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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高山殘雪]雨夜情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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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3 00:12:11 |倒序瀏覽
雨夜情仇 作者:高山殘雪

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周躍進的父親被冤枉致死,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度的傷害,從此埋下了復仇的種子,二十年後,一個偶然的機會使他可以實現復仇的願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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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3 00:12:36
第一章 洪水

  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風,捲著雨水,沖打著一切。

  偶然有一道電光撕裂那厚重的夜幕,發出一陣陣驚人的巨響。

  周躍進從急流中掙紮著爬上了一塊礁石。他爬在那裡喘著氣休息了一會,抬頭查看這裡,只有不到十平米大小的一塊石頭,周圍是湍急的洪流。周躍進依稀記得這是村東河中心的一個小島,平時也有一、二百平方米大小,此時卻只有這十來平方米,可以想像洪水的大小。

  周躍進是村裡有名的孝子,自己沒有成家,先給弟弟周躍福娶了媳婦,妹妹也嫁人了,他和母親還住在原來的老屋裡。頭幾天鄉里已經通知大家要做好防洪準備,為了到時不手忙腳亂,使母親受雨淋之苦,他在村南的山坡上搭了一個窩棚,把一些必需品都送到那裡。

  今天雨越下越大,為防萬一,一吃完下午飯,他就對母親說:

  「媽,今天雨特大,萬一晚上洪水來了怕來不及跑,我們今天晚上就住到窩棚裡去吧。」

  「行,你去叫你弟弟他們兩口也去,我們也有個伴。」

  「行,我去給他們說一聲,你收拾一下,我回來咱們就走。」

  周躍福結婚後和母親、哥哥分開另過,離的倒也不遠。周躍進踏著泥濘的路,「噗呲噗呲」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兩條褲腿雖然褊到了膝蓋上,很快也成了濕的。

  正走著,迎面碰著秦懷川,懷川看見周躍進大聲說:

  「躍進哥,鄉里通知今晚有洪水,讓大家都撤離,你和你媽趕緊撤離到山上去吧。」

  周躍進沒有知聲,懷川知道他不和村裡人說話,也不介意,忙著去通知其他的村民。

  周躍進走進周躍福的院子,弟媳婦剛好端著碗筷走到房簷下,看樣子剛吃完飯,正準備往廚房收拾,看見他近來,招呼道:

  「大哥,吃了沒有?」

  「吃過了。躍福在嗎?」

  「在,快進來。」說著話,周躍進已經走進廳堂。房子雖然不是很大,土坯牆,磚柱子,迎面是一間過廳,兩邊是兩間暗房,算不上好,可是在村子裡也是不錯的住房了。周躍福聽到哥哥的聲音,也迎到門口,說:

  「哥,剛才懷川來說鄉里通知今晚有洪水,讓大夥撤離,你和媽也撤吧。」

  周躍進一邊抖著雨布上的水,一邊說:

  「我和媽正準備上山呢,媽讓我來叫你們一塊去。」

  「那我們收拾一下過去幫你一塊走。」

  「不用了,你們兩去,我回去和媽就走。」

  回到家,躍進母親已經收拾好,看見躍進回來就問:

  「躍福他們呢?」

  「我讓他們自己去,我先送你去吧。」

  「不著急,你先把那幾隻雞和豬弄去再回來接我。」

  周躍進從來不拂逆母親的意思,就去雞舍把幾隻雞用繩子綁好提著,又去豬圈牽出豬,踩著泥水到山上的窩棚裡來。在窩棚邊有一個樹枝搭的簡易的矮棚,他把豬趕緊矮棚,拴好鏈子,把雞仍然拴著放在窩棚裡。窩棚裡用木板支了兩張床,盡裡邊兩張床的中間擔著一塊木板,上面放著幾袋糧食,床上還扔著兩個包袱,是幾件換洗的衣服。

