切，都是事情發生之後，他看過所有的合約與帳目之後才知道。
　　“卓靳不可能一手遮天，他不可能騙的過你。”她仍舊選擇不相信。
　　“他每個月付給我這個挂名董事長的費用不少反多，而年終分的紅利也相當正常，我根本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對我，我人老了，腦子就不中用了。”姚國政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他仍舊是栽在這個年輕小夥子的手上。
　　“你那麽相信卓靳，他沒有理由會背叛你。”她緊握電話的手微微發抖，沒有理由、沒有理由，她下信！
　　“這孩子，果然是個經商的料子，懂得韜光養晦，懂得將他心思藏在溫文的笑容背後，我真沒看錯他，真沒看錯他……”沒有理會亮華的態度，姚國政逕自的想起以前。
　　想起那時收養卓靳的目的，一方面是因為卓靳眼裏的傷讓他自責，一方面則是卓靳眼中除了傷痛之外，還有一種難以理解的眸光，讓他想去了解。
　　而如今，他終於了解卓靳眸底的深意是仇恨，但付出的代價卻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他徒手創下的公司，還有……亮華！
　　只顧著自怨自艾，卻忘了亮華的處境，他想到了長久之來，隱約的不安。
　　“你消失一個禮拜，去哪裏了？”姚國政委婉的問出女兒的行蹤。
　　“我、我……”
　　“你不會傻的……便宜了卓靳那小子吧？”
　　姚國政再也掩不下怒氣，奪走他的公司，他頂多只是挫敗，畢竟，商業上的競爭有來有往，他輸了，也只能怨他自己過於相信他人，但是亮華……她是他的心頭肉，他最疼愛的女兒啊。
　　“什麽叫便宜了我？”一個熟悉的聲音，插入了父女兩人的談話，那聲音是亮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只是此時，卻冷漠的讓人心寒。
　　卓靳！他竟然竊聽了她與父親的談話？
　　“放了亮華，讓她回來。”姚國政心急的對著電話喊著。“如果你想報仇，就衝著我來，我可以把公司給你，別把亮華拖下水。”
　　“公司已經是我的了。”卓靳冷冷的回答，“況且，亮華並不是被迫留下，你也知道，她從小喜歡我，現在，更是愛我愛的抽下了身，我也沒辦法。”
　　電話另一端的姚國政，再也無法鎮定了。
　　“亮華，快回來，卓靳這個男人，對你不是真心，他只是想利用你罷了，快回來，別被他騙了。”姚國政驚慌的對著電話喊著。
　　“別忙了，她不會回去的！”卓靳在聽到了姚國政的話之後，唇邊露出詭異的笑容，冷冷的對著電話說著。
　　而後挂上電話，直接從房裏大步跨出，迎著亮華怔愣的面孔笑了笑。
　　“記得嗎？你曾經說過，你不會離開我。”他低低的嗓音，隱含著不可言喻的威脅，而後欺身靠近她，在她的耳邊，近似親昵的在她耳邊吹氣。
　　“告訴他，你愛我，你會留下來，要不然，我會馬上讓他的公司宣告倒閉，你知道我做的到！”在她逃開的前一刻，清楚的讓她知道，什麽是她該做的事。
　　森冷的目光、深沉的冷漠，說的卻是提醒她曾經說過的愛語，還有……威脅！
　　“亮華、亮華，快回來，別不說話。”電話彼端的姚國政，不知道亮華正處於天人交戰，只是心急的想讓寶貝女兒回到他的身邊。
　　“告訴他。”卓靳幾乎是無情的盯著她，只是手中緊握的拳頭，指尖不知覺的陷入肉縫中，絲毫不覺疼痛。
　　他知道，現在的姚亮華，比他還要痛上幾百倍……
　　在愛裏面，最難讓人忍受的是背叛！
　　在背叛裏，最難讓人忍受的是謊言！
　　卓靳對她做的一切，不只是背叛、還有謊言……
　　“亮華……”一陣陣的心驚從心口傳來，姚國政有著不好的預感。
　　她恍若被濃密的黑雲籠罩著，耳朵嗡嗡作響，直到聽見父親的呼喚，才喚回她的神智。
　　“爸，我不回去。”亮華軟軟的聲音，緩緩地傳到姚國政的耳朵裏。
　　“亮華……”
　　“我愛他……好愛好愛他，我沒有辦法離開他。”美麗水嫩的紅唇，淡淡的說出對他的迷戀，還有她一輩子的暗戀。
　　她曾經幻想過，要在怎樣浪漫氣氛下，告訴卓靳關於她藏在心裏深處的秘密，卻怎麽也沒想到，是在這種的情形下。
　　她整個人倣佛被吸進一個黑洞裏，無邊陷落，還有說不出的疼痛。
　　她真的很愛很愛卓靳，甚至在知道一切只是個騙局、甚至在他刻意傷害父親之後……這句告白仍舊是她最真心的話。
　　“亮華，不可以，別傻了……”姚國政直喊著。
　　她的心恍若被掏空了一般，唇邊揚起淡淡的笑，只是燦星般的眸子卻失去了光採。
　　她慢慢的挂上電話，不想再多聽任何一句話。
　　她愛卓靳！
　　她竟然在這個時候，發現她愛他的程度遠遠超過自己的父親。
　　怎麽可能？怎麽可以？
　　她背叛了父親從小的疼愛，在他需要女兒支持的時候，留在敵人的身邊，縱使卓靳不會允許她離開，但她心裏也知道，她的確不想離開……
　　亮華回過頭，迎向卓靳，不知他備受震驚的神情，所為何來？
　　“只有你能救他。”她不想去了解卓靳為何會這麽恨父親，只想盡微薄之力。
　　她還不想問，在她知道自己這麽愛他的時候，還不想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
　　“剛剛那句話，是說給姚國政聽的？還是真心話？”卓靳下自覺的揚起手，將她好像會在下一秒昏倒的身子摟進懷中，而她也沒有拒絕。
　　他一直知道，她是愛他的，只是親耳聽到的震撼，幾乎快奪去他的呼吸。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感情，沒有必要開口求證。”
　　感覺他厚實的大掌緊摟著自己的腰，他特殊的男人氣息籠罩住她，她該覺得心慌、覺得害怕，可是她卻覺得安心，她真的早已為他情絲深種，恐怕收不回來了。
　　“在知道我存心不良之後，還是甘心留下？”他低頭，撩起她黑亮的髮湊近鼻端，聞到她淡淡的髮香，心情竟奇異的平靜。
　　“靳，別再演戲，也別再要她了。”一直立於卓靳身後的趙雪，再也無法看著兩人親密緊擁，而不說一句話。
　　待在他懷中的亮華，無法裝出無所謂的神情，她只是揚起頭，望進他黝黑的眸中。
　　“她說的不是真的，你其實對我有心，對不對？”亮華一向開朗天真，相信人性本善的特質，她不信一直照顧她長大的卓靳，會這麽殘忍的報復著她、報復著撫養他長大的姚國政。
　　一定有誤會！
　　她天真而執著的相信，而她，願意再做努力，喚回卓靳的良知。
　　“你對自己這麽有自信？”趙雪冷冷的刺破亮華的想法。
　　“不，我不是對我有自信，我是對卓靳有信心。”亮華失去光採的眸又有了精神。
