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935|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煓梓]傳相思(金陵四姝3)[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19:05 |倒序瀏覽
傳相思【金陵四姝3】 作者:煓梓

哪來的囂張夜賊,竟敢潛入皇宮偷走龍袍?
皇上下旨,各地一級衙役奉命捉命要犯,害得捕快甄相思傷透了腦筋,
捉不到賊要問斬,捉到了卻更頭大--
原來這偷兒是她的幼時玩伴賈懷念,偷龍袍是為了誘引她出面捉他,
而誘她出來的目的,則是要履行兩人兒時戲言訂下的婚約。
想不到當年矮小瘦弱的他,如今竟成了武功高強的山賊頭子!?
看到他像座山似地聳立面前,相思竟遲疑了......
想馴服脾氣火爆的相思,賈懷念清楚自已得花些心思,
幼時已膽識過人的她,早就讓他心動不已。
為了迎頭趕上她,他獨自在異地忍受練功之苦,
如今他已符合當年指定的相公人選,他可不許她負心!
趁著她找龍袍的機會,他准備守株待兔等她上門來成親,
這回絕不讓這青梅竹馬的情人再跑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19:24
楔子

  大明皇朝,萬歷九年。

  幽暗的宮影,投射在鋪著白石的地面上。稀疏的燈火,掌握在夜巡士兵的手裡。

  "熄燈了!"

  遠處傳來銅鑼的聲音,通知各宮各院,合該是熄燈就寢的時候。

  驀地,只見紫禁城內三宮六院皆吹熄了燈火,除了皇上歇息的乾清宮外,無一例外。

  "今兒個不曉得是哪位嬪妃伺候皇上?"

  狹長的東一街傳來小太監們的竊竊私語聲。

  "聽說是祈貴妃。"

  "又是她?"

  "是呀,看樣子皇上老兒是迷上她了。"

  "那敢情不?只是乾清宮就在坤寧宮的對面,我看皇後她可要氣死了。"坤寧宮是皇後住的地方,和皇帝的住所僅隔一個平台相望。

  "噓,別說得這麼大聲,當心被人聽見。"

  提著燈籠巡視的小太監們,嘴裡比手裡還忙,談論是非的同時亦不忘四處巡走,以免被比他們位階更高的太監捉到。

  "畢竟皇上今年才十九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隨著太監遠去的腳步,他們口中的是非也越離越遠,還給皇宮應有的清靜。

  皎潔的月光,穿透雲層照耀在紫禁城三大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太和、中和、保和三座大殿,在月光的指引下,散發出不凡氣勢。三座大殿建置在同一座高台,台基高達好幾十尺,上下分三層,每層都是須彌座形式。四周圍以白玉石欄桿,欄桿上有望住頭,下有吐水的螭首,每根望柱頭上都雕有裝飾。

  太和殿前的台基上,陳列著銅龜、銅鶴、口晷和嘉量。龜、鶴山銅鑄成,腹中空,背上有活蓋,每當太和殿上舉行大典時,會在龜鶴腹中燃燒松香、沉香的香料,香煙自龜鶴口中吐出,加上陳列在三台上的十多個銅香爐所點燃的煙霧繚繞天空,大大增添了典禮的神聖氣氛,也象征著皇朝江山的永固和興盛。

  然則,在這氣勢雄偉、門禁森嚴的大殿屋頂上,卻有一抹黑影掠過!

  只見這抹黑影,從頭包裹到腳清一色都是黑色,在夜幕的掩蓋下橫越過三大殿的屋脊,直往紫禁城的後寢飛奔而去。

  紫禁城的後寢,築有後王宮、東六宮和西六宮,位於後王宮正中央的乾清宮是皇帝居住的地方,而這抹黑影此刻正翻越飾有琉璃瓦畫的經影,悄悄潛入皇帝的寢室。

  "啊、啊!"

  身穿黑衣的侵入者,前腳才跨入皇宮,耳邊立刻傳來淫聲浪語,緊接著撞見一個赤裸屁股左右竄動。

  對於這突來的一幕,黑衣人不好現場表示意見,也不便當場拆穿床上女人的呻吟有多假,他家養的母狗叫得都比她帶勁多了。

  "好棒哦,皇上,啊、啊--"

  隨便找來一團紙片塞住耳朵,黑衣人懶得再聽那女人假裝高潮,何況她的腿粗得跟蘿卜一樣難看。

  還是趕快辦正事才要緊。

  黑衣人無聲地吹了一聲口哨,宛如兩潭泓水的眼眸一瞄,黃花梨鏤雕龍紋衣架上果然掛著他想要的東西。

  黃花梨木制的衣架上,正掛著一件明黃色的龍袍。明黃緞地上繡飾蒂形過肩龍,即二面龍。一頭在前胸,尾通過左肩到右肩,一頭在後背,尾通過右肩到左肩。龍紋中間飾著"百花攆龍"的圖案,方補以緡線袖斗牛,綴補於袍料上,緝線用硬如鐵絲般強韌的包梗線,以細密的針線釘繡成花紋圖案,形成如串米珠般閃亮的外觀。

  這是一件做工精細、價值連城的龍袍,要是弄丟了這麼一件寶物,任誰都會心疼,皇帝老爺也不例外。

  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下掛在衣架上的龍袍,臨去前黑衣人看了床上正在辦事的男女一眼,正想轉身之際,一個頑皮的念頭在他腦中成形。

  他揚起嘴角,走到桌案,隨手拿起筆架上的毛筆寫下幾個大字,然後連同這張紙和某一樣東西,放回黃梨木制衣架上。

  隔日,乾清宮裡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是徹天響的怒吼。

  "馬上給我發布命令下去,要各級各府的捕快全員發動找龍袍,誰能先找到這件龍袍,有賞!"

  皇帝老爺此話既出,下級官員莫不捧著聖諭到處分發去。

  原來萬歷皇帝最喜歡的一件龍袍偷了,非但如此,偷龍袍的人還過分地窺探他的房事,留下一張足以嘔死人的字條。



  龍袍我拿走了,有本事來找。另外,床上女人的叫聲很假,還有,皇帝老爺您的屁股真難看。

  看不下去的竊賊留

  氣死皇帝他老人家。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19:52
第一章

 "甄家有個甄相思,賈家有個賈懷念。甄相思啊,賈懷念!不知誰真,誰假?"

  惡劣的順口溜,從一群孩童的口中像打彈珠一樣打出來,砰一聲打中甄相思的家口。

 "去死啦,誰敢再照著念一次,我一定揍到你爹娘都認不出你來!"年僅七歲大的甄相思,原本在屋裡掃地,冷不防聽見這串話,立刻帶著掃把從屋子裡沖出來,找那群孩子們算帳。

  "快逃!"

  那群孩子顯然早就習慣這類突擊,馬上一哄而散跑得不見半個人影。

  "臭家伙。給我逮到是誰造的謠,我一定扒了他一層皮。"

  甄相思指天咒地的發誓。

  可不要看她小喲,她可早熟得很,什麼罵人的話都會。她娘早死,她爹又是衙門裡頭的捕快,她三歲起就跟著她爹在衙門裡混,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她都見過,有些和她爹交情深一點的犯人,還會給她糖吃呢!

  "相思,你一個女孩子家,嘴巴就不能放干淨點嗎?唉!"

  甄相思的老爹正從衙門裡回家,才一踏進巷口,就瞧見自己的女兒拿了把掃把耍大刀,嚇跑一群天真的孩童,不禁歎聲連連。

  "去,跟他們那群人渣客氣什麼?"甄相思隨便耍了幾下,但見又大又長的掃把立刻像只聽話的小狗一樣,在她的指尖之間成為繞指柔。

  甄老爹看了很感動,她的武功練得很好,但如果她的品德有她武功的一半,那就更好了。

  "那些小孩子還小,不能稱為人渣。"甄相思的爹拍拍女兒的頭依著女兒進屋,甄相思跟進去,嘴裡不忘辯解。

  "他們一點都不小,已經很會欺侮人了。"她抱怨。"你知道他們還做了一首很差勁的順口溜嘲笑相思嗎?"要不然她也不會打人。

  "真的啊!"她爹看起來很意外。"怎麼念?"

  "甄家有個甄相思,賈家有個賈懷念。甄相恩啊,賈懷念!不知誰真,誰假?"

  甄相思很實的把剛剛聽見的順口溜再念一遍,結果惹來爹爹的大笑。

  "哈哈哈......"

  她爹笑得樂不可支,甄相思卻氣到臉紅。

  "爹,這有什麼好笑的?"她都笑不出來,只想打人。

  "相思啊相思,依我聽,這順口溜也沒什麼不好的嘛,干嘛這麼生氣?"眼看著女兒當場就要拿掃把打他,甄相思的爹只好止住笑意,歪著嘴角問道。

  "我當然生氣了。"爹的嘴角抽筋不成?"你幫我取這個名字,已經讓我羞愧到快抬不起頭來。偏偏隔壁又住了一個姓賈的家伙,還叫賈懷念,教我以後怎麼做人?"兩家若相隔遙遠也就算了,誰知道好死不死的又住在隔壁,難怪愛嚼舌根的人要說閒話。

  "那你去叫他搬家呀!"甄相思的爹很了解他這個女兒。

    "你既然不喜歡跟懷念住在隔壁,干脆叫懷念搬到別的地方去,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嗎?"光念給他這個可憐的老光棍聽,有什麼用。

  "誰要跟他說話?"甄相思對她父親的提議顯然根不爽。

     "我才不要跟那朵小菊花說話呢!"文文弱弱,沒個男人樣。

  "小菊花?"正在吞茶的甄老爹噴得滿身茶。"你、你干什麼給懷念取這個外號,難聽死了!"不光難聽,簡直是傷害他的男性自尊。

  "我覺得我這外號取得很好啊,你見過哪個八歲大的男生頭上成天插著一朵小菊花的?"甄相思反駁。"每次我看見他,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卷著衣服扭扭捏捏,惡心死了!"

  這倒是。

  唉聲歎氣把茶杯中的茶喝完,甄老爹只想說一句話:要是他們兩人的性別能夠互換,那就太好了。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相思的娘早死,他又沒心思續弦,只得放任她到處野,變成一個人人懼怕的小魔頭;而懷念的處境正好相反,他爹死得早,他們孤兒寡母,要生存本來已經很不容易,再加上他娘神經脆弱,保護他過度,最近更精神錯亂到把他當女孩子裝扮,成天在他頭上插滿各色的雛菊,說是懷念他父親。

  唉,看樣子天下癡情種也不只他一個啊!他因為過度想念相思的母親,才給相思取了個這麼傳神的名字,懷念她母親亦然,只是沒想到加上彼此的姓氏,反而成了道地的笑話,實在是始料未及,可悲、可歎啊......

  "爹,我正在跟你抱怨,你干嘛擦淚水啊?"甄相思發誓她遲早有一天會被她這個脫線的爹爹氣死,他的腦中永遠想著別的東西。

  "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娘,眼淚忍不住掉下來。"甄老爹到底算是有情人,至今還忘不了摯愛的妻子。

  甄相思將下巴抵住掃把的頂端不說話,她沒見過娘,不識她的好處,只聽說過她娘長得很美,跟她很像。

  "其實,你也別那麼排斥懷念嘛,我看那孩子挺善良的,很得我的緣。"而且人又長得俏,就是太女性化了一點。

  "呸,我討厭他。"甄相思連忙做了個鬼臉。"他明明是男生,可老愛跟女孩子混在一起。"尤其愛找她。"我敢打賭,要不了多久,他一定又來煩我。"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少根筋還是腦袋沒長對地方,她成天欺侮他,把他罵成豬頭,他還是照樣喜歡黏她,趕都趕不走。

  "這樣也不錯呀!"甄相思厭惡,她爹倒是樂得很。"反正也沒人敢跟你做朋友,難得懷念不怕死,你就認了吧!"

  呸呸呸,什麼叫做認了啊?又不是配婚,他要認,她還不要咧!瞧她爹這說的是什麼話,她再缺朋友,也不要那朵小菊花。

  "我不跟爹瞎扯淡了。"還是逃命比較實際。"等會兒要是那朵小菊花真的來找我,就說我去隔壁李大嬸她家找大明玩,別說我在家。"快快放下掃帚走人......

  "喂喂,能不能找別的借口?"甄老爹連忙叫住轉身的女兒。"大伙兒都知道李大嬸的兒子一天到晚躲你,跑都來不及,哪會陪你玩。"一個躲一個,真不知道他們這條巷子是犯了什麼煞。

  "那、那改說我去何姑姑家做客。"甄相恩也不知道李大嬸的兒子干嘛那麼怕她,她頂多拿石頭砸他而已。

  "問題是何姑姑的門房只要一看見是你,馬上把門關起來,就連她家養的那只狗也退離你三步遠,爹說這話,誰信?"

  唉,誰要他作孽打小教她武功,連比她大一倍的狼犬都被她打敗,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那、那隨便你掰啦!"甄相思被她爹數落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正他要是來,就說我不在--"

  "相思!"

  甄相思還沒能指示完她爹,但聞一抹細微的呼喚聲已經跨過門牆,來到她家窗口。

  "我來找你了,相思,你快出來。"

  來人的聲音細也就罷了,還夾帶哽咽的抽氣聲。

  慘了!

  咬緊下唇,張大眼睛,甄相思手中的掃帚尚未來得及丟,賈懷念可比幽靈的身影已然飄進她家大廳內。更過分的是,她爹還把她推出去,一起把門帶上。

  "你們兩個人好好玩啊,甄叔叔先休息了。"

  喀嚓一聲。

  手中拿著掃帚的甄相思就這麼被自己的親生老爹出賣,逼她不得不面對隔壁的小菊花。

  "小、菊、花!"她不客氣的喊他的綽號。"你干嘛又來找我,是不是有人又欺侮你了?"

  甄相思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又被人欺侮,每次他受委屈都找她出面。

  "嗯,是隔壁巷子的大牛。"果然。"他說我成天在頭發上插花難看死了,硬是把我頭上的雛菊拔下來。"

  經賈懷念這麼一哭訴,甄相思這才發現他真的滿慘的,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不說,發絲上還留了幾片雛菊的花瓣。

  "你今天頭上插的雛菊是粉紅色的?"甄相思搞不懂他娘是怎麼想的,一個大男孩家一天到晚往他頭上插花,教人想不欺侮也難。

  "對!你怎麼知道?"經她這麼一說,賈懷念的眼中立刻升起崇拜的星光,覺得她好厲害哦。

  "我有眼睛。"甄相思冷冷地踹下他眼中的星星。"你一個大男生,一天到晚在頭上插花,難怪人家要欺侮你。"她還想教他男兒當自強的道理,不料他下一句話立刻教她封口。

  "可是那花是我娘插的。"

  他一這麼說,她就沒轍。

  "我娘說,雛菊是我爹生前最愛的花,每當她看見我頭上插著雛菊,她就會想起我參,尤其我爹最喜歡粉紅色的雛菊,那代表他們堅貞的愛情。"

  賈懷念煞有其事的解釋他為什麼一天到晚頭戴雛菊。甄相思是不懂啦!什麼堅貞的愛情,在她的想法裡這些都該鑽到地底下,不該再挖出來。畢竟人都死了這麼久了,還成天把相思、懷念的掛在嘴裡,甚至禍延子女,給他們取了這麼好笑的名字。

  她很想這麼教訓賈懷念,卻發現他一臉認真的模樣,發際上的雛菊花瓣也挑對時間的落下來,害她不得不把到口的話吞回去。

  "走,我們去找大牛!"

  手中的掃帚一轉,比賈懷念整整高上一個頭的相思,二話不說攬住賈懷念的肩頭,到隔壁巷口找比她又高了一個頭的少年惡霸報仇去。

  "可惡的大牛,居然敢欺侮小菊花,看招!"

   砰砰砰!

  不過三個動作--抵、轉、打,但見體型壯碩的小男孩先是被甄相思手中的掃帚抵住肚子,然後一個轉手給推倒在地,最後再硬生生掃把頭給打得不成人形。

  "贏了!"甄相思揚揚手中的掃帚,臉上掛滿得意的笑容,即刻帶著賈懷念大搖大擺的離去。

  不是她臭蓋,方圓十裡內,沒有一個小孩是她的對手,當然每個小孩也都識她為洪水猛獸,能躲則躲。

  "相思,你好厲害哦!"在一旁看到目瞪口呆的賈懷念,顯然是那少數的例外,不但不怕她,還用一種近乎迷戀的眼光仰望她。

  "小意思。"她不在乎的收回掃帚。"打架這種事,只要常常練就可以,打久了功夫自然會出來。"

  "真的嗎?"賈懷念的小臉上充滿羨慕。"你想我要練多久才能練到你這種程度?"一下子就把壞蛋打跑,好厲害哦。

  "你跟我是不能比的啦,笨蛋。"甄相思曳個二五八萬。

  "我以後是要當女捕快的,你要是能練到討回你的小菊花,就不錯了。"不過依她看是很難,否則他不會每次都來找她。

  "可是我不希望只練到那個程度,我希望能夠贏你。"

  賈懷念此話一出,甄相思手中的掃帚當場掉下來,嘴也張得老大。

  "你說什麼,小菊花,你希望能夠贏我?"敢情他的腦袋被大牛揍壞了,這麼離譜的話也說得出來。

  "是呀,"不離譜、不離譜,一點也不離譜。"我還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娶你呢!"

  賈懷念這一番大膽的直言,害甄相思的下巴也跟著掃帚一起掉到地上,摸了半天撿不回來。

  "你、你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好不容易才攏回下巴,她嘴眼一起往前凸的發言。"我不可能嫁給你,雖然我叫甄相思,你叫賈懷念,但那並不表示我們就應該在一起。"她還有大好前程,怎麼可以葬送在不男不女的手上。

  "可是你爹很贊成啊!"賈懷念不懂,他有什麼不好?"他老人家常對我說,他生了一個不男不女的家伙,很是怨歎。"

  "你才不男不大咧,我不信爹真的這麼說。"她臉紅脖子粗的反駁,發誓回頭一定好好的拷問她爹。"總而言之,我不可能嫁給一個連我都打不贏的家伙。"

  甄相思早已決定好她未來的夫婿一定要是個雄赳赳、氣昂昂,滿身都是結實肌肉的男子漢,否則她不嫁。

  "要是有一天我能贏你呢?到時候你就會嫁給我了嗎?"

賈懷念不曉得她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討厭他,但跟她一樣固執的預設立場。

  "要是有朝一日你能打贏我,我一定嫁給你。"看准了他一定不能做到,甄相思同樣誇下海口。"但是除了打贏我之外,你還要長得很高、很壯、很黑哦,我不喜歡嫁給一個看起來很像女生的男人。"

  她說的這幾點,都是針對他目前的狀況,因為他正巧很矮、很瘦、很白,臉上長著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看起來完全像個女生。

  甄相思得意洋洋,看准了他一定不敢答應,只見賈懷念先是咬著下唇,而後突然抬起頭,堅決的說--

  "你說的這些,我一定全部做到。"

  她的眼珠子當場掉下來。

  "到時候你一定得嫁給我,不得反悔哦!"

  一定得嫁給我,不得反悔哦!

  你不能反悔哦哦哦......

  ***************************

  童年時稚幼的立誓聲,回蕩在甄相思的耳際,連同那反復上演多次的影像,卷走甄相思的睡意。

  猛地,她睜開眼,發現天還沒亮。

  她又夢見那個男孩。

  眼巴巴仰望身體上方的天花板,甄相思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她別想睡了,干脆起身做早操,也好舒展筋骨,准備等會兒上工去。

  近來她特別容易想起那男孩,可能是因為看多了男人的真實嘴臉,所以特別容易懷念他那種不受世間污染的純真吧!

  純真......算了。

  她吐吐舌頭。

  經過了這幾年的捕快生涯,她已經不再相信這個字眼。

  而當年老是黏著她的男孩,恐怕也早已長成一個和同儕一樣可鄙的男人,還談什麼純真?

  等你真正踏入這一行,你就會了解誠實的可貴了。

  她想起老爹經常歎息的話,當時她一心向往進入衙門頂替他位置,元暇顧慮他話中有話。等到她真的當上了捕快,了解她父親的意思,卻又抽不了腿,想來這就是身任公職的悲哀。

  人的一生免不了說謊。而她所聽過最多、最大的謊言,就是在公堂上。諷刺的是,它往往又是掌管人生死的地方,那是她這個小小捕頭所使不上力的。

  雙手反撐住地面,整個身體往後彎到地面呈弓字形練功,甄相思不否認她著過許多冤獄,每一樁都讓人吐血。但就是因為有這些冤獄的存在,她才會堅守崗位,除去她沒別的長才之外,為小老百姓伸張正義也是她繼續留在衙門的主因。有她這一層障礙,那些官官相護的"青天大老爺"們多少也有所顧忌,不敢明著亂來。尤其她最近接連揭發了兩樁頂頭上司的弊案,更是讓那些想圖利的長官聞風喪膽,於是她就更有理由非留下來不可了。

  腦海裡浮現出現任府尹那張驚惶失措的臉,甄相思不禁有些得意。汪少卿那件案子他雖沒直接參與,可也算半個罪人。所以現在他等於是躲著老鼠的貓,就怕她這只老鼠不知道什麼時候要發飆。

  "哈哈哈!"

  一躍起身後,甄相思兩手插腰大笑。

  掐住別人脖子的滋味真好,有了先前的記錄,現在府尹可以說是怕她怕得要死。換句話說,她現在是府衙裡的大頭,沒人能管得了她。

  不知怎地,她越得意,越不由自主地想起賈懷念。

  昔日信誓旦旦一定要娶她的小鬼,還沒開始他的強身報國計劃,便先揮淚跟著他娘搬走了。聽說是娘家的人突然發現他們母子的存在,把他們從金陵接回去。

  她不記得離別當時他都說了什麼,只記得他頭上插著一朵雛菊,淚眼汪汪的跟她揮別。她愣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等到牛車快消失不見,才追在一堆行李的後面大喊著。"不要走,小菊花,你不要走!"

  真丟臉。

  不怎麼文雅的扯掉睡衣,換上捕快的制服,甄相思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怪胎。

  明明就討厭人家,成天巴不得他搬家,可是等他真的搬了,卻又拼了命的跟在車子後,哭死哭活的求人家留下來,莫非她犯賤不成?

  "想來這就是青梅弄竹馬,兩小無猜嘍!"

  耳邊響起桑綺羅的調侃聲。

  哎喲,這真可怕。

  一想起有這種可能性,甄相思就渾身發抖。同她青梅竹馬兼仇人的兒時玩伴,十根手指彎起來都不夠算,犯不著跟那個娘娘腔兩小無猜吧!

  再次打了個哆嗦,甄相思掉頭看看天色。嗯,雞啼了,天也亮了,該是上衙門報到的時候。

  原本她以為自己會是最早到的那一個,怎知才到衙門口,就看見同儕擠成一堆,盯著衙門口的看板。

  "早!"她很有禮貌的打招呼,不料同伴們沒人有空理她,注意力全擺在看板上頭的告示。

  皇上有旨,凡是一級以上的衙役,皆調外勤尋找皇宮失竊的龍袍,能在限日內破案者,有賞。

  緊接著皇帝諭令底下貼著的是繪有龍袍模樣的紙張,和一片樹葉。

  "這是什麼玩意兒?"

  "好像是片葉子,不過這形狀我沒見過。"

  "應該不是屬於江南品種的吧,我猜。"

  "京師也沒有。"

  一大群男人忙著喳呼告示上的內容,誰也沒有發現甄相思混入其中。

  "慘了!"

  看清楚告示上的黑字甄相思哀嚎,一群男人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到了。

  "早啊,相思。"招呼打完,大伙兒的注意力又回到告示上頭。

  "你瞧見了沒有?原來是皇帝老爺丟了龍袍,要咱們去找。"他們就說咩,好康的輪不到他們,壞事就有他們的分。

  "是‘我'要去找吧,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傷腦筋?"甄相思冷冷的拆穿這些男人關心的假面具,全是一些等著看好戲的混蛋。

  "對哦,整個街門只有你是‘一級衙役',哪有我們操心的分。"一些沒格的男人,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諷刺甄相思,換來一個白眼。

  "你們那麼愛的話,盡管把這份‘榮耀'拿走、我還不屑要。"要不是她多事破了兩樁弊案,哪會有今天。

  "這可不行,我們沒那個能力!"

  若論起八卦,每個人的舌頭都挺長的,若說到麻煩事嘛,則每個人能躲就躲,誰也不想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這道聖諭的下面還有一條沒寫出來,那便是--

  能在限日內破案者,有賞,破不了案者,該斬!

  誰都不想人頭落地,幸好這告示挑明了只有"一級衙役"

  有資格參加這場殊死戰,剩下的,則可以安心蹺腳,繼續醉生夢死下去。

  那也就是說,甄相思死定了。

  府尹大人早就在等機會整她,這回她不死都不行嘍!

  每個男人都想看她出糗,畢竟大明朝還是以男性為大,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跳級加薪,早已遠遠超過他們能夠忍受的范圍。雖說她是老長官的女兒,但多少也該給他們留點面子,別老是踩在他們的頭上。

  "你們這些男人......"甄相思可也不是白混的,底下的人在想什麼全都知道,正想開駕的當頭,傳來師爺陰險的呼喚。

  "府尹大人有請甄捕頭。"

  天下烏鴉一般黑,尤以這群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烏鴉為最,包括那只名叫"府尹"的烏鴉頭!