  他在天快黑時把母親送到了那裡,他弟弟周躍福和媳婦也到了那裡。

  天已經黑了下來,因為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他們也沒有點燈,摸黑說著閒話。

  「我得回去,你父親的像還在屋裡呢。」母親突然說。周躍進知道父親的遺像一直在屋裡那個老闆櫃上,母親也常念叨說父親死的冤枉,活著的時候也沒有享過什麼福,給他常上幾柱香,保佑他在那邊不要受罪。

  「媽,」周躍進攔住母親說,「我去取。躍福,你們陪著媽。」

  「哥,我去」

  「不要爭了,我一會就回來。」

  「躍進,你要小心啊。」

  「我知道,媽。」

  由於路滑,天也黑,周躍進下坡的時候摔了兩交,已經成個泥人了,他跌跌撞撞的摸進院子,周圍除了雨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估計大家都按照鄉里的通知撤離了。進了屋子,他摸黑摸到板櫃前,摸到鏡框,拿起來揣到懷裡,轉身出來,聽到一陣隆隆的聲響,急忙跑到院門跟前,拉開院門就想往出跑,一股急流劈頭蓋臉打了過來,一下子沒到水裡,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壞了,洪水!

  雖然嗆了一口水,他還是掙紮著浮出了水面,周圍都是水,他身不由己的被水流帶著向前衝去。周躍進大概辨別了一下方向,已經被衝出好遠,看到前面黑糊糊的似乎有高出水面的陸地,他拚命向那裡游去,手一挨著,立即將全身貼上,抱牢。剛向上爬了兩下,一個浪頭打來,差點把他打入急流,兩手緊緊抓住地面上的草,才沒有被沖走。浪頭一過,他趕緊爬了上去,這才發現原來是村東河道中心的那個小島,不是陸地,兩邊都是滾滾激流,看來無法到岸上去,沮喪之下,他用手一抓胸前的衣襟,才發現不只道什麼時候父親的遺像已經丟失了,周躍進十分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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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3 00:13:17
  第二章 秦秀芳

  下河村是個只有四十多戶人家的小村莊,主要是周秦兩姓人,秦姓佔了三十多戶,周姓是民國時期逃難來的,只有七戶。

  秦秀芳是原村長秦海的三女兒,今年已經23歲了,卻還沒有出嫁。秦秀芳很小就聽說周躍進的父親是被自己的父親給害死的,起初她並不相信,可是時間一長,她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有點同情周躍進,同時也有點恨自己的父親,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但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也沒有辦法。

  有時碰見周躍進,她也想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以補償心中的愧疚,可是一看到周躍進那充滿狠毒、仇恨、犀利的目光,她的心就不寒而慄,大氣都不敢出了。

  有一年的夏天,秦秀芳放忙假在家,在場畔玩耍,幾個小夥子無事,看見一棵樹上有鳥窩,就想上去掏鳥蛋,互相爭嘴,周躍福經不住激將,逞強上去掏鳥蛋。他把鞋一脫,在手心吐了口吐沫,手腳並用向上爬。秦秀芳也跑過來看熱鬧。誰知快摸著鳥窩時,周躍福沒有抓牢,從上面掉了下來,著地後仰面摔倒,後腦勺磕在一塊半截磚頭上,鮮血直流,當時就昏了過去。其他幾個人嚇跑了,秦秀芳趕緊過去用手摀住周躍福的傷口,可是她弄不動比她大的周躍福,乾著急沒有辦法。

  工夫不大,聽說了的周躍進跑了過來,一把推開秦秀芳,竟然把她推倒在地,用一條毛巾裹住周躍福的頭,抱著就走了,看都沒有看一眼被自己推倒在地的秦秀芳。秦秀芳並沒有怨恨周躍進,她覺得這樣可以減輕一點自己心中的罪孽感,也算是替父親贖罪。

  回到家,已經聽說這事的秦海氣的指著女兒罵:

  「你個吃裡爬外的東西騷輕啥呢?你不知道他家是破壞集體、反對社會主義的反革命?村裡沒有人理

  他,你多管的啥閒事?」

  挨罵的秦秀芳不甘的嘟噥道:「那都是你們害的。」

  「啥?」秦海氣的暴跳如雷,幾巴掌就摟了過去,邊打邊罵,「你還敢頂嘴,老子養你這麼大,你還敢頂嘴了,還沒有嫁出去就向著外人說話,要你有什麼用,老子今天打死你個陪錢的東西。」

  秦秀芳的母親雖然心疼女兒,卻不敢過來勸,直到秦海打夠了,吃飯去了,才把女兒叫到廚房勸說道

  :「秀芳,你不是不知道他家和我們有仇,你管他幹啥,也不怪你爹生那麼大的氣。」

  晚上睡在炕上,秦秀芳渾身還是疼的,可她心裡就是想不明白:人們為什麼要這樣?本來是和和睦睦的一村人,為什麼要鬥這個批那個,弄的成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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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3 00:14:02
  第三章 患難與共

  周躍進一個人正在思索著如何脫離困境,突然,水中似乎有人在掙紮著向這邊漂過來,周躍進見有一根樹枝從身邊漂過,伸手撈了起來,儘量將身體靠到礁石的右側,努力尋找著水中掙扎的人,並將樹枝橫伸出去。水中的人發現有人救他,奮力向他靠近,在即將衝過的一剎那伸手抓住了樹枝,向礁石游過來,她的身子被水流衝著蕩了過去。周躍進使勁將那人拉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她自己的右手也一攀住了礁石,仰頭向上喘了一口氣,兩人四目相對。黑暗中,周躍進還是認出了她是秦秀芳,眼中頓時透出一道冷酷的光,手一鬆,丟開了秦秀芳的左手。慌亂中,秦秀芳差點再次被急流沖走。秦秀芳掙紮著、艱難地向礁石上爬去。

  秦秀芳感覺到周躍進蹲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兩腿還浸在水中,抬起頭,遇到的是兩道冷酷的目光,直寒心底。秦秀芳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倒使她的頭腦清醒了許多。

  「躍進,來吧,我知道你一直在仇恨著我們家,如果殺了我能填平你心中的仇恨,我不怨你。」

  周躍進兩眼冷冷地盯著秦秀芳那美麗的臉龐,此時因為寒冷而顯蒼白,濕漉漉的頭髮散亂的粘在前額和臉頰,一雙秀目中透著柔和、冷靜。周躍進內心中躁動著一團火,一團復仇的火,這團火似乎要燒掉他自己,這團火促使他要爆發、要發洩、要殺人,他的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喀喇」一道閃電照亮了黑夜,他的臉色蒼白,因憤怒而顯得十分可怕。閃電中,他更加看清了面前的那女人的臉,這張臉使他腦海中浮現出另外一個情景:

  那是兩年前的一天,周躍進去地裡幹活,他母親去看他妹妹,回來的路上突然下起暴雨,老人被雨一激,舊病發作,昏倒在村外的路上,被往回跑的秦秀芳遇見背回周躍進家,救了老人家一命。周躍進從秦秀芳身上抱下母親時,瞪了一眼渾身濕透的秦秀芳,看到的是一張同眼前一樣的臉。

  周躍進慢慢放鬆了握緊的雙拳,向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去,望著無盡的黑暗和奔騰的流水,他無法向這個姑娘下手,她是那麼的善良、美麗。

  秦秀芳爬上礁石,休息了一會兒,渾身濕淋淋,冷的受不了,她看了看一直一言不發的周躍進,她知道,自從那年動亂中周躍進的父親冤死後,他就一直不和任何外人說話,村裡人幾乎都認為他是啞巴了。

  可是,秦秀芳清楚,在周躍進的心中埋藏著仇恨的火種,說不定哪天它就會爆發出來,那將是不可阻止的。

  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呆著,雨還在下,咆哮的洪水以不可阻擋之勢奔湧向前。腳下的水又向上漫了一些,秦秀芳凍的直打哆嗦,實在忍受不了,對一直背對著她的周躍進說:

  「躍進,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水還在漲,再說,我們即使不被淹死也會凍死的。」

  周躍進看了看腳下,水確實在漲,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存身的地方還在水面上,他也凍的快撐不住了,秦秀芳說的確實不錯,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彷彿整個世界也只有他們兩人,面對著大自然的示威,是那樣的無力、無助,只有團結起來才有可能脫困。周躍進看了看河水的兩側,尋找著可以借助的東西,沒有可以借助的東西,在這樣的激流中游上岸,希望是渺茫的。他又在水面上努力的搜尋著。

  藉著閃電的光亮,周躍進看到一根木頭順流而下,在水中隨波上下起伏。「起來!」周躍進抓住秦秀芳的一隻手,瞅準了,當木頭從身邊漂過時,拉著秦秀芳撲向激流中的木頭,一把就摟住了它,秦秀芳也奮力抱住木頭,兩人同時用一隻手臂劃著水,順流而下,努力向右邊游去。

  眼前就是河岸。突然,一根碗口粗細的樹枝橫在前面,秦秀芳的頭向樹枝上撞去,周躍進來不及思索右手摟住秦秀芳的頭向回一摟,左肩重重地撞在了樹枝上,一陣疼痛。此時,他已經用右手抓住了秦秀芳的後背,左手已反手攀住樹枝,接著,右手向前一推,秦秀芳抓住樹枝爬了上去,回身把周躍進也拉了上來。兩人上岸,這裡是一小片樹林,前面不遠是一堵斷崖,有一個凹進去的窪,平時經常到這裡打草,地形比較熟悉,現在黑洞洞的,不敢亂跑,兩人來到這裡,就躲了進去。雖然腳下仍是水窪一片,身上卻淋不到雨了。

  秦秀芳撕下一片衣襟,要給周躍進包紮受傷的左臂,周躍進一推她不讓包。秦秀芳說:「你的胳膊受傷不輕,如果不包上說不定你熬不過今夜,不要說你復仇了,連你母親都不能贍養.」

  周躍進沒有再拒絕,默默的讓秦秀芳給他包上了傷口。兩人就這樣無聲的佇立在黑暗之中。

  秦秀芳環抱著雙臂,上下牙齒打著架,瑟瑟著彎下腰。周躍進也凍的發抖,看了一眼顫抖著的秦秀芳,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要是殺死她往水裡一扔,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可是,要將這麼一個青春美麗的生命扼殺在自己的手裡,他卻實在下不了手,也很惱恨自己平常一直想著復仇,這時為什麼卻沒有勇氣了,其實仔細想想,她並沒有錯,那時她還是一個孩子,她父親的罪過怎能由她來承擔?常言說冤有頭,債有主,自己這麼做也太不像一個男子漢了。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秦秀芳,竟然是那樣的讓人憐,讓人愛,看樣子凍也會凍死她的,不知為什麼,他的心底生出一種憐愛,不忍心看著這朵生命之花在自己的面前凋零,男子漢的豪情使他不自覺地伸出雙手將她拉過來,摟在自己懷裡。秦秀芳沒有拒絕,緊緊貼著周躍進寬闊而結實的胸膛,也緊緊地抱住他。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著,秦秀芳的心砰砰直跳,自己都覺得臉紅到了脖子上,她的芳心也是激動不已,她要用自己的溫情、自己的愛心去融化一顆冰封了許久的心。

  周躍進沒有去看他摟抱著的這個姑娘,但是他能感覺到兩個人的心跳。一陣矛盾而複雜的思想在他的頭腦裡撞擊著。

  那時他才十三歲,全國上下瘋狂了一樣,他們這個小小的村莊也不例外。為了要揪出走資派,完成上級下達的任務,村長,也就是秦秀芳的父親和當時的支部書記、民兵連長召開村民大會,發動村民們揭發走資派。可是這個小小的村莊裡沒有地主、富農之類的,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抬頭不見低頭見,說誰好呢,大家都不吭聲。