　　她竟然差點兒被眼前的亂境迷失心智，差點兒忘了卓靳的本性，差點兒忘了卓靳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卓靳的心狠狠的被震動，幾乎不能相信，在全世界的人都認定他背叛的時候，亮華竟然還能全心相信他？
　　這樣的愛，是否比父母親對子女們的愛，還來的無私與信任……
　　不過，他無從比較！
　　因為，拜姚國政之賜，七歲之後，他不曾感受過父母親的溫暖。
　　這樣的想法，輕易的將他充斥在心中的感動，打的一絲不剩。
　　“你想知道，我對你是否有一絲真心嗎？”卓靳壓低聲音，深的讓人沉溺的眼眸，透露出殘忍的神色，而這樣的神色，讓亮華心驚。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了。”她急忙搗住他的唇，不想從他口中聽到接下來的話語。
　　她認得他眼中的神情、也認得他眼中的殘忍……就是打從她從英國回到臺灣之後，他細心隱藏在眸底的算計，卻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被她發現。
　　謎題解開。
　　她終於了解，他眼中的殘酷，並不是用來對付商業敵人，而是她。
　　所以，她不想聽，不想親耳接受這樣的打擊，只因為，傷害不能減緩她為他沉溺的速度，只是讓過程更加痛苦罷了，所以，她拒絕接受。
　　唇邊揚起淡笑，她突然發現，一向以為自己柔弱的需要父親的保護，需要卓靳的照顧，而今，她卻頓時勇敢的可以偽裝她受傷的情緒。
　　“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好愛你。”亮華水靈般的小臉透出堅毅，唇邊的笑美麗的像個無辜的天使。
　　從來不知道，她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喘不過氣。
　　正當他想展開復仇的惡爪，撕裂她的靈魂時，她不但不反抗、不哭泣，竟敞開她的心靈，歡迎他的掠奪。
　　冷硬多時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而她強裝堅強的可憐模樣，本能的挑起他體內的饑渴，是一種淡淡地，卻又異常濃烈的衝突感，那一種陌生的感覺，狠狠的揪住他的心，讓他慌亂不已。
　　他閉上眼，拒絕她美麗的臉孔，出現在他眼前，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抑制全身賁動的細胞與血液，抑制他想擁有她的不正常想法。
　　亮華仔細的將他的模樣收入眼底。
　　已沒有溫和做掩飾，卓靳剽悍的模樣，像是只美麗而狂浪的野獸，正準備要肆無忌憚的掠奪她的身心，卻不知什麽原因而兀自掙扎著。
　　往昔的點滴纏纏繞繞，亮華露出真心的微笑，她相信，卓靳仍是有心的，要不然，他不會如此痛苦。
　　卓靳猛然的睜開眼。
　　心頭的躁鬱，並沒有因為他的短暫逃避而消失，甚而更加狂妄的叫囂，譏笑他無能自制的感情分子。
　　無妨！
　　他扯出殘忍的微笑。
　　就算他想要她，那又如何？
　　那只是彼此生理需要的吸引罷了。
　　他想起她昨天在農莊時的大膽行徑，他的血液仍會為她而沸騰著……
　　沒錯！他只是因為對她還未厭倦，所以才會有那麽奇怪的想法。
　　既然如此，他就應該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對她厭倦，而後，再狠狠的丟下她，讓她傷心落淚，讓姚國政因女兒的情傷而捶胸頓足。
　　千回百轉的想法，在幾秒鐘內在卓靳的腦子跑過一次，而他，下了決定。
　　挑起亮華的下巴，熾熱的唇霸道的佔領她的呼吸，吸吮躁躪她柔軟的唇瓣，狂野的吞噬她甜蜜的氣味，香甜的氣息沁入心中，莫名的躁鬱飛速的從他心口離開。
　　在趙雪的驚詫之下，他吻了亮華……
　　
　　卓靳竟然在她的面前吻那個女人，那個仇人之女。
　　她不能忍受，絕對不能忍受。
　　夜已深，那一場擁吻如何結束，她並不知道，只因為她一氣之下，轉身進入客房，不願意再做逗留。
　　原以為卓靳會追進房內，跟她解釋那一個吻，只是為了某種目的而延伸，並不是他的真心。
　　只是，時間已過了許久，怒氣將她的淑女氣質燒的殆盡。
　　“卓靳，把姚亮華送到別的地方去，我不要見到她留在這裏。”直接闖進卓靳的房裏，她不是行事衝動的女人，卻總是為了卓靳失去理智。
　　“受不了的話，你可以馬上走，我不會阻止。”
　　卓靳冷冷的回答，裸露的上身有著強壯的體魄，幅射出的怒氣驚人，甚至連頭也不回，目光直盯著電腦螢幕。
　　“你別忘了，你說過你會娶我。”趙雪一把合上他的手提電腦，為愛瘋狂的女人，總是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我的確沒有改變娶你的意念，但是你如果再繼續胡鬧下去，我就不保證不會改變想法。”卓靳目光掃過她，莫名的抖瑟直往趙雪心裏頭去，那是一雙極度魅感人心，卻又極度無情的眼。
　　“我不是胡鬧。”趙雪咬牙將怒氣吞下，在他的床邊坐下，她分心的發現，這床淩亂的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歡愛，下過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畢竟，卓靳從來不願意讓他的床上，沾染一絲女人的氣息。
　　“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忍受她的男人，在她的面前吻另一個女人。”她將自己的怒氣合理化，間接承認她的確在吃醋。
　　卓靳的眉眼掃過試探，不馴的眸將目光緊盯在緊關的浴室門上，有幾秒鐘的時間。
　　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忍受？是這樣子的嗎？
　　他站起身，朝著趙雪走了過來，在溫文的假象褪去後，無情冷血的性格盡現，他想知道，亮華對他的癡戀，到什麽樣的地步。
　　“靳……”趙雪細聞著他沐浴過後的肥皂香味，還來不及說些什麽，他侵略的吻已覆住了她。
　　他霸道的將趙雪壓在床上，大掌直接隔著衣服揉捏著她的渾圓，趙雪只能發出悶喃，卻飛快的迷失在他的誘惑裏。
　　卓靳已經太久沒碰她，打從姚亮華出現在加拿大之後，他就再也沒碰過她，久的讓她失去信心、也失去耐心。
　　他今天若是願意在他的床上碰她，是不是他的另一種宣誓？
　　“靳……我的靳……”趙雪難耐的呻吟逸出，酥人蝕骨的柔媚，是男人無法控制的燃點。
　　卓靳的眉間起了結，為自己的無動於衷感到困惑。
