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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呢喃]晚上的老公比較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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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37:36 |倒序瀏覽
晚上的老公比較壞 作者:呢喃

療情傷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人群,找個鳥語花香的地方,忘掉不愉快的一切,
所以當她好友找上她,要她去山上照顧一名沒有「生活能力」的大作家時,
她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反正只要給她一個地方住就好,就算要她去照顧一隻鱷魚,她也很樂意!
原以為這位作家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先生,結果竟是個四肢健全的年輕人,
重點是──還很溫柔、很有型!
那她要如何療情傷,根本是直接又愛上他了吧!
只是,這個男人怪怪的,經常來無影去無蹤,很愛搞失蹤!
還和她立下生活公約,恐嚇她晚上十二點以後待在房裡不准出來,
他……該不會是男版「貞子」吧!
她最怕阿飄,別說晚上十二點,她晚上十點就會乖乖把自己鎖在房裡,
可沒想到她還是不小心看見了!
根本不是什麼阿飄,而是他本人,
只是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邪氣又囂張,
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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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37:53
  楔子

  一間歷史悠久的古日式大屋靜靜坐落於北部某高級別墅區,半圓灰瓦、經過歲月洗禮的石牆,氣派肅穆的扇形大門,在在透露出屋主當年非比尋常的身份地位。石牆內綠竹蔭天,清幽寂靜,無論誰從這裡走過都會有種時空交錯的錯覺,彷彿身處異國古都,那扇古樸門後隨時可能走出身著和服的美麗女子……

  倏地,一聲恐怖刺耳的尖叫聲畫破天際,驚得滿天烏鴉亂飛,連帶讓這美麗遐想灰飛煙滅。一名左手拿著湯杓、右手拿著鍋鏟,腰上圍著美樂蒂圍裙的胖女人,驚慌失措地一把拉開大門從大屋衝了出來。

  「啊~~」她邊尖叫邊邁開短腿狂速衝下山,好似屋裡有噬人的怪獸似的。「嚇死人了!嗚嗚嗚……」

  她頭也不回地跑著,頗有奧運選手奪金牌的速度。

  「我再也不來了……」

  當她圓胖的身形消失在山路一端,古日式大屋的兩扇大門又弔詭地緩緩闔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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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38:20
  第一章

  風和日麗,萬里無雲,回國的感覺真好。

  剛停妥GOLF愛車的向晴藍邊講手機邊快步越過馬路,朝陽在她美麗的側顏映出一圈金色光暈,一雙充滿智慧光芒的貓眸燦燦有神,剪裁利落的白色褲裝完美展現都會女子的魅力。

  登上辦公大樓十二層樓,電梯門緩緩打開,向晴藍切斷電話,粉唇漾開滿足的笑容,到美國出差將近半個月,她好想念這裡的一切喔!

  「咦,向經理?」正準備工作的總機小容抬頭見到她,愣住。「您、您提早回來了?」

  「嗯,因為case談得很順利,我提早三天回國。」此時的好心情全寫在臉上,向晴藍笑顏回應。

  「是、是嗎?」小容笑容僵硬,眸光不安地一直往辦公室最裡處望去。

  哦喔!看來有場大戰要爆發了。

  「妳忙,我先進辦公室。」回到熟悉的環境,向晴藍腳跟一旋,不疑有他地跨入玻璃門後。

  「向、向經理?」

  「向經理妳回來了?」

  「您不是下星期一才回國嗎?」

  剛踏進辦公室,每個人見到她都是同樣不自然的神情,向晴藍不禁皺皺眉,狐疑。

  看來她提早回國讓大夥兒十分意外,怎麼?難道她不在的這幾天公司出了什麼大事情?股票大跌還是丟了哪個重要客戶?無妨,她總能搞定的。

  「向經理,妳提早回來了。」人事部主任半路冒出堵住她的去路,半禿的腦袋冒著薄汗,莫名緊張。

  「嗯,case談得很順利。」向晴藍重複同樣的話,微笑。「對了,總經理在嗎?」

  聽見向晴藍提起總經理,人事部主任汗冒得更厲害了,他顫抖地遞出公文封。

  「這是什麼?」向晴藍笑著接手,直到看清公文封裡的人事令──

  她被調職了?!遠調南部分公司。

  笑容頓時冰封了,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詭譎的氛圍,向晴藍瞇眸看著人事部主任。

  「原因呢?」向晴藍咬牙問,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克制想掐人的衝動。

  這紙人事令就是迎接她凱旋歸來的方式?

  「原、原因?」人事部主任吞吞口水,結巴,目光偷偷掃過鴉雀無聲的辦公室,發現同事個個假裝很忙,沒人打算伸出援手。誰教大夥兒都知道向經理好的時候很好,一旦惹怒她的下場……

  屍骨無存哪!

  「就是要把我調去分公司的原因。」她捺著脾氣再問。

  在外出差半個月,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居然是遠調南部分公司,明日起立即生效,這算什麼鬼?

  判人死罪總得有個理由吧!

  「呃,總、總經理沒說耶!」無辜的人事部主任被逼得節節後退。

  「沒說?」向晴藍似貓般燦亮的眼眸瞇得更細,不信。「是沒說還是你不敢說?」

  「向經理,總經理真的沒說。」人事部主任嚇得兩手高舉以示清白。

  向晴藍燦燦的貓眸瞟向最後方房門緊閉的總經理辦公室,怒火熊熊燃燒。

  「行,我自己找他問清楚。」

  向晴藍大步走向總經理辦公室,只見隔著百葉窗,辦公室裡人影竄動,看來總經理也聽見她的話了。

  「我做錯什麼?讓你非立刻把我調走不可?」推開門,向晴藍美眸噴火地看著坐在辦公大桌後的頂頭上司張庭宇──

  她交往四年的男友。

  他們昨天才通過電話,為何那時他一字不吭?

  「藍藍,我也是昨晚才臨時決定。」張庭宇歎氣起身,溫言軟語安撫她的情緒。「分公司剛成立,缺乏一位擁有豐富經驗的主管帶領,我想了又想,妳是最佳人選,遲遲不做出決定,還不是因為捨不得妳。」他話說得十分漂亮,挑不出毛病。

  「分公司主管的事我們可以私下討論,怎麼不直接告訴我?」乍聽之下的確有道理,似乎又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我一早就忙著接電話,連喝杯水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才交代人事主任直接將調職令拿給妳,不料讓妳誤會了。」他無辜瞅她。

  見他示弱討好的神情,向晴藍心軟了,是她的反應太過激動,不先問清楚是非黑白就先發脾氣。

  要改、要改。

  「關於去打理南部分公司的事,我想再仔細考慮看看。」她緩下語氣。

  平心而論,張庭宇是所有女人都喜歡的類型,高大挺拔多金帥氣,此時他俊顏漾開一抹充滿魅力的笑,摟著向晴藍的肩往門外走。

  「好啦!妳別胡思亂想,等我電話,晚上一塊兒吃飯時再商量,妳這麼辛苦剛從美國回來,我請客幫妳接風。」

  「嗯。」向晴藍輕輕點頭。

  「先這樣,我還有幾個客戶要聯絡,有事下班聊。」

  「庭宇,我──」

  向晴藍回頭原本想跟男友小小撒嬌一下,告訴他在美國時受到的刁難跟辛苦,不料話沒來得及說,已先眼尖瞧見辦公桌底下半露的鮮紅細根高跟鞋,她懷疑地揚眸看了張庭宇一眼,快步走向桌後。

  「藍藍!」

  張庭宇想阻止慢了一拍,她已經看清躲在桌下的年輕美眉,剎那間三人大眼瞪著小眼,氣氛尷尬。

  既然被人發現也沒啥好躲了,一身粉紅套裝的女人拍拍屁股的灰塵,起身趾高氣昂的回看她,一副事已至此乾脆豁出去的神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望著眼前年輕貌美的女子,血色瞬間從臉上退去,向晴藍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一臉僵硬的張庭宇,忽然之間全明白了。

  什麼分公司需要豐富經驗的主管帶領,這全都是借口,他只是想找機會支開她好大玩劈腿遊戲!

  眼前這女人她當然認得,新來的秘書胡莉清,大學才剛畢業,正值青春年華,一進公司立刻成為男同事覬覦的目標,個子嬌小嘴巴又甜,老跟在她身後藍藍姊、藍藍姊的叫,當初她還笑著提醒莉清要慎選對象,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些虎視眈眈的男人裡也包括張庭宇。

  這教她情何以堪?!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為了跟她在一起,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支開。」向晴藍面無表情的問,聲音清冷冷的。

  「藍藍……」張庭宇欲言又止,俊顏有抹被抓包的愧疚。

  「當我一個人去國外替公司奔走賣命,這就是你回報我的方式?」這算什麼?把她當奴才利用?

  「……」

  「張庭宇,你不用這麼麻煩,要我走,我直接離開就是了。」連興師問罪的力氣都沒有,向晴藍疾步越過他身側。

  當她遠渡重洋與難纏的客戶周旋,身心俱疲的時候,他張大少爺卻窩在公司辦公室裡跟年輕美眉卿卿我我,她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向晴藍覺得自己好像笨蛋。

  一個傻傻付出的笨蛋!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妳也有拿到不少分紅……」話出口的剎那,張庭宇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說什麼?!

  向晴藍回頭狠狠瞪他,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種狼心狗肺的話!他以為她是為了那些錢嗎?還不是因為這間廣告公司是他的心血,她想幫他盡份心力!

  心灰意冷啊!除了被劈腿的心痛,還摻雜著再次被背叛的不堪,她根本不願去猜公司裡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腦海忽然浮現同事們不自然的神情,還是──

  只有她不知道而已?!

  「藍藍,妳先聽我說,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見她要走,張庭宇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肘。

  不是她想的那樣?女秘書都躲在他辦公桌下了,她還能怎麼想?

  「事到如今沒什麼好說的,放開我!」他的碰觸令她作嘔,向晴藍用力甩開。

  她該哭卻哭不出來,是因為早已經麻木嗎?還是因為他的慣性背叛?

  她抗拒的舉動讓張庭宇難堪,他下顎抽動,惱怒撂下狠話。

  「能怪我嗎?如果妳能多像女人一點,溫柔軟語偶爾懂得撒撒嬌,別老是盛氣凌人的德行,或許我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其它女人了!」

  美眸圓睜,向晴藍不敢相信他竟敢這樣指責她。

  過分!真的好過分!

  「你的意思是你會劈腿,全都是我的錯囉?」他的話簡直像在她的傷口又劃過一刀。

  「不然呢?要不是看在妳工作能力不錯,對公司有些幫助的分上,妳認為哪個男人受得了像妳這種女人?」他冷笑。

  像她這種女人……

  向晴藍小手握拳,必須很努力才能不讓淚水湧進眼眶。

  當公司遇到瓶頸時,他怎不說受不了她這種女人?當他談不下案子,她單槍匹馬親自去拜訪客戶,最終順利拿到合約書時,他怎麼不說受不了她這種女人?過去他口口聲聲嚷著沒有她不行,說她是他這輩子最好的禮物,會永遠好好珍惜,如今公司營運步上軌道,由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廣告公司到如今頗具規模,他卻要一腳踢開她?

  四年來她為公司盡心盡力,一天工作十六小時,全年無休,耗去女人最黃金的青春歲月,試問她換回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

  「張庭宇,我們分手吧!」閉緊發脹發熱的眸子,向晴藍清楚聽見自己這麼說。

  悠閒的午後,好不容易探出頭的陽光懶懶灑進咖啡廳落地窗內,映滿一地金黃,靠窗而坐的男女之間的氣氛靜默,長髮女子正專注看著手稿,表情肅穆。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終於放下手稿,滿足的吐口長氣。這是和他配合多年養成的習慣,不透過冰冷無情的E-MAIL收稿,而是直接約出來見面,她喜歡稿子剛出爐的熱燙感。

  「好看,真的很好看,看來這季驚悚推理小說榜首非你莫屬,市場肯定又會刮起一陣秦氏旋風,書中班傑洛的執著真教人印象深刻啊……」丁麗菀邊整理手邊稿子邊稱讚。

  「嗯哼。」背窗而坐的男人無意識的應了聲,日光讓他側顏形成一道陰影。

  秦晞亞所寫的驚悚推理小說已經堂堂邁入第四集,熱潮持續發燒中,前幾本已經多次再版,還有片商買了版權打算拍成電影,秦晞亞已成當今最炙手可熱的推理小說作家。

  「但是──」丁麗菀拉長尾音,欲言又止。「你什麼時候能寫完?」

  見到秦晞亞露出裝傻的神情,她咬了咬牙,美麗飽滿的額角不小心爆出青筋。

  這傢伙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會拖稿啦!

  新書上市的檔期都已排好,甚至連封面都設計好了,結果秦某人的寫作進度用龜速進行,目前居然只進行到三分之二,不是只有她急,她老闆更急,每天早上一通關切電話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還以為她今天能拿到完整的稿子,結果──

  想太多。

  「晞亞,你什麼時候能交稿?」她盡量保持和善地問。

  「哎呀!今天天氣真好。」秦晞亞指著窗外說,試圖轉移話題,可惜無效。

  有人開始磨牙。

  秦晞亞繼續裝傻,「唉,想當初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妳才當編輯沒多久,恭喜妳陞官當總編了。」他的笑容誠懇真摯,但是某人一臉不領情,因為──

  「我當總編已經一年多了。」丁麗菀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克制住橫過桌面掐死這棵搖錢樹的衝動。

  不關心她沒關係,總得關心一下自己的截稿日期嘛!可惡!

  「最近的瑣事有點多。」在丁麗菀犀利眼神的攻勢下,秦晞亞唇角無奈微勾,老實招供。

  瑣事多,還不是因為他又把助理管家給嚇跑了!想到這點,丁麗菀頭更痛了。

  「晞亞,你是不是把陳媽嚇跑了?」她頭疼的問。

  每個離職的管家最後都是落荒而逃,真不明白秦晞亞是怎麼虐待人家的!

  「她很吵。」秦晞亞這麼回答,顯得有些冷酷。

  「她已經是今年來的第三個管家,接下來你若再把人嚇跑,你就得自己照顧自己。」丁麗菀雙手扠腰看著他。「我再去幫你找一個,你不許再找人家麻煩。」

  找麻煩?!他有嗎?

  「我不需要管家。」

  「那誰幫你整理屋子打理三餐?」煮東西會燒了廚房、衣服可以洗破,這傢伙是標準的生活白癡,她多年前就領教過了,所以才會堅持幫他請個助理管家,好讓他專心寫稿。

  「我可以自己打理。」秦晞亞皺皺眉,起身。「稿子寫好時我再通知妳。」

  每次遇到不想討論的話題就想逃。

  「什麼時候?」

  「等我寫完的時候。」秦晞亞回她一抹人畜無傷的笑容,逕自轉身走人。

  「……」這不是廢話嗎?

  「秦──」丁麗菀話還在舌尖跳動,秦晞亞人已大步跨出店外。

  「真是,也不聽人把話說完。」丁麗菀一臉無奈,老闆把秦晞亞當成大佛來伺候,掉一根頭髮都要找她負責,身為秦的責任編輯,自然得確保他能專心無憂的創作,偏偏要找位他看得順眼的管家比登天還難。

  已經嚇跑三位管家了,再這樣下去,她很可能變***力資源公司的黑名單。

  這個男人有時非常溫馴好說話,連只蟑螂都捨不得踩死;有時態度冷淡,跟他說話好似坐在冷凍庫裡,隨時可能被他凍傷。真是令人拿?不住!

  這下要去哪裡找接替的助理管家呀?丁麗菀捧著頰一臉苦惱。

  很棘手哪!

  灰色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增添幾許寒意,向晴藍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機,和母親的對話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是,老媽,我知道……我有按時吃飯,沒有……啥?小美又生第三胎了,記得幫我恭喜她喔!」

  這場雨已經連續下了一星期,出門永遠濕答答的,衣服曬了不會幹,屋子裡潮濕到快長出香菇,連帶使人的心情也跟著低落。

  向晴藍纖長的指尖無意識在方向盤上輕敲,分不清究竟是下個不停的雨還是碎碎念不停的老媽讓她心浮氣躁。

  「藍藍,最近工作還好吧?」向媽媽又問道。

  聽見媽媽問起工作,向晴藍心口猛然一縮,隱隱作痛。離職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至今她仍在療傷,打不起精神去找下一份工作,只想好好的休息。

  「藍藍?」沒聽見女兒回應,向母又問。

  「我離職了。」看見號志燈轉綠,打了方向燈進單行道。

  「離職?為什麼?上次回來不是還好好的?藍藍,妳又和庭宇吵架了?女孩子個性別太好強,很多事睜隻眼閉只眼就過了……」

  「……」聽見那個名字,向晴藍心口像有根拔不掉的刺,扎得她好痛。

  向母繼續勸,「妳的壞脾氣得改改,學學小美的溫柔不很好?」

  為什麼不先問原因就直接指責她?負心背叛的人明明是張庭宇!

  「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向媽媽的聲音好震驚。

  停頓好久,向晴藍輕聲回答。「他背著我有別的女人。」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向母足足愣了一分鐘,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看不出他竟是這樣的人。」

  沒吭聲,向晴藍只是苦笑。

  其實這不是張庭宇第一次劈腿,她給過他太多機會,直到後來發現已成慣性……

  「工作既然辭了就回家吧!」向母心疼女兒,柔聲道。

  知母莫若女,媽媽在想什麼她還不明白嗎?一旦回去後要面對的就是母親過於熱心的安排相親,如今她只想一個人默默療傷,重新整理思緒,不想面對親朋好友的慰問。

  有時候,太多的慰問也是一種負擔。

  「媽,我暫時不回去。」

  「不回來,媽會擔心,妳搬回來住,媽會照顧妳。」

  「媽,我沒事的,我很快就會恢復。」

  「藍藍……」

  「媽,我還有事,下次再聊吧!」向晴藍準備收線。

  其實她很羨慕老爸老媽四十年如一日的感情,還當選過村裡的模範夫妻拿過金牌,問題是她並沒有遇到像老爸這麼好的男人。

  或許她沒有看男人的眼光吧!哪顆蘋果爛就挑哪顆,啃得自己滿身是傷消化不良。

  「藍藍,我話還沒說完呢……」

  「媽,我……啊……」話還沒說完,尖叫聲透過話筒差點刺破向媽媽的耳膜。

  「藍藍?喂?藍藍,妳還好嗎?」電話那頭向媽媽的三魂七魄差點被嚇飛,「喂?喂?」

  無人響應,話筒只剩嘟嘟聲。

  前方忽然冒出一個人影,向晴藍急忙踩死煞車,方向盤右轉到底,砰一聲巨響,愛車直接撞上電線桿。

  好慘。

  幸好人安然無恙,不過猛烈撞擊的力道還是讓向晴藍頭暈目眩,她忿忿地下車,看著愛車的保險桿全凹的慘狀。

  嗚~~她的車……

  「你──」心太痛了,痛到連話都罵不出來,只能轉頭惡狠狠的瞪著罪魁禍首。

  「抱歉,是因為我的緣故嗎?」秦晞亞皺眉看著撞凹的車,無辜的語氣彷彿與他無關。

  此時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在這裡,他困惑地望著眼前看起來快噴火的長髮高(身兆)美女。

  廢話!不是他,難道是她想不開嗎?

  「我說你呀……」捲起衣袖準備吵架,滿肚子怨氣無處發的向晴藍用力踩著步伐走到對方跟前,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男人比想像中高上許多,她得仰頭看他。

  「咳咳,我說你呀!突然從巷子冒出來,你都不看路的嗎?如果撞到了怎麼辦?」清清喉嚨,向晴藍沒好氣地道。

  看來真是他的錯。

  頭好痛,有些昏沉,秦晞亞回頭看,一時之間竟想不起他到底從哪條小巷子竄出來。再回頭,直到大馬路對街某個熟悉的招牌映入眼簾,才有些明白為何自己會在這裡。

  「喂,你還好吧?」總覺得眼前斯文秀氣的男人臉色過於蒼白,雖然自己才是受害者,但向晴藍還是忍不住關心詢問。

  她是最最標準的刀子口豆腐心,平常見她凶巴巴的,其實心軟得很,看溫馨電影都會偷偷掉眼淚,哭掉大半包面紙。

  「我沒事……」定定神,秦晞亞推推細框眼鏡,充滿歉意的笑了,他在小記事本留下聯絡方式,「抱歉,害妳的車撞壞了,所有損失我會負責賠償。」

  話落,他這才認真看向晴藍,不由愣住。

  「當然由你賠償啦!冒冒失失跑出來……」她現在可是可憐的失業一族耶!當然得精打細算,向晴藍嘀咕,直到發現某人失神的看著她。

  「有什麼不對嗎?」她狐疑反問。

  他瞧她的目光有說不出的詭異,太過濃烈複雜,好像他認識她許久似的。
 
  她發誓,她絕對沒見過眼前這名冒失鬼。

  「不!沒什麼。」猛然收回目光,秦晞亞臉上畫過一絲不自然,他撕下薄紙匆匆塞入她手裡,話說得極快,似乎很不安。「對不起,我有急事必須趕著離開,這是我的姓名電話和住址,到時麻煩妳過來請款吧!一切都用最好的沒有關係。」

  耶?!

  怔怔望著紙張上龍飛鳳舞的漂亮字跡,向晴藍一時無法反應。

  「再聯絡。」秦晞亞多看了她一眼,掉頭急步往反方向走開。

  「喂!喂!」向晴藍跺跺腳,又不能丟下車不管上前追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秦晞亞越走越遠。「喂……」

  隨隨便便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和地址,她怎知道真假?如果是騙人的,要她上哪兒討去?

  「秦晞亞,秦晞亞……」向晴藍反覆喃念這個名字,美眸浮現殺氣。

  最好他留下的聯絡方式是真的,要不然……

  他就完蛋了。  

  四萬八千五……四萬八千五……

  向晴藍慢吞吞爬上樓梯,滿腦子都是修車廠老闆報出的高額維修金,最好姓秦的留下的聯絡方式是真的,不然她就要大破財了。

  「哎喲!向小姐,偶終於等到妳回來了。」聽見腳步聲,頂著滿頭髮卷的房東太太興奮地衝下來,熱情地握住她的手。

  「呃,房東太太有什麼事嗎?」向晴藍愣了一秒,而後小心翼翼的問。

  房東太太從不是這麼熱情的人,水電瓦斯費少一分一毛都會算到底,她突然笑臉迎人肯定有問題。

  「偶有件事想跟妳商量。」房東太太笑容燦爛,閃得她眼睛好痛。

  「請說。」

  「妳也知道最近經濟不景氣,大家都想節省開支,所以偶的兒子媳婦吵著要搬回來,我想想也不錯,可以幫忙帶孫子。」搓搓手,房東太太笑道。

  「很好呀!」不明白房東太太的兒子媳婦想搬回家跟她有何關係,向晴藍還是很客氣的回答。

  「偶也覺得很好,可是厚……」房東太太覷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向晴藍不是很專心的問,在修車廠站了大半天,她的腳好酸,現在只想回家泡熱水澡好好休息。

  「可是偶只有多一間房子,妳住在這裡,偶兒子媳婦搬回來就沒地方住啦!」房東太太一口氣飛快把話說完。

  「房東太太,妳的意思是──」向晴藍遲疑皺眉,心底竄起不祥預感。

  「我的意思厚……可能要請妳另外找地方住了。」房東太太還是好大的笑容,向晴藍卻像兜頭被澆盆冰水。

  啥米?!

