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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樓主大大]永歷大帝[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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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7 22:09:48
第一百七十八章:兩狗相爭

    索羅圖進了中軍大帳。立即感覺到了氣氛不自然起來。兩畔侍立的參將、佐領、游擊們尷尬的無所適從。上的齊齊哈爾一身戎裝。陰沉著臉望向自己。索羅圖無懼的回敬了齊齊哈爾一眼。二人四目相對。隨即各自移開。

    索羅圖單膝跪下。拱手向著齊齊哈爾行了個禮:「末將叩見總督大人。」

    齊齊哈爾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只是不讓他免禮。一臉玩味的道:「索提督。將士們行軍趕路幸苦的很。本督委任你提運糧餉。為何你姍姍來遲?你可知道三軍將士都等著你的糧食吃飯嗎?你是四川提督。更是個老軍伍。為什麼要知法犯法?」

    齊齊哈爾不提這一茬還好。一說起糧餉的事反而讓索羅圖氣不打一處來了:「請總督大人明鑒。末將並非是有意耽擱。實在是無糧可調、無銀可支。這才來遲了。」

    齊齊哈爾聽到無糧可調、無銀可支時不禁臉色變了變。立即明白了這事還是出在了自己身上。只是這事他做的十分隱秘。不知索羅圖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是他已料到了自己虧空剋扣。特意趁著自己出征離開成都時暗中探查自己的過失。剋扣軍餉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它是件大事。是因為朝廷真要追究下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說它不過是件小事。是因為這種事不管蒙八旗、或是漢軍綠營都時有生。朝廷大多數時候都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只要你賣力幹活。大多時候都不會追究。索羅圖抓住自己的小辮子。到底想做什麼?

    電石火光之間。齊齊哈爾的腦中已閃過了無數個年頭。索羅圖畢竟是個黃帶子貝子。在京城中人脈甚廣。若是裡應外合。定要糾察自己剋扣軍餉的事。那可不好辦了。雖然京城中有鰲拜這個姐夫會撐著。可是畢竟他只是鰲拜一個愛妾的小舅子罷了。姐夫真地會願意全力為自己作保?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他遲押了糧餉。以貽誤軍機的理由將這個禍患給宰了吧。一個念頭自齊齊哈爾地腦中冒了出來。他咬了咬牙。始終還是下定不了這個決心。黃帶子皇親犯了罪。按大清律應當是交由宗人府審判施刑的。一個地方總督就算能隻手遮天。堂堂的貝子爺也不是他能做主審判的。

    齊齊哈爾瞥了索羅圖一眼。只看到眼睛直視著自己。 眼神中怎麼看怎麼覺得帶有一副輕蔑的意味。齊齊哈爾不由得心頭火起。如今在軍中。事急從權。他索羅圖就算是個皇親國戚。可他犯了軍法。自己這個做總督的不如先斬後奏。反正只要他死了。安置多少罪名到他的頭上他也無從辯。京裡頭姐夫還是會保自己的。否則自己落了馬他的面上也不好看。否則一旦留了他地性命。他狀告自己剋扣軍餉。憑著他在京城中的人脈。拉攏一批親王阿哥來整治自己。自己就算保住了性命。這三省總督也做到頭了。

    齊齊哈爾咬了咬牙。心裡打定了主意。深深的吸氣醞釀了會情緒。猛然拍案而起道:「索羅圖。你好大的膽子。貽誤軍機不說。竟還敢狡辯脫責。如今大軍出征在外。沒有了軍糧造反。若是有人嘩變起來。你擔的起這個責

    齊齊哈爾罵的興起。捋起了袖袍繼續道:「你是個老軍伍。應當知道軍糧意味著什麼。為什麼要故意拖延?難道是暗通了偽明嗎?」

    「沒錯。你這個逆賊。你私通偽明。心懷不軌。是想反我大清了。來啊。將這逆賊拖下去重打五十軍棍!」

    齊齊哈爾知道。要弄死索羅圖。唯一地法子就是誣他圖謀造反。自己為了防微杜漸。打算重打他五十軍棍再行看押送回北京宗人府治罪。當然。齊齊哈爾是不會讓他回到京城的。行刑的是他的親兵。五十軍棍打的好了最多讓你屁股開花、血肉橫飛罷了。可是若是在裡面做一些手腳。也足夠殺人了。等打死了索羅圖。他齊齊哈爾就可以寫一份自請處罰地奏章。說他索羅圖故意不拖通偽明。意圖造反。自己作為三省總督打他五十軍棍。準備送回京城請皇上聖裁。可是誰知索羅圖重杖之下。又畏罪在前。不治而亡。朝廷看了這份奏章還有什麼好說的。歷來謀反的大罪都是滿清地大忌。不管是誰。只要沾上那麼一點點都是死無葬身的大罪。

    「哈哈。齊齊哈爾。老子姓的是愛新覺羅。你這畜生竟誣我勾結偽明。老子告訴你。天下人都反了。愛新覺羅家的絕不會反。」索羅圖情知齊齊哈爾要對自己動真格的了。手已搭住刀柄。大罵一句。他娘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人都騎在自己脖子上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側過頭。看著左排一溜目瞪口呆地將領大喝:「李福全、王寶、福生。你們還楞在這裡做什麼。你們地主子要給人剁

    就在齊齊哈爾幾個親兵家奴進來拿人的時候。只聽得鏘鏘地金鐵交鳴聲響起。幾個將佐已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團團的將索羅圖護住。他們全是索羅圖家的家生子奴才。被索羅圖抬舉到了將佐的位置。如今主子有難。他們若是坐視不理。別說官當不成了。京城裡的老父妻兒恐怕也會被痛打一頓開革出去。就算留的了性命也要流落街頭。他們和索羅圖的命運是聯為一體的。不管如何。也得護得索羅圖的周全……別怪爺的長刀無眼。嘿嘿。就憑你們幾個連刀都握不住的奴才。也敢來拿我家主子。」一個佐領輕蔑的看著迎上來的幾個家奴清兵。輕蔑的挑釁。