　　是因為才要過了亮華，所以才對趙雪的嬌吟沒有了反應，甚至還帶著厭惡嗎？
　　他直接扯開趙雪的上衣，隔著胸衣咬住她的蓓蕾，她的呻吟更加淫亂的充斥在他的房中。
　　卓靳皺起眉，望著沒有動靜的浴室門。
　　裏頭的她昏過去了嗎？還是傻了？
　　竟然對趙雪的呻吟沒有反應，還是該說，她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終於，在他脫下趙雪的長褲之前，緊閉的門被拉開了。
　　“啊？”突來的聲響喚回趙雪迷亂的神智，急忙拉過棉被蓋住裸露的上身。“你怎麽在這裏？”
　　此話才出，趙雪就發現自己說了傻話。
　　亮華頭髮仍是溼的，白皙的肌膚覆著沐浴過後的紅粉，美的讓人側目，只是她臉上受傷的神情……就像是幾分鐘前的自己。
　　“你不但吻了她，你還……”趙雪搗住自己的唇，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沒錯，床上不但經過了一場歡愛，更讓她訝異的是，卓靳竟在這床上要了姚亮華？他一貫的原則……都不在了嗎？
　　“可惡、可惡！”匆忙的穿姦衣物，趙雪帶著怒氣衝離他的房間，留下心思各異的兩人。
　　空氣中，僅剩窒人的沉悶，這短暫的沉寂，竟像永恒一般難挨。
　　她想開口打破這幾乎將她悶息的寧靜，卻發現喉頭乾澀的發不出聲音，滿腔的痛苦呼之欲出，彷若一開口，她就會被這窒礙的情緒淹沒。
　　“留下我的目的，是為了要傷害我嗎？”終究，她還是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找不回失落的心……
　　“當然不是。”卓靳否決的極快，眼中有著無庸置疑的肯定。
　　亮華的唇邊漾起美麗的笑容，就算是謊言也好，只要他肯說，她就願意相信。
　　只是，她的愉悅只是多了幾秒鐘的生命。
　　“留下你的目的，是為了讓姚國政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他這個老爸還有用；留下你的目的，是為了讓姚國政生不如死。”他用倨傲的態度、冷漠無情的話語，將她清澈的眸染上一抹明顯的黯淡。
　　“我只是你的一顆棋子？”她緩緩的問著，只是酸楚一陣陣的襲來，像是幽魅一般，緊緊的纏繞著她，勃住她的脖子……
　　“不，當然不是了。”他掩飾過後的目光，沒有歡愛時的癡狂，只是一派的冷淡。
　　亮華怔怔不語，望進他的眸，她已知道，他接下來的話，會更傷人。
　　“看在你這麽多年的癡戀上，我會在短時間內讓你知道，所愛非人，是怎麽樣一件痛苦的事，讓你再選擇下一個愛人時，多一份警惕。”他帶著嗜血的獰笑，看著她眸裏的最後一絲火苗熄滅，竟覺得胸口傳來一陣刺痛。
　　他怎麽還可以認為，她還有愛人的能力？
　　他難道看不出來，她把一顆心全交到他的手中，只是……他棄之如敝屣罷了。
　　“你就不怕，我轉身就走？”她的聲音澀澀地，呼吸送不進胸口，痛的讓她幾乎無法站立。
　　她的話帶來些微紛亂，而他厭惡那種感覺。
　　他擰緊眉，眼神陰的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紅唇緊咬，不願讓他知道她的疼痛。
　　“你不會走！”他堅決而果斷的盯著她，亮華沒有說話，只是迎著他的目光，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第一，你如果轉身就定，我馬上會叫人通知香港提出控訴，讓你父親即刻入獄。”他欺近她的臉，殘忍的看著她眼中的痛楚。
　　亮華的身子在原地晃了晃，要不是卓靳正握著她的手腕，她 信自己會跌坐在地上。
　　這不是卓靳，這不是他……
　　“第二，你也不用自欺欺人，你愛我，所以不會離開我……”看著她美麗的臉在片刻內轉為灰白，他有著莫名的快感。
　　“記得嗎？這是你親口說過的話。”他的聲音沒變，臉孔卻又冷了幾分。
　　終於，她的雙腿無力支撐自己的重量，像是個被抽了骨架的洋娃娃，滑坐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的癡狂，也知道他說的全是真的。
　　她無法離開他……
　　無論父親的存在與否，她的心，早為了這個人跳動，若離開了他，她將無法繼續生存下去。
　　天啊……
　　她該怎麽辦？

　　第八章

　　華燈初上，夜的降臨替大地披上一層黑幕，才用過晚餐，卓靳便在一個深吻之後，在房裏又要了她一次。
　　一個禮拜過去，在一次又一次的言語刺激當中，卓靳驚訝的發現，亮華的忍受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像。他原以為這麽自私而無理的自己，會在短時間內失去她的心，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無論他怎麽蔑視她的感情，她似乎鐵了心的留在他的身邊，清澈的眸中清清楚楚的讓他看到，關於她此生不渝的愛戀。
　　他有些慌亂、有些不知所措，他以為只有仇恨可以支撐一個人毫無自尊的活下去，但是對於單純而善良的亮華來說，仇恨似乎只是與她無關的兩個字……
　　卓靳微開黑眸，將焦點緩緩收回，定在正背身躺在他懷中的亮華，無瑕而潔白的肌膚，正泛著因歡愛而起的魅人紅粉，收緊雙臂，讓亮華更往他的胸膛裏靠，在她的肩上印上無數個輕吻。
　　她嚶嚀了幾聲，唇邊漾起淡笑，對於自己的執迷不悟，她無從解釋。
　　人性本善，是她一直以來的信念，她不相信世上真有什麽不可饒恕的人，除非有人真的做出讓人失去理智的事。對陌生的人如此，對卓靳，這個她從小愛慕到大的男人，她更無法做出否定的判斷。
　　事情已過了數天，她拒絕知道卓靳的改變是為了什麽，她深怕父親才是那個對不起他的人，所以她願意留下，留在他的身邊。她其實在心底仍有一絲冀望，希望卓靳對她能有一絲真意，那麽她便有足夠的力量，去解決他與父親之間的仇恨。
　　“只有你能救他，放過我爸爸，好嗎？”亮華輕柔的問著，不想太過大聲，打破這溫暖而迷人的氛圍。
　　但，宣告失敗。
　　“別總在做愛後，要求我做這、做那的，我會覺得這是你與我做愛的目的。”卓靳身形一僵，語氣極冷。
　　“我沒要求別的，就只有這點小忙，你就幫幫我。”亮華沒被他的溲岳 鏘拋牛廡 兆右岳矗閻鸞 骯噠庋乃 ？
　　“我當然知道，這個要求，你已經說了無數次。”卓靳幾乎開始討厭自己的反應。他訝異的發現，當亮華與他歡愛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姚國政……
　　縱使只有一點點的可能性，他就覺得惱怒。