  翻包包拿鑰匙的動作停下,向晴藍不敢置信的回頭望住她。

  「可是房東太太,我和妳簽了兩年租約……」

  「哎喲!向小姐,偶知道這樣對妳很不好意思,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房東太太長吁短歎好像真的很為難,可表情全然不是這麼回事,滿臉兒子媳婦要搬回來的興奮期待。

  「這樣啦!這個月的房租我不跟妳收,當作我對妳的補償。」

  「……」頭好暈,向晴藍無言以對。

  失戀加上失業,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了,可惡!有沒有這麼倒霉?

  「向小姐,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妳在這個星期內搬出去?」笑容太過燦爛的房東太太給她最後一擊。

  「這個星期?」

  「是呀!我兒子已經準備好要搬回來了,他們厚……」

  房東太太究竟還說了什麼,向晴藍完全沒聽進耳裡,只覺頭暈目眩。

  可惡!她要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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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38:50
  第二章

  「我早知道那傢伙不是好東西!」

  啪一聲,丁麗菀用力拍擊桌面的聲響引來咖啡廳裡其他客人異樣的眼光,向晴藍粉頰微熱,趕忙安撫義憤填膺的好友。

  「麗菀,小聲點,別人都在看呢!」

  「看就看!」丁麗菀氣紅了一張臉,一副恨不得現在就去狂扁張庭宇一頓的模樣。「你哪點不好?他一劈再劈,早說他會食髓知味!」

  氣,還是很氣!一聽見好友受的委屈,丁麗菀好想把人拖來狠揍!

  「他曾說過會改……」向晴藍歎氣。

  女人在愛情中總是盲目,明知本性難移還是忍不住傻傻相信,沒辦法,誰教她老愛挑爛蘋果!

  結果消化不良了吧!嗚嗚嗚……

  「沒關係,至少你分手啦!天涯何處無芳草,好男人多的是!」丁麗菀重哼。

  「但我現在烏雲罩頂,愛車進廠維修,房東又臨時通知要把房子收回去,在這樣下去,我看真得回家讓老媽安排相親了。」半拖著香腮,向晴藍無奈地說。

  「怎麼回事?」

  向晴藍鉅細靡遺地把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丁麗菀。

  「所以你現在需要一個住的地方……」丁麗菀轉轉眼珠子,像想到了什麼。

  「是啊!我打算休息一陣子再找工作,總之廣告界是不打算回去了。」向晴藍用吸管戳動杯內的冰塊。

  「這樣也好。」丁麗菀露出一抹賊兮兮的笑容。

  「麗宛,你想幹嘛?」丁麗菀笑容太詭異,向晴藍不由得一臉戒備。

  「藍藍,反正你現在需要一個臨時住所,不如就幫我一個忙吧!」丁麗菀笑得眼兒彎彎。

  「什麼忙?」

  「你也知道當上總編事情特別多,一堆事情壓得我喘不過起來,最近手邊又有個非常重要的作家拖稿,害我被老闆釘得滿頭包。」

  「所以——」

  「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當那位作家的助理管家,盯著他寫稿,時間不會太久,直到他交稿就行了。」丁麗菀雙掌合十的拜託。

  她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追著秦曦亞跑,如果有藍藍幫忙就太好了,她對好友很有信心。

  「助理管家?」向晴藍一臉為難。「你也知道我對家事一向不拿手……」

  「無妨無妨,別餓死他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幫我盯著他,別讓他偷懶。」

  「麗菀,我實在——」向晴藍話來不及說完又被截斷。

  「藍藍,就當作幫我一個忙,薪資部分不會虧待你的,這段時間你剛好可以靜下心來想想未來要做什麼?」麗菀用可憐兮兮的眼神乞求。

  誰教她被人力資源公司列入黑名單,眼下只有藍藍可幫忙了。

  「……」

  「那裡環境清幽,還是高級住宅區喔!你一定會喜歡的,至於對方呢!你更不用擔心了,雖然脾氣有些古怪,但憑我和他合作多年的經驗,他絕對是個好人。」見她不語,丁麗菀繼續遊說。

  「……好吧!」捱不住好友的哀求,向晴藍終於心軟地答應了。

  「藍藍,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丁麗菀開心地送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假裝抹抹淚。「有你幫忙,我應該可以很快拿到稿子了。」

  安靜的辦公室內只有指尖敲擊鍵盤的大大聲響,徐祺淵專注著螢幕,腦中反覆評估剛從辦公室離開的病人病情。

  「徐醫師,有位先生想見你。」

  聽見話機傳來的女聲,徐祺淵皺眉。「你知道我現在不見任何人。」

  「可是他非常堅持。」女聲語氣裡帶著一絲為難。

  「……請他進來吧!」

  「好的。」

  辦公室房門打開,看清來人,徐祺淵表情微訝,眼底睿智眸光一閃而過。「原來是你。」

  「是我。」秦曦亞勉強笑了笑,難掩疲憊神情。

  低頭瞄眼腕表,徐祺淵眉峰聚攏。「通常這時間你不會來……」

  「我想也是。」秦曦亞仍是回他一抹笑,這回多了絲嘲弄意味。「但我別無選擇,回過神來就在這裡了,我——」

  「別想太多,既來之則安之!我正好有不錯的咖啡。」徐祺淵側身讓人進房。

  「謝啦!」聽見他這麼說,秦曦亞鬆口氣。

  「坐吧,別拘束。」徐祺淵朝他點頭並對門外的助理交代。「Miss黃,有訪客或電話一律幫我留言。」

  「好。」Miss黃頷首。

  「我突然來訪會不會打擾到你?」

  「多年老朋友怎麼說這些?」徐祺淵拍拍他的肩,從玻璃櫃裡拿出精選咖啡豆準備煮咖啡。「我們好久不曾坐下聊聊了,最近還好嗎?」

  「還不錯,你呢?」

  「不就是老樣子。」徐祺淵聳聳肩,「成天聽人訴苦,搞到後來自己都快精神分裂……」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及時轉移話題。「嘿,你的書賣得不錯喔!我每天經過書店都看到了,永遠的排行榜冠軍,有一套喔!」

  秦曦亞被他的語氣逗笑了。「多謝誇獎。」

  「世事難料啊!誰會想到當初醫學院第一名畢業的你,現在會變成當紅暢銷作家?」徐祺淵搖了搖頭。

  聞言,秦曦亞右手動了動,腕間糾結的肉色疤痕隱約可見。

  「的確世事難料,你一定無法想像我剛才遇到什麼事。」

  「什麼事?」

  「我遇到一名女人……」淡淡笑痕躍上唇邊,她潑辣兇惡的模樣讓人想忘記都難,像朵扎手的玫瑰。

  女人?!

  「哦?!」徐祺淵大感意外,他含笑轉頭。「漂亮嗎?」

  「漂亮嗎?」秦曦亞偏頭想了想,緩緩回答。「應該算漂亮吧!不過這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徐祺淵饒富興味的反問。

  「我在她身上看見可兒的影子。」

  笑容瞬間僵硬,徐祺淵手一抖,整包咖啡豆灑落一地,他看著秦曦亞平靜到教人猜不透心思的臉龐,沒想到會聽到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聽見的名字——

  宋可兒。

  嘖嘖嘖,一片狼藉,非常恐怖。

  丁麗菀搖搖頭,小心翼翼越過散落一地的書籍和髒衣服。

  她的決定沒錯,秦曦亞迫切需要一名助理管家。

  「曦亞?你在哪裡?」丁麗菀神經兮兮的左右張望,擔心隨時有蟑螂爬出來偷襲。

  「我在書房……」秦曦亞慢吞吞地走出來,身上穿著一套米白色運動裝,身高一米八的他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老闆要我來和你談談宣傳新書的活動,你曾說過只寫八本,所以我們——」

  「我不參加公開的活動。」秦曦亞抓抓頭髮,一綹黑髮掉落額前。

  「可是——」

  「那有違我們說好的合作原則。」

  是!原則。對於秦曦亞來說原則非常重要,不得違背。

  「如果你不想參加新書宣傳活動,我可以想辦法跟老闆解釋。」丁麗菀歎氣。「但有件事你得依我。」

  「嗯?」

  「你得有個助理管家來幫你打理生活。」免得哪天秦曦亞餓死!

  「我不需要。」這樣的生活他不覺得有何不好,一個人自在愜意!

  「不行!」再怎麼說他也是炙手可熱的當紅作家,怎能過著在垃圾堆裡的可怕生活。「除非你打算參加永無止盡的新書宣傳活動。」她交換條件。

  「麗菀,我不想請任何管家或是助理,上回那名像麻雀吵個不停的胖大媽已經讓我快抓——」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猛然想起的門鈴聲打斷他們的對話,秦曦亞充滿歉意的看了丁麗菀一眼。「抱歉,我先去開門。」

  門被打開,向晴藍震住。是那個害她荷包大失血的傢伙!

  金色朝陽在向晴藍清麗的臉龐映出耀眼光圈,照亮她充滿生氣的嬌顏,秦曦亞一時之間移不開目光。

  好像,真的好像……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人?

  「我打你手機都不通,早就停用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向晴藍咬緊牙,發誓非討回公道不可。

  「手機?」秦曦亞怔了三秒才回神,後知後覺想起已經不知道多久沒繳電話費,難怪會被停用。

  唉——他真的很討厭處理這些瑣事。

  「咦?你們認識?」差點被散落滿地的厚重原文書絆倒,丁麗菀揉著發疼的腳踝咕噥。

  「他就是害我撞車,後來又鬧失蹤的傢伙!」向晴藍瞇眸瞪著秦曦亞。

  「你們這麼有緣啊!既然你們認識,那就省事多了。」丁麗菀掩嘴偷笑。「曦亞,藍藍就是我幫你安排的新的助理管家,別想拒絕喔!除非你打算出席新書發表會。」她笑顏燦燦的威脅。

  「她?!」秦曦亞指著門外的向晴藍,腦袋一陣暈眩。

  「是呀!有意見嗎?」他吃驚的模樣真叫人惱怒,向晴藍無視秦曦亞快暈倒的神情,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會待到直到你乖乖交稿為止。」

  一箱、兩箱、三箱、四箱……

  他真的低估了這個女人的家當,四大兩小,十來個紙箱,還有……

  一隻迷你豬。

  看著向晴藍忙碌地來回將行李搬進房裡,秦曦亞已經不只一次懊悔答應讓她來當自己的助理管家,倘若徐祺淵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再送他四個字——

  自掘墳墓。

  其實,他下意識是想逃避向晴藍,看到如此相仿的容顏,讓他忍不住想起可兒,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身上有種特質又讓他不由自主想親近,或許是因為向晴藍不同於宋可兒的朝氣吧!

  這棟別墅位在山區,空氣清新,打開窗就能看見山巒疊翠的美景,秦曦亞給她的房間不小,衣櫃。梳妝台,一張雙人大床傢俱俱全,足以塞下她可觀的家當。

  「謝謝。」提著行李來到臥房,向晴藍接過他遞來的紙箱、微笑。

  「我想既然要同住在一間屋簷下,必須請你遵守一些生活守約。」秦曦亞站在房門,話盡量說得客氣。

  「什麼生活公約?」生活公約?由此可見秦曦亞個性溫吞龜毛,本來她很受不了溫吞的男人,不過——

  她就是看他沒有攻擊性好欺負才會待下。

  「廚房、客廳、浴室都是屬於你的活動範圍,但是書房、最右邊裡面的房間以及我的臥室禁止進入。」秦曦亞慢慢說出。

  「沒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不容外人刺探,她絕對接受。

  「還有——」秦曦亞話聲微頓,眼尖發現向晴藍的迷你小白豬對他很有興趣,一雙烏溜溜的眼直望著他瞧,不住在他腳邊繞來繞去。

  女人總是喜歡養貓養狗,養小豬……

  倒是頭一回看見。

  「還有什麼?」向晴藍的聲音喚回他的注意力。

  「十二點後請你待在房間千萬別出來。」這句話他說得很認真。「記得房門上鎖。」

  以上這個條約他完全是為了她著想。

  向晴藍微微瞇細貓眸,猜不透這句話背後真正的含義。該不會是怕她偷襲他吧?這傢伙未免太高估自己的美色……

  當然,那必須是他有美色的前提下。

  「超過十二點我不會踏出房間。」她挑眉。

  「謝謝,我的要求只有這樣。」像是鬆口氣,秦曦亞勾唇微笑,退出房門外把空間留給她。「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撲通。

  瞥見他唇邊笑痕的剎那,向晴藍的心多跳了一下,有種類似怦然心動的錯覺。

  平心而論,秦曦亞的外貌並不特別突出,削瘦修長的身子,黑色襯衫配洗舊了的牛仔褲,和那頭一看就知道很久沒去理髮院修剪的微長亂髮,以及戴著一副銀框眼鏡。

  偏偏如此不修邊幅的模樣竟讓她莫名心動。

  WHY?

  向晴藍有些恍神,目光落在他的笑臉上。

  「通常我都會待在書房工作,我需要安靜,沒有特別的事請別打擾我。」別跟上一位胖大媽一樣在他耳邊碎碎念不停,忙著跟他報告左鄰右舍發生什麼事情。

  「當然。」向晴藍點頭應允。

  就算他倒在書房變成乾屍,她也不會去理他,頂多——

  收取門票,歡迎大家進來參觀。

  「對了,還有……」

  又有?!就說這個男人很龜毛吧!

  「還有什麼規定?」向晴藍咬牙笑問。

  「早晨七點半是我的早餐時間,我習慣吃火腿蛋土司配現搾果汁,中午十二點整吃中餐,五點半用晚餐,除早餐外吃什麼隨你,這樣有問題嗎?」

  他是老人家嗎?居然每天三餐時間都訂好了,看來這男人的龜毛程度有五顆星的境界。

  「沒有。」她假笑回應。

  「既然沒有,你剛搬進來有很多東西要整理,我不打擾你了。」秦曦亞點點頭,隨手幫她帶上房門離開。

  這男人真的很怪!

  「小P,別到處亂跑。」把可愛的迷你豬放到床上,向晴藍挽起衣袖整理東西。

  她明白當秦曦亞的助理管家的決定很衝動,可是有時候人就是需要一點衝動不是嗎?否則,她就得乖乖回家聽老媽的話去相親了。

  將衣物一件件收進衣櫃裡,她突然停下動作,腦海裡又浮現秦曦亞那抹令她心慌的笑容……

  男人半托著腮,被黑色布料緊裹的長腿交疊,濃密眼睫下,狹長魔魅的黑眸斜睨著徐祺淵,性感薄唇懶懶綻開一抹如冰刃的笑痕。

  「他來見過你了?」男人毫不掩飾對話裡那個「他」的鄙視。

  「我沒想過他會來。」靜靜回望對方沒有一絲表情,不得不承認男人如惡魔般讓人沉淪的魅力,連同為男人的他都忍不住被吸引,遑論女人?

  徐祺淵老實回答。

  「我也沒想到。」男人性感唇角一撤,惱怒。

  「你可知他在路上遇見什麼?」徐祺淵靠向椅背,問。

  「我怎麼知道?」男人濃眉緊鎖,暴躁不耐。

  「他遇見一句身上有宋可兒影子的女人。」徐祺潘故意慢慢地說,睿眸沒錯過男人臉上最細微的表情。

  他不信他會毫無所感。

  果不其然,男人臉色倏變,冷沉陰鷙。

  「這個白癡!」他咬牙低罵,異常暴怒。

  「對於這樣的他,你打算怎麼辦呢?」徐祺淵好整以暇的看著男人,習慣他易怒的脾氣。

  「你儘管放心,我和他之間的事遲早會解決的。」一抹幽光從男人眼底疾閃而過。

  那個男人真的整天關在書房裡耶!

  抹去額間汗珠,向晴藍俯身撿起散落滿地的厚重書本,一本一本將它歸於原木書架上,順手把髒衣服全塞進洗衣籃裡,目光不知道第幾次溜向長廊盡頭緊閉的房門。

  他不出來也好,她不習慣和人同住一間屋簷下,更何況只是第二次見面的男人。

  「從沒見過一個人有這麼多書……」光收飲茶室的書就收到腰酸背痛,還有會客室、休息室、客廳……想到還有很多地方等著她整理,向晴藍忽然覺得好累。

  「幾乎都是醫學、心理學的相關書籍……」向晴藍邊整理堆滿地的書,邊自言自語,直到瞥見書架最上面一層的書。

  「《二十四個比利》、《第五位莎莉》……」向晴藍挑眉,被勾起興趣。這特別的書名害她肚子裡的書蟲蠢蠢欲動,她偷懶一下應該無所謂吧?

  玉手剛碰觸到藍綠色書皮,還來不及抽出,眼角餘光便瞥見一抹黑影。

  誰?!

  向晴藍飛快回頭,此時窗外微風吹入,風鈴輕響,安靜寬闊的大廳內沒有半個人影。

  「……」

  這間日式大屋除了房間內的擺設現代化外,外觀盡量維持原樣,散發著草香的榻榻米地板, 古色古香的小矮几,整整兩大面的書牆;薄薄紙門外,前後庭院相通,鵝卵形青石鋪路,兩旁種滿竹子,光影稀疏地灑落……

  住在這種年代久遠的古式木屋,很容易讓人有詭異的聯想,例如——

  鬧鬼。

  向晴藍抽書的手停下,靈活的眼珠子左右張望。她發誓,她剛剛真的感覺到有人在窺探她,那炙燙濃烈的眸光幾乎要將她的背脊燒出兩個窟窿,還有點陰風慘慘的味道。

  時近黃昏,在這白日與黑夜交接的時刻更顯詭譎,一陣涼風吹來,吹亂向晴藍的長髮,令她心中發毛。

  最最標準的惡人無膽。
  
  「哈羅?有人在嗎?」推開紙門,她不確定的輕喊。

  竹葉沙沙搖動,無人回應。

  「哈羅……」這一回,她的聲音更小了,平時凶巴巴的氣勢茫然無存。

  偶爾凶凶人還可以,對付阿飄的話……

  喀。

  還來不及細想,身後已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向晴藍驚跳起來倉皇轉身,冷不防撞進一堵堅硬的胸懷。

  「好痛!」捂著鼻子,向晴藍退了兩步差點撞上門板,眼淚汪汪。

  「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的,你沒事吧?」秦曦亞連忙扶住她,面露歉意。

  是他?!

  「秦曦亞,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揉著鼻子,向晴藍埋怨。

  這男人非得神出鬼沒嚇死人才甘心嗎?

  「我剛出來。」推了推眼鏡,秦曦亞在她身後探頭,好奇查看,臉上仍掛著那抹溫吞無傷的笑。「你在看什麼?」

  紙門外同樣綠竹參天,沒啥特別。

  他身上有種乾淨好聞的皂香,讓人安心。

  向晴藍眼眸裡映滿他的筆顏,有他在身邊,似乎恐懼和不安感都消失了。

  「我——」面子重要,死都不能承認膽子小,向晴藍粉唇動了動,轉移話題。「你不是一直關在書房?怎麼出來了?」

  似貓的燦眸熠熠發亮,像兩丸晶瑩透亮的黑寶石,跟記憶中的影像重疊了,秦曦亞瞳眸微凝,手像有自我意識般順了順她被風吹亂的髮絲。

  「你頭髮亂了。」

  他突如其來的碰觸讓向晴藍瑟縮了下,失戀三個月,她還沒準備好跟任何男人有過度親密的接觸。

  察覺到她的抗拒,一抹黯芒疾速從他眼底掠過。

  「我肚子餓了。」攤攤手,還是那副溫吞的神情。

  肚子餓了?!

  向晴藍慢好幾拍才回過神來,她直覺看向牆角的古老大鐘,時分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五點三十分的位置。

  啊,到了他的晚餐時間。

  「抱歉,我忙忘了。」將髮絲夾到耳後,向晴藍匆匆拾起散落腳邊的書,手忙腳亂的。「我現在就去準備晚餐。」

  她的一顰一笑都跟記憶裡的可兒那樣相似,秦曦亞垂眸深深看了向晴藍一眼,強迫自己收拾起複雜的情緒。

  該死,他真的是在自掘墳墓,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的決定給害死。

  「沒關係,我們叫外賣吧!」

  聞言,向晴藍訝異地抬頭看他,赫然發現在攝氏二十三、四度舒服宜人的氣溫下,秦曦亞額上竟泛著一層薄汗,臉色蒼白。

  「喂,你沒事吧?」

  好像每次見到秦曦亞她都得這麼問,這男人稱不上一臉病容卻總是缺乏血色,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

  該找個機會把他抓出去曬太陽。

  「我沒事……」秦曦亞回答得有些急促,像在抗拒些什麼。「書很重,我來拿吧!你初來乍到有很多地方不熟悉,連電話簿放在哪兒都不知道,想吃什麼我來叫。」

  他主動接過她懷中抱著的一疊沉重書本。

  沒想到他還挺紳士風度的嘛!

  指間碰觸的瞬間,向晴藍注意到他有雙很漂亮的修長大手。

  「你發什麼呆?」見她失神,秦曦亞笑著她。

  迎上他的眸,向晴藍的心忍不住漏跳一拍。秦曦亞看她的眼神總是好溫柔,讓人的心都融化了,彷彿她是他上輩子的戀人似的深情款款。

  STOP!

  男人都是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壞傢伙,什麼上輩子的戀人,都是女人幻想出來蒙騙自己的,她千萬得清醒!

  「我哪有發呆!」被老是恍神的傢伙說發呆是種侮辱,向晴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擺出凶巴巴的神態掩飾自己的失常。「叫外賣的電話簿放在哪裡?我去拿。」

  反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想必姓秦的也不例外,沒必要對他太客氣。

  見向晴藍長馬尾一甩,莫名氣憤地走在前頭,把他孤零零丟在後頭。秦曦亞薄唇揚起極淡的笑意,有些黯然。

  雖然她眼眉之間有可兒的影子,但她強烈的性格卻和可兒截然相反。

  畢竟她不是她,不是她啊!

  新月如勾。

  萬籟俱寂的深夜,向晴藍曲膝坐在床畔難以入眠,身旁的迷你豬小P早睡得四腳朝天,看來搬新家對它一點影響也沒有,它適應得很。

  摸著小P圓滾滾的小肚子,向晴藍思緒飄得好遠。

  她不明白放棄一段早該割捨的感情為何會這麼痛?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仍會不由自主想起張庭宇那句話——

  要不是看你工作能力不錯,對公司有些幫助的分上,你認為哪個男人受得了像你這種女人?