  秦海動員說:

  「毛主席教導我們說,階級鬥爭是綱,一抓就靈。階級敵人亡我之心不死,我們要時刻提高警惕,防止階級敵人的破壞,絕不允許他們有復辟的妄想,所以,我們一定要把隱藏的很深的反革命分子揪出來,保衛我們的社會主義。」

  在秦海的反覆動員下,連續三天的村民大會已經弄的人人自危。第三天晚上的大會上,秦餘糧小心翼翼的舉起手,秦海一看終於有人要發言了,精神頭一下來了,總算有人出頭了,看來可以交差了,馬上興奮地說:「秦餘糧,你說。」大家的目光都盯著秦餘糧,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村長,有件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破壞社會主義。」

  「你說說看。」

  「今年元月十四號,周運來在村裡牲口房看牲口時,把給牲口豆餅偷回去了。」

  「有這事?」

  「有。我和他一塊看牲口的,親眼看見的。」

  「秦餘糧,你個沒良心的,是你讓拿的。你不是給你們家也拿了嗎?」

  「村長,他這是打擊報復。」

  「好了好了,其他人散會都走,周運來留下交代問題。」

  在村委會的辦公室裡,設立了臨時審訊室。秦海坐在主審席上,清了清嗓子,問:

  「周運來,你老實交代,為什麼偷村裡的豆餅?」

  「村長,家裡沒有吃的,孩子們實在餓的不行了。」

  「什麼?你竟敢誣衊我們的社會主義,你知道你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

  「我沒有污衊社會主義。」

  「還不老實,你要認清形勢,徹底交代你的問題,誰是你的後台老闆,必須交代清楚。」

  「我沒有後台老闆,只是吃了幾塊豆餅,沒有想到問題這麼嚴重。」

  「看來不實行無產階級專政,你是不會老老實實交代的。吊起來!」

  為了挖走資派的根子,他們不斷要他交代各種問題,並且進行拷打,整整折騰了一個晚上。周運來第二天早上被抬回家時,已經奄奄一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爭大著雙眼,看著尚未成人的兒女,最後盯著周躍進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周躍進看著死不瞑目的父親,明白父親的意思,是放心不下他們母子,要他這個長子幫助母親帶大弟弟妹妹,他沒有哭,也沒有眼淚,一直到父親下葬,周躍進都默默無言,沒有一滴眼淚,周躍進在他幼小的心靈裡埋下了復仇的種子,他從此不和村裡任何人說話,只是埋頭幹活。

  他幫助母親照顧兩個弟妹,使弟妹先後成了家,而他一直不成家,不管誰來提親,他都用無言的行動拒絕了,連他母親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因為父親的死受到了刺激而不正常。只有他心裡清楚,他要等母親百年之後,才能無牽無掛的實施自己的復仇計劃,所以,自己不能成家。

  眼下,他正抱著仇人的女兒。其實,平時周躍進就有一種喜歡秦秀芳的感覺,只是他提醒自己,那是仇人的女兒,不能喜歡她,否則,父親的仇永遠都不能報了。可是,老天弄人,竟然讓他們在這樣一種情形下獨處,他實在無法看著她死去。秦秀芳身上散發的姑娘特有的青春氣息,更是讓他心幟搖蕩,渾身漸漸發熱,兩人也不再感到冷了。

  就這樣,兩人相擁到天亮,雨也停了。兩人走出來,尋找回去的路。河水依然湍急奔湧,此時,東方一片金黃,一輪紅日昇起,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自己烘乾,他們站在著溫暖的朝陽裡,呼吸著略帶潮濕而又清新的空氣。

  周躍進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長地吐出一口胸中的悶氣,渾身感到輕鬆了許多。他拉起秦秀芳柔

  軟的手,深情的說:「走,回家。」秦秀芳兩頰緋紅,在朝陽中更是嫵媚。兩人手牽手在朝陽裡向村子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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