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小凝抓抓頭,不知道該如何啟口。
要是她說出來,自己鐵定死得很難看。
但是不說的話,待會兒一樣會死得很難看,況且......鬼小凝望向手錶,時間應該來得及才對。
反正她是逃不了被轟炸的命運。
可憐的她是家中的大姊,可是家裡好像沒一個人把她當成老大看待。
「呃......我有話要告訴你們......」鬼小凝猶豫地開口。
前方吵成一團的妹妹們沒一個在聽,她們站在出境大廳門口前,檢查著行李。
「防曬乳液有沒有帶?」
「帶了。」負責檢查物品的鬼小曉點頭回道。
「機票?」鬼小樂負責清點。
「都在我這。」老三鬼小蜜拿出手上的機票。
「護照呢?」鬼小樂挑挑眉問在場的姊妹們,「各自的護照都有帶吧?」
「我帶了。」排行老二的鬼小糖把護照拿出來晃了晃。
「我也是......」其他人也全拿出來檢查,唯有鬼小凝尷尬地站在原地,表情顯得很無辜。
「我......」鬼小凝怯生生的舉起手掌。
鬼小樂用力一瞪,「大姊,你最好別說你忘了。」
話裡夾帶著風雨欲來的氣勢,要是她敢點頭,她鐵定要斬了大姊。
鬼小凝欲哭無淚,扁著小嘴,「我把護照放在客廳的茶几上了......」在鬼小樂可怕的目光下,她的聲音愈變愈小。
鬼小樂排行第四,與排行第五的鬼小曉是雙胞胎,但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不過個性倒是挺相似的。
她很顯然地是家中的老大,不管什麼事情都是由她一手包辦。鬼小樂常常哀歎沒辦法,誰教上面三個姊姊一個比一個還要沒用。
「你說什麼?」鬼小樂氣得怒吼道,「離登機時間剩不到一個半小時,你......」她險些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們好不容易抽到五人份的美國來回機票,正打算趁著暑假時期姊妹們一起出國;沒想到她這名迷糊大姊還不改迷糊的個性,什麼東西不好忘記帶,偏偏忘記帶護照。
「這下怎麼辦?」鬼小曉冷靜問道,比起與她雙胞眙的姊姊鬼小樂來說,她顯得十分理智。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回去拿。」鬼小樂沒好氣地叫道,發完脾氣之後就是面對現實,雖然說她會被大姊氣得半死,
「大姊趕得及嗎?」鬼小蜜怯生生地問道。
「趕不及也得趕。」鬼小樂橫眉豎眼,看起來好像凶神惡煞,好恐怖!
「小糖,去外面招輛計程車。」鬼小曉立刻指揮二姊鬼小糖。
「叫我二姊。」鬼小糖扁起小嘴抗議道。
「是是是,二姊快去叫車吧,要不然會來不及。」
「大姊,你知道護照放哪兒吧?」
「我記得在客廳的茶几上。」
「那好,」鬼小樂點點頭,「你快去快回。」她向她揮揮手。
「你們不打算陪我?」
目光環視在場的所有妹妹們,只見她們紛紛搖頭。
「我怕到時候趕不上飛機......」那這趟美國之旅就成泡湯之旅了。
真是一群沒義氣的傢伙!鬼小凝斜眼瞪向幾位妹妹,知道要她們陪簡直不可能。
「算了,我一個人回去好了。」她滿臉哀怨。
「別忘了,拿好護照就趕快回來。」鬼小樂不忘在背後交代道,「飛機再一個半小時後起飛,到時你趕不上,別怪我們丟下你。」
一人不到,總比全部人沒得去好。
「沒義氣的幾個妹妹......」鬼小凝坐上計程車,嘴裡還不忘嘀咕。
「慘了!」鬼小糖發出慘叫聲。
「發生什麼事?」眾人紛紛問道。
鬼小糖從口袋裡掏出家門鑰匙,表情慾哭無淚,眾人面面相覷。
「鑰匙在我這兒。」
「不會吧?!」所有人跟著發出慘叫哀號聲。
「快打手機叫大姊回來。」
「大姊那個笨蛋,她手機沒電。」鬼小樂氣得直跳腳。
「慘了,這下子一定趕不及了。」鬼小糖輕歎,她們的美國之行看來是要泡湯了。
「不管,這趟美國之旅我誓在必行。」鬼小樂咬牙發誓道,「就算把大姊一個人扔下來,我也要去。」
「這點我贊成,大姊太迷糊了,這正好給她個教訓。」鬼小曉舉雙手贊同。
「這樣不太好吧......」鬼小蜜顯得很猶豫。
「三姊,你想放棄這次十五天的美國之旅?」鬼小樂誘惑道,「這是天上掉下來給我們的禮物,下一次就沒有那麼好運,再抽到五張飛機票......」
鬼小蜜的心起了動搖。
「不行,我們不能拋棄大姊。」鬼小糖提出抗議。
「二姊,你不是想去美國偷偷瞧瞧你的白馬王子嗎?」
被刺中要害的鬼小糖氣勢一下子變得萎靡,她的確想呀......
