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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黃千千]不想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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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8 00:48:34
第九章

  該再怎麽追求一個女人,或者該怎麽討好一個女人,已令白秋虎不知所措。

  「阿發,我問你一個問題。」白秋虎以手掌撐住臉頰,手肘撐在桌面上,一臉苦惱。他得找個軍師問問,或許才能排解心頭的疑問。

  「老大,有什麽問題你盡管問,你也知道我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杜友發自吹自擂,臉皮厚到跟牆壁一樣。他與白秋虎之間隔著一張大辦公桌,看著老大一臉的愁緒。

  「阿發,你追過幾個女人?」白秋虎不問杜友發交過幾個女朋友,而是問追過幾個女人。

  現在是晚上八點,兩人忙到此刻還沒吃晚餐。夜色籠罩這個繁忙的城市,白天還不覺得寂寞,當短暫卸下工作的空擋時,那股孤寂猛然襲上心頭,讓人防不勝防。

  「啥?」杜友發還以爲自己聽錯,「老大,我還以爲你想要關心案子的進度。」

  在發生擄人勒索、槍擊事件之後,果然引起警界高層的高度注意,畢竟在台灣使用槍支是非常嚴重的事。

  這下事證確鑿,檢調單位已介入偵辦。

  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因爲警方大動作的調查及抓人,讓這幫黑道人心惶惶,眼下不僅不敢再對吉安營造有任何暴力威脅,甚至已作鳥獸散的避風頭去了。

  白秋虎最近不是跑警局就是被檢察官約談。不過,爲了保護余家琪,爲了不讓她再受到警方盤問,他把和余家琪之間的關系撇得很遠。

  說法仍是余家琪只是他同學的妹妹,爲了送喜帖給他,意外捲入這個案子;在她的機警之下,才通知杜友發報警,並且阻止歹徒綁架他。

  據檢察官表示,這兩名歹徒是因爲不滿白秋虎對他們的態度像對待乞丐般,於是心懷恨意的綁架他;兩名歹徒截止目前爲止並沒有供出幕後主使者,槍支來源也推給已過世的黑幫老大,看來是要一肩扛下這件案子。

  「警方辦案的進度能有多快,我才不想浪費時間想這個,這件事你就全權幫我注意。」

  「那兩名歹徒已經收押禁見,不過案子還有得查,沒有三個月應該不會有具體的判決。」

  「嗯。」白秋虎滿臉困窘,又把話題繞回來,「阿發,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它,你到底追過幾個女人?」

  「老大,你看我風度翩翩、一表人才,需要去追女人嗎?都嘛女人倒追我的。」杜友發笑得很自大。

  「哦?」白秋虎挑動濃眉,「那我去問問小芬,看看是她追你,還是你追她。」

  小芬是公司裏的會計,杜友發正在對她發動攻勢。

  「老大,不要啦,你別害我,我只是在開玩笑。我算算哦,從我國中開始到現在,起碼追過五個以上女人吧。」

  杜友發長相不錯,比白秋虎瘦一點、矮一點,很會交際應酬,也滿能甜言蜜語,他的情史豐富,至今仍不想定下來。

  「我知道你追女人的經驗豐富。那你說說,要怎麽跨出追求女人的第一步?」白秋虎準備洗耳恭聽,他手上甚至還拿起筆,打算做筆記。

  「老大,你想要追求誰?」杜友發很好奇,用力一想,表情跟著興奮,「難道你要追求余家琪?」

  「你管我要追誰,你盡管說出招數就好。」

  雖然目前還無法光明正大的和余家琪在一起,但是他也不想她被其他男人追走。自從余家潔的婚禮過後,他就有這種強烈的認知。

  前有綁票勒索的案件還沒明朗,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幕後主使者,雖然黑幫已沒再來找他麻煩,不過他還是讓自己低調再低調,盡量不要出入公共場合,也加強身邊的保全。

  自從余家琪在婚禮上高調宣佈兩人的關系之後,他便時時苦思該如何讓她真心喜歡他,而不只是拿他當擋箭牌。

  雖然他這擋箭牌當得也很開心,不過他想要的是兩人真正的關系,所以他得要認真想想用什麽方法才能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情意。

  看白秋虎那種欲言又止、想承認又不敢承認的模樣,杜友發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不告訴我女主角是誰,那我要怎麽幫你想辦法?每個女人個性不同,用的方法自然也就不同,所以,真的是家琪?」杜友發當然得打探清楚,否則要是無意中得罪未來老闆娘,那他恐怕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白秋虎臉上有著可以的赧紅,承認得不爽快,「是啦。」

  杜友發笑了,「家琪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恰』,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從她英勇救你的這件事看來就可以證實。」

  「阿發,你廢話那麽多幹什麽!」他要聽的是重點。

  「老大,我總得要講一下引言嘛。話說回來,你跟家琪認識這麽久了,要從朋友變成情人,其實很不容易也很容易。」杜友發不在乎白秋虎的白眼,繼續廢話。

  「杜友發,你肚子不餓嗎?不想吃飯嗎?那再繼續五四三好了。」白秋虎也不是真生氣,兩人情同手足,總會這樣嘴賤的聊天。

  「老大,你要有耐心嘛,你要是這樣心浮氣躁,家琪可是不會喜歡你的。」

  白秋虎瞪著杜友發,「快說!」

  「重點來了。方法很簡單,家琪個性硬,那你就要使出三十六計裏的苦肉計,擺低姿態裝可憐,我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虜獲家琪的芳心。」