  難道,她的個性真那麼讓人無法忍受?女人太過獨立堅強的結果就是換來遭人背叛的下場!

  一顆晶瑩淚珠悄悄滾落眼眶,事隔將近三個月,她的傷口還沒有痊癒。被背叛的傷、被惡言傷害的痛,還有四年來她毫不保留的付出……

  摀住唇,任淚水無聲放肆地宣洩,向晴藍將小臉埋在雙膝間。

  難道就不能有個男人好好愛她嗎?溫柔、懂得仔細傾聽、瞭解她、呵護她……這些條件應該不算苛求吧?

  每個人都以為個性堅強的人總能很快再站起來,卻不知道,其實越堅強的人傷得越重。

  到底這場雨還要下多久才會停啊?

  向晴藍邊束起馬尾邊走出房間,小P興奮地跟在後面,下了整夜的雨,她跟著一整夜心煩意亂難以入眠,結果是頂著兩只可怕的熊貓眼出來。

  因為秦曦亞要求準時七點半吃早餐,向晴藍特地起了大早搾杯新鮮的果汁。幸好她不必自己下山採買,每隔幾天自會有人負責送新鮮的蔬果和食材過來,十分方便。

  挑了幾顆圓胖飽滿的柳丁,眸光越過長迴廊落在對面,向晴藍眼尖發現撐傘站在庭院中的秦曦亞。本來不想理他的,可他似乎專注看著某一點發呆,害她忍不住好奇地晃了過去。

  有句話說的好,好奇殺死一隻貓。

  「你在做什麼?」

  聽見向晴藍的聲音,撐著傘站在院中的秦曦亞回頭,微笑。「我在喂貓。」

  貓引她看見地上盛著魚肉的貓盆。

  「你養貓?」

  「野貓。」相較於她總像在生氣的語氣,他就像好脾氣的老師對待頑劣的學生般。「它每天都會來這裡吃東西。」

  向晴藍好奇地探頭望了望,只見院中一攤攤積水,哪有貓蹤。「這麼大的雨天,貓不會來吃東西的。」她很不給面子的潑冷水。

  「放著以防萬一嘛!」 秦曦亞還是那抹柔情似水的笑。

  如果小貓不來,他打算等到天荒地老嗎?真是笨蛋一個!

  瞪著他的笑,向晴藍莫名感到生氣,不懂怎麼會有人老不慍不火不慌不忙。

  「你很喜歡貓?」她忍不住又問。

  「小動物都很可愛,不是嗎?」 秦曦亞笑得黑眸彎彎。「你的小豬也很可愛。」發現小P又用那雙黑眼睛望著他瞧,他補充。

  粉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向晴藍不發一語。

  記憶裡張庭宇很討厭小動物,老嫌小P煩,相較起來這男人龜毛雖龜毛,卻溫柔細膩多了,不是有人曾說過,懂得疼惜愛護小動物的男人才會懂得愛人?

  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卻還是挑到爛蘋果,越想越嘔,可惡!

  「我去弄早餐。」感覺到心正隱隱發軟,因為眼前的男人。向晴藍直覺抗拒這種感覺,急忙甩頭走人。

  他喜歡站在雨裡當傻瓜就當吧!與她無關!

  喵嗚……一聲細細的貓叫,一抹黑影從竹林竄出,秦曦亞口中的黑色小貓真的冒雨跑來覓食了。

  看著那只黑貓,向晴藍愣住,沒想到在這樣的雨天它真會跑來找食物。她抬眸睇向秦曦亞,後者還她溫暖的笑。

  他的笑容同樣溫溫的,不具侵略性,具有讓人心安的神奇力量。

  「還真讓你等到了。」雙手盤胸,向晴藍唇有微勾,不是因為秦曦亞,而是因為黑色貓咪。「怎麼不乾脆收編下來?」

  「野性難馴啊!」把它帶進屋裡又往外跑,秦曦亞聳肩。

  唉——沒錯。貓就是這種驕傲又任性的動物,它來找你,可以;你想找它,看它心情。

  「尤其受過傷的貓,對人更有戒心,你仔細看它的肚子有道疤,應該曾經被人類傷害過。」他難得語帶怒氣。「那些傷害小動物的傢伙讓人無法原諒。」

  「是呀!應該把那些人渣關到牢裡一輩子才對!」提起那些虐待小動物的壞蛋,向晴藍也是義憤填膺。

  沒想到他們第一次意見相同就是同分敵愾,向晴藍對上秦曦亞清澈透亮的眼睛,笑了。

  「說不定再過些日子,等它想留下來的時候,你想趕都趕不走了。」向晴藍揚揚眉。

  「是呀!說不定。」沒反駁她的話,秦曦亞只是靜靜笑看她。「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的。」

  他的眼瞳太深邃,有種無形的吸引力,一旦注視太久會教人深陷,向晴藍直覺轉開眼。

  「誰笑了。」笑容凝在唇邊,她撇頭輕哼。

  現在的她不想對誰好,也不要誰對她好,就讓她一個人默默療傷,舔舔不知還要多久才會結痂的傷口,反正遲早會痊癒的。

  這想法很消極,卻非常實際。

  「……你的眼神,」甫轉過身,她聽見身後的男人這麼說。「你的眼神也是受傷動物的眼神。」

  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向晴藍倏然停步,轉頭瞪他。

  「抗拒、挑釁、叛逆、充滿不信任。」 秦曦亞緩緩補充,瞬也不瞬地看住她。

  無意中被碰觸內心脆弱的角落,向晴藍嬌顏瞬間變得蒼白難看,她自覺掩飾得很好,為何還是被他看透?

  一顆、兩顆……向晴藍拿柳西丟他,顆顆命中,打得秦曦亞眼冒金星,滿天小鳥亂飛。

  「哎呀!」

  「我的事與你無關,少自作聰明。」向晴藍冷冷丟下話,纖瘦背影倔傲地消失長廊另一頭。「還有,食物不能浪費,記得把水果撿起來!」

  哪有人被攻擊還要收拾凶器的,秦曦亞揉著發疼的額頭,無奈地蹲下撿柳丁。

  什麼受傷動物的眼神……他憑什麼用一副瞭解她的口吻說話,不逞強,難道要哭著到處訴苦嗎?他啥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步履走得又快又急,好幾次差點被書堆絆倒,向晴藍偏向把小P緊抱胸前,心上的傷口再度撕裂開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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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40:09
  第三章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聲傳遍整棟大屋,向晴藍從大屋另一頭匆匆跑來應門,出現在她眼前的是穿著一身名貴套裝,美艷絕倫的女子,當她看見向晴藍的剎那,足足愣了三秒。

  「你——」金詩曼目不轉睛地看住向晴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可兒?!

  雖沒親眼見過宋可兒,可照片裡的影像早已深深烙印在她腦海,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你好,請問你……」最近常有人看著她發愣,向晴藍已經習慣了,她有禮地微笑問候。

  「你是誰?」迅速收起驚訝的神情,金詩曼反問,絕艷臉龐充滿敵意。

  她不可能是宋可兒,宋可兒已經死了五年了!

  「我?」不懂對方為何會對自己有敵意,向晴藍一臉莫名其妙。「我是新來的助理管家。」

  「助理管家?」金詩曼挑高一道秀眉,神情詭譎難測。「你的名字?」

  「向晴藍,你——」

  「向晴藍……向晴藍。」金詩曼喃喃重複,推開她大步踏進屋內。

  姓向不是姓宋啊!她還以為是宋可兒的孿生姐妹。

  「小姐,你還沒說出來意。」揉揉被推疼的手,向晴藍一個大步擋在她跟前,美眸微瞇。

  問人家姓名卻不先報出自己是誰,然後又大刺刺闖進人家家裡,這女人超級沒禮貌!

  「我姓金,金詩曼。」她趾高氣昂地回視她,挑釁意味濃厚。「你是新來的助理管家,難怪不知道我和曦亞的關係。」金詩曼輕哼,特別強調「助理管理」四個字,彷彿在強調她下人的身份。

  這個女人。

  向晴藍美眸瞇得更細,金詩曼回答她與秦曦亞關係的語氣令她莫名不快,秦曦亞和這種女人交往也算糟蹋了,看來他跟自己一樣沒有挑人的眼光。

  一枝嫩草插在牛糞上。

  「怎麼樣?你可以讓開了嗎?助理管家。」金詩曼揚眉問。

  叫她助理管理還算好聽了,就是傭人嘛!哼!

  咬咬牙,向晴藍不情願地讓一開條路。

  姓秦的愛跟誰在一起不關她的事,她何必自找麻煩。

  「謝謝羅!助理管理。」飽滿艷紅的唇瓣勾起得意笑弧,金詩曼走入大廳。忽地,她又回過頭來。「對了,我要一杯現搾果汁,記得送到房裡來。」

  咬緊唇,向晴藍必須很努力才能忍住到嘴的反駁,拜託!她是秦曦亞的管家,可不是她的傭人。

  果然是超級討厭又目中無人的女人。

  金詩曼不再理會她,志得意滿地消失在長廊另一頭。

  「小P,快去咬那個討厭鬼。」向晴藍瞪著她的背影,氣得忍不住咒罵,這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鄙視,果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真不懂秦曦亞是看上金詩曼哪一點,依他溫吞的個性,只會被那個惡女吃得死死的吧!

  「小P,快去咬她!」瞇細燦眸,向晴藍滿肚子悶氣地對腳邊的小P嘀咕。「看她還敢不敢那麼囂張!」

  話當然只是說來出口氣而已,小P長這麼大沒咬過任何人,而且瞧它可愛討喜惹人憐愛的模樣,應該也沒啥攻擊力。

  和小P大眼瞪小眼五秒後,向晴藍頹然放棄,抱起小P進廚房。

  想喝現搾果汁?她先找找有沒有瀉藥好了。

  說真的,她真的很討厭梅雨季節。

  細雨霏霏,向晴藍懷疑自己頭上都快長香菇了,她無精打采地半臥在榻榻米上,聽著雨滴落在葉上滴滴答答煩人的聲響,烏亮長髮披洩散成半圓。

  自從住進來後,她慢慢適應這裡的生活,這裡沒有城市的喧囂,十分寧靜怡人,的確是個適合沉澱、休養生息的好地方,如果房子別這麼大,要擦的長廊地板別這麼長的話會更好。

  閉著眸,向晴藍的思緒飄得好遠好遠,下雨天特別容易讓人心情低落,想起自己識人不清,怎麼挑都挑到爛蘋果的坎坷情路,她的心不禁酸軟了幾分。

  可惡!好男人以底在哪裡啊?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懂她、惜她、不花心就好了……

  心思紛亂間,她又感覺到有人目光灼灼地望住她,向晴藍警覺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秦曦亞缺乏血色的溫和笑顏。

  向晴藍迅速翻身坐起,美眸噴火地瞪他,有種想咬人的衝動。「秦曦亞,你想害死嚇出心臟病嗎?」再嚇她一次,她保證送他一記飛拳。

  「怕你無聊,出來瞧瞧你在做什麼。」眨眨眼,秦曦亞無辜地表情讓人很難生氣。

  他不是怕吵嗎?現在又好奇她在做什麼?被這男人善變的個性搞糊塗了,向晴藍瞇眸。

  「金小姐呢?」她故作冷淡地問。

  「她回去了。」藏在鏡片事的眸光一閃,秦曦亞唇角微勾。「還有,她不是來找我的。」

  她是來找「他」的。

  幹嘛跟她解釋,她又不在意……

  好啦!她承認有一點點有意,可是這種在意只是單純身為朋友替他擔心交到壞女友而已,絕對沒有其他意思喔!雖然聽見這個答案後的確心情好多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秦曦亞跟誰交往與她何干,她幹嘛跟著心情好心情壞?哪條神經接錯線嗎?

  咬咬牙,她擺出事不關已的無所謂神情。

  「你確定她不是來找你的?」她發誓,她非常清楚地聽見金詩曼用氣死人的語氣說出他的名字。

  「是也不是……」停住滿是玄機的話,秦曦亞指著桌上的抹茶和果子,朝她綻開人畜無傷的笑,溫暖黑眸彎彎。「要不要吃點心?」

  他本來不想出書房的,事實上,他和她太過親近只會衍生出更多問題,保持距離對彼此都好,不過,當他從門縫瞥見她孤獨的身影,感覺到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孤寂,他就不受控制的朝好走來。

  其實,他也厘不清勾起自己心緒的人到底是可兒還是晴藍,有時候他再確實是晴藍不過,有時卻又把她跟可兒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一聲混亂。

  「……」他的話令向晴藍頭痛,聽得懂她就是天才,偏偏他那毫無心機的笑臉害她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向晴藍抓起抹茶和果子咬了一口,把它當成秦曦亞用力嚼嚼嚼。

  看來這男人在向她示好,除了和果子外,還打算親自泡茶。

  「喝茶嗎?」挽起衣袖,秦曦亞熟練的暖壺泡茶。

  看著他修長漂亮的大手在茶壺茶杯間翩然移動,向晴藍被吸引住了,無法移開目光,她從沒想過一個男人的動作可以這麼——

  優雅。

  午後的大屋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天地間彷彿公剩他倆存在,向晴藍靜靜凝此前秦曦亞沉靜專注的側顏,只見他濃密的眼睫半垂,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成熟男人的魅力,心弦像是被什麼撩撥了下。

  咦?搞什麼!

  別過臉,向晴藍差點被梗在喉中的抹茶和果子噎死,她拚命捶著胸口。

  剛剛那是什麼感覺?心動?!

  這是第二次對他有這種感覺,明明他看似沒有殺傷力,卻不由自主深深受他吸引,難道因為她感情受創太深,導致神經錯亂了?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不明白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秦曦亞將茶杯遞給她,笑道。

  還笑!都是他的錯!向晴藍瞪住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任何不同之處……

  沒有,沒有,他沒什麼不同,一切都是她在胡思亂想。

  「你和金詩曼看起來一點都不配。」向晴藍連忙舉杯就口好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沒察覺自己語氣裡帶著微酸。

  「她不是我的女友。」這一回秦曦亞很乾脆地撇清和她的關係。

  她不是?!可她明明說……

  「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他垂眸,輕輕強調。

  同一個軀體裡擁有截然不同的兩個靈魂,和金詩曼在一起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身上乾淨好聞的香氣竄入她鼻內,害她更加心浮氣躁。這種曖昧的氛圍太危險,剛經歷過情殤的她很脆弱,很容易對朝她釋出善意的男人有錯誤的感受。

  「這樣也好,以你溫吞的性子,若是真跟那種女人交往,只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向晴藍咕噥,找個話題聊以打破這曖昧的氣氛。

  他可以把這句話當成她對他的關心嗎?當作她對他有那麼一點點不同情感……

  秦曦亞瞳眸微縮。

  「秦曦亞,你有女朋友嗎?」

  笑容明顯僵硬了下,濃密眼睫掩去秦曦亞複雜的眸光。

  「沒有。」

  「怎麼不找個對象?你年紀應該不小了吧?」向晴藍雙手捧著茶杯,偏頭問。

  秦曦亞到底多大年紀?二八?二九?三二?三三?她完全猜不出他的年紀,他樣貌約莫三十歲。可卻散發出歷經滄桑的成熟男人味。

  這是向晴藍第一次發覺看似單純無害的秦曦亞不似想像中的簡單、容易看透。

  「你呢?有固定男友嗎?」 秦曦亞反問,把問題丟還給她。

  向晴藍轉送看向窗外。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重哼。

  果然是受過傷呀!所以才會有種受傷動物的眼神,躲到這兒來療傷嗎?他不由對她心生不捨。

  「我不是壞男人。」他冒出這句話。

  聽見他的話,向晴藍驚訝回頭,先是定定看了他好半晌,忽然輕笑出聲。

  「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才會坐在這裡和你說話。」這麼溫吞的性格要如何當個壞男人?

  仰頭望著廊上灰濛濛的天色,向晴藍吸口長氣。

  反正對男人啊!她已經失望透頂,不抱任何期待了,說不定過個三五年,她會選擇相親,找個剛毅木訥有責任感的男人嫁了吧!雖然少了點生活情趣,但至少不必面對丈夫的出軌。

  「你還年輕,有很多機會重來,這世上還有很多好男人等著你。」 秦曦亞難得的想安慰人。「況且……你很好,放棄你是他們的損失,不是你的錯。」

  向晴藍驚訝回頭,發現秦曦亞正瞬也不瞬地望住自己,黑色瞳眸裡平靜柔和地光芒彷彿看透她的靈魂。她的一顆心頓時覺得好暖好暖,窒悶的情緒像是找到了出口。

  其實這是她一直一直想聽見的話,別人老說她個性太倔強、說她不懂忍讓與溫柔,才會造成分手,就是沒有體諒她,而秦曦亞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這麼說的……

  這男人的心思果然很細膩啊!害她感動到直想掉淚。

  「我當然知道我很好,還用你說嗎?」向晴藍故意瞇眸瞪他,掩飾因感動紅了的眼眶。「幹嘛用老人的語氣說話?你很老嗎?真正需要重新開始的人是你,成天關在屋子裡,要怎麼認識女孩子?應該要多出去走走才對。」

  話題怎麼突然繞回他身上,秦曦亞錯愣。「我——」

  「有機會就多出去參加聚會,不要老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遲早會悶出病來。」她命令地道,其實內心對他充滿感激。

  聽見她命令式的口吻,秦曦亞淡笑,被罵得居然很開心。

  似可兒又非可兒,可兒從不用這種凶巴巴的語氣說話,她總是溫言軟語嬌滴滴的,非常懂得如何利用女性的魅力來征服男人,和大刺刺直來直往的向晴藍有天壤之別。

  即使如此,秦曦亞仍不知道讓她留在身邊對自己究竟是好是壞?

  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總是有著愛恨兩面,愛多深恨就有多深,如果現在的他代表愛情的光明面,他從不敢想像另一面的他……

  會有多可怕!

  桌面上的菜色非常豐富,其實幾乎每天菜色都非常豐富,有青菜、有糖醋排骨、黑胡椒牛柳、香菇雞湯,但幾乎每天都一樣,且都是從微波爐裡冒出來的。

  連續吃了好幾天相同的菜色,秦曦亞終於忍不住發問。

  「因為這些都是超商買的微波食品,當然從微波爐裡冒出來呀!」向晴藍理所當然地說。「我覺得很好吃呀!我在外租屋時一向這麼吃的,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意見。」他哪敢有什麼意見!秦曦亞摸摸鼻子,很認分地回答。

  「沒有就好。」挑高一道秀眉,向晴藍忍不住偷笑,他無奈的表情主具好想欺負。

  「我記得當初麗菀說明工作內容的時候……」頓了頓,秦曦亞再度開口。

  「嗯,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和三餐,我可沒餓著你喔!」向晴藍趕緊聲明。

  應該說,她欺負他上癮了,超喜歡他露出拿她沒辦法的神情,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是。」說不過她,秦曦亞歎氣。

  「放心,這些東西沒有添加防腐劑,就算吃多了你也不會變成木乃伊。」這次向晴藍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瞬間點亮她的臉龐。

  「就算當木乃伊也得認了。」 秦曦亞小小聲嘀咕,完全不敢讓向晴藍聽見。

  「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 秦曦亞馬上搖頭,惹得向晴藍更想笑。

  「你的工作大半時間都在動腦筋,所以要多吃魚補充營養。」向晴藍夾塊魚肉放進他碗裡,沒意識到他倆的對話和相處氛圍簡直就像一對剛新婚的甜蜜小夫妻。

  和張庭宇交往的四年間,他們從來沒有好好吃頓飯,他總是要挑最好,最有格調的餐廳,到了那裡又要挑剔味道不夠好,食材不夠新鮮,似乎永遠都在抱怨。

  和秦曦亞相處時則是那麼的自然輕鬆,讓人完全沒有壓力……秦曦亞果然是個好男人哪!

  「怎麼了?突然不說話。」發現向晴藍停住筷忽然沉默,秦曦亞問道。

  其實他是故意的,他不想讓向晴藍再陷入過去不愉快的回憶裡。

  「沒什麼。」向晴藍搖搖頭,「快吃吧!」她故作無事的笑。

  「你的表情分明就有心事。」

  「誰說的?」

  「不用誰說,一張透明臉把所有心情都寫在臉上,一眼就讓人瞧出來了。」

  向晴藍皺眉,秦曦亞是第一個說她把心事寫在臉上的人,麗菀老說她愛藏心事,不熟的朋友則說她難以看透。

  透明臉?她有嗎?

  「我——」向晴藍心念一轉想說些什麼,不料袖口揮到桌上的水杯,玻璃杯掉落地面應聲碎裂。

  「我來撿,小心割傷你的手。」秦曦亞見狀,第一時間俯身收拾碎片。

  「我的錯,我處理就好了。」向晴藍跟著鑽進桌底下,頓時桌下小小的空間擠進兩個人。

  搶著收拾碎片的兩個人不小心撞到頭,向晴藍揉著發疼的額角,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和他接觸。

  「你沒事吧?」秦曦亞直覺抬手幫她揉揉。

  「我沒事。」粉頰好燙,熱得快燒起來了,向晴藍幾乎可以從他的瞳眸中看見自己。

  「怎麼不小心點?」秦曦亞皺眉,以近似疼惜的語氣說道。

  對向晴藍而言,這是種極為陌生的體驗,過去和張庭宇相處的四年間,大多是她在照顧他,好似她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而張庭宇極少如此呵護她……

  發現自己又在胡思亂想,向晴藍匆忙後退想離開桌底下,結果砰的一聲撞上桌腳,眼冒金星。

  額頭痛,後腦勺也痛,可惡!好想罵髒話。

  「晴藍!」秦曦亞鎖住濃眉。「你今天怎麼冒冒失失的?」

  還敢問,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向晴藍埋怨地瞪住他,直到眼尖發現他腕間蜿蜒的肉色疤痕。

  「你的手……」傷痕太可怕,看得出是被利刃深深的劃過所留下的。

  意識到她發現了什麼,秦曦亞了理科收回手,簡單的帶過,「幾年前意外弄傷的,沒什麼。」

  秦曦亞的說法向晴藍一個字也不相信,她直勾勾望著他,偏偏無法從他平靜的臉色瞧出端倪。

  「你去休息吧!我來收拾就好。」秦曦亞垂下眼睫,溫和的語氣依舊,卻顯得疏遠。「我很快就能搞定。」

  「手腕上的傷痕?我從來沒有注意過耶!不過印象中好像沒見他穿過短袖就是了。」用耳朵夾著電話,一雙手在鍵盤上敲個不停的丁麗菀說道。
  
  「是嗎?」向晴藍輕輕應了聲。

  看來丁麗菀也不知道答案呀!

  「秦曦亞的手怎麼了嗎?該不會受傷不能動吧?」工作久了總是會有職業病,丁麗菀直接往最壞處想。

  秦曦亞已經拖稿一個月,如果手再受傷的話……

  老天爺,這不是要她提著項上人頭去見老闆大人嗎?