　　“可是，你從沒答應我。”亮華垂下眼，擔心著父親的一切。
　　“哼！”卓靳從鼻端噴出不滿的氣息，不願多做解釋。
　　其實，他已經手下留情。香港方向的廠商，他已做了安撫，並允諾會處理接下來的事宜，要不然，以香港廠商的激烈反應，姚國政早已進了大牢。
　　趙雪還因此與他發了一頓脾氣，直覺的說，他的改變全因為姚亮華。
　　是嗎？真是這樣嗎？或許，他逐漸的深陷而不自知，所以，當下便做了一個決定。他決定在下個月與趙雪結婚。
　　目的有二，一方面是為了制止自己對敵人的同情，一方面則是安撫趙雪幾近失控的情緒，先讓她搬回趙家，才能讓他的計畫更順利的進行……絕不是因為趙雪對亮華的態度讓他生氣，而且……心疼。
　　他惱怒的將亮華的身子翻轉過來，握著她的下巴，讓她揚起頭來。
　　“別再跟我提到姚國政，聽到了沒有？”他陰鷙的說著。
　　“可是……”亮華紅唇又啟。
　　“嗯？”卓靳的黑眸瞇起，像是詫異著她還想說話，她只能把話又吞了進去。
　　卓靳的薄唇微揚，算是滿意她聽話的反應，只是，嘴角的彎度，維持下到幾秒鐘的時間。
　　“爸爸有打過電話嗎？”亮華一見他的笑容就鬆懈，趕忙問道。
　　卓靳的臉隨即沉下來，她不是藏的住話的人，心急的個性早為他所知，只是，他竟隱約的泛起酸味，對象是她父親。
　　“姚亮華！”卓靳不滿的瞇起眼，她就是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
　　“我沒辦法不關心他，他是我父親啊。”亮華為難的扯出笑容，想改變他的決定。
　　“你似乎還不能了解你自己的處境。”卓靳無視她美麗的笑容，提醒著自己對她的態度需要更嚴厲一些。
　　“你不要再把那一套搬出來。”他的話終於出現效果，亮華直覺的搗起耳朵，閉上眼睛，拒絕聽進他的提醒。
　　“我想，每天一次的提醒，似乎不能讓你記得，我想，我得見到你一次，就提醒你一次。”卓靳面無表情的拉下她的手，欺近她的臉，讓她迫不得已的睜開眼睛，看清他眼底的無情。
　　“你，姚亮華，只是我留在身邊的暖床伴，只是我牽制姚國政的利器，只是我還覺得新鮮的玩具，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是，聽懂了嗎？”他盯著她瞧，近的可以在眼裏看到彼此的倒影，只是如此近的距離，卻讓冷漠隔絕了渴望接觸的體溫。
　　“這就是你要的嗎？”
　　在長久且沉悶的目光糾纏之後，亮華扯出一個微帶著苦味的笑容。
　　“什麽？”卓靳反問。
　　“讓我傷心難過，讓我努力的不去愛你，這就是你要的嗎？”雖然已經習慣他有如利刃般的話，但是她所能偽裝的，僅是臉上的笑容，卻掩不去心口上失血的刺痛……一次又一次，反覆的在同樣的傷口上捅著，她縱使有再大的復原神力，終究會有用盡的一天。
　　“沒錯！”他答的堅決。
　　“我討厭你天之嬌女的善良神情，那種天下找不到壞人的表情，那種我只是誤入歧途，絕對會在你的感化之下，變回你心目中那個溫文儒雅的卓靳……”他低咒了幾聲，滿臉的下耐。
　　“你可知道，你的天真善良，全歸於姚國政的保護，你可知道，姚國政對你無微不至的保護、對你百依百順的呵護，全來自於對別人的傷害……”卓靳終於停下他的低吼，殘忍的瞪視著她，像足正怒視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卓靳……”再也無法偽裝笑容，再也無法試圖欺騙自己，她的虛假笑容，在他的無情目光之下，火速的化為碎片。
　　“所以，這就是我給的答案，沒錯，傷害你就是我想要的，我會毀掉你眼中該死的清純神情，我會讓你嘗嘗，什麽樣的感覺叫做心痛。”他幾乎是宣誓般的瞅著她看，犀利的眸光穿透她的胸口，帶著一陣刺骨的痛。
　　只是，他喘促的呼吸中帶著深沉的悲哀，而那悲哀，竟沉重的像是無法抹去。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心疼的將他擁入懷中，不願意看到他受傷的黑眸。
　　“受不了這種打擊？受不了我的真心話？”卓靳不想被她抱個滿懷，那會逐漸化解他胸口的怒氣，只是，他卻揚不起手將她拉開，只能用言語繼續傷害她。
　　“我會留下來，無論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會留在你的身邊，因為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是爸爸，我也不讓他再傷害你了，不讓他再來傷害你了……”幾乎是固執的，亮華執意的將他擁在懷裏。
　　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父親究竟做了什麽，才會讓卓靳出現類似野獸般的反撲，她只想留在他的身邊，用她僅有的力量保護他。
　　終於，卓靳察覺她的緊擁，竟然不是為了拒絕他的傷害，而是打心底的心疼？
　　在他殘忍的傷害之後，她竟然選擇保護他？
　　在她明白他的自私之後，她仍舊替他心疼？
　　“你別以為這樣可以感動我？”卓靳惡聲惡氣的在她耳邊吼著，掙扎的要離開她的懷抱。
　　打從他七歲開始，他就懂得口是心非，懂得保護自己，懂得如何虛偽，而他不會輕易的相信，這女人對他會如此奮不顧身，可是……
　　為何胸口仍有壓不住的暖流一陣陣泛出，直吶喊著要相信她？
　　“我不想感動你，我只想陪著你……只想陪著你，卓靳……”她低喚著。
　　“我……”他仍舊想把她緊箍的手拉開，但不知為什麽，在握住她細細的手腕時，竟有了遲疑。
　　“讓我陪著你……”低喚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只是某些溼潤的液體，卻落在他的肩上……她哭了？
　　就像是開了閘口的水庫，她從低咽轉為響亮，淚水逐漸成了滑流，在他的肩上泛濫。
　　“我不知道爸爸做了什麽，才讓你這麽恨我們，可是我好愛好愛你，也好心疼你，難道，這都不能化去你眼中的傷痛嗎？”她激動的哭泣，而且一想到他受過的苦，淚水就止不住。
　　她的話讓他心中一震，如同有驚雷閃過，擊碎他心中某種堅硬的桎梏，但是他卻執意忽略，不願意輕易被她收眼。
　　“姚亮華，別太高估你自己。”在收拾好情緒之後，他終於狠心拉開兩人的距離，讓她看清他眼中一貫的冷漠。
　　“我的痛，不勞你操心，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我把之前的一切卸下……”他瞅著她看，在眼裏醞釀風暴。
　　“什麽方法？”單純如她，仍舊無法猜測他的想法，但卻願意努力。