  「裝可憐?」白秋虎挑動濃眉。

  「是呀!你就來個感冒發燒生病,反正你一個人住嘛,就讓家琪來照顧你,到時候我保證你們的感情會像火箭一樣,咻地直飛外太空。」

  「我身體這麽健康,假裝生病誰會信!」白秋虎搖頭,「這方法太幼稚白爛了,你能不能說一點有建設性的,萬一被拆穿,家琪一定會氣死。」

  「不然送花嘛,沒有女人不愛花的。男人只要送花給女人,就清清楚楚代表男人的心意了。」

  白秋虎點頭,「不過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家琪喜歡什麽花。」

  「老大,你不會問哦?男人不要怕丟臉,要學會放下自尊心,明明白白的問,這家琪一定會很開心的。」講到愛情這門學問,杜友發可是眼神精亮,一堆點子。

  「對!用問的比較快。」不過,白秋虎很懷疑自己問得出口。

  「老大,我從沒看過你這麽認真想要討好一個女人,所以,你這次是認真的?」

  白秋虎很滿足又得意的笑了,「我從來就只有對家琪一個女人認真。」

  「哇塞!你以前那些女人很可憐耶,你居然從沒有認真過。」

  「阿發,我警告你,別在家琪面前提到什麽我以前的女人,我以前只是不挑,有女人喜歡我,我就試著去交往看看。」

  「放心啦,我不會在家琪面前長舌的。我知道你心軟,捨不得讓那些女人難過,只好當個有求必應的土地公。其實你跟家琪根本是同一種人,看起來脾氣很硬,其實心腸比誰都軟。」

  「我倒沒想過這點。或許我跟她真的很像,才會在這麽多年之後又走在一起。」想起她,白秋虎眼底的笑意和暖。

  「老大,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一個不顧生命危險,從槍口下把你救出來的女人,就知道她有多愛你,愛到她甯可犧牲自己。換成其他女人,大概早就嚇跑了。」

  這話有如當頭棒喝,白秋虎猛然清醒。

  杜友發說的沒錯,他不該再質疑余家琪是否愛他,他該做的是要如何愛她,才能讓她感受到他滿滿的愛。

  「阿發,你到底有沒有比較具建設性的招數……」

  明明余家潔都已經嫁爲人妻,爲什麽她家母親大人還是這麽的擔心?像是余家潔有多糟糕一般。

  「家潔,你不要再吃了!」陳阿好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阻止余家潔的狼吞虎嚥。

  余家潔一臉無辜,「我肚子餓嘛。」面對一桌子好料理,她怎麽捨得不吃。

  「媽,你就讓她吃啦,她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難得地,余家琪居然幫余家潔說話。

  「現在吃那麽多,以後生完小孩要怎麽瘦回來?想我年輕時也是很苗條的,都是生了你們兩個才會胖成這樣。家潔呀,媽媽是爲你好,你要是跟媽媽一樣胖,到時你老公不要你,可別怪媽媽沒警告你。」陳阿好苦口婆心地勸。

  「哪有做媽媽的一直在嫌自己的女兒,要是我發胖,謝以之就不要我,那要這種老公做什麽?」

  余家潔反駁,但也少了吃飯的樂趣。她擱下筷子。雖然寶寶有超重的跡象,可她就是克制不了吃的欲望。

  「你們分隔兩地,每個週五才能回到謝家住在一起,哪有新婚夫妻像你們這樣,一個住新竹、一個住娘家,新婚不該都是要甜蜜蜜的黏在一起嗎?」陳阿好忍不住質問。

  這些余家潔都知道。只是,新竹的房子還沒交屋,謝以之讓她回娘家住,也是對她的一種體貼;但是,她內心還是有著莫名的空虛感。

  「唉呀,家潔,你怎麽哭了?媽媽又不是在罵你,媽媽是爲你好。」

  陳阿好趕緊抽出面紙遞給她。

  聽到媽媽的驚呼,余家潔這才感覺到臉頰上的濕意,她伸手接過面紙,「沒啦,沙子跑進眼睛裏。」

  余家琪諷刺地說:「余家潔,這麽白爛的理由你都說得出口?」

  「你管我!」余家潔有些惱羞成怒。

  不過,無論謝以之忙到多晚,他都會打電話給她,跟她閑聊發生的瑣事,星期五晚上也必定會趕回謝家,想到這,余家潔的唇角忍不住揚起笑弧。

  兩人就在謝家會合,一直住到星期一早上,謝以之先送她回娘家,這才轉往新竹上班;而她也在謝以之霸道的要求下辭去客服的工作,專心在娘家待産。

  反正余家潔生平無大志,既不想當女強人,也不想在工作上有所成就,那種需要低聲下氣的工作她早就厭煩了,因此也樂得回家讓媽媽和老公養。

  余家琪擔憂地問:「你怎麽又哭又笑的?怪怪的哦。」

  「我是孕婦我最大,你管我要哭還是要笑!」余家潔就是篤定孕婦可以無理取鬧。

  「那你就去新竹。萬一你老公被別的女人拐跑了,你就不要回來哭給我聽。」余家琪瞪了孕婦一眼。

  「家琪,以之不是那種人,你不要這樣嚇家潔。」陳阿好斥責。

  「媽,你剛剛不是不讓家潔多吃飯,還說她老公會跑掉,現在卻來罵我,不知道是誰先嚇家潔的。」余家琪抗議。

  「好啦,都不要說了,我沒事啦。」余家潔又拿起筷子。

  「媽,我看書上寫,孕婦因爲荷爾蒙的改變,情緒會比較不穩定,等會我打電話給姊夫,讓他回臺北一趟。」

  「余家琪,不準打電話給謝以之,他要來自己會來,幹什麽需要你叫!」空閑的時間越多,余家潔想念謝以之的時間也跟著增多,這對她而言真不是好現象。原來思念真的是一帖苦藥,根本就不是什麽小別勝新婚嘛。

  「好啦,不打就不打。你心裏要是有什麽苦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裏。我雖然打不贏謝以之,不過我可以當你的靠山,找人蓋他布袋。」難得地,余家琪說出了這麽有義氣的話。

  余家潔翻了翻白眼,因爲余家琪那冷笑話而一掃低迷情緒,「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要不要說說你什麽時候跟小老虎這麽熟了?他什麽時候變成你男朋友?你居然還可以使喚他,叫他把馬鬱琴趕走,叫他去當司機,他全都乖乖照辦?」

  「就……」余家琪突然語塞,不知如何解釋她和白秋虎那十多年的恩怨情仇。

  而陳阿好卻在狀況外,她一邊聽新聞,沒有注意到余家潔提起的小老虎,突然她猛然拍了桌子一下,因爲想起了某件事。

  「家琪,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余家琪慢慢地夾起一塊鮮魚肉,放進嘴裏。他們姊妹都很重視吃,因爲母親大人燒得一手好菜,把他們姊妹倆養得極好,讓她們一臉福相。