「晚點我再打電話給爸媽,要他們早點回去照顧大姊,順便叫左鄰右舍暫時收留她。」
鬼小樂迅速做下決定,他們爸媽也特地到懇丁度假一個月,最多叫父母早點結束假期,回家幫大姊開門。
但是他們似乎忘了一件事......
等飛機飛上蔚藍天空,坐在最右邊的鬼小曉覺得很不安,似乎有件事情她遺忘了。
「對了,我們錢包是交給誰來掌管?」鬼小曉問其他的姊姊。
每個人紛紛搖頭。
「不是我......」
「也不是我......」
突然間,全部人臉色青白交錯,面面相覦。
天呀!不會吧?所有的現金全在大姊鬼小凝身上?!
***
慘了!不會吧?
鬼小凝站在家門口,望著家裡的大門,冷汗直流。
剛從皮包裡翻找了老半天沒看到鑰匙,鑰匙該不會......對了,鑰匙好像在鬼小糖手上。
真慘!這趟美國之旅她是沒指望了。
鬼小凝雙肩垮了下來,欲哭無淚,看來飛機她是不可能趕得上了。
更倒楣的是當她看到皮包裡一堆美金時,才想起妹妹們所有的現金全放在她身上。
就算她趕不上飛機,也得把錢送過去吧?鬼小凝心想,當她回頭招呼計程車時,計程車竟然跑了!
倒楣事一再發生,鬼小凝氣得直跳腳,她可是付了雙倍車資要司機等一下;沒想到他竟然跑了,氣死人了!
「討厭的計程車司機,沒道德、沒良心,竟然拿了我的錢還落跑,太過分了。」
她微鼓著雙頰,認命的走出住宅區,準備去大街上攔下計程車趕去機場,半路上皮包卻被搶了!
「不要跑!小偷,你給我站住!」
前方小偷跑得好快,鬼小凝在後面追得好辛苦。
那皮包裡面可是這趟美國之旅所有的資金,要是沒趕著送過去,妹妹們會把她給宰了。
鬼小凝追得急,沒有注意前後方的車子。突然間,她聽到急切的煞車聲,回頭一看,紅色敞篷車撞了過來。
尖叫一聲,兩眼一翻,她昏了過去。
今天她怎麼那麼倒楣?
***
老天爺,她撞到人了!