  "我這就去。"

  哼,什麼了不起?大不了她演一出樊梨花移山倒海的戲碼,把這些臭男人全都淹死!

  ***************************

  "我歹命啊!為什麼我會想不開跑來當捕快,你快告訴我。"整個人癱在桌子上,像粒洩了氣的球趴在章家的客廳,甄相思對著她的結拜大姊哀歎。

  "因為你嫉惡如仇,喜歡打抱不平,我這麼說,你有好過一點嗎?"優雅的棒起茶杯就口,已嫁做人婦的桑綺羅毫不意外甄相思會來找她抱怨,每回她要是遇到想不透的事都是如此。

  "沒有。"甄相思還是趴著。"我沒有覺得好過一點,反而覺得你是在安慰我。"

  "我是在安慰你呀!"桑綺羅笑開。"你來找我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嗎?給你姊妹間的安慰。"她們結拜姊妹四人,都沒什麼可談心的對象,所以特別親近。

  "也是啦!"甄相思不否認。"不過這回要是我沒能找到龍袍,你的安慰就得托嬋娟扎紙人告訴我。不過要記得拜托女的,我最近懶得跟男人說話。"她已經受夠衙門裡那票沒水准、又沒人性的男性同胞,他們全在等看她的笑話。

  "事情有這麼嚴重?"甄相思的話雖說得詼諧,桑綺羅卻正襟危坐起來。

  "那可不?"甄相思還是沒力氣抬頭。"聖諭表面上是說沒關系,其實是在告訴我們這些‘一級行役',如果找不到龍袍就准備領死吧!都是文字游戲。"只是這種游戲不好玩,往往玩出人命來。

  "這就麻煩了。"傷腦筋。"你可知道全國有幾個‘一級衙役'?"

  "嗯......不到二十個吧!"甄相思屈指一算。"怎麼著?"

  "不怎麼著,那表示你的時間不多,因為競爭激烈,隨時有被干掉的危險。"就算不被皇帝老爺處斬,也會被府尹找個名目做掉。

  "那怎麼辦?"甄相思煩惱到抓頭發。"府尹早就想把我弄走,現在好不容易讓他逮著機會,我若達不成任務,他一定誓不甘休。"

  "所以你一定要找到龍袍。"桑綺羅點頭,隨手拿起甄相思帶來的告示推敲。

  "怎麼找?"甄相思抬頭問桑綺羅。"天下這麼大,夜賊又比打不死的蟑螂還多,沒頭沒腦,只留了片葉子就要我們捉出凶手。"她越想越覺得皇帝折騰人。

  "唉,我說這皇上簡直是有病。他有幾百件龍袍,丟掉一件又不會死,干嘛非弄得我們這些小捕快人仰馬翻不可,你說對嗎,綺羅姊?"

  甄柑思還在連連抱怨,哪知桑綺羅一句話都不吭,只是拿著畫有葉片的告示猛瞧。

  "這東西......不長在江南。"研究了老半天,桑綺羅忽地說。

  甄相思點頭,這她早就知道了。

  "也不長在京師。"

  這她也知道,人人都知道。

  "這東西長在潼關,靠近米脂一帶。"

  這她就不知道了,綺羅姊是怎麼知道的?

  "你確定嗎,綺羅姊?"甄相思不怎麼相信桑綺羅的話,這種葉子的來歷壓根兒沒人知道,她卻說得那麼肯定。

  "錯不了。"桑綺羅相當有把握。"我曾看過一本醫書,上面就提到過這種樹葉,這種植物叫博落回,是一種毒草,全株有毒,不可內服,若不小心誤食,一兩個時辰內即可喪命。"是一種很毒的毒草。

  "哇,這麼恐怖!"得知此物的來歷後,甄相思哇哇叫。"那竊賊也真是的,干嘛隨身攜帶這麼可怕的東西?"真是個怪人。

  "還是--"她腦袋突然靈機一動。

  "還是他有意指示他所在的方向,所以才會故意留下這片葉子。"桑綺羅聰慧的接著說,省下甄相思解釋的麻煩。

  "我也是這麼想。"甄相思拼命點頭。不愧是好姊妹,心意相通。

  "只是......我想不通為什麼這個竊賊要故意留下這片葉子,讓我們去找他?"難不成他活得不耐煩,還是皮癢欠揍......

  "這你可問倒我了,真正的用意只有竊賊本身知道,我猜不著。"桑綺羅不慌不忙的把畫有葉子的告示摺好,交還給甄相思。

  "我看,你還是盡快動身到潼關比較要緊。那兒山多,路又難走,沒花個十天半個月是到達不了的,別忤在這兒浪費時間。"桑綺羅冷靜的分析。"另外,等你到達那兒,記得往山上走。我記得那本醫書上提到,博落回長在靠近米脂,一座叫做‘望天山'的半山腰上,應該不難找。"

  "望天山?"真狂傲的地名。"行了,我曉得了。謝謝綺羅姊,我馬上動身。"

  得知目的地,甄相思也不囉唆,扎起下擺就往章家的大門走。走到一半,又突然回過頭抱住桑綺羅。

  "綺羅姊,你真是我的智囊團。"沒有她的幫忙,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快別這麼說,你才是我們的救火隊呢!"桑綺羅國抱甄相思。她和崔紅豆都靠她救命,她才想謝謝她呢!

  妹妹倆相視一笑。誰說男人的友誼比女人堅固?她們四個人就要打破這個迷思,讓天下男人知道何謂真正的友誼。

  "保重,我等你找到龍袍回來。"

  桑綺羅對著遠去的甄相思揮手,她相信憑相思的膽識,必能順利拿回龍袍,盡快回到金陵和她們團聚。

  想是這麼想,但命運這種事誰也說不准,是不?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20:14
第二章

  潼關位於陝西省,地理位置相當靠近河南,底下是西安,上方是米脂,潼關就夾在這兩個大城市的正中央,本身也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城市。

  獨自一個人走在潼關的街上,甄相思其實也很想像街上隨處可見的過路客一樣,到處晃晃看看。可惜她身有要務,沒時間學人觀光。

  "小二哥,請教你一個問題,‘望天山'在哪一個方向?"才找到一處客棧落腳,甄相思便趕著擬定明天的行程,順便包打聽。

  "客位,您要上‘望天山'啊?"小二先是忙著斟較,一聽見她的目的地,手中動作便自然停下來,驚訝的看著她。

  "是呀,怎麼著?"莫非那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沒、沒什麼。"驚愣過後小二繼續斟茶的動作。"只是那地方盜賊多,我怕客棺一個不小心會著了那些山賊的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繞道而行,別走那裡。"店小二好心的提出警告,卻惹來她哈哈大笑。

  "哈哈......咳咳!"在店小二驚訝的眼神下,她只得收斂誇張的笑聲。"沒關系,我不怕山賊,你盡管把位置告訴我即可。"她還怕山賊見到她會尖叫哩,她可是"金陵第一名捕"哪。

  "姑娘,您確定嗎?"雖然甄相思一身男性裝扮,她那張細致的臉龐卻隱藏不住她的性別。

  "當然確定。"她真想叫他廢話少說。"麻煩小二哥快些告訴我方向。"

  在她肯定的眼神之下,店小二只好把望天山的所在位置告訴她,聽得她的臉都快綠掉。

  "你是說,我還得走兩天的路才能到哪裡?"不會吧!她已經浪費五天的時間在趕路上,還要再花兩天?

  "是的,姑娘。"小二答。"望天山靠近米脂,路又難走,就算您兼程趕路,最快也得要一大半。"

  一天半!夠多了,她的屁股都快被馬鞍磨出繭來。

  "曉得了,謝謝小二哥。"唉聲歎氣一番,她無奈地丟了一錠碎銀,就當是問路的錢。

  "謝謝客倌打賞。"小二暗自掂掂銀的分量,不到一兩,但起碼有七八分,還算可以。

 "對了,小二哥,我還有一事問你。"甄相思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連忙攔住小二。

  "客倌您盡管問。"小二趕忙回頭,還想撈一票。

  "最近有沒有像我一樣的外地人,向你打聽過同一件事?"

  甄相思可沒忘記還有二十來個左右的競爭對手,就怕自己殿後。

  "客倌的意思是問小的,有沒有人向我打聽過‘望天山'的事嗎?"小二聽得有些迷糊,可很機靈。

  甄相思點頭。

  "沒有,客倌。"小二笑著回答。"最近的外地人是有幾個,但大多是來做生意,或跑江湖的郎中,倒沒見過像您這樣的客人向我打聽同樣的事。"要是有的話,他一定記得。

  "這樣啊!很好,非常好......"甄相思很滿意她所聽見的,那表示她捷足先登,第一個報到。

  "客倌您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小的要告退了。"同樣地,小二也很滿意她眼中所露的光芒,那表示又有錢好拿。

  "你去忙吧,這賞給你。"甄相思果真又拿出一錠碎銀賞給小二,心情好得不得了。

  小二又是彎腰、又是點頭的收下銀兩,徒留她嘴角上的微笑。

  她是第一名,太好了。

  甄相思忍不住猛拍自個兒的大腿狂笑。

  雖說這差事她是接得心不甘、情不願,但她是人,又好強得半死樂於捧著冠軍獎杯回家。

  天下第一名輔。

  一想到這頭銜即將落在她身上,甄相思笑得更用力,差點把牙給笑出嘴外頭去。

  府尹那只烏鴉頭一定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快就找出線索,還故意用惋惜的口氣,恭送她早日入土為安。可惜她命大,有綺羅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破案奇才做靠山,教她想死也難。

  不過,她要是再繼續這麼做白日夢下去,恐怕很快得去見閻羅王了。

  想起桑綺羅臨行前的叮嚀,甄相思連忙止住大笑,不敢造次。

  桑綺羅出發前告訴強相思,她想得到的,別人一定也不會忽略,因此她只能和大家比速度、比運氣,看誰先到達望天山,誰先找到龍袍。

  速度嘛......她有。至於運氣嘛......就很難說了。誰曉得那裡有什麼鬼東西在等著她?

  那地方盜賊多,一個不小心會著了那些山賊的道......

  小二心驚膽跳的表情猶在眼前,不過甄相思一點也不擔心。山賊算什麼?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回龍袍,那才要緊。

  **************************

  甄相思不明白關外那些游牧民族怎能一整天都待在馬背上,她只不過待了七天,就已經渾身酸痛,整個人活像被馬踏過了一千遍似的不成人形。

  "我的屁股好痛,誰來扶我一把......"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下馬,甄相思發現最值得同情的不是她全身的骨頭,而是快裂成兩半的屁股。

  她揉揉發疼的臀,詛咒那個偷龍袍的夜賊,然後把馬牽到溪邊讓馬喝水,自己也喝了一些。

  終於到達望天山了。

  她捶捶同樣酸痛的手臂。這望天山果真是名副其實,除了藍天之外,什麼都沒有,難怪會取名為望天山。

  轉動一雙靈燦的眼,甄相思狐疑地看向四周。這山既不高,又光溜溜的一片,別說是博落回,連個山賊影子都沒有,綺羅姊會不會是弄錯了地方?

  低下頭,用雙手掬起一把水洗臉,甄相思打算等她清洗了臉上的污垢後,拿出畫有葉片的告示再看一次。她一面洗,一面這麼想,怎麼知道洗著洗著,水面居然出現一個壯碩的倒影,對著她微笑。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倒影中的人兒手持一葉寬大的葉片,波浪形的葉片上有七至九道的淺淺裂痕,和告示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她眨眨眼,以為是幻覺,大白天遇見鬼只能算她倒楣。她再念阿彌陀佛的法號,鬼魂沒消失,仍舊杵在她身後對她微笑,而且笑容有擴大的趨勢。

  她的背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男人,而她這個"金陵第一名捕"居然一點知覺也沒有!

  過度驚訝的甄相思,就這麼愣在溪邊和水中的倒影對望,水中的倒影依然保持微笑,俊朗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熟悉,但她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老大,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女人嗎?"

  甄相思還沒能從被突擊的驚愕中回復,一群山賊打扮的男人不曉得又從哪裡冒出來,沒頭沒腦的眼水中倒影對話。

  "就是她。"水中倒影笑的好不快樂,一副等了她很久的樣子,甄相思這才回神。

  "你們......"她看向那些男人-一點名,大伙兒也-一的報以微笑。

  "你們......是山賊嗎?"

  甄相思此話一出,原本微笑的男人立刻倒成一團,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老大,我覺得她好像沒你說的這麼厲害耶!"其中一個山賊,不曉得是聽她的傳奇故事聽慣了還是怎樣,馬上掉頭向他們的首領抗議。

  "胡說,她很厲害,她只是故意表現出冷靜,對不對?"為首的男人,也就是那個水中倒影,對於手下的抱怨充耳不聞,只是對著她猛笑,樣子像白癡。

  老實說,甄相思也快被搞成白癡了。首先,她在洗臉,卻無端的出現一群瘋子。然後,她只是問他們是不是山賊,就引來這一堆莫名其妙的對話,還問她對不對。

  她看看為首的男人,對於他的傾力支持由衷感謝。只是自古以來官賊不兩立,既然他們承認他們是山賊,她只好盡義務,逮捕他們落網了。

  "來吧!"她一臉無奈的拔出長劍,打算速戰速決,趕快送他們進衙門,再趕快回山上找龍袍。

  "來什麼?"她無奈,那群男人也無辜,不曉得她干嘛拔劍。

  "我是捕快。"甄相思只回他們這麼一句,好像這句話就能解釋一切似的。

  "我們是山賊。"一群男人異口同聲的說,差點沒把她搞瘋。

  "我知道你們是山賊,所以我才要拔劍啊!"她氣得大吼,恨不得一劍刺死這些白癡。

  "可是......"山賊們也拔刀,目光卻是瞥向他們老大。

  "誰敢傷了她,我就扒掉他一層皮。"山賊老大冷下臉來低聲警告那群山賊,就是不許手下動手,氣得甄相思干脆把劍指向他。

  "誰要你雞婆!"她會保護自己。

  她才一出招,一群男人又忙著送死,爭先恐後要成為她的刀下亡魂。

  "讓我來!"

  "不,我來擋!"

  "我來!"

  一時間刀光劍影,空中飛的全是甄相思自個兒的劍,至於其他人,只負責在她眼前閃來閃去,害她的手舉得酸死了。

  這些山賊!

  "都給我讓開,看我宰了你--"被眼前到處亂竄的人影惹毛了,甄相思將前面的人一個一個推開,正要對為首的男人下手時,後腦勺卻突然被重物給敲昏過去。

  "相思!"

  然後,她的耳邊忽然有人大叫她的名字,她總覺得好熟悉、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

  她的頭痛死了,是誰這麼缺德從她的後腦勺敲下去?

  抱著隱隱作痛的腦袋,甄相思有半刻失去記憶,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事。

  ......對哦,她碰上了盜匪,後腦勺挨了一記,此刻正痛著呢!

  真倒嵋,她想。倒楣的不只是碰上盜匪,而是這群盜匪比女人還聒噪,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對不起,我的手下太粗魯了,把你打疼了。"

  她才在揉太陽穴舒緩疼痛,不期然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緊接著看見令她發毛的笑容。

  笑、笑、笑。

  她一瞼莫名的看著從頭笑到尾的男人。這笑容若是掛在一個長相斯文,細白嫩肉的男人身上,可能會更具說服力。可他偏不,長得一臉陽剛不說,個子又高得嚇人,身上的肌肉糾結,倒是他的五官長得還算漂亮,只可惜被陽光曬得過於黝黑,都快瞧不出原先的俊俏模樣......

  肌肉糾結。

  這四個字有如春雷般敲醒甄相思混飩的腦袋,使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身上沒有穿衣服......這該死的土匪頭子身上居然沒有穿衣服,就裸著上身在她面前走來走去!

  "喂,你--"啞著又渴又痛的嗓子,甄相思方想請他尊重一下她的人權時,小嘴不期然被一張性感的嘴唇堵住,送入她最需要的清水。

  甄相思當場呆住了。就算她需要水潤喉,也不必用這麼刺激的方式吧!更何況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這不等於被調戲?

  "喂......嗯......"她伸出雙手抵住他的胸膛,試圖將他推開,卻推不走,反而引來更熱烈的反應,吻得她頭暈眼花,不知今夕是何夕。

  這太過分了。

  她腦中一片混沌的想。莫名其妙被一群瘋子打劫也就算了,還被他們的頭子調戲,而且這個頭子的吻技一流,害她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生理反應,難以控制。

  不行,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甄相思的志氣突然選擇在這個時候抬頭,兩手一溜,直攻他手肘邊的麻筋,用力按下去。

  原本她以為他一定會痛到跳開,豈知對方只是縮了一下,一點事兒都沒有,繼續大玩他的喂水游戲。

  這下甄相思的表情只能用呆若木雞來形容。事情怎麼會這樣?這招從來沒有失效過,莫非這人是鋼筋鐵骨外帶勤練金鍾罩鐵布衫,否則這麼痛的按穴怎可能只當成蚊子呵,不吭一聲?

  "相思,你這麼傻愣愣的表情好蠢哦,也好可愛。"

  她像木偶一樣的呆住,對方卻當她是玩具似地用手捏住她的臉頰,親吻她高翹的鼻頭。

  她眨眨眼,發誓她聽見他叫她的名字,卻仍不曉得他是誰。

  "你還是沒記起我,對嗎?"調戲她的男人發出悅耳的笑聲,語調低沉的像要把人蝕掉骨頭般曖昧,害她的骨頭酥了一半,只剩一半還勉強撐著。

  "咳咳,你......你是誰?"雙唇和他如此靠近之下,甄相思很難開口說話。"我......我認識你嗎?"天啊,近看之下他的唇好性感,性感到可以把人融化。

  "你當然認識我。"他更壓近她的唇,輕舔她的下唇,讓她進一步魂飛魄散。"我是懷念。"

  簡單的一句話有如上好的止痛藥局上止住她的想入非非,換來她瞠大眼睛。

  "你是賈懷念?"她的嘴張得跟眼睛一樣大。"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那個賈懷念?!"她不相信地看看他的寬肩、他赤裸迷死人的胸膛,眼神迷惑至極。

  "嗯,就是我。"賈懷念笑開,性感的唇一直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過了一會兒只聽見甄相思尖叫。

  "小、菊、花!"她發誓她不是故意叫得這麼大聲,而是忍不住。"你、你是怎麼變的,怎麼有辦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簡直是......

  "變成這般孔武有力、又兼迷死人的模樣嗎?"賈懷念完全了解她在說什麼,他現在這個樣子的確跟以前大不相同,難怪她會認不出來。

  甄相思只能錯愕的點頭。

  "說來話長,相思,以後有機會再把整個故事告訴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過我可以讓你知道,我之所以變成今天的模樣,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因為我?"甄相思又是一陣呆愣,再次落入賈懷念的懷抱之中。

  "是啊!"說著說著,他又想吻她。"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向你求婚,你說等我能打贏你,並且長得又黑又高又壯的時候,你就會嫁給我這件事?"

  她當然記得,事實上,她最近才做過這個夢。

  "現在就是你實現諾言的時候。"

  晴天一聲巨雷,甄相思萬萬沒想到兒時的戲言,竟會變成日後的負債,這可怎麼辦才好?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吞吞口水。"小時候的戲言怎麼能當一回事,你說是吧?"要命,他的嘴唇怎麼又靠過來,眼神又那麼認真......

  "我當然是認真的,相思。"他搖頭。"為了引你出金陵,我特地潛入皇宮偷龍袍,你說我認不認真?"

  賈懷念這一反問,可讓甄相思當場丟了音線,過了半天才找回聲音。

  "你......咳!"她太驚訝了。"你就是那個偷龍袍的竊賊?"

不可能吧!皇宮內廠衛滿天飛,光東廠就有不少大內高手,更別提錦衣衛,他是怎麼辦到的?

  "相思,你最近喉嚨不太好哦!來,喝碗參茶補一補元氣。"見她老是咳嗽,賈懷念凌空端來一杯參茶,體貼的喂她喝下。

  她非常聽話的吞下那杯參茶,快喝完時才想起--

  不對不對!她正在問他龍袍的事,怎麼可以讓他蒙混過去。

  "拿開,我不要喝!"事實上她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你說你潛入皇宮偷龍袍,這事兒是真的嗎?你有沒有騙我?"

   她一臉狐疑的看著賈懷念。雖他已經變得又高又壯,但她還是不相信他有這麼好的武功,能在門禁森嚴的皇宮內偷取龍袍。

  "還有一口,喝完,不要浪費。"他硬是把最後一日倒進她的嘴裡,不理會她的問話。

  "我......咕嚕嚕。"她只好吞下,喝完了才想到把他推開。

"拿開啦!我在問你話,你不要故意顧左右而言他!"一會兒喂她喝水,一會兒要她喝茶,煩死了。

  "相思,我也是一片好意,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的呢?"無奈地放下杯子,賈懷念瞅著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無辜地望著相思,模樣好不委屈。

  "喂,你不要長成那副德行,還用小時候的語氣說話,這樣子很惡心耶!"也不想想一個大男人,還學小孩子用語,蠢斃了。

  "我長成什麼模樣了,相思?"突然間俯過身子,賈懷念把甄相思壓在床板和他的身體之間,裸胸大剌剌的壓在她隆起的前胸上。

  "啊?"猛然遭受突擊,甄相思忘了反應,只感覺到異口之間都是他的氣息,他卻還不放過她的猛問。

  "我長成什麼模樣了,相思?"賈懷念還是老話一句,只不過方向變了。原本只是侵入甄相思口鼻的氣息,現在改呼吹在她的耳際,灌入一陣陌生的酥癢。

  "就、就現在這個樣子嘛,你自己知道。"要命,她怎麼變得渾身燥熱,莫非她犯花癡不成?

  "我不知道,相思,我需要你告訴我。"兒時的不男不女,此刻顯然已經成為調情高手,咬嚙她耳垂的力道拿捏得極為精確,執起她手親吻的樣子,又是十足大情聖的模樣,最重要的是那對眸子,他根本是在拿它們生吞她。

  "你變得......"天,這要怎麼說!"你變得......我要知道龍袍的下落!"好險她沒有被他迷得失去方向,尚還記得她的任務。

  "相思,你打擊了我的自尊。"'賈懷念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我在問你我變成什麼模樣,你卻只關心龍袍。"虧他還這麼賣力演出,唉。

  "你不要給我皮。"她最恨油條的男人。"你說你愉走了龍袍,我的任務就是找回龍袍,現在把龍袍拿來給我,我既往不究。"

  甄相思手伸得長長的,以為他會像小時候一樣聽話,沒想只是惹來一陣大笑,接著被賈懷念壓入床褥之中。

  "你不會天真到以為我真的會把龍袍交給你吧!相思,你真可愛。"他朝她眨眨眼,仿佛她有甜味似地舔她的嘴唇。

  "老天,你真甜!"甜得跟蜜一樣,教人想一口吞下。

  "甜個頭!"她躲避他的極光無影嘴。"要怎麼樣你才肯把龍袍交出來,讓我完成任務!"現在她已經不會笨到問他怎麼取得龍袍,憑他緊盯不放的功夫,要潛入皇宮絕非難事。

  "我可以交出龍袍。"他意外地干脆。"但首先要你點頭答應嫁給我才行。"否則他所做的這一切等於白費。

  "嫁給你!"他這個條件可把甄相思給開傻眼了。"可、可是......我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他是很迷人沒有錯啦,但她根本沒有想到要嫁人,打算單身一輩子。

  "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打算,所以我才會用計將你騙來。"他不以為忤的微笑,她的一切他都打聽得很清楚。

  "再說,你可能忘了還有我這號人物,更不可能記得我們的約定,可我記得,而且時時刻刻不忘。"說他是過分執著也罷,反正他從小心中只有她一個人,也只認定她是他今生的新娘。

  "可、可是......"面對他的執著,她只有張嘴以報。

  "相思,我記得你一向是一言九鼎,說到做到,你該不會是改了吧?"他喜歡她張嘴的模樣,但如果她能乖乖閉上嘴點頭那更好。

  "我--沒有。"她果然閉上嘴。

  "那最好。"他滿意的點頭。"你自己開出來的條件,你自個兒心裡有數。現在你仔細看看我,現在的我符不符合你當時開出來的條件!"

  他符不符合她開出來的條件?

  當然符合了!

  現在的他不但擁有一身命每個男人羨慕的肌肉.強壯的體魄更是每個女人夢中的情人,更別提那張可以把人迷到發嗔的臉孔,和高明的吻技。

  現在的他,根本已經足以榮登‘最佳猛男"之列,只可惜她雖喜歡猛男,卻沒興趣嫁給猛男,所以還是算了吧!她敬謝不敏。

  "我不否認現在的你,很符合我當初開的條件,但是你別忘了還有一個條件你沒做到。"不過話既然都已經說了,她只好敗中求勝地另尋解套辦法,務求從這一團混亂脫身。

  "還有什麼條件我沒做到!"賈懷念瞇起眼,所有她說的條件,他已經想辦法逐一完成,她還挑剔什麼。

  "打贏我。"甄相思傲慢的回道。"當天我們說好的條件是你得先打贏我,剩下的條件才是其次。"這是身為優勝者的優越感,就算是多年後的今天,仍然一樣存在。

  甄相思自信滿滿的向賈懷念下戰帖,他雖成功地潛入皇宮,但不表示他能打贏她。

  "好,就跟你打。"賈懷念顯然也等這一刻等很久了,答應得干脆。"為了讓你徹底死心,我們開始吧!"他手指握得嘎嘎作響。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20:38
第三章

  輸了。

  慘綠的字眼刷過甄相思的眼前,激起她眼角睽違已久的眼淚。

  自七歲開始,她就不曾輸過,和她交手的對象,不是哭著回去找更多人幫忙,就是從此躲得不見人影,就連捉拿犯人也是手到擒來從來不知失敗的滋味。

  "相思......"