  「什麽事?」

  「明天晚上我幫你安排了相親,你一定要準時到。」

  陳阿好的話才說完,余家琪就因爲這話被嚴重驚嚇到,以至嘴裏的魚肉夾帶魚刺就這麽猛然吞下,因而很不幸地被魚刺鯁到。

  「媽,家琪都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幹什麽還替她安排相親!」余家潔爲妹妹出聲抗議。雖然連她都不相信家琪和白秋虎是來真的,但她還是會站在余家琪這一邊,力抗母親大人的相親計劃。

  「沒辦法,那是之前就答應人家的,不能反悔啦!反正看看又不會少一塊肉,這樣我比較好跟人家交代。」陳阿好也很苦惱,但這也是不得已的。

  余家琪表情痛苦的乾嘔,想把魚刺嘔出來,無奈那魚刺好像很大支,怎麽嘔都嘔不出來。

  「家琪!」余家潔嚇到了,連忙擱下碗筷,起身拍余家琪的背,「被魚刺鯁到嗎?」

  余家琪點頭,痛到臉色脹紅。

  「那趕快吞口飯,看能不能吞下去。」陳阿好立刻端來白飯。

  「媽,不行啦,飯那麽硬,硬吞的話,會讓魚刺卡得更深。」余家潔連忙阻止。

  陳阿好焦慮地問:「是誰說的?以前我們被魚刺刺到都用吞飯的,不然就是吞饅頭。」

  「媽,那是錯誤的觀念,不能吞硬的東西,那會越吞越糟糕。」余家潔阻止吞飯的建議,「媽,那給家琪喝水看看,若喝水會很痛,家琪又咳不出來的話,那恐怕要去急診處理。」

  陳阿好連忙倒來水,可是余家琪才緩緩吞一口水,就感覺到喉嚨刺痛得難受,連話都無法說了。

  余家潔見狀,急問:「家琪,我們去急診,讓醫生把魚刺拿出來,好嗎?」

  余家琪吞口水感覺到魚刺要刺穿她的喉嚨,只能點頭。

  於是,余家潔連忙替余家琪拿來皮包,這時余家琪的手機響起,余家潔只好幫忙接聽。

  「您好,這裏是家琪的手機,不好意思,她現在不方便接聽,請問你哪裏找?」

  「我是白秋虎,請問是家潔嗎?」話筒那端傳來白秋虎豪爽的聲音。

  「我是家潔。小老虎,有事嗎?」

  余家琪很想搶過余家潔手裏的手機,不過實在是力不從心。

  「我……」白秋虎吞吞吞吐吐著。

  余家潔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不過現在不是問清楚的時機,「小老虎,我不跟你說了,我得送家琪去急診。」

  白秋虎慌張急問:「家琪怎麽了?」

  「被魚刺鯁到啦,不說了,她很痛苦,我怕有危險。」

  「家潔等等……」白秋虎急喊住,「我過去你家,我送家琪去,就這樣!」

  余家潔聽著手機傳來嘟嘟響聲,對余家琪說:「小老虎說要來接你去急診。」

  余家琪只能點頭,表示聽見了。看來那支魚刺不小,她是想哭卻沒辦法哭,當然無法阻止白秋虎來載她。

  「小老虎就是白秋虎嗎?」陳阿好看著家琪一臉痛苦,不過那眼神怎麽好像有一點點害羞?

  陳阿好本來還在懷疑這個白秋虎會不會是假扮的,可是看到家琪的表情,好像又是真的。

  「媽,是同一個人。我先跟家琪去醫院,你在家裏等著。」余家潔拿了皮包就要出去。

  「我去,你肚子那麽大,給我在家裏休息。」陳阿好打算拿家潔手裏的包包。

  「媽,我去啦,你在家就好,你一緊張就會大叫,這樣不好啦。」接收到余家琪的眼神,余家潔忙拒絕母親大人。

  「也好。你說得沒錯,我去醫院就是會很緊張,萬一我不小心大叫出聲,就不好了。」陳阿好只好勉爲其難的同意。

  爲了一根魚刺而送急診,會不會太誇張了?不過看來這件事註定要被當成笑話講,誰讓余家琪的母親大人要用相親這件事來驚嚇她。

  余家琪左手下意識地撐住下巴,喉嚨雖痛,心頭卻暖和,她匆匆來到公寓樓下,看著巷弄的另一端,等著心裏頭的那個男人到來。

  這是個陰冷的深夜,卻讓人的情緒顯得更加緊張。

  白秋虎以比救護車還快的速度飛馳到公寓樓下。余家琪揮揮手,示意要余家潔上樓去。

  白秋虎會意,「家潔,你上樓去休息,我陪家琪去醫院就好。」

  余家潔搖頭,「我不放心。反正我整天待在家裏,也需要適當的運動。」

  余家琪只好和余家潔坐上後座,白秋虎趕忙坐上駕駛座,飛快地將車子開往最近的市立醫院。

  急診室裏沒有耳鼻喉專科醫生,醫院緊急聯絡專科醫生,在等待醫生到來前,白秋虎神情緊張地凝看著余家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吃個飯也會被魚刺刺到。」

  余家琪瞪著白秋虎,卻不敢開口說話,就怕一開口嘴裏的魚刺會紮得更深。

  「小老虎,看你這麽緊張,你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不是臨時演員?」余家潔看得出眼前兩人那不尋常的互動,只不過她還是不相信兩人會交往,她只怕他們聯手演戲給她看。

  白秋虎說得既篤定又有些許臊意,「我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我向來沒有演戲的天分。」