  「不是,他的手很好,可以寫稿。」聽見丁麗菀的哀號,向晴藍哭笑不得地說。「我只是單純好奇而已。」

  「好奇?」即使隔著話筒,丁麗菀也能嗅出那麼一丁點不對勁的味道。

  「藍藍,你不是好奇寶寶,突然這麼關心起秦曦亞,該不會是對他……嘿嘿嘿……」

   聞言,向晴藍的心多跳了兩下,幸好只是講電話,丁麗菀看不見她的神情。

  「嘿什麼?你可別胡思亂想,我還不都是為了你著想,想讓他盡快交稿罷了。」向晴藍義正言辭的說。

  「是這樣嗎?」丁麗菀有點疑惑。

  「當然。麗菀,你去忙吧!下次再找時間出來喝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向晴藍準備結束電話。

  「嗯,下次聊吧!」

  丁麗菀掛下電話,專心看著電腦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不再多想。

  「晴藍,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被前方女人拉著快步走,秦曦亞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說實話,他已經好久不曾用這種競走的速度移動了。

  「曬太陽。」短短三個字,簡潔有力。

  曬太陽?!
 
  聞言,秦曦亞下巴快掉到地上,清晨七點五十五分,他嘴裡的吐司都還沒吞下肚,就被向晴藍拉出門,為的只是要他曬太陽?!

  還不要真正見到陽光,他已經開始覺得頭昏眼花。

  「晴藍,我的稿子進度嚴重落後,所以……」

  「所以什麼?」她瞇眸回頭。

  「可不可以不做這種活動?」他試圖抗拒。

  「不行!」向晴藍斬釘截鐵的拒絕。「一個大男人皮膚白得跟吸血鬼一樣,多不健康啊!偶爾出來走走,呼吸新鮮空氣有助於大腦運行,這樣你的寫作速度會更快。」

  言下之意,他非得盯著大太陽散步不可就是了?

  頭昏眼花……太陽曬得他兩眼昏花,開始冒汗。他的身體果然很虛呀!
  
  「能不能下次再曬呀?」秦曦亞可憐兮兮的問。

  「這幾天是難得的好天氣,氣象報告說過幾天鋒面北上,到時想見到陽光都難了,要好好把握呀!」向晴藍完全不給他商量的餘地。

  好狠。

  秦曦亞一臉哀怨,不過其實被虐待得很甘願,因為此刻向晴藍軟綿綿的玉手牽著他的,讓他很心安。

  他隨著她的腳步往公園移動。

  「救命哪!誰來幫幫我!我的兒子受傷了!」不遠處,一位年輕婦人抱著孩子在路邊求救,淚流滿面。「誰可以幫幫我?」

  「這位太太,發生什麼事了?」清晨不到八點,平時鮮少人經過的山道更加顯得冷清,聽見呼救聲,向晴藍第一時間衝過去。

  「我兒子過馬路時被車子撞了,結果對方加速逃逸!我只是帶孩子出來散步,身上什麼也沒帶,我——」年輕婦人泣不成聲,無助的抱著雙腿被鮮血染紅的兒子。

  「晴藍,快打電話叫救護車。」不等向晴藍回應,秦曦亞先一步說道,一改平時溫文柔和的模樣,冷靜地吩咐地道:「這位太太,先讓我檢查一下那你的孩子。」
  
  他沉著的語氣有種讓人信服的魔力,年輕婦人連連點頭,將孩子遞給他。

  只見秦曦亞利落地為小孩急救止血,向晴藍看得呆住了,好似見到一個全新陌生的秦曦亞。

  「右大腿開發性骨折,內臟可能有破裂,必須盡快送醫才行。」秦曦亞眉頭緊鎖,從身上的襯衫撕下一塊布條,緊緊綁住孩子的右大腿。
  
  向晴藍急忙打電話叫救護車,目光落在秦曦亞沉著的側顏,心中若有所思。

  溫和好欺負的秦曦亞、可以看透人心的秦曦亞、沉著冷靜的秦曦亞,他多變的面目讓她好迷惑,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道什麼原因,秦曦亞始終不肯踏進醫院一步,所以由向晴藍陪著年輕婦人跑醫院,做筆錄,所幸經過急救後,小孩已脫離險境,撿回一條小命。

  「幫小豪看診的醫生說你急救的動作非常專業,若不是你,小豪很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從醫院坐車回家的路上,向晴藍將方纔醫院內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秦曦亞。

   「是嗎?」秦曦亞笑了笑,似乎不是很在意。

  「秦曦亞,你怎麼會知道該如何急救?」向晴藍好奇地問,仔細觀察他臉部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我忘了,可能是從書上看來的吧!」

  想騙她麻煩也編個比較可信的理由。

  「你的動作很熟練,連急診室的醫生都稱讚有加。」向晴藍瞇眸。

  「也可能是從電視上看來的。」秦曦亞漫不經心的口氣會氣死人。

  可惡,他一點都不認真!其實真正不讓人碰觸內心世界的人是他吧!秦曦亞把她的性格、心思摸得清清楚楚,反觀她,除了他的工作、名字,除此之外對他一無所知。

  真不公平。

  「幸好有你,小豪才能平安無事。」心驚膽跳一整天,好不容易能放鬆心情的向晴藍,整個人徹底虛脫。

  她疲憊地將頭靠在他肩上閉眸休息。

  有句話她擱在心底沒說。

  那時危機處理的他,MAN得讓人怦然心動,他其實是個很可靠的男人呀!不知不覺間,她好像喜歡上他了……

  秦曦亞垂眸看著向晴藍靠在自個兒肩頭睡著了,安心的睡容讓他神情放柔,心底有個角落隱隱發軟。

  縱使他表現得再淡然,仍不能否認向晴藍對他的吸引力日漸強烈,她的一顰一笑在牽動著他的心。明知不應該,他還是戀上向晴藍在他身邊的感覺,喜歡她燦亮充滿生氣的大眼睛氣呼呼地瞪著他、喜歡她清脆悅耳的嗓音、喜歡她……

  他有種預感,他好不容易才構建起來的平靜世界要開始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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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40:24
  第四章

  廚房裡傳出緩慢的切菜聲。

  秦曦亞含淚切著洋蔥,不明白今天說想大展身手做頓好料理的人明明是向晴藍,為何站在這兒切洋蔥的人卻是自己。

  不明白,怎麼想都不明白呀!

  「洋蔥要切快點喔!速度太慢的話我們可能得等到八、九點才有晚餐吃了。」靠在櫥櫃旁,向晴藍邊啃著蘋果邊說道。「切完洋蔥後,還有番茄、青椒、牛肉絲等著你呢!」她扳著手指頭慢慢算。

  秦曦亞推推眼鏡,沒有一絲不悅的表情,繼續乖乖的做事,彷彿他生來就是要聽她指使的。

  「你慢慢切,我去處理蝦子。」向晴藍笑瞇瞇地說。

  「哎呀!我流血了。」傳來一聲低呼,只見他壓著食指臉色瞬間蒼白。

  「怎麼了?切到手了?」向晴藍連忙過去查看。

  傷口雖然不深,但仍有鮮血汩汩流出,轉眼間染紅他的手。

  「血……」瞪著不斷冒出鮮血的手指,秦曦亞眼前一陣亮白,意識瞬間模糊。

  「曦亞?」眼看他臉色愈來愈蒼白,一副隨時有可能昏厥的模樣,向晴藍有些奇怪,前幾天他救小豪的時候,也不見他神情又任何波動呀!

  怎麼現在?

  咬緊牙,秦曦亞沒吭氣,指使抵抗者逐漸模糊的意識。

  每個人都有弱點,而他的弱點就是不能看見自己的血。

  「曦亞?」

  「……」

  他不回話讓向晴藍更緊張,一顆心惶惶不安的,手忙腳亂間,她不慎碰掉他的眼鏡。

  「抱歉,我幫你——」

  「不用!你走!」秦曦亞一改溫和的語氣,突然粗魯的一把推開她。

  「曦亞?」被推開數步的向晴藍錯愕,不懂他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
  
  秦曦亞別開臉,不願讓她見到此刻自己的臉,短暫的沉默過後,他才慢吞吞的開口,聲音無比沙啞。

  「別看我……我的意思是說,這點小傷不礙事,我能自己處理。」

  「曦亞?」

  「抱歉,我不能幫你準備晚餐了,我有點累,想回房休息,晚餐也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先吃吧!」話落,不等她的回答,俯身拾起眼鏡轉身離開,獨留下不解的向晴藍。

  揉著被推疼的手,向晴藍思緒一片混亂,腦海裡盤旋不去的是秦曦亞莫名的巨大轉變,方纔的驚鴻一瞥——

  她看見他的神情好冷漠。

  在自個兒房裡關了一整晚,隔天秦曦亞又恢復平常的他,他非常慎重地向向晴藍道歉,說他很怕見到自己的血,那會讓他變得神經兮兮,雖然她沒有真的相信他的理由,但姑且可以接受,至少他又變回原來的模樣。

  她把小小的疑惑悄悄收進心底。

  短短幾天的好天氣轉眼即過,接著是烏雲密佈隨時可能下雨的壞天氣。

  一道清脆的女聲猛然畫破日式古屋的沉靜,驚得滿天烏鴉亂飛。

  「不公平!我要上訴!」

  向晴藍秀眉緊擰,瞪著輸的一塌糊塗的棋盤,很不服氣。

  「秦曦亞,你一定作弊!我不服氣!」她擦腰道。

  她小時候可是校際圍棋選手耶!在呢嗎可能輸給眼前這只弱鳥?不甘心,不甘心啦!她絞盡腦汁步步為營,秦曦亞則是一副遲鈍閒散的模樣,結果卻……

  不行!她非贏過他不可!

  攤攤手,秦曦亞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事實上,這個下午他已經聽這句話不下十次,每輸一次向晴藍都會要求上訴。

  不知不覺間,不愛踏出書房的他變了,每當寫稿進行一個段落,他都會出來看看她在做什麼,怕她無聊,還會抽空陪她下棋閒聊。秦曦亞當然明白自己在往險路鑽,卻無法克制想要親近她的慾望,他喜歡她悅耳嬌嗔的嗓音,喜歡她的人,所以他在賭……

  賭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我去拿鮮奶,等我回來,不許跑!」向晴藍撂下話,纖細身影推開紙門咚咚咚消失長廊那頭。

  「晴藍?」

  「我馬上回來。」不見人,回應他的只有朝氣的嗓音。

  「藍——」秦曦亞喚她的聲音頓住,一陣猛烈的暈眩感襲來,欲喊卻發不出聲。

  而那一頭,向晴藍長髮飄動,快步奔過長廊,粉唇漾著淺笑。

  這些日子拜秦曦亞所賜,她不再想起情殤,把張庭宇那個大混蛋拋諸腦後,不但恢復大半精神,連笑容也變多了。這都該感謝他是個好聽眾,會捺著性子聽她說話,包容她的壞脾氣壞嘴巴。她喜歡他在身旁的感覺,很安全很安心,不用矯揉造作,可以坦然表現真正的自己,沒事還可以用力欺負他。

  如果沒有秦曦亞,現在的她肯定還沉浸在情殤中無法自拔。
  
  秦曦亞真是個非常好非常好的男人,哪個女人和他在一起肯定會很幸福,原本她嫌棄的溫吞個性,相處後才發現其實那是種細膩的溫柔,包含了無私、寬容,還有——
  
  真心。
  
  「可惡!房子太大就是有這種壞處,想喝個東西還得走那麼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向晴藍打開冰箱取出鮮奶,關上冰箱的瞬間,她像是想起什麼,又拿出三顆柳橙。
  
  「就當作給他的小小謝禮唄,搾杯果汁給他喝。」向晴藍眼眉帶笑,抱起衣袖幫秦曦亞搾果汁,眼前已經浮現他受寵若驚的表情。
  
  嘻嘻。
  
  十分鐘後,向晴藍端著兩杯飲料回到起居室。
  
  「我回來了!」邊喘著氣邊推開紙門,沒想到迎接她的只剩孤伶伶的棋盤,向晴藍愣住。
  
  人呢?!
  
  「秦曦亞?」她喊。
  
  無人回應。
  
  一陣寒風從身後吹來,灰色的天空又開始飄起雨絲,望著空無一人的室內,向晴藍的心無端發冷。
  
  「秦曦亞?」
  
  他怎麼不見了?
  
  回應她的只有風鈴清亮的聲響。
  
  「這場雨好像下不完。」
  
  女人抱怨的聲音吸引秦曦亞的注意,他起身,隨著她的目光落在傾盆大雨的窗外,雪白絲被隨著他動作滑落,裸露出結實的胸膛。
  
  「我討厭雨天。」秦曦亞濃眉微挑,逕自掀被下床。
  
  聞言,金詩曼回頭看他。
  
  以男人來說,「秦曦亞」的身形偏瘦,但仍無損他修長完美的比例。她卷被翻身,貪戀地望著他的背影,雪白長腿晃呀晃。
  
  「秦,那天我和你提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哪件事?」
  
  「就是慈善晚會呀!」金詩曼微惱地瞇眸,不懂他是真的忘記還是刻意裝傻。「你陪我一塊兒出席,我老闆一直很想見你。」
  
  「你知道我從不參加應酬。」狹長魔魅的黑眸斜睨她,秦曦亞套上黑色襯衫。
  
  多冷淡無情的語氣,和方才床上的熱情有如天壤之別,冷酷無情得彷彿她和他毫無關係,只是共處一室的陌生人罷了。
  
  金詩曼咬咬牙,縱有再多埋怨也說不出口。
  
  沒錯,秦曦亞從沒承認過他倆的關係,是她一直賴在他身邊不走,原以為時間能軟化他的心腸,誰知道一路走下去,她的身份竟淪為床伴。
  
  說不生氣和沒有不甘心是騙人的,好幾次她都想轉身離開,斬斷這段孽緣,但最後總是割捨不下。想她金詩曼面貌姣好,工作能力強,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偏偏卻抓不住他的心,而越是這樣,她對他越是難以自拔。
  
  「我的老闆想見你。」金詩曼懊惱重複。
  
  「我不想見他。」「秦曦亞」語氣依然冷淡。
  
  「你就這麼不肯妥協?算我拜託你了。」想生氣又不敢生氣,深怕他會掉頭一走了之,金詩曼最後只能放軟語氣乞求。
  
  從小到大,高高在上的她沒求過任何人,唯獨他。
  
  聞言,「秦曦亞」慢慢轉過身,臉上少了銀框眼鏡,俊美無儔的俊顏帶著叛逆頹廢的性感,長睫下深不見底的黑眸隱隱泛著神秘的光芒,身上那股若即若離的疏離感教人為之瘋狂。
  
  如惡魔般教人沉淪瘋狂的男子。
  
  「秦曦亞」大手撐在她兩側,俯身逼近她,邪惡俊美的臉龐讓她屏息,迷失在他深深的魅力之中,金詩曼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停止。
  
  「小曼——」他輕聲喚。
  
  金詩曼臉色微變,每當「秦曦亞」這樣喚她,就代表他生氣了。
  
  「我不喜歡被利用,就算是你也不行。」
  
  他沒興趣藉這種無聊的聚會打響知名度,更不想有人試圖借用他的名氣打廣告,身為公關的金詩曼為何就是不懂!
  
  「我只是想和你一塊兒出席慈善晚會,只是這樣而已。」金詩曼坐起身,雪白的胴體裸露在他眼前。
  
  「真只是這樣而已嗎?小曼?」「秦曦亞」淡淡笑了,薄唇勾起性感的弧度,黑眸卻是冰徹入骨的寡寒。
  
  兩人早說好的遊戲規則,誰都不該企圖越界,一同出席背後的意義不就是要強迫承認她的女友地位?
  
  手段、玩弄、背叛……女人總是喜歡耍弄心機,自以為天衣無縫,可惜卻是昭然若揭,再美的外表也隱藏不住她內心的貪婪。宋可兒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天使般的臉龐,蛇蠍般的心腸,總是用無辜的模樣引誘男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沒錯,他是喜歡金詩曼。她聰慧、美麗又獨立,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但這不是愛,他也不相信有無謂的真愛,說是愛,其實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她若是越了界,等同於宣告這場遊戲提前結束。
  
  「秦——」他的表情嚇到她了,金詩曼欲言又止。
  
  「我還有事,先走了。」截斷她的話,「秦曦亞」掉頭離去,留下又氣又恨的金詩曼。
  
  雙手捧著溫熱的馬克杯,小P已經窩在床上睡著,向晴藍怔怔望著牆上的掛鐘發愣。
  
  凌晨兩點,秦曦亞依舊沒有消息,像是從地球上平空消失了,雖然明白他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碰到什麼危險,但她依舊不放心。
  
  他不會無故失蹤的,就算臨時出門也該向她打聲招呼呀!該不會是臨時有什麼大事,所以他必須馬上離開?
  
  不可能!
  
  向晴藍立刻反駁自己這個可笑的念頭,他會臨時有什麼大事?就算真出了什麼事,跟她通知一聲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那麼,秦曦亞究竟為什麼失蹤?
  
  滿腦子胡思亂想,向晴藍頭疼得快裂開了,等秦曦亞回來後,看她如何整治他,誰教他害她擔憂一整晚。
  
  可惡,秦曦亞到底在哪裡啦?!向晴藍好想尖叫。
  
  輕歎口氣,她頹下單薄的雙肩,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掛念秦曦亞。
  
  乒乓。
  
  一個幾不可聞的清脆碰撞聲響傳進向晴藍耳內,嚇了她一跳。
  
  秦曦亞?!他回來了?!
  
  向晴藍跳下床,驚動了沉睡中的小P,原本想中出去一探究竟的腳步忽地停下,小手握住冰涼的門把不動,在耳邊迴盪的是剛搬進來時,秦曦亞告誡她的話——
  
  十二點以後請你待在房間千萬別出來,記得房門上鎖。
    
  猶豫了,因為他當時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向晴藍揚眸睇向門板,突然有種詭異的直覺從背脊竄上,彷彿在警告她一旦出了這扇門,她所認知的世界將會劇烈的改變。
  
  出去?還是待下?
  
  向晴藍咬了咬唇,終於還是用力拉開房門。她並非故意違背約定,但她實在太掛心秦曦亞了。
  
  依判斷聲音是從廚房傳出來的,向晴藍鼓起勇氣赤腳走過長廊,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大屋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果不其然,前方廚房透出微弱的光線,向晴藍先小心翼翼地躲在門口張望,直到發現冰箱前背她而立的頎長背影。
  
  是他!心中大石猛然落了地,一夜的不安憂慮總算是得以解除。向晴藍走入廚房,雙手擦腰,沒好氣的指責。
  
  「秦曦亞,你竟然一聲不吭就丟下我!」
  
  聽見她帶著怒意的話語,男人的背脊微微一僵。
  
  「你欠我一個解釋!」
  
  他不會知道她有多擔心,他一定要給她個交代。
  
  「我把你給丟下了?哦——那可真抱歉。」男人用一種她沒聽過的詭譎語調回答。
  
  「秦……曦亞?」心頭一突,向晴藍不確定的低喚。「你是秦曦亞吧?」
  
  應該是再確定不過的事實,此刻她卻猶豫了。
  
  「你說呢?」男人沒正面答覆,把問題又丟回給她。
  
  「你——」向晴藍發不出聲。
  
  「呵……」
  
  背她而立的男人發出細不可聞的輕笑聲,迴盪在寂靜的黑夜,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看來還是和你碰面了。」
  
  懶懶的,一身黑衣黑褲的「秦曦亞」慢慢轉身,薄唇噙著冰刃般的笑痕,深不見底的魔魅眼瞳在夜裡閃爍著妖魅光芒。
  
  秦曦亞?!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在白天和夜裡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面目?
  
  瞪著眼前邪氣逼人的男子,向晴藍莫名感到了一陣心慌。同樣的臉龐,同樣的聲音,只不過少了那副銀框眼鏡,可為何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彷彿……
  
  彷彿是個陌生人。
  
  雙手插在褲袋中,「秦曦亞」緩步走向她,讓她聯想到穿梭在叢林裡步伐優雅而侵略性十足的黑豹,而她則是坐以待斃的獵物。
  
  俊美無儔的臉龐與她靠得極近,向晴藍幾乎能看見他瞳仁中的自己。
  
  「嘖嘖,真像呀!」他瞇著眸打量。「沒想到『他』真愚蠢到這種程度,居然把你給留下來了。」
  
  「秦曦亞」神情高深莫測地打量她,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嘲弄,喃喃說些教人聽不懂的話。
  
  「這算什麼?自掘墳墓?」他冷嗤。
  
  他說話的語氣不像她所認識的秦曦亞,秦曦亞不會用這種偏激的口吻同她說話,剎那間向晴藍迷惑了。
  
  他身上的氣味,他低沉微啞的嗓音,在在證明他就是秦曦亞,可為何他給她的感覺如此陌生,如此——
  
  令她恐懼!
  
  「『他』一定很害怕你見到我吧?依『他』的想法,肯定會隔絕所有我們可能見面的機會。」「秦曦亞」幾乎貼在她衛旁低語,富有磁性的誘惑嗓音惹得向晴藍心一陣狂跳。
  
  他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懂,也不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誰?
  
  向晴藍整個思緒都亂了,掌心冒出薄汗。
  
  「若非親眼目睹,我絕對不會相信這世上竟會有如此相似的長相……」「秦曦亞」冰涼的長指輕撫過她柔美的臉龐,眸底冰冷的光芒一閃而逝。
  
  太像了!真的太像宋可兒了,簡直就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相似得讓他想把滿滿的恨意轉嫁到她身上。
  
  「秦曦亞,別鬧了,現在的你讓我害怕。」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向晴藍強迫自己迎視他的眸光。
  
  聞言,「秦曦亞」垂眸。
  
  「你真確定我是秦曦亞?」他輕笑,諷刺意味十足。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他不是秦曦亞,那他是——
  
  俊顏輕貼在她耳畔,向晴藍感覺到他輕吐的熱氣,濃烈的男性氣味讓她暈眩。
  
  「你不該讓我見到你的,女人。」他斜眼睨她,毫不掩飾他侵略的意思。「真的不應該。」
  
  「秦曦亞,這不好玩,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她咬緊牙,強壓翻湧而上的不安。
  
  秦曦亞不會用這種輕佻語氣說話,若非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秦曦亞,向晴藍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喝醉了嗎?可他身上沒酒味呀!
  
  「呵……原來『他』沒告訴你呀?」他哼笑。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對,依『他』的個性的確不會說,『他』保護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告訴你呢?」他挑眉,像在自言自語。
  
  「秦曦亞,你找死嗎?到底胡說八道些什麼!」好不容易等到人回來,卻老跟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向晴藍燦眸噴火,狠狠瞪住他,氣炸了。
  
  「我不是秦曦亞。」他目不轉睛地望住她,神情不像在說謊。「我是……」他頓了頓,像在猶豫怎麼跟她解釋。
  
  「我是秦。」一時之間也很難解釋清楚,他言簡意賅地道。
  
  「什麼?!」
  
  「我才不是秦曦亞那個溫吞鬼,我是秦,只是不幸跟他共用一個身體罷了。」秦聳聳肩。
  
  當然,這是最最不幸的一部分。
  
  共用一個身體?向晴藍向來聰穎的腦袋瞬間當機。
  
  他到底在說啥?他不是秦曦亞?是秦?!他若不是故意尋她開心就是存心找死!
  