  她眼角上的眼淚還沒干,身後冷不防伸來一雙手,將她緊緊纏住。

  "去死啦,滾開!"甄相思這一生從來沒像此刻這麼窩囊過,她不但打輸,還糊裡糊塗地失了身,全拜身後這個男人之賜。

  話說一個時辰之前,他對她撂下狠話,說什麼為了讓她徹底死心,他要征服她。

  哼,笑話!也不想想以前每回被打得鼻青臉腫,都是誰出面替他解圍的?她當然說好,不敢接受挑戰的人是烏龜,她不想當烏龜。兩個兒時的鄰居就這麼打起來,賭的是她未來的人生。

  原本她以為擺平他不過是一件簡單的事,畢竟他連和她過招都不敢,還要手下堵在前面幫他送死,活脫脫是個窩囊廢。

  "看招!"廢話不多說,她拳腳齊出地攻他上身,犀利的招式完全得自她父親的教導,出手干淨俐落。

  甄相思進攻的招式相當漂亮,只可借對方的身手也不弱。

  前一秒鍾還看見賈懷念兩手抱胸對她微笑,下一秒鍾已經不見人影,害她踢了個空。

   咦,人呢?

  她一面收腿,一面找人,不料腿才收回一半,就被人從膝蓋後方攫住,猛一拉失去平衡。

   賈懷念!

  "你的動作太慢了,相思,等得我都快睡著了。"右手扳開甄相思的膝蓋扣在他粗壯的大腿上,左手俐落的扶住甄相思傾斜的身體,賈懷念的語氣中滿是暗示與嘲弄,氣得她滿臉通紅。

  "你--"甄相思低頭看自己的窘況,難怪他的語氣這麼曖昧,她的右大腿此刻就掛在他的大腿上頭,胸部又落入他的左拿之中,更過分的是,他還乘機捏她一把。

  "不要臉的色鬼,我打死你廠用兩手後手肘猛力朝他胸前撞擊,甄相思決心讓他知道豆腐不可以亂吃,尤其是對兒時的救命恩人,更是不可以。

  "相思,你的力氣變小嘍,打人像蚊子一樣。"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的賈懷念,對於她這奮力一擊,僅回以一個迷人的微笑,趁著她抬頭瞪他的時候,偷襲她的唇,回報她小時候的恩惠。

  "可惡!"甄相思偏過頭問躲,順勢伸出魔爪點他胳肢窩裡頭的痛穴,怎知點是點到了,可他竟把痛苦當飯吃,還吃得津津有味。

  "點偏了,相思,再進來一點會更好。"眨動一雙秋水般的眼睛,賈懷念毫不費力地夾住她主動奉送的雙臂,身體只微微往後一退,便把她整個人給拐靠到他身上,兩只手攀住他的背脊。

  完了,這下糗大了。她的點穴失效不說,肢體動作還跟發情的母狗沒兩樣,整個人緊緊巴在他的身上。

  "相思,我發現你越來越大膽了。"

  趁著她臉紅的時候,賈懷念又來偷襲她的唇。

  "以前你頂多拿掃把打我,從來不曾主動抱我。"他用舌尖撬開她微張的小嘴。"不過我喜歡,非常喜歡。"

  他這兩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才不過一秒鍾的時間,甄相思的嘴巴便完全被打開,擠進他滑溜如蛇的舌,發掘她從未被開發的處女地。

  從沒被攻掠過的處女地遇見滑溜的蛇,結果將是如何!

  當然很慘!甄相思生嫩柔軟的口腔,除了被賈懷念狡猾的舌尖-一爬行過之外,還附帶激起她體內一股陌生的暖流,害她又得忙著應付唇腔內的攻勢,又得忙著對抗體內遽然升高的熱度,忙得不亦樂乎。

  "相思,你的身體突然變得好熱。"

  她已經夠忙碌了,賈懷念還來湊一腳。

  "你會不會覺得穿太多了,需不需要我幫忙脫一兩件,嗯?"熟知女人身體的他,深知水深火熱的滋味不好受,相當熱心的給與建議。

  "滾開啦,誰要你幫忙!"甄相思沒好氣的給他一記鐵子拐,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脾氣真壞,相思。"賈懷念三兩下躲過這記鐵子拐,矯健的身手令人目不暇給。"我是好心幫忙,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他愉吻她也就算了,竟然還趁著閃身的時候,從她的小腿後方掃了一下,害她差點跌到地下。

  "小菊花!"顧不得自尊地攀住他衣服的下擺,甄相思狂叫。

  "什麼事,相思?"他很有風度的攬住她的腰,在她跌倒之前救她一命。

  "你--"

  "不必謝我,這只是舉手之勞。"微微一笑外加絕對的壓迫,賈懷念這一吻扎實而熱烈,輕松寫意間抹去她一切叫囂。

  甄相思氣極了!她記憶中的小菊花哪裡去了?眼前的男人根本是個大魔頭,再也不復記憶中那般可愛。

  回想起他當初善良純真的模樣,甄相思不由得一陣感慨,卯足了勁兒的推開他,手也忙、腳也忙地一陣亂打,就是要他把她記憶中的小菊花還給她。

  "你去死、去死!把小菊花還來......"她拿出看家本領,立志把他打成豬頭。瞬間只見群魔亂舞,現場亂成一片。

  甄相思出手招招致命,賈懷念招招輕易化解,到頭來,她還是白打一場,徒把自己弄得氣喘如牛。

  "打夠了沒有,相思!"她忙得半死,賈懷念卻態度悠閒。

  "可以認輸了吧?"再打只是徒增感傷。

  "誰要認輸!"她氣喘吁吁的死瞪著他。"這只是中場休息時間,等我休息夠了,再來修理你。"打死她也不相信她會輸,他能躲過她的追擊,一定是僥悻。

  "休息得再久也一樣。"見她死不服輸,他索性把手枕在後腦勺,幕樣愜意。"我已非昔日吳下阿蒙,現在的你,除了乖乖認輸之外,沒別的辦法。"別說是打贏,連平手都不可能。

  "聽你在鬼扯。"她才不相信。"我從小練功練到大,你才練多久,就想贏我?作夢!"

  "沒辦法,這是天分問題。"賈懷念聳肩,無情的給她致命一擊。"沒天分的人練一輩子只能到達某個階段。"就像她。

  "有天分的人只需要花幾年工夫,成就就是別人的好幾倍。"這當然是指他。"我很抱歉必須這麼告訴你,但這是事實。"這些事實是他後來實際練功後才發現的,但在他眼裡,她還是像當初一樣了不起。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天分!"甄相思簡直不敢相信她耳朵聽見的活,這要給她老爹知道,非從墳裡爬出來不可。

  賈懷念聳聳肩,算是默認。

  甄相思氣到發抖。這算什麼!她居然被一個只會哭哭啼啼找她替他報仇的不男不女,指說她沒有練武的天分,這世界是反過來了嗎?

  "好,如果等一下你輸了,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認錯,說你是烏龜王八蛋,不該這麼說。"以她金陵第一名捕的聲譽當賭注,她跟他拚了。

  "沒問題。"賈懷念爽快地答應。"但同樣地,如果這次你打不贏我,不能再找別的借口敷衍我,立刻和我成親。"他已經受夠了她那些有的沒有的借口,甚至連中場休息時間都抬出來。

  "好,我答應。"甄相思亦痛快的點頭。

  於是乎,原本嬉鬧的氣氛一下子轉為嚴肅,賈懷念眼裡的調戲色彩不再,只剩求勝的決心。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站直,在同一個時間擺出陣式。

    為了不辱她爹爹的聲名,甄相思這回不再玩快打旋風,過起招來特別謹慎。她先使出一記手刀,對准賈懷念的胸膛劈過去,賈懷念也不躲,任由她碰壁。

  好痛!

  被硬如石牆的力道反彈,甄相思的手肘一陣發麻,痛震得幾乎喊出聲來。

  她看看賈懷念認真的眼神,甩甩差點殘廢的手臂,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把身體練得這麼剛硬。

  "我要是你就不會挑那地方打,只是多折磨自己的手罷了。"算他還有良心,肯告訴她實話,不過好像有點過晚之嫌。

  "廢話!"她惱羞成怒地聽從他的建議,改打別的地方。這次她挑他的大腿橫掃一記,一樣被堅實的肌肉反彈回來。

  哎喲!她痛得掉下眼淚。

  "抱歉,相思。"萬分不忍的看她揉著發紅的小腿胚,賈懷念的語氣格外溫柔。"我忘了事先提醒你,那地方也不好下手,若要硬干,結果就會和現在一樣。"

  換句話說,他是少林十八銅人陣,打哪裡都一樣。有本事找座火爐把他熔掉,否則多踢多痛,多得內傷而已。

  甄相思氣呼呼的瞪著賈懷念,就算沒得內傷也快差不多 了。既然明知道碰不得,為什麼不早說!他那身鋼筋鐵骨,根本扳不倒嘛!除非......

  狠狠地往他的鼠蹊部踢過去,甄相思不相信他連這地方都有防護,都練得到。

  靈巧地閃躲這致命的一擊,賈懷念早料到她會來這一招。

  兩手捉住她賜來的飛回一個反剪,硬是把她扳倒在地。

  "相思,如果你想碰我的命根子用說的就行,不必用這麼激烈的手段,這樣會嚇壞人的,知道嗎?"像是在教導小朋友不可以隨便拿掃把打人,賈懷念攫住她的雙手高舉在頭頂上方,滿不在乎的教訓她。

  "誰想碰你那個地方,我是想踢掉它!"然後再把他踹到地獄去。甄相思懊惱的發誓。

  "這樣更糟,相思。"他嘖嘖搖頭。"那地方是你日後幸福的依靠,踢壞了很難復原,我勸你最好不要頑皮。"

  鬼才頑皮咧!詛咒他那地方最好爛掉、或是被蛇咬掉,都比留在他身上強。

  甄相思死命的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瞪出一個洞來。她的小菊花變了,變得什麼話都敢講,更可惡的是,她的力氣敵不過他,只能任由他胡來。

  "你要是敢碰我,我一定要拔掉你的命根子喂狗,再把它丟進水溝。"她陰側側的威脅,狠話盡出。

  "我好怕哦。"他垂頭低笑。"只是以你現在的處境,恐怕連自己最重要的地方都無法保護,還想傷我?"真是可愛極了。

  "什麼最重要的地方?"她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  "這裡,就是最重要的地方。"賈懷念馬上以實際行動告訴她正確的地理位置。

  他的手居然一溜煙地溜進她的褲頭,直接侵犯她最隱密的地方!

  甄相思瞪大眼睛,無法相信他居然這麼大膽,巨掌復住她芳穴上方的三角業林,長指撥開緊密的花瓣,竄入她的身體深處。

  "你、你、你......"她先是說不出活,然後尖叫。"你這個不要臉的家伙,我們說好你得先打贏我,你怎麼可以這樣?!"甄相思扭動著身體想掙開他的箝制,沒想到反而陷得更深。

  "我早就打贏你了,相思。"他樂於接受她的主動。"你一會兒踢、一會兒打、一會兒點穴,還差點掉我的命根子,我現在只是要回我的權利,有什麼不對?"

  他可沒耍賴哦,她的確打輸他。她喜歡點穴,他讓她點;她喜歡抽麻筋,他也讓她抽在不過她B己的力道不夠,玩起來不痛不癢,這又能怪誰?

  賈懷念笑吟吟的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輕松駁回她的狡辯,剛硬如鐵的手臂,只用一只就輕易攫住她所有的抗拒,氣得她牙癢癢的。

  她是輸了又怎麼樣?她哪會知道他練成一身銅人陣,一點都不公平。

  "不公平。"她喊出心中的怒氣。"你設計陷害我,讓我以為你還跟從前一樣。"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只是你打輸的借口而已。"他挑眉反駁。"任何一個熟人見到我,都不會把我錯認為仍是當初的賈懷念,你只是太不甘心,不肯承認罷了。"

  這倒是。

  停止掙扎,仔細打量懸在她上空的男人,甄相思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是對的。現在的他,除了擁有一張男人味十足的臉,身材也很有看頭。他的肩膀很寬,寬到好似可以容下全世界。強壯的胸膛在多年的鍛煉下,磨練出堅實的六塊肌,隨著身體曲線往下收縮至腹部,引人無限遐恩。此外,還有他那黝黑到反光的古銅色肌膚,也為他的魅力派分,都在顯示出他已非昔日蒼白的男孩。

  他長大了,長成一個性感、又充滿魅力的男人,要命地挑動她的神經。

  "無話可說了吧,准備上床。"了解到她已被他的魅力所迷惑,賈懷念微微一笑,緊接著就要把她抱上床。

  "等一下!"甄相思如夢初醒的大喊。"我又沒答應要和你......那個那個,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

  "別想賴皮,相思。"他將她甩上床褥壓住她,管她怎麼叫囂。"願賭服輸。你小時候開出來的條件,我做到了。你剛才提出來的規矩,我也遵守了,沒有理由拒絕我。"他或許迷戀她,但還沒有到像小狗一樣聽話的地步。

  "可是......可是......"甄相思急得滿身大汗,所有道理都給他占盡了,她拿什麼來阻止他冒犯?

  "可是我們不是應該先拜堂,才可以進洞房!"還好她想到這一怊,還可以拖延一下。

  "拜堂?"賈懷念像聽見笑話一樣低吟。

  "對,就是納采那一類瑣事......"對於婚禮的種種繁文縟節,她也不是很懂......

  "你是說六禮。"賈懷念顯然比她還清楚。"你想要那些?"

  他擰著眉頭,不相信她有這麼虛榮。

  "也、也不是啦!"在他一目了然的注視下,她亂了手腳。

  "我只是、只是......"

  "只是臨時想不到借口賴掉這椿婚事,能拖就拖。"賈懷念代替她把話講完,引來她膛大的雙眼。

  哇,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宛若她肚子裡的蛔蟲。

  "相思,你以為我今天才認識你,不懂得你的心思?"笑吟吟地又捏了她的鼻尖一把,賈懷念像安撫小孩一樣地安撫她。

"我知道你怕,但我保證一定溫柔的對待你,你不必擔心。"

  所謂的"溫柔對待",就是毫無預警拉開她的衣襟,撫上她的胸口,摘取她胸前的蓓蕾,然後趁她來不及回神前,捧起她的豐乳大玩特玩。

  甄相思垂下眼呆看這一切。她從來沒看過有誰的動作比他還快,才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她的衣衫已被褪盡,只留下長褲蔽體。

  "等一下,我又沒說你可以--"笨拙的抗議悄然埋沒在急速落下的熱吻裡。甄相思很快地發現她失去的不只是聲音,就連唯一可蔽體的長褲也被脫掉,且在她不熟悉的回應中,搖搖晃晃褪至小腳肚上。

  "相思,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口頭上說好的,你懂嗎?"以食指封住她的紅唇,賈懷念魅惑的一笑,右手深入她和床榻之間,搓揉她的粉臀暗示。

  "可是......可是......"甄相思迷惑的看著他的臉,覺得他的表情好邪惡哦,更別提他那只穿透玉臀直捻她幽谷花瓣的怪手,根本是擾人心思。

  "相思,我要問你一件事。"擾人心思的不只是他那不斷擴張深人挑逗的五指,還有他低沉誘人的聲音,害她聽得迷迷糊糊,幾乎忘了回應。

  "什、什麼事?"要命,她的下身怎麼一直泛出熱液來,渾身像浸在滾水中一樣發燙。

  "你喜歡我輕一點,還是熱烈一些!"他咬住她的耳朵輕問,灼人的氣息充斥在她的臉頰與頸項之間,激起她一陣呻吟。

  "有......有什麼差別?"她氣喘吁吁的反問,兩腳不由自主分開,讓他的長指在她體內更加活躍。

  "當然有差別。"他實際示范。"這是輕一點......"他將她的左腿舉起放至肩頭,原先繞後的長指改由前方進擊,更加深入她的芳穴撩撥,讓她頭暈眼花。

  "那......那熱烈一些的呢?"她滿臉通紅的問,不敢想像輕一點都已經這麼令人銷魂,熱烈一點會不會變野獸。

  "熱烈一點的......"他邪邪地一笑,瞬地抬高她的兩腿分掛在自個兒的胳臂上,用胸膛把她前擠,迫使她背靠在床板上。

  "就像這樣。"把她的兩腿撐得老開,賈懷念挺著裸胸復上她的酥胸,強壯的左手將她的兩腿推至幾乎靠近酥胸的地帶,右手深入她的玉穴,撥弄穴口前的葉瓣,滿足她的幻想。

  這......完全是野獸派的作為,一場歡愛下來,鐵定骨折,但絕對動人心魄。

  "你喜歡哪一個,相思?"深入淺出的逗弄身下的玉體,賈懷念看得出她屬意哪一種玩法,卻還故意壞壞的問。

  "呼......呼......"她不答,或者說是答不出來。她的身體熱到全身泛紅,他卻還在問這些拉裡拉雜的問題,煩斃了。

  "相思。"更加親密地嚙咬她的唇,撥開沾黏在額際的頭發,賈懷念的手沒停止動過,身體亦然。赤裸的胸膛不斷摩擦她的豐滿,再配合靈活的手指,簡直要把人通瘋。

  再也受不了傳遍身體的疼痛,甄相思攀住他的肩,也學起他的動作與他接踵廝磨,這回換他抽氣低笑。

  "等我,我馬上回來。"眷戀的沾吻她的唇,他短暫離開她,惹來她嬌聲抗議。

  她的身體突然變得好空虛哦,大開的門戶,好想被什麼東西充滿......

  甄相思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生理變化地癡癡呆歎,嬌弱的手臂無力地懸在腰側,正百思不解的當頭,只覺得有一道陰影籠罩在上空,且帶來她渴望的充實感。

  "這樣好多了吧!"緩緩撥開她穴前的葉瓣,賈懷念用自己的硬挺充滿她的芳穴,開始動作。

  甄相思瞪大眼,他不知道什麼時侯脫掉褲子,擠進她的兩股之間,彪悍的體型看起來格外巨大。

  "你什麼時候......噢!"甄相思根本來不及開口,就被深入她體內的壯碩給舞弄的叫出聲來,兩只手臂也不知往哪兒擺。

  溫柔地拉高她的手,擺在自己的肩頭上,賈懷念不用她的指示也知道她在想什麼,儼然是心靈相通。

  而隨著他抽動的節奏加快,甄相思也難以承受他的壯碩,以及體內那般無法形容的急切感和燥熱,很沒用的哭了出來。

  "你好討厭......"她一面哭、一面擺動粉臀回應。"討厭死了......"她好討厭這種無法克制,一直想夾緊他,可又被迫一定要張著腿的失控感,那讓她覺得好脆弱。

  賈懷念只是不斷吻她,任由她又哭又罵,怕她難挨,還抓來床單弄成一團讓她靠背,於是她氣抽得更凶,因為這樣她更舒服,腳抬得更高,更能迎接他的沖刺。

  "......"她咬緊下唇,忍著體內那股不斷上升的狂喜,猛抓他的背。

  "呼......呼......"之後她又轉而咬他的肩膀,試圖忽略體內不斷膨脹的男體,卻發現沒用,他越沖越猛,根本無法抵抗。

  "啊......啊--"最後,隨著他撥開她的花瓣,在她體內灑下個人的印記之後,她也像被拋到空中一圈再掉下來,整個人虛脫不已。

  事後,他退出她的身體,她氣呼呼的轉身,這就是這一個時辰內發生的事。

  她為什麼會這麼沒用?

  咬著棉被,噙著委屈的淚水,甄相思想不透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打輸也就算了,畢竟她是凡人,怎麼可能打得過銅人。可她竟還臣服於銅人的魅力之下,在他身下又喊又叫,兩手還不要臉的攀住他的肩,在他背上留下熱情的抓痕。

  那兩只手應該不是她的吧?

  她惴惴不安地推卸責任。

  她記得她的手臂沒那麼白,抓人的時候沒那麼熱情,所以那雙手一定不是她的。

  那雙手就是她的。

  把棉被拉過頭頂,甄相思羞愧的承認。

  她不但沒像烈女一樣的拒絕他,反而把腳打得老開,鼓勵他深入她的身體,儼然是蕩婦一個。

  "相思......"

  正當她已經夠羞愧、恨不得鑽到地下去的當頭,身後冷不防伸來一雙粗壯的胳臂,將她緊緊纏住。

  "去死啦,滾開!"她氣得手肘往後撞掉他的八爪籐蔓手。

  也不想想她正在悲哀中,還死不要臉的纏著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好凶哦,相思。"她甩得很厲害,但他纏得更緊。"對於剛才帶給你歡樂的男人,你這種態度,會刺傷我的心哦!"誰說他沒有同情心,只不過是用在自己的身上。

  "刺你個頭!"惡心巴啦。"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最討厭你這種男人。"什麼帶給她歡樂,她又不是志願上他的床,干嘛把自己說的這麼偉大。

  "你是說,你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快樂!"從背後復住她的豐乳,賈懷念下巴抵住甄相思的香肩壞壞地問,語氣充滿預謀。

  "當然沒有。"她理直氣壯的扯謊,總不能輸了底子,又輸了面子。

  "聽你的語氣,好像在抱怨我不夠賣力!"懶懶地抵弄起她胸前的蓓蕾,賈懷念開始他的計謀,她卻笨得一頭栽進他的陷阱。

  "我哪知道你有沒有賣力!"她可是第一次。"我只是說......"

  糟了,等她開始喘息,她才發現自己掉入陷講,胸前兩粒圓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膨脹,一下子就充滿他巨大的手掌。

  "我一直很賣力,相思。"懶懶的一聲低笑,賈懷念轉動大拇指將手中的蓓蕾搓捻得又紅又挺說服她。"不過既然你對我的實力有所懷疑,我只好拿出真正的本事讓你瞧個夠,免得你抱怨嫁錯老公。"

  她根本沒有答應要嫁他,只是和他上床,這兩者有很大的不同。她才想轉身告訴他,讓他瞧瞧臉上不屑的表情,怎麼知道他的動作更快,轉眼間支身而起,整個人後退靠在床板,並且將她拉至自己的身上,背對著他坐在他的胯間。

  於是甄相思更驚訝了。先別說這輩子她從沒像這樣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就他的手,從頭到尾都沒離開她的胸部......

唔,現在有了,現在他扳開她的腿,兩手轉而侵襲她三角叢林下的幽谷,低頭看他的動作,令她氣喘的不得了。

  不、不行,她得趕快阻止他。她喘呼呼地想。

  "你......噢!"怎麼回事?她的聲音聽起來活像在叫春。

"我......我沒說要嫁給你......呼......"老天,他居然側過身來吻她那個地方,教她怎麼振作!

  "你一定得嫁給我。"他埋在她最隱密的地方咕噥著說服她,覺得不過癮,索性扣住她的腰,將她舉起來,讓她蹲在他的肩頭吻個夠。

  甄相思驚叫一聲,覺得他瘋了,也只有像他這麼粗壯的體格有辦法毫不在意的舉起一個女人。

  她非常想振作,只可惜脆弱的女性地帶,在他又是吮、又是舔、又是啃的強力進攻下,變得艷紅異常,芳液淚淚流出,充滿他的嘴。

  "你好甜,相思,"深入舔她的隱密,賈懷念低喃。"好甜......"浸染了唇舌還不滿足,他又進一步放下玉體,用他的腫脹親自體驗芳醇的饗宴。

  甄相思忍不住呻吟。她的體內此刻正被他的硬挺,順著她香臀的線條,由後往前充滿。而她的豐胸更是在他的強力搓碰下,化身為瘋狂的蝴蝶,隨著體內猛烈的沖刺不斷地起伏飛舞,害她不得不伸出長長的手臂扣住他的頸後,以免他滑出來。

  情欲的蝴蝶正翩翩的起舞。陷入瘋狂狀態的甄相思,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此刻擺得跟條隨笛聲起舞的蛇一樣,更未察覺她口中一直呼喊賈懷念的名字。只是不斷地扭動身體,隨著體內不斷升起的高潮,釋放她天生的熱情。

  高潮過後,她整個人無力的趴在床褥上,又一次懷疑剛才那個叫得誇張的女人不是自己。

  "相思......"賈懷念如同籐蔓般的手復上她的粉臀,她大翻白眼。

  又來了,每回她才想否認那個女人不是自己的時候,他一定不解風情的重復她的名字,真個是討厭透了。

  "干什麼啦!"她沒好氣的回頭打掉他的毛手,沒看過這麼色的男人。

  "好凶。"他不以為意的低笑,索性用身體壓住她。

  "我打算明兒個就舉行婚禮,你說好不好?"心不在焉的玩弄她掉落在臉頰邊的一綹秀發,他又想碰她了。

  "不好。"她白他一眼。"我又沒說要嫁給你。"敢情是她發音不夠清楚,還是他的聽力有問題,她老早拒絕了他的求婚。

  "可是我們已經上床了。"他瞇起眼來看她,猜不透她的心思。

  "上床又怎麼樣?"她聳肩。"反正我這一輩子打定主意不成親,你和我上床正好,省得我一天到晚想這檔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你是說,你本來就打算借著我擺脫處女之身!"顯然他無法認同她的豪放作為,板起來的面孔好嚇人。

  "話也不能這麼說。"這該怎麼解釋!"只是我從以前就好奇男女之事,而你剛好給我這次機會,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決定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是不是!"充滿陽剛味的額頭倏地冒出青筋,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氣了。

  "也不是......"她不曉得該怎麼說,她也是突然想到的,干嘛這麼凶。

  "換句話說,你是不打算履行你對我的承諾了!"他這話說得又輕又柔,甄相思卻嗅得出危險。

  "我......"她吞吞口水,吞下之後忽然又覺得自己很沒用,她可是金陵第一名捕耶,衙門裡最強悍的家伙,怎麼可以如此畏畏縮縮?