  余家琪不知是因爲痛到臉紅脖子粗還是因爲白秋虎那肯定的話,她感覺到自己整張臉都要燒灼起來。

  「別怪我懷疑,我從沒看過家琪和你交往,怎麽突然間你就變成她的男朋友了?」

  「家潔,先處理家琪的魚刺,以後再讓家琪慢慢告訴你。」

  專科醫生很快就趕到,以超高技術用夾子夾出卡在扁桃腺邊緣的大根魚刺。幸好那時沒用吞白飯的方式硬將魚刺吞入,否則卡得太深,就要動用內視鏡來處理了。

  醫生處理完余家琪的魚刺,接著白秋虎就到櫃台結賬領藥,這時余家潔趁空檔去上洗手間,櫃台前就只有余家琪和白秋虎。

  當白秋虎打開皮夾要付錢時,余家琪眼尖地看見皮夾裏有一張似曾相識的相片,等白秋虎付玩醫藥費,她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皮夾,從皮夾掏出經過護貝的小相片。

  青春的身影,重回她眼前。

  那是他們在分別前的那一夜,她和他臉貼臉的大頭照。

  護貝的薄膜上有許多刮痕,顯露歲月的痕跡。

  「這張相片……」

  那是他和她坐在床上,他將相機擱在書桌上拍攝而成的。

  她不但沒有這張相片,更不曾看過這張相片;她對他的思念,只能藉著看余家潔的國中畢業紀念冊。

  白秋虎拿了藥袋,突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澀,「我那時候還很瘦。」

  她擡眸,直盯著他那帶著窘意的黑眸,「你一直留著這張相片?」

  「它跟了我很多年,我本來想要重新護貝,又怕把相片弄壞。」

  「我還以爲你早忘了我。」小小一張相片就讓她感動萬分,原來她還挺容易滿足的。

  「我怎麽可能忘了你,我只是不敢接近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那關於被恐嚇勒索的一切。愛的電波在兩人之間嗶嗶啵啵地響起,她想要投入他的懷抱時,余家潔的聲音突兀介入,果真是顆超級無敵大的電燈泡。

  「好了嗎?」

  余家琪急著回神,將那張相片偷偷掩藏在手掌之中,「好了。」

  白秋虎無措地揮揮手中的藥袋,「走吧。」

  在走回停車場的路上,白秋虎不想再壓抑,他緊牽著余家琪的手,余家琪並沒有掙脫,就這麽任他牽著。

  「你以後要小心一點,吃魚的時候盡量不要說話,幸好沒事。」

  「我是被我媽嚇到的,才會一不小心吞下魚刺。」余家琪說起話來還是感到喉嚨卡卡的,她只得輕聲細語。

  「你媽怎麽了?怎麽會嚇到你?」

  余家潔走在余家琪的另一邊,看著兩人牽手的小動作,果真這兩人在談戀愛,不過她還是不太相信,於是她搶著答話:「我媽要家琪明天晚上去相親。」

  「什麽?!」白秋虎臉色微變,站在車門邊停下腳步。

  余家琪瞪余家潔一眼。這個余家潔一定是故意要讓白秋虎知道。

  「先上車啦,冷死了。」余家潔自行打開後車門,接著坐上後座。

  余家琪也上車,不過是坐上副駕駛座。

  白秋虎坐上駕駛座,不過並不急著開車,而是急問:「家琪,你明天晚上真的要去相親?」

  「我媽說她早就答應人家的,不能臨時反悔。」余家潔又搶答,一顆腦袋硬是往前探看,想當電燈泡的意圖非常明顯。

  余家琪微側首,狠瞪余家潔一眼,「你閉嘴啦!」要不是礙於喉嚨還在痛,她才不會任余家潔當長舌婦。

  「要我閉嘴也行,那你坦白從寬,你究竟跟小老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居然把我蒙在鼓裏。說什麽我們姊妹一條心,結果呢?」居然連手都牽了她才後知後覺。余家潔表情在笑事實上她心裏感到很不爽。

  「國三啦。」余家琪只好招了。

  余家潔睜大眼,接著搖頭,「國三?余家琪,你說謊不打草稿啊,你國三時天天在念書,從來也沒看你出門約會,你怎麽可能和小老虎在一起?」

  余家琪把手中的相片塞到余家潔手中,「信不信隨你。」

  白秋虎著急的是關於相親的事,「家琪,你明天——」不過話又被余家潔給打斷。

  「哇塞,怎麽可能!你們怎麽可能會在一起……」余家潔驚呼連連,吱吱喳喳叫著。

  白秋虎踩下油門,決定先把礙人眼的余家潔送回去。在這種你儂我儂的時刻,偏偏多個第三人。

  直到車子來到公寓樓下,余家潔小嘴仍然念叨不停。

  「余家潔,你是沒上班一肚子的話無處可說,就變得這麽長舌嗎?」

  余家琪的喉嚨痛,頭更痛!她都曾經被槍抵住腦門了,這世界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余家琪,我是關心你,你最好從頭說起。」不問清楚,她今晚絕對睡不好。

  「家潔,不好意思,你先回去,我還想跟家琪聊聊。」白秋虎側身回過頭,對著余家潔露出抱歉的笑。

  「好吧,小老虎,你最好多巴結我一點,否則我就在我家母親大人面前說你的壞話!」余家潔笑著威脅。

  「不是,家潔——」白秋虎的話被余家琪打斷。

  「你不用理她,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余家潔的老公,讓他來把這個煩人的女人帶回去。」余家琪拿出手機,作勢打電話。