    大帳中的諸位將這下子真地是傻了。這還玩個屁啊。仗還沒打。總督和提督就自個先打起來了。現在他們也沒空理會打仗的事。當務之急是考慮站隊地問題。一個不好那就是掉腦袋的事。一邊是三省總督。京城裡頭有鰲拜鰲中堂罩著。另一邊是四川提督。自己的頂頭上司。又是個黃帶子黃親。在京城裡頭。隨便砸個親王貝勒出來說不定就是他的姑丈表哥三舅姥爺。哪一邊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這可怎麼辦?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你們都看不到我。」權衡之後。所有的將佐默默的達成了共識。當個被人看不到的木樁子吧。咱們傻站在這。誰也不幫。這架也不能去勸。你們不是要打嗎?打吧。打吧。我瞅瞅熱鬧總不得罪人吧。你們就當老子不是人。是豬。是狗。反正千萬別把老子當人看。我誰也不幫。不敢幫。

    「反啦。反啦!來啊。將這這些反賊全部拿下。快去叫人!」齊齊哈爾被這陣勢嚇住了。雖說他手下的親兵家奴人多。可是索羅圖地包衣奴才可是上過戰場拼過命的。這陣旁人就是不太一樣。偏偏這些將佐還個個裝死人。個個眼睛望到別處。當作大帳裡什麼事也沒有生。

    「殺了這狗賊。」索羅圖算是把齊齊哈爾恨死了。當先舉刀便往上的齊齊哈爾處追砍。

    「打啊。」一場血戰終於迸出來。兩邊的親兵打成了一團。無關的將佐連連退後。給兩撥瘋子讓開一個空間。齊齊哈爾也抽出了腰間的長劍。他奶奶地。他雖然沒有統兵做過大帥。可當年也是跟隨多爾袞入關的人物。刀馬還是嫻熟的。

    索羅圖力氣比齊齊哈爾力氣大。抬刀就往仇人的頭上猛砍。齊齊哈爾舉劍去招架。被震的連連後退了幾步。又差點被另外一邊地一個家奴佐領給削了一刀。他屬下的十幾個家奴根本不是索羅圖家奴的對手。幾個回合便躺下了幾個。齊齊哈爾見勢不妙。轉身便往帳口逃。這時有一隊現大營狀態不對勁地親兵衝了進來。眼看著提督和總督在一追一逃。另外一邊四五個將領痛擊著十幾個親兵。一下子腦袋嗡嗡的木。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

    「楞著做什麼。索羅圖意圖謀反。大家還不快保護本督。」齊齊哈爾又躲過了飛來的一刀。朝著那隊親兵大吼。

    索羅圖長刀耍的虎虎生威。見一個大帳裡黑壓壓的擠帳口都被湧進來的親兵堵了。要殺索羅圖易如反掌。只是這隊親兵決不能讓索羅圖攛掇了過去。否則這麼多人湧進來他也吃不消。於是頓住腳。大喝道:「別聽這狗賊的。這畜生剋扣兄弟們地餉銀。弟兄們在前面給他賣命。他在吸咱們地兵血。是爺們的將這畜生砍了。什麼事本提督給你們擔著。」

    「提督索羅圖造反咯。打兵血。咱們跟他拼了。」當兵的比不得這些老油條的將佐。將佐們還能審時度勢。懂得兩不相幫才是正道。可是你要當兵的冷靜下來分析事態那可就無異於癡人說夢了。大家聽得有人造反和吃兵血。也分不清東南西北。瘋了一般的殺往大營裡衝殺。

    「殺啊。殺啊!有人造反啦。還喝咱們兄弟的血。將銀餉全部剋扣包姨奶奶去啦。這個人就是新上任的總督。」營外沒有搞清狀況的清兵越傳越邪乎。大家都是熱血青年。手上又提了把刀。二話不說。他***。你他娘的造反也就造了。還敢剋扣咱們的血汗錢。弟兄們。殺!

    整個大營開始出現了嘩亂。誰也不知到底生了什麼事。總之都往大營處擠。偶爾之間會有清兵之間生衝撞。於是便拔刀相向。整個軍營亂成了一團……

    這個時候。一個清軍的斥而來。等他進了大營。看著亂糟糟的情景一下子懵了。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件更重大的事。連忙下馬撥開那些亂哄哄擋住去路的人。大吼道:「緊急軍情。快讓一讓。明軍就在大營南方五里之外。我要去大營稟告主帥。都讓一讓。他娘的。明軍要殺過來啦。讓

    斥候的聲音根本就沒有被人聽見。因為更大的煽動聲和喊殺聲迅速的將其湮沒了過去。斥候眼見如此。只好偷偷的溜回了營門。騎上了馬往北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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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7 22:10:06
第一百七十九章:叛逃

    明軍的先鋒由李霄率領。雖然只有兩千清一色的步卒。由於長久的綁著十斤重的沙袋進行長跑訓練。在這多山的雲南山地中健步如飛。迅速向北猛撲。連續趕了三天的路。幾個探子漸漸的送回了清軍的情報。果然沒有出乎李霄的所料。清軍就在十五里外搭營。這裡正是雲南與四川的邊境處。清軍營盤的位置正處在連綿起伏的群山之間。

    這裡名叫涼山。是四川西南部的一片山脈。與雲南隔山相望。若是說到安營紮寨。其實並不適合。不過整個雲川的地貌都是如此。宿營在兩山之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此時天漸漸暗了下來。李霄下令全軍再前進十二、三里。漸漸逼近清營。

    明軍的行動迅速的很。他們在山石之間迅速推進。見山開路。見水渡河。兩個時辰之後。便迅速的向趕了十二里路。急速的行軍。再加上此時天已完全黑暗了下來。李霄這才下令戰士們露營休息。這個時候。清軍的斥候已經發現了他們。斥候遠遠的望了片刻之後。便開始撥馬回走。

    李霄估計清軍在半個時辰之後能夠得到休息。說不定一個時辰左右幾里外的清軍就會傾巢而出。對自己發起攻勢。他不敢大意。雖然兩千名戰士都是持著連發火銃。在這狹隘的群山中可以化整為零。憑借人。可是畢竟人數太少。若不能及時準備的話只會陷入苦戰之中。於是在山的一側埋伏了一支五百餘人地人馬。只要清軍一道。這邊正面迎敵。山側的另一面隊伍還可伺機突然襲擊敵軍側翼。此外。李霄還派出去了多名原先山地營的斥候出去探查清軍動向。一有動靜。便可立即通報。等安排了這些。李霄才趁著這一點空檔呼呼的睡去。