  "我記得我們講好的條件是只要我能夠贏你,你就答應嫁給我,難道是我聽錯?"漫不經心的磨蹭她的玉頸,賈懷念若有似無的吐息,讓人很擔心他會一不小心就從她的脖子掐下去。

  "你沒有聽錯。"振作、振作。"只不過你又沒贏我,我怎麼點頭?"

  甄相思這句話讓賈懷念當場止住威脅的動作,改為不可思議的注視。

  "我沒有贏你?"這話怎麼說?

  "當然沒有啦!"她可理直氣壯得很。"你只有在武功上贏我,還有騎馬、射箭、套繩這幾項還沒比,等你這幾項都贏我,我自然會答應嫁給你。"

  她根本是故意刁難、假意拖延。賈懷念心知肚明她無意履行小時候的承諾,忍不住想教訓她。

  "我可以照著你的意思玩,但相對的,你也得給我一些報酬才行。"他會讓她知道,不只她可以賴皮,他也可以。

  "什麼報酬?"甄相思覺得他突然轉邪的笑容好迷人。

  "這方面的報酬。"他接她的裸臀暗示。"如果你騎馬輸了,就讓我當馬騎。如果你射箭輸了,就讓我當弓箭射。如果你套繩輸了......"

  "就怎樣?"她滿臉通紅的反問。

  "就讓我......"他故意不把話講滿,預留想像空間,刺激甄相思。

  "就這麼決定!"單憑她的骨氣,她跟他拚了。"我倒想看看,你除了那身銅筋鐵骨之外,還有什麼真功夫。"

  她敢打賭,這朵色菊花除了會拿身體欺侮人之外,什麼也不會。

  甄相思滿腦子想的都是勝利,而賈懷念滿腦子想的,卻是她輸了以後的旖旎畫面。

  挑動不同的嘴角,轉動不同的心思,兩人互看了一眼,小時候的鄰居又要開戰。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21:01
第四章

  第二回合的比試,沒有擺擂台、沒有鳴戰鼓,有的只是默默的競技。萬一比試的結果對她不利,她要付出很私人的代價,不宜有他人旁觀。

  張好弓、搭上箭,原則上甄相思不認為賈懷念真能夠贏她。放眼金陵,論射箭還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前些日子武狀元不信邪找她單挑,比試的結果,差點沒笑掉所有人的大牙。結果當然是她贏了,那家伙連紅心的邊都沒沾上,真不知他的武狀元是怎麼當的?

  回想起武狀元那張充血的豬瞼,甄相思免不了得意洋洋。

誰要他沒兩分賣力,硬是要動用關系捐個十分差事來做,落了個貽笑大方。

  "可以開始了嗎,還是你准備就站在那兒傻笑到天黑?"

  她才在想自己有多了不起,冷不防被倒了一盆冷水,澆醒地的春秋大夢。

  "咳咳,可以了。"她真想一巴掌打昏賈懷念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老是破壞她的幻想。

  這次的比試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立定站好射箭。

  箭靶在三十尺以外,看誰能射中紅心。第二個階段,分段射箭。每隔十尺遠設立一處箭靶,共一百尺,著誰射得最遠。第三個階段,也是最難的一個階段,行進間射箭。每人選定一匹馬疾馳,長直的路段分設十處鏢靶,能一箭不漏的射中十處鏢靶為勝者。

  這是武狀元大賽的標准賽程,甄相思故意拿這賽程做為她和賈懷念之間的比試,目的當然不必多說。

  "請吧!"賈懷念仁立在一旁,雙手抱胸的請甄相思先開始,模樣悠閒至極。

  她撇撇嘴,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她非得讓他吃癟不可。

  瞄准目標,張滿弓,甄相思穩穩的把箭射出去--

  正中紅心,他死定了!

  "換你了。"得意到不能再得意,甄相思把射好的弓交給他,看他怎麼發揮。不是她想幸災樂禍,而是情況對他太不利,她這箭射得又狠又准,穩穩地打在紅心的正中間,他想贏她?難嘍!

  她表面上笑得像個仙子,其實是等著跟他說再見。只見賈懷念明眸一轉,不動如山,瞬間把箭射出去。

  咻咻!

  甄相思的頸子伸得就跟射出去的箭一樣遠,當她看見自己辛辛苦苦擺上的箭,就這麼被隨後出發的箭射成兩半時,除了眼凸脖子扭之外,只剩目瞪口呆。

  她的箭......被射成兩半,怎麼會?她是不是在作夢?

  一連串的問號,使她如同呆子一樣的望向賈懷念,賈懷念低頭輕笑,捏了捏她的臉頰,提醒她--

  "該准備下一場了。"他笑得有如朝陽。

  對,還有下一場,下一場她一定要射得更准確,把這次受挫的恥辱連本帶利要回來。

  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甄相思正氣凜然的轉身走向下一個戰場,那兒有十個箭靶在等著她。

  她搭好箭,一個箭靶、一個箭靶的射。她或許沒有一身銅筋鐵骨,但她的准頭奇佳,否則這些箭靶也不會一個接一個投降,接納她射去的飛箭。

  "又輪到你了。"甄相思再一次把弓交給賈懷念,這回她已經沒有那麼自信,再見的話只說一半不敢完全說出口。

  "謝謝。"賈懷念相當有禮貌的接下弓,又相當有禮貌的將訴一支一支射出去,最後那些箭又相當有禮貌的把原先釘在靶上的箭劈成兩半,那些斷箭也相當有禮貌的-一落下謝幕。

  謝謝觀賞。

  整出立定射遠的戲就這麼落幕,甄相思除了得到更多的恥辱以外,沒有別的報酬。

  "相思,不要發呆,還有最後一個階段。"寵愛的摸摸她的頭,賈懷念心胸寬廣地把她的魂勾回來。

  還有......第三個階段。

  她勉強回神,幾乎喪失心智。是老天要滅她,還是要她再努力?事到如今,她只有放手一搏,否則永遠也別想走出這個山寨。

  隨意選定一匹馬,甄相思二話不說跨了上去,立志非在騎射這一項扳回一城不可。

  她做得很漂亮。長直的路段跑來不但一路順暢,而且每一支箭都順利送入靶心,不愧她名捕的頭銜。

  "又......又該你了,呼......"她喘呼呼的跑完全程,勒緊馬繩後拍拍馬的頸子,對它的表現表示贊賞。

  賈懷念什麼話也沒說,縱身一躍俐落的上馬。才握住馬韁哩!但見他像支箭似地射出去,行進間從容的張弓、搭箭,流暢的動作一氣呵成,轉眼間射倒十座箭靶。

  甄相思看到完全呆掉。就算是皇宮內的高手也不見得有這樣功夫,他是怎麼練的?

  "比試結束,你每樣都輸。"跳下馬,一把攬住她的腰,賈懷念立刻要債。"我們說好,如果你射箭輸了,要給我報酬,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讓他當弓箭射。問題是她是人,又不是弓,怎麼發射?

  這個問題很快獲得解決。當她赤裸著身體抵在樹干上,整個人呈弓字形向後勾緊他的脖子時,她終於了解,原來這不是問題。

  照例,她又在他高明的做愛技巧下得到高潮,事後才來懊惱不已。

  可惡,她居然輸了,下回的比試,她非贏不可!

  第二回合的比試,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舉行。

  也不知道她是心裡有鬼還是怎麼樣,她故意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比賽,免得大伙兒看笑話。

  勾動著邪邪的嘴角,賈懷念當然知道她的企圖,也期待比賽後的結果。

  "從這條線跑到那邊的樹林,先到先贏。"不消說,這比賽的路徑又是甄相思策劃的。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她這般熱心,讓給她就是。

  "了解了,比賽可以隨時開始。"賈懷念一躍上馬背即握好韁繩,等著早已准備好的甄相思喊開跑。

  "開始!"甄相思果然喊出口號。沿路上只見到兩位騎士策馬狂奔,誰也不讓誰,一直到進入樹林的轉彎處,女騎士才勒緊韁繩讓馬慢下來,放任前方的賈懷念繼續向前。

  事實上,她做了一些手腳。呃......由於前一回比試,她實在被欺侮得太厲害,只好靠施點小計報仇,反正又不會害死人。

  只是......在地上挖洞會不會太過分?在樹上吊一塊垂石,等他經過碰到預先架好的繩索就落下來揍人,會不會太缺德?還有那滿地突出的樹枝,但願他騎的馬記得釘馬蹄鐵,否則就糟了。

  半是幸災、半是樂禍的從後跟進一路巡視。慘了,挖好的洞有被踐踏過的痕跡。完了,她所安置的垂石在空中擺蕩。

  死定了,地上的樹枝被踏得亂七八槽而且好像有人落馬的樣子。

  她哈哈大笑,策馬悠閒地踱向終點。賈懷念那可憐的家伙,此刻不曉得在哪兒療傷,她敢打賭,這回她非贏不可。

  兵不厭詐,甄相思深諳這個道理,同樣地,賈懷念也是。

  "你來晚了,相思。"

  當她帶著笑意來到終點,發現他的笑意也沒少過。

  "我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出事,幸好你及時出現。"本該傷重的人,這會兒正氣定神閒、好整以暇的抱胸等在她的正前方,模樣瀟灑極了。

  甄相思又一次得住。他、他沒被她設的那些陷阱絆倒,那、那一團凌亂是怎麼回事?

  "想不到我會安然無事的度過那些陷阱吧?"他立刻為她解答。

  甄相思白癡似的點頭。

  "你真可愛,相恩。"他先是垂頭低笑,後直起身向她走來。

"你忘了這地方是我的地盤,我每天都要經過,你事先動過什麼手腳,我會不知道?"何況她的陷阱做得這麼差,連只兔子都逮不著,遑論是他。

  "你......你早就發現我動手腳?"他這一番坦白可差點沒把她嚇得摔倒在地,她還以為自己的計謀完美無缺。

  "那可不。"他像談論天氣一般自然。"只是我想你地洞挖得這麼辛苦,又要爬到很高的樹枝上掛石塊,還得想辦法收集凸出來的樹枝,我不假裝掉入陷阱意思意思,未免太對不起你。"

  他的笑容很親切,眼神卻很冷冽,她立即感到不對。

  "既然你都識破了,那我們再見......"她二話不說,揚起馬鞭就想溜,被他一把奪下,連人帶鞭一起拖下馬背,沒人幽暗的夜色中。

  "別急著說再見,咱們還沒完呢!"他的眼眸倏地射出如夜梟般炯亮的光芒。"為了感謝你的小小詭計,我會加倍遵守我們的協定。"

  呃,這個協定說出來很色情,做起來更激情。當日他們說好她若輸了讓他當馬騎,他也真的騎了,只是到最後演變成他躺在地上,她蹲坐在他身上,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前後左右上下不停的擺動,而她身下的馬兒亦十分樂於配合,奮力帶給她一波接一波的高潮。

  扭動著楊柳般的腰肢,仰頭喊出無限的喜悅,甄相思筋疲力盡的倒在賈懷念的身上,指蔥漫不經心的撫著他的裸胸,後悔自己的小人行徑。

  唉,壞事做不得。她也不過第一次使出小人招數,想不到就被逮個正著,得到這麼重的處罰。

  下一回合,她一定不能輸,一定不能......

  最後一次比試,由賈懷念安排,比套繩。

  對於最後一回合的比賽,甄相思自信滿滿,不是她吹牛,她不知用過多少次繩索將想落跑的嫌犯給套進衙門,自然不可能輸。

  帶著這份自信,她審視這回的游戲規則。比賽分兩次進行,第一次比套死的東西,第二次則是套活的,而且他很有良心的把比較不會跑的山羊留給她,自己選擇套狂奔的駿馬,充分展現他的風度。

  對於這項安排,她當然點頭說好,和他爭的人是傻瓜。比賽論輸贏,只要能贏,中間過程怎麼吃虧......晤,是對方怎麼吃虧都沒有關系。

  比試由她先開始,開頭她就先將一張四方形的大桌子套住,甩到指定的地點,漂亮的動作,贏得在旁觀看的賈懷念一陣喝采。

  "哪,該你。"她一臉春風的收回繩索,跟對手額首致意。

  對方回了她一個微笑,也站在指定的地點。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好幾尺長的套繩,立刻就像長了翅膀一樣,把她原先甩向指定地點的桌子又一溜煙的套住甩回原位,然後又在她的眼前,將桌子甩向更偏遠的角落,更奇跡的是,桌子竟然還好好的沒有裂。

  瞠大著一雙靈燦的大眼,甄相思深深地感到大事不妙,她雖沒有輸,但也不算贏。

  "平手。"賈懷念露出一個俊朗的笑容,宣告靜物套繩比試的結果。

  她不情願的點點頭,是生是死就看下一個回合了。

  最後一回合的比試,比套活的東西。這回她再不贏,賈懷念的眼神即擺明了她要留下來當押寨夫人。

  押寨夫人?聽起來就像笑話。想她堂堂金陵第一名捕,豈可棄明投暗,知法犯法?

  倏地,一個疑問在她腦中掠過。先前忙著跟他斗,她都忘了問賈懷念,他是怎麼當上山賊的?過去十四年來,他的日子又是怎麼過的?

  抬起迷惑的臉,甄相思不免責罵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兒時鄰居的責任。反觀賈懷念只是對她笑,動作瀟灑的釋放兩匹不同種類的畜生,無聲宣告最後一回合的比賽開始。

  霍然回過神來,甄相思發現她的山羊居然不等她就先開始跑了。

  "等一下,給我回來!"她忙追著山羊,暫時把心中的疑問拋到腦後,嘴裡念念有詞。

  羊祖宗,大爺你可是我自由的重要依據,可不要給跑了呀!

  她拼了老命的猛追山羊,無奈那只羊也拼了老命的逃,一圈跑下來,她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山羊爺爺可好,還繼續左跳右跳,擺明了不給她自由。

  可惡,跟你拼了!

  揮動手中的套繩在空中甩了幾圈,甄相思發誓非逮到這只狡猾的山羊不可。

  "咩咩咩!"狡猾的山羊爺爺像是故意跟她唱反調似的停下來,掉頭對她狂咩幾聲,表情可惡極了。

  "它、它在跟我做鬼臉。"甄相思不可思議的瞪著那只山羊,自言自語。她這輩子還沒有被山羊欺侮過,她跟它沒完!

  "可惡,不要跑,給我回來!"她追在羊的後面大叫。

  瞬間,只看到羊在跑,人在叫。過了一會兒,又看見羊在叫,人在跳。甄相思左套右套,就是套不著那頭狡猾的羊。

  她氣得臉紅脖子粗,在旁觀看這奇景的賈懷念老早笑到彎腰,連眼淚都彈出來。

  他的小相思......哎!

  "你笑什麼?我很火耶!"被山羊狡猾逃掉,甄相思第一件事就是找主謀者算帳。

  "別怪我,我也是一片好意,哪知道你會這麼笨。"嗯,回頭記得嘉獎手下,幫他找了這麼聰明的一頭山羊。

  "我笨?"這個字眼顯然刺激了她。"我笨?!"要不是他故意找來這一頭天殺的山羊,她老早贏了。

  "你本來就笨啊。"他聳肩。"誰要你不一開始就套住它的腳,只顧著發呆。"到底活的東西跟死的不同,它肯停下來對她做鬼臉,已經算是很給她面子了。

  甄相思激得臉都紅起來。這死家伙,那時她要不是念著他,她怎麼會錯失良機?

  "好了,相思,你認命吧!"邪邪地一笑,他當場就要索酬。

  "乖乖的到我這裡來,不要讓我抓你。"仿佛認定她一定會自投羅網似地,他把兩只手臂張得老開。

  她會自投羅網才怪!大不了學那只山羊一樣,她倒要看看誰的動作快。

  "咩咩咩!"她學山羊怪叫了幾聲,朝他做了個鬼臉,後腳跟一轉就要開溜。

  賈懷念也不緊張,隨她跑了幾尺遠才悠悠地拿起套繩往她身上拋,把落跑新娘逮回來。

  "相思,你比那只羊還狡猾。"他歎口氣,一寸一寸把她拉回懷中,氣得甄相思不斷地掙扎。

  "狡猾的人是你。"她只是賴皮。"故意弄了只難纏的山羊給我,自己挑了匹溫馴的馬。"還說她使詭計,他比她更狡猾。

  "冤枉啊,大小姐,我那匹馬也不好惹。"他指指一旁昂首噴氣的黑馬,馬兒大人的眼睛倏地露出凶光。

  "剛剛你只顧著追你的羊,沒時間看我怎麼和它過招,我可也費了一番功夫才套住它。"嗯,回頭記得責備手下,沒事干嘛找了匹悍馬折騰他。

  他這話倒也沒說錯,那匹馬看起來確實是挺凶的,看來她是誤會他了。

  "誤會既然冰釋,接著就是索賠時間。"看出她有軟化的跡象,賈懷念一把摟住她的腰,嘴唇毫不客氣的落下。

  "等一下!"她張嘴抗議,正好給他侵入的機會。一番唇舌交戰下來,她又落個氣喘吁吁,胸口起伏的命運。

  她陶陶然的撫著他的喉結,猜想他要怎麼索賠。他則愛撫她紅腫的嘴唇,甜膩的咬了一口,將她攔腰抱起,走至幾步遠的樹下,放在那張被他神奇甩到這裡的桌子上。

  "還記得我曾說過,如果你套繩輸了會怎麼樣嗎?"對著她的耳朵低潑的呢喃,賈懷念充滿暗示的語調,幾乎將她融化。

  她無力的點頭,勉強記起當時的賭約,那時他好像說......

  "你根本沒說要怎樣。"只是壞壞的揚起嘴角,要她自己模擬下場。

  "我是沒說。"他咬她的耳垂承認。"但是我有預留想像的空間。"而他的想像十分狂野,就怕她承受不起。

  "很抱歉我天生缺乏想像力,想不出你會如何對我。"她理不直氣不壯的頂了回去,惹來一陣蝕骨的吟笑。

  "說謊,相思。"她艷紅粉透的臉頰即可說明。"我打賭你腦子裡想的東西跟我一樣,只是不甘心說出來,怕我取笑你。"

  "胡說!誰跟你這色鬼想的一樣,你不要含血噴人。"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紅得一塌糊塗,間接洩漏出她說謊。

  "你真是死鴨子嘴硬。"他無奈的搖頭。"也罷,就讓在下我,激發你的想像力吧!"

  他激發她想像力的方法,說穿了很簡單也很干脆,就是--脫。他先是去掉她的外袍,再解開她的腰帶,不過一抬頭的時間,便已經捧起她的酥胸,隔著中衣輕喚她的蓓蕾起來。

  甄相思顫抖了一下,自從碰上賈懷念以後,她的身體特別敏感。是她天生犯花癡,還是他的調情技巧太高明,她好像每次都敗陣,叫得跟這輩子沒吼過一樣?

  遺憾的是她沒時間多想,因為原本隔著一層障礙欺侮她的色嘴,此時已經撥開她的前襟,直接進攻她細白的肌膚,又搓又揉的蹂躪她的豐胸,且用兩根頑劣的手指捏捻她的乳尖,害她忍不住搖頭呻吟,不由自主的弓起玉背。

  "猜猜看,我下一步要怎麼做?"在她耳邊喃喃沉吟,賈懷念要她試著捕捉他的心思。

  她搖搖頭,哪猜得到他下一步想干什麼,反正不會是什麼高尚的念頭就是了。

  不愧是相處過幾年的鄰居,她果然沒料錯。才剛說他下流哩,他果然就抬起她的臀,順勢扯下她的褲子,把她的下半身剝得精光,再讓她坐圓桌子上。

  她張開腿,她不得不。在扒掉她長褲的同時,賈懷念那只萬能的右手,也跟著鑽入她的私處,撥開她的粉嫩花蕊,熱情磨擦,淬煉出淚淚的芳液。

  甄相思的下半身很快地泛紅,變得濕潤不堪。在他長指的撩撥之下,她忍不住顫抖,忍不住想攀住他尋求支持,卻被他無情的推開,跟著身體被拉往他的方向,整個人半躺在桌面上。

  "這就是我的想像。"他接住她的臀,站在她的兩腿之間,彎身耳語。強壯的體魄隔著衣服磨擦她細嫩的皮膚,格外騷癢,也格外刺激。

  她還來不及點頭贊許他的想像,才一會兒工夫,原本騷擾她的粗布,已換成赤裸的胸膛。他和她胸對胸、嘴對嘴的糾纏起來。

  這太瘋狂了,甄相思一邊口吻他、一邊這麼想。她的臀部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腰靠在桌沿,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他們卻還這麼激烈的擁吻,當真是不怕死。

  只不過更刺激的還在後頭哩。就在他們已經吻得天旋地轉、暈頭轉向之際,賈懷念居然還有辦法脫掉自己的長褲,跟她來個課程相見,更正,是他全身赤裸,她至少還留一件中衣在身上,不過也敞得太開,有穿跟沒穿一樣。

  困難的咽下口水,這是她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他的身體,前幾次不是黃昏就是天黑,看得朦朦朧朧的,這次沒有光線遮掩,才發現他真個是很巨大,而且非常堅挺。

  "我......"她突然緊張起來。"啊,有人在看!"撐開大腿,胡亂瞎扯,此刻的她看起來很可笑。

  "哪來的人?"他捺住性子,兩手抵在她身側俯身問她,表情無奈。

  "呃......"她轉頭找,沒人。"有......有東西在看!"

  "什麼東西?"他索性直起身,看她能掰出什麼名堂,也好為下一步做准備。

  "呃......有馬!"她指向那匹黑馬。"有馬在看......"

  她的確看到了馬,只不過此馬非彼馬,真正的馬頂多噴氣,可站在她兩腿中間、抬起她臀進入的馬她可就控制不了,反受凌虐。

  甄相思終於了解他的想像。他想像自己進入她的身體,捧著她的粉臀,推她迎向他的堅挺。他想像她的頭猛浪的擺動,長腿緊緊圍住他的腰,口中喊著他的名字。他也想像她嬌喘連連,胸脯不斷地起伏,形成前後上下可觀的乳浪,然後他再彎下腰,適時的搓捏給予安慰。

  他想像中的一切,全都達成。甚至連他沒有想到的,比如她會拉下他的肩,在他肩膀咬一口,或是抬高她的腿,讓他以更好的角度切入,都-一完成,完全滿足他的想像。

  "相思......噢......相思。"她的全然配合,不僅滿足了她自己本身,更是讓賣力演出的男人得到快樂,兩人一起攀向雲端。

  事後,甄相思癱在桌上。她沒掉下桌面是奇跡,但她的腰可沒那麼走運,好像快斷掉了。

  "我的腰好酸......"事實證明她的腰禁不起考驗。

  "真的?我看看。"她的溫柔情人一聽見她的抱怨,立刻將她自桌子上抱下來,很小心地按摩她的柳腰。

  她心滿意足的揚起嘴角。有人隨側伺候的滋味真不賴......不過他干嘛把她轉過身去,害她不得不用手撐住桌面,免得沒地方站。

  "趴下去,相思。"她才在納悶,賈懷念低沉的命令緊接著跟來,她直覺的照做。

  "再低一點。"她已經趴得很低了,可他還是不滿足,龐大的身軀有如泰山壓頂,硬是把她壓在桌面上,像樹獺一樣趴著。

  "干什麼啦?你干嘛......"她挺直腰,本想開炮,哪知他的胸膛竟一聲不吭地靠上她的背,然後她就死了。

  他居然硬分開她的臀,從她背後進入,非但如此,雙手還十分忙碌的揉捏她的花蒂,讓她的臀越抬越高,幾乎高到天際去。

  "噢......噢......"不自覺的抬高臀往後面頂,迎接他的堅挺,甄相思的脊背挺得僵直不復先前的脆弱。

  "呼......呼......"忍不住抽氣低狺,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那麼快恢復,感覺上距離他們上一次做愛不過是幾秒鍾以前的事。

  "嗯......嗯......"她可以感覺到他夾帶魔力的長指,正在她的私密處翻攪玩弄,沾惹滿手芳香。

  "嘗嘗著。"腫脹的灼熱不間斷地進擊,他將濕潤的手指和她分享。

  她十分聽話的將他的長指捨在嘴裡細舔,火熱的吸吮,引來他脆弱的呻吟聲。

  於是,他更加賣力。每一次沖刺,都像要刺穿她身體般熱烈,一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哭喊著投降,他才釋放出他的種子,讓一切回歸平靜......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21:26
第五章

  丟臉透了。

  回想起幾個時辰前自己叫囂的模樣,甄相思恨不得仰天長嘯,狂吼一番。

  哎,她真是越來越色了。她悶悶的低頭認錯。

  以前她頂多偷偷的翻閱春宮畫冊滿足好奇心,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畫冊裡面的女主角,是他真的太強了,還是她太饑渴,否則怎麼會他一碰她,她就軟化成麥芽糖似的任他擺布?