  余家潔一把攔下余家琪,「好,算你狠,我先回去。」誰讓她今晚在那哭哭啼啼的,她可不想她親愛的老公半夜從新竹飛車趕回臺北。

  「相片還我。」余家琪的手伸到余家潔面前。

  余家潔將相片遞還給余家琪,「該交代的還是要交代,我不怕你不說。」她這才挺著大肚,不甘願的下車、回家。

  「家潔她會不會生氣?」這是白秋虎第一次見識到姊妹倆的唇槍舌劍。

  「你放心,我們一向都如此,越吵越親。」余家琪咳了兩聲,喉嚨還有嚴重不適,感覺還是被東西卡住。

  「那就好。你要不要喝點熱的東西?我去買。」雖然已經是深夜,不過這樣一輛大車還是會擋到進出動線,於是白秋虎將車子開出巷弄。

  「熱紅茶。」

  白秋虎將車子停在大馬路邊,走進超商購買熱茶、礦泉水和熱咖啡,接著回到車上。

  他按下窗戶,微涼的空氣吹入。他不敢帶她回家,就怕自己又會一時失控。

  「先吃藥。」他拿出藥袋。

  她搖頭,「不要,那都是消炎藥。」

  「怕你破皮感染,你還是乖乖吃一次藥嘛。」他柔聲哄著,將兩顆藥放在她掌心裏,接著幫她扭開礦泉水瓶蓋。

  她拒絕不了,只好將藥吞下。

  「你明天會去相親嗎?」他問,濃眉糾得很緊。

  「我媽那人很重信用,她答應人家了。」余家琪一臉爲難。

  雖然她平時跟母親大人沒大沒小的嗆來嗆去,但她們母女三人的感情是越嗆越好。

  「你一定要去相親?」白秋虎不會懷疑余家琪對他的愛,而是氣自己無法說動她。

  「我沒辦法呀,家潔結婚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媽的人緣那麽好,她很重信用,不然家潔怎麽會乖乖聽話去相親,還連相了十次,就是不想讓我媽爲難。」她忍住喉嚨的不適,努力地解釋,就是不希望他誤會。

  白秋虎唇角勾起一抹笑,鳳眼凝結對她的愛火。

  是車內的空間太小嗎?怎麽她光是這樣被他看著,整個人就灼熱起來?

  雖然中間隔著排擋,他仍是一把將她摟入懷裏,「好了,你去相親。」

  該是他拿出魄力及表明心意的時候了,好讓余家的母親大人知道他深愛著余家琪,他可不是余家潔口中的臨時演員。

  聽到他爽快答應,她反而不安了起來,雙手環抱住他頭頸,臉頰貼著他那有著刺刺胡茬的臉頰。

  「你不要誤會,我不想去相親的,我是逼不得已。」想起那一夜,她和他在大床上翻滾,他那肌理剛健的體型,驀地在她眼前出現,讓她體內有股亢奮在奔竄。

  余家潔說過,當女人的身體成熟到一個極致時,就會想要生個孩子,她眼下不想生孩子,卻想跟他結合在一起,想要安撫他的不安,也想要滿足自己的身體。

  「我明白。不過,別怪我搞破壞,我一定不會讓你相親成功的。」他以食指和拇指扣住她的下巴,輕擡起她的臉。

  路燈朦朧。

  不在乎是在車水馬龍的路上,他情難自禁地吻上她的唇,給她一個窒息似的的熱吻。

  他那信誓旦旦的宣誓是這麽有力又認真,她沒斥責他的霸道,反而熱切地迎向他的唇。

  將心比心呀,換成是他要去相親,不管是什麽理由,她一定會氣到五髒六腑爆裂,更不可能這麽溫柔地對待他。

  「小老虎,去你家吧。」

  當愛來臨時,她不想再蹉跎,她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意,因此只能毫不矜持地、勇敢地迎向他那寬厚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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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對講機傳來花店快遞的聲音,余家琪連忙從三樓往樓下跑,鐵門一開,果真看到一大束亮麗的玫瑰花在眼前綻放。

  「余小姐,麻煩你在這裏簽收。」

  花店人員拿出簽收單讓余家琪簽名。余家琪簽了名,接過那束含苞待放的玫瑰,心裏盡是驚喜的感動。

  花朵中間以大紅玫瑰排出一個愛心形狀,外層是粉紅玫瑰配上白花綠葉的滿天星;這麽一大束花朵,抱在胸前,差點就要阻擋住她的視線。

  「這有幾朵花?」

  送貨的小弟笑說;「這是九十九朵玫瑰花,玫瑰代表堅定的愛情,九十九朵代表的是長相廝守、一心一意。余小姐,送花給你的男人,一定很愛你。」小弟倒背如流。這麽甜的嘴巴,一定可以贏得很多業績。

  余家琪掩不住笑意,「謝謝。」這才關上公寓鐵門,轉身慢慢一步步地走回樓上。

  雖然她是個務實的女人,但這麽一大束美麗鮮豔的玫瑰花,讓她除了驚喜外,更多的是心動。

  昨晚她並沒有回家。

  那是她第三次去白秋虎家,是第二次和他發生關系。

  前兩次她的情緒都失控,根本無法仔細欣賞他家,昨晚她才看清楚他家的裝潢非常有品位,那是色彩飽滿的美式鄉村風。

  整整兩面牆的大書櫃,超耐磨原木地闆,牆面以白色的半腰壁闆裝飾,如山巒般的翠綠色房門,還有浴室裏那花花綠綠的馬賽克拼貼。

  她這才知道他的住家品位有多麽令人驚歎,還全都是出於他親手設計。據杜友發說,這間房子從來沒有女人進入過,她是唯一的那個。

  一早,在清晨的陽光下醒來,看著他剛睡醒時如同小男孩的傻樣,曾有的不安及疑慮全因這個溫暖的房子和他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男人是真的愛她。