    等到了半夜。李霄在迷糊中被自己的親兵推醒。在群山惡嶺之中。前方幾里處就是敵人。大軍又熄去了火光。李霄第一個反應就是拔刀砍人。他還道是清軍殺過來了。待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身旁的親兵這才放下了心。不禁有些惱怒的咕噥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清軍沒有殺來。你們毛手毛腳地做什麼?」

    罵歸罵。李霄還是一骨碌的從睡的青石板上起了身。 揉了揉惺忪地眼睛伸了個懶腰。搖他的親兵道:「大人。斥候們回來了。有重要軍情稟告。」

    李霄抬眼一看。親兵的後面正是一個斥候。忙招呼他站近些。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問道:「什麼事這樣匆忙。清軍是否已經拔營而出了?」

    「大人。清軍的大營嘩變了。整個大營亂糟糟的亂成了一團。連綿數里的大營到處都是自相殘殺。」下子站了起來。眼睛瞪的銅鈴一般的大。隨即自言自語的搖搖頭:「不可能。四川除了漢軍綠營之外還有滿蒙八旗。若是有人嘩變造反。滿蒙八旗應該立即就能彈壓住才對。你總不能說滿蒙八旗也反了吧。不對。不對。這絕無可能。滿蒙八旗再怎樣也不會臨陣嘩變地。這或許是清人的陰謀也說不定。是了。他們故意向引誘我們去攻擊他們的營寨。你就辛苦一趟。再去探探敵營的虛實。」

    斥候道:「大人。這絕對不是清人有意而為地。屬下見清營大亂。還冒險靠近去看了看。裡面許多人在真槍實刀的拚殺。那地上的死屍和血泊總不能是假的。清人再蠢也不可能動真格的來引誘我軍有理。清軍人多勢眾。探知了自己這支小部隊就在對面。應該氣勢洶洶的直殺過來才是。何必要多此一舉搞這種花招。清軍嘩變的事雖然聽起來覺得不可思議。可機不可失。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李霄大喝一聲:「來啊。把兄弟們全部叫醒。山側的埋伏了撤了。整好隊伍。準備進攻。」

    「遵命!」幾個號令兵刺溜地應了一聲。便去用腳去踢那些和甲而眠的士兵了。立即便引來了一連竄的叫罵聲。須知大家趕了幾天的路。好不容竟被人半夢中叫醒。若是不叫罵幾句才沒有天理。

    片刻之後。睡眼惺忪的大兵們整好隊伍。眼看著另一個和他們一樣睡眼惺忪的主將站到了一塊巨石上向他們喊話。李霄的聲音劃破了寂靜地夜空:「弟兄們。建功立業地時候到了。皇上在海都看著我們。不管天亮之前咱們是建立了功勳還是成為了烈士。這輩子都值了。」

    李霄指向隊伍的前方。遠處地山巒在月色下阻擋了他的視線:「我們的前面。有一座清軍的中軍大營。足有三萬大軍駐紮在其中。天祐大明。如今清軍的中軍大營亂成了一團。正好給了我們先鋒軍一個衝殺的機會。我們殺過去。殺光這群建奴韃子。為千千萬萬個漢人同胞報仇雪恨!」

    月光下。李霄拔出了腰刀。刀尖前指。奮力大喝:「殺!」

    「殺!」大兵們熱血上湧。雙腳開始邁動。

    齊齊哈爾被一夥家奴團團的護著逃出了大營。索羅圖也被一隊親信團團護住。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的後悔起來。方才兩人相爭。反倒惹得整個大營猶如一鍋滾燙的開水一般沸沸騰騰。間接引發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嘩變。在如此亂糟糟的形勢下。將佐們根本就彈壓不住。無數人在瘋狂的呼吼。喊著殺叛將。除貪官的口身上砍。不是他們嗜血。也不是他們瘋狂。只是如果你不砍別人。說不定會有哪個瘋子鑽出來砍你一刀。在這種情勢之下。只有讓自己保持在一定的安全範圍內才是最安全的。若有進入他們安全區的人就必須以命搏殺。因為你不能確認對方是否會對你拔刀相向。為了保命。只有先出刀將對方砍倒才是最安全的。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一自古流傳下來的道理成為了所有清兵的主流意識。

    「完了。完了。」齊齊哈爾被這樣的慘景嚇得背脊發涼。早沒了原先的官威。好在周畔僅剩的家奴還算忠心耿耿。將他護在中間。不斷的向營外退卻。終於找到了一塊人少的空地保住了性命。齊齊哈爾的右臂受了重傷。只能捂著右臂倚在一棵樹桿上歇息。

    痛的不是他的右臂。而是他的心。三省總督啊。如今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就算朝廷不追究。這官也算當到頭了。齊齊哈爾手臂上的傷口不斷的冒出血來。他面對著亂糟糟的軍營。和接二連三的喊殺。竟沒有想著如何去制止。只是想著自己的後路。如今到了這個份上。這總督定然是當到頭了。朝廷會不會拿自己開刀才是個真正的問題。這件事干係太大。恐怕就是姐夫也罩不住。

    他倒並不擔心朝廷會抄家鰲拜府中做小妾。有姐姐在京城裡頭照應,朝廷最多也就是砍他腦袋罷了,可是他齊齊哈爾的腦袋豈能這樣輕易的落地?他還有許多的榮華富貴沒有享盡呢。

    不成。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齊齊哈爾心裡告訴自己。人死如燈滅。可就是什麼都沒有了。鑲黃旗的牛錄和自己沒有干係。嫁入了鰲府的姐姐也和自己沒有了關係。早在入關時出生入死求取來的一丁點的富貴也和他沒有了干係。一切都沒了。化為了烏有。曾經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入關作戰。曾經費盡心機的將姐姐送入鰲府做妾。終於有了他的今天。可是一切都要完了。萬萬不行的。一定要活下去。

    「主子。我們逃吧。逃到成都或京城去。這裡是不能呆了。到處都是亂兵。左側有一片樹林。我們穿過那片林子。再往北走……」一個家奴面對這樣的慘景已經失去了勇氣。弓著身勸齊齊哈爾逃回去。咚的一聲。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齊齊哈爾一腳踹中了心窩。轟的一聲後仰到地。