汪夢芷坐在紅色敞篷車的駕駛座上,全身冒冷汗。
剛才她沒有注意到路旁有個女人突然衝過來,等到她想踩煞車時已經來不及了。
慘了!她撞死人了。
汪夢芷被嚇得六神無主,眼淚浮上眼眶。
更慘的是她還無照駕駛,要是被家人知道......尤其是大哥知道,她會被剝層皮。
汪夢芷欲哭無淚,更不敢下車看自己的傑作,說不定是血肉模糊一片......光想到血淋淋的畫面,她的胃就一陣作惡。
這時,她聽到車輪下好像有女性的呻吟聲。
呻吟?!汪夢芷馬上回過神,鼓起勇氣下車探看。
她看到一名女子安好無恙的躺在地上,嘴裡發出呻吟。
她看起來全身好好的。汪夢芷懷抱著罪惡感以及不安上前慰問。
「你......沒事吧?」雖然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但要是有什麼內傷,她還是得負起責任。
突然間,躺在地上的女子彈跳起來大叫:「我的皮包......」
汪夢芷被嚇了一大跳,瞠大美目,萬分錯愕地望著她。
「小姐,你沒事吧?」該不會被自己撞成白癡吧?想到這兒,汪夢芷內心充滿愧疚及不安。
鬼小凝睜開眼睛時,看到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彎下身子關心地詢問她,突然間,她想起她的皮包被那名可惡的小偷......
氣死人了!皮包裡放的全是這次出國的資金,這下子她可慘了。
「我沒事。」鬼小凝沮喪極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妹妹們交代。
「你沒事就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請問現在幾點了?」她猛然抬頭詢問道。
「快十點半了。」汪夢芷話才說完,就響起鬼小凝的哀號聲。
「慘了,時間來不及了,我完蛋了。」飛機再十分鐘就要起飛了,就算她飆車過去也沒有用。
瞧鬼小凝哭天喊地,汪夢芷站在一旁一頭霧水。
她該不會真的被自己撞成神經病了吧?
「小姐,需不需要我送你到醫院檢查?」
「不需要,我沒事。」鬼小凝拍拍褲管站了起來。「我只不過被你的車子給嚇到,你沒有撞到我。」
「那就好。」汪夢芷鬆口氣,聽到鬼小凝扁著小嘴嘀咕。
「你好我可不好,錢被搶光了,連家也回不了,我該怎麼辦?待會兒還得上警局一趟。」嗚......今天的她真的倒楣透頂。
「上警察局?」汪夢芷倒抽一口氣。
「你怎麼了?」鬼小凝回過頭,看到她花容失色。
「不行,我不行上警局。」她拚命搖頭晃腦。
鬼小凝滿臉困惑,她幹嘛那麼緊張?她又沒撞到她,她身上也沒什麼大礙啊!
「我是無照駕駛,要是被人逮到的話,我會死得很難看!求求你,別把我帶去警局......不然這樣好了,我請你當我家的傭人,供你吃住外,還有錢可以拿,你說好不好?」
在她哀求的目光下,鬼小凝傻傻地點頭,換來她的歡呼聲。
「太好了,那我們走吧!」二話不說,她把鬼小凝拉上車。
「我們要去哪兒?」她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一瞬間自己的吃住有了著落,真有一股不切實際的感覺。
「當然是回我家。」汪夢芷回答得理所當然。
「可是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這個決定會不會太急促啦?雖然說她是很隨遇而安的人......
「我叫汪夢芷,你呢?」
「鬼小凝。」當她報上自己的大名時,汪夢芷回頭衝著她一笑。
「那現在我們算是認識了吧?」
鬼小凝突然間覺得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
「你說什麼?錢被搶了?」手機另一頭傳來鬼小樂的暴怒聲。
鬼小凝把手機拿離耳朵遠一點,免得耳膜被震破。
「嗯......」她無奈地應道。
「還嗯什麼嗯,你忘了我們四個都在美國身無分文,你錢還搞丟了?!」鬼小樂差點氣得摔電話筒。
「被搶也不是我樂意的呀!」要怪就怪那名可惡的小偷。
「那你要我們四個怎麼辦?」
「誰教你們要丟下我一個。」鬼小凝嘴裡嘀咕著,這叫報應呀!