  他親手做早餐,雖然只是烤土司、煎蛋和牛奶,但坐在那張原木大餐桌上,她卻有著被寵愛的滿滿幸福,還有那從心裏暖起的甜蜜。

  要不是她一定得回家,恐怕她會抵擋不了他的眼神,再次回到他房間的大床上。

  等吃完早餐,兩人在離情依依下,他才開車送她回家。距離收到這束花,也才兩個小時。

  余家琪捧著花走進家門時,立刻引來陳阿好的驚呼。

  「哇!天要下紅雨了,你居然會收到花?還這麽大一束!」

  「白秋虎送的。」余家琪揚眉,喜孜孜的。

  「他真的是你男朋友?不是找來演戲給我看的?」

  陳阿好托人調查過了,白秋虎的確是吉安營造的總經理,那張名片是真的,不是隨便糊弄她的。

  「媽,真的啦,你是不是要我跟家潔一樣,等肚子大了,才肯相信我?」她將花先擱在茶幾上,接著走到儲藏櫃東翻西找,找出一個適合的花瓶。

  陳阿好還是不相信女兒有這等好運,「他可是總經理,怎麽會看上你?」

  「媽,你真的把你女兒看很扁。」找到一個寬口的透明玻璃花瓶,再走回茶幾邊。

  「如果你們是認真的,不是隨便玩玩,那先有後婚也是不錯啦。就算沒結婚,有個孩子陪伴你也不錯。」陳阿好思想會這麽開明,全是受到家潔的震撼教育。

  余家琪當然明白媽媽的算計,有了孩子,白秋虎就非娶她不可,就像謝以之跟余家潔的閃電結婚一樣。

  「天底下大概只有你這個媽媽會鼓吹女兒先有後婚。」插在玻璃瓶裏的玫瑰花飄散淡雅清香,余家琪用力吸聞,整個人樂得就要飛上天。

  「那今天晚上的相親該怎麽辦?」陳阿好看家琪那一臉春意,自己卻是一臉苦相。

  「小老虎說他會陪我去,然後他會跟對方說對不起。」她坐在地闆上癡癡看著那九十九朵玫瑰花。原來她也是凡夫俗女,一束花就把她的心買走了、

  「不行啦,這樣我以後要怎麽做人,我在這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陳阿好反對,不過這時對講機又響起。

  看著家琪的癡呆樣,陳阿好只好走去接聽,「喂,你找哪位?啥……余家琪的快遞?好……馬上下去。」

  「又有我的快遞?」余家琪從地上起身,心頭納悶。

  余家琪帶著好奇下樓,這次是有一只貓的宅急便,她拿到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送貨人依然是白秋虎。

  她再度回到三樓,拆開包裝精美的禮盒。

  「什麽東西?」陳阿好很好奇,視線盯著禮盒,「會不會是什麽昂貴的鑽戒?」

  她拆開包裝紙,是個白色紙盒;再打開紙盒,裏面是個已經布滿鏽斑的圓形喜餅鐵盒。

  「這是什麽東西?感覺很舊了。」陳阿好一手按壓在鐵盒上,深色緊張,「會不會是什麽炸彈?」

  「媽,你恐怖電影看太多了。」余家琪拿開媽媽的肥手,將鐵盒抱到腿上,打開那有著歲月痕跡的蓋子。

  當看到鐵盒裏的東西時,她差點就尖叫出聲。盒子裏是幾封泛黃的信件,看得出來是經過長長的歲月痕跡。

  「這是什麽?」

  陳阿好伸手想拿信時,余家琪快速抱著鐵盒站起來,不讓母親大人的肥手得逞。

  「媽,我先回房間,我們待會再說。」她快步沖回自己房間,還落下喇叭鎖。這時候她需要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

  她盤腿坐在床上,翻動那些信件。她認得出來前兩封是自己的筆跡,後面幾封收信人寫的是她的名字。

  那是白秋虎寫給她、卻被他媽媽攔下的信件。

  她以顫抖的手先打開自己寫給他的信。她的作文一向不好,當時要寫信給他時,她是鼓足了勇氣,還爲此翻遍作文大全,不過看來臨時抱佛腳寫出來的信還差強人意。

  青澀的字句、端正的筆跡,驀然跳入她已微濕的眼中。

  小老虎:

  展信愉快。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暑假正式開始,我媽媽說我的功課不好,要我去補習,我想我應該會去補英文和數學,不然暑假太長,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才好。

  你呢?你有沒有去補習?你還沒有正式轉到新學校,會有暑期輔導課可以上嗎?

  嗯……我有很多話想告訴你,可是我懶得寫信,寫信也寫不出心裏想說的話。

  就這樣嘍。

  祝你媽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她看得出來自己當年的心高氣傲,連叫他回信的字眼都沒有,拐彎抹角想要叫他打電話,那是股既期待又怕小小心靈受傷害的心情。

  她再抽出第二封信,時間已經是高二的上學期。

  小老虎:

  展信愉快。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我已經升上高二,課業壓力越來越重,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拼命念書究竟在念什麽?未來又能做什麽?我感到前途一片茫然。

  我之前有寫信給你,不過沒有收到你的回信。打電話給你,你也沒有回電。我有點擔心,你轉學過去一切都還好嗎?你媽媽還好嗎?

  你升上高三,功課壓力想必比我還大,如果不方便回信就算了,我以後不會再寫信給你了。

  最後祝你媽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同樣的開頭和結語,她回想自己當時究竟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寫這第二封信的?

  應該是又氣又惱,既怕他沒收到前一封信,又怕是她自作多情,結果她還是沒收到他的回信。

  在那樣親熱的觸摸之後,他居然就閃得無聲無息,那比當面跟她說分手還要另她痛苦難堪。

  在那段青春歲月裏,埋下她心中日後那難以平複的陰霾。

  她接著再拿出白秋虎寫給她的信。他的字寫得真醜,歪歪斜斜的,果真當年不愛念書的他,字也沒有寫得多好。

  光是第一句話,就讓她的喉頭哽咽。她的哭點有這麽低嗎?這已經泛黃的薄薄紙張,卻如此牽動她的情緒。

  家琪吾愛:

  來高雄已經一個月了,我很想你,可是我暫時無法回去看你,真的很抱歉,爲了我媽媽的病,她的情緒很低迷,我無法離開她……

  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滴落在信紙上,藍色字體瞬間暈開,淚水彌漫雙眼,信上的字體全模糊成一片。

  白秋虎總共寫給她七封信,比起她的兩封信,顯然他付出的比她還多。每封信他都訴說著對她的思念,還有離不開生病母親的苦衷,以及沒有收到她回信的不安。

  他只能陪母親一段,若他沒有陪母親這一段,日後的他一定會悔恨的。

  這段感情,她從來不是一廂情願;他受的苦不比她少,這算是命運的捉弄嗎?