    「逃回去?嘿嘿。一逃回去爺就要抓去大牢侯斬了。爺丟了性命。我爹會饒得過你們這些個奴才?你們別忘了。你們的爹娘妻兒都是我家的奴才。老子死了。你們這些個人全家都得跟著爺去陪葬。」劇烈的運動牽動了齊齊哈爾的他已感覺到手臂完全不聽使喚了。血仍然泊泊的流了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主子。您說怎麼辦。咱們聽您的。」幾個包衣奴才臉上露出了惶恐。他們都是家生子的奴才。世世代代都是齊齊哈爾家的狗。若是齊齊哈爾有什麼不測。家裡的那個老太爺會放過他們?他們全家都是家奴。老太爺只要一句話。就可以將在場的所有人和家人全部弄死。

    「營是不能回了。」齊齊哈爾望著遠處瘋狂的大營。回去只是送死而已。

    「成都和京城更不能回。」齊齊哈爾心裡慶幸還有個姐姐。不管自己犯了什麼罪。都不必擔心朝廷對家裡處以流放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或者滿門抄斬的罪行。所以只要他逍遙法外。家裡的事根本就不需他去擔心。

    「走。我們往南面走。去昆明。」齊齊哈爾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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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7 22:10:23
第一百八十章:撿便宜

    「去昆明?」幾個家奴驚呼了一聲,昆明可是偽明的地盤,往南走不是自投羅網嗎?

    齊齊哈爾臉色森白的嚇人,他低吼了一聲,忘卻了右臂上的疼痛,道:「爺是三省總督,更是鰲中堂的小舅子,憑著這個身份明人會輕易的將爺殺了?只要爺卑躬屈膝,大不了給自己換一個主子,爺對明人還有些用處,至少能活下性命來,說不定還能取得另一場富貴。」

    齊齊哈爾頓了頓,長吐了口氣,獰笑一聲繼續道:「無毒不丈夫,爺在你們面前是主子,可也是別人的奴才,做奴才的既然家裡能保的平安,認哪個人做主子還不是一樣?明人對京城的事並不清楚,爺卻是京城裡的老油子,四里八巷的事都通透的很,親王貝勒、鰲中堂、蘇克薩哈、索尼、鄂必隆這些人的底細爺都清楚的很,嘿嘿,明人會輕易的殺爺

    「你們誰願意跟著爺走,跟爺走的你們的家人老太爺會給你們照料的妥妥貼貼,說不定跟著爺到了昆明還能賺取一場富貴,你們願意回京城爺也不攔你們,大家都想清楚了,男子漢大丈夫,跟著誰不是做奴才,只要能活命有富貴,跟著誰做主子不是一樣?」

    六七個家奴相互對視了一眼,不自禁的猶豫起來,主子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他是個滿人,又當過大官,在京城裡和們多少都知道些底細,當年投靠滿人的吳三桂不就被敕為王了嗎?跟著主子走,雖然有一定的危險,但是保不齊能賺的一場富貴。

    「主子,奴才跟你去昆明。」

    「我也去。」

    「我娘年紀大了,家裡也只有我這一個兒子,我想…我想還是回京城吧,主子。你多保重。」

    「我去。」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每個人都試圖生存下去,在每一個人的心底深處,也埋藏著出人頭地的野心。是的,在這個要嘛做主子要嘛做奴才地時代,誰願意世世代代給人做奴才呢?誰不想高高在上,享受著錦衣玉食。坐臥在美人的膝間,頤指氣使,每日只需逗弄飛鷹走狗,談吐著風月流鶯呢?

    這些家奴跟著齊齊哈爾來到四川。<<>>原本指望著在主子身後奔個好前程,先做兩年親兵,之後再憑著主子的關係混個參將、游擊、都司、守備。就算是當個千總、把總也成,反正憑著主子三省總督的名頭。這點兒委任總是有地。可是如今他們仍然一無所有,主子犯了事。早晚都要問罪,他們更是落不到什麼好。就算回到京城,也會給人瞧不起。倒不如跟著主子做個滿奸去博一博。主子的姐姐在至少不會落罪,雖然他們背井離鄉,可總比回去繼續給人做奴才的要好。

    片刻之後,大家已經想定了自己的前程,除了一個叫圖瑞地家奴想回京城奉養老母之外,其餘人都決定和齊齊哈爾去博上一搏。

    「圖瑞,你願意回去,爺也不為難你,你回到京城之後,給老太爺和阿姐捎個信,告訴他們爺在這邊一切安好,只是這輩子或許再也不能回去見他們了,哎,不說了,你去吧。」齊齊哈爾的右臂漸漸的麻木起來,血也開始聚集起來慢慢的凝固,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

    其他地幾個家奴也向圖瑞向家裡捎上幾句話,圖瑞一一點頭,一夥人攙著齊齊哈爾進入了側面的山林,緊接著圖瑞往北,其餘人往南而去。

    在他們的身後,一撥黑衣地人流擺開了陣型向著混亂的軍營衝來,明軍終於來了。

    「射!」進入了射程範圍之後,李霄興奮地發現情報一點也沒有出現錯誤,立即指揮明軍發起了攻擊,砰砰砰砰…

    強烈的陣響過後,明軍地上空瀰漫起刺鼻的硝煙,混亂地清兵們被打懵了,靠近營門的清兵一片片地倒在了地上呻吟滾打。

    就在清兵們反應之前,又是一陣火槍的轟鳴聲,明軍們排著一字陣開始向前推進射於射速對比傳統的前膛槍得到了改善,火銃有兩個槍管,與關寧軍的三眼火銃類似,只要裝填好了火藥,兩個槍管可以輪番射擊,只是改造的連發火銃比三眼火銃的射程要遠了許多,而且威力也得到了加強。

    清兵在混亂之後開始做出了統一的反應,他們開始後退,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潰逃,在黑夜中如此混亂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了一隊拿著犀利火器的敵軍,而且沒有人知道這夥人有多少,只知道每次砰響之後都有幾十幾百的清兵莫名其妙的躺到在地,淒厲的呼喊著同伴救命。

    在這種情況下不逃的那就是腦殘了,混亂中的滿蒙八旗兵跑的最快,他們擁有坐騎,在審時度勢之後,勇悍的八旗兵在沒有統一指揮的情況下,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逃!