  "歎什麼氣?"瞧她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讓她當墊子靠的賈懷念捏她的臉頰問她。

  甄相思先是掉過頭瞪了他一眼,再用力靠回他的胸膛,砰一聲的碰痛後腦勺。

  果然是他太強了。

  她一面揉被碰痛了的腦袋,一面把全部的過錯都推給他。

  他要不是練就那一身鋼筋鐵骨,她怎麼可能會打輸他,接二連三的遭受恥辱?都是他害的。

  甄相思嘴裡嘰古嘰古地救落他的不是,心裡好奇他是怎麼練成今日的功夫?當知道,她輸給他的不只是打斗,還包括騎馬、射箭,還有她莫名其妙輸掉的套繩。

  既想之,則問之,這是她一貫的做人原則。她想也不想的開口道--

  "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強,你都跟誰學的?"

  甄相思不改其本性,大剌剌的丟出心中的疑問,賈懷念倒也大方,十分干脆的回答她。

  "跟一位高人。"

  有講等於沒講。

  "跟哪一位高人?"她不放棄的追問。

  "隱居在深山的高人。"他挑眉。"別想跟我打聽他的居處,他教完我武功以後就突然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

  "騙人。"小器得要死。"哪有師父教完徒弟就走人的?你一定是怕我找他,故意不告訴我。"虧他長得高頭大馬,卻是小鼻子小眼睛,一點都不大方。

  "我沒有必要騙你,我是真的找不到師父。"他歎氣。"三年前,我練完了所有功夫,他老人家便說再沒什麼可以教我,隔天我就發現他房間的桌上擺了一封信,叫我不必找他。"當時他也很錯愕,尋了他許久。

  "真可惜。"她才想跟他拜師,沒想到只能拜回憶。"不過你是怎麼遇見你師父的,說來聽聽。"

  她這一問,可當真問出了前塵往事,她不曾參與的那部分。

  "這得從我小時候說起了,故事很長,你確定要聽嗎?"他懷疑她有那個耐性聽他廢話。

  "當然。"她就是想打聽他的前半生。"怎麼說我和你也算青梅竹馬,總得關心一下。"要不然人家會說她冷血。

  "謝謝你哦。"他禮貌的道謝。"只不過自從我們再次相遇以來,你不是拿劍砍我,就是拖著我比東比西,我一點都感覺不到‘鄰居'的關心。"這還不冷血?

  "那是......那是......"她臨時想不到話反駁。"反正你也沒吃虧啊,比賽的結果都對你有利,還抱怨什麼?"

  這話倒是說的十分中肯,也罷,就別再捉弄她了。

  "遇見師父,是十年前的事。"走人回憶的長廊,賈懷念的語氣忽地轉為幽然。"當時我十二歲,剛喪母,正彷徨不知所措的當頭,師父正好出現,從此我就成為他的徒弟。"

  "你娘那麼早就死了?"甄相思被這訊息嚇到。"那時她不是還很年輕?"而且貌美,要不是頭腦有問題,風俗又不鼓勵再嫁,老早一堆人擠破頭等著娶她。

  "她死時還不到三十歲。"卻早早離開世間。

  "她是因病去世的嗎?"甄相思沒忘記他母親體弱多病,精神狀態也不太好。

  "嗯。"他點頭。"自從我們離開金陵,搬回故鄉之後,我姐的身體一天壞過一天,到最後終於變得恍恍惚惚,連每天必定在我頭上插花的事兒也給忘了。"回憶起那段辛苦的日子,他的嘴角不禁泛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看得人好難過。

  "當時你娘的病一定很嚴重。"否則不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沒多久,我娘就過世,家業由我一個人撐。"淡淡的移轉話題,賈懷念不想一直圍著這話題打繞,沒想到卻開啟另一個話題。

  "你有家業?"她的眼睛睜得圓滾滾。"可是......我記得你爸沒留下什麼給你。"實際上他們挺窮的,好幾次跑來跟她爹借錢。

  "我爹的確沒留下任何東西給我。"除了回憶。"但我娘這頭可是地方上的望族,家裡十分有錢。"

  "耶?"她呆愣。"你是說,你娘本來是千金小姐?"難怪氣質和一般人不同。

  "沒錯。"他重重歎氣。"我娘本生長在富貴之家,自幼家教甚嚴,沒想到在一次游園中與我爹相遇,兩人一見鍾情,趁著大半在私奔。"

  哇,好浪漫哦,他娘真有勇氣。

  "然後呢、然後呢?"快招。

  "然後......"她作夢的樣子把他逗笑。"然後他們就逃到金陵落腳,而礙於顏面,外公也不想把他們找回去,之後他們就生下了我,和你成為鄰居。"

  當然他是長話短說,每個人都知道私奔的日子不好過,非但會成為人們的笑柄,還會有道德瑕疵上的問題。不過幸好他爹娘掩飾得夠好,他不說,她還不知道他們是私奔的哩。

  "難怪你娘會那麼思念你爹,原來是一見鍾情啊!"她先是感歎他爹娘之間的偉大愛情,後突然想到,她和賈懷念算不算是一見鍾情?

  突兀地掉頭瞪他,甄相思滿腦子都是疑問。如果他們算是一見鍾情,那讓她"鍾情"的是哪一個賈懷念?長得一身肌肉、迷死人的他?還是頭帶菊花、要她幫他復仇的他?

  唉,煩死人了,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她都要琢磨個半天,還是繼續聽故事好了。

  "你外公既然都已經下定決心不管你們母子了,為什麼還會把你們接回去?"她提出另一個疑問,沒齒難忘她是怎麼追著牛車跑、喊他不要走的傻事。

  "因為他的兒子部死光了,沒有留下繼承人,不得已只好把我接回去。"賈懷念提到他外公時語氣特別冷,似乎對這老人頗有意見。

  "因為瘟疫嗎?"除了這可能性之外,她想不到什麼原因可以一次奪去那麼多條人命。

  "不,是因為翻船。"他冷笑。"在一次慶典的游湖活動中,外公全家所搭的畫舫不幸翻覆,船上的人沒有一個人生還,其中包括眾多叔伯及其家眷。我外公因為有事不克參與,因而逃過一劫。"只是後來終究抵擋不了死神的召喚,病重撒手人寰。

  "真可怕。"她誤會他的臉色不好是因為往事的緣故,趕緊改口。"呃,我是說幸好你外公還活著。"

  他聳聳肩,不予置評,仿佛他外公的死活,與他不相干似的冷漠。

  "你很討厭你外公,對不對?"看穿他的心思,她大膽的問。

  "或許吧!"他承認。"我不曉得該怎麼對一個只懂得利益的人表現出尊敬,到最後他甚至把我娘囚禁起來,任我娘一個人抑郁而死。"

  而他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去,九歲大的他既得忍受與親娘分離之苦,還得在眾多夫子的指導下,學習這、學習那的。

  稍一不順,外公就板起臉拿出籐條打到他學會為止,至今他的背上仍留有極淡的疤痕。

  "我很遺憾。"甄相思十分難過的表示同情,為他娘、也為他。

  "不必覺得遺憾,因為過不了一個月,他也跟著過世了。"

也許老天也看不起他外公的作為,才會順道把他拖回地府。

  甄相思不知該說些什麼,她萬萬沒想到,僅僅一次揮手再見,他們從此不但分隔兩地,生活也起了大變化,早知道當初死活都該把他留下來,也不至於有今天。

  "你外公過世了以後,你一定把他留下來的產業都給賣了。"她歎道,畢竟他那麼討厭他外公,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a  "不,正好相反。他死後我反而更加努力學習如何管理家業。"賈懷念好笑地看著一臉悵然的甄相思,開頭他就說過自己繼承了家業,她又給忘了。

  "可是當時你才十幾歲......"她驚訝到結巴。

  "十二歲。"他笑著接話,以免她尷尬。"我打賭那時候你還在玩,從沒想到你可憐的鄰居已經一肩挑起所有家業,硬著頭皮學習怎麼和人做買賣。"

  他話說得雖輕松,可言談之間不經意流露出辛苦。一個十二一歲大的少年如何在商場上立足呢?甄相思納悶。那時她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發現自己的葵水在某一天早上光顧,並叫得跟發生凶殺案般誇張,畢竟那天以前她從沒見過那麼多血嘛,而且還是從自己的體內流出。

  不過說到血,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落紅,一般女子在初夜時不都會痛得生不如死,留下一大片血漬?難不成,她的生理構造異於常人,要不就是她生性放縱,連病帶血都一並省了,這真可怕......

  "怎麼啦,相思?你怎麼好像一副見到鬼的模樣?"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我......我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有落紅。"她一臉呆愣的指著自個兒的臉,看起來十分緊張。

  "我知道你沒有落紅。"相較之下,他雙手枕於腦後的態度反倒顯得太過悠閒,引來她的注目。

  "你、你發現到了?"不會吧,這麼敏感。她也是到現在才想起。

  "我有眼睛。"他用她小時候說過的話回敬她。"沒落紅就沒落紅嘛,干嘛這麼大驚小怪。"真是。

  "可是、可是......"她哇哇叫。"可是一般女人第一次不都會落紅嗎,為何唯獨我不會?"雖不至於一定要和人搶貞節牌坊,但她也不想成為怪物啊!

  "因為一般女人不練武,你練,這就是你為何沒落紅的原因。"他耐著性子解釋她未落紅的原因,成功堵住她的叫囂。

  她因為練武,所以不會落紅,是這樣嗎?這是什麼理論?

  "只要是練過武的女子,都不會落紅?"她心存懷疑的質問賈懷念,有點不相信。

  "不一定。"他進一步解釋。"有的人會,有的人不會,視練武的激烈程度決定。"

  "你的意思是......我的程度比較激烈?"這個解釋聽起來還滿合理的。

  "當然。"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還記不記得十五歲那年,有一回你從馬背上摔下來,胯下留了一大灘血的事?"

  她點頭。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你初夜未落紅的原因。"血都在那時流光了,現在當然不會有血。

  經他這麼一提,她倒是想起的確有這一回事。想當初她還嚇得不敢動,以為她會流血過多致死,沒想到最後它自己停了,她才拖著摔疼的身子回家......不過,這是她個人的秘密,連她爹都不曉得,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對啊,你怎麼知道我十五歲那年曾落馬?"兩手不客氣的勒住他的領子,甄相思美麗的明眸幾乎要生吞他。

  "那是......"慘了,說溜了嘴。

  "你給我老實說!"再用祖傳的秘技鎖住他的喉頭,這回他不招都不行。

  "是是,我招、我招!"面對如此激烈的逼供,他只得投降。

  "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我曾溜回去看你,剛好被我看見,所以  "你曾回來金陵看我?"她太驚訝了,以致忘了繼續壓住他喉頭,讓他僥幸逃過一劫。

  "嗯。"他不好意思的清清喉嚨。"事實上每一年我都會固定回金陵,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甄相思原先凶悍的臉,反倒因他靦腆的表白而柔和了下來,甚至手足無措的支支吾吾。

  "那、那個......"討厭,該怎麼說?"你、你怎麼都不通知我,我也好為你洗塵。"反正人都回來了,好歹也該跟她說一聲。

  "我不敢通知你。"她一番好意,他卻搖頭。"沒做到你對我的要求之前,我跟自己說好,我不會現身。"他也想見她,沒人比他更能體會思念之苦,可是他就是有辦法忍住。

  相對於他的信守諾言,甄相思相反地顯得輕忽許多。事實上,她早忘了和他的賭約。過去那些年她的日子過得太快,也太匆忙,老早忘了她曾如此刁難過一個蒼白、瘦弱的男孩,更想不到那個男孩會緊緊守住這個承諾,直到他認為他有這個能力實現這個承諾,才敢出現在她面前。

  "老實說,這些年來我不曾想起你。"除了這些日子反復上演的夢境,她幾乎忘了他這個人。

  "我一點也不意外。"他莞爾。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夠坦白。"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我也不必費心游人皇宮盜取龍袍引你過來。"

  "你潛入皇宮只是為了我?"雖然他已經說過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大膽,但還是很難相信。

  "是啊。"他笑得很開心。"這是我傳達相思的方法。"

  用偷取龍袍傳達相思?好奇怪的做法。不過仔細回想,他們兩個本來就怪,否則不會一見面就打得你死我活,又即刻在床上滾得火熱。

  "對了,皇宮好不好玩?"受新鮮的話題吸引,甄相思腦中的思緒一溜煙的轉向,把原先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

  "不怎麼有趣。"他歪頭想了一下。"我只記得到處都是門和廣場,還有跳也跳不完的屋頂,要不是我的輕功夠好,早跳下護城河洗澡了。"

  原來皇宮這麼無聊。

  聽完賈懷念敘述後,甄相思有些失望,她還以為皇宮會很好玩呢!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挺有意思的。"

  賈懷念這聲喃喃自語,火速將她的興趣勾回來。

  "哪一件事?"她的眼裡充滿期待的光芒。

  "皇帝老爺的屁股。"

  他將當夜的所見所聞,照本宣科重新復習一次,聽得她頻頻點頭,眼珠子勝得快掉出來。

  "你是說......"甄相思的嘴巴張成圓形。

  "沒錯。"他照實點頭。"皇帝老爺的屁股很難看,而且我也很誠實的留了紙條告訴他這件事,希望他不會介意。"

  話畢,他哈哈大笑。而她確信皇帝一定會很生氣,畢竟像他這麼囂張的夜賊全天下找不出幾個,真敗給他了。

  她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他,忍不住也加人大笑的行列,頃刻忘了她身為捕快的責任。

  一直到笑聲完全歇止,她才憶起自己的責任,不過卻是另一個方向。

  "像你這麼好的身手,如果肯出來為國家效力,那該有多好。"她有感而發的歎氣,多少有技不如人的感慨。

  賈懷念馬上機警的豎起耳朵。他不介意地承認失敗,就怕她心血來潮來個岳母教子。

  果然,他還來不及移轉話題,岳母就帶著針在他背後刺字。

  "我覺得你應該投效朝廷。"岳母這針磨得又利又響,兼帶發出刺眼的閃光。

  "我不干。"岳飛拒絕。"你不要想在我背後刺上‘盡忠報國'四個大字,我沒那麼偉大。"他只是個小老百姓,無心插手政治的事。

  "不管偉不偉大,你都在浪費人才。"她還想說服他。"你有這麼好的身手,為什麼就不肯出來為百姓做事,一展壯志?"

偏要躲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當土匪,根本搞不懂。

  "我就是不想一展壯志。"搞不懂的人是她。"我這一生最大的志願,就是達到你的要求,娶你為妻,剩下的事我一律不管,也不想管。"

  他這個人生平無大志,最大的志願是實現小時候的夢想,而且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甄相思氣呼呼的凝視賈懷念倔強的表情,他的志願基本上沒什麼不妥,不妥的是她的心情,她才不要留在這雞都不肯拉屎的地方當押寨夫人。

  "既然如此,那再見。"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走了吧。"你我的理想不同,我們不如就此分道揚鏢,誰也不必管誰。"雖然她曾一時為他的身體......不,是為情迷惑,可她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人,自然能說走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慢走,不留了。"她掉頭得瀟灑,被拋棄的人干脆程度卻也不下於她。

  "你想走也罷,只是可惜了這壺酒,原本我還想拿來與你共飲......唉!"看樣子只有倒掉......

  甄相思瀟灑的假象,當場被陣陣撲鼻而來的酒香擊成碎片,腳丫子在原地踏步,眼淚直流。

  賈懷念這卑鄙的小人,居然不知打哪兒找來一壺好酒,擊中她的要害。

  她一面轉身、一面流淚的瞪著賈懷念臉上的笑容,和他手中的那一壺酒。活該地天生得了個怪病,只要一聞到好酒,雙腳便會不由自主地朝飄來的酒香走去,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熟知她這壞毛病的賈懷念,邪邪地勾起嘴角,倒了滿滿一杯酒給她。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看樣子他又贏了這回合啦!

  不好意思啊,呵。

  ************************

  眼見為憑,甄相思這回總算相信賈懷念所說的話。

  走在人群熙攘的米脂城,城裡到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裡由於地勢較高,不若度關平坦,交易的種類也不同,但是一樣熱鬧。

  陝西是一個頗為奇妙的省分。以秦嶺為界,區分出南北兩種截然不同的天氣,也造就了完全不同的景觀。以米脂為例,南邊因為是一大片高山林地,所以盛產木材,西北方地勢較平,因此出產玉米。東邊靠近河流沿岸地區則生產稻米,至於廣大的高原地區畜牧業興盛,適合畜養牛羊等等。這些行業全集中在米脂進行交易,儼然是北方的一處大城。

  還沒有親眼目睹米脂的繁榮以前,甄相思對米脂的印象只有它很遠,位於陝北高原。一直到快被人聲鼎沸的交易聲淹沒,她才知道,過去的印象錯得有多離譜。

  賈懷念的手下為什麼這麼聒噪?

  "二二二三三三五五五七七七......"

  瞬間只見他的手下,亦就是那群山賊,嘴裡操著濃重的口音,用快到不能再快的嘴形和手勢,跟四周減價的買家討價還價。沒三兩下,就把二樁買賣搞定,很快又換下一批。

  "三三三六六六八八八......"

  他們根本不是專業的山賊,而是買賣上的快嘴嘛!瞧瞧他們那張嘴,簡直快得像無敵旋風嘴,完全看不見嘴形。

  在旁觀看牛只拍賣的甄相思這回算是大開眼界,對他們能夠如此靈活運用嘴形,只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

  然而讓她感到驚訝的可不只這些呢?不只牛只拍賣市場如此,玉米交易市場的情形也差不多,一樣讓她大開眼界。

  "你那些手下的嘴都好厲害哦,他們都不會累嗎?"吱吱喳喳地喳呼一個早上,要她早就掛了。

  "習慣了。"賈懷念笑開。"市場交易就是這樣,一定要用的。"只不過他們的交易量比別人大,算是大批發。

  "你的生意好像做得很大。"她有點不自在的看看四周,發現別人都在看她,眼神充滿好奇,尤其是那些未嫁的姑娘。

  "其實也還好。"他沒發現她的異狀,繼續往下說:"除了牛只和玉米交易之外,還有木材交易,這才是我最大的經濟來源。"

  他侃侃而談日後想怎麼擴大生意的范圍,以及其他涉及的買賣種類,一直到快講完了,才發現她越來越沉默。

  "這些東西都是我外公留給我的,不是我自己掙來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連忙改口,換來她尷尬的一笑。

  "也許。"她聳肩。"可是我總覺得你的生活離我好遙遠,我高攀不起。"什麼牛只交易,什麼木材買賣,這些她都不懂。

  她只是一名認真負責的捕快,也只想過那樣的生活,不想弄得太復雜。

  "如果你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們可以不過。"反正他錢已經賺夠,不需要再增加。

  "那不是太可惜了嗎?"光從那些姑娘們狠毒的目光,就可以看出他的身價有多高。"我看你目前的生活過得挺好,干嘛為我改變志願,我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只不過是一名不起眼的小捕快。

  "相思!"賈懷念瞇起眼睛,極不喜歡她的說詞,更不喜歡她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本來就是嘛。"吼什麼吼,她又不是被嚇大的。"你若真的那麼樂於為我改變,干脆去投效朝廷,這樣我還感動些。"

  她故意拿這個活題刺激他,反正她又沒有那麼多手下可以指使,沒他那麼好的運氣遇見天外高人教會他絕世武功。

  雖說這一切都不是他故意擁有,可她就是不爽......好啦!她承認她是嫉妒可以了吧?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就是覺得他們倆不搭軋,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尤其在知道他其實很有錢以後,更是覺得他倆是陌路人。

  "我說過,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經過了短暫的沉默,賈懷念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臉色糟得像鬼。

  "可我偏要提。"她才不管他長得像不像鍾尷,她就是要說。"依我看,你根本是只懂得做生意賺錢,或是閒來無聊扮山賊嚇人,不懂得國家大事,才會如此畏縮。"

  她本意是消遣他,沒想到他的反應激烈。

  "誰說我不懂?"他真的生氣了。"我懂的東西,比你想像中還多。"只是不想表現出來罷了。

  "哦?舉個例子來聽聽。"她不服氣的要他拿出實力,胡亂吹牛誰都會。

  "可以。"他板著瞼列舉。"就政治面來說,自從張居正大人於隆慶六年擔任內閣首輔以來,對外大開互市,安撫俺答,整飭邊防。對內整頓學政,清理驛遞,清丈田地。近來,首輔大人更是致力於推行一條鞭法,使銀役跟差役等徭役合而為一。截至今年為止.國庫存銀達八百余萬兩,太倉積粟可達十年之用,是太祖開國以來,民生最富裕的一年。"

  賈懷念洋洋灑灑連舉了好幾個例子,聽得甄相思的下巴快掉下來。

  他根本......比她還清楚嘛!如此優良的人才,不為朝廷效力實在太可借了。

  "我覺得你真的該投效朝廷。"她再接再厲說服他。"你允文允武,頭腦又這麼好,要是肯為國家做事,民生一定會變得更富足,也好為百姓謀福。"

  "錯了,相思。"他豈是這麼容易說服的。"正是因為國家已經太富足了,所以更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你。"

  甄相思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他頻頻點頭。

  "對,你沒聽錯。"現在是誰說服誰?"正如剛才我所說的,國家在首輔大人的治理下,已日趨穩定,我相信接下來必定長治久安。所以你才該辭掉衙門的差事,安心的留在這兒當我的押寨夫人。"

  她本想說服他出來為國效力,結果反倒變成被他說服棄明投暗當番婆,氣得她頭一撇,生氣的嚷嚷--

  "你別想叫我辭掉衙役的工作。"想她可是這行的女性之光,說什麼也不能放棄。

  "那好,你也別想勸我投效朝廷。"他沒那麼無聊。

  兩人就在不怎麼愉快的氣氛之中,暫時中止談話,一路悶不吭聲的往山寨邁進。一直到越走越遠,幾乎快接近山寨的時候,她才忍不住跳下馬,雙手插腰開罵。

  "喂,賈懷念,我警告你哦!你不要以為跟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就可以用這種態度對我,本姑娘可是--"

  她原本是想吼出她的滿腔不滿,怎知方要開口吐出一連串罵人的話,就發現自己正對著空氣說話。

  賈懷念人呢......

  她一頭露水的掉頭找人,這一轉身可不得了了。原來她遍尋不著的冤家此刻正和一群黑衣人精彩過招,每一招都讓她心驚膽跳。

  這些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甄相思先是愣住,後來才想到該幫忙。等她趕過去想加入戰局時,那些黑衣人老早一個個溜得不見人影,害她白忙一場。

  "您不要緊吧,老丈人?"既然來不及打退壞人,她只好轉而關心被攻擊的老者。

  "有沒有哪裡受傷?"她一面攙扶心有余悸的老人,一面察看四周的狀況。

  真慘,遍地的屍首令人看了為之鼻酸。家僕和護衛無一幸存,全都死在黑衣人的手下,要不是賈懷念夠機警,恐怕她身旁的老人也難進一劫。

  遭受攻擊的老人,顯然也和她有同樣的感觸。只見他拘樓著身子,低頭凝視那些死去的遺體,恍惚間似能感受到他的哀傷。

  "先離開這裡吧,老丈人。我們帶您到一處安全的地方......"

  甄相思體貼的話語,又一次因為老人突然抬起的臉而止住,轉為無止境的驚愣,雙雙爆發出驚呼之語。

  "您不是--"

  "你不是--"

  "張居正張大人!"

  "甄相思甄姑娘!"

  一老一少,先是同樣呆愣,後又互相指著對方喊出同樣的話。

  "你們彼此認識?"剛打跑一群壞蛋的賈懷念,驚訝程度也不下於他們兩個,沒想到他所搭救的人竟是當今的內閣首輔--張居正。

  "嗯、嗯,我們認識。"回神後甄相思解釋。"我的結拜姊妹前兩次出事,都是靠張大人幫的忙,才得以脫身。"他可說是她們姊妹的大恩人。

  "原來如此。"賈懷念點頭表示了解,對她那幾個結拜姊妹亦如數家珍,都是麻煩的人物,難怪會聚在一起。

  "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張大人了。"他相當有禮的拱手致謝,張居正連忙回禮。

  "不敢不敢,反倒是今日全靠公子搭救,不勝感激。"張居正弄不清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猜想他們不是夫妻就是情人。

  "好說,張大人,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賈懷念一副代妻謝恩的模樣,差點沒教甄相恩當場吐血。

  這個不要臉的壞胚子......

  "敢問分子尊姓大名?"張居正突然問道。

  "在下賈懷念--"哎喲,真痛!他平白挨了一腳。

  "公子您說貴姓!"張居正要確定有沒有聽錯。

  "在下賈懷念--"幸好這回他跳得快,否則鐵定又要挨上一記鐵拐。

  甄賈冤家斗得不亦樂乎,在旁觀看的張居正亦看得不亦愣乎。

  女的叫甄相思,男的叫賈懷念,這兩個人......還真是絕配。

  "張大人怎麼會來米脂,還被人追殺?"修理完了冒牌丈夫,甄相思這才想起正事。

  "這事說來話長,一時間說不清......"