「還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忘記帶護照,要不然你早搭上飛機,我們四個也不會因為身無分文被困在入境廳裡。」
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
鬼小凝嘟起小嘴,「好啦,我會想辦法匯錢給你們,不過最起碼要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電話被鬼小曉接了過去,質問道。
「小曉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警察要捉到小偷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捉得到,家又回不去,等爸媽回來也要一個禮拜的時間--」
「多久?」她冷冷地問道。
聽見鬼小曉冷冷的語氣,鬼小凝縮了下頸子。「最快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你要我們等一個禮拜餓死嗎?」
「你們可以打零工呀!」
「我們沒有工作證,想害我們被捉嗎?」
手機傳來鬼小曉愈變愈寒冷的語氣,鬼小凝眼珠子轉了轉。
「我也沒辦法,你打給爸媽替你們想辦法好了。」
她很不負責任的掛上手機,想也知道在地球另一頭的四個妹妹臉色會有多難看。這也不能怪她呀!她已經盡力了。
鬼小凝嘴裡嘀嘀咕咕,她才剛到這裡幫傭,總不能一開始就預支薪水吧?
況且汪夢芷好心收留她,才沒讓她流浪街頭就算不錯了,她也不敢開口向她借錢。
再等一個禮拜吧!等到一個禮拜後她再借借看,這才說得過去嘛!
「小凝,你快過來。」
「有什麼事?」
鬼小凝走過去,看到另一名女傭張雅琪把掃把、水桶、拖把統統塞到她手上。
「這是要幹嘛?」鬼小凝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看不就知道了?二少爺的房間在二樓,走到盡頭往左轉。」
原來是打掃。鬼小疑點點頭,後來想想不對呀!「不是你負責打掃二少爺的房間嗎?」怎麼工作變成她在做?
「你是新來的,叫你做就做,囉唆什麼!」張雅琪雙手擦著腰,一臉凶神惡煞,看起來好恐怖。
鬼小凝微嘟起紅唇,提出抗議,「我只負責小姐的房間,你自己的工作應該由你自己完成;要是待會兒管家來找我找不到的話,一定會以為我在偷懶,我不要!」
「新來的,你不照我所說的去做,待會兒我跟管家嚼舌根,看你還待得下去嗎?」張雅琪斜眼瞪著她。
她搞不懂家裡的傭人已經足夠了,為什麼還要再花錢請一名傭人?
唯一可能的解釋是鬼小凝是來取代其中一名傭人,這讓張雅琪感到威脅十足。她在汪家裡打混得最凶,人緣也不好,最可能被取代的人是她。
被張雅琪這麼一威脅,鬼小凝把所有的不滿吞回肚子裡,悻悻然地拿起打掃工具走向二樓。
「別忘了是左轉,右邊是大少爺的房間,他在休息,你小心別吵到他。」
張雅琪的話,鬼小凝聽都沒有在聽。
想到自己寄人籬下,她告訴自己,只要忍一個月左右,等妹妹們回國之後她就解脫了。
咦?她剛才說是左轉還是右轉?
鬼小凝走到二樓,眼中透露出疑惑,想回去問張雅琪,又想到她會罵得很難聽就不太樂意。
她剛才說是左轉吧?咦,不對,是右轉才對!鬼小凝記得張雅琪說的是右邊。
她走到右邊的房門前,毫不客氣的把門打開,裡面黑漆漆一片。
搞什麼鬼呀!大白天的,怎麼房間裡弄得像鬼屋一樣,伸手不見五指?
她把打掃工具放在門口,打算先進房間裡把窗簾和窗戶打開,要不然黑漆漆一片怎麼打掃?
「好黑,我看不到路。」
縱然門口有光線流洩進房間裡,但一點幫助也沒有。
她見識過小姐的房間,空間大得可以容納十個家人居住,眼前二少爺的房間也一樣大。
奇怪,她好像踢到什麼?鬼小凝感覺到前方有阻礙物,正準備雙腳往前跨越時,突然間腳底一陷,怎麼軟綿綿的?
還有一隻手捉住她的腳踝,難不成......
她的身子往前撲倒,鬼小凝發出慘叫聲:「救命呀!有鬼呀......」
她倒在一堵寬厚結實的物體上,很快地冷靜下來。
不對呀!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