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願

絕對官僚

「各位序大，各位親朋戚友，各位兄弟姐妹，逐家好！今仔日是阮媽媽生日，非常感謝逐家撥駕光臨，做伙來共伊慶祝，這馬咱就同齊來為伊唱生日快樂歌。」



「恁阿姨自細漢就參人無仝款，有一遍綴阮老母去菜園仔，去予一叢刺仔共鑿著，伊就走轉去厝內，攑柴刀來共彼叢刺仔剉斷；按呢閣毋甘願喔，閣共彼叢刺仔拖轉去，像佇鏨豬菜按呢，共剁到溶糊糊。閣有一擺，伊佇阮厝後璧溝予一粒石頭共絆倒。仝款，拼轉厝內攑摃鎚仔，共彼粒石頭摃甲變石頭烌伊才歡喜。」



「素娟，妳什麼時候回大陸。」
「禮拜天早上的飛機。」
「什麼時候再回來？」
「暑假了，現在在那裡當褓姆，小孩放假我才能回來。」
「小孩子也都跟過去了？」
「不然怎麼辦？都在那裡上學。」
「也好，在那裡當褓姆，總比在台灣當大老婆好。」



「拄嫁恁姨丈的時嘛真艱苦，連一間房間嘛無，佇豬牢邊用幾塊枋仔凊彩釘釘的，按呢嘛佇跔，伊家己戀愛的欲講啥。」
「唅？阿姨是家己戀愛的喔？佇彼個時代算無簡單呢，閣是一個山頂查某囡仔。」



「義文哪會猶未來？」
「去囡仔啦，老母就限定愛讀圓環邊彼間啥物私立的小學，註冊是夭壽貴，離厝閣遠，囡仔哪毋讀抑是讀袂會，讀啥物學校嘛無較縒。家己規工無閒公司的代誌，囡仔上下課攏就義文愛，若讀半工的，恁阿姨就按呢傱出傱入，遐濟歲矣，身體閣毋好，頂遍才險馬蝹佇半路。聽講厝內的工課嘛攏義文愛做，按呢查埔人是欲按怎做頭路。含煮飯嘛袂曉，干焦會曉凌治人爾。」



「做炭空予落石摃一下險死，規家伙仔才搬去通化街佮叔伯小弟學刣蛇，儉腸凹肚做甲欲死，才有才調買厝；這馬厝幾若間，錢嘛有矣，換遐的囡仔規工為彼間店口冤家量債，恁姨丈是生做彼號形。」


「姨丈，閣三年換你請喔。」
「我毋知閣活有三年否？」
「有啦！有啦！你身體遐康健，閣食三十年嘛無問題。」
「頂遍予阿扁仔彼口灶凝一下險死，無彩恁爸對阿珍仔選立委就共伊鬥運動，伨伊伨甲規家伙仔攏加入扁友會，竟然舞這齣的。佳哉這馬有彼隻馬佇共咱鬥相共，最近幾擺選舉民進黨攏大贏，若繼續按呢閣甲贏落去，我欲閣活三年仔應該就無問題。」
「痟甲無尾溜，食甲遐濟歲矣講彼毋知啥物話。恁姨丈著政治癌矣，莫彩伊。」
「姐仔，年底換妳請喔；這遍予恁『白粗』，年底換阮來去『白粗』。」
「欲『白粗』攏予恁去『白粗』，阮才無欲佮恁相爭。」



「這馬社會是真正遐爾黑暗乎，姨丈哪會蹛餐廳也佇刊太陽目鏡？」
「煞毋知跋落眠床跤去摃一下目睭箍烏青，驚人笑。」
「睏甲跋落眠床跤，姨丈遐歹睏諾?」
「歹睏伊的死人頭啦，對恁阿姨子宮提掉了後就按呢矣，袂輸恁阿姨致著AI啥物欶仝款，睏攏嘛離甲遠遠遠，睏甲臨臨臨，免講嘛跋落去眠床跤。」



「阿舅氣色看起來袂，一點仔攏無成破病人。」
「肝切一半掉矣，膽嘛提掉，伊算恢復了袂，一工攏啉規鼎蔬菜湯排毒，那佇做化療，嘛閣定定走去山頂做穡。伊彼業命啦，無做規身軀攏袂快活，若袂做可能就差不多矣。這馬攏佮伊蹛彼個阿姨仔佇共照顧。」



「徵信社的人共門挵開，恁阿姨見面就揤倚去，對彼個查某頭鬃擸牢著，喙就共搧落去矣，恁姨丈褲嘛袂顧咧穿，緊倚來掠恁阿姨，恁阿姨雙手夆位後壁掠牢著，就按呢身軀躘懸，起跤欲去蹔彼個查某，可惜人矮跤短，仙蹔嘛蹔袂到。破媌！討人的翁閣敢告人傷害，生目睭嘛毋捌看過遮袂見笑的查某，拍予伊死好爾，看伊會閣嬈否。」



「孫攏倚來！孫攏倚來！爸爸嘛徛倚來，做伙佮媽媽切雞蛋糕。」
「唚一下啦！唚一下啦。」
「對啦！對啦！新娘新郎愛唚一下翕相啦。」
「老翁老某矣閣歹勢啥，共欶落去，共欶落去。」



穿插大範的七十歲老大人，面帶笑容徛佇飄搖的蠟燭火頭前，已經看袂著少女時代剛烈的個性，伊的囝孫佮伊刊著太陽目鏡的查埔人，就圍佇伊的身軀邊，淡薄仔遠的所在。

當伊像一個查某囡仔嬰彼一般，輕輕瞌著目睭，雙手合掌的時陣，現場響起一陣笑聲，笑聲真緊予伊虔誠的表情溶化，變成一蕊一蕊感動的目睭，目睭恬恬搝著伊的翅尾，綴伊搭上彼隻小小的祈願的船。

文出:隻字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