  "既然短時間無法說明,不如到寒捨歇息,先喝杯茶再慢慢說。"賈懷念相當謹慎地截斷張居正接下來的話,就怕還有黑衣人躲藏在附近,偷聽他們談話。

  "也好。"張居正點頭。"那麼老夫就不客氣了......"

  "等一下!"本來已經說好的事,卻遭甄相思凌空攔截,無故把賈懷念拖到一旁附耳。

  他根本不曉得她要干什麼。

  "你頭亮壞了啊!"才就定位,她即小小聲的開罵。"你那邊是山寨,怎好請張大人住山寨?快想別的辦法。"堂堂一個內閣首輔住山寨,這像話嗎?

  "我哪想得到其他的辦法。"難不成要他馬上搬家?"你真這麼行的話,辦法自己想,別在我耳邊吱吱喳喳。"吵死人了。

  "山寨又不是我的,我怎麼想辦法?"她氣得小臉脹紅。

   "那我也想不到辦法,你自己看著辦好了。"他也知道這個提議不妥,但總不能強人所難。

  "兩位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之處?如果不方便的話沒關系,老夫可以......"

  "不,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兩人同時轉身,異口同聲的打斷張居正客氣的推辭。

  "那究竟是......"張居正一頭露水。

  "我們很歡迎張大人光臨我們住的地方。"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面帶緊張之色。"只是我們住的地方是......是山寨!"

  山寨?!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21:59
第六章

  金陵第一名捕配上望天山的山賊,這個組合在有點奇怪,教人百思不解。

  端起熱騰騰的茶就口,張居正想不通他們倆怎麼會湊在一起卻,卻意外的發現這茶的滋味好極了。

  明前龍井。

  看來這山寨的主人頗為風雅,相當懂得享受生活。

  "謝謝靈公子的熱茶,老夫覺得好多了。"從容的放下蓋杯,張居正有禮的道謝,心情平靜許多。

  "不必客氣,張大人,只是一杯茶而已。"賈懷念大方的回應,對一個剛進過死亡威脅的人而言,熱茶有一定程度的安撫作用。

  張居正點點頭,猜想山寨的主人就跟他的茶一樣,表面上看想來平凡無奇,實則深藏不露,不經意顯露出芳香。

  不曉得甄姑娘上哪兒找到這麼一位有為青年,又為何來到米脂這個地方!

  "甄姑娘--"

  "張大人--"

  張居正方想跟甄相思請教,沒想到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同時開口,惹來滿屋子的笑聲。

  "您先請。"甄相思難得大方的讓出發問的權利,只見張居正面帶微笑的先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老夫只是好奇甄姑娘為何來到米脂,如此而已。"

  "還不是因為尋找龍袍!"說到這個,她就有氣,眼睛忍不住瞟向一旁的賈懷念。

  "龍袍!"張居正想了一下。"甄姑娘說的可是皇上前些日子掉的那件龍袍!"這事他也略有所聞,當時他曾勸過皇上毋需為一件龍袍勞師動眾,丟掉就算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皇上執意一定要找到,並發誓一定要殺了夜賊。

  "就是那件。"她越想越恨。"都是賈懷念這個混小子,說什麼為了引我出金陵,所以只好......"

  接下來她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跟張居正報告。只見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憋住笑的斜瞪賈懷念,聽到最後,連張居正都想發笑。

  "賈公子你,咳咳!"張居正忍不住嘴角抽動。"賈公子你......真的留下字條說皇上的......某個地方很難看!"難怪皇上信誓旦旦非殺他不可,被人說......屁股難看,實在有傷龍顏。

  "因為確實難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賈懷念爽快的認罪。

  "這麼說來,龍袍現在在你手裡!"張居正不得不欽佩賈懷念的膽大妄為和高超的武藝,能在皇宮裡來去自如,莫怪乎也能擊退那些黑衣人。

  "是的。"賈懷念點頭。

  聞言,張居正深深歎了口氣。沒想到思念的力量可以大到這個地步,偷龍袍傳倩。看樣子他真的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

  "對了,甄姑娘,剛才你好像有事想問老夫!"頂著老朽的腦袋,張居正忽地掉頭說道。

  "啊?"她都快忘了這事。"哦,我只是想問張大人知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誰,又為什麼要追殺您。"結果扯到賈懷念身上去了。

  "唉,老夫猜想應該是那些不滿我施政、或是被老夫裁撤的那些官員的爪牙。"張居正搖頭。"近年來老夫大力推行清丈田地,又裁撤掉不少冗官,因此得罪了許多仕紳和既得利益的官員,幾乎每一個人都想除掉老夫。"其實他們這麼做是多此一舉,他已年邁,近來身體頗感不適,又能再為國家效幾年犬馬!

  "這麼說來,那些黑衣人都是他們派來的嘍!"甄相思聞言憤憤不平,張大人為國盡忠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沒有他雷厲風行的推動多項改革,哪來今日的安定生活,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

  "但之前我和那些黑衣人打斗的時候,無意間扯掉一個人的面罩,那人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尼姑。"沉默在旁的賈懷念這時發出了驚人之語,大伙兒的眼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尼姑!"甄相思的眼睛張得老大,腦子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先前的可怕記憶。

  "不會吧!"她哀嚎。"又是尼姑庵,怎麼那些尼姑這麼不守本分,老是跟政治扯上關系?"

  大約一年多以前,她的結拜大姊桑綺羅,因舉狀揭發一件驛站弊案而遭人誣陷,證據就藏在南昌附近的尼姑庵裡。為了找尋證據為她大姊洗刷冤屈,她特地削發為尼,混入尼姑庵,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今她仍記憶猶新。

  "經賈公於這麼一提醒,老夫倒是記起,老夫的政敵中有一個人跟那些僧尼走得很近,時常借用他們的力量,做一些苟且之事。"張居正不免有所感慨,他費盡心力從事改革,結果只是引來一堆政敵。

  "張大人對這政敵平時交往的僧尼可有印象!"甄相思問。

  "不怎麼有印象。"張居正低頭沈吟。"老夫素來只關心政事,無暇理會身邊的雜事......啊,老夫想起來了!老夫曾在宮中看見政敵帶著一名僧尼,說是進宮為太後祈根,此僧尼的法號叫慧心,是太原‘靈明庵'的住持,左眼上方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那個被我撤掉面罩的女尼,也有張大人說的疤痕。"賈懷念低聲說道。

  這就對了!那女尼一定是那個政敵派來的殺手,搞不好她手上還握有不利於敵人的證據。

  "張大人,我有個提議。"咬緊牙根,甄相思豁出去了。

  "甄姑娘但說無妨。"她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我想假扮成尼姑混入張大人說的那座尼姑庵,為張大人收集證據。"她痛苦得幾乎把舌根咬斷。

  "甄姑娘!"張居正很意外,也很感動,沒想到她居然肯為他這麼做。

  大家都很意外,但最意外的當屬賈懷念。甄相思的話才說完,但見他拉下瞼,硬把她抱走。

  "借一步說話。"

  甄相思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拉到一邊,面對賈懷念壞到不能再壞的臉色。

  "干嘛拉著我,很痛耶......"

  "你要去當尼姑!"他劈頭就來上這麼一句,搞得她更莫名其妙。

  "不是去當尼姑,而是去假扮尼姑。"她解釋,這兩者可有很大不同哦。

  "都一樣。"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看不見她。

"我不同意,我絕不答應你去冒險。"除了想留她在身邊的私心外,他最擔心的還是她的安危。

  "誰要你同意!"神經病。"我自己的安危,我自己會負責,不勞你操心。"多事。

  "可是你別忘了,你答應和我成親,夫妻不能分開。"他捨不得離開她,這才是主因。

  "那你不會也假扮成尼姑和我一道混進去,這樣就不會分開了。"就怕他粗壯的身材會一下子洩底,反而礙事。

  "相思!"

  "你自己不肯出來為國效力,也不讓我效力,算什麼英雄好漢!"就光會吼。"還有,你說天下已經夠富足,不需要你我,可張大人這件事該怎麼說!他竭盡心力,為天下黎民謀福祉,卻遭受如此待遇。難道身為百姓的我們就不該幫忙!就只能放任他陷於危險之中?"

  若說他們沒有能力就算了,一旦有這份力氣,就不該推辭。起碼,她不會推辭。

  甄相思面露堅決之色,倔強的表情讓賈懷念知道再怎麼說都沒有用,只能依她。

  "我只是怕你危險。"說謊,他根本是怕自己按捺不住,睡不著覺。自從擄獲她之後,已養成一定要黏著她才睡得著的壞習慣,再也改不了。

  "我答應你可以來看我,不過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發現。"老實說,她也擔心只有她一個斗不過那麼多人,有他潛伏在四周,多少安心一些。

  "甄姑娘--"

  "就這麼說定,張大人,您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

  甄相思用輕快的口氣掃除張居正的疑慮,並且說服張居正,她去當"尼姑"的期間,最好暫時先留在山寨避避風頭。

  張居正點點頭從為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一切安排看起來都十分完美,只除了她又要上尼姑庵報到。

  "不准把頭發剪掉,聽見了沒有?"

  這是賈懷念對她唯一的要求。至於她呢!聽是聽見了,但可不保證一定做到。

  她聳肩。

  **************************

  自明太祖創建明朝以來,整個大明皇朝就信奉佛教。不單上層社會如此,一般百姓普遍也都信奉佛教,因此明朝的佛寺、庵院特別多。單單金陵一帶,就有三百多所,這還不包括私下偷偷建立的小寺院、小庵院。若再加上其他地區,整個大明朝寺庵院的數目簡直超乎想像,至少甄相思那可憐的腦袋,就計算不出來。

  低下頭,跪在大殿上做早課,甄相思強忍住頻頻升起的呵欠,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往下點。

  要命。

  她差點打呵欠。

  整個"尼姑生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刻,寅時就得起來,起床後什麼都不能吃,必須先做完早課才能吃飯,害她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叫,卻還得敲該死的木魚。

  "喀喀喀喀......"

  佛堂中的每一位僧尼都敲得很起勁,將她們手中的木魚敲得又急又響,再配上口中的誦經,整個早課真是完美極了  "南無阿彌陀佛......哈啊......南元阿彌陀佛......哈啊......南無阿彌陀佛......"

  奇怪,她們念經的速度如此一致,為什麼會有人跟不上,而且誦經聲中好像還夾雜著打呵欠的聲音?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轉移到發出雜音的人身上。

  "哈啊--啊、啊、啊、啊......"

  甄相思的呵欠正打得起勁呢,不期然瞄見一對對不以為然的眼睛,全部的人都在看她。

  "啊、啊、啊--早晨的空氣真好啊!喀喀喀。"不得已,她只好硬著頭皮棒起木魚猛敲,拼命微笑示好,眾人終於掉頭繼續再做早課。

  "南無阿彌陀佛......"

  尼姑們揮動著手中的木槌,決心把早課做完。甄相思也很努力的敲打本魚,大聲的念著經文。

  "南無阿彌陀佛!"這次她念得可帶勁了。"南無阿彌陀佛!"

  不知道是要發生地震了,還是海嘯大駕光臨,總之庵院沒倒,還算堅固。

  "算了,悟靜,你不要念了,免得吵到大家。"住持喚甄相思的法號,那是她前兩天入庵時,住持幫她取的。

  "是,住持。"抖抖發酸的腳,甄相思還巴不得不要念了,反正她向來沒有念書的天分。

  "你也不要敲木魚了,你手中的那根木槌,我看也快被你敲壞了,放下吧!"住持歎了一口大氣,不明白她怎麼會想來當尼姑,根本不適合。

  "但是住持,我總得要有事做吧!"眼看著住持一副要趕人的樣,甄相思只得回頭做乖寶寶。

  "最簡單的早課你都做不好了,還能做什麼......"

  "我可以幫忙敲鍾!"她毛遂自薦。"或是打鼓。"這事兒她拿手,平常她在衙門就時常幫百姓擊鼓鳴冤,搞得府尹大人還想干脆把鼓收起來,省得她一天到擊鼓吵他。

  "但是......"她極有自信,住持卻是萬分猶豫。

  "讓我敲鍾吧,住持。"所謂暮鼓晨鍾,現在理所當然敲鍾的時間。"我可以敲得很好的,我保證。"

  結果她的保證是撞壞了一口木鍾,整口鍾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掉下來。

  砰!

  眾尼姑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躺著的百年古鍾,不敢相信,她們的鎮庵之寶就此完蛋。

  "住持......"由於每個人的眼神都太可怕了,她只好可憐兮兮的求饒,生怕會被攆走。

  "算了,原諒你吧!"

  即使住持的很想把她趕走,但由於她是住持,又窩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表現一下風度,恐怕會引人起疑。只好暫時忍著。

  "謝謝住持。"

  凝望著住持遠去的背影,甄相思納悶她還能忍她多久,自己的動作一定要快,否則率先露餡的人將會是她。

  是夜,月黑風高。脫下尼姑袍,甄相思當場蛻變成一個武林高手,攀附在住持的廂房屋頂上查看動靜。她守了大半夜,沒發現任何異狀,正昏昏沉沉之際,赫然發--

  糟了,又到了做早課的時間,她完蛋了!

  匆匆忙忙的趕回四個人擠一間的廂房,幸好大伙兒還在睡,還有足夠的時間換裝。

  手忙腳亂的換好尼姑袍,同居的尼姑們剛好也醒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換好衣服便一道去做早課了。

  頭暈眼花的跪在庵院的大殿中,甄相思簡直快餓呆了。

得做痛苦的早課不說,吃的也全是素菜,這對一向習慣吃肉的她來說,堪稱是非人的折磨。她好想吃肉,也想喝酒......

  全然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甄相思想像自己此刻正在大啃雞腿,口灌上等美酒。說也奇怪,她才剛開始幻想,鼻子就聞到陣陣酒香,跟賈懷念特地為她釀制的酒好像......好像?!

  他該不會是......

  相思。

  硬著脖子轉向窗口那一抹由上往下攀垂的幽靈,幽靈懷裡揣著一壺酒,肩上掛著一只包袱,像只蜘蛛一樣半吊在大殿的窗口跟她打招呼。

  "啊!"她反射性地舉起手指向垂吊在窗口的賈懷念,賈懷念連忙又拉動繩索趴回到大殿的屋頂上。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眾尼姑們被她突然尖叫的舉動嚇著,紛紛探向空無一人的窗口。

  "呃,有--"都怪她的大嘴巴。"我看到了一只蜘蛛!"

  "蜘蛛!"大伙兒聽得莫名其妙。

  "對,好大一只蜘蛛,垂吊在大殿的窗口。"而且這只蜘蛛很不安分,公然把酒帶到佛門淨地引誘她這個假尼姑。

  "就算你真的看到蜘蛛,也不該叫得這麼大聲。"住持簡直快要忍受不了她的騷擾,其他僧尼們則是忙著找她口裡的"大蜘蛛",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尖叫。

  "對不起,住持。"她狀似無辜的仟梅。"我只是突然想起佛經上有一則關於蜘蛛的故事,不由得感慨。"

  "你也曉得那個故事!"住持有些意外。打從她同意收留她開始.就沒看她做好過任何一件事,正想她和我佛無緣時,她倒是突然性靈起來。

  "我當然曉得。"甄相思眨巴著一雙大眼,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佛祖為了測試人性,就派蜘蛛垂了條絲線到地獄。"這情形就跟她好像,拿酒釣她。"地獄裡的亡魂著見這條絲線欣喜若狂,一個一個爭先恐後攀上這條絲線,結果因為攀住絲線的人太多,絲線啪一聲斷了,於是誰也沒攀上絲線,繼續在地獄裡淪亡,枉費佛祖一番苦心。"她發誓若再不想個辦法拿到那壺酒,她也會去地獄報到,瞧她的嘴此刻饞的!

  "沒想到你這麼有悟性,是我小看你了。"住持不知道甄相思之所以流淚,是因為她的腳癢得發疼,忍不住想往佛堂外跑,還以為自己錯怪她了。

  "謝謝住持。"甄相思不斷垂淚。她的腳......癢死了。

  "請問住持,你可否另派工作給我!目前我的情緒太激動,不宜繼續留在佛堂打擾大家清修。"再不想辦法開溜,她不聽使喚的腳就要穿幫。

  "好吧!"住持考慮了一下,歎氣道。"地藏殿前面的樹葉很久沒掃了,我看你就去那兒掃地,別做早課了。"

  "是,住持。"

  甄相思二話不說,抱著發癢的腳就往外跑,才剛到達地藏殿,就讓蜘蛛給半路打劫,吻得天昏地暗。

  "我好想你。"氣喘吁吁的用絲網纏住她的身體,賈懷念將她抱得緊緊的。

  "我也好想。"她沒說謊,他釀的酒真的很好喝。

  "......你是想念我的人,還是我懷裡這壺酒!"他歎口氣看一眼她的饞相,感慨了大半天,才把酒給她。

  "都一樣嘛,干嘛這麼計較!"她開心的接過酒壺,迫不及待的拔開瓶塞嚕嚕地灌下佳釀,並十分粗魯的打了個酒嗝。

  "真好喝。"她將喝空的酒瓶交給他,賈懷念只得將肩上的包袱取下,再拿出一壺。

  "拿去。"他額冒青筋地將包袱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活該他犯賤喜歡她,才會讓人不當一回事。

  "哇,我最喜歡的雞腿!"她好感動。"還有,我想念了好久的魚!"

  接著,她就當著他的面大吃大喝起來,粗魯的吃相,說有多丑就有多丑。

  "吃慢一點兒,小心噎著。"了解到她眼中只有食物,他也很想哭。

  "聽見了啦,你就不知道我有多餓。"這鹵雞腿的味道......

  她感動得簡直想掉淚。

  "尼姑庵沒有給你飯吃!"不會吧,這麼摳!

  "有是有。"她狼吞虎咽的點頭。"可都是些素菜。"哪有葷食來得好吃。

  原來!

  "難怪你的吃相這麼難看,活像個餓死鬼。"賈懷念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愛他的包袱勝過他多,沒辦法,她是葷食主義者,要她改吃素,鐵定是這結果。

  "別怪我,我是真的很餓。"這魚料理得真不錯,味道好,魚也鮮,她愛死他家的廚師了。

  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只差沒大刀殺人。好不容易她終於把骨頭啃得差不多、魚也吃得只剩下刺的時候,才想起該和他算帳的事。

  "對了,你干嘛突然出現?嚇死我了!"在窗口晃來晃去,幸虧她機智,臨時抬出佛祖的大駕,否則可要遭殃。

  "沒辦法,我想你嘛!"他不要瞼的巴著她說道。

  "喂,你不要毛手毛腳的,這裡是尼姑庵。"當著地藏王菩薩面前亂來,像話嗎?

  "說的也是。"是有些不像話。"看來我們只好想辦法了。"

山不轉路轉,他多的是取巧的手段。

  結果是,地藏王菩薩的眼睛一大片黑色的布條這起來,暫時無法體會人間疾苦。

  反之,它底下的熱戀男女倒是擁吻得爽快,充分體會人間天堂這個字眼。

  "我真討厭這樣偷偷摸摸。"只能望梅止渴,不能有進一步舉動,賈懷念抱怨。"你這個該死的任務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我快等不及了。"他吻著她的喉頭抱怨連連,也氣喘連連。

  "再忍一下,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她有些無力的保證,豐乳在他的搓捏下迅速發脹,下半身發癢。

  "還要多久!"他郁郁的問。

  "我也不確定。"她無法克制的呻吟。"目前我還看不出什麼異狀,但我相信時日一久,必會出現破綻。"到底住持也是老狐狸一只,想要擒住她,只有耐心等候。

  她一直強調耐心,可貴懷念顯然沒什麼耐心,多日獨守空閨的折磨快把他通瘋了,現在他只想帶她回去,或是當場溫存也行。

  "你最好他媽的快找到線索,要不然我就要帶著底下那幫兄弟,洗劫這座尼姑庵。"他威脅她。原則上他對尼姑沒什麼興趣,但如果這是要回她的唯一方法,他會毫不猶豫的照做。

  賈懷念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有多在乎她,甄相思這才發現,剛剛那幾聲呻吟根本不夠看。她才剛要打開腳,歡迎他發掘長袍底下的秘密時,殿外忽然傳出沙沙的腳步聲,和某位庵尼的呢喃。

  "奇怪,這悟靜跑到哪裡去,地也都沒掃。"

  庵尼這一聲呢喃,立刻有如春雷乍響,當場把兩個熱情繾綣的女嚇得從殿裡面的地板上爬起來,驚恐的看著外頭。

  "你快走,快,快!"眼看著庵尼就要找到殿裡面來,甄相思登時亂了陣腳,拼命將賈懷念往地藏殿的另一頭推。

  "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他故意慢吞吞地就是不走。

  "我不知道。"討厭的家伙,體重這麼重,還要人推。

  "到底什麼時候!"他堅持要得到答案,腳步更形遲緩。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嘛!"總不能每次都找理由開溜。

  "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見你。"他再也受不了像這樣被半路打斷,挫他的士氣。

  "好、好,今天晚上。"她敷衍。他再不走,不用等到晚上,她立刻就得滾啦!

  "約好了峨,要記得。"重重地又吻她一下,賈懷念這才帶著雀躍的心情離去,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難纏的庵尼。

  "悟靜,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老半天。"四處我不著甄相思的庵尼,這會兒終於在地藏殿裡找到她,不高興的抱怨。

  "靈真師太找我有什麼事!"甄相思僵硬的回頭訕笑,祈禱她別看出什麼異狀。

  "你的嘴好像腫腫的......"

  她越是祈禱,老天就越不賞臉,越要考驗她的應變能力。

  "沒有啊,哪有腫......"她硬著頭皮辯解,都怪賈懷念那個色家伙,沒事老愛吻她。

  "不,你的嘴唇真的有腫起來。"名喚靈真的庵尼指著她的嘴唇堅持道。

  "啊,我想起來了!"千鈞一發之際,甄相思想辦法緊急應變。

  "剛剛我在擦拭地藏王菩薩像的時候,嘴巴沾到了點灰塵,可能是因為灰塵不干淨所引起的。"她面帶微笑的扯說,心裡乞求地藏王菩薩原諒她,她壓根兒沒想到要幫它排去身上的灰塵。

  "原來是這樣。"聞言,靈真抬頭看地藏王菩薩像。"真是辛苦你了......"她滿懷感激的尾音,在看見菩薩像眼睛上綁著的黑布條後乍然下垂,換成不可思議的口氣。

  "菩薩的眼睛為什麼綁著黑布條!"靈真試著走近一點觀看,卻遭甄相思挺身而出,擋在前面。

  "因為我剛剛在排灰塵的時候,害怕弄到菩薩的眼睛,所以先把遮起來。"嗚......她死後一定會下地獄,居然扯了這麼個漫天大謊。

  "可是菩薩又不是人,干嘛......"靈真一直覺得她怪怪的,自從她來到尼姑庵之後,庵裡沒一刻安寧。

  "算了。"敢情她的頭腦有問題。"我來找你的目的是......"

  靈真才剛要把找她的理由托出,不期然又看見地上躺著某樣白白的東西。她彎下腰撿起來一看一一倒抽一口氣。

  "這是、這是魚骨頭!"佛門淨地,怎麼會出現這世外雜物!