    不得不說的是,八旗兵的短兵衝擊快,逃跑的功夫更快,這群馬背上的民族戰士迅速的翻身上馬,雙腿一夾,猶如旋風一般衝倒了許多步戰的綠營兵向北逃竄,一會兒功夫,幾乎所有的滿蒙八旗全部不見了蹤影,消失在夜色中。

    倒霉的自然是綠營兵,他們是滿人組建的漢軍傀儡部隊,幾乎全部是步戰士兵,連騎馬的資格都沒有,只靠身下的兩條腿根本不是精力充沛的明兵對手,明兵的速度開始加快,他們在急速的衝刺之後,地進行射擊,隨即一邊衝刺一邊裝藥,接著又是半蹲、點火、瞄準、射擊,所有的動作由於經過系統的訓練十分流暢,一氣呵成。

    「可惜了。」後列的李霄急的跳腳,眼看著清軍的主力滿蒙八旗從容的退出戰場,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自己也無能為力,明兵的腿再快,總不能去和戰馬賽跑,單純用火銃兵除非兩軍對陣,否則對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鐵騎一點辦法都沒有。

    「來啊,和對面的人說,只要是漢人,放下了武器便可饒他性命,若有敢抵抗和逃跑的,全部格殺勿論。」由於沒有撲滅對方的主力,李霄顯得興趣蕭索起來,忿忿不平的下達了命令,綠營兵大多是採取拉壯丁的形式組成的,滿人為了防止他們在與南明作戰時臨陣倒戈,只給他們裝備了十分簡陋的武器,這些人作戰能力十分低劣,大多數都是為了混點軍餉當的兵,根本沒有哪個願意給滿人主子賣命,以往滿清與李定國、鄭成功等明將對陣時,都是將這些綠營兵放在隊前充作炮灰,隨後再用精銳的滿蒙騎兵不斷的從左右翼突擊,所以在李霄看來,這種綠營兵就算是有十萬一百萬人都不足為懼。

    「所有漢人放下武器,可饒你們一死,若有持械頑抗者,殺無赦!」傳令兵嘹亮的口音在夜色下響起,他們與斥明軍唯一擁有馬匹的士兵,每當傳令或者喊話時,總是他們騎著馬來回奔跑喊叫。

    清兵開始有人放下武器,跪在地上以示屈服,長蛇陣的明軍迅速的穿過他們,對跪下的清兵完全不管不顧,迅速的追擊逃敵,於是更多人跪下來將粗劣的武器拋在了地上,失去了滿蒙騎兵的清兵根本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至少他們在明軍面前是如此,在百姓面前就不一樣了。

    戰鬥結束,明軍開始分出小撥的部隊繼續追擊逃敵,其餘的士兵開始清點看押俘虜,並且接收清軍的營盤和遺留下來的糧秣器械,海都城的作坊裡需要大量的生鐵,所以清兵的刀槍劍戟在明兵的眼中就成了寶貝,他們通常會收集一些戰場上遺留下來的鐵器運到海都的作坊主那裡去出售,然後再以人頭的數目將這筆銀錢按人頭分發給參戰的士兵,雖然分下來的銀子並不多,但是明兵們對這個唯一的潛規則的收入十分上心,只要戰鬥一結束,就會有許多人樂此不疲的拔下長矛的刺頭,摳下盔甲上的鐵片,以及去掉大刀上的木柄,然後將這些廢鐵全部聚集到一個大營房裡,在這個營房的門口,還有許多剛剛從戰場上帶回廢鐵的明兵興致勃勃的交流著心得。

    漸漸的,這種很無聊的舉動迅速的成為了明兵們最愛的人能夠收集到幾兩重的廢鐵時,總是會發出會心的笑容,說不定還會樂上個一整天,雖然這塊廢鐵上繳到營房平分下去,他一個人可能連一個銅幣的銅屑都分不到,但是心中的成就感讓他們趕快到全身心的快活。

    今日,是先鋒軍的狂歡之夜了,上千個明兵撲到了清軍的營房,開始翻找任何鐵器,他們隨手帶著一把匕首,或摳或削,總能將各種武器鎧甲裸露出來的鐵片收入背後的背包,最後在滿噹噹的運到軍需官那裡去。

    還有一部分士兵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他們必須將所有的俘虜全部看押起來,接著開始點人頭,將這些俘虜打散劃入各什看管,這種工作十分無聊,更是無趣的很,所有清點的士兵總是不斷的加快速度,希望找點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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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暗戰

    待俘虜的人數清點下來,共有九千餘名綠營的清兵被捕獲,這下子李霄了愁,俘虜也是人,先是不能殺的,再說他們畢竟是漢人,就算加入了綠營也不過混口飯吃,最多也只能送回昆明新建的勞改營做一段時間的苦工,既然不能殺,那自然也是不能放的,可要是將他們全部留在營裡看管,一來看押的人手不夠,二來這麼多張口,先鋒軍也不過帶了兩千人的口糧,哪裡養的活這些人。

    無奈之下的李霄只好放棄了最佳突入四川的時機,選擇了就地修整,等待後方大軍抵達會師,至於糧食問題也好辦,一萬的俘虜每日只允許吃五錢的大米熬成的稀粥,既不會將他們輕易餓死,也沒有把他們餵飽了有力氣作亂,李霄估計餓他們十天半個月應當沒有多大的問題。

    涼山是四川南部重鎮,是通往四川盆地的重要通道,由於雲南的被明軍攻佔,整個涼山城也風聲鶴唳起來,一旦交戰,整個涼山就成了清明兩軍的前沿,許多富人開始漸漸撤往後方,涼山知府也開始招募壯丁備戰起來,城門開始日夜緊閉。

    這幾日衙役們四處出動,敲著鑼鼓高聲傳頌明軍的兇惡事跡,屠城殺降,姦淫擄掠,幾乎無惡不作,因此城裡的百姓大多對明軍帶著恐懼的心裡。不過城中還流傳著另外形象,在酒肆茶樓,甚至是民宅,都有一份份的傳單從門縫裡塞進去,其中不但有關於澄清謠言的聲明。還有一些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描寫,號召所有漢人一起站出來裡應外合,協助明軍攻城。涼山衙門出動了好幾批衙役在城中搜查放傳單地奸細,可惜奸細的臉上並沒有刻字。真正的奸細沒有找出一個,反倒是一些無辜的百姓被關入了大牢。

    到了後來,三省總督齊齊哈爾在成都正式上任,並且布了檄文,欲大軍剿賊,十幾天之後,三萬的清軍自涼山城外繞過,涼山城這才安靜下來,官府也為此鬆了口氣,根據他們以往對南明軍地認識。只要清兵出動,南明軍定然是望風而逃,潰散千里的了。官府擔心的倒不是南明軍的入侵問題,而是城內開始出現了一些叛亂的端倪,巡街的衙役們現。 一些漢人的臉上開始綻露出了笑容,看著官府的眼神似乎也有持無恐了些。在夜裡,各衙門的門口會被刷上反清復明的標語,大街小巷不管是門板或是磚牆,都被人刻上了各種反清地口號。巡街的衙役在巷尾處受到一夥百姓的襲擊,等到捕頭帶著人來到事地點時。襲擊早已一哄而散,只在地上留下了一行帶血的反清字跡。

