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901|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卡兒]他is正義邪煞(X+Y愛情方程式II1)[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37:40 |倒序瀏覽 | x 1
他is正義邪煞【X+Y愛情方程式II1】作者:卡兒

「溫馨家庭援助中心」的文小蠻接新Case囉──當管家!
本以為新僱主是溫柔多金大律師,幻想卻在一見面破滅……
一身刺龍繡虎外加六塊肌,滿屋子刀槍棍棒
好恐怖~~這傢伙該不會是打著正義旗幟的狼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可怕的事發生了──
他將自己搞成「傷殘人士」
她不僅得替他沐浴更衣,還得留夜看護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得寸進尺要求「額外服務」……
先生,搞清楚!她的服務項目裡沒有「援交」這一條……

他的女管家「中看又中用」──長得秀色可餐,手腳也勤快
偏偏她天生少根筋!
被人栽贓是賊,就只會那一百零一句:「我是冤枉的!」
現在是怎麼樣?連前僱主也提著「證據」控告她傷害?
好吧!他就發揮律師本色──還她清白,事後討「獎賞」……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38:16
序   

  愛、瞭解
  卡兒

  前些時候走進影視出租店,無意間擦身而過一位仁兄,他正極力推薦一部電影給身邊的女友,但是他的女友一直嫌這部電影沉悶,不願意接受他的建議。

  我反而好奇地聆聽這位仁兄的推薦,手忍不住伸向展示架,一看盒子上的簡介,想法和他的女友一樣,感覺很沉悶。基於好奇,我還是毅然決然租回家。

  「長路將盡」,是描述一個女作家和丈夫的故事。

  這位女作家艾勒斯在未嫁給丈夫約翰之前,不但名不見經傳,而且生活放蕩糜爛,喜愛周旋於男人之間,享受肉體上的滿足。

  約翰並未因此而離棄她,他以堅韌、溫柔的愛包容她,甚至當她完成第一部作品時,他的眼裡滿溢傾慕、激賞;最後艾勒斯嫁給約翰,也揮別了荒唐不羈。

  當艾勒斯成功地成為家喻戶曉的文學大師時,兩人皆已滿頭華髮。

  而艾勒斯站在台上演講時,台下的約翰臉上洋溢著笑意,眼裡充滿不變的愛意和讚佩。

  歲月如梭,艾勒斯不幸得了老人癡呆症,然而約翰對她的愛更是未曾變過,他像照顧小孩般細心地照顧她,從未有一絲想遺棄她的念頭。

  有一回艾勒斯在超市走失,記不起回家的路,在雨中茫然獨行,有位路人動了惻隱之心送她一程;路人不知眼前的癡呆老婦,正是年輕時曾與他有過魚水之歡的女人,只不過朱顏已改,誰也不認得誰。

  看完這部戲,姑且不提它曾經被奧斯卡提名,演員的卡司陣容有多強,這部戲著實深深地牽動人心。

  我常說,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一生能認真愛一回是幸運,能與相愛的人在一起是幸福,若是兩人彼此相愛更是幸福中的幸福。

  我們常聽人說,愛人是痛苦,被愛是幸福。

  艾勒斯何其有幸,能得到約翰一生無悔的愛;然而約翰呢?因瞭解艾勒斯而包容她。

  它賺了我不少眼淚,也讓我頓悟許多──

  在兩人的世界裡,不光是甜言蜜語,需要的是瞭解和包容,才能永遠。

  倘若沒有瞭解和包容,再多的甜言蜜語也有說盡的一天,無法進入對方的內心世界,時間一久便會貌合神離,浪費了彼此的青春,這樣的下場好不悲哀!

  我相信,愛的國度裡沒有學歷之分、相貌之別,只要彼此瞭解,進而包容對方,這樣的愛才能長長久久。

  說盡、寫盡內心的感受,這一刻只想對愛我、疼我的他說聲:「謝謝你這麼瞭解我。」

  天知道,我有多幸福!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38:35
楔子

  女人哪!

  一個女人靜悄悄。

  二個女人嘰嘰喳喳。

  三個女人呢?

  鬧烘烘,不僅掀開屋頂,甚至吵翻了天!

  「恩秀,聽說你上一回的僱主是個糟老頭?」文小蠻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看著靜悄悄的恩秀。

  恩秀,人如其名,秀秀氣氣的,極少說話。

  恩秀抿著嘴微笑,「其實還算不錯,那位伯伯為人不錯,有長者風範。」

  「哦……是嗎?可是我聽說那老頭很色……」

  恩秀斜睨滿口胡說的文小蠻,「別亂說話,倒是你,我聽說你打了僱主?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文小蠻,個性外向,帶著一絲蠻橫,只要不惹毛她,她絕對是只溫柔的小貓。

  「大錯特錯!我打的是僱主的女兒,那女孩小小年紀卻目中無人,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就無法無天。打她算是客氣,我還真後悔沒狠狠地揍她一頓。」文小蠻咬牙切齒地掄起拳頭在面前揮呀揮。

  「欸。」恩秀訕笑地搖頭,「幸虧對方沒到警察局告你傷害,否則你吃不完兜著走。」

  文小蠻毫不在乎地嘴一噘。

  「咦?佩緹不來嗎?」她故意轉移話題。

  恩秀捏著吸管在果汁裡攪呀攪,也感到納悶,「她說一定會來的。」

  「她從來不遲到,今天是怎麼了?」文小蠻同樣感到納悶。

  這時,說曹操,曹操就到。

  佩緹一手拎著皮包,一手忙著合上手機。

  還沒等她開口,文小蠻忍不住嘲謔地道:「這回又是哪個倒霉鬼被你看上?」

  「倒霉鬼?」佩緹回以譏諷的訕笑,站在椅子旁似乎沒打算坐下,將手機丟進皮包內,「大夥兒回去吧!。」她慵懶地道。

  恩秀錯愕地望著佩緹,攪拌果汁的動作頓時停住。

  「回去?」文小蠻本能的直接問:「回哪裡?回家嗎?」

  佩緹邊苦笑邊搖頭,「剛才月麗姐來電話,說有新。」

  「有新的?」

  文小蠻和恩秀同時驚呼。

  「聽她的口氣,這次的似乎都不錯。」佩緹淡笑地聳聳肩,「要打屁多的是機會,目前最重要還是工作。」

  「說的也是。」恩秀同意佩緹的看法,毫不猶豫地拎起皮包起身,「現在這種壞時機,能有工作就要偷笑了。」

  文小蠻見二人一臉堅定,看在錢的份上也跟著站起身,「既然大家都覺得錢最重要,咱們現在就去見月麗姐吧!!」

  於是,三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

  對了!忘了介紹佩緹,一個聰慧又擁有高學歷的女孩。

  恩秀、文小蠻、佩緹三人才嘻嘻哈哈的踏進「溫馨家庭援助中心」,即聽見月麗扯著喉嚨對著話筒叫囂。

  「我們這裡是家庭援助中心,不是援交中心!」月麗氣呼呼地甩上電話,雙手往腰上一叉,瞠大眼睛瞪著電話,胸脯像波浪般一起一落,「什麼東西!混帳透頂!居然把我這裡當成援交中心。」

  看月麗姐一副恨不得將對方撕碎的模樣,三人忍不住掩嘴竊笑。

  溫柔的恩秀上前安撫情緒幾近失控的月麗,「月麗姐,何必跟那種沒見識的人生氣。」

  「就是說嘛,這種事又不是頭一次發生,要是為了這種人氣壞身子,多不划算啊?!」佩緹也開口安慰月麗。

  文小蠻歪著頭瞅著月麗,「我想說的,她們全說了。」

  她們說的都對,月麗怎會不懂,只是一時被怒火燒光了理智。

  月麗無奈地歎口氣,目光快速地掃過她們三人,「我接到三個,想來想去還是你們三個適合。」

  「說來聽聽吧!!」文小蠻拉開椅子,氣定神閒的坐下來。

  恩秀和佩緹紛紛找了椅子坐下,屏氣凝神的等待月麗開口。

  月麗不緩不急的從檔案架拿出三份檔案,坐回椅子上,翻開檔案瞄了一眼,隨即將三份檔案放在她們面前,「裡面有僱主的詳細資料。」

  恩秀、佩緹和文小蠻伸手拿起面前的檔案,迫不及待的翻閱起來。

  「恩秀,你這次的僱主是一位單身醫生,他的要求不多,除了整理房子之外,還有補足冰箱內的食物、清洗髒衣物。」

  「就這麼簡單!」恩秀頗感訝異。

  月麗抿嘴笑了笑,「最重要的是,打發一些登門求診的病人和家屬.」

  「噢。」恩秀輕聲回應。

  「待遇方面比以往好一些。」月麗說出重點,隨後將目光轉向佩緹,「佩緹,你的僱主是一位集團少東,他就比較棘手。」撇一撇嘴,審
視佩緹臉上的表情。

  「我的比較棘手?」佩緹吃驚地看著月麗。

  「這位少東會說國語,但是……聽說不是很好,他需要的是全天候的配合。」

  「全天候!」佩緹震驚地叫了一聲。

  月麗十分為難地點頭,「我剛才說過,這位少東的中文不是很好,他會提供住宿,薪水方面自然頗為可觀。」

  「噢……他是單身嗎?」她的聲音逐漸變小。

  月麗強擠出一抹微笑,「根據調查,他也是單身。我想來想去,這件屬你最合適。」

  接著,她的目光轉向文小蠻,「小蠻,你的僱主是位律師。」

  「律師?」她不禁暗暗吃驚,「也是單身嗎?」

  「你想我還敢找有小孩的給你嗎?」月麗嘲諷文小蠻差點吃上官司的前一個。

  「那就好。」文小蠻不以為意地拍拍胸口,大大地鬆口氣,「那就好,千萬別像上個有個難纏的小鬼。」

  「不過聽說這位大律師也頗難纏,你除了打理他家之外,還要幫忙記錄登門求教的客人。」月麗苦笑地看著文小蠻。

  「什麼?恩秀的僱主是要求打發登門求診的人,而我要記錄上門求教的人?」文小蠻不平地抗議。

  「他們兩人的工作性質不同,自然要求的也不同。」月麗面帶笑容的說。

  這話也不無道理。

  「好吧!!」文小蠻感到頗為洩氣。

  月麗輕拍著文小蠻的肩膀,「薪酬方面絕對令你滿意。」

  「但願如此。」文小蠻仍然心存芥蒂。

  「我保證,當你們拿到薪酬時,包管你們笑到合不攏嘴。」

  「最好是。」文小蠻兩眼往上一翻,小聲地嘟囔。

  「好了,資料都在你們手上,明天早上八點請準時跟你們的僱主報到。」月麗雙手往桌上一拍,起身掃視她們,「祝你們工作愉快。」

  「放心,看在錢的份上,我們一定會盡量保持心情愉快。」文小蠻有氣無力的說。

  想想自己上一件,打了目中無人的小女孩差點吃上官司,現在倒好,新的僱主居然是個律師?

  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報應?就算有,會不會太快了點?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39:01
第一章

  文小蠻按著月麗給她的地址來到天母,環顧四週一幢幢令人激賞的小別墅,寧靜高雅,恍如與紛擾的都市劃清界線;每一幢屋子前都擁有一個小庭院,縱然稱不上矞皇典麗、金碧輝煌,卻可以感受到濃厚的人文氣息。

  這裡的環境讓文小蠻滿意地露出甜甜的微笑。

  新僱主叫華斯宇。

  光是看他的名字,想他應該是個斯文、器宇軒昂的男人,再說會挑這種充滿人文氣息的地方居住,還擁有令人羨慕的律師職業,想必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

  「看來干律師這行可以賺大錢。」

  文小蠻找到新僱主的住處,審視房屋的外觀,雖然構不上瓊樓玉宇,卻是典雅溫馨;她喜孜孜地推開木製的矮柵門。

  突然,旁邊的矮灌木傳出一道粗野、低沉的斥喝:「妳找誰?」

  文小蠻嚇了一跳,本能地環視四周,尋找發聲之人。

  沒人?她怔愣一下!

  「我問妳找誰?」一個高大的身影瞬間從矮灌木裡冒出,一道雷霆吼叫直劈向她。

  文小蠻再度嚇了一大跳,定神看清楚對方。

  虎背熊腰、濃眉大眼,簡直就像摔角選手,薄薄的上衣掩不住衣服下跳動的肌肉;最恐怖的是,他手中拿著一把超大型剪刀。

  他不會正在毀屍滅跡,恰巧被她撞見吧?

  要是這樣,她真是倒霉到家了,今天出門時忘了翻黃歷。

  文小蠻嚇得全身皮皮挫,心裡不停喃喃念著: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救救我……

  「妳還沒說妳找誰?」抑制怒火的低吼,暗示他的耐心快用盡了。

  他眼中的尖銳之色令她驚駭的直喘氣,「我……我要見華斯宇先生……」

  「找他有什麼事?」他逼問的口氣加重幾分,凌厲深邃的黑眸令人不敢直視。

  文小蠻心頭一凜,咬著唇道:「我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頓了一下,她突然覺得不對勁,她打從哪裡來關他何事?

  文小蠻猛然抬頭──

  才發現他好高,高到她必須後退兩步才能直視他的眼睛。

  「喂!我要找的是華斯宇,又不是你……」忽地,她又頓住話。

  看著他放下手中的大剪刀,緩緩捲起衣袖,手臂上紋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另一手臂紋著鳳。

  她立時睜大眼睛,到了嘴邊的話哽在喉間,彷若受到由天堂掉入地獄般的驚嚇,雙腳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原來妳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他臉上的沉凝逐漸散開,「妳叫什麼名字?」

  「你……你說什麼?」文小蠻嚇得腦袋一片混沌,緩緩地開口,聲音微微地顫抖。

  他淡淡地掃她一眼,「妳叫什麼名字?」

  「我?」她仍然心神未定。

  他犀利的目光穿過她的頭頂,眺望四下,「這裡除了妳就是我,我若不是問妳,請問我在問誰?」

  「呃……我叫文小蠻。」她不由自主地乖乖報上名,話才脫口而出即感到懊惱,與生俱來的驕蠻激得她鼓起勇氣迎視他,「那你又是誰?怎麼會出現在華律師的院子?」

  「我?」嚴厲的薄唇露出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我就是妳的新僱主──華斯宇。」

  「你是華斯宇?」文小蠻錯愕地倒抽一口冷氣,喉嚨變得乾澀、聲音也變得很不自然。

  怎麼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文小蠻尾隨華斯宇走進屋裡,屋裡的陳設簡單又不失高雅。

  「妳先坐一下,我回房間沖個澡。」

  就這樣簡潔的撂下一句話,華斯宇扔下她,轉身上二樓。

  文小蠻趁這時間,好好地瀏覽屋子一番,優雅的歐式設計,不難看出主人的品味高雅,唯一的缺憾是──屋裡陳設了刀劍盔甲,多了幾分暴戾之氣。

  凝視著橫擺在面前雕功精湛的刀鞘,一股神秘感讓她忍不住好奇的伸出手指觸摸。

  「不准碰!」

  嚴厲的嚇阻聲自她背後響起。

  文小蠻慌亂地收回手,轉身瞅著一臉鐵青的華斯宇,嚇得她趕緊低頭致歉,「對不起。」她本能地退後數步,拉開和刀的距離。

  沐浴後的華斯宇全身散發著麝香的清香,冷峻的臉上仍然毫無表情,身上也換了另一種打扮,一襲筆挺的西服,凸顯出他天然渾成的懾人氣勢。

  看來,這就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的道理。

  他那黑中帶冷的雙眼睨了她一眼。

  「相信貴中心已經將我的需求告訴妳了。」

  「嗯,是的。」文小蠻規規矩矩地回答。

  華斯宇又冷瞥她一眼,「不過現在我要補充一點。」

  「嗄?」文小蠻迅速抬頭,詫異地看著他,「哪一點?」

  「不准觸碰屋裡擺設的刀和劍。」他冷漠的叮嚀。

  「劍和刀?」文小蠻回頭瞥向桌上的刀和劍,靈敏地將目光移至他臉上,「不需要我擦拭?」

  「不需要!」凌厲的目光直射向她。

  「好吧,反正我對那玩意兒也沒啥好感。」文小蠻低頭兀自嘀咕。

  「妳說什麼?」冷若冰霜的眼神仍緊鎖著她。

  文小蠻抬起頭迎視他。

  「我沒說什麼,你是老闆,都聽你的。」

  華斯宇沉默地走到椅子旁,坐上椅子蹺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打量她,「妳說妳叫文小蠻?」

  文小蠻深深地吸口氣,凝聚勇氣面對他,「是。」

  「我這裡的工作說輕鬆很輕鬆,說繁雜也真的很繁雜,除了打理屋子外,每天還要面對不同的客人。」

  「我知道。」她點頭應聲。

  「這些客人泰半非善類……」

  「什麼?」文小蠻錯愕地看著他。

  緊抿的唇瓣終於逸出隱隱淺笑,他低沉的說:「妳想會上門找律師的人會是善類嗎?」

  文小蠻一時答不出話,靈活的雙眼往上溜轉,「說得也對,做了壞事的人才會吃官司,有了官司纏身才會想到律師。」

  「妳在繞口令!」他的唇緊抿成一條線。

  文小蠻感到莫名其妙,「我沒……沒有。」

  一顆心被他三番兩次嚇得怦怦地跳,再這樣下去,就算有顆強壯有力的心都會嚇到心臟衰竭,不死也會少半條命。

  「我不管妳每天幾點到,只要妳能做完分內的工作,還有請上門的訪客留下姓名和聯絡電話即可。」

  「噢。」她不由得愣了一下,「那請問我幾點下班?」

  「自行決定,不受限制,但是我要提醒妳,就算妳自動延長上班時間也沒有加班費。」他聲明在先。

  「我懂了。」文小蠻嘴上回應,心裡不屑地嗤哼:我才不會笨到自動加班。

  華斯宇站起身,「我現在帶妳熟悉這裡的環境。」

  一股泰山壓頂的感覺直劈下來,文小蠻怔怔地望著他,「你好高……」

  他抿嘴不笑,表情嚴厲宛如石像,彷彿視若無睹她的驚歎,「不須介紹,一眼即看出這裡是客廳。」他旋即逕自往前走,「這裡是廚房和餐廳。」

  文小蠻緊跟在後,凝視著他的背部,至於他說什麼,她只覺得耳邊一陣嗡嗡作響。

  「這裡是地下室,一邊是車庫、另一邊是洗衣房,裡面有洗衣機和烘乾機。」

  「噢。」她心不在焉出聲。

  「樓上除了一間臥室,就是書房和健身房,還有一間換衣間,我會將換洗的衣服擱在換衣間的籃子裡。」

  不愧是律師,介紹環境也發揮了律師本能──鉅細靡遺。

  「噢。」

  突然,他頓住前進的腳步,回眸瞅她,「都……」

  文小蠻一個閃神沒留意就撞進一堵肉牆,嚇得她忙從他面前跳開,一臉困窘,「對不起、對不起。」

  他緊擰著眉審視她的困窘,露出質疑的表情。

  「妳做事都是這麼恍惚失神嗎?」

  恍惚失神?這罪名太過火了吧?