  哎呀,不妙。

  看清靈真手上的東西,甄相思暗叫一聲。那是她剛剛吃剩的魚骨頭,不小心掉在地上沒撿走。

  "悟靜,你偷吃魚!"靈真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地瞪著甄相思,甄相思趕緊否認。

  "那不是我吃的。"神啊!她說謊,請原諒她。"剛才有只貓跑進來,我想這魚一定是它叼來的。"

  "貓!"庵裡什麼時候有貓!"可是我好像有聞到魚腥味。

  "你當然會聞到魚腥味,你手上正拿著魚骨頭嘛!"甄相思拼了老命的猛吞口水,想辦法把滿嘴的魚腥味去掉。

  "可是--"靈真還是覺得怪怪的。

  "你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嗎!"見苗頭不對,甄相思忙捉靈真的手改變話題,一方面把她拉出地藏殿外。

  "嗯,住持找你......"靈美一面走,一面回頭,總覺哪裡不對勁。

  "那咱們快走。"事不宜遲,趕快把證人拉離是非之地。

  甄相思就在這一波接一波的驚濤駭浪中,度過了刺激的一天,直到夜晚來臨。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22:25
第七章

  如果她以為白天已經夠刺激,那她就錯了,真正刺激的部分從夜晚開始,就在她將入睡之際。

  由於庵院的庵尼眾多,每個人只能分到很小一塊地方休息,因此在這狹小的四人房裡空間極為有限,通常只能放四張木床,和留一條極小的通道給同寢室的人路過如果還想住得更舒適一點,就得看個人本事了。

  拉過被子蒙頭大睡,甄相思自認為沒那麼大的本事。一來她是不得已粉墨登場,假扮尼姑的臨時演員,很快就要落跑。二來她在這尼姑庵裡是有名的顧人怨,每人都巴不得她趕快滾,今天住持叫她去,就是跟她商量這一件事。

  話說今天早上--

  "悟靜,我覺得你實在不是出家的料。"

  才剛踏進住持居住的廂房,住持便語重心長的歎氣勸告甄相思,聽得她也很想歎氣。她的專長是抓壞人,不是做早課敲木魚,當然做不好。

  "住持,我是真的很想依佛,請你不要趕我。"雖然她也很贊同她的看法,但只要一想到任務可能會因此而泡湯,靈燦的眼睛立刻泛出閃閃淚光,可憐兮兮的看著住持。

  "不是我想趕你走,而是你的表現實在太差,好多人都來跟我抱怨,說你打擾到她們清修。"住持也沒有辦法。雖說她是帶發修行,但只要做早課一定偷睡覺;別人在念經,一定慢人一步唱和,恍若在演雙簧;再不就是破壞木魚、弄垮香爐,或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喊,難怪眾尼姑們受不了。

  "我知道我的表現不好。"這些多嘴的爪耗子,回頭看她怎麼修理她們。"但我保證我一定改進,不教住持為難。"

  甄相思生這張瞼沒別的好處,就是容易騙人。她天生柳眉,挺鼻子小嘴巴,一雙靈活的大眼眨呀眨,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可是......"住持當初會收留她,多少也是被她無辜的表情所迷惑,此刻亦是。

  "求求你,住持。"她再接再厲。"我是真的很想留下,為我佛盡一分心力。"

  也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還是她那張臉太惹人疼,住持竟然就真的點頭,允許她繼續留在尼姑庵。

  "好吧,你就留下來吧,但往後一定要盡力改進哦。"要是再凸槌,她也救不了她。

  "謝謝住持!"她興奮的點頭,總算沒被攆出去,這就是她何以她沒本事的原因。

  孤草抵擋不住綠蔭,人家既然嫌她,她只好安分點,免得還沒查到線索,就得收拾包袱滾蛋。

  如此忍辱負重的吞下委屈的口水,甄相思決定今天晚上乖一點,早早睡覺,別再當什麼撈什子的夜賊,省得每天做早課時打瞌睡,遭人唾棄。

  盡管下定決心做一個乖寶寶,但她還是不忘報復,在各尼姑大姊用餐時,放了蔑只老鼠在桌旁,搞得大家雞飛狗跳,驚叫連連。她本人則抱著滿滿一碗飯菜躲一邊偷笑去。

  活該,這就是惹火她的下場,誰要她們多嘴。

  回想起大伙兒跳起來躲老鼠的慘況,甄相思不由得悶笑,笑聲透過薄被傳出去,惹來室友某某的抱怨。

  "悟靜,你能不能安靜點!明兒一大早還得做早課,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同房的人顯然都非常討厭她,搞不清她干嘛來當尼姑。

  "對不起,"討厭的某某,下次換捉一條蛇嚇她。"我馬上睡。"為了往後的日子好過,甄相思只得假裝悔意的道歉。

  "真討慶......"拉緊被子轉過身,某某勉強接受甄相思的道歉,但還是希望她滾蛋。

  她也想滾蛋呀,誰想待在這間有自閉傾向的尼姑庵!

  掀開薄被,對著某某的背影偷做一個鬼臉,甄相思這回真的准備要入睡。但當她痛快的轉身面對天花板時,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天花板上垂掛著一只特大號的蜘蛛。

  相思。

  大號蜘蛛以誇張的嘴形,無聲呼喚她的名字,差點沒把她當場嚇跌到床底。

  你爽約了,我等了你好久。

  蜘蛛不爽,用他的蛛網神功一路垂攻而下,她連喊救命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八腳怪侵略。

  你干什麼?

  她眼睜睜的看著賈懷念沙沙一聲鑽入她的被子裡面,對他的大膽直感到不可思議。

  這裡還有別人。

  她急得額頭冒汗,深怕被同房的室友發現。

  不管。

  蜘蛛跟她卯上了。

  我說今晚要見你,就一定要見你,其他的事我管不著。

  他哪管得著,有危險的人又不是他,他只管毛手毛腳。

  不要亂摸啦!

  她和他一道擠在被子裡困難的警告道。

  不要脫我的衣服......啊"你怎麼一下子就摸到那邊去......嗯嗯。

  被子裡頭一陣悉卒聲,床板搖動得很厲害,外帶不時夾呼的嗯啊聲,一下子就吵醒其他人。

  "悟靜,你又怎麼了!"才剛入睡的某某,火冒三丈的掀開被子,摸黑瞪向甄相思的床位。

  "沒事。"死家伙,居然掐她的屁股。"只是睡不著。"

  "睡不著也不必這麼吵,你的床怎麼好像動得很厲害!"幸虧燈火都吹滅了,某某只能隱約看見房間那頭的狀態,沒法細究。

  "因為......因為有蚊子!"而且是好大一只蚊子。"那只蚊子一直在我身邊飛來飛去,一會兒咬我大腿......"可惡,居然趁著她講話的時候舔她的大腿。"一會兒叮我手心......"更正,是她的女性核心。"反正就是很癢......"也很痛快。"所以床才會搖動得這麼厲害。"

  "奇怪,蚊子怎麼專咬你,不咬別人!"某某真是恨死她了,淨懂得擾人清夢。

  "大是因為我的血比較甜吧!"甄相思愉快的反擊,反捏賈懷念一把。

  "既然這樣,你干脆去柴房讓蚊子咬個夠,省得留在房裡吵得大伙兒下得安寧。"某某恨恨的下逐客令,發誓明天就去跟住持要求更換房間。

  這個提議聽起來有些惡毒,卻正中甄相思的下懷。

  對哦,她怎麼沒有想到,柴房晚上沒有人,而且離房間很遠。

  "我這就去柴房,免得吵到你們。"

  某某才在納悶她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良心時,甄相思已經咻一聲,連人帶蚊子沖了出去。

  ***********************

  一關上柴房的門,蚊子當場將被害人壓在門板上,盡情的吸了起來。

  "等一下..."

  被害人根本也來不及抗議,只見蚊子卷動著長長的舌頭,撬開她的嘴。她嗯啊的嚶嚀一聲,火熱的唇極度配合,沒多久便和蚊子一起雙雙飛舞,分不出你我。

  兩人吻得你死我活,張大嘴吞噬的狠勁,比起當年攻打俺答有過之而無不及,而賈懷念除去衣服的動作,更是比邊防守將還迅速,一晃眼的工夫,甄相思已經被剝個精光,赤裸得像個初生嬰兒。

  她喘吁吁的低頭垂看賈懷念解開神頭,釋放出早已硬挺的灼熱,知道再過一會兒就會做出嬰兒不會做的事,並因此而口干舌燥。

  尚還來不及舔嘴潤喉呢,預料中的腫脹,便以狂熱的速度送進她濕熱的幽穴中,迫使她不得不積極的張開腿,踮高腳跟,迎接他的攻勢。

  這一方面,賈懷念倒是有幫到忙。看她這麼辛苦,二話不說棒住她的臀引導她圈住他的腰部。

  感受體內不斷逼進的沖刺,甄相思其實有些承受不住。

  他實在太壯了,一般男人要靠門啊,牆壁啊,這類靠背幫忙才有辦法像他這樣把一個女人舉起來,可他完全不必,光是兩條粗壯的手臂就很夠看了。

  "懷、懷念!"她是很想贊許他這麼出色的表現啦,可他抽動的速度未免快得過火,害她覺得體內好燙,整個人快要燃燒起來。

  也不知道是她的叫聲過於嫵媚,還是他過於激動,他竟然加快沖刺速度,甄相思立即覺得頭昏眼花,幾乎暈死過去。

  不行了,她快不行了。狠狠地咬住他的肩,甄相思想。早上剛被驚嚇,緊接著挨罵,之後晚上又嚇一次,接二連三的打擊都快把她的體力耗光......不過,最消耗她體力的,當數他們目前正在做的運動,瞧他們倆喘的,她敢打賭連狂奔的馬都要甘拜下風。

  好不容易才從激情的跑道轉了一圈,事後兩人果真氣喘如牛,心髒跳得比馬還要快,甄相思在賈懷念身上足足賴了好幾分鍾才松開腿,順著他的身子滑到地面上。

  她低頭看自己發軟的雙腿,心想慘了,明日早課還得跪上好幾個時辰,她要怎麼應付!

  她忙著預測明日的慘況,因而無心理會身後傳來的沙沙聲,等她心一驚轉身--不妙!他果然已經把衣服脫光,渾身赤裸的對著她微笑。

  "相思。"賈懷念顯然一點都無法體會她目前艱難的處境,只是用一雙眸和健美的身體誘惑她。

  甄相思連忙回身逃跑,決心遠離誘惑。怎知她的前腳才跨出,賈懷念後腳接著到,擺明了不讓她走。

  "你怎麼可以這樣,相思,我可是忍了好久。"眼明手快的困住她的柳腰,賈懷念三兩下便擒住他的獵物。

  "忍你的頭,我們才剛做過。"淨會鬼扯。

  "可是我還想再來一次。"只要一扯到這方面的事,他立刻變得無恥,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般死賴。

  "別想!要做你自己做,我的腿酸死了。"她掙扎著逃跑。

  於是情況倏然變得很混亂,只見甄相思拼了老命的鑽,賈懷念豁出去了的圍堵,弄到最後兩人雙雙倒在地下,面對面的糾纏。

  "捉到你了。"他笑得好不得意。"被你這麼一挑逗,我變得更有生氣了。"賈懷念眨眼暗示,她的眼珠子往下一溜,發現"它"的確是生氣盎然,堅挺得不得了。

  "誰,誰在挑逗你啊!"她猛吞口水。"我是在逃......"

  "我知道你是在進,可是你不需要。"他神不知、鬼下覺的將手探入她的私處,用最有效的方式說服她留下來。

  她立刻仰頭呻吟一聲,下半身抽搐了一下。

  "喜歡嗎,相思!"同床多日,他早已摸遍她的身體,熟知她每一處敏感帶,比誰都清楚如何引起她的欲望。

  "喜......喜歡。"甄相思果然非常沒用的點頭,胸前的蓓蕾開始變紅,兩腿之間自然而然的縮緊。

  "既然喜歡的話就不要逃,留下來讓我伺候你。"他進一步勸誘。

  "可是、可是人家的腿酸。"她一面撒嬌,一面喘息。暗潮洶湧的深谷,在他富含韻律的指舞下,泛起陣陣春潮,差一步泛濫成災。

  "這次我會換個方式,保證你的腿不會再那麼酸了。"他不單用手,更以唇舌雙管齊下的進行游說工作,害她好心動。

  "可是、可是我明天早上還要做早課。"對,她還有佛祖要照顧......

  "不必擔心,我有的是辦法。"還是先照顧自己吧!胸部都脹成兩粒圓球了,還在撐。

  "可是、可是如果我的腿太酸,明天會無法站起來,那大家就會懷疑我今天晚上都在於什麼......"

  "她們想不到的。"誰料得到他會溜進來。"你只要照著我的方式做,我保證沒有人會發現。"

  話說得好聽,只有傻子會相信,而她不幸正是那個傻子。

  當他們再度從雲端回到地面的時候,她終於體會他說謊的技巧有多高明,自己又有多傻。

  "去死啦,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她重重的踹他一腳。

  說什麼保證她的腿絕不會酸,說什麼為了讓她明日早課好過,他一定不會給她擺太高難度的姿勢。結果呢?才點頭答應,她就發現自己的腰和屁股離地三尺,而且從此再沒靠回在地面上過,差點沒被他折磨到骨折。

  "我知道你很生氣。"顯然他不清楚何謂羞恥,仍是一個勁兒的靠過來隨便她推。"不過你也不能否認,剛剛真的很刺激。"

  是很刺激,不過那是對他而言。她萬萬也想不到,他所謂"不讓她腿酸的辦法"竟是要她仰臥,兩手勾住他的頸子,雙腿纏住他的腰背。然後他再死沒良心地跪在她的腿間,兩手扶在她的頸後,剩下都要她自己來。

  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在她臀不著地,只靠腰和腿的情況之下,竟也完成了高難度的房事動作。

  干脆她捕快也不用混了,改行去寫春官小說,搞不好會因此大發利市也說不定。

  "這個想法不錯,值得嘗試。"

  甄相思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已轉化成嘴上的喃喃自語地底,倒是賈懷念的頭點得比她勤。

  "多事!"她二話不說拐地一記。胸間壓著的那口怨氣都還沒消呢,又來攪局。

  "不過說真格兒的,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捉到住持的把柄!"賈懷念的表情忽而轉為正經。"張大人等得十分焦急,一直想回京師。"到底國家全靠他,不能擅離職守太久。

  "你以為我喜歡待在這座尼姑庵啊!我也想快點呀!"甄相思無奈的答道。"為了早一日掌握住持的把柄,我每天晚上都到她房間的屋頂報到,可她就是不露餡兒,我又有什麼辦法!"就只會催她,也不幫她做早課。

  "你會不會是查錯地方了?"

  賈懷念突來的質問使她如夢初醒。

  "像這種謀害朝廷命官的大事,一般人是不會光明正大把人請到廂房,或是把證據擺在這麼明顯的地方。"

  "可是、可是上一次南昌巡撫的事件,名冊就是放在住持的房間......"她驚愕地辯解。

  "所以他才會落網。"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說明了為什麼她在庵院裡潛伏了這麼多天,還探不到半點下落,原來是弄擰了方向。

  "那麼你覺得我該查哪裡?"甄相思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地方可查。

  "藏經閣。"他建議。"一般來說,藏經閣出入的人最少,而且也只有住持有鑰匙,所以我想她會將證據藏在那兒。"

  賈懷念這一番極具說服力的見解,可當真讓甄相思傻了眼。她辦案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哪個人的思路像他這麼清楚,當真是個好人才。

  "你真的應該出來為國效力。"她數不清第幾次試圖說服他,又數不清第幾次被他打回票。

  "我也認真告訴你--別想。"賈懷念堅持得很。"我只把我的想法告訴你,剩下的事靠你自己努力。"

  哼,小器。

  "努力就努力,我一定早日找到線索讓你瞧瞧。"否則就太對不起她金陵第一名捕的頭銜。

  "好啊,我等著。"他捂嘴打呵欠。

  可惡的家伙,那是什麼態度?

  "喂,你也該回去了吧!天都快亮了。"她還要忙著做早課,沒空瞎耗......

  "還早。"他轉頭看看夭色,順便拉她一把。

  "你干什麼!"她才剛套上衣服耶。

  "跟你談我另一個想法。"動作這麼快做什麼?費事!

  "什麼想法......"混蛋家伙,又脫她的衣服。"我不想知道你的想法,快放開啦!"

  柴房裡先是傳出一聲慘叫,後轉為微弱的呼吸聲。遠在幾百尺外的某某被這聲響吵醒,氣憤地爬起來,瞪著柴房的方向。

  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她一定要請求住持幫她調到別的廂房。

  某某恨恨的發誓。

  ***********************

  天下太平。

  話說自從某某向住持哭訴以後,結果反倒是甄相思被調了房,從原本的四人房改住到獨立廂房,稱了大伙兒的意。

  說老實話,她很爽。因為新派給她的廂房不但大、離主廂房很遠,而且只有她一個人住。雖然住持語重心長的告訴她這是懲罰,她卻差點跪下來磕頭,感謝她的大恩大德,至少從此以後她不必再看見某某怨恨的表情,真是阿彌陀佛,功德無量。

  她已經夠爽了,卻還有另一個人比她更爽,那便是賈懷念。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當場用最熱烈的方式慶祝,害她隔天做早課又遲到,腿酸得幾乎沒法下跪,深深感覺到對不起佛祖。

  咳咳!

  強迫自己從旖旎的畫面脫身,甄相思將視線定在十尺外的藏經閣上,藏經閣向來安靜,最近卻時常傳出一些不尋常的聲響,有時甚至通宵達旦,她懷疑那是住持在掩藏證據時不小心傳出的聲音。

  她縱身飛躍上樹梢,單手扶住樹干,居高臨下觀察底下的動靜,並驚訝的捂住了嘴。

  先前人煙罕至的藏經閣,此刻卻接運來了幾個貴客,難怪這些日子老是燈火通明,原來是有大事要商議之故。

  為了能更清楚打探到他們商議的內容,甄相思不得已只好冒險飛躍屋簷,像只倒掛的蜘蛛趴垂在窗口,戳破窗紙察看裡面的動向。

  藏經閣內部除去原先的住持外,尚還有幾個衣著華麗,看起來頗有分量的男人坐在裡頭,每一人都眉頭深鎖,似乎有事煩心。

  "張居正那老頭還真是命大,幾次殺他都殺不死,唉!"

  身穿深色錦緞的男子氣憤的播打桌子,引來其他人的認同。

  "趙兄說的是.那老頭就像九命怪貓,無論派多少殺手都無法得逞,真個是煩人。"

  "慧心師太,你也沒辦法除掉他嗎?"男子忽而掉頭轉問住持。

  "本來是可以的。"慧心歎氣。"貧尼從京城一路跟蹤他到米脂山區,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下手,眼看著就要成功殺掉張居正,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壞了我的好事。"

  "程咬金?"男子不解的問。

  "是的,趙大人。"慧心點頭。"我沒見過那名男子,極有可能是路過。那男子的武功高強不但將我們全數打敗,並且扯下我的面罩,我怕張居正已經認出我來,所以才要各位人人盡快趕來共商大事。"

  "這可不妙。"男子聞言蹙起眉頭。"張居正若認出你,極有可能聯想到仰光成大夫,傷及大伙兒的安危。"

  政黨之爭,古皆有之,尤以大明朝為最。自張居正推行改革以來,這個現象更趨明顯。為了貫徹訂定的政策,張居正大刀闊斧;裁冗官、禁私學、清驛站、丈田地,每一項政策莫不是在斷他人的後路,尤其是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損失更是慘重,為了與之對抗,他們只好集結成黨,想辦法除去張居正,沒想到他福大命大,總是能在鬼門關前走一道後,又安然回來。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沉思了大半晌後,趙大人突然抬頭斷然說道。

  "趙大人的意思是?"眾人愕然,莫非他有更好的主意?

  "各位仔細想想,現在咱們最怕的是什麼?"趙大人下答,反問眾人。

  "自然是張居正那老頭。"有人如此答道。

  "不對。"趙大人搖頭。"咱們怕的不是張居正,而是他的政策。"

  "趙大人是指清丈田地,推行一條鞭法這回事?"眾人恍然大悟。

  "沒錯。"趙大人點頭。"清丈田地對國家有利,可對咱們來說,可就大大不妙,我相信這點大家心裡有數,毋需我再贅言。"

  趙大人說的一點也沒錯,張居正這項政策,嚴重危害了他們的生機。朝廷的主要收入來自田賦,因此正確掌握繳納田地稅賦的土地數量及其變化,為政策的首要。

  剛開始的時候,由於記錄較為准確,故賦役征派也還切合實際。後來漸漸地,以鄉為單位的魚麟圖冊遭到竄改,官紳們為了進一步逃避賦稅搖役,往往利用權勢,或直接縮小所占土地面積,詭稱荒山、河灘,變熟為荒。搞到後面土地日益墾辟,而國家掌握的土地總額卻在下降。

  身為朝廷的重要官員,在座的每一個人當然都知道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否則國家勢必走到窮途末路,撩起一場腥風血雨。問題是,既要改革必會有所犧牲,而他們不巧正是"犧牲"的對象,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會夜聚在這座庵寺的原因。

  國家的利益自然是比不上私人的利益。他們的日子本來過得舒舒服服,借著權力與職位的方便沒收了不少良田,並把田賦化整為零,灑派於在籍的農戶,或是把土地寫在絕戶、逃戶底下,狠一點的官員甚至買了土地不肯過戶,硬是交由原主繳納稅賦。到底這社會弱肉強食,低下階層的人本該任由比他們高階層的人欺壓,是天經地義,也是不變的真理,可張居正這項土地政策卻破壞了一切,教他們大傷腦筋。

  "依趙大人之見,咱們還有什麼辦法可想?"眾人都了解事情的嚴重性,遂問。

  "唉,原本我是想借由除去張居正,讓萬歷亂了陣腳,可如今看起來,這個辦法行不通,只得另想他計。"趙大人的眼中閃著有別以往的光芒。

  "趙大人這個計謀是......"

  "殺了萬歷!"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倒抽一口氣,懸趴在窗口偷聽的相思也一樣。

  "不妥吧,趙大人。"在座的官員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拿主意。"萬歷怎麼說也是咱們的皇帝,若殺了他,豈不是落了個弒君的罪名......"

  "那又如何?別忘了咱們還有另一個儲君。"這才是他們原本的計策!

  "咱們知道仰大夫一直暗中和徐王保持聯系,可這麼做實在太冒險......"徐王乃穆宗的兄弟,按輩分,萬歷還得稱他一聲叔叔,對大明皇朝的皇位一旦存有野心。

  "若繼續讓張居正把持國政,那才叫冒險!"趙大人斷言道。"事實上,徐王也已經快等不住了,本想寄望先除掉張居正,再進行謀反的事。然而依照這個情勢來看,我們不先下手反倒危險,所以我提議先想辦法除去萬歷,剩下的徐王自會解決,大伙兒認為如何?"

  趙大人態度強硬的給大家指引另一條路,頓時藏經閣陷入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就依趙大人的意思辦理,下官沒有意見。"一陣沉寂之後,終於有人開口。

  "反正再這樣繼續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就搏搏看。"與其失去財產,倒不如選擇冒險。

  "江大人說得好,就這麼決定吧!"

  "對、對,就這麼決定!"

  於是現場氣氛又開始活絡起來,只是話題已由原先的張居正改為如何除去萬歷,這又是另一道難題。

  "我看,就由慧心師太去吧!"江大人提議道。"太後好像滿信任你的,你若借機混進去,可能比較有機會。"

  "不行,不能讓慧心師太進宮,張居正很可能已經認出她,這太危險。"趙大人斷然否決。

  "那麼趙大人心中,是否已有適合的人選?"江大人反問。

  霎時只見趙大人微笑,要大伙兒集中附耳過去聽仔細。

  一時之間斷了聲響,害趴在窗口偷聽的甄相思什麼也聽不見,只看到他們瞼上興奮的表情。

  "......原來如此,咱們懂了。"

  聽完後大伙兒哈哈大笑。

  "萬歷一定想不到咱們會挑那個時間下手,只要萬歷一死,我看張居正那老頭還能變出什麼花招!"江大人恨恨的啐道,瞬間只見一堆人點頭,每個人都在咒罵張居正。

  聽到這裡,甄相思已經是膽顫心驚,不知該說什麼了。

  原來他們不只想殺張大人,還打算殺皇帝。她得馬上趕回米脂,向張大人報告這個消息才行!

  當天晚上她趴在案前修書。滿滿一篇血淚,說明了她有多對不起住持和多麼想敬奉佛祖,無奈她愚笨成性,實非出家人才,為了不造成其他僧尼困擾,只好含淚揮別佛門還俗去。

  當住持大口歎氣,將這封淌有淚滴的留書念給大伙兒聽的時候。所有僧尼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拿起木魚大聲念經。

  感謝佛祖慈悲,她們終於可以不必再看見悟靜,阿彌陀佛......

  呃,天下太平。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5-5 00:22:51
第八章

  "什麼,他們想殺皇上?!"

  正當那頭尼姑庵大肆慶祝甄相思離去的同時,米脂這頭卻傳來賈懷念不可思議的驚呼聲,震落了飛鳥。

  "嗯。"很扯吧!"他們說張大人福大命大,怎麼樣都殺不死,干脆先除去皇上,這樣他們就沒有危險了。"

  甄相思不知道他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張居正懂,並因此而擔憂不已。

  推行改革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大明朝沉痾已久,更難消除。以清丈土地為例,長久以來土地為官紳和仕紳把持,小老百姓只能任由欺壓,還得負擔沉重的徭役,苦不堪言。就是因為他注意到這個不平等現象,一方面憂心國家財政、一方面也想幫老百姓討回公道,所以才會不遺余力的要地方各級官員清查土地,倘若讓他發現用有不盡心或刻意混淆者,一律撤官或降職查辦,也因此搞得天怒人怨,各地官員都恨他入骨,想盡辦法要將他從內閣首輔的位置拉下來,但他萬萬想不到,這些人的腦筋竟會動到皇帝身上。

  "這些人也算有腦筋,知道若除去皇上,張大人等於失去了支持者,改革便會跟著停止,難怪他們會將矛頭轉向。"正當甄相思百思不解之際,賈懷念的頭腦卻轉得很快,一下子就抓住重點。

  "賈公子分析得很有道理,這的確是他們的目的。"張居正贊賞的看了賈懷念一眼,覺得他委身在這當山賊實在很可惜。

  "好。"賈懷念雙手擊拳。"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那下一步該怎麼做?"

  "自然是保護皇上,這還用說嗎?"甄相思一旁呿道,一副他是白癡的跩樣。

  "是啊,保護皇上,問題是由誰保護?"賈懷念睨著眼兒看她。"你連對方派誰當殺手都探聽不出來,還敢在這裡說大話!"簡直欠揍。

  "喂,我也盡力了好不好?"甄相思哇哇叫,淨會怪她。"總不能要我大大方方的走進去,叫他們把陰謀統統說出來,這樣我干嘛還假扮尼姑,日子過得這麼痛苦?"

  "你日子過得痛苦?哈,我才痛苦呢!"賈懷念挖苦她。

"是誰每天要我送酒給她喝?是誰逼著我一定要收拾好殘魚剩菜才可以走人?還有,是誰每天晚上拉著我的手求我--"

  "這些都是你自願做的,別把帳算到我身上!"眼見著"私事"就要被抖出來,她連忙紅著臉阻止。"何況你根本沒收拾干淨,上次還不小心留了一根魚骨頭在地上,害我被罵。"幸好她反應快又滿會瞎掰,否則早露餡了。

  "我害你?!"聽見這麼離譜的抗議,賈懷念忍不住喊冤。

"你不知道每天要幫你帶那些葷食進庵院有多辛苦,更別提每天晚上還得避開其他人的視線溜進你的被窩,那真的很高難度......"