　　“如果姚國政一死，我就不會有任何遺憾，至於你愛我，是你自己傻，我可沒有打算跟你一塊兒糊涂，甚至，連你我都可以一塊丟下，也算是跟姚家斷的一乾二凈，自然就會全無憂慮。”他眸底兩道眸光進射，直接穿透她仍在跳動的心臟，那一瞬間，她甚至無法呼吸。
　　他就這麽恨姚家的一切嗎？連她，也是他恨的人嗎？
　　深沉的悲楚浸的心頭髮酸，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泛起茫然的空虛、悶痛……深到無法招架。
　　“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執迷不悟，簡直是無可救藥！”卓靳勃然大怒，倏然從床上起身，快速的穿上衣服。
　　該死！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只是用一雙眼睛，就讓他覺得心口揪的難受。
　　他幾乎是狼狽的從房中奔出，他懷疑，若是在房中多待上一秒鐘，他會壓抑不住胸口的疼痛，直接將她抱入懷中，說出對她的愛……
　　愛？這個念頭讓他急奔的腳步僵住。
　　他愛上姚亮華？他怎麽可能愛上姚亮華？
　　他的情緒從震驚而後平復，最後，以輕蔑結尾。
　　他一定是整天與她相處，時間過久，已經開始影響他的理智，女人，果然是會迷魅心智的動物，他決定置之不理，將她拋在腦後。
　　而一直到離開，亮華都怔怔的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美麗的澄眸裏，徒剩一片空洞，再也沒有生氣。
　　突然，電話鈴聲拉回她毫無焦點的眼神，盯視著卓靳一向不離身的行動電話。
　　一定是太過急迫，他轉身之際，忘了帶走。
　　她用床單圍住了身子，在手機螢幕上看到了父親的來電號碼……
　　“爸……”亮華隨即接起電話叫著。
　　“亮、亮華？”姚國政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在卓靳的控制之下，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
　　“是我，爸，你還好嗎？”亮華的眼又是一片霧氣。
　　她幾乎不哭的。在國外的時間，無論再怎麽孤單、難過，她也不曾哭泣，只因為父親的關愛與卓靳的支持，給了她許多力量，而現在，所有的力量似乎在短期間內離她而去，讓她頓時失去了依靠，再也無法堅強。
　　“卓靳怎麽會讓你接電話，我試過幾次，他總是不讓我跟你說上幾句？”縱使知道一切都是卓靳刻意挑起的事端，姚國政還是不忍太過苛責。
　　“他出去了。”亮華輕描淡寫的帶過。
　　原來，卓靳真的是鐵了心的不讓她與父親聯絡，才會絕口不提父親來電的事。
　　“這就好！”姚國政驚喜言道。“我一直擔心你的安危，怕卓靳會傷害你，可是卻總是聯絡不到你，我現在人已經在加拿大，就住在之前所住的飯店裏，你快點到這裏與我會合，我帶你離開。”
　　“可是……”雖然傷心，但是她卻不願離開卓靳。
　　“快來，一切都等來了再說，你不想讓爸擔心吧？”在告知住房號碼之後，姚國政很快的收線。
　　基於關心，與扯下斷的親情，亮華很快的到達父親下塌的飯店，只是開門的那一剎那，亮華被父親頓時老了十歲的容顏震懾住，半天說不出話來，有的，只是濃濃的心疼。
　　“亮華……”一見到思念的女兒，姚國政一把將心肝寶貝抱住。
　　“爸爸，你怎麽……”才開了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下，她便再也說不出話。
　　“我沒事、沒事，你別擔心。”姚國政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狼狽，只不過，能見到亮華，不讓卓靳傷害她，他就放心了。
　　突來一陣心口刺痛，他鬆開手，撫住胸口，微微彎下了腰。
　　“爸，你怎麽了？”亮華驚慌的神情出現在臉上，連忙扶住了他。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姚國政皺起眉頭，等待疼痛過去。
　　果不其然，約莫一分鐘，他又能正常的說話。
　　“你沒去看醫生嗎？”亮華抽起面紙，替因忍耐疼痛而滿臉是汗的父親拭去汗水。
　　“哪有心情看，也沒有時間看。”姚國政嘆了一口氣。
　　想那時，他才一回到國內，就收到香港急件傳真，一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後，別說是看醫生，他連睡覺的時間都少得可憐，拚命的與眾多老友調度頭寸，為的就是不讓香港廠商不滿之下，一狀告上法院，他就得拖著這把老骨頭，到牢房去住了。
　　只是，允諾支付的頭期賠償款還未籌足，香港方面卻緩下追討債務的動作，也因此讓他有了時間，擔心起女兒的安危。
　　“可是，你的病不看不行，愈來愈嚴重。”亮華無法看著父親這樣一次次的忍受疼痛。
　　“你知道我不喜歡看醫生，這麽著，你陪我回臺灣，我就跟你去看醫生。”姚國政想起他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亮華從卓靳的身邊帶定。
　　“我不想離開。”亮華支吾了半天之後，還是把這話說出了口。
　　“亮華！”姚國政怒斥著。“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卓靳對你根本沒有一絲真心真意，他留著你，就是為了對付爸爸，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亮華垂下臉，卻怎麽也厘不清思緒，只是，同一天被兩個男人說自己執迷不悟……
　　她大概真的已經執迷不悟到不願意去想，只是想留在他的身邊，縱使……縱使等著她的只有傷害，她卻無法自拔了。
　　“你太單純了，亮華。”姚國政終於明了，卓靳掌握住的，不只是他公司的延續與否，卓靳甚至還掌握住自己的生命。
　　只因為他的生命，全係在亮華的身上，而亮華的生命，卻係在卓靳的身上。
　　“他只是想傷害你罷了，他知道你喜歡他，所以利用你，最好讓你愛上他，那他就可以目空一切……”
　　“來下及了，爸……”亮華淡語，心頭沉甸甸地。“我早就愛上他了。”
　　“傻丫頭，你……”姚國政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一時之間，竟無法言語。
　　“你要怪就怪我吧。”亮華迎向父親責備的眼神，不願意再造成卓靳與父親之間的交惡。
　　“你難道不知道，他不可能有所改變，只因為他對我的恨已經太深太深。”姚國政縱使再氣，也無法將女兒丟下。