  她只能報以感恩的心,至少老天爺讓他們重逢了,那邱進富的惡劣行徑就不算什麽;若沒有邱進富,或許就沒有白秋虎的英雄救美,兩人的感情也就不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當愛再次來臨,這次她有了萬全的準備、成熟的心態,不再懷疑及猜忌,她等待了這麽久,一定要好好享受甜美的果實。

  手機鈴聲響起,她一看來電顯示,顧不得那哽塞的喉嚨,她訴說著埋藏在心裏許久的心意。

  「小老虎……我愛你。」

  手機那頭的白秋虎在怔愣片刻之後,隨即回應她——

  「家琪,我也愛你。」

  陳阿好冒著失去誠信的風險,終究還是把約定好的相親給取消。

  當陳阿好看見那些信,知道家琪和小老虎十二年前那無言的結局,就像是看八點檔連續劇,感動到眼淚嘩啦啦掉,直呼女兒好可憐,情路實在走得太坎坷,爲了愛一個男人,居然堅持守候到現在。

  於是,余家琪免除了相親的折騰,白秋虎著實松了一口氣:本來他還打算跟余家琪一起去赴約,好宣告自己的主權。

  之後兩人戀愛的溫度是直線破表,終究計劃趕不上變化,余家琪原本打算要在余家潔結婚之後就努力找工作,這下計劃延宕,她忙著談戀愛,只好等農曆過年後再來重新計劃。

  此刻,白秋虎的房間裏。

  余家琪和白秋虎剛做完一場激烈的床上運動,她起身穿衣,才將毛衣套上,他就從身後環抱住她。

  「你快穿衣服啦,小心著涼。」

  「我全身熱得跟著火一樣。」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那是歡愛過後的滿足。

  「那你去沖冷水澡。」她毫不留情地拍著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手。

  他放了手,卻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她因爲他壯碩的胸肌而臉紅心跳。沒辦法,這男人的身材實在太好了。若是拍猛男月曆,肯定會造成瘋狂搶購。

  「家琪……」

  「我得回去,雖然我家母親大人很開明,不過我也不能太過分,我今晚一定得回家睡覺。」雖然她的私人用品已經慢慢往他這裏移,但她還是想要保有一點私人空間。

  「我有事想跟你說。」他笑看她的慌亂。這個女人真可愛,常常熱情如火地把他撲倒,可她的眼神卻又羞怯到不敢大大方方地看他。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好嗎?」

  他乖乖聽話,將衣服一件件穿回去,因爲他要談的是正事,不宜讓兩人太過亢奮。

  直到他穿妥,她起身走到廚房,熟門熟路地泡了兩杯熱茶,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拿起一條毛毯蓋在腿上。寒冬裏,這樣窩坐著,是人生第一大樂事。

  「如果我不當總經理,你覺得怎麽樣?」他在她身邊坐下,也喝起熱茶,好順暢乾渴的喉嚨。

  「不要問我,要問你自己,你當總經理開心還是不當總經理開心?當總經理沒什麽了不起,不當總經理也不會餓死。」

  他揚眉,果真這就是余家琪會說的話,冷冷淡淡,卻字字箴言。

  「我厭倦這種日子,對內,很多公司元老虎視眈眈總經理的位置;對外,還要應付那些黑道的勒索。當初要不是爲了我爸,我是不會接下總經理這位置的。」

  「我懂。」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的想法。

  「這世界有好人就會有壞人。黑道的威脅只是暫時落幕,沒有辦法永遠嚇阻的。一批人被關,就會有下一批人再來鬧事,如果只有我一人,我一定會努力對抗,可是我現在有了你,我不能讓你陷入危險。」

  「你放心,我不會再幫你擋子彈了,我的小命可比你重要。」她明顯松了口氣,嘴上仍是調皮地笑說。

  他笑了,「你的小命的確比我重要。以後若有什麽事發生,你一定要冷靜,不準你再那麽沖動。」將手中熱茶擱到茶幾上,他握住她左手。

  她笑著點頭,「你打算怎麽做?」

  「我打算在下一屆董事會時提出不繼任總經理,讓更好、更適合的專業經理人來管理,我想要轉入建築設計,讓自己學以致用。」

  他露出迷人的笑容,「事實上是我爸先提這件事的。經過上次的事,我爸也很緊張,畢竟他只有我這麽一個兒子;況且他也知道我志不在管理公司,那不是我的興趣,我比較想要走的是建築設計。」

  「你看你這間房子,如果你不走設計這條路,就太埋沒才華了。」這麽粗獷的男人,卻有雙屬於藝術家的手。

  「你喜歡這間房子?」他的眼神無比認真。

  「喜歡。非常喜歡。」

  「那你願不願……噢……」他皺著眉,真是糟糕!他居然在重要關頭咬到舌頭。

  「怎麽了?」她看他發糗的模樣。

  「咬到舌頭。」

  她沒有安慰他,反而爆笑出聲,「哈……」

  「有這麽好笑嗎?」他有點無奈,抿了抿唇,好緩和那股痛意。

  「那麽大的人了還會咬到舌頭,當然好笑嘛。」她取笑得毫不客氣,「你剛剛說什麽願不願意的?」

  「我……」唉,勇氣瞬間消失,他本來想問她願不願意當這個家的女主人。

  「那換我問你嘍,你願不願意」?她的眸中有股調皮。

  「願意!」一雙鳳眸笑得眯成一條縫。

  「我都還沒說是什麽事,你就說願意,不怕我把你賣掉?」

  「你不是要問我願不願意娶你?」他拿走她右手上的馬克杯,將它擱在茶幾上。待那礙眼的馬克杯被拿走,他就用力將她摟進懷裏。

  她那豐腴的臉上有股豔色,她總算弄懂了他剛剛沒問完的話,不過她還是假裝沒聽懂。

  她推著他的胸口,「這樣我沒辦法講話啦。」被他抱得這麽緊,她連呼吸都很困難。

  他只好稍稍放開她,大臉微微熱燙。

  「我是問你願不願意幫我家公寓重新設計。你也知道我家公寓已經超過二十五年,有一些壁癌還有電線水管老舊的問題,我媽媽一直想要重新翻修,又怕在我們不懂的情形下會被設計師誆騙。」