  賈懷念最後那個"度"字,在張居正極端困窘的表情下,斂去了聲音。

  "咳咳!"

  三個人一起做出咳嗽的動作,然後又一起沉默,最後又幾乎同一時間開口。

  "我知道過去那幾天你們兩個辛苦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張居正搶得第一時間說話。

  "哪裡、哪裡。"賈懷念和甄相思在第二時間一起點頭道歉。"是我們說話不經大腦,讓張大人尷尬了。"

  瞧見他們兩人相同的動作表情,張居正不禁咧嘴一笑。

  "你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令人羨慕。"要是每對夫妻都像他們一樣那就好了從此天下太平,再也沒紛爭。

  "我們剛剛討論到哪裡,我都忘了。"氣憤的瞪了賈懷念一眼,甄相思發誓回頭一定找他算帳,居然敢當著別人的面把她的糗事抖出來。

  "談怎麼保護皇上。"賈懷念不耐煩的提醒她,要她盡管放馬過來。

  "是啊.我們剛剛就是說到這裡。"張居正趕快居中做和事佬,免得他們真的當場打起來鬧出人命。

  "依張大人之見,該怎麼保護皇上才好?"原則上她只是隨口問問,反正這也不干她這個小老百姓的事,還是想想待會兒怎麼修理仇人比較實際。

  沒想到張居正卻說:"依我之見,我希望甄姑娘能進宮保護皇上,這樣最好。"

  "我懂了。"討厭的賈懷念,真想打他。"張大人要我進宮保護皇上--進宮保護皇上?!"聽清楚了張居正話中的內容,甄相思眼珠子差點下來的大叫。

  "是的,甄姑娘。"張居正點頭。"老夫是想,既然你無法打探到殺手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准備什麼時候下手,老夫身邊又沒有可信任的對象,只有寄望甄姑娘幫忙了。"

  保護皇上,聽起來是一件很偉大的事,但是要以什麼名目?

  "我只是金陵府城一名小小的衙役,恐怕進不了皇宮的大門。"一方面擔心自己的職位太低,一方面注意到賈懷念的臉色很難看,她不怎麼確定的推辭。

  "這點你毋需操心。"張居正早設想好了。"我們可以借由歸還龍袍的名義,引薦你入宮,進一步待在皇上身側。"'  "可是......"她還是遲疑。

  "甄姑娘,老夫真的無人可信任,就只能拜托你了。"張居正不是看不出她的顧慮,而是國事當前,不得不做出自私的請求。

  "我--好吧!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進宮去。"

  甄相思考慮不到一秒鍾即點頭,照例惹來賈懷念那句。

  "借一步說話。"

  他第二次當著張居正的面把她拉開。

  "干什麼啦?"她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殺人,臉色干啥這麼難看。

  "你不能進宮。"他不只臉色難看,心情更慌。

  "為什麼不能?"她回白眼。"之前要去尼姑庵,你也說反對。是不是答應嫁給你之後什麼事都不能做?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要好好考慮,再回復你要不要。"雖說跟他一起生活樂趣不斷,可她畢竟自由慣了,受下了這種束縛。

  "別鬧了,相思。"賈懷念心焦的反駁,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前一回你要去尼姑庵,我沒強力反對,是因為危險性不高,我隨時可以保護你,可這次不一樣。這次你要去皇宮,皇宮內戒備森嚴,我沒辦法進去--"

  "少來。"甄相思嗤之以鼻的打斷他。"上回你還不是潛入皇宮,輕輕松松就把龍袍拿走。"

  "上次我之所以能夠輕易拿到龍袍,是因為廠衛之間發生紛爭,我才得以乘隙潛入皇宮,沒你想的容易。"皇宮外表上看起來肅穆安靜,內部實則波濤洶湧。

  "我才不信。"她朝他做鬼臉。"你不想我進宮,還不是因為你怕皇帝老兒看上我,把我選為嬪妃,所以才竭力阻止。"

  原本她只是說著好玩,沒想到卻意外的射中紅心。只見賈懷念先是僵著一張臉,後轉為脹紅,嚷嚷道--

  "對,我就是擔心這個,怎麼樣?"他突然發起瘋來。"你明明答應跟我成親,卻老是因為這個、因為那個的胡亂推辭,難道我就不該生氣?就不能發脾氣?"他已經受夠了再三忍讓,這回絕不再讓步。

  "誰胡亂推辭了?"要瘋大家一起瘋,她的火氣也不下於他。"臨時發生這麼多事又不是我的錯,誰要你當初發神經跑去偷龍袍,搞得人仰馬翻?"不然她現在還在金陵蹺腳。"你要是真的那麼擔心我會被搶走的話,就想辦法混入宮中,待在皇上的身邊啊!這樣不就監視得到我了?"只會不准這、不准那的惹人煩,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看了就討厭。

  兩人倔強的眼神頓時在空中交會,強烈的程度,連一旁的張居正都感受到,忙做和事佬。

  "如果賈公子不贊成的話,那就算了,老夫再另想人選  "好,就依你所言!"

  賈懷念這聲突然大喝,不曉得是講給甄相思聽,還是張居正?總之張居正十分驚愕。

  "賈公子?"這句話的意思是......

  "煩請張大人想辦法讓我進宮,也好就近‘監視'。"他一定監視她到不得動彈!

   耶?

  ************************

  金壁輝煌的太和殿,殿中央六根瀝粉蟠龍金柱直上屋頂。

  舉目仰望,屋頂天花板布滿團龍紋,中央是漆金蟠龍銜吊珠的藻井,殿中央靠北是皇帝的寶座。座下面是七層台階的木台,座上設有髹金大椅,是為皇帝的御座。御座的木台下鋪著光亮的大理石,大理石面上跪著一位年輕的姑娘,這位姑娘的頭低得快垂到地面,狀似靦腆,優美的身體曲線,卻引起寶座上的年輕皇帝極大的好奇。

  "就是這位姑娘幫朕找到龍袍?"萬歷好奇地打量頭垂得老低的甄相思,詢問在一旁站立著的張居民張居正連忙上前。

  "啟事皇上,正是這位甄相思姑娘為皇上找到龍袍。"張居正一邊回答、一邊觀察萬歷的反應,結果沒讓他失望。

  "叫她把頭抬起來,讓朕看看。"十九歲的萬歷有些著急的下令。

  "是,皇上。"張居正領旨。"甄姑娘,請你把頭抬起來,皇上要同你說話。"

  張居正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內心緊張的不得了,同樣地,甄相思也是。

  她慢慢的把頭抬起來,顯露出她精致美麗的面孔。她緊張的舔舔嘴,利用美色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現在就看效果如何啦!

  她和張居正都在等待萬歷的反應。雖說他才十九歲,但已是閱人無數,搞不好他不喜歡她這一型的也說不定。

  甄相思沒什麼把握,但沒想到效果驚人。她才剛抬起臉,萬歷緊接著就說不出話,差點從寶座上摔下來。

  這個女捕快......長得好美,簡直是美呆了!

  萬歷不知道他的口水已經滴下木台,泛濫到底下的大理石地板來,直到一旁的張居正正襟危坐的咳了幾聲,他才發現到自個兒的丑態。

  "咳咳。"萬歷只得也咳了幾聲掩飾尷尬。"聯從未聽聞過有女捕快,今日一見,果然英姿煥發,難怪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龍袍。"

  萬歷表面上贊美甄相思的工作能力,其實他最想贊美的是她細致柔美的面孔,不知她那身衣服底下的肌膚,是否就跟她的臉一樣粉透嫩紅?

  "謝謝皇上。"甄相思假笑,很想一拳打扁萬歷那張豬哥臉。"小女子只是略盡棉薄之力,只要皇上高興,小女子就很滿足了。"討厭歸討厭,甄相思可沒忘記正事兒,舉手投足之間,皆隱約散發出女人的魅力。

  最是魅惑女人香。

  不用說,萬歷當然被迷住了。尤其是她那張小嘴,他越看越喜歡。

  "皇上,甄姑娘好不容易才幫您找到龍袍,應該給點賞賜。"張居正見此機不可失,連忙一旁進言,萬歷這才回過神來。

  "張大人說得對,是應該。"萬歷又咳了兩聲。"甄姑娘,你有什麼要求?"

  美色當前,什麼論功行賞的客套話都省了,他最想要的是她留在宮中。

  "回皇上的話,小女子的要求只有一個,還請皇上答應讓小女留在宮中一段時日,滿足小女子的好奇心。"她也不羅唆,直接給他最想要的回答,樂壞了萬歷。

  周瑜打黃蓋,他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給打中了!

  "當然、當然。"萬歷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不、咳咳。"別忘了皇帝的尊嚴。"朕是問你,你對皇宮生活感到好奇?"

  "是的,皇上。"這個萬歷也真是有趣。"我這輩子都在想皇宮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次終於有機會進宮,實在捨不得就這麼離開,極盼望能親眼目睹皇苑風光。"

  甄相思這話兒可真是說到萬歷的心坎裡了。凡豪門巨富,皆喜誇耀自家門宅,皇門又為其中之最,他自然是樂不可支。

  "好,聯就答應讓你留下來。"他是個大方的皇帝。"不過,朕有個條件。"

  "皇上有什麼條件?"甄相思忍著把他踹下御座的沖動,盡可能溫馴的反問。

  "讓朕當向導。"萬歷開出的條件教人錯愕。"由朕來為你介紹皇宮裡的一切,這個條件你答不答應?"

  甄相思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位急著討好她的大男孩即是大明的皇帝。他表面上極力維持身為一國之君的威嚴,實際上忍不住興奮,搞得她忍不住也跟著期待起來。

  "既然如此,小女子只好恭敬不如從命,麻煩皇上了。"甄相思爽快的允諾,精致的臉上綻開美麗的笑容。

  但見萬歷拼命的點頭,初步計劃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則沒那麼簡單,差點毀在賈懷念的手裡。

  追溯他們當初的計劃是,張居正親領甄相思面聖,從中取得慫恿的機會,讓甄相思留下。而賈懷念呢?則是想辦法讓他在皇宮內謀職,以便同樣留在宮中,就近接觸思慕的愛人。

  計劃是很完美沒錯,他也真的在宮中謀得一份差事,可卻是在宦官房裡!

  "小念子,你的屁股真是結實,摸起來好有彈性。"

  賈懷念才在咬牙切齒,一只怪乎冷不防爬上他的臀部,氣得他額冒青筋。

  "謝謝諸大人的贊美。"為了繼續留在宮中,他只得忍下來,其實他最想做的事是砍斷諸大人的手。

  沒想到那姓諸的變態還在色瞇瞇打量他,看老半天才捨得放開手,歎道:"唉,我要是你這麼晚才入宮,說不定也能擁有跟你一樣富有彈性的臀部。"長老級的宦官煙雨蒙蒙話當年,一扯就是幾十年前。

  "你知道嗎?沒入宮之前我也是俊小子,可那年鬧饑荒,家裡窮到沒剩一粒米,親爹心一橫,拿起刀就把我的命根子給‘喀嚓',托人送進宮了,到現在我還保留著我那根寶貝呢!"說著說著,諸大人的眼珠子跟著轉到賈懷念的身上,拼命打量長袍底下那方寶地。

  "小念子。"諸大人的聲音尖銳而好奇。

  "什麼事,諸大人?"賈懷念警覺的回話。

  "你的命根子一定很大吧?"

  諸大人接下來的問話差點沒教他當場跌倒。

  "呃......還好。"事實上是不小。

  "我就知道。"諸大人用手猛捂胸口。"像你這麼晚才‘喀嚓',寶貝一定不小,哪像其他人......"

  仿佛賈懷念寶貝大有多冒犯他似的,但見姓諸的宦官難過得捂住胸口,奪門離去,不多久外面就陸續傳來嗚咽聲。

  "新來的小念子聽說寶貝很大。"

  "可惡,那咱們寄放在寶貝房裡的寶貝算什麼?"

  吱吱喳喳,媲美麻雀到處亂叫的擾人聲響,一波接一波傳入賈懷念的耳中,搞得他哭笑不得。

  原來男人無論在任何時間、任何處境,都沒忘記要比那個地方,就算是已經早早拔除,也要比誰拔得早,誰保存的東西比較大、比較有價值。

  被門外那些不倫不類的討論煩到仰天長嘯,賈懷念發誓非盡早離開宦官房不可,否則再繼續待下去,他就要瘋啦!

  事不宜遲,隔日他便假借傾倒穢物之名,偷偷溜到寧壽宮後路的小閣院,找暫住此地的甄相思想辦法。沒想到前腳才踏進小閣院呢,便瞧見萬歷領著她朝御花園走去。

  "接下來,朕要向你介紹御花園。"萬歷顯然和他一樣特地起個大早,和他比誰的手腳快,當著他的面拐走他未來的老婆。

  "整座紫禁城裡,朕最喜歡的就是御花園。"拐走他老婆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還牽著她的手,而她也沒甩掉。

  "偷偷告訴你,朕私底下認為那是皇宮中最美的地方。"話畢,萬歷哈哈大笑,甄相思只得陪笑。

  誰說她不想甩開他的手?她想死了,但他是皇上,她有什麼辦法?再說,他的態度也真的很熱切,若無緣無故的拒絕人家,在道義上也太說不過去。

  甄相思並未發覺躲在暗處的賈懷念,當然也就沒看見他咬牙的模樣,只覺得好像有道不懷好的視線一直追著她跑。

  是她多心了吧!

  她擠出一個訕笑,回應沿路上一直嘰哩呱啦拼命找話題的萬歷,這會兒終於來到御花園,她也松了口氣。

  "看,這就是朕的御花園,很美吧!"萬歷獻寶似的猛推銷御花園的美景,就怕甄相思不喜歡。

  整座皇家御花園從坤寧門的人口開始,往前是天一門,再往前進是欽安殿。以供奉道教諸神的欽安殿,是御花園裡最重要的一座建築。它不但規模宏大,且位於御花園的正中央。

  整座御花園的規劃就是以欽安殿為中心.其他建築在大殿的左右對稱的散開,形成一個宏觀而幾呈四方的格局。

  方入坤寧門,甄相思的眼睛便顯得眼花撩亂,忙碌異常。

不愧是皇家花苑,放眼望去,四周栽滿了牡丹、月季,配以盆栽的石榴、桂花和各式盆栽花點級,使御花園著起來顯得生氣勃勃。

  "嗯,很美。"眨眨累壞了的眼睛,甄相思做了以上評論,笑咧了萬歷的嘴。

  "還有更好看的呢!"他拉著她前進。"再往左走一點就是養性齋,那附近有個湖巖堆積而成的山巖區,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那裡。"

  就這樣,甄相思被萬歷一路拉著跑,東看西看地看遍御花園,最後終於在御景庭停下來。

  "這是整個御花園裡最高的地方。"好不容易才登上御景亭,萬歷即忙著介紹道。"每年的八月中秋和九九重陽,我和皇後都會到這兒賞月,眺望紫禁城外的美景哦!"

  萬歷喜孜孜又略帶期望的表情,仿佛在問她屆時要不要一起來,看得她一陣莫名。

  到時候她就不在這裡了,干嘛這麼興奮?呿!

  甄相思左想不懂、右想不通,萬歷於嘛對她這麼熱心,可能是好奇。

  "相思姑娘,你怎麼會想到當捕快?"

  果然她才這麼認為,萬歷的問題就來了。

  "繼承父業,沒有辦法。"她狀似瀟灑的聳肩。其實是不好意思告訴皇帝,她愛整人,而能夠整人又不必擔心會被告的方法,就只有當捕快一途。

  "原來,你和朕一樣啊。"不曉得事實真相的萬歷,聞言頗有感慨。"回想起朕登基之初,只有十歲大。有一天朕正誦讀‘論語'之時,誤將‘色勃如也'念成‘色悖如也',旁邊突然傳來張太師的訓斥聲,說朕念錯了,嚇得朕不知如何是好。"不曉得是覺得難堪還是好笑,萬歷提及這段往事時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淡淡的笑意,看起來有點悲傷。

  "皇上嘴裡的張太師,是指張居正大人嗎?"甄相思問。

  "嗯。"萬歷笑著點頭。"聯還記得小時候,朕如果做錯事或不聽話,太後都會說出這句:"倘若張先生知道了,該如何是好?'來嚇唬朕,每當那個時候,朕都會趕快回頭看張大人有沒有在朕的後頭呢!"

  萬歷雖然以比較輕松的口氣來陳述往事,但從他敘述的方式,隱約聽得出他對張居正的不滿。

  "張大人看起來是嚴厲了點兒,但那也是為皇上好嘛,您說是不是?"甄相思試著打圓場,為張居正說話,惹來萬歷好奇的眼神。

  "聽相思姑娘的口氣,似乎和張大人很熟?"他記得她好像是他引薦的。

  "沒有,不熟。"她趕緊揮掉萬歷的疑慮。"只是來京奉送龍袍的途中,巧遇張大人。他和皇上一樣對我身為女子,卻能當上捕快感到好奇,便熱心的說要幫我引薦。"眨巴著一雙大眼,甄相思照例又裝無辜,萬歷果然被蒙騙過去。

  "想必是因為相思姑娘長得太甜美之故,只要是見到你的人,都會忍不住想幫你張大人也不例外。"萬歷哪壺不開提哪壺,話鋒一轉,莫名其妙就扯到這上頭去。

  她嘿嘿嘿的干笑,祈禱哪一個英雄出現來救她,他日必定跪倒在地叩謝這位英雄的大恩大德。

  "相思姑娘--"

  英雄還沒出現,皇帝的呢喃聲倒先出現了,意圖很明顯,就是釣她。

  "皇上......"

  她不怎麼有興趣當魚,心裡只巴望著英雄趕快出現,果然耳邊就傳來一群人小跑步的聲音。

  "皇上、皇上!左大人晉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英雄不來則已,一來就來了一堆,害她當場感動得眼眶含淚,拼命點頭。

  "皇上既然有要事,就不必堅持陪小女子了,您忙您的吧!

  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揮揮手,把所有雲彩都送給萬歷,自個兒落得兩袖清風,好不快活。

  但見萬歷也十分快活的推開雲彩,帶勁的說:"沒關系,讓他去等好了。"可惡的家伙早不來晚不來,妨礙他泡妞。"朕既已跟你說好陪你,就一定會--"

  "不,皇上。"她狀似痛心疾首,其實快樂得不得了。"您應該以國事為重,至於陪我的事,明天再說吧!反正我還在,不急。"

  甄相思用她最甜美的笑容,硬是趕走了萬歷。萬歷毫無招架之力,三兩下便鳴金收兵,接見要臣去。

  待萬歷離去後,甄相思"噗"一聲松了一口氣,正想走下空無一人的御景亭時,一雙大手冷不防捂住她的嘴,攫去她的聲音。

  "嗯--嗯--"甄相思不知道綁架她的人是誰,掙扎得像只野貓。

  "再吵就打你的屁股,我說到做到。"正當她張牙舞爪之際,耳邊忽地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猛然抬頭。

  "原來是你!"她氣呼呼的瞪著來人。"沒事干嘛用這一招,害我以為是對方派來的殺手......"

  "就算對方真要動手,目標也不會是你,請不要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賈懷念冷冷地打掉她的自我陶醉。"而且我看你日子過得挺舒坦的嘛,還有閒情逸致來逛御花園。"留他一個人受苦。

  "誰日子過得舒坦啊?"甄相思馬上喊冤。"我每天要聽皇上嘮叨不說,還要應付三不五時丟來的調清,也是很辛苦的......咦,你身上怎麼臭臭的,味道好難聞。"好像被屎尿潑到  "哦,你是說這個啊!"他抖抖身上的宦服。"因為我假借著倒尿桶的名義偷溜出來找你,大概是因為例得太急了,不小心沾到一兩滴。"所以才這麼臭。

  她連忙跳開。

  "惡--惡心。"果然是屎尿,她聞得都快吐了。

  "我惡心?"賈懷念氣呆。"我再惡心也比不上宦官房那些宦官惡心,你知不知道剛才諸大人才摸過我屁股,還稱贊我的屁股結實?"簡直嘔死人。

  "你的屁股確實很結實。"又充滿彈性。"那位諸大人還滿識貨的,也曉得你的屁股......等等!你說他摸你的屁股?!"她倒吸一口氣,仿佛這一刻才聽清楚他話中的內容。

  "對,他摸我屁股。"他苦澀的點頭,不曉得他的屁股有什麼好摸的。

  "他摸你屁股的哪一個地方?"可惡,這是她的專屬權利,不要臉的野男人也敢來跟她搶。

  "這個地方。"他干脆抓住她的手,要她親自體驗他受的屈辱。

  甄相思當真用力捏他的臀部,發現真的很好捏,結實又有彈性,不像一般的男人松垮垮的,難怪當初他要嘲笑萬歷的屁股。跟他一比,每個男人的屁股都像軟掉的年糕......

  "除了屁股之外,他們還一直討論我命根子的大小,實在很困擾。"對,盡量捏,簡直舒爽透了......

  "他也摸了你的命根子了?!"這回她已經喘不過來,體貼的小手也在駭然抽氣間停止按摩的動作。

  "呃......"要命,他正覺得舒服,情欲都被撩起......

  "他怎麼可以這麼下流?"污染她的聖地。"不行!我要幫你消毒,他摸你哪裡?"

  發誓保衛國土的甄相思,根本沒看貝賈懷念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彎下身子,一雙八爪手大大方方的就往他最脆弱的地方鑽,拼命的為他"消毒"。

  "哦......"原本就已經情欲高漲的賈懷念,經她這麼一陣亂竄,更是增欲崩裂,難受至極。

  "啊......"他咬著牙,忍受她折磨宦袍底下那團突起,感覺上快要沖出來。

  "沒事啊,它還是和以前一樣,很快就神氣起來。"低頭胡亂瞎搞一陣子之後,甄相思直起身來宣布,他已經快咬斷牙根。

  "我沒說它有事。"是她自己斷定他受委屈,胡搞亂搞。

  "那你干嘛告訴我它被摸過!"她狐疑的看著他,忽然想起。

  "你騙我!"她氣得動手打他。"如果諸大人真的摸過你的命根子,早就發現你不是真的太監,你也不會出現在御花園。"

  她分析的很有道理,出手也很快,可惜快不過賈懷念的欲望。才剛伸出右臂逮人呢!但見她的左臂一並被攫住,現場演出一場活春宮。

  "等一下,這裡是御花園,會被人看到!"甄相思拼死抵抗他的攻勢,不想過去幾天費的心思白白浪費。

  "皇上不在這兒,沒有人會那麼無聊,你放心好了。"他眼明手快地掀起她的長裙,解開裙底下的褲頭,二話不說就將手伸進去。

  "可是這兒是整座御花園最高的地方,很容易被發現。"雖然他再三保證,但她就是不敢輕易嘗試。

  "你真煩人。"他都快爆了。"哪,這樣就行了吧!這裡就不會被看見了。"在女方的顧慮之下,賈懷念只好帶著甄相思往亭子的裡面挪,外表看起來是好一點了,但還是不保險。

  "懷念--"她試著說服他,這種事不用急,等功成身退了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玩,可惜她的身體投反對票。才不過一會兒工夫,她就已經被撩撥得情欲難耐。

  她氣喘吁吁的抓住亭柱,一來是因為沒有地方可靠,二來是因為他的攻勢過於凌厲,她一定得找個支撐點,以免承受不住倒下來。

  只見她的長褲被解下,長裙被撩至腰際,她的兩條腿在他碩壯的壓迫下自然打開,顯露出光溜溜的臀部,之後就是火熱的接觸。

  "噢......"她一直懷疑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怎能背對著她,毫不費力騰空將她舉起,輕松地注入他的熱情?

  "嗯......"啊,不對,她錯了。這事一點都不輕松,累的人是她,瞧她這會兒不正被他不斷進擊的沖刺給逼到死角,沒用的死抱住柱子。

  "夾緊我的大腿,否則你的腰會很累。"總算他還有良心,在欺侮她的同時順道傳授解套的方法,她只得乖乖照做。

  多虧大師的教導,甄相思總算勉強找到立足點,和他一起經歷一場刺激的性愛,不過老命也去掉一半。

  事後,他仍留在她的體內,捨不得和她分開。

  "要是現在有人從底下走過去,一定會覺得奇怪,你干嘛貼著柱子不放。"由於他的體型高大,又有角度問題,因此如果有人從下面經過會完全看不見她,只看見一個抱著柱子的男人。

  "無所謂,就說我在發洩情緒。"事實上也是。"反正這宮裡的男人都不正常,不少我一個。"

  經他這麼一提,她倒是想起他之前說的話,不由得升起一陣雞皮疙瘩。

  "那個諸大人真的模你屁股?"她質問賈懷念,懷疑那是他為了博取同情編出來的謊言。

  "當然是真的。"他才沒興致說謊。"我會來找你,就是要你想辦法把我弄出宦官房,再繼續待在那裡,我一定會瘋掉。"

  到時她就沒有那麼強壯的老公好用。

  "我想也是。"換做她早就踹那色狼一腳,虧他忍得下來。

  "可是能在宮裡活動的男人,只有宦官。你要是不做太監的話,怎麼待在宮中?"

  這真的很傷腦筋,他們兩人暫時都還想不出辦法來。

  既然沒法可想,想當然爾,他們就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繼續玩他們的抱柱子游戲。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4 22:1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