  她心裡暗罵卻沒膽子反擊。

  文小蠻怯怯地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眸,「我平時不會這樣。」

  老天,看在錢的份上,千萬別開口辭退她。

  「希望如此。」他的語調依然冰冷如常。

  「真是這樣。」文小蠻著急的解釋。

  「這種事需要妳急於解釋嗎?」他瞇起雙眸緊緊地睇住她,「用妳的能力證明給我看。」

  他似乎不相信,表情耐人尋味。

  她的心不安了起來,「我會用能力證明我的實力。」

  「太好了,我想聽的就是這句。」華斯宇涼涼的笑容讓人感到驚悚。

  「我會的,一定會。」她聲音劇烈地顫抖。

  「那妳現在就可以開始證明。」笑容沒退去,但冷冷的疏離感依舊存在。

  她大吃一驚,「現在?你是說,我今天就開始上班!」

  「難不成還得看黃歷挑好日子?」華斯宇森冷的直盯著她。

  這好像是她的台詞……

  「噢!不,我今天就可以上班。」她的小臉無端地燥熱起來。

  「那一切就拜託妳。我現在要去律師事務所,下午要開庭,如之前所說,做完即可離開。」眼中的冷漠說明他鐵令如山。

  「好。」她欣然回道。




  目送奔馳300的轎車離開,文小蠻重重地喘口氣,打從幹這行開始,總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面對各行各業的僱主,記憶裡沒有一個比他還駭人。

  她自認不是一個膽小的女人,可是站在他面前,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渺小,小到不禁懷疑自己是否還存在這個空間。

  還好他不失為一位通情達禮的僱主,沒有限制時間,沒有額外的壓力,只要做完分內的工作即可。

  整理屋內的工作經由先前的訓練、操作,她早已練就一身好本事,做起家事輕鬆自如。

  依他訂下的規定,除了那些刀劍,她打掃得光亮潔淨、一塵不染,廚房也是光可鑒人。

  現在只等衣服洗好、烘乾,一天的工作即大功告成。

  文小蠻佇立等候烘乾機停止轉動。

  倏地,從樓上傳來一陣急促門鈴聲。

  「誰啊?」文小蠻扯著喉嚨大喊,伴隨急促的腳步衝上樓。

  直奔至門外,發現門外站了一群人,個個面目猙獰,就算是笨蛋也能一眼即看出絕非善類。

  文小蠻站在矮柵門後掃視這群人,「你們找誰?」

  對方來勢洶洶地直視她,「小妞,華……」

  突然,一聲清咳響起。

  眼前一群人瞬間像著了魔似的,主動排開讓出一條路。

  文小蠻怔怔地看著他們,這樣的排場只有在電影裡才會出現。

  一個年約六十、略胖的老人緩步穿過陣仗來到她面前,面帶笑容的看著她。「請問華律師在家嗎?」

  之前華斯宇說過,泰半上門找他的絕非善類,看這情勢證實他所言不虛,縱使此人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她也不能掉以輕心。

  「對不起,華律師不在家,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文小蠻強壓住內心的害怕,不疾不徐地道。

  老人微微的一笑,「請問妳是……」

  「我只是幫他打掃房子的管家,不過他有交代,請前來找他的客人留下姓名和聯絡電話,他會主動與你聯絡。」她一口氣不間斷地照本宣科。

  老人面帶笑容,頻頻點頭,「既然華律師不在,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對不起,還沒請教你是誰,華律師回來,我也好代為轉達。」

  老人咧嘴露齒一笑,「就說沈先生找他。」

  「沈先生?」文小蠻沒來由的一怔,「這樣說他就知道?」

  有姓沒名,要她如何轉達?

  「嗯。就說沈先生找他,他就明白。」老人的笑容沒變,只是多了抹詭譎。

  「好,我一定會轉達。」

  既然他堅持不報上名,她也莫可奈何。

  「記得轉達他,沈先生要見他。」老人再三地叮囑。

  「我一定會轉告華律師。」文小蠻硬是堆滿笑容回應。

  老人不假思索地轉過身,一聲令下:「回去。」

  「是!」

  接著,一群人擁著老人揚長而去。

  文小蠻望著那一大群離去的背影,重重地鬆口氣。吁!總算送走這幫兇神惡煞。

  「嚇死人,一個個殺氣騰騰的樣子。」

  突然記起烘乾機裡的衣服,文小蠻轉身返回地下室,繼續她未完成的工作。




  一切都依華斯宇的要求打理妥善,一天的工作宣告完畢,文小蠻在他的桌上留下字條,並註明今天有位沈先生來訪,隨即收拾自己的包包,細心地關閉門窗並上了鎖,走出華斯宇的家。

  縱使新僱主的模樣駭人,但不可置否地,這份工作還滿輕鬆的;可是話說回來,剩下來的時間她卻不知道要如何打發。

  恩秀、佩緹今天也都到新僱主那兒報到,她們的情形如何呢?她不得而知,只能等到她們下班後才能分享彼此的際遇。

  文小蠻無趣地找了一間戲院打發時間。

  電影開場沒多久,好不容易融入電影劇情,男主角逗趣誇張的表情逗得她放聲大笑。

  忽然感覺貼在屁股後面的口袋傳來一陣震動,她掏出手機,刻意壓低聲音以免打攪其它人的興致,她可不想做一個眾人唾棄、沒公德心的女孩。

  「喂,哪位?」

  (妳現在馬上回來,我找不到想穿的衣服,我桌上的東西跑到哪裡去?還有,誰是沈先生?反正我現在一團亂,妳馬上回來一趟!)劈哩啪啦的抱怨後,華斯宇立即掛斷電話。

  文小蠻愣了下,看著手機,「凶什麼凶!」

  四周觀眾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射向她,她頓時腦子一轟,嬌容熱燙宛如火在燒,羞赧地抓起包包,「對不起借過、對不起借過。」

  她倉皇地逃出戲院,一刻也不敢耽擱的攔下出租車,飛快地回到華斯宇的住處,跳下出租車直奔大廳。

  「我回來了。」她氣喘吁吁的衝進大廳。

  華斯宇站在窗前緩緩地轉身面對她,沉凝的臉色有著暴風雨前的恐怖,「東西換了位置,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我只是將東西歸並一起,本來是想讓你更方便取得,沒想到會造成你的困擾。」

  唉!真是好心被雷親。

  「現在馬上將東西回歸到原來的位置。」華斯宇原本駭人的表情霎時染上寒霜。

  文小蠻胸口猛然一緊,小嘴一開一合。

  「對不起,我已經記不起原來的位置。」

  「妳……」瞬間雙眼睜大,他的眼底射出令人膽寒、退避三舍的冷光。

  面對他莫名的怒氣,她不知所措,同時點燃胸中勃然欲發的怒火,反正伸長脖子橫豎是一刀。「你發飆也該發夠了吧?我雖然只是卑微的家庭清潔工,好歹我是靠勞力賺錢,別以為自己是個律師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門兒都沒有!大不了姑娘我不幹了。」

  華斯宇愣住!

  她居然填滿火藥卯足全力炮轟他!

  「我只是抱怨一下,妳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嗎?」

  情勢瞬間轉變,文小蠻得理不饒人,火焰高張、架式十足的指著他,「你只是抱怨?也不拿面鏡子好好照一照,兇惡的模樣活像是噬人的魔鬼。」

  「會嗎?」華斯宇冷靜地緩和語氣。

  「像極了。」文小蠻森冷的回應。

  華斯宇沒理會她的怒氣,濃眉微揚,嚴峻的臉上出現一絲詫異,大手撫著下巴,「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凶?」

  自己什麼長相都不清楚,文小蠻氣得很想給他一巴掌轟醒他,無奈他高她一個半頭再加上那一身蠻力,小手可能還沒打到他的臉,她已經被他丟出屋子。

  她不禁氣急敗壞、無預警地拉住他的手,「我帶你照鏡子,讓你看清楚自己的長相。」

  這是什麼鬼話,帶他去照鏡子?

  他每天都照鏡子,自己什麼長相早已瞭如指掌,哪需要她的雞婆!

  可是在她強硬拉扯下,他似乎無意反抗,甚至還有一絲欣然的跟隨她走,這怪異的現象頗令他吃驚。




  站在換衣間的鏡子前,文小蠻指著鏡中的他。

  「仔細瞧瞧,你看起來像不像會噬人的惡魔?」

  惡魔?

  這句話引起華斯宇一陣狂笑,「不像。我敢說這世上沒有像我這麼斯文的惡魔。」

  「斯文的惡魔?」文小蠻看清楚鏡中的他,紅唇微翹,嗤之以鼻地道:「你太抬舉自己了吧,你看起來簡直就像穿了衣服的蠻牛。」

  華斯宇又是一陣狂笑,「哈哈哈……從惡魔變成穿著衣服的蠻牛?」

  文小蠻傻愣地注視他片刻,然後掀動嘴角噗哧一笑,最後轉為哈哈大笑,和他笑成一團。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像塵煙般消失在笑聲中。




  站在換衣間的鏡子前,文小蠻指著鏡中的他。

  「仔細瞧瞧,你看起來像不像會噬人的惡魔?」

  惡魔?

  這句話引起華斯宇一陣狂笑,「不像。我敢說這世上沒有像我這麼斯文的惡魔。」

  「斯文的惡魔?」文小蠻看清楚鏡中的他,紅唇微翹,嗤之以鼻地道:「你太抬舉自己了吧,你看起來簡直就像穿了衣服的蠻牛。」

  華斯宇又是一陣狂笑,「哈哈哈……從惡魔變成穿著衣服的蠻牛?」

  文小蠻傻愣地注視他片刻,然後掀動嘴角噗哧一笑,最後轉為哈哈大笑,和他笑成一團。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像塵煙般消失在笑聲中。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39:23
第二章

  「你的襪子在這裡。」文小蠻合上衣櫥的抽屜,隨手拉開另一層抽屜,「這裡是領帶和手帕。」

  她合上抽屜,又繼續拉開另一層抽屜,「你的內褲放這裡。」

  華斯宇的口氣相當不耐,「別再念了,行不行?」

  「是你自己說要一一說明,我現在正在解說,怎麼你一臉不耐煩?」文小蠻合上抽屜起身面對他,唇邊揚起似笑非笑的嘲謔。

  「公事上就已經讓我頭疼,回到家裡還要為這些瑣事煩心。」華斯宇又開始抱怨。

  「喂,話都是你自己說的,現在又嫌我囉唆?」她眼兒一睨,嘴邊依然掛著訕笑。

  她的反擊讓他感到無力,「不如我們另外再協議。」

  「你要追加協議?」他果然一點都不失律師本色,瞧他一臉無奈,她唯有退一步遷就他,誰教他是她的僱主。

  華斯宇唇邊勾著邪肆的淺笑,「不如妳每天先幫我準備一套上班要穿的衣服,另外再準備一套下班後的家居服,這樣的要求對妳來說不為過吧?」

  「幫你準備一天所需的服裝?」文小蠻詫異地盯著他。

  「如此一來,我便可以省去搭配衣服的煩惱。」別具深意的詭笑在他的唇邊微微揚起。

  「這樣呀……」她有點猶豫。

  他迎視她,露出邪氣十足的淺笑,「這種事對妳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比出庭還沉重。」

  思忖片刻,她將唇抿得緊緊,「好吧,你穿的衣服我會幫你張羅。」

  「太好了。」省掉一件惱人的事,華斯宇欣然地笑了,「還有……」

  「還有?」文小蠻不由得微張小嘴,想反擊也不是,不反擊也不是,只能杵在原地橫眉豎眼的。

  「妳的廚藝如何?」

  問及廚藝了!太過分,居然得寸進尺!

  「馬馬虎虎,還沒聽說有人被我毒死。」文小蠻沒好氣地說著。

  「那就好,我對食物向來不挑剔,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他雙肩一聳,露出開心的微笑。

  「等等。」文小蠻裝蒜地張大眼睛看著他,「我只是負責你的居家環境,可沒負責餵飽你的腸胃。」

  「我可以加薪。」他異常輕柔地開口。

  提到錢,文小蠻的眼睛瞬間一亮,到了嘴邊的抱怨就是吞也得吞回去,「加多少?」

  「妳開個價。」他倒也乾脆。

  文小蠻撇過頭竊笑,絕不能讓他看到她臉上近乎狂喜的笑,臉色驟變,一本正經的抬頭迎視他,「五千。」

  「好!成交,一個月多五千,採購費另算。」

  文小蠻受寵若驚地傻住,心裡正沾沾自喜多賺一筆。早知道他這麼乾脆,她應該開價一萬,現在卻因為他的爽快答應而有點懊悔;其實做飯也算家庭援助裡的一項服務。

  「對了,我一直想問妳,桌上有張字條寫著沈先生來訪,請問閣下,這位沈先生是何許人?」話題輕鬆一轉,挺拔的臉上露出饒富興致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他是何許人,不過他擺出來的氣勢倒挺嚇人。」文小蠻淡淡的回答。

  「氣勢嚇人?」聽她這麼說,華斯宇的眉頭不禁聚擰,神色漸漸沉下來,「能不能形容一下?」

  「早上我在地下室洗衣服,聽到門鈴聲就急急忙忙衝上來……」

  「我要的是重點,不是實況轉播,請妳省略不必要的部分。」華斯宇緊繃著聲音說道。

  文小蠻微慍地撇一撇嘴,「噢,他說只要告訴你他是沈先生,你就知道了。」

  「就這樣?」華斯宇的雙眉緊蹙,露出嚴肅的表情。

  「你要我說重點,這就是重點。」她似受了委屈,近乎無聲的低語。

  聞言,他沉默不語,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高大的身軀散發出沉重的壓迫感,「帶頭的是不是一個老人?」

  原來他早就猜出沈先生是誰還故意裝蒜!

  「你明明知道,還故意捉弄我。」文小蠻的目光中有股怒火閃爍。

  「我不是故意捉弄妳,只是想確定一下,妳口中的沈先生是否就是我猜想的沈先生。」

  這解釋遺算合理,文小蠻的怒氣逐漸消退,「這位沈先生到底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身邊帶這麼一大群凶神惡煞?」

  一大群的凶神惡煞?文小蠻的話更加證實了華斯宇的揣測,看來飛鷹幫的沈老緊咬住他不放。

  「黑道。」華斯宇簡單的回答。

  「什麼?黑……黑道。」文小蠻忍不住全身打顫。

  早上還說會找上門的泰半非善類,沒想到話還沒消化,隨即見識到。

  「下回他再找上門,妳就說我無力接下他的案子,請他另請高明。」華斯宇無情地道。

  「這樣妥當嗎?」文小蠻臉色微變,害怕地橫他一眼。

  華斯宇眼中掠過一抹陰惻,隨即被冷冷的笑意取代,「放心,他雖是黑道,但是他不會對妳怎樣,妳就將我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他。」

  「真的不會有事嗎?」她的臉色略白,還是有點擔心,「要不,你親自打電話轉達你的意思?」

  「這通電話我絕對不能打,一旦聯絡就脫不了身。」華斯宇高深莫測的說著,唇邊還勾著一抹微笑。

  「喔!」文小蠻低聲地回應。

  「委屈妳了,謝謝。」華斯宇的笑中帶著一絲詭魅。

  文小蠻的嬌顏瞬間刷白,她可是頂著鋼盔往前衝的人,他就一句「委屈了」、「謝謝」,沒有其它的表示?