  「秦曦亞,你——」
  
  「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女人。」他薄唇綻開誘惑人心的笑痕,倏然低頭覆上她的唇。
  
  向晴藍毫無防備地被他的唇舌佔領,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的確不像秦曦亞,簡單就像個調情聖手,熟練挑勾地輕吮她的粉唇,輕而易舉地挑起她內心深處的渴望,直到她回過神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胸前領口的扣子已被挑開,他不安分的大掌正探進她衣內——
  
  他吻她?秦曦亞這傢伙居然敢吻她!而且還上下其手!
  
  「大膽!」心在狂跳,她差點就臣服在他的魅惑之下!

  向晴藍抓起櫃旁的不銹鋼湯鍋,毫不猶豫地往他頭上用力敲下。

  「秦曦亞,你這只欠扁的大色狼!」

  完全沒預料到會被攻擊的某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啾啾啾……

  石牆上,麻雀們雀躍地跳著,圓圓的眼睛好奇地望著長廊上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俊美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慢慢轉醒。

  頭好痛!彷彿被人拿東西狠狠敲過,痛得快裂成兩半,還有個濕濕熱熱的軟物在他臉上來回滑動……

  秦曦亞長睫輕顫,乍亮天光刺痛了他的眼,好不容易凝住焦距,映入眼簾的是燦爛朝陽及屋板。原來自己躺在屋外長廊,而小P正拚命用舌頭幫他洗臉。

  看見他轉醒,小P興奮地在他身邊繞來繞去。

  「……早安,小P。」聲音是連自己都意外的沙啞,秦曦亞撐坐起身,頭疼欲裂,直覺摸摸腦袋,竟摸到一個大腫包。

  基本上秦曦亞一點都不意外自己的狼狽,早習慣找不回空白一段的記憶,他無聲輕歎,摸摸小P的頭,想在被向晴藍發現前回房。

  「你欠我一個交代。」

  才剛起身,身後便響起冷颼颼的女聲,殺氣騰騰。

  哦喔!被發現了。

  秦曦亞轉身,看見向晴藍雙手盤胸,表情陰冷地瞪著他,手中拿著一隻不銹鋼湯鍋。

  「睡飽了?」她送他一抹一點都不誠懇的假笑。

  「呃……」嗅到空氣中不對勁的氛圍,秦曦亞當然沒忽略她想揍人的神情。「睡飽了。」他乖乖應聲。

  「那好,我們來聊一聊。」向晴藍笑容忽斂。「你昨晚是什麼意思?」她面無表情的問。

  他竟膽大包天的佔她便宜!回想起昨夜那充滿挑逗的吻,她身體裡的血液似乎還隱隱沸騰著。

  什麼意思?秦曦亞滿頭問號,但向晴藍鐵青的臉色讓他不由得往最壞處想。

  該死的!「他」昨晚該不會對她做了什麼吧?

  思及此,秦曦亞臉色微變,那個愛招蜂引蝶的傢伙從來沒做過好事。

  他最細微的表情全落入向晴藍眼裡。

  「秦曦亞,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若非自己心臟夠強,昨夜她早被他嚇跑了,難怪之前的管家們一個個落荒而逃。

  此刻,站在日光下的秦曦亞俊美依舊,卻失去昨晚的那種霸道猖狂,恢復她所熟悉的溫和神情。

  她真的迷惑了。

  瞞嗎?不過到了這個地步還能瞞多久?他一直試圖深藏的秘密,終究瞞不了人哪!因為她會這麼問,代表向晴藍真的遇見「他」了吧!

  「你遇見『他』了?」 秦曦亞不確定的問。

  沒回答,向晴藍只是目不轉晴地看著他。

  果然。

  「……我是秦曦亞。」他回望她,欲言又止。「昨夜那個男人是秦。」

  又是這種讓她想揍人的說法。

  貓眸瞇得更細,這下子向晴藍完全不懂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一下子秦曦亞,一下子秦,她的腦袋都快打結了。

  「『秦』對你做了什麼?」他問。

  「你吻了我。」她輕聲回答,沒錯過他臉上最細微的反應。

  「『他』吻你?『他』竟敢吻你!那個豬頭!」難得見溫吞的秦曦亞額爆青筋,一點都不符合他平時溫文儒雅的形象。

  那個老愛拈花惹草的傢伙!居然敢占晴藍便宜。

  向晴藍快被秦曦亞的反應搞瘋了。

  「秦曦亞你——」

  「昨晚那個人不是我,只是住在我身體裡的另一個人,這就是為何當初我會要求你入夜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的原因。」截斷她的話,秦曦亞急急解釋。「因為,我不想你遇見秦。」

  「我不明白……」

  見向晴藍疑惑的表情,秦曦亞咬咬牙,決定招了。

  「等我告訴你實情後,我想你一定會怕我吧!」 秦曦亞苦笑。「這不能怪你,因為連我都害怕自己。」

  那種一覺醒來後記憶的片段空白,不明白自己曾經做了什麼事的恐懼,旁人是無法體會的。之前幾個管家不明白真正的原因,只是對他感到害怕,然後立即逃離,他想向晴藍也會如此。

  「我的身體裡住著兩個靈魂,如果我代表光明面,那麼秦就是我人性中的黑暗面……」他指指自己的心口。

  向晴藍靜靜等著他說完。

  「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各自擁有獨立的性格及思考,所以秦是秦,我是我。」他揚眸定定看她。「這就是你想知道的實情。」

  所以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才會露出困惑不確定的神情?

  向晴藍像是有些懂了。

  「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真面目,趁現在走還來得及,你快走吧!」 秦曦亞朝她綻開極淡卻寂寞的笑容,轉身背對她。

  「快走。」

  誰都無法陪他到最後,所以他才會選擇與世隔絕,選擇這間大房子當作餘生之所,他——當初不該讓她留下來的……

  既然這是早已預料到的結果,為何他的心還是隱隱作痛?

  看著他寂寥的背影,向晴藍雙腳像生根似的無法移動,因為他的寂寞,她感同身受。

  原來他並非刻意封閉自己,而是不得不封閉自己;原來他跟她一樣都只能故作無事,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傷口。

  原來他們都一樣。

  心痛,為他。

  此時,一個再堅定不過的信念浮上心頭。

  「誰說我要走?」向晴藍迎上他驚訝的目光,她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緊交扣,掌心溫度溫暖他的。「我留下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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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40:51
  第五章

  向晴藍的想法很簡單,她想要幫助秦曦亞恢復原狀,只要把那個討厭的色狼趕走即可,重點是——

  她該如何把那傢伙從秦曦亞的身體裡趕出去?

  「多重人格,有聽說過嗎?」

  身後傳來似曾相識的譏誚嗓音,躲在長廊角落埋首啃書的向晴藍倏然回頭,發現黑衣男人長腿交疊,舒服地坐在大沙發裡笑看她。

  「多重人格違常,是指一個人同時擁有不同的人格,而這些人格會在不同的時間表現出來,在同一個個體身上存在兩種或兩種以上的不同身份或人格狀態,這些不同的身份反覆控制患者的行為,而且每種人格狀態可有不同的個人經歷,自我形象,身份,以及獨立的名字……」秦笑了笑,一副教無知小朋友似的態度。

  說曹操曹操到,又是這只討厭鬼!

  「你來幹嘛?」她沒好氣的問,扭頭繼續啃書。

  「來幫你解謎啊!你不是很好奇秦曦亞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正在努力唸書?」

  瞪著攤開在膝上的書,向晴藍頭一甩,殺人的目光躺向他。

  「為什麼是你?秦曦亞呢?」

  「他在沉睡。」

  「沉睡?」

  秦優雅地邁開長腿走至她身後,長指有意無意撫過她肩胛骨,向晴藍幾乎可以感覺他的熱氣吐在她髮根。

  「我不好嗎?幹嘛非要那個無趣的傢伙不可?跟我在一起多有趣啊!」秦貼在她頰邊笑問,笑意未達眼底。

  為什麼這種可惡的傢伙偏偏用秦曦亞的臉皮嘴巴說話,要不然她肯定先送他兩拳!

  「我沒興趣。」她冷冷地應。

  「老是這樣凶巴巴的,小心沒男人敢要喔!」秦雙手盤胸,好整以暇地道。「話說回來,沒想到你這麼凶悍啊!居然拿湯鍋直接把我打昏。」

  他的話戳中她的傷處,向晴藍陰冷掃了他一眼,狠狠磨牙。「那是你自找的。」

  「啊……」見她殺氣騰騰地表情,秦低聲笑了。

  「你笑什麼?」

  「秘密。」

  他的眼眸閃閃發亮,薄唇揚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向晴藍很難將目光從他臉皮移開,突然明白當初在看見秦曦亞的笑容時為何會有怦然心跳的感覺,原來他擁有挑勾人的潛藏因子啊!

  向晴藍低頭繼續啃書,拒絕受這只惡魔誘惑。

  「快滾,這裡不歡迎你!」她重哼。

  「你這麼討厭我?」

  「當然。」向晴藍斜眼睨他。「沒看見我正在尋找讓秦曦亞恢復正常的辦法嗎?識相的話趕快自動閃人。」

  「你想讓秦曦亞恢復正常?」

  「我想讓你消失。」向晴藍揚高小巧的下馬,挑釁。

  瞇細黑眸,秦俊美無儔的臉龐泛起饒富興味的笑,他看著她,目不轉睛。

  「我自認沒得罪你,為何你這麼討厭我呢?難道說……因為那個吻?」秦故作驚訝,果不其然換來她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銳利眸光。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膽敢用這種態度同他說話,哪一個不是對他唯唯諾諾,深怕惹怒了他,更別提拿湯鍋砸他的頭了,只有向晴藍是唯一的例外,這也激起他濃厚的興趣,打算姑且把報復的心思擱在一邊,好好地陪她玩一玩。

  「必須讓你消失,你才不會拿曦亞的身體去做壞事。」向晴藍咬牙切齒地道,氣他又提起那個讓人血脈債張的吻。

  可惡!

  「我能做啥壞事?」他好奇反問。

  「誰知道你會拿他的身體做啥壞事?」她瞄他一眼。

  依他第一次見面就猛親人的行為來看,如果秦曦亞因此不幸得了某種不可告人的隱疾豈不冤枉?

  「女人,這句話有嚴重的語病,別忘了,這個也是『我的』身體。」他特別強調『我的』。

  「不管,總而言之你最好快點消失!」

  「嘖嘖,你這麼在意他?」秦微微偏頭,深不見底的瞳眸像要看穿她的靈魂。「通常知道真相的人都會逃之夭夭,你怎麼沒走?」

  「因為我必須保護秦曦亞。」向晴藍說得斬釘截鐵。

  更何況當初若不是秦曦亞的一句話,或許她不沉浸在情殤中無法自拔,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幫了她一把,她又怎麼可以在知道他的難題後一走子之?

  他和她,打從第一次眼神交會,命運的絲繩早就把兩人緊緊綁在一塊兒了。

  「保護?」像聽見什麼可笑的話,秦挑高一道濃眉。

  「對!就是保護他,免得他受你這樣的傢伙欺負。」

  這樣的傢伙?!他又是怎樣的傢伙啦?

  「女人,你不覺得我很好看嗎?」俊顏刻意逼近,秦魅惑地朝她眨了眨眼,果真讓人無法招架。「難道你不心動?」

  向晴藍咬緊牙,努力平復胸口猛然撞擊的心跳,她用一根指頭推開他。

  「別想勾引我,我免疫。」她沒好氣的說。

  「哈哈……哈哈哈……」聽見她的話,秦放聲大笑,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有趣,果然很有趣!哪個女人見到他像八爪章魚般緊抓著他不放,把秦曦亞撇到一旁去,那個金詩曼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沒想到這女人非但嫌棄他,還恨他入骨……

  嘖嘖嘖,他還真想好好玩一玩,瞧瞧她對秦曦亞的忠誠能維持到何時?他得用多少時間才能降服她?

  「女人,你的名字?」秦黑眸彎彎,眉開眼笑的。

  他太過開心的表情讓人打從心底發毛,一看就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向晴藍。」跟同一人報兩次名字的感覺真的很怪,不過向晴藍認了,打從決定要留下來的時候,她已有如惡魔打交道的心理準備。

  「向晴藍……」秦反覆低喃這個名字,冷不防又印上她的唇,再次偷香得逞。

  「秦,你、你……」用力擦著小嘴,向晴藍氣極,好想活活掐死他。

  他非得動不動就吻人家不可嗎?若不是他和秦曦亞共用一個身體,她早拿菜刀把他閹了!

  「女人,我要定你了。」他宣告。

  瞪著秦俊美的臉龐,向晴藍錯愣。

  啥?!

  有沒有哪位好心人能幫她解釋,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意味著她已變成惡魔的目標吧?

  當「女人,我要上你了」這句話從他漂亮的薄唇吐出來,向晴藍不由自主的戰慄。

  向晴藍踩著急促的步伐越過長廊,混亂的腦袋厘不出一個頭緒,看了一堆書,卻沒有一個真正能讓秦從秦曦亞身體裡消失的辦法。

  「晴藍。」

  聽見輕喚聲,她聞聲回頭,瞧見站在庭院中的秦曦亞笑著對她招手。

  她瞇了瞇眸,確定他是秦曦亞而不是那個惡魔後才走過去。

  「你今天怎麼沒待在書房?」

  「噓,快來。」 秦曦亞將長指放在唇中央,神秘地朝她眨眼。

  向晴藍一臉好奇。

  「你看。」等她在身旁站定,秦曦亞指著窩在屋角,頭頂著頭相擁而眠的兩隻小動物——

  小P和黑貓。

  「哇!好可愛喔!它們怎會睡在一起?」向晴藍掩唇低嚷,可愛到好想拿相機拍下來。

  「看來小P比我先降服它了。」秦曦亞笑看她,黑眸盈滿溫柔的光芒,和秦的銳利和富侵略性截然不同。

  或許就是這種無比柔情的眸光讓她眷戀吧!

  「看來你非養不可了。」她輕笑。

  「如果它肯留下來,我求之不得。」

  「等我一下,我去拿相機。」向晴藍轉送往屋裡跑,這副可愛的畫面不留下來實在太可惜了。

  「晴藍。」 秦曦亞忽地上前握住她的手,黑眸透過鏡片瞬也不瞬望住她的。

  向晴藍心一跳,回頭。

  「……謝謝你沒走。」他深深看住她。

  「說什麼傻話,是朋友就該互相扶持不是嗎?」向晴藍回以一笑。

  「其實就算你選擇離開,我也不會怪你。」頓了頓,秦曦亞輕聲低語。「但你留下來,我更感激。」

  她的體貼和善良,讓他本來就難以克制喜歡她的心情越了界。

  「我不是這麼沒義氣的人,你也曾幫助過我呀!」向晴藍話說得用力,只有這樣才能掩飾她的失常。

  只不過被握住手而已,她就像初嘗戀愛滋味的少女,心跳快得失了序,他掌心灼熱的溫度一路炙燙進她心底。

  「我幫助過你?」

  「呵呵!」向晴藍乾笑兩聲帶過,眸光落在他握住自己的修長大手,心中五味雜陳。

  如果能被秦曦亞永遠這麼握著,一定是很幸福的事吧!看來她對秦曦亞越來越念貪心了。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不要你的道謝,老是說謝謝,感覺好見外。」她佯怒瞪他。

  「是嗎?那我改說對不起吧!」不自然地笑了笑,秦曦亞停頓了下才輕輕放手,有些眷戀不捨。「你不是要去拿相機?」

  「對!相機!我都忘記這件事了。」向晴藍如夢初醒,飛快轉身。「我馬上回來。」

  被他鬆開的小手忽然覺得好冷!向晴藍悄悄握緊掌心,阻止滿腦子胡思亂想,頭也不回地往房裡奔去。

  秦曦亞複雜的眸光始終追隨她的背影,蹙緊的眉心像永遠打不開的結。

  其實,他方纔還有話沒說,不開口,是因為不知道怎麼說。

  如果可以的話,他多希望永遠握住向晴藍的手不放開,可是他的過去,他的身份都不允許他這麼做。

  所以,他好像只能還給她自由。

  「你心情不錯,最近發生什麼好事嗎?」

  秦揚眸,對上金詩曼好奇的目光。

  「有嗎?」他模稜兩可的反問。

  「有,你一直在笑呢!」金詩曼點點頭。

  秦笑起來很好看,有股教人難以抗拒的魅力,才會令她如此著迷。

  慢條斯理地夾了叉燒酥放進盤子裡,秦伸手摸摸自己的臉,發覺自己的唇角的確是揚起的。

  他會笑,是因為想起向晴藍,想起她的潑辣凶狠,想起她不一樣的反應,想起她對秦曦亞的忠誠……

  秦曦亞。

  秦皺皺眉,第一次覺得秦曦亞討厭。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金詩曼興致勃勃等著他的答覆。

  「沒什麼。」秦挑挑眉。「就是心情好。」

  當然知道他沒說實話,可是秦不想說的事情就算拿刀子逼問也不會有結果。金詩曼咬咬唇,硬是吞下不滿。

  「你最近出現的時間變多了。」他不肯說,她索性換個話題。

  她是少數知道真相的人之一,也能接受這樣的雙重人格,可是她要的人始終只有一個——秦。

  「嗯哼。」秦不是很專心的應,思緒仍繞在向晴藍身上,盤算著該如何降服這句帶爪的野貓。

  「我喜歡。」金詩曼千嬌百媚的笑了。

  秦忽地回過神來,直勾勾望住她。「喜歡?」

  「嗯,我喜歡你,當然希望你頻繁的出現。」金詩曼笑顏燦燦。

  最好從今而後,這個身體永遠都是秦的,而不是那個溫吞鬼秦曦亞。

  「你喜歡我?」秦喃喃低語,詭譎的笑了。

  金詩曼眨眨美睫,眼瞳映滿他邪氣性感的笑。

  「你喜歡我什麼?」

  「咦?」

  「你喜歡我哪一點?」薄唇勾起冰刃般的笑痕,秦的眸底沒有一絲感情。「外表?不臣服於你的性格?還是喜歡我倆之間欲擒故縱的遊戲?」

  他譏誚的語氣傷害到了金詩曼,每每提及這話題,秦都會變得非常冷酷,總是用冷漠的言語否定他倆的關係。

  難道這些年的相處,她仍無法打動他,讓他明白她的心嗎?

  「回答不出來?」秦嘲諷挑眉,早料到這種答案,突然食慾全消。「我有事先走,需不需要送你回辦公室?」他起身,還算有禮的問。

  金詩曼的付出完全無法打動他, 那只是女人的虛榮心及手段罷了,她們喜歡被男人捧在手掌心呵護,絕不容許男人的忽視,誰要是擺出不在乎的模樣,她們越要征服到底。

  這種把戲玩久了,連他都感覺厭煩,相較起來,還是坦白直率的向晴藍比較可愛。

  向晴藍……

  他迫不及待的想再見見她。

  夜涼如水,空氣中飄散著山林清新的氣味。

  坐在長廊邊,向晴藍雪白長腿晃呀晃的,望著掌心出神。

  那天秦曦亞握住她手的時候,她直覺他還有話要說,不知為什麼最後又把話吞了回去。他到底想對她說什麼?

  「三更半夜不睡覺坐在外頭吹風,難道不怕老得更快嗎?」

  清清冷冷的嗓音打破深夜的寂靜,向晴藍額角青筋爆凸,一臉想揍人的表情。

  「怎麼又是你?」她連回頭都懶,直接道。

  「嘖嘖!每次見到我都是這句話,真是不可愛的女人!」黑衣男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漂亮眼瞳眨也不眨地望住她。「我可是非常期待見到你呢!」

  今天一整個下午他腦海裡轉的滿滿都是她,想著該如何降服她。

  「為什麼聽見你這麼說,我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寒毛直豎?」輕哼兩聲,向晴藍送給他一抹再虛假不過的笑容。

  「哈哈哈哈……」

  秦笑了,笑得非常開心,他真是愛透向晴藍牙尖嘴利的反應,他應該早點認識她才對。

  「你笑什麼?」向晴藍瞇細貓眸,沒好氣地問。

  「我對你笑當然代表我喜歡你。」好不容易收起笑容,秦挑眉看她。

  向晴藍心跳一陣狂亂,聽見這句話從秦的嘴裡吐出來,她心慌意亂,甚至分不清是因為秦而慌亂,還是因為秦曦亞。

  該死的!她快精神錯亂了。

  「請你收回你的喜歡,我不希罕!」向晴藍別開臉,怕被他發現自己的失常。

  都是他胡言亂語才會害她有這種反應!

  「喂,女人……」

  「別女人女人的叫,我有名字的。」

  「你當真不怕嗎?」不理會她的抗議,秦認真地偏頭看她。

  「怕什麼?」

  「怕住在這副軀殼裡的兩個人。」他指指心口。

  意外他會用這種嚴肅的神情說話,她還以為秦永遠都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有啥好怕的。」向晴藍咕噥。「沒錯,我是很震驚,可是我從沒感覺到恐懼,只是很難接受而已,所以我必須盡快消滅你!」

  又來了!一副他是附在人身上作祟的惡魔,她想潑聖水消滅他的表情。

  「哦?你打算怎麼做?」他有趣地看著她。

  「我遲早會想出辦法!」向晴藍清麗的嬌顏泛著自信的光彩,眩惑秦的眼。

  「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

  嘖,好直接。

  「女人,你真教我愛不釋手。」秦低頭笑道。冷不防,他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居高臨下地瞅她。

  「你做什麼?」向晴藍嚇一跳,兩隻手腕落入他掌中無法掙脫,只見他像只黑豹目光灼灼地盯住獵物。

  「只有『他』那個笨蛋才會留你在身邊,換作我……我可不會那麼笨。」秦仔細端詳她美麗的臉龐,喃喃自語。

  他內心的理智跟情感不斷交戰,一方面是看見和宋可兒如此相似的女人,強烈的報復心蠢蠢欲動;一方面是好不容易遇見和他旗鼓相當的女人,毀掉她似乎又太可惜了。

  第一次陷入矛盾的情緒裡,這都是拜向晴藍所賜。

  「向晴藍,像你這種性格剛烈又自負的女人,一般男人只會對你敬而遠之,可我不同,我懂你的好,你要不要跟著我?跟我在一起保證讓你非常愉快,嗯?」他自信滿滿地揚眉。

  「據說惡魔擅於蠱惑、利誘,我不會上當的。」她很不賞臉地回敬他。

  秦皺眉,破壞他本該好看的俊顏。

  「女人,我見到太陽可不會融化。」老是把他當成惡魔,好似他是從地獄爬上來似的。

  哼!