  「設計師素質良莠不齊,的確有一些不良的設計師,不是拿了簽約金就閃人,不然就是工程費一直暴增,品質卻做得很爛,甚至沒有收尾就落跑。」

  「是呀,我媽就是怕這樣,花錢就算了,搞不好還把房子弄得更糟糕。」

  「所以一定要交給信任的人。這些交給我來做就好,我會依照你們的想法來設計。只不過,你要是嫁出去了,你媽媽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公寓,那在設計上是不是考量到這一點?」

  「誰說嫁出去就不能住娘家?家潔還不是一個星期有四天住在家裏。」

  「那我們結婚之後,你還是要住在家裏嗎?」拐個彎,他又把問題繞回結婚這件事。

  她點頭,「雖然我媽媽很愛碎碎念,也一直想把我們嫁出去,不過我知道她其實很捨不得我和家潔,我可以跟家潔一樣,一半的時間住在娘家裏。」

  「幸好我爸爸有阿姨跟他在一起,我不用擔心他沒人照顧。你們是該爲你媽媽打算。」

  「我媽辛辛苦苦把我和家潔撫養長大,她從來沒有爲自己著想過,她是個偉大的媽媽,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獻給我和家潔。」

  「看得出來你媽媽真的很疼你和家潔,只是有些做法讓人無法苟同。」例如逼女兒相親這件事,他算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誰讓他現在的地位遠遠落在她媽媽之後,他不敢隨意批評她媽媽。

  她點頭,算是認同他的說法,「不過我媽媽至少幫家潔找到了好老公,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家潔還打算把孩子扔給我媽照顧。」

  「我看這樣子,你家租出去的房子,我們請房客搬走,我再把房子租下來,一起重新整修,然後當成我們的新房,這樣就可以就近照顧你媽媽了,你看怎麽樣?」

  「小老虎,你又還沒求婚,我也沒答應要嫁給你,怎麽我們的新房就冒出來?」她含著笑意,睞看著他。

  「我已經蹉跎了十多年,不想再等下去了。家琪,我會把你媽媽當成自己的媽媽,我會給你你想要過的日子,嫁給我吧。」既然她起了頭,他就該把握這難得的時機,一口氣說出躊躇許久的心事。

  他的求婚沒有蠟燭、鮮花,沒有下跪這種老套,更沒安排意外的驚喜,卻平凡得讓她感動萬分,眼眶已泛起薄薄水霧。

  「所以,你願意免費整修我家的公寓?還願意一起照顧我家那個很愛碎碎念的母親大人?」

  「當然。看你想要什麽樣的居家風格,就算我設計不出來,我也會找專家來協助。」這種小事他一口就答應,「整修期間,你跟你媽媽就先住到我這裏,我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媽媽的溫暖了,我很期待被你家母親大人碎碎念。」

  她沒辦法拿喬太久,就怕他會收回要娶她的話。她是這麽愛這個男人,她可不想再等上另一個十二年,那可得十二個生肖走過一輪。

  「如果我媽媽知道你要娶我,一定會開心到放鞭炮慶祝的。」

  「所以,你答應了?」他揚眉,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後了。

  「不過,我家才剛跟一個房客簽約,那個房客還住不到一個月,要等房客全數搬走,恐怕還要一年哦。」她淺笑,還是小小的爲難他。

  「這個容易。只要你媽媽肯授權給我,房客的事我來搞定。」若可以盡快把她娶進門,擋在身前的困難,他都會想辦法克服的。

  看他著急的模樣,讓她有無比的虛榮,更是樂得眉飛色舞。

  「我想要跟這裏一樣的美式鄉村風,我媽媽可能偏愛日式簡約風,家潔應該什麽風都可以,不過得爲家潔肚子裏的寶寶設計安全的成長環境。」她緩緩說著對未來家裏裝潢的看法。

  白秋虎笑著應和:「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來規劃設計,等過完年就可以動工裝潢,到時我剛好可以卸下總經理的職位,等一切都安排好,我們就結婚。」

  計劃果真趕不上變化。原先計劃過年後余家琪就要開始找工作,沒想到在一場歡愛之後又有了全新的計劃,看來她是暫時無法回到職場了。

  不過,能夠守著愛她、她也愛的人,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她不想再讓幸福從指尖流逝。至於要不要回到職場,就,隨心所欲吧。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5-18 00:49:25
後記

  最近一波波寒流來襲,凍得我不由自主地經常縮起脖子,結果身體越縮越僵硬,導致腰也酸、背也痛;坐著也難過,躺也不舒服。

  尤其坐在電腦桌前打稿,是越打手臂越痛,痛到食指指尖都發麻;這還不是最慘的,這之間我又重感冒,破病了約莫兩個星期。

  當然醫生都希望病人多休息,能不工作最好都不要工作,所以我也就樂得配合,天天睡飽了吃、吃飽了睡,造成這個故事的進度嚴重落後。

  這真是應驗了一句名言: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本來計劃好好的進度,這一拖又拖延了一個月。

  不過我絕不會承認是自己年紀大,身體才變得虛弱。嘿嘿,這一切都得怪天氣在作怪啦。

  言歸正傳。談談這個故事。

  與前一部作品《就是你》是姊妹作。真的是姊妹作啦,一本是寫姊姊,一本是寫妹妹。

  這兩個故事的進行,時間幾乎是同時的:也就是說,這對姊妹花在差不多的時間點受到月老的眷顧。

  這樣的設定對我而言算是自討苦吃。

  因爲時間是重疊的,幾場關鍵的場景在前一本寫過,這本就只能略略提起;但是這本若寫得不夠清楚,只看這本故事的讀者勢必看不懂;若寫多了,那看過《就是你》的讀者,可能又會嫌作者在囉唆,有騙稿費的嫌疑。

  唉!真是兩難。

  不過,就算余家潔和謝以之的婚禮場景是重疊的,但因爲主角不同,切入的角度也就有所不同,所以不會有相同的劇情,內容絕對不一樣。請大家放心,若沒有看過《就是你》,也不影響本書的閱讀。

  寫作這條路,不僅需要耐力、也得學會忍受孤獨寂寞,但我卻樂在其中,我希望自己能繼續寫下去,直到寫不出來爲止。

  最後,謝謝出版社、謝謝讀者朋友們、謝謝我的家人朋友。

  期待再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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