  若是能平安的功成身退也就罷了,萬一不幸身先士卒呢?電影裡都是這麼演,最後倒霉的就是傳話的人……

  他似乎窺探出她的心事,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泰然的微笑,「不要胡亂臆測,我保證妳絕對平安無事、長命百歲。」

  文小蠻不以為然的瞥他一眼,聲如蚊蚋地喃喃自語:「最好是平安無事、長命百歲。」

  原以為自己找到一份好差事,錢多、事少,詎料這份工作不但充滿危險,甚至會危及到生命。

  苦哉!苦哉!




  為了多賺五千塊可真夠折騰她!

  他強調自己不是一個會挑剔「吃」的人,只要能填飽肚子即可。

  事實不然,到了超級市場,她完全領教他的難搞。

  「你吃牛肉嗎?」

  他搖搖頭,「暫時不吃,牛有狂牛症。」

  文小蠻撇撇嘴,將手中的牛肉放回冰櫃。「那我們去買一些豬肉。」

  「不行,豬有口蹄疫。」

  文小蠻隱隱訕笑,「那雞呢?」

  「也不行,雞有禽流感。」

  這下她可傻眼了,怔怔地看著他,「你還真怕死。」

  「我不是怕死,只是愛惜生命。」華斯宇仍然一派冷靜地解釋。

  她的臉色微變,忍不住挺直身體仰頭看著他,「請問閣下,你到底要吃什麼?」

  「隨便。我說過,我不是一個挑剔的人。」他玩味地挑一挑眉。

  文小蠻氣急敗壞地白他一眼,這還叫不挑剔?

  「吃魚總可以吧!」

  「現在不論是大海還是河川都遭到污染……」

  夠了!夠了!

  她的一肚子火眼看就要爆發,要不是伊拉克那麼遠,她真的很想把他捆一捆打包郵寄到伊拉克當炮灰。

  「青米總可以了吧?」

  「青菜?」他頓了一下,彷彿在思忖。

  不會吧?連青菜也有問題!

  「一定要買有機蔬菜,不然農藥殘留在身體內會產生不良負擔。」他皺著眉,煞有其事的說著。

  文小蠻無奈地搖頭輕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存活到現在?」

  「這是最基本的常識,事關健康,難道妳一點警覺性都沒有?」他覺得訝異地看著她。

  文小蠻感到哭笑不得,只好自嘲:「像我們這種窮人,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賺錢的第一要件就是要有健康的身體,倘若沒有健康的身體……」

  趁著他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才要開始,文小蠻毫不給面子的迅速掉頭跑至另一區。

  華斯宇望著與他拉長距離的倩影,不禁抿嘴偷笑。

  這個女孩和之前的女傭大相逕庭。

  她總是不經意地表現出自己的個性,他敢打賭,她若不是為了這份薪水,強忍原有的個性,此刻她一定恨不得手中有把刀,不由分說的劈了他。

  之前他也曾經僱用女傭,但是當她們知道她們的僱主是位律師,她們的雙眼登時為之一亮,眼睛看的、腦袋裡想的全都是鈔票,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誘惑他、勾引他,等她們驚覺自己根本毫無機會時,只有生氣的離開。




  廚房裡宛如第三次世界大戰開打,激烈的狀況絕對不輸美伊戰爭。

  一陣乒乓聲傳來!

  坐在客廳的華斯宇眉頭又縮緊一分。「她是在做飯還是拆廚房?」

  又砰的一聲!

  他將報紙隨手一丟,忍不住跳起來,準備走向廚房一探究竟,偏偏此刻門鈴跟著湊熱鬧響起。

  華斯宇回頭瞥了大門一眼,門鈴聲像催命似的響個不停。

  「好了,來了。」他沒好氣地低怒一聲,改變方向走向大門,赫見門外黑壓壓的一片,他知道這回是躲不掉,拉開柵欄冷眼看著門外一群人,「是你們。」

  「華律師,我們……」

  「讓開!」沈老冷聲斥喝。

  眼前一群人忙不迭地讓出一條路。

  沈老威嚴十足的在手下的護衛下,緩緩步到華斯宇面前,「斯宇。」

  一雙銳利的眼睛絲毫不被臉上的皺紋遮掩住光彩,眉宇之間散發出的精明氣勢,一眼即看出他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沈老。」華斯宇以晚輩之禮迎接他。

  「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沈老瞇起雙眼,斜睨他一眼。

  「可以,我只能給你五分鐘。」華斯宇的微笑中帶著一絲不苟的嚴峻。

  「呵呵……夠了。」沈老乾癟的嘴唇輕輕地揚起,隨即回頭凌厲掃視手下們,「你們在外面候著,不得損毀這裡的一草一木。」

  「是。」

  手下們立即退出華斯宇的庭園,守候在柵門外。

  華斯宇滿意地一笑,「沈老,請進屋。」

  沈老低哼一聲,在華斯宇的攙扶下走進屋裡。

  「華斯宇、華律師、華老闆,你的麻油在哪裡?」文小蠻譏諷的叫嚷聲伴著凌亂的腳步奔出廚房,一見到沈老,她不由得一怔!

  這老頭又帶著一群凶神惡煞來找華斯宇,他們想幹嘛?

  華斯宇緊蹙眉頭瞥向她,「沒瞧見我有客人。」

  「小女孩,我們又見面了。」沈老露出和善的笑容。

  「嗯,呃、是呀,我們又見面了,你好。」文小蠻一時驚慌得不知所措。

  「小蠻,幫沈老泡壺上等龍井。」華斯宇斜睨她,沉聲道。

  「噢,是。」她立即轉身,走到門邊忽然停住,回頭納悶地瞅著華斯宇,「哪一罐是上等龍井啊?」

  白癡!低能兒!

  華斯宇氣惱低吼:「妳不會自己看上面的標示!」

  「噢,噢。」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火速奔進廚房。

  沈老抿著嘴隱隱竊笑,「你的火爆脾氣依然不改。」

  華斯宇露出玩味的訕笑,眸底卻閃著冷冷的寒光,「你不就是看上我頑固的脾氣?」

  想給他一刀,沒料到反被他劈一劍。

  沈老淡然莞爾,「談正事吧!」

  「請坐。」華斯宇以眼神示意,自己則坐在對面,交迭長長的腿,銳利的雙眼直視著沈老。「你可以說了。」

  「上回跟你提的事,你考慮得怎樣?」沈老不想兜圈子,開門見山的直說。

  「我沒考慮。」他倒也爽快,坦然直言。

  沈老暗暗吃驚,「你沒考慮?莫非我開的條件你不滿意?」

  「也不是。你開出的條件很誘人,只是我自覺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敢奢想。」華斯宇揚聲說道。

  「分明是推托之辭。」沈老的臉色瞬間驟變,聲音也隨之激憤。

  「隨便你怎麼說。」華斯宇掛在嘴邊的冷笑消失,狹長的眼睛佈滿譏諷。

  沈老炯炯有神的眼像噬人般的盯住他,「一年二千萬。」

  華斯宇冷漠的一笑,搖搖頭。

  沈老一咬牙,憎恨地開口:「三千萬。」

  華斯宇臉上的神情不變,依然微笑搖頭。

  砰的一聲!

  沈老眉頭一擰,火冒三丈的用力拍擊桌面,桌上的杯子隨著突然的震動發出撞擊聲。

  剛好跨出廚房的文小蠻被這記聲響嚇了一跳,而怔愣在廚房門口。

  「這個價錢在律師界來說已經夠令人瞠目結舌,你居然還不願意接受,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沈老氣得瞪大眼睛看著華斯宇。

  華斯宇不受威脅的露出怡然自得的表情,「你開出的價錢確實吸引人,我自知有幾兩重,承蒙你看得起,我無福消受。」

  「華斯宇!」沈老惱羞成怒地站起來。

  華斯宇連忙跟著起身,神色未變,「沈老,你有必要如此生氣嗎?你若是用這個價錢請其它的律師,相信許多人會擠破頭渴望得到你的青睞。」

  「少跟我打哈哈,我就是看中你,其它人我一個都看不上眼。」

  沒想到這老頭還挺倔強。

  「很抱歉,沈老,我不否認每個讀法律的人都喜歡知法玩法,雖然我也是其中一個,但是我不喜歡為虎作倀。」華斯宇微繃起下顎。

  「只是請你當顧問,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再說一年三千萬你就能一輩子不愁吃穿。」面對他的強勢,沈老的態度逐漸緩和。

  「我只想做好律師的本職,壓根兒沒打算轉行兼顧問。」他再度堅決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此時,沈老的臉都青了,語帶威脅地道:「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

  「不了,我還是那句老話,承蒙你看得起,我無福消受。」華斯宇笑眼瞅著沈老,相較於沈老的激動,他太怡然自得,讓人毛骨悚然。

  沈老瞪他一眼,又不想得罪他,「我勸你還是考慮一下。」不再給他辯駁的機會,他隨即起身,「五分鐘到了,我該回去了。」

  華斯宇瞅著態度堅定的沈老,也深知他刻意躲避。

  「我送你出去。」他起身繞過桌面攙扶沈老。

  沈老淡然地微笑,任由他攙扶,經過廚房門前才發現杵在那兒一臉呆愣的文小蠻。

  他微笑的伸手取了一懷茶,一飲而盡。「不錯,確實是上等龍井。」

  文小蠻猛然回神,猝然發現手中的茶盤,她的眼睛陡地睜得好大,「對不起,我忘了端茶出去。」

  華斯宇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笑謔地斜睨她一眼。

  「沒關係,小女孩,這個茶溫正好。」沈老笑了笑,隨後在華斯宇的攙扶下步出大門。




  送走了沈老,文小蠻深深地鬆口氣。瞧他一大把年紀,可是那股懾人的氣勢卻教人不寒而慄。

  文小蠻默默地將茶擱在客廳的桌上,欲轉身回廚房時,剛好對上走回來的華斯宇。

  此時,他的臉色沉凝,與前一秒的輕鬆自若全然不同。

  「真煩人。」他坐在沙發上,手指來回搓摸著下巴。

  「我還真搞不懂,人家捧著錢上門,你還嫌煩?」文小蠻忍不住犯嘀咕。

  華斯宇好笑地抬頭看她,「妳真以為可以平穩地拿這筆錢?妳沒聽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嗎?」

  「話是不錯,可是……三千萬耶!我賺一輩子可能都沒有三千萬這麼多。」文小蠻覺得有點可惜。

  華斯宇訕笑地搖頭,「如果這筆錢來得正正當當自然會有點心疼,可是對方居心叵測要妳知法玩法,那妳還敢拿這筆錢嗎?」

  「這……」文小蠻咬一咬唇,悶聲不語。

  深邃的黑眸逸出溫和的光芒,瞧見那張佈滿不捨的嬌顏,他勾起嘴角綻出一抹笑,「錢不是萬能,沒錢卻萬萬不能,但是錢要取之有道,若是貪心妄想只怕有錢也沒命花。」

  「這話也對,畢竟對方都是一群牛頭馬面。」她贊同他的理論。

  「很好,妳終於想通。」他的眼裡藏著邪氣的諷笑。

  雖然沒親眼目睹三千萬,但是光用腦袋去想那一大迭數到手軟的鈔票,就教她好不捨,天底下就屬他最笨,硬是將送上門的錢往外推;但話說回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錢嘛!要取之有道,只怕有錢沒命花。

  忽然,一隻手毫無預警的敲了她腦袋一下,「妳還是心疼那看不到、摸不著的錢?」

  她決定抵死不承認!

  文小蠻皺著鼻子,摸著突然被襲擊的頭,「喂,很痛耶!」

  「我只是要敲醒妳,別去想那種錢!」他沒好氣的丟給她一記白眼。

  文小蠻不服氣地嘟起嘴。

  「我快餓死了,妳一頓飯還要煮多久?」他的口氣冷冷地劈向她。

  「噢。」文小蠻這才記起廚房還有未完的工作,神色慌張地又鑽回廚房。

  須臾,第三次世界大戰又開打。

  華斯宇無奈地在廚房外歎氣,他發現她在他身邊多待一分鐘,就會毫不留情的轟炸他的腦袋,她是否真有能力做管家?

  他開始質疑,她以前的僱主是如何熬過這般的精神折磨?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39:46
第三章

  在華斯宇的身邊工作一星期了,文小蠻挺佩服自己竟然熬得過七天。

  這兒雖然說不上是人間煉獄,只是剛開始幾乎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經過七天的「磨練」,她總算摸清楚他生活上異於常人的習慣;
這份工作對她而言,已經駕輕就熟。

  「小蠻,我的領帶能不能換成藍色?」

  「我明天要穿咖啡色的那雙鞋子。」

  「小蠻,明天記得幫我帶手帕,紫色的那條。」

  「小蠻,我想吃三明治。記得夾蛋,蛋要半熟,肉要七分熟……」

  幾乎每天耳邊都迴盪著他要什麼、吃什麼、穿什麼或記得帶什麼..

  後來她學聰明了,隨身攜帶一本小冊子,只要他一開口,她就動手記下他所有的吩咐。

  「今晚記得準備一套禮服。」

  華斯宇懶得走下樓,打開房門直接對著樓下嚷嚷。

  文小蠻怔怔地抬頭望向二樓,「什麼樣的禮服?」

  華靳宇雙手打著領帶,探出頭,「今晚有個同學會。」

  文小蠻噗哧一聲笑出來,「都這麼老了還開同學會?」

  「同學會有分年紀嗎?有些人七老八十了還不是照開同學會。」華斯宇不以為意地反諷。

  這話也對,多的是七老八十在開同學會。

  「是、是。」文小蠻拿出紙筆趕緊記下。

  華斯宇神采奕奕地步下樓,瞅著她怪異的舉動頗感好奇,「你在寫什麼?」

  「沒什麼.」文小蠻迅速將小冊子藏在身後,兩眼往上一翻,裝迷糊.

  「沒什麼?」華斯宇半瞇著眼,詭地邪笑,一個利落伸手,搶走她藏在身後的小冊子。

  文小蠻先是傻了一下,很快回過神想要奪回來。「喂!那是我的東西,還我。」

  「我看一下。」華斯宇一個旋身,甩掉她的糾纏。

  文小蠻著急的撲向他,「喂!土匪,還給我。」

  「看一下下嘛!」他才不理她,一手舉高小冊子,一手翻閱。

  「你這土匪--」任她卯足全力一躍,只恨腳上沒穿恨天高,就是構不著他的手,不由得怒從中來,雙手往腰一抆,鼻子噴著氣,「還我啦!」

  「十號穿咖啡色鞋配米色領帶……十一號記得手帕,晚上吃三明治……十二號晚上穿禮服。」華斯宇終於弄懂小冊子的內容,唇邊綻現一抹邪氣十足的淺笑,「這點小事需要費神到拿冊子記下來?」

  文小蠻一把從他手中奪回小冊子塞進口袋,抱怨地睨他一眼,「你以為我是計算機,只要一個指令就會自動儲存檔案。」

  「但也沒必要戰戰兢兢。」他說得不痛不癢,好似與他無關。

  「你還好意思說,只要我稍稍忘了,你就擺出一副恨不得宰了我的表情。」抱怨的眼神不客氣地瞪著他,小手在他眼前一揮,「算了!既然是領你的薪水,只好想辦法伺候你。」

  「言下之意,你好似遇上一個很爛又不好伺候的僱主囉。」華斯宇遲疑地頓了下。

  看他一臉無辜,文小蠻氣得想上前扯爛那張裝模作樣的俊顏。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很爛又不好伺候。」她任性地將頭一甩。

  突地,她愣了一下。

  對了!今天他還是她的僱主……

  「原來我被歸類為好爛又不好伺候的僱主。」他邪邪地譏諷冷笑。

  已經意識到自己一時口直心快,再聽他這麼一說,更加重她的心慌。

  「我、我不是這意思……」她倉皇得張口結舌,好想哭!

  「還狡辯沒這意思,你只差沒指名道姓吧!。」

  他咄咄逼人的門氣逼得她快要崩潰。

  文小蠻委屈地看著他,美眸蒙上一層霧氣,她吸了吸鼻子,不讓淚水流下來。

  「我、我……」

  華斯宇瞥了她一眼,「才說你兩句就想哭啊?」笑謔的語氣充滿了挖苦,一雙黑眸卻閃耀著燦爛的光芒。

  「我不會哭!」她生氣的抿著雙唇。

  別以為有錢就可以欺負人。

  哼!他愈想逼她哭,她愈不如他所願。

  「太好了,我還擔心水患會淹沒我所有的家當。」渾厚的嗓音藏有一絲訕笑。

  真是太可惡了!