  「不管你是什麼,我對你沒興趣。」她哼回去。

  她越是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他,他越是心癢難耐。

  「女人,我現在就可以直接要了你。」秦威脅著。

  聞言,向晴藍心中警鈴大作,更用力想掙脫,無奈在他大掌的箝制下難動分毫,她開始真正的感到害怕,在這間只有他們兩人的大屋裡,他的確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會吧!他該不會真的想上演「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這老大戲碼吧……

  「你、你這樣做是犯法的!想想一時衝動你得在牢裡關好多年,你會後悔莫及……」夜太黑,黑到她看不清秦此刻空間是什麼表情,只知道自己非常緊張害怕。

  這是向晴藍第一次面對秦顯得氣弱。

  了不起,在這種時刻還能保持冷靜跟他分析道理,換作別的女人早尖叫喊救命了。秦靜靜凝睇她不發一語,空氣中瀰漫一股詭譎的氛圍。

  「放心,我不會再強吻你或是碰你……」像是沉默了一世紀之久,秦悠然鬆手,離開。

  向晴藍悄悄鬆口氣。

  「我會讓你自己要我。」他慢條斯理地補上這一句。

  他在說什麼鬼話?!

  向晴藍揉著抓疼的手腕,偷偷瞪著他。

  「很晚了,早點睡吧!皮膚粗糙的女人會讓男人倒盡胃口。」秦斜眼睨她, 長腿一跨往門外走。

  什麼話嘛!又沒人要他有興趣!

  「既然很晚了,你要去哪裡?」向晴藍沒好氣叫住他。

  「出去逛逛,順便……」他話聲拖得老長,回她一抹氣死人的燦爛笑容。「拿秦曦亞的身體做壞事。」

  他故意拿她說過的話激她。

  「不准!你不能拿他的身體為非作歹!」果然!她的美眸快噴出火光。

  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多賞心悅目,他激她上癮了。

  「不知道拿秦曦亞的身體四處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算不算做壞事呢?」他皺眉,裝作苦惱樣。

  「你什麼都不能做!」向晴藍惱怒低嚷。

  「放心,放心。」秦笑眸彎彎,怎麼看都壞。「我一定會玩得非常愉快,晚安羅!」他背著她揮揮手,瀟灑走出門外。

  向晴藍氣得在後面跳腳,偏偏拿他無可奈何。這個壞傢伙!她好想啃他的骨,咬他的肉!

  向晴藍惱恨回頭,赫然發現地上靜靜躺著一張名片。

  「心理咨詢師,徐祺淵?這是……」偏向拾起名片,喃喃念著名片上的名字,向晴藍有個奇異的感受。

  需要我幫忙嗎?

  耳邊又響起他輕佻的嗓音,她再度看向秦消失的方向,不禁冒出小小的疑惑。

  難道這是秦故意留給她的?

  不!不可能!那個壞傢伙才沒這麼好心眼,八成是他剛才欺負她時不小心掉下來的。

  隨手將名片收入牛仔褲的口袋裡,向晴藍走回房間。

  可惡的大惡魔!第二次下面交鋒——

  還是慘敗。

  關上門,山間小徑的路燈把秦的背影拉得老長,他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薄唇揚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痕。

  向晴藍口口聲聲要讓他消失,卻連故事打哪兒開始的都不知道,行!就當作他難得善心大髮帶她走回事情的原點,他倒要的看看以她的能力能找到哪裡?能做到什麼程度?

  他拭目以待啊!

  氣死人了!

  一整夜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完全沒睡好,隔天頂著兩隻大熊貓眼到處跑,女人哪!過了二十五歲後皮膚的光澤會迅速消失,再這樣下去後果堪慮呀!

  向晴藍拿著水果刀,把柳丁當成秦的腦袋用力切切切。

  「早安。」

  廚房外傳來清朗的問候聲,向晴藍聞聲抬頭,看見秦曦亞神清氣爽的臉,心中燃氣怒火。

  那個該被千刀萬剮的大壞蛋!

  可惡!秦根本存心耍她!依秦曦亞睡得飽飽的模樣判斷,他哪兒都沒去,害她一個人擔心到翻來覆去睡不著。

  可惡!

  「呃,晴藍,你還好嗎?」見她面露猙獰,秦曦亞嚇一跳,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一大清早就有殺氣?

  「不好!」她霍霍哼了聲。

  「發生什麼事嗎?」

  「沒事。」向晴藍瞇細貓眼,水果刀往砧板用力一插。

  唔!好驚人的殺氣。

  瞪著那把水果刀,秦曦亞的表情十分尷尬,出去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只能僵硬站在原地。

  「晴藍,誰惹你生氣了?」秦曦亞又問。

  「誰說我生氣了?」向晴藍噴火的燦眸掃向他。

  唉——明明就在生氣,還硬說沒有。秦曦亞無聲歎息。

  「晴藍,你確定要搾柳橙汁嗎?」

  「嗯。」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將秦剁成三千塊,向晴藍心不在焉的應。

  「可是柳橙丁是不能搾果汁的。而且皮都沒削,很苦。」

  「咦?」聽見秦曦亞的話,向晴藍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幹了啥好事,她看著慢慢地柳橙丁。

  「晴藍,我希望你不是在生我的氣。」秦曦亞靜靜望著她,微笑。

  拿刀的女人果然很可怕。

  「我當然不是生你的氣。」向晴藍急急解釋,懊惱自己給他這種錯覺。

  她生氣的對象是秦,該死的秦!他總是能輕而易舉挑起她的怒氣。

  「我也希望別讓秦的事困擾你。」

  「我沒有,我只是——」

  秦曦亞在她面前站定。「晴藍,我會解決的。」他溫聲道。

  「我只是想幫你。」

  眼瞳裡映滿她清美的嬌顏,向晴藍的話讓他軟了心,秦曦亞執起她的手,修長大掌緊緊包住她的。

  「謝謝你。」

  她不會知道,她的支持對他而言有多重要,或許再見到她的剎那,他自以為早已停止的命運之輪又開始悄悄轉動,讓他的生命出現另一種結局。

  他真的很感激。

  「別老是跟我說謝……」她討厭聽謝謝,那會讓她感到他的距離感,向晴藍皺眉抗議,直到秦曦亞的唇輕輕覆上她的。

  心撲通一聲!

  秦曦亞的吻合充滿情慾味道的秦不同,輕輕的、淺淺的、能感覺到他的真摯與疼惜,像春風拂面,像清泉緩緩流過心底……

  向晴藍眨了眨美睫,粉頰染上誘人的紅暈。

  秦曦亞吻了她……

  相對於她的不知所措,秦曦亞反而自然多了,他又在她額心印下一吻隨即退開。

  「你、你幹嘛突然吻我?」等向晴藍真正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問了蠢話。

  她羞得漲紅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因為我喜歡你。」秦曦亞平靜地道,溫柔的玩玩笑眸彷彿訴說著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他說喜歡她、喜歡她呀!

  因為太幸福,腦袋瞬間融成甜膩膩的太妃糖,完全無法思考,向晴藍只能用害羞的笑容回應。

  「一起做早餐吧!」秦曦亞笑看她。

  「嗯……」心頭小鹿亂撞,向晴藍微微地點頭,竟然不敢直視秦曦亞愛笑的眼。

  他吻她!他吻了她!他是個對任何事都認真的人,對感情想當然也不例外,他說喜歡,就是真的喜歡呀!

  胸臆間充滿甜蜜,她整個人快要被幸福感淹沒,這是她這輩子以來最快樂的一天,至於討厭鬼秦嘛……

  她暫時懶得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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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41:17
  第六章

  「藍藍,好久沒有你的消息,搬離原本住的地方也不跟媽媽說一聲,你現在人在哪裡?」

  手機那頭傳來母親關心地詢問,向晴藍單手環膝,目光落在正和黑貓玩的小P身上。

  「我換了新工作,搬了新的地方。」

  「這麼快就找到新工作啦?我跟你爸還期望你搬回來呢!」向母失望的說。

  「沒辦法,我優秀嘛!很多人搶著要羅!」向晴藍半開玩笑道。

  「藍藍——」向母欲言又止。「你最近過得好嗎?」

  聽出母親擔心的口氣,向晴藍聰慧心巧,當然明白母親在問什麼。

  「我很好,不用為我擔心,一切都過去了。」她輕聲道。

  感情上所受的傷已因為秦曦亞的陪伴而慢慢復原,雖然偶為想起時仍舊會隱隱作痛,但已經不會影響她的生活。

  「你還會想著庭宇嗎?」向母試探地問。

  張庭宇。

  聽見這名字,向晴藍的心仍不自覺刺了一下,她漾開淡淡笑容。「早不想了。」

  「這樣啊……」

  「媽,怎麼了?」向母猶豫不決的語氣讓人懷疑,向晴藍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前幾天我接到庭宇的電話,似乎想探聽你的消息。」

  「嗯。」

  「昨天,他就親自跑到家裡來了,我見他很誠心的懺悔,一時心軟收留他過夜,現在在家裡呢!」向母頓了頓。「藍藍,你要不要回來見他一面?」

  「不要。」向晴藍立刻說。

  跟那個沒良心的混蛋還有啥好見的?

  「藍藍。」

  「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瓜葛。幹嘛回去見他?」當初分手時話說得如此殘酷,如今又來找她做什麼?最可惡的是……

  他不敢直接面對她,居然從她父母親下手。

  無恥!

  「藍藍,你回來見他一面吧!誰沒有犯過錯,你們兩個把話攤開來談談,不好嗎?」

  「我跟他無話可說。」

  「藍藍,你就是像你爸的倔性子,遲早會受苦的!」向母也不免動怒了。

  向晴藍在心裡重重歎氣,這就是她們母女倆最大的隔閡,難道女人就必須可悲到不斷、不斷的原諒男人才能幸福嗎?而這種委曲求全保全的幸福,又真的是幸福嗎?

  她能理解母親的傳統思想,可她無法做到呀!

  「我不會回去的。」她毫不猶豫。

  反正不管張庭宇找她的理由為何,絕對都不會是好事。

  更何況,她現在有秦曦亞了。

  想到秦曦亞,胸臆間有一道暖流緩緩流過,整顆心都溫暖了起來。她可以感覺到,秦曦亞和其他男人不同,她這次一定可以得到幸福。

  「不行,無論如何你都得回來一趟,就當作和他做正式的結束也好。」向媽媽難得擺出母親的威嚴。

  「媽——」她知道母親打從第一眼就被張庭宇虛偽的假面具給騙了,如今他又扮成一副浪子回頭的模樣博取母親的同情,讓她根本連辯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

  一點都不公平。

  「我和庭宇說好了,下個月一號晚上,你乖乖回家來和他見個面。」

  「媽,我工作很忙。」

  「再忙也得請假!」向母下達最後通牒,喀一聲掛了電話。

  哦!可惡!

  「我可以陪你回去,順便教訓一下負心漢喔!」冷不防,身後傳來清冷嘲弄的嗓音。

  是秦。

  「怎麼又是你?」瞪著神出鬼沒的他,向晴藍沒好氣得問。「你偷聽我講電話?」

  話又說回來,他出現的次數似乎越來越頻繁了,她忽然有種到哪兒都會碰見他的錯覺。

  「是你音量太大讓人不聽見也難,我才懶得偷聽。」秦無所謂地笑笑,當然不會承認因為自己想見她的慾望變強烈,所以才會動不動出現在她左右。

  和她針鋒相對儼然變成他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向晴藍此時沒心情和他吵架,老媽非要她回去見張庭宇的事已經夠讓她心煩。

  「我可以陪你回去,順便教訓負心漢。」見她不語,秦挑挑眉,又說了一次。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向晴藍揚眸瞪他。

  「幹嘛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我可是一片好心。」秦笑眸燦燦,彷彿一片真誠。

  當然,他會想陪向晴藍回去不是沒有原因,因為他是真的想好好教訓不懂得珍惜她,害她傷透心的傢伙。

  向晴藍這女人只有他可以降服,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許碰她一根寒毛。

  好心?!

  向晴藍瞇眸打量他,一臉不信。

  「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她戒備地問。

  如果秦有善心可言的話,小P都會織毛衣了,哈哈哈!

  「唉,你這樣說真是傷人,在你眼中我就真的這麼壞嗎?」秦捧著心口,一副受傷的模樣。

  基本上對於第一次見面就抱著人家強吻的男人,她能有啥好印象?

  向晴藍看著他,不予置評。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陪你回去,你當然得付出代價。如果表現得宜,我要你的一個吻。」秦輕點自己唇瓣,魔魅黑眸閃閃發光。

  果然!這才是他真正的企圖吧!大色狼!

  「休想。」向晴藍重重哼了聲,忽然又像洩了氣的皮球。「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回去。」偏偏母命難為。

  不管傷口是否已經痊癒,再回去面對舊情人仍是一種不堪,尤其分手的時候曾傷她那麼重。

  見她喪氣地頹下雙肩,秦的黑眸揉進一絲柔軟,毫無自覺的。

  「我也不想你一個人回去面對。」

  咦?!他這句話什麼意思?

  向晴藍訝異抬眸,猝不及防望入秦幽深的黑眸,眸底燃燒的火光幾乎讓她迷失其中。

  「你在關心我嗎?怕我回去會被欺負?」向晴藍故意挑眉凶巴巴地問,試圖打破兩人之間曖昧的魔咒。「告訴你,我很強悍的,你不就嘗過我的厲害了?」

  是呀!他曾慘遭她毒手,被不銹鋼湯鍋扁的眼冒金星。

  想到第一回合交手,自己竟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秦忍不住勾起唇瓣。

  「我不能關心你嗎?」沒有反駁,秦靜靜望住她。

  向晴藍愣住了,啞口無言。

  「讓我陪你回去吧!」不管她平時多堅強,總會有需要依靠一下的時候,他不介意借她肩膀。

  秦低沉的嗓音傳進她耳膜,驚回她的神志,向晴藍猛然回過神,心跳如擂鼓,驚慌失措的。

  怎麼會……她怎麼會對秦有心動的感覺?她喜歡的人明明是曦亞啊!可方纔那麼一瞬間,她卻心動了。

  怎麼會這樣?她應該要很討厭他才對呀!嘴巴壞脾氣臭,沒事還愛佔她便宜,這樣的壞傢伙到底哪一點吸引她?

  「女人,你有聽見我說話嗎?」見她失了神,秦皺眉。

  「有、喔有。」向晴藍胡亂點頭。心思一片混亂。

  「這麼說你答應羅?」秦綻開滿意的笑容。

  無意識地點頭應允,向晴藍根本沒意會到自己答應了什麼,還沉浸在方纔的震驚中。

  有些意外她答應的如此爽快,秦的笑容更大,非常滿意。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他們說定了什麼?

  向晴藍恍若大夢初醒,不解地看著秦過度燦爛的笑顏。

  「下個月我陪你一起回去。」

  向晴藍雙手盤胸,焦躁地在房內來回踱步,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她怎麼會答應讓秦陪她一起回家?當時她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現在該怎麼辦?雖然秦和秦曦亞看起來是同一個人,可卻是截然不同的靈魂,這麼做讓她有種背叛秦曦亞的罪惡感。

  她還來不及把秦從秦曦亞身上趕走,卻自己惹上了麻煩。

  向晴藍好想尖叫。

  快想辦法呀!想辦法解決目前的窘境,例如找機會和秦談判。告訴他她那天是大腦一時當機才會答應他……

  話說回來,若她出爾反爾的話,天知道那個壞心眼的傢伙會用什麼可怕的手段報復她,況且秦神出鬼沒的,如果他故意到下個月一號前都不露面,她根本沒有反悔的機會。

  總不能要她跑去對著秦曦亞大喊:秦!你給我滾出來……這樣秦曦亞會用什麼眼神看她?

  完蛋!

  向晴藍頹然在床邊坐下,悶悶地將小P抱到胸前。

  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堅才會受那隻大惡魔引誘,傻傻的答應。

  「小P,你說我該怎麼辦?」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向晴藍對著小P喃喃問道。」我走進死胡同裡了。」

  小P睜著圓溜溜的眼瞪著她瞧。

  「不行,我得找個機會跟秦說清楚。」像是下了最大的決心,向晴藍咬牙道。

  一定是因為秦和秦曦亞有相仿的臉孔才會導致她心軟,不用懷疑,肯定就是這個原因沒錯。

  對!就是這樣!

  下次再見到秦,她會跟他把話說清楚,要他別再纏著她,哼!

  榻榻米上小P和黑貓玩成一團,你撲我追;這一頭,隔著棋盤對坐的兩人卻陷入詭異的沉默。

  「晴藍,你還好嗎?」

  聽見秦曦亞溫柔如水的嗓音,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向晴藍猛然回過神。「嗯?」

  「該你了。」他含笑看她。

  「對,該我了。」瞪著手中的黑棋子,向晴藍連忙點頭,忘了剛才下到哪兒了。

  可惡!她到底發什麼呆呀?

  她的心神不寧沒逃過秦曦亞的眼,他定定看了她半晌。

  「晴藍,是不是有什麼事煩著你?」

  「沒有。」

  「有心事?」

  向晴藍搖頭,沒說話。

  不敢迎視秦曦亞的目光,向晴藍莫名心虛。

  其實她只是想最近秦會不會消失太久了,已經整整三天沒見到人,眼看離回家的日子不到半個月,他再不出現,她怎麼跟他談判?

  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頻頻跑出來,真是氣死人了!

  「還是你累了?如果累了,這盤棋下回再戰也沒關係。」秦曦亞微微一笑,體貼地問。

  偷偷覷了眼秦曦亞溫柔的笑臉,向晴藍心中仍有著罪惡感,總覺得自己背叛他,跟惡魔訂下契約。

  厚,都是該死的秦害的!

  「我……我是有些不舒服。」低著頭,向晴藍結巴。

  因為秦,她第一次對秦曦亞說謊,她快被永無止盡的罪惡感淹沒了啦!

  「那我們改天再繼續吧!」秦曦亞輕鬆地道。向晴藍說謊,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戳破。

  見秦曦亞開始動手收拾棋盤,向晴藍無法移動分毫,她感覺得到氣氛微妙的變化,但她卻不能告訴秦曦亞實話,怕他胡思亂想。

  「曦亞,對不起。」她低語。

  只有這一次,她只有這一次會對他說謊,等她跟惡魔秦把話說清楚之後,他們之間永遠不會再有秘密。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秦曦亞還是同樣不慍不火的。「只不過是一盤棋罷了。」

  她回以一笑。

  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向晴藍心底喃念著。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會跟惡魔秦切割得非常乾淨,連同對他似有若無的心動感覺。

  「這麼晚了還坐在這裡發呆,你該不會是在等我把?」

  仰頭望著夜空,今晚的夜空似乎格外的黑。

  「是呀!我在等你。」她頭也不回地應。

  秦凝睇向晴藍纖細的背影,黑眸微微瞇了起來,看出她的異樣。沒有預期中的牙尖嘴利,她今天怎麼了?

  「秦,我有話想跟你說。」沒聽見他應聲,向晴藍索性自己先開口。

  「說什麼?」

  秦慢條斯理地在她身邊坐下,一股濃郁花香頓時撲進她鼻內,無名心火惱起。

  當她因為他而充滿罪惡感,不敢面對秦曦亞的時候,這傢伙倒是挺逍遙快活,渾身上下沾染女人的香水味!

  「你又出去幹壞事了?」她瞇細貓眸,一時忘記今天等他談判的重點。

  秦漂亮的黑眸笑彎了。「你在吃醋?」

  「我吃醋了?!」她恨不得跟他撇清關係,老死不相往來,哪可能吃醋!最多只有一點點的在意而已,而那種在意是因為他用秦曦亞的身體作怪,跟他本人毫無關係。

  絕、對、毫、無、關、系!她在心底非常用力地保證。

  「我怎麼可能吃醋,我只是不喜歡你拿曦亞的身體去……去……」腦海裡浮現春情無邊的畫面,向晴藍牙咬得更緊。

  「別忘了,這也是『我的』身體,況且……」挑高一道濃眉,秦淡淡說道。「我只不過和金詩曼見個面罷了。」

  金詩曼……

  心裡怪怪的,像被針扎似的難受,向晴藍揚高小巧的下巴,硬是把他和金詩曼相處的討厭影像趕出腦海。

  「總而言之,這也是曦亞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能主宰。」

  左一句秦曦亞,右一句秦曦亞,聽在秦耳裡異常刺耳。她可不可以別老在他面前提起秦曦亞,那個沒個性的傢伙到底哪一點好?

  「你這麼關心秦曦亞,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秦冷嗤。

  向晴藍咬住唇沒吭聲。

  沒聽見預期中的抗議聲,秦笑意忽斂,俊顏蒙上一層寒霜。她沒反駁!她居然沒反駁?!

  他太瞭解向晴藍直來直往的個性,若非事實,她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反駁,既然她沒反駁,就代表——

  「向晴藍,你愛上秦曦亞了?」他咬牙問,不敢置信的。

  他自信滿滿要降服她只是時間早晚,結果卻是——

  他的怒氣來得太突然,向晴藍愣了半秒,無法答話。

  「回答我!」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得彷彿要捏碎她的腕骨。

  凝睇他風暴醞釀的黑眸,向晴藍不明白她喜不喜歡秦曦亞與他何干?他為何如此激動?

  「快回答我!」

  「對!我喜歡他,我喜歡秦曦亞!怎麼樣?不行嗎?」向晴藍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她生氣他對她的影響,生氣在他面前承認自己喜歡秦曦亞,為什麼有那麼一點心痛?

  她為什麼要心痛?!她不就是來跟他斬斷所有關係的?

  「……」秦倏然沉默下來,黑眸瞬也不瞬地看住她。

  他從沒想過會是這種答案,不!應該說她從沒想過有天必須和秦曦亞較勁,對於吸引女人,他向來都是勝利的一方啊!

  「那麼不是我呢?」他緩緩地問。

  「什麼?」向晴藍震驚抬眸。

  「你對我又是什麼感覺?」她灼灼的目光彷彿要看入他靈魂深處,好似她一猶豫,她立刻就能知道她在說謊。

  「我、我……」

  「難道你不喜歡我嗎?」秦薄唇懶懶揚起一抹性感笑弧,可惜冷冽如冰。

  她很不喜歡秦這樣的笑,討厭他這樣譏諷的神情。

  「我不喜歡你。」向晴藍硬是忽略微微的心痛道。

  我不喜歡你。

  她不喜歡他,喜歡秦曦亞!

  「那種溫柔的男人,你喜歡他什麼?」秦額角青筋爆凸,難以克制的怒火在爆發邊緣。

  該死的!這種快要瘋狂的感覺難道就是嫉妒?他在嫉妒另一個自己?!

  怎麼可能?這只是個遊戲,他滿心期待她臣服在自己腳下,所以設下一個又一個的陷阱。難道說太過專注的下場,他連自己都陷進去了?