　　“卓靳已經告訴我一切，所以我不怪他。”姚亮華垂眼，說著若無其事的謊。
　　她不想知道原因，是害怕自己會因此而恨父親，所以，就這樣吧，讓她來當兩人之間的箭靶，畢竟，她欠兩人的情太多、太多了。
　　“你不怪他？你不怪他？”姚國政撫住胸口，那熟悉的刺痛，又再一次的侵襲著他，只是垂苦眼回避他的亮華，並沒有發現。
　　“他對我很好，就讓我留在他的身邊。”這是亮華來到這裏的目的，一方面是見見父親，一方面是讓父親安心，讓父親相信，卓靳不會傷害她。
　　“這麽……這麽說來，你真的不怪他？”這次的痛楚，遠比之前的劇烈，縱使壓著胸口，卻仍舊喘不過氣，疼痛交加，連話都開始說不清。
　　“嗯。”亮華微微點頭，卻心細的發現，父親似乎不太對勁。
　　“那你就是怪我了。”心口的撕裂驚天動地的向他席卷而來，這一次，姚國政再也挺不住，一個橫身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爸……”亮華驚叫出聲。
　　“這就是卓靳要的……他就是要我嘗嘗，被親生女兒背叛的感覺。”話畢，姚國政昏了過去。
　　“爸……”

　　第九章

　　在飯店的幫忙之下，姚國政火速的被送往最近的醫院進行急救，而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錢，可以支付父親的醫藥費，唯一出現在她腦海中的人，仍舊是卓靳。
　　“我以為，你受不了我的刺激，終於學聰明，而打算離開，沒想到，你又回來了。”卓靳冷冷的瞪著從門口走入的亮華，言不由衷的說著。
　　事實上，當他回到家中，發現她已不在房裏的時候，他其實是心慌而不知所措的，直到發現她並無收拾衣物，連護照都好好的放在抽屜時，他才鬆了一口氣。
　　“爸爸生病了，人正在醫院急救，我需要一筆錢。”她開門見山的說。
　　想到那時的情形，她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一頓，原意是為了隔除兩個男人會有的衝突，沒想到卻因此傷害了父親。
　　她其實很自責。在父親倒地的那一剎那，她終於清楚的知道，她與卓靳之間，是不可能的事，而她也清楚的憶起卓靳冷絕的口吻……
　　如果姚國政一死，我就不會有任何遺憾，至於你愛我，是你自己傻，我可沒有打算跟你一塊兒糊涂，甚至，連你我都可以一塊丟下，也算是跟姚家斷的一乾二凈！
　　她的確太過單純，單純的以為可以解決一切，換來的卻是更嚴重的傷害。
　　她首次願意承認，她無力去改變這一切，包括卓靳對父親的仇恨，也包括卓靳對她的態度。但他眼底的傷，仍舊使她心疼。只是，那不是她可以碰觸的地方，也不是她能力所及之地，她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讓父親更加難過。
　　“姚國政來到加拿大了？”他直覺的猜測，要不然姚亮華不會擅自出門。
　　“我需要錢。”亮華將目光固定在前方一點上，不願接觸到他冷極的眼。
　　在認清自己與他的不可能之後，她的防禦力明顯降低，在明白他的傷害，全是為了對付父親之後，她開始學習，努力的將對他的愛藏起來。
　　唯有如此，她才可以保護父親，也可以……保護自己。
　　她因為這個認知而心痛。原來她也是自私的人，為了逃避傷害，她選擇用冷漠掩飾住真心，而卓靳呢？他的冷漠，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嗎？
　　亮華露出苦笑。到這個時候，她不但還是無法恨卓靳，她甚至還替他找藉口？
　　他說的真對，她不但執迷不悟，她甚至已經無可救藥了。
　　“你怎麽會傻的以為，我會讓你去救姚國政？”卓靳皺起眉頭說道。
　　事已至此，他難道就不能公平一點嗎？就算父親做錯了什麽事，他也不該見死不救。
　　“他至少把你養大，就為了這一點，你就該把錢借我。”她終於鼓起勇氣迎向他的眼神，粉嫩的臉蛋一片慘白，因心急而泛出的淚水噙在眼角，揪住他的胸口。
　　“報答他的養育之恩嗎？姚大小姐。”卓靳移開視線，沒有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
　　“沒錯，你要這麽說也是可以，你必須救他。”她衝到他的面前，仰起頭望著他，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那哀傷的模樣，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
　　“你就是改不了單純的毛病，以為你的小手可以改變世界，錯了！”他殘暴的握住她的細腕，不能忍受她眼底見死不救的指責。
　　任何人都可以怪他，都可以說他忘恩負義，可是，就不能是她！
　　“你一直不敢問我，為何要置姚國政於死地，今天，我就告訴你，讓你憑苦良心說說，我該不該救你爸爸！”卓靳的目光一寒，黑眸中的怒氣更甚。
　　“卓靳……”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亮華一下子忘了該做何反應。
　　“姚國政少年得志，不過三十歲，就在建築界擁有一片天地，而在名利之下，他罔顧商業道德，惡意並吞許多較小的公司，就連我的父親，正在他的計畫之下，失去他一輩子的心血。”他凝著她的眼，讓她沒有絲毫退路，而那眸中的恨，正經由目光，一刀一刀的劃著她的胸口。
　　“姚國政並沒有給他該得的利益，反倒將我父親逼進絕路，挫折他僅有的自尊心，來壯大自己的聲勢。”
　　“不可能，爸爸不是這種人。”他眼裏的痛太過真實，但是她所認識的父親，並不如同卓靳所言，是個如此絕情的人。
　　“我還沒說到最‘精採’的地方，別現在就崩潰。”他搖著她的肩膀，刻意讓她難受。
　　“不可能的。”她閉起眼，不想接受。
　　“姚國政奪走我父親的公司，還用言語刺激他，讓他在回家之後，在又氣又怒之下，與我母親從高樓跳下自殺，當場死亡……”卓靳停頓了一下。“你能想像，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剛從學校放學之後，迎接他的，是一大堆警察，還有父母親冰冷的屍體嗎？”
　　那一瞬間，亮華睜開了眼，看見了他眼底的痛，她心中隱約地感受到絕望，因為他的眼裏有著太多的憤怒，那是她無力可挽回的一切。
　　心，在明了一切的時候，也死了。
　　“他收養我，只是為了彌補良心的不安，以為這樣就可以消除他的罪惡，只不過，這是沒有用的，他只是讓我有足夠的力量為父母報仇罷了。”他陰鷙的瞪視著慘白著一張小臉的亮華，灼熱的氣息執意吐出最傷人的字句。