  「你可以出門了!」她沒好氣地咬著牙瞪他一眼。

  瞧她雙頰漲紅,眼珠子瞪得快蹦出來,他覺得好笑地伸手輕她的臉頰,「一大早就氣壞身子,不好喔!會危害健康。」

  語畢,他隨即轉身離開,丟下一口氣悶在胸口差點憋死的文小蠻。

  「可惡!可惡!可惡!」她連聲咒罵,將門狠狠地甩上。

  華靳宇神采飛揚地走進律師事務所。

  說真的,自從文小蠻為他打理一切後,他省去許多煩惱,至少他不必為第二天的穿著傷腦筋,更別擔心回家後會餓肚子,總是有一桌熱騰騰的飯菜等著他,讓他初次嘗到「家」的感覺;以前家對他來說只是個休息的地方,現在下班後他迫不及待地想衝回家。

  吃頓可門的晚餐,順便逗一逗她,為單調無聊的生活注入些許蓬勃生氣。

  「華律師,沈老一線。」

  門外的接線生透過對講機傳達訊息。

  華斯宇眉頭微蹙,伸手按下一線按鈕,「沈老,早。」

  「斯宇,我有事要見你。」沈老失去平日沉穩的語氣,急迫出聲。

  「你要過來?」華斯宇的眉頭皺得更緊。

  沈老親自找上門,看來此事非同小可。

  半個小時後我會到。撂完話,沈老立即斷線。

  華斯宇冷靜地端坐在椅子裡,揣測半小時後會面對的問題,沈老在黑道上是個響叮噹的人物,再棘手的事情只要他老人家一出面沒有擺不平。今天會什麼事,逼得他老人家非得親自出面不可?

  「華律師,沈老到了。」助理推開門,恭敬地讓路。

  沈老在四名大漢的簇擁下緩步踏進辦公室,「斯宇。」

  他舉起右手揮退身邊的大漢,大漢們乖乖的退至門外。

  「沈老。」華斯宇起身迎接。

  沈老逕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門外的助理再次推門而人,端了一杯沈老最愛的龍井擱在他面前,「沈老,請用茶。」

  沈老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微微頷首點頭。

  華斯宇微笑地瞅著助理,「陳小姐,出去時記得將門帶上。」暗示她該離開。

  「是。」助理微微欠身,恭敬地退出辦公室。

  華斯宇冷冽的目光快速地掃了沈老一眼,試圖從他的臉上嗅出一點蛛絲馬跡,「沈老,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裡?」

  「我今天來不是找你抬槓,我兒子出事了。」沈老的臉色愈來愈沉,陰霾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你兒子出事?」

  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知道沈老的兒子出了什麼事?」華斯宇坐下,處變不驚地問。

  「昨天警察突襲他的住所,結果搜出海洛因和槍械。」沈老懊惱地喟歎。

  家裡藏毒和槍枝?這分明是自尋死路!

  台灣可是嚴禁毒品和槍枝的國家。

  「對不起,這事我幫不上忙。」華斯宇一口悍然回絕。

  「斯宇。」沈老苦苦哀求。平日的嚴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只見一名老人可憐無助的請求,「現在我只能求助你。」

  「沈老,不是我不幫你,這種事我愛莫能助。」華斯宇堅決拒絕。

  強硬的拒絕打擊著沈老的心,「斯宇,我這輩子就只有這條命根,我只想保住他。」

  華斯宇冷嗤一聲,「沈老,台灣是個有法治的國家,不是總統說算就算了,更何況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律師。」

  沈老步履蹣跚地繞過桌子來到他面前,口氣十分急促的說:「我不敢妄想這件事能輕易解決,我只要你幫我兒子脫罪,甚至讓別人頂罪都行」

  「幫你兒子脫罪?讓別人頂罪?」華斯宇冷諷一笑,「沈老,當場被逮能脫得了罪嗎?再說,讓別人頂罪?別人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啊?!」

  「斯字,請你看在一名老人求你的份上,幫幫我。」沈老仍不死心地哀求。

  「對不起,我不接這種案子。」華斯宇堅持不變的態度。

  沈老怔忡片刻,態度由軟轉硬,他用擁有數十年歷練、足以看透人心的雙眼注視著他,「五百萬打這場官司。」

  華斯宇強硬地緊抿著唇,搖搖頭。

  「七百萬。」沈老的價碼迅速往上跳一級。

  他還是搖頭。

  「一千萬!」沈老咬著牙狠下心說出口。

  「沈老,沒用的,再多的錢我也不可能幫你打這場官司。」華斯宇用充滿遺憾的目光掃了一臉著急的沈老。

  「你說出個價碼,即使是傾家蕩產我也要保住兒子。」沈老情緒激動,像被激怒的獅子般對他咆哮。

  「我說得很清楚,這種官司我不接。」華斯宇的表情頓時僵冷得像北極的冰霜。

  聞言,沈老臉色大變,「這種官司又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不願意幫忙?」

  「如果沈老記性不壞的話,應該還記得巧如吧!?」冷絕如冰的話從華斯宇的齒縫間迸出。

  沈老的臉色宛如被雷擊中似地刷白,倒抽一口冷氣,「巧、巧如..」

  「就是被你寶貝兒子糟蹋後羞憤自殺的可憐女孩。」華斯宇的眉頭與心緊揪著,眼眸瞬間一黯。

  沈老驚愕地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會突然提起巧如?」

  他的眼裡有著澎湃洶湧的狂怒,全身肌肉劇烈的收縮抽動,猙獰的表情像來自地獄的惡魔,「那可憐的女孩是我姐姐。」

  巧如是他姐姐!

  沈老臉上的血色瞬間盡失,僵立原地,「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對!

  沈老甩甩頭,滿是不解的目光緊盯著他,「倘若你要報復,你為什麼要挺身為我解決那麼多事?」

  華斯宇仰頭發出一連串的冷笑,「你認為我都是自願的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老霎時全身一顫。

  「之前我所接下的案子全是討債、打人的芝麻小事,再說,被害人均是一群坑蒙拐騙之徒,借你們的手以暴制暴,何嘗不是一種正義!今天不同,你兒子是害死我姐姐的兇手,我不能昧著良心幫他脫罪。」

  華斯宇冷著俊顏,充滿恨意的聲音像包在天鵝絨中的一把刀,冰冷無情。

  沈老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沈老神情頹喪,但是今天攸關兒子的性命,他突然抬頭正視華斯宇,「我會想盡辦法救我兒子。」

  「請便。」華斯宇抿著嘴,一臉無所謂,「雖然我無法親自手刃你兒子為我姐姐報仇,如今看見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也算是一種報應,相信我姐姐應該瞑目了。」

  左一句報仇,右一句報應,聽得沈老怒恨交織,一把無明火竄起,「華斯宇,我絕不會讓你的想法得逞。」

  華斯宇半瞇的眼眸閃過一道怨毒光芒。

  「沈老,我敢說有許多律師巴不得幫你打這場官司,不過我仍然要說,你兒子罪有應得,就算逃得了司法的審判,也無法逃於天地之間。」

  沈老憤恨地瞪著他,不客氣地啐了一聲,「我會盡力保住我兒子,絕不會讓自己老時孤獨至死。」

  「最好能如你所願。不送,慢走。」華斯宇連聲下逐客令。

  沈老沒料到今日親自登門求助,竟落得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下場,這口氣軟他如何嚥得下?

  「年輕人,強龍難壓地頭蛇,從來硬弩弦先斷。」沈老撂下一句話,緩步走出辦公室。

  華斯宇壓抑內心的顫動,雙肩頹下,癱在椅子上,「姐姐……」

  雙眸黯淡無光,隱藏多年的痛楚又一次椎心的剌痛著他,十指握成拳頭深深地、用力地掐入掌心。

  沈老惱恨地步出華斯宇的律師事務所,鑽進車裡愈想愈氣,這些年來他居然讓一個毛頭小子玩弄於股掌間。

  他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拍拍前座司機的肩膀,「將車子掉頭去華斯宇的家。」

  司機登時為之一怔,「華律師不是在律師事務所嗎?」

  「你甭管。」沈老冷冷的撇嘴。

  沈老下令,他哪敢違逆?

  車子迅速掉頭,加足馬力駛向目的地。

  沈老沉靜地思索,華斯宇處心積慮在暗處伺機報復他的兒子,當初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他知道一切,他是絕不可能如了他的心願。

  兒子的案子……

  華斯宇說得沒錯,會有許多想一夕成名的律師爭相接辦兒子的案件,但是他沒有勇氣冒險,畢竟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以華斯宇在律師界「鐵漢惡煞」的名聲,任何案子只要他拍胸脯一句話,一定能順利結案,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

  沈老陰沉的雙眸露出兇惡的目光,「我一定逼得你非接下這案子,也非打贏不可!」拿出手機,迅速按下幾個號碼,「準備好七百萬送到華律師的家裡,但是記得要從中抽出幾張。」

  抽出幾張?

  「沒錯!照我說的去做。」

  沈老乾癟的唇瓣突然漾出得意的笑容。

  文小蠻埋頭熨燙華斯宇今晚要穿的禮服。

  「真搞不懂這些人,工作已經夠累,還有精神參加什麼同學會。」她一邊燙著一邊嘀咕。

  倏地,門鈴聲大作。

  文小蠻側耳聆聽,確定是門鈴無誤.「真會挑時間,這時候會是誰?」

  暫且放下手中的熨斗,走下樓。

  門鈴聲像催命似響個不停,她不由得皺起眉不悅地吼叫:「來了、來了!」

  定出大門,乍見門外佇立一群人,她不由得一驚,這群人不就是上回伴著那位沈老來家裡的凶神惡煞!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矮柵欄,小聲地說:「華律師不在家……」

  「我們知道華律師不在,沈老吩咐我們將東西送過來。」帶頭者開口說話。

  「什麼東西?」文小蠻先是一怔,隨即記起華斯宇曾經吩咐過,「華律師說他無力接沈老的案子……」

  「讓開!」帶頭者不待她說完,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往旁邊一推。

  小蠻一個身體不平衡往旁邊倒,眼睜睜看著這幫人強行進入,揉了揉撞疼的手臂,快步衝到這幫人面前,不怕死的張開瘦小的手臂擋住。

  「你們這群人是不懂禮貌,還是聽不懂國語?華律師不在家!」

  「哼!」帶頭者發出一記冷哼,一雙惡目瞪著她。

  文小蠻嚇得連忙收回雙臂,人家說寧願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更何況是一群凶神惡煞!

  「大哥,請幫幫忙,別為難我,我只是混口飯吃。」她開始裝出可憐兮兮的哀求著。

  帶頭者淡漠地睨她一眼,「我們和你一樣,聽命於人,所以你也別為難我。」

  原本想博取同情,沒想到卻被對方倒打一耙。

  「那……那不如等華律師在家,你們再來吧!。」她只好使出拖延戰術。

  帶頭者搖頭,「東西我先放在這裡,至於華律師要如何處理,就看他自己決定。」

  文小蠻瞥見他們手中的黑色手提箱,「那是什麼東西?」

  帶頭者毫不在意地打開皮箱讓文小蠻過目。

  她兩眼登時閃閃發亮,「錢?這麼多錢……」

  「是沈老吩咐的。」帶頭者瞬地合上皮箱,「這裡一共有七百萬,請轉告華律師,沈先生有事拜託他。」

  文小蠻頓覺眼前一片昏沉,七百萬?

  她整個人被錢懾住了魂,茫茫然地說:「這、這麼多錢……」

  等她回過神,那幫兇神惡煞早已消失無蹤,空蕩蕩的屋子裡只聽見自己的喘氣聲和令人瞠目結舌的鈔票。

  望著桌上一整箱的鈔票,她不禁張惶失措,「這該怎麼辦、怎麼辦……」

  無意間瞥見電話,她的腦子瞬間變得一亮,拿起電話撥給華斯宇。

  「什麼事?」華斯宇慵懶的聲音從話筒彼端傳來。

  「不得了,出大事了。」文小蠻急急的喊出聲。

  華斯宇嘲諷的譏笑道:「家裡是失火了,還是淹水?」

  「更嚴重。」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更嚴重?難不成我的家被人搬走了?」嘻笑聲收斂不少,但不難察覺語氣中的諷刺。

  「有人送來好--大一筆錢。」文小蠻加重語氣的說著。

  他停頓片刻,語氣急轉緊繃:「誰送來的?」

  「沈老……」

  「不准動,我馬上回來。」電話憤而掛上。

  文小蠻錯愕地望著嗡嗡叫的電話。

  「他是高興還是生氣?」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今天要是有人送這麼大筆錢給她,她會樂得連睡覺都會合不攏嘴,只是這種情形絕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有時想想她不禁感慨,當年若是好好用功讀書,和華斯宇一樣當個律師,有朝一日她也會遇到有人捧錢上門的機會。

  可這畢竟只是一個白日夢而已。

  華斯宇沒想到沈老會使出這招,匆忙衝回家。

  沒想到一進門即看見手撐著頭望著鈔票發呆的文小蠻。

  華斯宇來到她面前,手指在她面前一彈,「醒醒。」

  文小蠻瞬間就像被催眠師喚醒似的火速驚醒,尖叫跳起來:「你回來正好,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華斯宇緊蹙雙眉,掃視桌上的黑皮箱,「我不是提醒過你……」

  「我拒絕了,可是他們充耳不聞,硬是把我推開,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文小蠻驚魂未定地描述。

  「哦!」華斯宇僅發出一記輕聲,但是眉毛幾乎糾結在一起,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鈔票,「他們有沒有說一共多少錢?」

  「有,七百萬。」文小蠻目不轉睛地看著華斯宇。

  「七百萬!」華斯宇冷笑出聲。

  她的眼睛陡地睜得好大,「你要收下嗎?」

  他帶著詭異並且鄙棄的表情,「這哪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都已經進了你的家門,豈有不收之理!」沈老陰冷的聲音突然自門口響起。

  文小蠻驚愕回頭,「沈、沈老?」

  華斯宇全身緊繃,冷絕的目光直逼沈老,「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你又何苦強人所難?再說,我根本無心要幫你兒子。」

  「你說得字正腔圓,我怎會聽不清楚,只是..」沈老奸詭的冷笑兩聲,佝淒的身子往沙發上一坐,「我的心意不改,堅決要你為我兒子出庭.」

  「不可能!也辦不到!」華斯宇陰鷙的黑眸直瞪著沈老。

  「辦不到也得辦到!」沈老的火氣比他更旺盛。

  「哼!你若是不怕我要求法官加判他的刑罰,我就依你,幫你兒子出庭。」華斯宇諷笑,黑眸亮如寒星,神情猙獰得嚇人。

  沈老卻沉穩自若地彎起嘴角,「只怕由不得你。」

  「想威脅我?小蠻,將這些箱子原封不動的丟到門外。」華斯宇神情闇冷,凜不可違。

  「呃,好吧!。」捲起衣袖,文小蠻準備動手搬運這些令她眼睛發亮的鈔票。

  「想退還?」沈老森冷的一笑,「我可以全數收回。」

  他願意收回?瞧他說得眉頭都不皺一下……

  華斯宇不禁心忖,這老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不過,為了證明你確實沒動過這些錢……」沈老嘿嘿地笑了兩聲,轉頭喚來站在門外的手下,「你們進來清點,這裡是不是有七百萬?」

  華斯宇慌張地與文小蠻交換眼神;文小蠻雙手往兩旁一攤,聳聳肩又搖搖頭。

  華斯宇確定文小蠻沒動這些錢,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不禁質疑沈老的行徑。

  「沈老,少了二萬二千元。」其中一名手下回報。

  什麼?華斯宇質問的眼神毫不思索地逼向文小蠻。

  他懷疑她騙他?

  文小蠻頓時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的猛搖頭,一副快哭了的模樣,「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動過這些錢。」

  沈老緩緩起身,狡黠地瞥向華斯宇,「我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今天下午我確實從銀行提出七百萬,現在你要退還給我卻無緣無故少了二萬二千塊。斯宇,我可以告你侵佔。」

  侵佔?這分明就是誣陷。

  文小蠻一緊張,顧不得以下犯上,急得辯駁:「他打從進屋到現在根本沒碰過那些箱子,你怎麼能告他侵佔?」

  「你是在提醒我,要告就是告你囉?」沈老眼中的戲諳退去,只剩下冷冷的輕笑

  「嗄?」文小蠻完全傻怔住。

  「只不過二萬二千元,我替她墊上。」華斯宇堅決果斷的說道。

  沈老露出一枚冰涼的笑容。

  「斯宇,你真以為我在乎那區區二萬二千元嗎?」

  剎那間,一股想殺人的駭冷襲上華斯宇的眉問,「這就是你要逼我就範所使出的手段?」

  沈老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冷冷地笑了。「隨便你猜,希望明天能聽到你考慮的答案。」

  沈老隨即起身,身旁的手下一擁而上護著他,走了兩步後,沈老回頭冷瞥華斯宇「為了達到目的,即便使出卑劣的手段,我也在所不惜。」

  華斯宇自然聽出沈老的弦外之音,氣得他額冒青筋、雙拳緊握。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0:12
第四章

  「我沒……我沒有動那些錢……我不是小偷。」

  嗚嗚……

  文小蠻掩面飛奔上樓,砰的一聲甩上洗手間的門。

  被沈老這場存心栽贓的戲碼氣得想殺人的華斯宇頓時驚醒,小蠻是無辜的,她沒理由承受這樣的誣陷。

  華斯宇爬了爬頭髮後,將手插進褲袋,喟歎一聲,緩步走上二樓。他站在洗手問前,清楚地聽見裡面傳來的啜泣聲。

  他暗地自問,有誰願意被人誤會是小偷?