    更讓當地的官員們擔心地北的一標綠營兵也開始出現了不穩地跡象,一些低級軍官總在夜裡到營房裡和綠營兵們商量些什麼。白日裡他們也無心操練和巡守,對滿族的軍官更是冷眼相看。

    這個時候,數千騎兵開始出現在了涼山城外,整個涼山城一下子炸開了鍋,許多人以為是明軍殺來了,紛紛躲入了民宅,綠營的城守士兵引頸向下觀望,他們按住刀柄,眼眸的餘光冷冷地瞥向周圍的八旗兵勇,只要能夠確認明軍到達了城下,他們隨時準備反戈開城,歡迎明軍入城。

    「是索羅圖大人地兵馬。」有個八旗兵終於認清了城下的騎兵,歡愉地大叫:「索羅圖大人真厲害,這麼快就打敗了漢狗,哈哈。」

    綠營的士兵們眼眸中不禁劃過一絲失望,許多人偷偷地用目光望向城樓處的把總王德昌,王德昌只有三十多歲,土生土長的涼山人,幾年前便入了綠營,因為家裡有錢,上下打點之後才坐上了把總的寶座,綠營把總原本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武官,但是清初的律法規定,除特例之外,漢人是不允許升耀為把總以上武官的,而綠營的滿人軍官雖然職位夠高,可是許多的人甚至連漢話都說不利索,因此營務大多由這些漢人把總打理。

    一個月前,一個王德昌的表兄找到了他,表兄開門見山他的身份,大明北鎮撫司的錦衣衛,這次入涼山,就是要與王德昌一起密謀投敵。王德昌聽得冷汗直流,南明在緬甸崛起的事他是聽過的,想不到如今錦衣衛已經開始在涼山城滲透了。

    權衡之後,王德昌終於點了點頭,他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有多麼的冒險,甚至會牽連到自己的親族,可是他終究還是個漢人,他做了綠營的把總,所看到的是滿人軍官如何囂張跋扈,一個漢人的把總在普通的八旗兵面前都不能抬起頭來,滿人若是在大街上打死了人,官府都不敢去拿他,因此,在涼山城裡,駐紮的八旗兵害民的事屢屢生,每一次都是草草賠上幾個銅子買副薄棺材了事,這種事許多人都不知道,可是王德昌知道,他穿著把總的軍服走在大街上,甚至會有肆無忌憚的八旗兵吐他一口吐沫接著在眾目睽睽下揚長而去,仇恨的種子埋在了他的心裡,在表兄的慫恿下結出了果實。

    在一個陰暗的小屋裡,表兄攤開了一張寫了密密麻麻小字的名單,在燭火的搖曳下,王德昌看到了一個又一個人的名字,這些名字有的很普通,有的卻是聞名遐邇,有涼山城的巨富,也有涼山城衙門的捕快,更有綠營的一些軍官,甚至連涼山城的縣丞也簽了他的名字。看到這些人,王德昌心裡篤定了不少,毫不猶豫的上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並且滴血起誓反清復明。

    很快,王德昌就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北鎮撫司駐涼山城副百戶,涼山城的正百戶乃是涼山縣丞,他的主要工作地點仍然是綠營,暗中聯絡綠營的士兵反清,只要明軍抵達城下,便反戈開城。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個多月的經營,王昌德仗著綠營的滿人軍官做甩手掌櫃的功夫,立即拉攏到了許多的親信,這些人都是反清的中堅分子,他們散佈在綠營的各個營房,又不斷的給其他人有意無意間灌輸反清的知識,這樣一來,整個綠營成了一顆隨時都要爆炸的火藥桶,只要明軍的明火一到,就可立即爆炸。

    「快開城門,索羅圖提督大人回來了。」城下的騎士用滿語向城上放話。

    這個時候,涼山知府已經聽到了風聲,上了城樓,瞇著眼看了許久才揮了揮手,讓人打來了城門。城外數千名騎士蜂擁勒馬入城。

    綠營的士兵很快現,這些八旗的騎兵並不是旗家鮮明的凱旋模樣,個個都是灰頭土臉的樣子,在騎士擁簇的中斷位置,還有一輛簡易的馬車嘎嘎的轉動著木輪進來。

    見著這個情景,圍蔟在道旁的八旗綠營駐兵一下子糊塗起來,涼山知府攔住一個進城的八旗兵問:「提督大人不耐煩的控制住坐下的馬:「在馬車裡,快讓人把城門關

    知府臉色不由得森白起來,知道定是出了什麼事,提著袍子忙往馬車處趕:「卑職涼山知府,見過提督大人,提督大人,這涼山城的防務該如何佈置?」

    車內一個人探出頭來,正是四川提督索羅圖,他厭惡的看了知府一眼,臉色比知府還顯得蒼白無力,顯然是受了重傷,口裡吐了幾口氣道:「關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入。」接著又將頭縮回了車裡。

    更讓涼山駐兵們吃驚的是,這群騎兵從南門通過之後,逕直繼續往北前進,似乎趕路一般,到了北門城下,又讓人開門出城,直接往成都方向前進。

    這是怎麼一回事?許多人現了異常,這絕不是凱旋而歸的情況,恐怕大軍敗了。想到這一點的綠營兵臉上露出了喜色,在他們的眼裡,八旗兵是長勝不敗的,如今這個神話被人打破,他們心裡顯得更加篤定起來。

    王德昌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壓抑住了心裡的激動,踏著官靴裝模做樣的指揮屬下關上城門,又增派了綠營兵上城巡防,在別人眼裡,或許他賣力的很,其實他的小算盤是多委派一些自己人在城門處蹲著,只要明軍一到,他娘的就直接開門反戈,這樣也就方便了許多。一切之後,王德昌便要回營休息,卻看到附近趕來的一個衙役給他使了個眼色,王德昌對那人點了點頭。這個衙役乃是縣丞衙門的皂隸,也是縣丞的心腹,他來找自己,定然是縣丞,也就是北鎮撫司駐這裡的百戶讓自己去說話,於是不動聲色的背起手,嘴裡哼著小曲往東街的衙門方向走。