  「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嗎?」再愛上一次這種男人,在一次遍體鱗傷?不!她的療傷能力沒有想像中強,遲早有一天傷口會無法痊癒。「秦曦亞的好不是你那顆膚淺的腦袋所能理解!」向晴藍用力吼道。如果秦曦亞是好男人的代表,那麼秦就是壞男人的代表!

  他那顆膚淺的腦袋……

  第一次被人形容得這麼難聽,秦這回真的動了怒,他將向晴藍困在自己和廊柱之間。

  「你幹嘛?」向晴藍背脊狠狠撞上廊柱,痛得淚水擠進眼眶裡。

  「你倒說說看,我怎麼膚淺了?」危險瞇細眼眸,秦的眼底一片冰寒。

  「只有獸性沒有人……」

  最後一個字尚在舌尖挑動,向晴藍又被狠狠吻住了唇,秦的唇舌強勢的在她小嘴裡攻城略地,將她抗拒的雙手禁錮在身後。

  時間彷彿在這一剎那靜止了,原本的懲罰到最後變成柔情繾綣唇舌交纏,貪戀著彼此氣味,一顆晶瑩淚珠無聲無息的自向晴藍眼角滾落,沁入他們緊貼的唇。

  嘗到淚水鹹鹹的滋味,秦強迫自己放手,看見她的美眸淚眼婆娑的,一種複雜的情緒掠過胸臆間。

  「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膚淺。」他語氣冷得沒有溫度。「似乎你也挺喜歡的嘛!」他故意用話刺傷她。

  向晴藍漲紅臉無法反駁,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輕易的融化在他懷裡。

  她恨自己意志不堅定。

  「女人,你愛不愛秦曦亞是你的自由,不過,你能確定秦曦亞也愛你嗎?」秦嘲弄道,,事實上,他已快被不甘給淹沒。

  秦曦亞!她居然會愛上秦曦亞!

  「曦亞不是會玩弄感情的男人!」

  「『他』當然不是,『他』多麼執著深情呵!」秦若有所指。

  秦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說很討厭我,口口聲聲要讓我消失?如果我是萬惡不赦的惡魔,你以為秦曦亞會好到哪裡去?至少我比『他』誠實,你去問問『他』,在『他』心裡究竟愛的人是誰!」

  至少他能確定在他眼裡的是向晴藍而非宋可兒,秦曦亞行嗎?他能確定不是對宋可兒的移情作用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秦的憤怒震撼了她的心,向晴藍緊緊鎖眉。

  「你能確定,當秦曦亞看著你的時候,眼中所看見的人,真的是你向晴藍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哼,等你知道真相後,自然就會懂的。」不願再多看向晴藍一眼,深怕自己的怒氣會將其撕個粉碎,秦逕自撇頭離開,頎長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女人,你愛不愛「他」是你的自由,不過,你能確定「他」也愛你嗎?

  如果我是萬惡不赦的惡魔,你以為秦曦亞會好到哪裡去?至少我比「他」誠實,你去問問「他」,在「他」心裡究竟愛的人是誰!

  你確定,當秦曦亞看著你的時候,眼中所看見的人,真的是你向晴藍嗎?

  秦臨走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如果曦亞眼裡的人不是她,又會是誰?

  忽然想起秦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喃喃念著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女人;她也永遠無法忘記秦曦亞初見到她時震驚的表情,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兩天了,整整兩天秦的話像條蛇緊緊纏住向晴藍的心,不斷在她腦海裡播放,一點一點啃蝕掉她的信心,被愛情傷害過太多次的她,已經無法像從前一樣義無反顧的相信愛情,她不想再當個最後才知道答案的笨蛋。

  思緒紛紛亂亂的,直到向晴藍再也受不了,決定去找出答案。

  剛搬進大屋時,秦曦亞和她約定過有三個地方禁止進入,書房,臥房和最深處的房間,而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想知道答案,就在最右邊深處的房間裡。

  向晴藍足足站在房門外有一分鐘之久,猶豫著是否該踏入這個房間。開了,也許會找到讓她傷心的答案;不開,她心底永遠會有解不開的結。

  到底開還是不開?

  好半晌,向晴藍終於豁出去,一把推開薄紙門。

  房間內的擺設和大屋的風格大異其趣,反倒像跨越時空走進古歐洲的世界。隨風飄蕩的粉紅色紗質窗簾,粉紅色軟毛地毯,鋪著粉紅色勾花桌巾的英式小圓桌,以及掛著床幔的蕾絲大床。

  房間裡一塵不染,乾淨到像有人天天整理。

  向晴藍緩步踏入房內,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張笑容燦爛的照片,照片裡的女熱如此眼熟……

  模樣和自己好相像啊!只不過照片裡的女人眼眉間多了股嬌媚。

  「好像,真的好像……」

  向晴藍愣在原地,身子像石化了,全身血液漸漸涼透。

  你確定,當秦曦亞看著你的時候,眼中所看見的人,真的是你向晴藍嗎?

  秦的話不斷在耳邊迴盪,向晴藍眼前一片暈黑。

  銀色鏤空相框下放著一隻婚戒,向晴藍拿了起來,戒指內所刻的文字再度給了她重重一擊。

  給愛妻可兒。

  轟隆一聲,像有什麼東西在耳邊炸開,震得向晴藍耳膜嗡嗡作響,搖搖欲墜。

  愛妻……她不知道秦曦亞結過婚,他從來也沒有對她提過,他更沒有告訴她,他的前妻和她長得極為相似!他什麼都沒有說過!

  難道在秦曦亞心裡,她只不過是妻子的替身罷了?他的柔情似水,他的細膩包容,給的人不是她向晴藍,而是他的妻子!

  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晴藍?你在這裡做什麼?」房門外,秦曦亞吃驚地看著她。

  向晴藍聞聲抬頭,面色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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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事實總是殘酷的,尤其當她看見秦曦亞欲言又止的神情後,向晴藍徹底心碎,連追根究底的勇氣都消失了。

  自那天後,向晴藍像只寄居蟹躲在自己的殼裡,為了避免見到秦曦亞,她將三餐事先準備好放在桌上,其他時間全窩在房裡當小自閉兒。因為她不想聽見秦曦亞說抱歉,不想看見他那種為難的神情,不想聽他說這段感情到此為止。

  就讓她暫時躲起來吧!

  她遲早有天能面對的,只要讓她先做好心理準備……準備好說再見。

  「晴藍,我知道你在房裡,回個話好嗎?」房門外傳來秦曦亞的敲門聲。「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晴藍?」

   「我人不舒服,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吧!」她悶悶回應。

   「好,那你就休息吧!」秦曦亞當然明白她在躲著自己。他咬咬牙,氣自己猶豫不決的個性讓情況發展到這般田地。「我和麗菀有約,等我回來後,我們再談。」

    不一會兒,腳步聲走遠了。

   「膽小鬼!」用枕頭蒙住頭,她罵自己。「懦弱!懦弱!超級懦弱!」人家想把話談開,她卻像只膽小鬼躲在殼裡不敢面對。

    叮咚。

    門鈴聲忽然響起。向晴藍翻身坐起,皺眉。

    除了金詩曼外,幾乎沒有人會登門拜訪。會是誰?她立刻去開門。

   「你好,請問曦亞在嗎?」

    看見向晴藍的剎那,徐祺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他不相信鬼神之說,他會以為宋可兒從墳墓裡跳出來了。

   「他出去了,請問有什麼事嗎?我是他的助理管家。」向晴藍微笑。

   「哦~我是他大學同學徐祺淵,正好經過這兒想和他聊聊天……」徐祺淵有禮地自我介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不懂秦曦亞怎會找個和宋可兒這麼像的助理管家。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只會讓他的病情惡化嗎?

   「徐祺淵?」向晴藍愣了下,想起那夜秦遺落的名片上的名字。

    兩人心思各異。

    然後,徐祺淵終於開了口。「我可以在屋裡等曦亞回來嗎?」

    向晴藍在杯子裡注滿熱茶,緩緩在徐祺淵對面跪坐下來,看著他斯文的臉。忽然有種很奇妙的直覺,秦當初一定是故意留下他的名片給她的!身為秦曦亞的大學同學,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尤其--他的身份又是心理咨詢師。

    她似乎跟著秦布下的局一步步地在走。

   「今天天氣真好啊!」很想說些什麼,偏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口,徐祺淵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呃,是呀,風和日麗的。」腦中轉著該如何開口詢問有關秦曦亞的事,向晴藍乾笑回應。「你看到我的時候似乎很驚訝?」想了又想,她開了口。

    徐祺淵緩緩地道:「因為你很像某位故人。」

   「宋可兒?」她故作無事的笑,只有自己知道在說出這名字時,心裡有多苦澀。

    徐祺淵不由瞪大眼珠子,萬萬沒想到她竟知道宋可兒這個人,畢竟宋可兒一直是曦亞內心深處不可碰觸的傷。

   「你---」

   「我姓向,向晴藍。」她說出自己的名字。

   「向小姐,我必須承認很訝異你知道宋可兒。」徐祺淵話說得很小心。他有種直覺,眼前這女孩和曦亞之間有些什麼。

   「我知道宋可兒對秦曦亞而言非常重要。」重要到錯把她當成宋可兒。

   「是很重要,若不是宋可兒,曦亞不會變成現在這模樣。」徐祺淵歎氣。秦曦亞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畢竟他當年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自T大醫學院畢業。

    咦?!

    總覺得徐祺淵似乎話中有話?

   「我可以知道他們的過去嗎?」她輕問,再也無法按捺心裡的好奇。

   「那是在那場悲劇發生之前……」徐祺淵小心翼翼地回答,暗暗揣測起向晴藍到底知道多少真相。

    悲劇?未知的謎團一個接著一個,打得向晴藍滿頭問號。

   「有人曾告訴我,要讓曦亞恢復正常必須先知道故事的開端,那場悲劇就是故事的開始嗎?」向晴藍開門見山的問。

    話問得太直接,他愣了一下。

   「你知道曦亞另外還有……」

   「我知道。」向晴藍平靜地截斷他的話。

    知道秦曦亞有雙重人格,她還能泰然自若地待在這裡,徐祺淵忍不住對她另眼相看。

   「秦有給我你的名片。」

    秦?!

    聞言,徐祺淵更驚訝了,她說的不是別人,是對宋可兒恨之入骨的秦耶!他還以為當秦看見她時,會殘暴地把她撕個粉碎,沒想到他們居然還能相處。

   「身為曦亞的醫師,我有義務替病人保密,我不能洩露跟他病情有關的一切,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告訴你從前的曦亞是什麼樣子。」徐祺淵拿起杯子啜口綠茶。

    向晴藍洗耳恭聽。

   「我和曦亞從高中時期就認識了,他是天生領導型的人物,耀眼奪目,自然成為女孩子們心儀的對象,桃花運好到讓人嫉妒。」回想高中時期的青春歲月,徐祺淵不自覺揚起一抹笑,他很想念那時的曦亞,陽光而充滿朝氣,和如今的曦亞有著天壤之別,而這都怪當年那場悲劇對曦亞的殺傷力太大,才讓他變成兩個極端……

    向晴藍皺皺眉,總覺得徐祺淵嘴裡的曦亞和她所認識溫和好脾氣的秦曦亞不一樣。

   「曦亞可曾告訴過你,他曾是外科手術界的天才,一堆老教授的得意門生?」他偏頭問。

    手術界的天才?!向晴藍吃驚地搖搖頭。

    難怪當時他能夠如此冷靜的處理小豪的傷,原來他--

   「他沒說呀?」徐祺淵搖頭笑了,「他真的看得很開。」

   「既然他是外科醫師,為什麼不繼續執刀?」難怪屋子裡滿滿都是醫學期刊和相關叢書。

    聽見她的問題,徐祺淵眼神變得好冷。

   「因為宋可兒毀了他的手,外科醫師最重要的手,所以曦亞再也無法執刀。」這一點,就算宋可兒已經死了,他至今無法原諒她。

   「當年有自殘傾向的宋可兒,每每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嚷著要自殺,有次曦亞為了奪下她手中的刀子不慎被她割傷,毀了大好的光明前途,身旁的親朋好友勸他都不醒,他居然還向她求婚。」

    愛情是盲目的,可真有盲目到如此地步嗎?或許他不是當事人,所以永遠無法明白秦曦亞為何不放棄那段感情?

    向晴藍胸口猛然一緊,明明屋裡通風良好,她卻忽然覺得呼吸困難,空氣擠不進胸腔裡。

    她越靠近宋可兒,越發現這是個醜惡可怕的故事。

    曦亞……

    眼前再度浮現秦曦亞那日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的心跟著好痛。

   「曦亞非常愛宋可兒,愛到可以為她放棄一切,在他眼中,宋可兒是天使是女神,殊不知在她美麗的表象下,其實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徐祺淵看她的眼神銳利冰冷,彷彿把她當成了宋可兒。

   「我是向晴藍。」向晴藍悶悶提醒,被瞪得有些無辜。

   「咳咳,抱歉,你們真的很像。」徐祺淵臉孔微熱,發現自己失態了。「總之,曦亞不顧眾人反對執意要娶宋可兒,宋可兒卻在婚禮前出了一場車禍……」話到這裡,停住了。

   「剩下的事太過隱私,我不方便多說,除非曦亞自己肯告訴你。」太過不堪的過往,他無法替曦亞開口。

   「謝謝,你已經說得夠多了。」向晴藍輕聲道謝。

    多得足以讓她明白為何秦曦亞會露出那種欲言又止的神情。

    心情很複雜,千頭萬緒的,秦曦亞是不是將她當成替身,她已不在乎,她現在只想好好的給秦曦亞一個安慰的擁抱。

   「向小姐,你有我的名片,無論有任何問題,我都歡迎你來找我。」徐祺淵很認真的說道。

    他有再強烈不過的預感,曦亞能不能恢復正常人的生活,就看他和向晴藍的發展了。

   「向小姐,無論什麼時間,我隨時歡迎。」

    雨好大,午後突然下起滂沱大雨。

    秦曦亞站在公車亭,一身衣服都被雨水浸透,懊惱今天不該因市區停車位難找,沒開車出門。

    忽地,一把鵝黃色帶有蕾絲邊的女用傘遮住他的天空。

    向晴藍朝他嫣然一笑。

   「晴藍?」沒想到是她,秦曦亞嚇一跳。

    因為那日的猶豫躊躇,他還以為她永遠不會再理他了。

   「我看車在車庫裡,你一定沒帶傘出門,所以我---」向晴藍話還沒說完,小手旋即被冰涼大掌覆住。

    她瞥見他腕間可怖地疤痕,心微揪。

   「我有話想跟你說。」這次他決心把話說清楚,人總不能逃一輩子。

    更何況,他不想失去向晴藍。

   「我也有話想跟你說,我先說。」向晴藍輕聲截斷他的話。「對不起,我不該破壞約定打開那扇門。」

   「錯的人是我,我該把話說清楚。」秦曦亞擰緊眉。

   「曦亞,你還愛著可兒嗎?」

    雨聲好大,他們之間卻靜得彷彿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她從沒想過秦曦亞有個和她如此想像的前妻,每次想到這一點,向晴藍的心就痛得彷彿要炸裂開來,他不能瞭解發現這個真相對她打擊有多大,畢竟,她曾經以為可以從他這裡找到幸福。

    所以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在他眼裡的人不是她。

   「……」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波動自秦曦亞眼裡劃過。

   「你還愛著她嗎?曦亞,所以你才會對我這麼好?」他不說話,向晴藍輕聲又問。

    他的好,到底給的是可兒?還是她?

    她不想咄咄逼人,但也不想被蒙騙。所以,請告訴她事實。

    在他心裡,她只是可兒的替身嗎?

   「理論上,可兒並不能稱為我的妻子。」這是向晴藍第一閃聽見秦曦亞用這種空洞的語氣說話。彷彿靈魂整個被抽掉了。「她在婚禮前一天晚上意外車禍身亡,車上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名陌生男子。」

   「……」

   「法醫驗屍之後,告訴我可兒懷有兩個月身孕……」回憶不堪的過往,秦曦亞咬緊牙,冷汗沁出額面。

    凝睇他蒼白的臉色,向晴藍忽然有種錯覺,出現在她面前的人隨時可能變成秦。

   「最可笑的是,我竟不是孩子的父親。」

    摀住唇,向晴藍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提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因為這不是你想像中的浪漫故事。」秦曦亞得費盡全力才能讓意識清醒,以免另一個自己又跑了出來。

    他的憤怒傷痛,全都由秦來背負著。

    曾經,他深深迷戀過宋可兒,她嬌柔體貼、天真無邪,直到發現宋可兒是擁有天使臉孔、蛇蠍心腸的女子,一切也已無法挽回。

    秦曦亞閉了閉眸。

   「的確,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可兒活生生出現在我面前,畢竟你們長得如此神似。但只是剎那間的事,我從沒把你當成可兒,因為你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對我而言,你就是向晴藍,不是別人。」

    秦曦亞這句話令向晴藍整顆心暖了起來,所有的不安惶恐轉眼消失無蹤。

    她自認不愛哭,卻常因為他的一句話紅了眼眶,她想聽的,就是這個答案。

    他還愛不愛可兒,無所謂;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塊私密空間,她只要他此刻眼裡看著的人是她,這樣就足夠了。

    鵝黃色的雨傘翩然墜地,傾盆大雨淋得他倆一身濕,向晴藍完全不在意,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不放。

   「不許問,不許看!我沒有哭。」明明聲音帶著哽咽,向晴藍仍倔強地埋在他胸前低嚷,不肯洩漏自己的脆弱。

    一點都不可愛的好強。

   「我知道。」輕吻她的發心,秦曦亞無聲輕歎。

    打從第一眼,他就看透她和自己同樣纖細敏感的靈魂,所以他明白她的不安。

    這幾天,他讓她難受了。

    雪白如玉的手慢慢在水晶高腳杯裡注滿紅酒。光看女人優雅的動作就是種享受。秦單手托腮,狹長邪氣的眸子半瞇。

   「要喝酒嗎?」金詩曼媚眼如絲,像蛇般纏附在他身旁,輕輕笑問。

   「嗯哼。」秦不置可否的應聲。

    今天他一覺醒來,身上沾染了向晴藍身上的香氣,他不願去想秦曦亞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只知道自己嫉妒到快要發狂。

    可笑吧!他居然在吃另一個自己的醋!這種蠢事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吐血!

   「秦,你有心事?」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金詩曼有些惱。

   「嗯,我在考慮一件事。」

   「我可以知道嗎?」強忍住不滿,金詩曼討好地問。
   
   「你想知道?」垂下濃密纖長的眼睫,秦斜眼睇她。

   「嗯。」

   「我在想我對這一切有些膩了,或許該是休息的時候。」秦挑高一道濃眉。

    與其生氣,倒不如躲起來,眼不見為淨好一點。

   「休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聽見他的話,金詩曼心底浮起不祥的預感。

   「我想把身體讓給秦曦亞。」他懶懶地道。

   「什麼?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金詩曼整個人跳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你同樣過你的生活,即使沒有我,你仍能過得很好。」秦不冷不熱地回答。

  「為什麼你要把身體讓給秦曦亞?為什麼不是秦曦亞把身體讓給你?」金詩曼歇斯底里地反問。

  因為向晴藍愛的人是秦曦亞,因為向晴藍不想看見的人是他,因為……

  「這身體是我的,我要怎麼做由我自己決定。」秦煩躁蹙眉。

  「我呢?你有想過我嗎?」

  「……」

  「你不可能無緣無故把身體還給秦曦亞,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金詩曼話到舌尖頓住,像是想通了什麼。

  秦所有不穩定的開端,都是打從向晴藍出現開始。對她的冷淡、莫名的好心情,突然把身體還給秦曦亞,這一切的一切肯定跟向晴藍脫不了關係。

  「是向晴藍對吧!是她的原因吧?」金詩曼憤怒地吼。「因為她那張長得像宋可兒的臉,所以你變了,對不對?」

  「你知道我的禁忌,不許在我面前提起宋可兒的名字。」黑瞳倏縮,秦冷冷警告。

  「不許提起宋可兒?你為什麼不反駁跟向晴藍那女人無關?你不敢說嗎?」

  「……」

  「我真不明白向晴藍為何這麼重要?重要到你不惜把身體還給秦曦亞,她--」

  對上秦深不見底的黑眸,金詩曼終於看清其中緣由,她最最不能接受的事實。

  「你愛上她了?你愛上向晴藍了對不對?所以你甘願把身體還給秦曦亞,打算成全她?」

  他愛上向晴藍,怎麼可能?他不過累了,懶得再煩惱罷了。

  聽見金詩曼的指揮,秦原本想大笑三聲,直到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一點都笑不出來。難道他所有的憤怒、嫉妒,真的是因為喜歡上向晴藍那個女人嗎?

  「你說得太多了。」秦面無表情地道。

  「我能不說嗎?」金詩曼激動反問。

  她愛了多年始終不為所動的秦;她一直以為永遠無法愛人的秦,金詩曼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不能愛人,只是無法愛她。

  這樣的答案會不會太過殘酷?!

  金詩曼要崩潰了,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她憤然問道,不甘的淚水滾落雙頰。

  「為什麼不是我?我陪伴在你身邊這麼久?為什麼……」

  對呀!為什麼不是她?為什麼對才相遇不久的向晴藍動了心,甚至甘願成全她和秦曦亞?

  他的偏激憤怒在向晴藍出現時有了很大的轉變,好似他其實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現,等著永遠陷入沉睡?

  這個問題別問他,因為他也沒有答案。

  「對不起,我沒有愛上你。」不知過了多久,秦的薄唇吐出這句話。

  對不起,我沒有愛上你。

  這是秦對她說過最溫柔的話了,金詩曼心碎腸斷地哭倒在沙發旁,因為她瞭解秦的個性,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改變。

  說不定,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秦。

  他不會再回頭了。

  「你這只卑鄙無恥小心眼壞心腸的大惡魔!沒想到你居然會卑劣到這種地步!」剛踏入大門,秦就聽見身後響亮有力的清脆嗓音。

  全世界只有向晴藍會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秦黑瞳微縮,面無表情的轉身。

  「我怎麼了?」

  向晴藍氣憤難平地衝至他跟前,美眸快噴出火光。

  「你故意誤導我,害我誤會曦亞,差點……差點……」差點什麼她說不出來,向晴藍氣鼓鼓地瞪著他。

  她居然還對這壞傢伙動過心!

  「我只是要你去找事實真相,其他的,我什麼也沒說。」

  「你讓我以為曦亞把我當成宋可兒的替身。」

  聽見宋可兒三個字,秦目光倏地變得冰冷。

  「我只是單純提出我的疑問。」冷淡瞥她一眼,秦逕自轉身走人。「你可以不聽。」

  言下之意是她活該上當羅!

  向晴藍快氣瘋了,卻不知道最氣他的什麼?氣他無所謂的態度?還是氣他的不負責任?