  再說沈老要對付的人是他,根本與她無關,她只是受連累。

  大手試著扭動門把,喀的一聲,門應聲開啟!

  文小蠻蜷縮著身子緊捱在牆邊,雙臂環抱著膝蓋蹲坐在地上,將頭埋在雙膝問,抽噎的哭泣。

  他靜靜地站在她面前不出聲,只是望著那嬌弱的肩膀一聳一低的顫動

  緩緩接近的腳步聲戛然而止,文小蠻訝然地微抬眼瞧個究竟。

  一座山似的龐然大物矗立在她面前,她抬起掛著淚痕的臉蛋仰望著。

  「看什麼?」

  只見她的眼中盈滿淚水,眼淚沿著粉嫩嬌顏流下來,微翹的唇表示她的憤怒,他不禁升起愧疚之意。

  「我在欣賞你哭的表情。」他的唇邊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

  「你還有心情欣賞我哭的樣子……」她忍不住又哇哇大哭,「我真的沒動過那些錢,我不知道它們怎麼會少?」

  他相信她絕對沒有動過那些錢,這些全是沈老要人的伎倆,她太單純了。

  華斯宇不假思索的和她並肩坐在地上,伸長腿,一隻手攬住她抽動不停的肩膀。

  「我相信你沒動那些錢。」

  「你相信我?」她訝然地止住淚水,直直地望著他。

  他的認同令她感到意外。

  「嗯。」他輕輕地點頭。

  「可是沈老說有七百萬,我沒動、你也沒碰,為什麼他說少了二萬二千元?」文小蠻不解。

  華斯宇嗤哼的諷笑,大手輕拍她的頭,「傻瓜,你用大腦想想看,為什麼錢會突然不見?他是故意的。」

  「故意?為什麼?」文小蠻一臉茫然的望著華斯宇。

  華斯宇不禁慨歎,「上午沈老焦急的來到我的律師事務所,希望我能為他兒子打官司,我沒答應;沒想到他竟然玩這種下三濫的伎倆要逼我點頭。」

  「噢。」文小蠻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依然不解的望著他,「可是與我無關,為什麼要拖我下水?」

  華斯宇故作輕鬆,「一定是你八字帶哀,所以無緣無故被扯進來。」

  「什麼?」文小蠻氣憤地瞟他一眼,「我莫名其妙被扯進來,你沒說一句道歉就算,還說我八字帶衰。」

  華斯宇忍不住掩嘴訕笑。

  「笑?你還笑得出來?」

  文小蠻吸吸鼻子,眼眶又蓄滿淚水。

  哇--她開始哇哇大哭

  華斯宇登時傻眼看著她,怎麼說哭就哭?這一哭可慌了他的心,頓時不知所措,只能收緊手臂抱著她。

  「別哭,乖,別哭。」

  有了依靠,文小蠻哭得更大聲,淚水就像決堤般傾瀉而出。

  「現在該怎麼辦?你不想接沈老兒子的案子,可你偏偏又擺脫不掉……」文小蠻低切切的哭著。

  什麼跟什麼?

  他本以為她是因為莫名其妙被誣陷是小偷這件事而哭,沒想到她是因為擔心他而哭。

  「那是我的事,你不要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那幫人個個是凶神惡煞般的流氓……」

  「邪不勝正。」他的眼神十分堅定。

  「還邪不勝正?」她猛力推開他,叫嚷中有著一絲焦慮:「這下你會被沈老牽著鼻子走。」

  會嗎?

  他不可能被任何人牽著鼻子走!

  「作夢!想牽制我也要有那本事。」華斯宇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邪,唇邊彎起冷冷的笑意。

  「還說大話,現在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思及此,她的淚水再次不聽話的嘩啦啦滾出眼眶,最糟的是一次比一次壯觀。

  唉!女人還真是麻煩。

  他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淚。

  從小到大能收服他的,有媽媽辛酸的眼淚、姐姐傷心的眼淚;如今媽媽和姐姐都已經撇下他到天國享樂,以為不再有任何眼淚能收服他,沒想到她的眼淚比媽媽和姐姐的更令他不捨與心疼。

  這樣的感覺讓他暗暗吃了一驚。

  「別再哭了,我的襯衫已經被哭濕一大片。」他有氣無力的抱怨。

  「人家心急嘛,除了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華斯宇緊緊摟住她顫抖的肩膀。

  倏地,他的靈光一閃。

  「小蠻,我問你。」低沉的嗓音十分冷靜。

  「什麼事?」她驟然停止哭聲。

  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她,「回想一下,沈老派人送那些錢來時,你有沒有碰過裡面的錢或是箱子?」

  單純的腦袋瓜一時沒意會他的弦外之音,以為他又在質疑她,心裡覺得委屈;眼眶一紅,她的淚水緊跟著又落下。

  「你還是認為我動了那些錢?華斯宇,我承認我很愛錢,但是我每一分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不是偷蒙拐騙來的。」

  噢!天啊?!

  他們之間有代溝嗎?

  要不,她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誤解他的意思?

  華斯宇瞪著她,有一瞬間真想掐死她算了。

  「我只是要確定你是否不小心碰過箱子或者是箱子裡的錢。」他又氣又惱地低吼。

  「我沒有。」

  她不甘願地吼回去。

  「確定沒有?」他半瞇著眼。

  「我敢對天發誓,如果我有碰過箱子或是箱子裡的錢,就遭天打雷劈。」她一發狠,許下毒誓。

  華斯宇突然仰天大笑。

  「那好,有救了。」

  「有救?」淚水一收,她疑惑的看著他。

  「沒錯,有好戲可看。」

  華斯宇嘴邊勾起一抹冷笑。

  文小蠻揣測不出他臉上的那抹詭笑,更不知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華斯宇請來刑警隊鑒識組的朋友來家裡採集皮箱上的指紋。

  文小蠻好奇地緊跟在刑警隊的人身邊打轉,不禁讚歎科技的厲害,若不是親眼目睹,還以為這些只是電視影集裡的情節。

  刑警隊的人也採了華斯宇和文小蠻的指紋。

  直到確定皮箱上沒有他和文小蠻的指紋,華斯宇的唇畔浮起淺淺的笑意。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後,他送走刑警隊的朋友。

  文小蠻仍然猜不透他的用意,疑惑的望著偉岸的背影。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華斯宇轉身凝視著那張單純的嬌顏,口吻堅決地說:「當然要沈老還你一個公道!」

  「他會嗎?」文小蠻狐疑地問。

  她看上去苦惱而脆弱,華斯宇好想將她擁進懷中,最後還是強忍住這股衝動,「他一定會。」

  文小蠻重重地吐口氣,聳了下肩膀,「還不還我一個公道無所謂,只要他不再為難你就行了。」

  他猛然一顫,一股暖流在心頭淺淺流過。

  「放心好了,他沒法子為難我。」

  文小蠻抬起眼,意外瞥見他臉上詭譎的得意。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最好是這樣。」她完全沒把握。

  華斯宇嘴邊漾著笑俯視她,伸手抬起那張神情頹喪的小臉蛋,「別淨說喪氣話,我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擺佈的人。」

  「是嗎?」一抹懷疑在蛾眉之間盤旋。

  「我發現你一直在懷疑我的能力和判斷力喔!」他的目光雖然無比犀利,其實心底直覺好笑。

  輕輕揮掉他的大手,她盡力擠出一絲苦笑。

  「不是懷疑,是擔心。」

  這個女人!華斯宇心裡一陣偷笑,臉上依然面無表情。

  「你擔心我鬥不過沈老?」

  「廢話,明知故問。」文小蠻嬌嗔地嘴一噘。

  「小蠻。」華斯宇輕喚出聲。

  「什麼事?」文小蠻抬頭仰望他。

  「你一直擔心我的處境,你擔心過自己的處境嗎?」華斯宇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我?」她愣了下。

  「你一直擔心我無法對付沈老,這是為什麼?」華斯宇的話還是在這話題上打轉。

  文小蠻率性地聳聳肩,無所謂地撇撇嘴。

  「理由很簡單,你是我的僱主,我可不希望一年換二十四個老闆,自然希望你能長命百歲。」

  華斯宇忍不住噗哧大笑.「長命百歲?你想在我身邊服侍我一輩子?」

  「服侍你一輩子?」文小蠻毫不思索脫口尖叫:「你在作夢!」

  瞧她嬌嗔的模樣,他直覺好笑,「你說希望我長命百歲,害我樂半天,還以為你想服侍我一輩子。」

  文小蠻見他臉上益加擴大的笑意,氣得瞪大眼睛。

  現在都已經火燒到眉梢了他還開這種無聊玩笑!

  「都已經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嘴巴上說鬥得過沈老,真不知道你要拿什麼跟他鬥?」

  經由這麼一提,華斯宇止住笑聲,目光瞬間變得冷寒,像是劃過黑夜的閃電,「等著瞧,我會讓他知難而退。」

  望著他,文小蠻倒抽一口冷氣。

  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當笑容從他臉上退去,毫無表情的俊顏讓人猜測不出他在想什麼,連語調也不帶一絲感情,深沉得令人難解。

  裝滿錢的皮箱,靜悄悄地躺在桌上。

  華斯宇坐在皮箱對面,雙手交纏抵住下顎,臉部肌肉緊繃著,讓他的五宮顯得格外分明、線條凌厲。

  他深鎖著濃眉兀自沉浸在思緒中,默不作聲彷彿在等待。

  文小蠻知道此刻不能打攪他,只好在客廳和廚房之間來回穿梭,佯裝很忙,偶爾看一眼華斯宇,只見他神情凝肅地坐在沙發上,根本沒有任何一絲的舉動,她不由得開始疑心,懷疑他的自信。

  砰--

  客廳的門被外來的力道猛然一撞,撞上牆壁,發出巨響。

  廚房裡的文小蠻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驚惶地從廚房門邊偷偷探出頭,訝然地猛吸氣。

  沈老又領著那幫兇神惡煞出現了!

  華斯宇不疾不徐地起身,目光如利刃的直視著沈老。

  「沈老,你終於出現了。」

  「我等了半天,沒等到你的回應,只好折騰我這條老命,親自再跑一趟。」沈老陰沉的笑容裡有一絲譏諷。

  文小蠻這時才頓悟,原來華斯宇早就料到沈老會來。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判斷力,想想剛才自己還生氣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她不禁自嘲。

  華斯宇自若的神情悄然抹上一層沁寒凝霜,「答案還是一樣,我堅決不幫你打這場官司。」

  「你--」沈老一時怔住。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更讓他料想不到的是,華斯宇的態度依然強硬沒有一絲軟化。

  「你一點都不擔心我告你侵佔、收賄?」

  「沈老,你走江湖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一輩子,試問,這兩條罪名真的能讓我束手就擒嗎?侵佔、收賄?哈哈……」華斯宇縱聲大笑。

  沈老撇撇嘴,「我從銀行提領七百萬現金是事實,現在卻無緣無故短少二萬二千元也是事實……」

  「噢,不,沈老,你所謂的事實全是你自導自演的戲碼。」華斯宇給他一個森冷的微笑,「我已經請刑警隊的朋友仔細檢查過皮箱上的指紋,皮箱上全是你手下的指紋,沒有一枚是我或是小蠻的,所以你口中所謂的侵佔、收賄罪名全都不成立。識相點,你還是拿皮箱請回吧!!」

  沈老完全沒料到華斯宇會來這一招,更惱人的是,他還因此狠狠地栽了一個大跟頭。

  他怒氣難耐,皺著眉大聲斥責:「你決心要跟我槓上?」

  「這不是槓上,只是自我保護。」他嚴峻地道。

  「你--」沈老的怒聲在客廳內響起。

  「沈老,當心自己的血壓,我可不想你現在就一倒不起。」華斯宇的唇邊透著隱隱笑意,還有著些許輕蔑。

  「華斯宇!」沈老氣憤地怒吼。

  「沈老,與其將時問花在跟我嘔氣,還不如盡快另覓他人;我是絕對不會出面幫你兒子打官司的。」華斯宇的聲音既殘酷又冷絕。

  沈老覺悟,自知終究無法請華斯宇出面。

  「你見死不救全是因為巧如嗎?」

  「不否認,我姐姐的成分居多,可你也別忘了,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末到。而今或許是你兒子的報應時機到了。」華斯宇毫不留情地嘲諷。

  「華斯宇!」沈老的怒吼從齒縫進出,「我這輩子不信因果報應,我只信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

  華斯宇冷靜地面對他,狂笑一聲,「無所謂,這世上我孤身一人,儘管衝著我來。」

  「斯宇,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沈老手一舉,手下立刻衝進廚房。

  「放開我、放開我。」文小蠻驚惶地尖叫。

  華斯宇全身一冷,感到毛骨悚然。

  一名大漢扭住文小蠻的手定進客廳。

  文小蠻拚命掙扎,露出無辜、驚惶的眼神,「幹嘛抓我?」

  「沈老,這不關小蠻的事,你這樣做太過分。」華斯宇雙眼一瞪,冷峻得令人頭皮發麻。

  「本來不關這女孩的事,不過目前的情勢看來,只能說算她倒霉蹬入這攤渾,我說過,只要能救小兒,任何機會我都不會放過。」沈老猙獰著臉,威脅地逼近華斯宇。

  「這麼說來,你是想拿小蠻威脅我?」華斯宇的黑眸裡逐漸凝聚一絲暴戾之氣。

  「只要能逼你就範,拿誰都一樣。我說過,只能算這女孩倒霉。」沈老陰森森地重申,隨後轉身命令:「帶走她!」

  帶走?文小蠻登時嚇得兩腿發軟。

  沈老要帶她去哪裡?

  「不--華斯宇,快救救我。」她急得快哭了。

  可惡!

  憤怒在心裡快速上升,怒火燃紅他的雙眼,華斯宇昂起下巴。

  「放開小蠻!」

  沈老嘿嘿地乾笑兩聲,「斯宇,你太小看我了。看你什麼時候改變心意,我就什麼時候放她。記得,不要讓我等太久,太久了我沒耐性,也就無法預料這女孩的下場。」說完,他轉身低斥:「帶走。」

  「休想--」

  華斯宇一個箭步衝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采手一抓,抓住小蠻的肩膀,猛一拉,將她拉離大漢的控制,並且出其不意地送上一拳。

  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大漢眼冒金星。

  沈老沒料到華斯宇有如此了得的身手,更無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敗。「抓住女孩!」

  瞬間,一群手下一擁而上。

  華斯宇用身體護著一臉驚慌的文小蠻,「不要怕。」

  不要怕?

  見鬼了,這輩子從沒遇過這樣的場面,她會不怕?

  不行了,她現在除了雙腿發軟還全身無力,整個人癱在他背上。

  一隻大手往她腰上一攬,半抱半拖的一會兒左轉、一會兒右轉,不一會兒工夫,她已經暈頭轉向,完全任由他擺佈,耳邊只聽見一聲接著一聲的哀叫和傢俱倒地聲、花瓶破碎聲……

  一大准分不清的聲音在腦子、耳朵裡轟隆隆地響。

  最後,她感覺自己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抱起,接著將她塞進車裡,迅速地呼嘯而去。

  華斯宇一手駕著方向盤,一手拍著丁小蠻的臉頰。

  「醒醒。」

  「咳、咳、咳。」文小蠻頓時拉回神智,花容失色地看著華斯宇,「剛剛發生什麼事?」

  華斯宇淡笑,下巴仍然僵緊。「你終於回神。」

  「噢。」她忍不住全身打顫,「我們安全了嗎?」

  華斯宇瞥了一下照後鏡,「希望。」

  文小蠻警覺地看了一眼照後鏡,發現後面有輛車似乎在追他們,「那是不是他們的車?」

  華斯字抿緊唇,「應該是。」

  「怎麼辦?我們逃得掉嗎?」她快精神崩潰了。

  「閉上你的嘴,煩死人了。」他的聲音好粗暴。

  文小蠻嚇得雙手摀住嘴。

  不知道是犯太歲還是命中帶衰,她莫名其妙瞠進這渾水;思及自己好苦命,眼淚不自覺地奪眶而出。

  突然,車子被重力撞了一下而左右搖晃。

  文小蠻嚇得雙手緊抓著門把。

  華斯宇加足馬力往前衝,試圖拉開彼此的距離。

  後面的車子卻緊追下捨地尾隨在後。

  在下一個路門,華斯宇突然來個急轉彎。

  他大叫:「跳車。」

  「什麼……跳車?」文小蠻登時嚇傻。

  在文小蠻還未會意過來時,他伸手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推出車外,自己也隨著跳出車外。

  在毫無預警下被推出車外的文小蠻,一邊尖叫,身子像滾球似的一路跌撞滾下去--

  一隻大手自身後攫住她,抱著她。

  華斯宇用他的身體包住她滾落山下。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0:32
第五章

  當意識慢慢的回來,文小蠻只感覺到痛。

  她痛得說不出話。

  她呻吟一聲,深深地吐口氣,「簡直就是謀殺,竟然把我推下車,沒死算我命大……」她抱怨當時的情況。

  倏地,掌下摸到一片溫暖,她驚愕地滾至一旁,張大眼睛看清楚--

  華斯宇?