    「嘿嘿,看來八旗兵也不過如此嘛,只幾天的功夫,這些滿狗還得意洋洋的往雲南進軍,如今卻猶如喪家之犬一般,這涼山城,恐怕不需內應,明軍就能一鼓作氣的將其攻下,只是不知道縣丞找自己有什麼事哎,他都一大把年紀了,老的腿都快邁不動,竟對反清復明也是如此熱心。」王德昌心裡想著,不知不覺的拐過了一條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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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兵臨城下

    「卑職王德保見過縣丞大人。」在縣丞的官邸衙門。王德保對著六十開外。卻顯得精神矍鑠的老縣丞打千問安。

    老縣丞捋著白鬚哈哈一笑。用眼神支使衙內的皂隸迴避。這才將王德保扶起:「王把總不必多禮。今日的消息你聽過了吧?如今明軍大勝八旗。早晚突入四川。涼山乃是四川門戶重鎮。該當你我二人出力出力的時候了。」

    這裡沒有外人。王德保笑了笑道:「今日卑職在城門口親眼看到八旗兵惶惶敗退而走。在涼山城竟不敢停留片刻。想來明軍不日就要抵達了。這幾日卑職會藉機在城樓處巡邏。只要明軍一到。綠營的兄弟就能立即開城喜迎大軍入城。」

    王德保抿了抿嘴繼續道:「卑職唯一擔心的是城中支應明軍的綠營兵極多。若是明軍不能辨別。錯殺了自己的兄弟。那可不妙了。百戶大人可有什麼法子?」

    老縣丞顫巍巍的撫著王德保的肩道:「這次讓你來。正是因為這個。北鎮撫司的探子已經和老夫有過了聯繫。他們送來了一批紅巾。只要明軍到了城下。所有的自己人全部在胸前佩上紅巾。明軍自然認得。屆時一起入城。只殺八旗兵勇。」

    王德保吐了口氣:「難為鎮撫司想的這樣周到。那我今日就將這些紅巾帶回營去。」丞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椅上。又給王德保做了個請的姿勢。這才端起桌上地茶盞喝了一口。抿嘴道:「還有一件事。城內的天地會也已經組織了一批人準備一齊舉事。一旦明軍入城。你只管帶人去控制南城。北城的監獄、商宅都由天地會的人負責維持。老夫與明軍裡應外合。直取府衙。務必要做到分工明細。曲靖分明。」

    「南鎮撫司的?」王德保問了一句。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南鎮撫司也已經在城中早有活動了。

    老縣丞道:「正是。北鎮撫司主要向官府和軍營滲透。北鎮撫司平日裡多在鄉野號召鄉民士紳。如今他們已經組織了一批人。扮作普通百姓的模樣入了城。只要城門一亂。他們便負責穩定治安。勸告百姓躲入民宅不可出來。~~~~並且襲擊北城的大獄。將囚犯全部放出來。」

    王德保笑了笑道:「這樣也好。城內只有幾百名八旗兵。如今他們已是四面楚歌了。只等王師兵臨城下。便是他們地死期。百戶大人。若沒有什麼事。卑職就告退了。營裡若沒有人照看。終究是不放心。」

    「好。你去吧。至於那箱子紅巾。待會我會讓皂隸帶到營裡去。你要和營門的士兵先說好。就說是官府拿了些衣物前來勞軍的。」」王德保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老縣丞又喝了口茶。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天地君親師。早已深深的刻在他地心裡。如今天崩地裂。華夏之君流亡海外。狄夷禍亂天下。正是他這個苦讀了幾十年聖賢書的人出來支撐大明之廈的時候了。十幾年前。清兵入川時。老縣丞才四十餘歲。他沒有抵抗。他要眷顧自己地親族。雖然他忿忿不平。可對時局仍然無可奈何。緊接著滿軍入駐四川。延請他做涼山縣丞。他點頭同意。他還要養活他的妻兒。需要銀錢來照料他的雙親。他忍著心中的怒火。拋棄了所有的尊嚴。可是今天。他不能再忍了。家國天下。神州華冑。這一個個聖賢書中的字句讓他越來越覺得羞恥。

    忍吧。忍吧。忍忍就過去了。狄夷之君也是君。奴才也

    還忍的住嗎?滿人橫行霸道。漢人欲做奴才而不可得。讀書人在滿清入關時自殺了一批。是順治十八年的文字獄又殺了一批。一直到現在。滿清仍在抄書殺人。牽連者數以千計。凌遲的就有十八人。主犯莊廷龍已死。還要開棺戳其屍。所有撰稿者、作序者、校對者、抄寫刻字者以及購書者。一個也不能少。全部砍頭示眾。

    忍個屁!老縣丞老臉脹地通紅。狄夷之君真與華夏之君明末時。江南士子不止談論風月。還談及皇權。以著書戲說皇室為樂事。心學諸派高談君輕民貴。天下可無君王。不可無百姓。可是到了滿人入關。你除了拖著小辮子自稱奴才。學習八股之外。還能做什麼?

    反清復明這個口號在雲南已經叫了兩三年。老縣丞第一次聽到這個口號時還感覺心驚肉跳。可是如今。他已投身到了這支大旗下。與無數的志士相互聯絡。互為呼應。等待的就是那一天。

    那一天王旗招展。王師南來。明軍如洪水一般衝進涼山城。接而繼續北上光復成都。光復陝西。光復湖南。渡江北上。直取京畿。狄夷伏屍千里。王師高奏凱歌。天下之大。處處都是王旗高舉。處處都是漢家江山。

    老縣丞輕輕的咳嗽一聲。端起茶杯潤了潤口。朗聲道:「人來。」

    一個年老的皂隸小跑著進來:「老爺。有什麼吩咐。」

    老縣丞望了這個老皂隸一眼。這是他的心腹家人。最是信得過的心腹:「去。知會所有人做好準備。一旦南門起火。全部到本衙彙集。」

    「喳!」

    涼山城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起來。三省總督齊齊哈爾不知所蹤。四川提督索羅圖身受重傷。遠征的清軍大敗而歸。僅有五千滿蒙八旗騎著快馬落荒猶如長了翅膀一般傳到了涼山城每一個人的耳中。城內地八旗兵開始惶惶不安起來。他們第一次感覺到了危險。他們的危險不在雲南方向的明軍。而是城內日益躁動的綠營和漢