　　“已經過了二十幾年，姚國政鐵定以為我早忘了卓家的一切，忘了我父母親是在他的惡意並吞之下，損失一輩子的心血，最後自殺而終，在這種情況下，他養大我又算得上什麽！”他咬著牙，雙手過分用力，指節甚至陷入她柔軟的肌膚中，可以預期明天她雪白的肌膚上，一定會有瘀血。
　　心中的痛苦以及哀傷，讓亮華忍不住閉上雙眼，全身因為那陣由內心傳來的激烈刺痛而緊繃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別以為你可以用這種表情蠱惑我，在我眼裏，你根本不值我多花一分心。”他粗魯地說道，猛地鬆開她的手，像是她的肌膚是塊烙鐵，為了壓下胸口不該有的心疼，他決意劃清一切。
　　“順便再告訴你，我跟趙雪的婚事，就訂在下個月，如果到時姚國政還有一口氣在，我會派人送喜帖過去。”
　　世界，像是在瞬間爆開，接二連三的打擊，擊潰了她所相信的一切。原來，她所看到的世界，都是一場假象。原來，她所愛的人，是如此殘酷而無情的男人。
　　“把錢借我，我會還給你，就算是把我賣了，我也會把錢還給你。”痛到了極點，心反而平靜了，亮華抬起頭來，眼淚也乾涸在眼角，甚至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在他眼中，她沒有半點利用價值，只除了暖床……那，她會用她僅有的，去償還她認定，該償還的一切。
　　“你真是天真的可以……”
　　“把錢給我，就算我是個妓女，陪你這麽久了，也該付我該有的夜渡資。”打斷他的話，亮華驀地大喊。
　　是她讓父親變成現在這樣，跟父親的遭遇比起來，她只是從一個大小姐，變成一個妓女……無所謂的，只要能夠救父親，她無所謂。
　　在看見她眼眸中的絕望時，他全身顫動，一個道歉幾乎就凝結在舌尖，他要費盡所有的自制，才能阻止心中的罪惡感蔓延。
　　“算了！”心中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讓卓靳幾乎無法忍受，他咬著牙，拿出房裏為數不少的現金，還有她的護照，大力的放置在桌上。
　　“走！現在就走！從今而後，姚國政的事我不會再管。”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看著桌上的錢財，她有幾秒鐘的呆愣，她知道只要她一收下這些，就表示她與卓靳從今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除了卸不下的仇恨之外，不會有其他的牽連。
　　“我會還給你。”她淡語，臉上有著超乎平常的平淡。
　　這是沒有選擇中的選擇，她無法丟下父親，更何況，卓靳也不會選擇她。
　　“用不著還。”卓靳幾乎是大吼的看著她收下那些錢，心中的撕扯提醒著他，還要繼續殘忍。
　　“既然你部已經跟我提到夜渡資，我當然不能虧待你這一個多月來的‘熱情招待’。”卓靳諷刺地撇撇唇，心口傳來的撕扯益發清楚。
　　亮華緊閉上雙眼，不願意去看他眼裏殘酷的羞辱神色。她覺得冷、覺得心痛！
　　沒想到，她用了她幾近一輩子的時間，去愛上的男人，就是眼前的他。
　　“記得我說過一句話嗎？”她淡淡的說著，揚起美麗卻哀傷的眼，將卓靳仔細的收進腦海裏。
　　“我怎麽會知道你說了什麽？”卓靳惱怒的擺手，在心中暗問自己，為何那樣的痛，會一次痛過一次。
　　無視於他冷淡而怒極的態度，她的唇彎起了美麗的曲線，笑的美麗且勾人，但卻又哀傷的讓人幾乎垂淚。
　　“我說過，只要我還愛著你，我就不會離開你。”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莫名的心慌揪住卓靳的心，他在心上吶喊著。
　　他不想聽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知道，待她的話一說出口，他們的一切……就完了，只是，他卻沒有絲毫的立場去阻止。
　　兩個人的目光交錯著，空氣是一片窒人的安靜，短暫的片刻像永恒一樣難挨。
　　我不愛你了，我不愛你了！
　　這句話，在亮華的舌尖滾呀滾的，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在她還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心情時，她說不出口。終於，她放棄了。
　　她可以讓自己強裝冷漠，保護自己僅有的靈魂，將傾心所付的愛戀，深藏在靈魂的最深處，她相信，那再也不是他可以觸摸的地方。
　　她緩緩走到他的面前，而後停住，看著他剛硬而無情的臉龐，緩慢的舉起手，想最後一次觸摸他的體溫。最終，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停在離他的臉只有半寸的地方。是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她這麽笨？
　　明明知道一定會再受傷，知道他會繼續傷害她，但就是學不會封閉起心靈，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找罪受。
　　看著她的手，就離自己只差那麽—丁點兒的距離，但是她卻停了，不再前進，反倒慢慢的收回手……有一種悵然所失的情緒，整個將他攫住，而那情緒來的太過突然，讓他沒有防備，瞬間被滔天的怒氣所取代。
　　有那麽一瞬間，他不知道究竟是憤怒於她無辜的眼神，還是氣憤自己無意間流露的情緒。
　　“我走了。”一句簡單的告別，由她口中說出來，似乎變成訣別般的沉重。
　　對她來說，這是個永遠的承諾，像是心門被關上的聲音，她任由靈魂在角落裏偷偷哭泣，也不予理會。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備受保護的女孩兒，她已經學會，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了，也已經學會，各自曲折、各自寂寞。
　　纖細而落寞的身影，在卓靳的面前逐漸變小，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忍受。
　　“這是你應得的，姚國政造成的傷害，必須由你來承擔，不需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會在乎，不會在乎的！”他朝著大門喊著。雖說不會在乎，但為何……
　　胸口像是破了個無法填補的大洞，他連呼吸……都覺得痛。
　　