  她趕緊撥開覆在他臉上的頭髮,伸手採看他的鼻息,游絲般的氣息讓她無法確定,索性將頭貼在他的胸口聆聽他的心跳,確定他是否還活著。

  「噢……」他困難地呻吟一聲。

  她嚇得抬起頭望著他,雙手拍打他的臉龐。

  「醒醒!喂!醒醒!」

  「想報仇也不要挑這時候。」華斯宇有氣無力的回應。

  他沒死!他還活著!

  文小蠻心裡狂喜不已,雙手幫他撐開眼瞼。

  「沒死就快點張開眼睛。」

  「欽!行了、行了。」華斯宇勉強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舉動,「讓我再休息一下。」

  「不行,你快張開眼睛。」文小蠻慌張地尖叫。

  「你真的很煩。」他果真聽話的張開眼睛看她一眼,隨即斂下眼瞼。

  看著他張開眼睛又閉上,確定他還活著,文小蠻放心了。

  她抬頭望著陡峭的山坡,全身下禁一冷,從那麼高的地方滾下來,沒滾到閻王殿算是命大。

  她低頭瞥了他一眼,只見他緊閉雙眼、眉頭緊皺、額冒青筋,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地抽動。

  她心慌不安地拍著他的臉頰。「你別睡著啊?!」

  可他緊閉著眼瞼、緊抿唇,一動也不動的。

  「華斯宇、華斯宇,你別嚇我。」她伸手用力搖晃他。

  他總算稍稍又抬一下眼,然後無力的垂下。

  文小蠻驚愕地看著他,心裡狂喊:怎麼辦?怎麼辦?

  她整個心慌亂成一團,恐懼地吶喊著,想也不想就哭了起來,「別丟下我一個,我好怕……你快醒醒嘛……」

  任憑她千呼萬喚,淚如雨下,華斯宇一點動靜也都沒有,她更是心亂如麻。

  什麼心肺復甦術、急救處理,她完全不懂,懵懂中只記得小學時童子軍教的人工呼吸,但從來沒試過,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這時候管不了那麼多,死馬當活馬醫吧!!

  她抹乾眼淚,試著回想當年老師教導人工呼吸的步驟;可是原本就不靈光的腦袋這下更混沌,哪記得什麼步驟,只記得要嘴對嘴……

  她輕柔地捧住他的頭,用力吸氣再吸氣,讓整個肺充滿氧氣,朱唇緊貼著他的,然後將所有的氧氣毫不吝嗇全渡給了他……

  抬頭端詳他的臉,發現他正張著眼睛看她。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彷彿撞擊出火花……

  他吃力地試著撐起半個身子,最後斜倚著石頭,瞅著那張紅得像西紅柿的小臉。「我只是小憩片刻,你就趁人之危偷襲我。」

  「偷襲?」文小蠻的狂吼在山谷內迴響。

  隨即想起自己剛才親他的舉動,霎時耳根發燙,小臉紅得像火在燒,她窘得恨不得馬上挖個地洞鑽進去。

  「我不是有意偷襲你……我只是想救你。」

  救他?要他早些氣絕身亡才是真的。

  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華斯宇挑高眉仰望身後那片陡峭的山坡,不由得蹙緊眉,回頭瞅著背對他的文小蠻。「你的傷嚴重嗎?」

  文小蠻垂下頭。「我傷得不重,只是一些擦傷。」

  「過來,讓我瞧瞧。」他的嗓音低沉瘖啞。

  「我沒事。」文小蠻依然背對著他,低垂著頭。

  凝視嬌弱的身影,華斯宇心裡莫名地燃起一股憐惜之情,這幾天來的相處,他也摸清楚她的脾氣,她是一個自負又率直的女孩。

  若是不動點心機,他該怎麼接近她呢?

  「唉--」他故意長歎一聲。

  果然收到他想要的結果。

  文小蠻慌張地起身奔至他面前,滿臉憂心的看著他。

  「哪裡痛?」

  華斯宇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強勁一扯,將她拉至跟前。

  「你這是幹嘛?」文小蠻慌亂地尖叫。

  「不准動!」

  怒吼聲讓她一驚,不敢再妄動。

  華斯宇握住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乍見沁出血絲的傷痕,他的心猛然一揪,「傷得這麼嚴重還逞強。」

  「沒事。」她還在硬ㄍㄧㄥ。

  「死鴨子嘴硬。」他歎口氣,關心勝過責備。

  「不是我嘴硬,而是在這荒郊野外哪有藥可擦!」她開口反駁。

  華斯宇輕柔地將她的袖子放下,小心翼翼不讓袖子摩擦到傷口,「還有哪裡痛?有沒有骨折?」

  文小蠻想了想,扭動全身肌肉,「沒有,只是這一摔,摔得我全身酸痛。」

  華斯宇抿嘴一笑,將頭倚在石頭上。

  「你沒事就好。」

  文小蠻仰望逐漸暈黃的天空,慨歎地道:「天快黑了,我們要怎麼爬上去?」旋即,她將目光移回他臉上,「我們……」

  華斯宇摸摸褲袋,奇跡地發現手機還在,欣喜若狂地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我是華斯宇,我出了事困在公路旁……」

  斷線。

  文小蠻知道他正在求救,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

  她怔怔地直視他。

  「怎麼了?」

  「沒電,斷訊了。」華斯宇搖了搖手機。

  文小蠻頓時心慌起來,在原地來回踱步,「斷訊?可是你的話還沒說完,他們找得到我們嗎?萬一他們沒發現我們,那該怎麼辦?怎麼早不斷訊晚不斷訊,偏偏在重要關頭沒電!」

  「煩死了,你說夠了沒?你以為我希望它斷訊啊?!」他發出悶吼。

  文小蠻飛快地奔回他身邊,「天快黑了,不如我們慢慢爬上去。」

  華斯宇望著那張驚惶失措、蒼白如紙的小臉,斂下怒氣,疲憊地深吸一口氣,「我的手臂好像骨折了,沒辦法爬上去。」

  「你--」文小蠻惶惑地張大眼睛。

  她陡然記起在急速往下滑的當兒,是他抱住了她,用身體緊緊包覆著她往下滑;以為他和她一樣只是擦傷,沒想到……

  「讓我看看你的傷。」

  「看了也沒用,就如你說的,這裡沒有藥……」

  「不,讓我看一下。」

  文小蠻堅持扯開他的襯衫,背上被血染紅一片,令人觸目驚心,怪不得他一直倚在石頭上,瞬間一陣水霧湧上眼眶。

  她用力吸一下鼻子,不讓淚水流下來。「我去找水幫你清洗傷口。」

  華斯宇抓住她的手,懶洋洋的語氣有幾許溫柔:「不要去,你根本不知道哪兒有水,再說天就要黑了,萬一你在山裡迷路,豈不是更糟?」

  「可是你的背……」

  「沒關係,我的命很硬,這點傷還奈何不了我。」華斯宇嘴角抽搐一下,僵硬地一笑。

  文小蠻無奈地對他擠出一抹苦笑。「沒想到我們會有這麼一天。」

  華斯宇輕輕地扯動她的手,「坐下。」

  文小蠻聽話地乖乖坐在他身邊。

  華斯宇小心挪動受傷的手,一股椎心的痛襲擊全身,他咬牙悶哼一聲.

  文小蠻敏銳地看著他,「很痛吧!?」

  華斯宇涼涼一笑,雙肩頹垂。

  「怪我把你推出車外嗎?」

  他是在跟她道歉?

  她遲疑地出聲:「嗯,不過現在不怪了,你是為了救我。」

  「要不是我,你今天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你不怪我拖你下水,我就感激不盡。」

  「不,我相信這情形也不是你樂見的。」

  望著那雙深如黑潭的眸子,心漾起陣陣漣漪……剎那間,她懷疑自己所見的會是平日那雙冷漠無情的眼?

  「沒錯。」他抿嘴淡笑。

  靜默一會兒--

  陣陣涼風襲來,文小蠻本能地拉高衣領,整個人瑟縮成一團。

  「冷?」輕柔簡單的一個字,宛如暖暖的陽光。

  「嗯。」她沒必要騙他。

  「靠近點。」他伸出手臂將她拉近點,「我高大的身體還可以幫你擋一點風。」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借口!

  不過,在這節骨眼上或許還有點用。

  文小蠻挪動屁股貼靠著他,「天塌下來有你這大個兒頂。」

  華斯宇無聲地笑,收緊手臂將她圈在懷中,「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我不能睡覺,萬一有人來救我們……」

  「閉上你的嘴巴!」他低吼一聲。

  文小蠻馬上閉緊嘴巴,張大眼睛僵直身體。

  突然一隻大手將她的頭按在他胸前,「叫你睡覺是要你養精蓄銳,」

  是嗎?

  耳畔不經意蕩進規律沉穩的心跳,鼓動像催眠曲似,聽得她好舒服、好安心。

  天空緩緩露出魚肚白,陽光的第一道曙光照在臉上,山裡傳來鳥兒的爭食聲,華斯宇猛然驚醒,記起他們是在山裡而不是在家裡,他睜開眼戒備地環視四周後,才鬆懈緊繃的神經。

  胸前一團軟綿綿的小東西在蠕動,並且發出嬌憨的鼻聲,華斯宇低頭注視懷中的嬌顏,嚴厲的下巴逐漸柔和,冷峻的眼裡也有了暖暖的溫度。

  她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頸,腿纏著他的腰,一張小臉肆無忌憚地在他胸前磨蹭,唇邊彎起滿足的微笑。

  華斯宇真想大笑出聲,昨天嚷著不能睡的人,此刻不僅酣然入睡,還睡得這麼香甜;手臂不自覺地縮緊,將她緊圈在懷裡,他的手指輕觸她的肌膚,摩擦那細滑的粉頰。

  她真的好嬌小,皮膚出乎意料的滑嫩……

  懷中人兒的嬌喘聲令他心如火焚,讓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酥軟戰慄

  在其它女人身上也能找到這種感覺,只是沒有這般強烈,壓抑不住那一波又一波進發的激情,令他心蕩神馳。

  他凝視著安詳的小臉蛋,幾乎有種夢幻超塵的光芒籠罩住彼此,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深深地吸引了他。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接近她的唇……

  突地,她張開一雙晶亮的眼睛朝他微笑。「早。」她從他的懷中抽開身子,仰望著天空,「天亮了。」

  他慌忙地抬頭仰望,「是呀,天亮了。」瘖啞的聲音有些許失望。

  唉!連老天爺都不幫忙。

  她的笑靨一下子僵凝,神色慌亂地瞅著華斯宇,「昨晚你還好吧!?」

  他微微沉吟:「還好。」

  她無奈地看他一眼,即調整坐姿,雙手抱膝一臉悵然,「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會到?」

  「不知道,賭一賭運氣。」華斯宇懶懶的哼笑。

  賭運氣?沒錯!現在除了賭運氣還能做什麼?

  「萬一沒人來救我們呢?」她可不想學魯賓遜,在無人之地生活近半輩子。

  華斯宇掃視四周,「這裡的環境還算不錯,是度假、養老的好地方.」

  「我才不要!」文小蠻不假思索地強烈駁回。

  「為什麼不要?至少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作伴。」他的聲音低沉如磁,笑謔道。

  「你!」文小蠻嗤哼一聲。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哪點不好?」輕佻的表情十足像個浪蕩子。

  文小蠻歪著頭看他,「你不好的地方太多了,數都數不完。」

  「有這麼嚴重?」華斯宇訕笑。

  「脾氣壞、固執,有時還會皮笑肉不笑、奸猾,狡詐……」文小蠻一本正經的扳著手指清算他的惡狀,「你看,十根手指頭都不夠用。」

  華斯宇忍不住大笑,「聽起來,我好像是個萬惡不赦的惡徒。」

  「還不至於萬惡不赦,總歸一句,你這個人脾氣不好。」文小蠻翹著小嘴,一根手指囂張地在他面前搖晃。

  華斯宇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文小蠻嚇了一跳,瞠大眼睛。

  他微慍地甩掉她的手,「我不喜歡手在面前晃。」

  文小蠻連忙收回手放在身後,他的壞脾氣應該追加一條--莫名其妙!

  忽然,天空響起一陣嘈雜噪音,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由遠而近……

  文小蠻急急站起來,以手覆額望著天空,看見逐漸逼近的直升機,不由得興奮地尖叫。

  「是直升機,直升機!」她的雙手不停在半空中揮舞,「我們在這裡--」

  華斯宇仰頭瞅著欣喜跳躍的文小蠻,心裡卻沒有因為救援而高興,反而有種跌入谷底的失望。

  不明白心裡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怪異的想法,他悄悄望著因得救而狂喜的文小蠻,她的率真、坦蕩,甚至有點刁蠻、任性,但不失女性的柔美、溫馴;尤其是她那燦爛如朝陽般的笑容,不時地打動他的心、溫暖他的心.

  這樣毫不矯揉造作的女孩已不多見,她算是世間的奇跡。

  直升機在他們所在位置的頭頂上盤旋……

  文小蠻驚喜地跳躍,揮手朝天空嘶喊:「我們在這裡--」

  華斯宇不禁哂笑,「蠢女孩。」

  她還真是呆得可愛,令人震耳欲聾的螺旋槳聲,直升機上面的人哪聽得見她的聲音?

  她興奮地回頭看他一眼。

  「我們得救了。」

  華斯宇勉強扯出一抹淡笑,「嗯。」

  縱使全身的酸痛令他咬牙切齒,骨折的手臂讓他痛不欲生,但是他卻不希望這麼早得救……

  經過醫生搬出足以媲美滿清十大酷刑的折磨後,華斯宇擰緊雙層,冷冽的眸子透著冰寒,射出冷得欲殺人的眼光,骨折的手打上厚厚的石膏固定,吊著三角巾被醫護人員推著輪椅出診療室。

  文小蠻衝上前關心他的傷勢,「醫生,他的手……」

  「一時斷不了。」華斯宇忿忿地從鼻子噴氣。

  醫生覺得好笑地抿嘴說道:「沒事,已經打上石膏,短時間內無法活動自如。」

  「噢。」文小蠻大大地鬆口氣,「那身上的傷呢?」

  華斯宇微慍的低咆:「沒事。」

  文小蠻沒好氣地瞥他一眼。

  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了,他的臉簡直臭到不行。

  醫生又是一笑,「都已經上了藥,過兩天就會恢復。」

  「我都說沒事,還囉唆的問醫生。」華斯宇不以為然地撇嘴,猛然抬頭緊盯著她,「問了半天,你呢?你身上的傷……」

  縱然他的語氣含著冷漠無情,眼裡卻充滿關懷與溫柔。

  文小蠻半彎著腰,充滿笑謔的小臉趨向他,「我真的沒事,只是刮傷。」

  他的心莫名的揪緊,「刮傷?那會不會留下疤痕?」

  她愣了一下,「應該不會吧!……」

  「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尖銳的語氣幾乎是用吼的。

  她被他的叫吼震懾住,「我不知道……」

  他下顎緊繃,狠狠地瞪她一眼,「應該不會、我不知道,你不會找醫生問清楚啊?!」

  「咦,說得也對,我為什麼沒問清楚?」正打算轉身找醫生問清楚,走了兩步,她倏地怔了下,怒氣沖沖地回頭瞪他,「奇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傷在我身上,會不會留下疤痕也是我的事,你憑什麼對我吼!」

  華斯宇差點被她那遲鈍的模樣給逗笑,真是後知後覺!

  「這些確實都是你的事,我只是為你的未來設想,萬一你身上留下不堪人目的疤痕,到了新婚之夜的那天,不把新郎嚇得奪門而逃才怪!」

  什麼嘛!

  這裡是醫院,公共場所,熙來攘往的人群,他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她將來會嚇跑新郎!真是豈有此理!

  小臉登時湧上一片紅潮,這一刻她恨不得一頭撞牆。

  鼓起泛紅的雙頰,憤怒沉重的呼吸清晰可聞,她怒吼:「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雞婆,哼!」

  話落,她氣急敗壞地轉身大步離去。

  「站住!」

  怒吼聲讓她心頭一驚,當場頓住腳步。

  「你要去哪裡?」

  輪椅滑至她身後,他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扯住她,強迫她面向他,迎視那雙燃著火焰的眼睛。

  「你要丟下我自己離開?」

  文小蠻自知理虧地低下頭。

  「誰教你要惹我生氣,一氣之下就忘了你。」

  他深深吸口氣,「推我回家。」

  「噢。」她飛快驚醒,握住輪椅的把手,「現在可以走了吧!?」

  「嗯。」他滿意地輕哼。

  原以為她好運地碰上一個好僱主,豈料……

  唉!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0:55
第六章

  回到家裡,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漂亮的傢俱和溫馨的裝潢全毀於一旦,文小蠻無奈地輕歎。

  見華斯宇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文小蠻趕緊上前攙扶,她可以想像華斯宇此刻的心情;今天若換成是她,面對殘破的屋子,不哭上七天六夜才怪!