  「你以為這樣挑撥我和曦亞之間的感情,我就會喜歡上你嗎?」向晴藍低吼。「不可能!永遠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你這種大壞蛋!」

  秦猛然停下腳步。

  「看來你和秦曦亞的感情十分堅定,恭喜。」他勾唇淡笑。

  是她一時看錯嗎?她彷彿看見秦一閃而逝的受傷神情。

  不!一定是她看錯,沒心沒肺沒眼淚的秦怎麼可能會受傷,他根本沒有情感!

  「我討厭你!超級討厭!我以後不想看到你,請你以後別再出現打擾我和曦亞的生活!」向晴藍握緊雙拳,非常用力的說道。

  靜靜回望她,秦神情平靜,教人猜不透他內心真正想法。

  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好啊!」

  呃,他的「好啊」是什麼意思?向晴藍錯愣。

  「你不是已經見過徐祺淵,知道故事的開端,既然如此,你應該找得到讓我永遠消失的辦法。」

  向晴藍呆住了,不明白他冒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聽見她要他消失,為何他不用如此心平氣和的語氣說話?好似他在等待這麼一天?

  「我相信你找得到方法。」或許說,她已經找到方法。

  秦大步走向屋內,頭也不回。

  「向晴藍,我可以答應你不出現,反正我也膩了,老出來晃也沒啥好玩。」他的聲音一如初遇她時毫不在乎譏諷的語氣,「但想讓我永遠消失,女人,你得自己想辦法。」

  怔怔望著秦離去的頎長身影,向晴藍未說完的話梗在喉間吐不出來。

  為什麼不反駁她?她討厭他彷彿等著永遠消失的樣子,她最討厭他了!

  最討厭了!

  想告訴秦的話,她都一口氣說完了;她有多討厭他,也很坦白的表明了,可是預期中的快樂輕鬆為何她完全感受不到?有的只是莫名的失落……

  淚珠一顆顆滴落地面,迅速被泥土吸收,了無痕跡。向晴藍咬住唇,玉手揪緊胸前衣襟,舌尖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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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5 00:42:18
  第八章

  喀喀喀……

  腳步停,身後高跟鞋踩在柏油地面,喀喀聲響也跟著停,不是她多想,是真的有人跟蹤她,已經跟兩條街口了。

  向晴藍直覺回頭,赫然發現是金詩曼。

  「金小姐?」她微愣。

  「我有話想跟你說,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強掩飾住不對勁的臉色,金詩曼還是相同趾高氣昂的口氣,完全沒有改變。

  「可是我急著去郵局領包裹……」只怪她不會騎車,一切得靠雙腿。

  「你放心,不會超過半個小時。」金詩曼撇開臉,彷彿多看她一秒都不願意。「就這間咖啡廳吧!」她強硬的態度不讓向晴藍有拒絕的機會。

  既然跟她說話這麼痛苦,幹嘛又非得和她說話不可?向晴藍無聲歎口氣,隨著她走入裝潢溫馨的小咖啡館。

  點了餐,服務生送來兩杯熱咖啡,金詩曼遲遲未發一語,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塗著鮮紅蔻丹的玉手緊緊相握,洩漏她波濤洶湧的情緒。

  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嗎?向晴藍覺得金詩曼今天的妝特別濃艷,即使如此仍掩不住她眼底淡淡的黑影。

  「這兩天,我一直猶豫著是否該來找你,因為我知道就算找到你,事情也不會有所改變,我太瞭解秦了。」

  在向晴藍以為她打算沉默到結束時,金詩曼終於慢吞吞開口了。

  「可是不找你,我更不甘心,為什麼跟他在一起兩年的我比不上你?」話到最後,金詩曼帶著哽咽。

  「金小姐?」沒想到高傲如她竟會在大庭廣眾下掉淚,向晴藍嚇一跳,連忙遞上紙巾。

  「你愛不愛秦曦亞是你的事情,為什麼要牽扯上我的秦?他竟然為了你甘願……甘願……」一把扯過紙巾,金詩曼氣到無法把話說完。

  好氣!真的好氣,她為什麼連輸兩次?為什麼?

  向晴藍完全不明白金詩曼想說什麼,但提到秦這個名字無端讓她心浮氣躁,又想起那夜的心痛。

  「金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跟秦一點關係也沒有。」向晴藍道。

  「我誤會了?我誤會什麼?」金詩曼冷笑,淚珠懸在眼睫。「誤會你跟秦的關係?」

  「我剛已經說過了,我和秦一點關係也沒有。」不理會她嘲弄的口氣,更不理會隱隱抽疼的心,向晴藍平靜回答。「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他了。」

  金詩曼深深睇了他一眼,浮現譏誚嘲弄的神情。

  「真不知道秦聽見這句話會是什麼感覺?在他那樣為你之後……」

  「金小姐,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金詩曼口口聲聲說秦為她,秦到底為了她什麼?!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再裝糊塗?但如果你是裝的,你的心機未免太重了。」金詩曼咬緊唇,克制不了如斷線珍珠般滾落的淚水。

  「秦為了成全你和曦亞,決定永遠消失,這樣的答案你明白了嗎?」她大吼。

  「消失?」向晴藍愣住,腦中空白一片。

  「他永遠不會再出現,都是因為你!」狠狠絞緊雙手,金詩曼別開臉,不願讓她看見自己傷心的模樣。

  她才不肯在她面前認輸。

  「怎麼可能?一定是你誤會了。秦他--」話聲到舌尖頓住,向晴藍猛然想起那夜的對話。

  你不是已經見過徐祺淵,知道故事的開端,既然如此。你應該找得到讓我永遠消失的辦法。

  向晴藍,我可以答應你出現,反正我也膩了,老出來晃也沒啥好玩。但想讓我永遠消失,女人,你得自己想辦法。

  其實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出現了,是嗎?只是不肯明說,還故意擺出無所謂的樣子!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他不是大壞蛋嗎?老是欺負人,老愛說些氣死她的話,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大壞蛋做個徹底?為什麼要這麼做,讓她揪心?

  向晴藍抿緊粉唇,感到主在劇烈拉扯,覺得自己那夜對他說的話好過分。

  秦,為什麼他要自願消失成全她和曦亞,她實在搞不懂向來任性慣了的秦到底在想什麼?

  她真的無法明白!

  「早安。」

  「早。」聽見秦曦亞充滿朝氣的聲音,向晴藍微笑地朝他道早安。

  秦曦亞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朝陽在他白皙好看的俊顏映出美麗的金色光暈,讓人一時移不開目光。向晴藍深深望住他,心中百轉千折,腦海不斷回想金詩曼曾說過的話。

  垂下美睫,不願繼續胡思亂想,向晴藍在玻璃懷裡注滿柳橙汁。

  「昨晚睡得好嗎?」 秦曦亞笑問,幫她在白吐司抹上草莓果醬。

  「還不錯。」向晴藍勉強擠出笑容回應,刻意忽略心底那份不安定感。

  「不知什麼原因,我這幾天的精神特別好。」 秦曦亞笑道,將草莓吐司遞給他。

  「謝謝。」向晴藍伸手接過。

  她知道為什麼,因為秦自那夜之後便不再出現。

  她應該高興的!甚至該出門狂歡買香檳慶祝,因為秦曦亞可以恢復正常人的生活,她也不用再受到那隻大惡魔的糾纏,只是為何她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她的心像破了個洞,無法填滿。

  這一回,秦曦亞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臉色。

  「晴藍?」他握住她的手,喚。

  「嗯?」向晴藍抬頭。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向晴藍直覺想躲,可惜秦曦亞牢牢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逃避。

  這一刻,她無法直視他的眼。

  向晴藍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她敢拿頂上人頭發誓她喜歡的人是秦曦亞,既然如此。秦的消失為何讓她必然若失?

  難道壞蘋果啃久了,自己也變成壞蘋果?!

  空氣在沉默中凝結,秦曦亞深深望住她,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

  「你在為秦煩心吧?」 秦曦亞直勾勾望住她,瞬也不瞬的。「我應該不會猜錯。」他的語氣是肯定而非疑問。

  向晴藍驚愕地睜圓美眸,沒想到會被看穿。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答案,因為我感覺得出來。」 秦曦亞擰緊眉。

  他的性子淡然,隨遇而安,在發生當年的那場悲劇之後,他對任何事物都抱持著不再執著的心態,所以對秦的存在,固然不喜歡也不會特別討厭,可以忍受。

  可是這一次不同,向晴藍是他的女人,他不容許任何人介入,就算是同住一個軀殼裡的人也不行!

  他也有他的獨佔欲。

  「你喜歡秦嗎?晴藍?」 秦曦亞這麼問。

  咦耶?!

  「你的心裡有他嗎?」

  「……那傢伙脾氣壞又霸道,是個很嚴重的自戀狂。」停頓了足足一分鐘之久,向晴藍才又悶悶出聲。「做事率性而為也不管別人的感覺……」

  秦曦亞靜靜的聽,沒打斷她的話。

  「總是神出鬼沒,沒事就愛拈花惹草,簡直是壞男人的代表……」可是這樣的壞胚子偏偏對她很好,不亞於秦曦亞對她的關心,她……

  「晴藍,你喜歡秦嗎?」沒聽見她正面的回答,秦曦亞平靜又問。

  向晴藍粉唇動了動,吐不出聲音。她知道自己應該用力反駁,可是她沒辦法,聲音卡在喉嚨。這幾天秦的消失,讓她有些不習慣,曾幾何時,大惡魔也佔據了她心中的一角?

  所以她無法很坦白的回答,她不喜歡秦。

  她沒有辦法。

  「你回答不出來嗎?」向晴藍的沉默讓秦曦亞微微變了臉色。

  「抱歉。」向晴藍低下頭,輕聲道歉。

  哈哈哈……多麼可笑的處境啊!向來對愛情要求忠實的她居然猶豫了,因為她同時愛上住在這個軀體裡的兩個靈魂。

  這樣,應該也算是一種背叛吧?

  「不是你的錯,不用跟我道歉,是我不該讓你跟秦獨處,我早明白他是什麼樣的人。」秦別開臉,向晴藍看見他一閃而過的受傷神情。

  她不是故意要讓他難受的,她--

  「曦亞--」

  「晴藍,你是我的,我不會輕易放手。」 秦曦亞難得露出霸氣的一面,斬釘截鐵的道。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秦曦亞說出這麼MAN的話,也是第一次見他生氣。

  「我不會輸給秦的。」

  終於到了回家的日子,向晴藍獨自一人走下山。

  突然,兩聲喇叭聲自她身後響起,向晴藍回頭,看進車裡的男人。

  「曦亞……」她愣著一秒。「秦?!」

  「上車吧!」秦看了她一眼,打開車門。

  「怎麼會是你,我以為--」她呆呆上了車,心在狂跳。

  秦為了成全你和秦曦亞決定消失,這樣的答案你明白了嗎?

  「不用擔心,只有今天而已。」不知道她腦海裡轉著什麼念頭,秦狹長的黑眸淡淡瞥她,面無表情的。「我承諾過要陪你回去。」

  原來他還記得呀!想當初她答應得不情不願,想盡辦法要反悔,結果到頭來反而變成再見到秦的唯一機會。

  「謝謝。」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因為此時此刻她也沒有要求他留下來的資格。

  「怎麼不找秦曦亞一塊兒陪你回去?」上了車,她聽見秦這麼問。

  「我一個人可以解決。」

  「才怪。」秦冷嗤。

  幾日不見,他不可愛的態度依舊,向晴藍忍不住瞪他一眼。

  秦不再說話,沉靜的俊顏教人猜不透心中想法,一路上兩人名懷心思,誰也沒再開口,黑色轎車直接開往向晴藍中部的老家。

  到達目的地,秦停妥車,眼角餘光瞥見站在車旁的向晴藍緊張地臉色微微發白。

  秦挑了挑眉。

  還說自己一個人能解決,分明是故作堅強,如果他沒有陪她來,回家路上又不知道要躲在哪裡偷偷掉眼淚。

  「既然來了,我們演戲當然得逼真一點才行。」秦走過去非常自然地牽住她的手,不著痕跡安撫她的不安。「而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男友,不用怕,天塌下來有我幫你扛。」

  秦帶笑的黑眸和車上冷淡的他判若兩人,這種像是最後的溫柔讓向晴藍不禁迷惑了。

  「要在眾人面前攤開不堪的往事,需要很大的勇氣。」向晴藍喃喃自語。

  「你的家人好相處嗎?」垂眸瞥她,秦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鋒。

  「我媽人很好,就是比較愛碎碎念,一直催我嫁人;我爸個性就開通多了,我嫁不嫁都無所謂……」提到家人,向晴藍泛起笑意。

  秦牽住她的手,微笑聽她說著,慢慢走向前方的白色房屋。

  「唉!為何非得回來吃這頓飯不可?既然都分手了,幹嘛還糾纏不清?」走到門口,向晴藍果然還是膽怯了。

  一想到要和張庭宇碰面,她就覺得快抓狂,天知道他又會如何裝模作樣博取大家的同情。

  她一點都不想見到那個卑鄙的傢伙!

  「既來之,則安之,我不是說過就算天塌下來有我扛著嗎?」秦唇瓣勾起一絲冷弧。「放心,有我在,他無法傷害你。」

  總覺得秦的笑容有些陰狠,讓人毛骨悚然的。

  「你不會當著我家人的面揍他吧?」向晴藍疑瞅他。

  雖然她恨張庭宇入骨,但總不希望看見這麼火爆的場面。

  聞言,秦挑高一道俊眉。

  「我看起來像會動粗的人嗎?」他很不滿意。

  當然像呀!其實他剛才殺氣進現,一副要把張庭宇拆吃入腹的模樣。

  向晴藍還想說什麼,不料被一聲尖銳的驚呼聲嚇住,她只覺眼前一花,旋即落入一個柔軟香馥的懷抱。

  「阿姨,藍藍表姐回來了!」

  這是一個非常尷尬且奇特的場景,向晴藍這輩子不會想再面對第二回。

  她對面坐著前男友,旁邊是現任假男友,然後二嬸嬸,三嬸嬸,姨公姨婆,老爸老媽,表哥表妹,隔壁鄰居林媽媽,李阿姨,賣菜的安嬸,賣魚的容叔,兒時玩伴大胖小胖,甚至連村長都來了。

  請問今天開裡民大會嗎?

  「藍藍,這位是--」人才剛踏進門,向母立刻被眼前相貌堂堂的男人給吸引住。

  「向媽媽您好,敝姓秦,秦曦亞,是藍藍的男朋友。」秦搶先一步自我介紹,掛在唇邊的性感笑容瞬間迷倒在場所有的女性。

  最後,他還不忘執起向母的手背,非常紳士的輕輕印上一個吻。

  向晴藍瞪凸了眼,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秦會不會演得太過火了。

  而從沒被人用這種方式對待的向母笑得闔不攏嘴,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電影裡的女主角,開心得都快飛起來了。

  「坐,坐,別客氣。」向母笑呵呵的對秦招呼。

  對秦的好感度一下子提升到一百分,原本一直怕寶貝女兒嫁不出去,現在見她帶這麼優質的男人回來,她完全不擔心了。

  「藍藍,你終於回來了,我找得你好苦呀!」被冷落一旁的張庭宇見情況不對,立刻擺出癡心人的嘴臉博取大家同情。

  瞪著他,向晴藍惱怒瞇眸。

  說謊的大騙子!她的手機號碼從來沒換過,口口聲聲說找不到她,那她的手機怎麼沒響過?

  「我們已經分手,沒什麼話好說了。」她冷冷回答。

  「藍藍,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好嗎?」張庭宇哀怨著臉,不修邊幅的狼狽可是精心設計過的,鬍子未刮,帶著兩隻熊貓眼,外加皺皺的襯衫,完全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我想了很多,明白不該這樣對你,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你的意思是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再偷吃?還是偷吃保證不會被抓到?」冷不防,秦慢吞吞插入話。

  偷吃。

  這兩個字一冒出來,眾人立刻起了小小的騷動,張庭宇惱怒地瞪著秦。

  人家他演得正入戲。

  「藍藍,我是真的誠心懺悔,我不求你現在原諒我,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向晴藍燦眸瞇得更細,不明白張庭宇葫蘆裡賣什麼藥。認識他多年,他不是個會低聲下氣的人。

  「拜託你,藍藍。」張庭宇悲情人物演得十分逼真,決定把秦當成透明人。

  其實他會苦苦哀求向晴藍回心轉意是有原因的,向晴藍離開公司短短四個月,公司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連談好的CASE最後也莫名其妙的跑了,為了公司的未來,他無論如何都得求回這棵搖錢樹。

  「最近貴公司的生意好嗎?」倏地,某個不可愛的傢伙又插話了。

  張庭宇惱恨地看著秦,這多事的傢伙!

  「聽說營運出現大問題。」秦懶懶勾起唇角,話好像說給自己聽,卻又讓大家都聽得到。

  聽見秦的話,向晴藍眸光睇向張庭宇,等著他的答案。

  「你離開後,公司狀況不太好。」張庭宇不甘願的承認。

  「藍藍從前為了公司不知道有多辛苦,每天早出晚歸,甚至一個人出差到美國談生意,為了公司盡心盡力,把身體都給搞壞了,她常常半夜鬧胃痛呢!」秦輕輕歎口氣,唱作俱佳地握住向晴藍的手,露出心疼的表情。

  有吧?她自認胃還挺健康的呀!向晴藍愣了愣,才剛想反駁,手心立刻遭人狠捏。

  「是真的嗎?藍藍?」聽見寶貝女兒吃這麼多苦,向媽媽第一個發難。

  「嗯嗯……」被捏痛得眼淚都飆出來了,向晴藍含淚點頭。

  看見女兒委屈的表情,向媽媽銳眸立刻掃向張庭宇。

  居然膽敢害她女兒搞壞了身體,扣十分!

  「不只如此,藍藍還告訴我,他趁她出差的時候劈腿,一次還劈好幾人。」秦搖頭歎氣。

  一次劈好幾人?

  張庭宇神情錯愕,百口莫辯,他一次也才劈一個!

  「張庭宇,你可不是這樣告訴我的!」感覺自己受騙,向母垮下臉不太高興。「你不是說是公司裡的年輕女職員迷戀你,三番兩次對你示好,結果藍藍打翻醋罈子誤會你嗎?」

  這跟劈腿很不一樣喔!所以她才會逼著女兒回來把話說清楚。

  「我--」張庭宇原本吃定個性倔強的向晴藍不會到處訴苦,正好可以漫天撒謊將情況引導向他有利的一方,萬萬沒想到謊話會被當場戳破,在眾人指責的眼光下,他啞口無言。

  秦當然不會就這樣放過他,他要把張庭宇的虛假面具徹底拆穿,還向晴藍一個公道。

  「其實對你而言藍藍只是幫你賣命的工具吧?你求她回去也只是為了挽救瀕臨倒閉的公司,你敢說你真的愛藍藍嗎?」秦字字犀利的問。

  「我、我……」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庭宇老羞成怒。「我跟藍藍之間的事情與你何關,哪有你多嘴的餘地?」

  「當然有!」秦濃眉一挑,黑眸陰鷙寡寒的掃向他,嚇得他不敢再吭氣。「因為我愛藍藍,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聽見秦說愛她,向晴藍心跳了一下,抬眸望他。在他眼裡,她看見了一片坦然,不像演戲。

  難道,秦也愛著她嗎?

  所以他才會甘願永遠消失,成全她和秦曦亞?

  「麻煩你從此給我滾遠點,因為藍藍已經為你傷夠心了,如果你以後再膽敢再糾纏她--」秦輕輕地笑了,笑得讓人頭皮發麻。「我保證你會後悔一輩子!」

  聞言,張庭宇立刻抓起擱在椅背上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衝出大門,落荒而逃。

  「如何?我今天表現得還不錯吧?」

  夕陽西下,彩霞滿下,一副安詳閑靜的圖像。

  走在前方的向晴藍聽見秦的話,忍不住回頭笑看他。

  這個過度自信的傢伙!

  「何止表現得不錯,簡直是棒極了,拜你尖牙利嘴所賜,本來超喜歡張庭宇的老媽現在把他嫌得一無是處,對你則是滿意的不得了,簡直把你當女婿看待了嘛!以前我回家,雞腿都是我一個人的,她剛才居然夾給你……」

  「別擔心,我是用秦曦亞的身份出現,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秦淡淡道。

  笑容自向晴藍臉上消失了,她討厭聽秦說這種話。

  「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嗎?」

  「什麼約定?」向晴藍皺眉。

  「如果我表現得宜,可換來一個吻做獎賞。」他輕點自己好看的唇瓣。

  心兒撲通撲通多跳了兩下,向晴藍佯怒瞪他。

  「別作夢,誰說要吻你了,我--」話聲頓住,她眼前一花,整個人落入他懷裡。

  向晴藍吞了吞口水,避開那雙會教人沉淪的眸子。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秦曦亞你討厭我?」秦啞聲問,如子夜漆黑的瞳眸瞬也不瞬地鎖住她的。

  咦?!向晴藍吃驚地抬眸看他。

  秦怎麼知道她說不出那句話?嘖嘖,她開始懷疑他們之間暗通款曲。

  「說啊!你不是很討厭我?」秦執意要得到答案。

  他一直認為向晴藍很討厭他,所以他自願消失,把身體讓給秦曦亞,可知道她那天對秦曦亞始終說不出討厭他後,他的想法變了。

  藍藍的個性率真坦白,她會保持沉默證明她的心中多少也有他的存在。

  「咳咳,其實想想你也沒這麼討厭啦!」向晴藍清清喉嚨,有些不自在的回答。

  「那麼你喜歡我嗎?」秦俊美無儔的臉龐瞧不出特別的情緒。

  「咳咳咳咳……」向晴藍被口水嗆著了,她想揍人,超級想。「你別得寸進尺喔!」她咬牙警告。

  厚,他和秦曦亞一再問她相同的問題,她懷疑再這麼下去,自己也會跟著人格分裂。

  「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你到底喜歡哪一個多一點呢?是喜歡溫柔體貼的秦曦亞?還是讓你又愛又恨的我?」秦慢條斯理的問。

  向晴藍腦中一片空白,沒想到秦會問得這麼直接。

  「你心裡有沒有一個答案?」

  溫和如水般可包容一切的秦曦亞,如烈焰般燒盡一切的秦,她到底愛誰?又愛誰多一點?向晴藍無法抉擇,因為無論選誰,她的心都痛得快要爆開。

  「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向晴藍撇開臉。

  「不行!你非得有個答案不可!」秦的聲音一如從前般清冷,將她狠狠打得四分五裂。「因為你選出你最愛的一個人,另一個就會永遠不再出現。」

  向晴藍猛然睜圓美眸,不敢相信他竟會這麼說。

  「這就是你們的決議?要我做出選擇,然後另一個就永遠沉睡?」他們竟敢這麼殘忍的對待她!

  他們竟敢這麼做!

  把生殺大權交到她手上,然後要她一輩子背著這包袱?

  「是的,因為我們不能決定你愛誰。」秦平靜說道。「我們尊重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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