　　亮華努力的拍打著慘白的面頰，不想讓自己看來太過狼狽，直到感覺臉上傳來刺痛時，她才停下。
　　“姚小姐，你終於來了。”飯店的負責人員，在看到亮華出現之後，終於露出放心的表情。
　　“手術還沒結束嗎？”亮華望著手術房上的燈仍舊亮著，她不安的神情再現。
　　“剛才又有兩位醫生進去，看樣子，情形並不樂觀。”飯店人員實話實說，只是看到亮華纖細的身子晃了晃，似乎受不了這個打擊，趕忙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別擔心，那只是我亂猜測的，一定沒事、一定沒事的。”飯店人員真是恨死自己口無遮攔的個性。
　　“是啊，一定沒事的。”亮華無意識的點頭。
　　爸，不可以丟下我，一定不可以丟下我。她在心上默念著。
　　在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父親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她不能沒有爸爸，不能啊……
　　時間又過了幾個小時，手術房的燈終於滅了，幾位醫生也走了出來，而其中最年輕的一位朝她走了過來。
　　“還好嗎？還順利嗎？”亮華急忙迎了上去。
　　“病人的心臟似乎早有心律不整的毛病，一直沒有做妥善的處理，而這次並發心血管栓塞，雖然已經開刀做了處理，但是心臟跳動的速度卻變得緩慢，短時間內無法自行呼吸，需借助輔助器材。”
　　醫生見這眉清目秀的女孩，公式化的解釋目前的情況，只是終日忙於醫務，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動人的東方女孩，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的臉色很不好，要自己照顧自己，別大擔心了。”
　　“謝謝，我爸爸就要麻煩你了。”亮華勉強扯了笑容，一見到父親被護士推出開刀房，連忙迎了上去，在病房中守候著父親醒來。
　　點滴不停的換著，除了短暫的清醒之外，姚國政幾乎都處於睡眠狀態，不好也不壞的，讓亮華一直無法寬心。
　　“怎麽還不休息？”主治醫生，也是之前在開刀房前與亮華說過話的醫生，在例行巡房中，看到仍舊一臉擔憂的亮華，細心的問著。
　　“華倫先生，我爸爸的情形一直不見轉好……”她站起身子，擔憂的問著。
　　“放心吧，沒事的。”華倫安慰她，只是姚國政的情形卻不像他所說的樂觀。
　　“我實在很擔心，如果沒有爸爸，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壓抑了三個禮拜，她終於逐漸崩潰，在病房裏哭的一塌糊涂。
　　“我會照顧你。”華倫幾乎沒有考慮的說了這話，嚇的亮華隨即止住了哭聲。
　　“華倫先生……”她還沒打算接受另一個人的好意，會在他的面前哭，是因為覺得他特別的善解人意，而且和善，所以才會一下子卸下心防。
　　“你別誤會，我並不是要追求你，我只是很心疼你罷了。”華倫看到她眼中的驚恐，笑了笑，小聲的在她的耳邊補上一句。“我對女人沒有興趣。”
　　她眼中的驚詫很快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了解。
　　華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為了照顧他，吃的少也睡的少，才多久的時間，你已經瘦了一圈，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自己要加油，我先到別的病房看看。”
　　亮華感激的點頭，慶幸自己的好運，還能遇到真心對自己好的人，不像他……
　　心神一黯，唇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
　　他真的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沒有再出現過，該死心了，該死心了……
　　“亮華……”姚國政低喚著她的名字，亮華趕忙衝到他的床前。
　　“爸，我在這兒。”亮華緊緊握住父親的手，露出笑容。
　　“爸爸沒有多少時間了……聽我把話說完。”瞧見亮華不同意的神色，他勉強的搖頭。“你告訴爸爸，你……怪我嗎？”
　　“不怪！當然不會。”亮華一直很自責，聽到他這麽說，眼淚又再次失控。
　　“你如果怪我，我也不會說什麽，畢竟，這一切都是我該得的報應。”他想起年輕時的妄為，不免一陣唏噓。
　　“你別這麽說……”她只是搖著頭，她不會怪爸爸，也不怪卓靳，畢竟立場不同，就會有不同的作法，她只是牽扯在其中的一員，沒有說話的資格。
　　“卓靳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是我先對不起他，讓他被仇恨蒙蔽一切，才讓你受到傷害，爸爸對不起你。”姚國政滿臉心疼。
　　“這就是我該學的社會經驗，我已經長大了，不用爸爸擔心了。”這是她肯定的一點，從卓靳那裏，除了傷害，她學到的還有更多。
　　“你能不怪卓靳，爸爸也很高興，畢竟，是我先對不起他的……”姚國政將目光栘向天花板。“我一直盡力的補償他失去的一切，顯然的，我還是失敗，親生父母的存在無法取代，我終究還是付出了代價。”
　　“爸……”不忍見到父親自責，亮華出聲喊著。
　　“這樣也好，公司沒了，我也算是對得起他了，不過，就辛苦你了。”姚國政撫著女兒的頭髮，發現女兒的憔悴。
　　“怎麽說，爸爸就是覺得對不起你，讓你在愛裏走上一回，得到的卻是千瘡百孔的傷害，卓靳這孩子，竟然傻的不會珍惜你……”
　　“別說了。”亮華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那只會讓她更心痛罷了。
　　“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疼愛的，只是一時認不清，不知道什麽是他想要的結果，答應爸爸，如果他看清一切的話，願意回過頭來補救，別忘了給他一個機會，替我好好的照顧他。”這是他最後的願望，對不起卓靳的，就由他一個人來償還吧！
　　“我知道。”亮華敷衍的說著，不願想起卓靳曾提起，與趙雪的婚期就在一個禮拜之後。
　　“我累了，想睡了。記得要照顧自己。”姚國政提起最後一絲力氣說完，而後閉上眼睛。
　　耳的尖銳聲音在病房內響起，伴隨著疾步而來的腳步聲，亮華怔怔的愣了半晌，才發現，父親已經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