  華斯宇蹙緊眉頭掃視屋裡的一切,只是淡淡地丟一句話:「這一切損失我會記在他頭上。」

  文小蠻自然明白華斯宇口中所指的「他」是何人,「他會認帳嗎?」

  「不認也得認。」華斯宇的語氣充滿憤慨。

  「嗯,我相信沈老這回是吃不完兜著走,聽人家說,這輩子有兩種人絕對不能得罪,一個是記者,另一個就是律師。」

  「是哪個混蛋說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華斯宇沉聲道。

  文小蠻連忙閉上嘴。

  華斯宇不慌不亂的拉起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清潔公司,請派人至天母路……」他掛上電話。

  文小蠻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想開除我了?」

  「開除你?」華斯宇看著那雙盈滿困惑的眼眸,讓人瞧得心疼,「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本來就是幫你做清理的工作,你為什麼還要找清潔公司?」她鼻子一酸,猛吸水氣。

  華斯宇連忙解釋道:「都已經亂成一團,讓你一個人清理,請問你要清理幾天幾夜?」

  「這……」文小蠻用力吸鼻子。

  「別說了,這幾天你照顧我就行了,再說你也受了傷,粗重的事就交給清潔公司,還有,別以為清理完就沒事,你要陪我去挑傢俱、買新擺設,事情可多著,別自以為輕鬆.」冷厲的眼眸睨著眼眶逐漸泛紅的文小蠻.

  此時,她的小臉浮現恍然大悟的神情。

  對喔,不光是清理,她要做的事情還真的很多。

  「我會陪你挑傢俱、買新擺設,最重要的是,要照顧你這位救命恩人。」

  「噢!我什麼時候晉級成救命恩人?」這句話頗令他欣喜。

  「昨天要不是你出手救我,你的家也不至於毀壞,你的手臂更不會骨折,弄得全身是傷。」她十分歉疚地說。

  華斯宇不禁慨歎一聲,她真是善良到無藥可救,此事若認真追究,錯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不過她既然這麼認為,他倒也樂得將錯就錯,索性來個錯到底!

  「如果你感到愧疚、良心不安,就好好照顧我,直到我康復吧!。」

  「好!我一定會好好的、小心翼翼的照顧你。」文小蠻開心的答應。

  華斯宇既好氣又好笑地瞥她一眼,她真的很單純,單純得可愛!

  清潔公司的效率還真不是蓋的,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將屋裡的「廢物」清理得一乾二淨,文小蠻相當訝異他們迅捷的工作效率。

  環視原本溫馨、氣派的房子在瞬間變得空蕩蕩,她不禁感到心疼與欷吁。

  她不經意地抬頭望向二樓:心想,他一手打造的家被毀了,相信他比她還難過。

  嗚--嗚--

  文小蠻從悲憫中拉回神,警覺地跳起來尖叫一聲:「我的雞湯!」

  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回廚房,她迅速關熄爐火。

  「還好你會叫,我差點忘了。」她對著快鍋傻笑。

  盛了一碗散發香氣又熱騰騰的雞湯,她小心翼翼地端至二樓。

  他是為了保護她而受傷,她心裡的愧疚勝過感激,更令她感動的是,他還肯繼續用她,她一定會遵守承諾細心照顧他。

  來到二樓,即聽見房裡傳來低吼,文小蠻皺了皺眉頭。

  他又發脾氣了。

  一手捧著雞湯,一手扭開門把,她再用背頂著門推開。

  「我熬了一碗雞湯……」她一轉身,瞅見眼前的畫面差點爆笑出來。

  一個巨人正和身上褪了一半的衣服搏鬥、糾纏。

  「氣死我了,連衣服都跟我作對。」他發出忿忿的抱怨。

  文小蠻放下手上的雞湯,來到他面前,「別急,我幫你。」

  溫柔的語調安撫了脾氣急躁的巨人,安靜地讓她幫他褪下身上的衣服

  「一隻手難免不方便,慢慢來嘛!」她順利地幫他褪下身上的衣服,「這不就行了嗎?」

  雙眸不經意瞥見精壯的胸膛,突然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動,陽剛的氣息直襲向她,挑逗著她向來遲鈍的神經;她只覺得全身的血

    液在奔騰、體溫急速上升,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熱感……

  「我聞到香味。」他提醒她。

  她登時從瑰麗的幻想中拉回神,「噢,我熬了雞湯。」她羞紅著臉轉身端起雞湯,走到他面前,捧著碗吹著熱氣,「小心燙。」

  他睜大眼睛直視她手中的雞湯,然後又抬眼看她,以另一隻手指了指打上石膏的手,「一隻手怎麼喝?」

  一對明眸骨碌碌地在他身上轉了轉,隨後淘氣一笑,「我餵你。」

  湯匙輕輕舀起雞湯,她放在嘴邊吹涼,再湊近他嘴邊,「喝吧!!」

  華斯宇喜溢眉梢的笑著,欣然接受她的好意的張開嘴,「不錯,很好喝。」

  她臉上也綻開甜甜的笑靨,「這是我頭一次聽到你的稱讚。」

  無邪的笑容令他胸口一緊,她細心的呵護他看在眼裡甜在心底。

  文小蠻細心地一勺一勺吹涼送到他嘴裡,「還有幾口就喝完了。」她像哄小孩般哄著他。

  「樓下都清完了嗎?」低沉輕柔的嗓音十分迷人。

  她似無所覺地點頭「清完了.」她感傷的放下湯匙「空空洞洞的..」

  華斯宇揚一揚濃眉,「添了傢俱就不會空洞。」

  「話是沒錯,不過我還真有點不甘心,好好的屋子就讓那幫土匪給破壞了。」她的目光深處有簇怒火。

  「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他。」他輕哼。

  真搞不懂這女人,這句話他已經說了不下百遍,她還是聽不懂?每回都要他不斷地重複再重複,還是她怕他忘了,不斷地提醒他?

  要真是這樣,那她真是笨到家,她也不想想他是幹什麼的,律師耶!

  律師除了幫別人解決難題,自然也要有本事處理自己的問題。

  喂完最後一口湯,文小蠻端著空碗欲轉身。

  「等一下我們一起去看傢俱。」

  她錯愕地頓住腳步,訝異地看著他,「出門?你能開車嗎?」

  華斯宇唇畔浮起淺淺笑意,「難道不能坐出租車嗎?」

  「對喔,我還真忘了。」文小蠻率真的揚出一抹燦爛、魅惑的笑容。

  說好要去看傢俱,華斯宇在樓上待了好半天,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文小蠻焦躁地站在樓下,不時仰頭望著二樓。

  「他在搞什麼?弄半天還不下樓。」

  愈想愈不放心,她走上二樓,逕自推開他的房門,房內空無一人,只聽見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

  她安心地鬆口氣。

  「氣死我!啊?--」

  浴室裡傳出一道駭人如雷的狂吼,接著傳出東西擊牆的聲音。

  文小蠻本能地衝進浴室,「怎麼了?」

  精壯結實的全裸畫面映人眼簾,她呆愣了一會兒。

  「啊?--」她嚇得尖叫,羞紅著臉退到門外,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沒想到你在、在洗澡。」

  當她要關上門之際--

  「回來,幫我一個忙。」一記洪亮如鐘的聲音阻攔她。

  幫忙?他在洗澡,她能幫他什麼忙?

  「拜託,你是在洗澡又不是……」她羞怯地猛吞口水。

  即便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一夜情早巳時有所聞、見怪不怪,但她還是無法接受這種開放的觀念。

  「我知道,但是我無法刷背……」他說出自己的困擾,「你拿一條大毛巾幫我遮住身體,這樣總可以吧!?」

  「這樣……」她考慮片刻,勉為其難的應了一聲:「好吧!。」

  她一手搗住眼睛、一手摸索旁邊的毛巾架,拿著一條毛巾移至他身邊,將毛巾遞給他,「拿去。」

  她的舉動令人發噱,她的純真觸動他深埋在心底的情潮,激得他心狂意亂。

  從她手中取走毛巾,覆蓋住正飽受慾望折磨的疼痛處,他緊繃著下顎,「刷背吧!!」

  文小蠻張開覆在眼睛的手指,確定他下半身遮住,她才羞紅著臉拿起濕毛巾定到他背後,擦拭他的背。

  「這樣可以嗎?」她氣喘吁吁地問,緊握著毛巾在他的背上又刷又搓。

  「嗯,好舒服。」他舒服地吁口氣,索性半個身子趴在浴缸上,「再下面一點。」

  這這這這這……羞死人了!

  「快點。」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催促。

  「好……好吧!。」一張小臉不知是出力過度還是難為情,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手上的毛巾稍稍往下滑……快碰到腰際了!

  「你認為家裡要擺上什麼樣的傢俱?」

  文小蠻的手突然頓住,買傢俱是他的事,他怎麼詢問她的意見?

  「你認為好就好。」

  「話不能這麼說,屋子是你在整理,況且大半的時間你都在家裡。」

  文小蠻不以為然的雙眸往上一翻,「我大部分時間當然在家裡,不然你花錢請我來做什麼?」

  他猛然一僵,繼而森冷地嘲諷:「說得對,不然我花錢請你來做什麼?」

  「背都刷紅了,可以了嗎?」文小蠻放下毛巾,不停地喘氣。

  他轉過身,注視著她,「幫我洗臉。」

  刷完背,現在換洗臉?

  「我一隻手無法擰乾毛巾。」他說出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好吧!」

  她擰乾毛巾輕拭他的臉,毛巾輕輕滑過他的臉,她不經意地對上他的眼,感覺到一股銳不可當的熱流在體內流竄。

  「小蠻,不要離開我。」他輕喃地低語。

  文小蠻全身一震,驚得方寸大亂,詫異地看著他,隨後擠出一抹乾澀的笑,「這時候我怎麼會離開你?你太多慮了。」

  「我指的不是現在,我希望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他冷不防地握住她的小手,用舌尖輕舔她的掌心,眼中閃過一絲柔情。

  她驚愕地張大眼睛,過了兩秒才意會到他正在舔她的手心。

  「啊?!」文小蠻驚呼一聲,立刻抽回手,像只受驚的小白兔跳離浴缸三尺遠。「你這……這是幹什麼?」

  正渾然忘我的華斯宇被尖叫聲拉回神,他沒想到自己竟會情不自禁到恣意妄為。

  「夠了!」文小蠻扔下毛巾,發飆怒吼:「別以為你是我的僱主、我的救命恩人就可以任意妄為!」

  她忿然轉身出去,丟下一臉茫然又錯愕的華斯宇。

  文小蠻怒氣沖沖地走到客廳,這些時日來的相處,她瞭解他不是一個壞男人,他只是嘴巴和脾氣有點壞,但也不失是個好男人、好僱主,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他會有露出本性的一天!

  「我不幹了!」她一腳踹開地上的垃圾。

  她下定決心,準備衝往二樓向華斯宇辭職。

  華斯宇披著浴袍突然出現在樓梯口,濕淋淋的頭髮還滴著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你不做了?想辭職?」粗嗄的聲音隱含歉意。

  文小蠻轉身退回客廳,「是!我不想做了,我要辭職!」

  他沉默地看著她,一時的情不自禁竟為他帶來這樣的後果--她要離開他!

  「一定要走嗎?」他的聲音極力壓抑。

  「對!」文小蠻心一橫,緊咬著下唇說:「雖然你救過我,但我不需要以身報恩吧!?」

  他不禁乾澀地苦笑兩聲,「你以為我要你以身報恩?」

  「難道我說錯?你若是沒有這個意思,為什麼對我……」接下來的話,她羞得說不出口,整張臉再度漲紅。

  「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男人。」他試著澄清。

  「哼!天下烏鴉一般黑。」她輕蔑嗤哼。

  「隨便你怎麼說,剛才是我情不自禁.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男人,但是我絕對不是一個見色起意的登徒子.你來的這段時間,你的笑、你的怒、你的純真..深深地吸引住我;小蠻,我喜歡你,我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愛上你.」

  他……愛上了她?他突如其來的表白使得她腦中有片刻的空白,良久之後,她驚愕地睜大眼,「怎麼……怎麼可能?」

  縱然她羨慕「麻雀變鳳凰」電影裡的女主角,但她知道自己絕不會是童話裡的灰姑娘,她不可能擁有神話般的奇跡。

  他諷刺地冷笑,「這種事沒必要自欺欺人。」他從口袋掏出一隻信封,「如果你堅持離開,這個你拿去吧!,這是你應得的。」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那是薪水袋。

  她倉皇失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擺在身後的手無力地伸出拿走他手中的薪水袋,「我、我……」

  她在猶豫!

  這彷彿為他帶來一線生機,他欣喜又畏怯地來到她面前,誠摯的懇求道:「不要離開我。」

  文小蠻抬頭,迷惑地凝視那雙流露柔情的眼眸「你不希望我離開..」

  「我當然不希望你離開。」一隻手強而有力地將她拉進懷中,「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有如此強烈的渴望。」

  她震驚地呆愣在他的懷裡,一顆心無法控制地怦怦亂跳,她用手搗住胸口,彷彿一個不小心她的心就會跳出來。「我……我沒準備……」

  他稍稍拉開她,凝視那張嚇壞的小臉:他既疼又愛的用手指輕輕刷過她的臉龐,「我知道,我的表白、我的愛嚇壞了你,你不必害怕或擔心我會逼你接受,就讓時間證明我對你的真心。」

  「你真的不會逼我以身報恩吧!?」她彆扭且難為情地說著。

  「絕對不會。」他柔聲回答。

  「你不會像外面的男人,用花言巧語欺騙女孩的感情和身體後就棄之如敝屣……」

  她的質疑令他感到頹喪,無力地抽回手,「你認為我是這樣的男人?」

  她毫無所覺地說:「現在許多男人都是這樣,只怕你也不例外……」

  他無奈又沮喪地歎口氣,「我不勉強你。要走,要留,你想清楚再作決定。」

  感覺到自己的表白被羞辱,他旋過身,悵然若失地爬上二樓,直到進了房關上門,才敢大口呼吸。

  文小蠻不解地望著蹣跚回房的華斯宇,「我又哪兒說錯話?」

  「小蠻呀小蠻,你一天到晚只會做錯事、說錯話。」

  「話說回來,你說得也沒錯,現在的男人幾乎都是這樣。」

  「可是也有例外,或許他就是個例外。」

  「是嗎?會嗎?他真的跟其它男人不一樣嗎?」

  文小蠻躲在浴室裡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半天,深深地喟歎一聲,「以他這個人的脾氣和個性,應該不是輕率的男人,或許他的愛是真的……」

  想著那張狂妄且桀驚不馴的俊臉流露出沮喪,他看起來好像快崩潰了

  「莫非我真的錯怪他?」她狐疑地咬著下唇。

  患得患失地走出浴室,仰頭望向二樓緊閉的房門,她覺得自己真的傷害了他,撇開男女感情不談,要不是他,今天她哪可能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裡?

  文小蠻決定面對他,順便跟他道歉。

  拖著宛如千斤重的腳步上了二樓,扭動房間的門把,她悄聲推開房門,乍見高大的巨人宛如石膏像端坐在窗邊,全身散發出一股冰冷氣息。

  「你還沒走?」他的鼻子呼出好大聲的氣。

  她的目光始終盯在他臉上,「你很希望我走?」

  他的身體瑟縮一下,沉默不語。

  她瞇起眼走向他,「怎麼不繼續問下去?」

  他的內心翻攪著,波濤洶湧。

  她往前靠近他,把溫暖的掌心貼在他的臉頰,感覺到他抖了一下,當他的眼睛落人她的瞳孔剎那,她看到交織著沮喪、驚訝,還有一絲期盼的神色。

  華斯宇眉頭緊皺在一起,急促的呼吸和低沉的嗓音摻上一絲無助,「你到底想要什麼?」

  手掌下的俊顏隱隱抽動,文小蠻平靜地說:「我說,我要留下……」

  他猛然張開眼睛看著她,唇邊緩緩逸出一絲笑意,「你要留下?」

  他瞬間轉變的表情有著驚喜還有柔情,這一切並沒逃過她的眼睛,只是沒想到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面。

  「我願意留下,但不表示我接受你的表白。」

  「只要你願意留下,我就心滿意足了。」

  「真的?」這是她有生以來聽到最動聽的甜言蜜語。

  「我知道今天說出來的表白嚇壞你了,不過我還要再次重申、表明我的心意,我對你的感情絕對沒有摻雜一絲的污蠛。」他的誠摯有如聖潔的誓言。

  兩朵紅雲不自覺地飄上她的面頰,「我沒有懷疑你,只是來得太突然,我……」她用力甩甩頭,彷彿要甩掉不該有的情潮,「男女之間的事不能勉強。」

  好吧!她既然都說出口,他還有什麼不能接受?

  「就依你,暫且不談男女之情。」他妥協也同意。

  「太好了,這樣一來,面對你時我就不會覺得怪怪的。」她露出一抹笨拙的微笑掩飾尷尬與不安。

  華斯宇雙眼一翻,不悅地道:「跟我談感情會令你坐立不安?」

  文小蠻不能置信地張大眼睛,詫異地看著他,「你這人是怎麼一回事?翻臉比翻書還快,只是說暫且不談男女之情,馬上就擺臉色給我看?嘖、嘖、嘖,我敢說全天下沒有一個女人能受得了你這臭脾氣。」

  華斯宇不以為意地噗哧一笑,「最好是這樣,我就可以安然地做一個快樂又多金的單身漢。」

  「哼!少臭美了,快樂又多金的單身漢?輪不到你.」文小蠻白他一眼.

  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激得他忍不住跟她槓上,「為什麼輪不到我?」

  「因為……」文小蠻半瞇著眼,裝模作樣的神情裡透著令人發噱的狡猾,「我會詛咒你變成一個失意且灰頭土臉的男人。」

  那俏模樣逗得華斯宇忍不住大笑,「好,我會等到那一天。」

  表現於外的安然和從容不迫只不過是文小蠻刻意製造出來的假象,內心的狼狽與心跳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就不信有幾個女人不會迷失在他深邃且充滿柔情的眼眸中,她相信沒過多久自己亦會淪陷其中。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1:15
第七章

  縱然她說暫且不談男女之情,但只要她肯留下,讓他每天能看她笑、她怒,他就感到滿足。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華斯宇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有為愛情著魔的一天,以前目睹姐姐為愛不顧一切,癡狂的程度令人不能置信,直到她為愛付出生命,她還是深愛著拋棄她的男人。

  當時他曾經痛斥姐姐的蠢、姐姐的笨,他不相信世上有令人無法自拔的愛情,而今他遇上了,他開始相信愛情的魔力。

  「喂!你又在發什麼呆?」文小蠻笑嘻嘻地輕拍他的肩膀。

  華斯宇恍若無事地拉回神,「沒事,只是在想..你今晚要回去嗎?」

  「回家?」她慌忙地低頭看時間,「對了,我該回……」

  「留下來好嗎?」不等她說完,他急忙截住她的話。

  「你要我留下?」她不禁懷疑他的動機。

  他看出她臉上瞬間轉變的表情,強笑道:「別想歪,我只是想留你作伴,今天我想有個伴聊天。」

  懇求的眼裡閃過一抹的溫柔,讓她不忍拒絕,「只是聊天?」

  他連忙舉起手,一本正經地發誓:「純粹聊天。」

  彎嘴淺笑,她歪著小腦袋甜甜的回道:「好,陪你聊天。」不等他反應,她即捱著他坐下來,「你想聊什麼?」

  「隨便。」他滿足地笑著。

  「想聊天的人是你,好歹也要起個話題吧!?」文小蠻噘起小嘴抱怨.

  「呃、呃……」他根本不知道從哪兒起頭,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

  文小蠻似有所覺地橫他一眼,「虧你還是個律師,在我的感覺裡,律師個個口若懸河,你怎麼會笨到找不出話題?」

  平白無故遭到一頓「修理」,他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了。「不是每個律師都口齒伶俐,我就是嘴笨人也笨。」

  「你才不笨,聰明人都會說自己笨,只有笨蛋才會自作聰明。」她的美眸閃耀著調皮的光芒。

  「謝謝你的奉承。」

  聞言,文小蠻不層的眼光在他身上遊走,挑剔地打量、審視著他,「奉承?巴結你?哼!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華斯宇,你的僱主兼救命恩人,光是這些頭街就足以讓你巴結、奉承我。」他洋洋得意的笑著,帶著一絲戲謔的挑釁。

  知道他故意逗她,文小蠻笑得花枝亂顫,「你好壞,真的好壞。」

  壞?

  倘若真的能使壞得到她,他願意;他想要的不僅是她的身體,他要的是她的心,她全部的愛。

  時間悄然滑過,不知不覺地,陽光透過窗簾射進來。

  華斯宇俯視貼靠在胸前熟睡的文小蠻,唇邊牽起一抹欣然與滿足的笑,他終於體會到愛的感覺,當自己所愛的人偎在身邊時,是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幸福。

  她在他懷裡傭懶的蠕動,嘴裡喃喃低語。

  華斯宇疼愛地輕拂睡亂的髮絲,臉溫柔地倚在她的頭頂,偷偷地親吻她的髮絲,一股滿足與愉悅如泉湧從心底溢出。

  時光若能就此停住……

  驀地,門外響起一道刺耳的煞車聲,接著一陣嘈雜聲傳來。

  一大早擾人清夢,更別說是他的美夢!

  華斯宇惱怒地皺起劍眉,這要是平時,他早就衝出去,不把這群人罵個狗血淋頭才怪!

  須臾,門鈴大響。

  文小蠻被突如其來的門鈴聲驚醒,「有人按門鈴?」

  華斯宇怒火中燒,瞠大一雙眼睛,莫非這群該殺的傢伙是衝著他而來?

  「別管它,繼續睡。」他一把將文小蠻拉回懷中。

  文小蠻報以微笑,輕輕推開他的手,「我還是去瞧瞧。」

  「我說別管它就別管它!」他目露凶光,憤怒地咆哮。

  門鈴又響--

  文小蠻嬌俏地撇撇嘴、雙肩一聳,「能不管嗎?」

  華斯宇無奈地悶哼,「到底是哪個混蛋,一大早就來吵人?」

  「去看看不就知道。」文小蠻強擠微笑,急得想安撫他的怒氣。

  「我陪你去看看到底是誰。」他心裡盤算著,非好好修理這個破壞好事的程咬金不可。

  文小蠻攙著他,試著安撫他的怒氣,溫柔地說:「你不能罵人喔!」

  華斯宇心頭一怔,她看穿他的想法?

  他默然不語。

  「答應我,別一大早就拿人開刀。」她柔柔地勸他。

  他沒轍地哼口氣,「好,我答應你不罵人。」

  「這樣才對。」她咯咯地笑了,攙著他走出房間。

  經過一夜的相處與交談,文小蠻自信雖沒百分百瞭解他,至少也琢磨了七八成,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跟他來硬的只是自尋死路。

  來到樓下,華斯宇和文小蠻錯愕地相視。

  一群人扛著新沙發和桌子正搬進屋裡。

  人都登堂入室了,哪還需要按什麼門鈴?他們的行徑未免太張狂了吧!

  「是誰讓你們將這些傢俱搬進來?」華斯宇怒聲質問。

  「不是你訂的?」文小蠻震驚地抬頭問。

  「是我訂的,我還會發火嗎?」

  這話也對……

  「我問你們話,你們都沒聽見嗎?」華斯宇咬牙切齒地怒吼,一副要噬人的樣子。

  突然,一陣輕咳自門外響起。

  「是我讓他們搬進來的。」

  沈老!

  前兩天的驚魂仍然讓文小蠻心驚膽戰,她頓時如驚弓之鳥的縮進華斯宇懷中,雙手顫抖的緊抓著他的衣服,偷瞥驀然出現的沈老,用華斯宇可以聽到的聲音喃喃地說:「怎麼會是他?」

  華斯宇感覺到她的害怕,手臂本能地收緊圈住她。

  「沈老,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面色鐵青地說。

  沈老輕咳一聲,苦澀強笑,「別誤會。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那天手下砸壞了你的傢俱,我理應賠償。」

  「不需要,全撤走。」華斯宇忿忿地道。

  沈老落寞地冷笑一聲,「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領情,但是希望你能看在一個因擔心兒子而抓狂的父親份上,收下吧!!」

  一個號令台灣黑道的頭子竟然以哀求的口吻跟他說話?

  「你的道歉我收下,但是這些東西請你收回。」華斯宇態度依舊強硬堅決。

  沈老悲涼地道:「這些全是我兒子的心意。」

  「我更不會收!」沈老的話引起華斯宇更大的憤恨,他幾乎是用吼的.

  「斯宇。」沈老抬起充滿遺憾的目光凝視著他,「請聽我說。」

  「我姐姐已經不在了,沒什麼好說的。」華斯宇斷然一口拒絕。

  「就因為巧如不在,我更要說。」沈老堅硬的聲音充滿悲傷,「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兒子自始至終深愛著你姐姐巧如。」

  「胡說!」華斯宇用盡力氣狂吼。

  文小蠻感覺到他的憤怒,壯碩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她惶恐地緊抓著他的衣服,「別……別生氣……」未經思索的話飄出了口。

  「我知道現在告訴你已經是多餘的,但我還是要說,當年我兒子情不自禁愛上巧如,生怕巧如因他而受到傷害,決定忍痛離開她;後來他知道巧如輕生後,他每天幾乎含恨而活。這次他出事,也知道我來找你幫他出庭,原先他抱著期望,但當他知道你是巧如的弟弟時,他拒絕你幫他出庭,不是怕你公報私仇,只是他不願欠巧如一個幸福,又欠你一份情,他怕這輩子還不完也還不起。」話說至此,淚水在他眼眶裡打轉。

  華斯宇顫抖著肩膀,緊抿雙唇不發一語,他的痛盡在眼底。

  沈老拭去眼眶的淚,語氣哽咽地道:「斯宇,請你接受我的道歉。」

  「我--不要。」華斯宇痛心疾首的冷哼。

  任何懺悔的話在此刻都發揮不了作用,畢竟巧如離開這世間是事實。

  「斯宇……」沈老近乎哀求。

  「我可以原諒你兒子,但是我絕不會收下你的東西,你撤走吧!。」他冷漠以對,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令人心驚膽戰。

  緊繃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文小蠻不知所措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遊走。

  她畏怯地試圖打破僵局,「沈老,斯宇既然原諒你兒子,你就別為難他收下這些東西。」

  沈老錯愕地看著文小蠻,冷靜片刻後轉身下令:「東西全撤走。」

  儘管每個人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沈老的手下依令照辦,將搬進屋內的傢俱又搬回卡車上。

  文小蠻釋然地吐了口氣,偷偷地瞥華斯宇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他的目光嚴肅,隨之而起是令人恐懼的冰冷,她驚恐地收回目光。

  直到最後一件傢俱搬上卡車後,沈老忍不住慨歎,「失去你這朋友是我的損失。」說完,他蹣跚地走出屋外。

  華斯宇閉上雙眼深深吸口氣,彷彿在消化盤踞心頭的怒氣。

  文小蠻則重重地吐口氣,「呼!終於走了。」

  忽然,華斯宇怒氣沖沖地瞪著她,「以後我跟外人說話時,不准你插嘴!」

  「我……」她嚇得退一大步。

  哼!好心沒好報,她只是想化解他與沈老之間的仇怨。

  「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大膽妄為的幫我發言。」華斯宇低聲斥責,彷彿唯有如此才能宣洩胸口的憤懣。

  他誤會她的用意!

  「我沒有這意思。」她頹喪地解釋。

  「事實擺在眼前,你以為你是誰?菩薩嗎?渡化眾生?」吼聲再現。

  他又擺出那張嚴峻得嚇死人的表情。

  文小蠻委屈地咬著下唇,「一番好意被你當成驢肝肺。」

  「這還叫好意,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沈老是何許人?」華斯宇駭人的瞪著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臉。

  「我當然知道沈老是什麼樣的人……」

  「既然知道,你竟敢老虎跟前捋鬍須。」他緊擰雙眉,額上的青筋快爆裂。

  「我看他誠心道歉,才敢開口說話嘛!」她低頭嘟囔著,小手在胸前絞呀絞的。

  「哼!」他從鼻子噴出好大一團氣。

  她猛然抬頭望著他,見他濃眉上的糾結還沒解開,她甜蜜的對他微笑,「別老是生氣,你這樣子會嚇壞我。」

  可是他沒響應她,他的眼神依然冰冷嚴厲,她的笑容瞬間僵凝。

  晶亮的雙眸逐漸黯然,嘴角也跟著垂下,她沮喪地吸吸鼻子,彷彿小鳥瞬間少了翅膀似的惶恐不安。

  「好了,以後千萬別再這麼莽撞,當我和外人說話時,你別再任意插嘴。」他的語氣變得和緩。

  「你可以好好跟我說嘛!為什麼一定要對我大吼大叫?」她仍心有怨懟,低著頭說道,絲毫沒察覺他眼底盈滿柔情。

  他的手抬高她的下巴,嗓音軟如春風:「我擔心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害,我沒辦法成天守在你身旁保護你。」

  他擔心她再受到挾持……

  從他冷漠的眼裡看到千絲萬縷柔情,難得的溫柔令她不知所措,他的疼惜讓她的眼眶蒙上一層霧水。

  「斯宇……」她整個人撲進他懷裡,小手纏上他的脖頸,「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意。」

  華斯宇任她抱著,輕撫著她的背,「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她在他的懷裡抽泣。

  「既然明白,就別哭了。」他輕聲安慰。

  不!她就是想哭,而且要哭個痛快。

  今天她才明白他是如此用心的呵護她,打從出生至今,除了家人沒有人這樣疼愛她。

  「好了,算我求你別哭,這是你第二次在我身上洩洪了。」他笑謔地逗著她。

  「不要,你就讓我發洩一下嘛!」她在他的懷裡撒嬌。

  「唉,女人真麻煩!哪來那麼多眼淚。」說歸說,他暗自欣喜她的主動示好。

  「你沒聽說女人是水做的嗎?」她一邊抽噎,一邊理直氣壯地反擊。

  「是嗎?」

  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珠,她愕然地猛抽氣。

  他張開眼睛睨著乍然通紅的小臉,「好鹹。」他笑了笑,然後低下頭用溫熱的唇辦滑過她的粉頰、鼻尖,感受到她輕淺的氣息柔柔地灑在臉上,接著吻上那嬌紅欲滴的唇辦。

  溫熱柔軟的觸覺,讓她彷彿置身夢境中,整個人飄飄然四肢無力,像被勾去魂魄,所有的感覺彙集在唇瓣上,其它的全部被掏空了。

  剎那間,驟然停止。

  她傻愣住!

  「你幹嘛眼睛張這麼大看著我?這叫作親嘴。」狂妄的謔笑像十足的惡魔。

  他奪走了她的初吻還理直氣壯的!

  文小蠻氣不過更嚥不下這口氣,蠻橫地拉下他的頭,狠狠地貼上他的唇,以牙還牙。

  一抹柔軟溫香襲上他的唇,他暗自偷笑卻不想拒絕她,欣然接受她的報復。

  他大大方方地摟住她的腰托起她,讓她的嬌軀更貼近他。

  她忍不住嬌吟出聲,在他的輕撫下,整個人變得好敏感、好脆弱,體內如電流四竄的戰慄,她整個人彷彿在燃燒,莫名的悸動強而有力的衝擊著她。

  她茫然地喚著他的名字。

  「斯宇、斯宇……」

  難掩滿懷深情,他緊抱著她,熱烈地回應她,每吻一次,內心深處那股熾熱的慾望便激增幾分。

  「小蠻……」溫柔、激情的嗓音低喚著她。

  她恍然從模糊的幻境中驚醒,回過神,半晌說不出話。

  他詭異一笑,「這次是你主動,我可沒逼你。」

  她中計了?

  「你耍詐!」臉兒驀地一紅,她覺得好丟臉。

  他訕笑歎口氣,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摩挲她的髮絲,「傻瓜,我是情不自禁,不是耍詐。」

  是嗎?

  她睜大水靈的眸子,緊鎖住他在這一瞬間流露的真情;她感動地埋進他溫暖的懷抱,恣意享受他的疼愛與呵護。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經歷一次共患難,果見真情,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也瞭解彼此的心。

  華斯宇偕文小蠻跑過許多傢俱店,挑選合意的傢俱。

  這一次,他完全依她的眼光挑選傢俱,一切以她的意見為主,全權交給她處理,他只是在一旁嗯呀嗯呀地點頭附和。

  不知道他們關係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恩愛小夫妻。

  「沒想到買傢俱這麼累人。」

  文小蠻輕扭隱隱酸痛的脖頸,不經意瞥見他打上石膏的手臂,關心地問:「你還撐得住嗎?」

  她的關心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窩心。

  「買傢俱只需要眼睛和腿力,用不上手……」

  文小蠻嬌羞一笑,「你的嘴真壞。」

  「是嗎?」他一語雙關、半開玩笑地反問,而後低下頭在她耳邊吹氣.

  一陣酥麻攪得她心蕩神馳,她推開他嬌嗔道:「你真的壞到骨子裡.」

  「我有你形容的這麼壞?」邪肆帶笑的眼斜睨著她。

  那眼光太詭譎,不曉得他下一步會使出什麼讓她丟臉的花招……

  文小蠻警覺地從他身邊跳開,警告他:「別鬧了,這裡是大馬路,有許多眼睛看著我們。」

  「原來你也會害臊。」華斯宇忍不住取笑她。

  看清楚他的嘲諷,文小蠻氣得吸氣再吸氣,「你真壞,我懶得理你。」她咕噥一句別開頭,意外地發現他家門口有一輛警車和兩名警察。

  「斯宇、斯宇,該不會又發生什麼事?」她驚慌地指著大門。

  華斯宇也發現了,鎮定地說:「過去看看。」

  文小蠻顫抖地攙著華斯宇,緩緩接近大門,心裡不斷地禱告--千萬別再出事了。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4 23:3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