    綠營兵開始挺直了腰桿。甚至在受到八旗兵欺負之後。會有成群結隊的綠營兵從街頭巷尾竄出來報復。甚至還有綠營兵公然向滿人挑釁。一旦對方回應。就有無數明火執仗的綠營兵參加鬥毆。往往是十個甚至一百個穿著綠營號衣的士兵圍著幾個八旗兵狂毆。這在從前是不可想像的。可是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發生了。

    八旗軍的軍官只能約束滿人士兵不許出營。以防止再與綠營發生衝突。如今是非常時刻。而綠營地人數都是八旗兵的七八倍。滿人軍官只能讓大家忍氣吞聲。涼山城的所有人都知道——風向變了。

    從前是八旗欺負綠營。如今是綠營挑釁八旗。從前是滿人作威作福。如今他們都老老實實呆在營裡。只等著明軍有一日率軍北上。做出最後一點的反抗。

    接下來改變的是涼山的知府。涼山的知府是個漢人。可他也是滿清的官員。從前他會不遺餘力的為主子們效力盡忠。可是如今。就在山雨欲來的這一刻。他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三不管的糊塗知府。知府反清復明標語的亂民了。大牢裡被抓來的亂民也開始享受起了頓頓有肉。睡榻有棉被的待遇。開玩笑。明軍早晚就要攻城了。一旦殺入了涼山城反攻倒算的時候。他這個鎮壓亂民的儈子手豈不是罪魁禍首嗎?屆時明軍第一個要殺的恐怕就是他了。

    在城牆上。王德保每日帶著一隊綠營兵在此巡防。望眼欲穿的等著明軍的出現。綠營兵也是翹首以盼。如今營內到處都是北鎮撫司的免費宣傳員。什麼滿漢之分啊。什麼狄夷啊。什麼滿狗屠殺我們的兄弟。姦淫我們的姐妹啊。縣無完村、村無完家、家無完人、人無完婦之類的鼓動詞句深深的印入了這些大頭兵的腦海裡。這些人也正好生長在清軍入關的時代。對清軍入關的大屠殺記憶猶新。滿人欺負漢人的例子更是知道的數不勝數。當他們知道明軍要殺回來報仇的時候。一下子熱情高漲起來。

    今日的清晨天氣並不太好。天空陰鷺的下著細雨。王德保冒著雨在城樓上繼續等待著明軍的出現。距離索羅圖潰逃往成都已經過了整整七天。涼山城下仍然沒有見到明軍的身影。王德保不由得焦躁起來。若不是心中還存著希望。今日這種鬼天氣。他才不願意在雨中等候。

    王德保站在城樓的簷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幾個親兵正全身的釘甲已被雨水浸透。光溜溜的額頭上還沾著雨水的痕跡。大家聊的並不熱烈。每隔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不自覺的望向城外。最後又失望的收回來。

    「轟轟轟轟……」一個整齊而又奇怪的聲音出現了。在涼山城外出現了一團黑影。最後黑影越來越大。遮蔽了整條地平線。在涼山城外泥濘的土地上。無數個穿著黑衣。腳下踏著黑靴的士兵排成整齊的隊列。在細雨中向涼山城挺進。他們穿著奇怪的軍裝。帶著沾滿了雨水的鋼盔。手中握著被油布包裹好的火銃一步一步的前進。

    沒有人發出聲音。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和整齊劃一的腳步。靴子踩在泥濘的路上發出的嗤嗤作響。

    高舉在隊列中的日月旗被雨水打的濕透。濕漉漉的貼在了旗桿上。執旗的士兵仍然高舉著戰旗。摻雜在隊列中邁動著步伐。

    「轟轟轟轟………」這是無數雙腳步彙集而成的聲音。猶如戰鼓一般。突然的降臨到了涼山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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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兵不血刃

    「是明軍。 明軍來了!」不知是警報還是暗號。一名綠營兵已經扯開嗓子叫了起來。城樓上所有的綠營、八旗兵都不由得探出了女牆。望著城下黑壓壓的明軍向著城下移動而來。

    不要急。不要急。王德保的心瘋狂的跳躍起來。他撫住自己的胸口。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過於猴急。待明軍距離城牆還遠。若是現在突然發難。就起不到裡應外合的效

    綠營兵已經拔出了武器。八旗兵也握緊了刀槍。一邊是隨時等候把總一聲令下立即反戈。另外一邊是決心謹守城池。與城下的明軍決一死戰。

    每個人的心跳都快速起來。每個人的眼神都直愣愣的看著看下漆黑的大軍。明軍的每一次整齊踏步。都讓所有人為之一震。有震驚。更有驚喜。

    一個滿人千總順著城內的石梯匆匆的走上了城牆。他探出頭去看了看城下的明軍之後。這才臉色蒼白的順著城牆到了城樓王德保的位置。

    「王把總。快叫綠營兵們挽弓搭箭。只要明軍到達了四十丈內。就給爺狠狠的射。」滿人千總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綠營士兵不懷好意的眸光。急匆匆的朝著王德保大吼。

    「大人。綠營是沒有弓箭的。」王德保耐著性子回答。事實就是這樣。滿人為了他們提供完全沒有防護能力的號衣和刀槍。就連遠程射擊的弓箭也是不允許持有的。

    「去庫房拿。」滿人千總眼睛都要紅了。他實在想不通這群蠢豬一般地漢人居然不知道事急從權的道理:「爺這裡有條引。你要多少弓箭就取多少。」

    王德保笑著搖了搖頭:「大人。若去取弓箭恐怕來不及了。卑職倒有一個主意。不知大人願意聽嗎?」

    滿人千總看出了王德保眼眸中的異樣。這個一直對自己卑躬屈膝的漢人如今的眼眸中竟全然一副戲虐的模樣。在他的瞳孔深處。竟能察覺到一股濃重的殺意。滿人千總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他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將他圍攏的綠營兵。他們地眼眸和王德保一樣。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恭順。

    「你…你們要做什…

    滿人千總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柄刀就已經深深的嵌入了他地腹部。他伸出長滿老繭的手想要去拔刀反擊。可是腹部的劇痛立即由神經線傳到了全身。緊接著又是一刀從他的肋下穿過。他怒吼一聲。終於不甘心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德保用手抹了一把腰刀上地血跡。從褡褳中取出了紅巾繫在了胸前。大吼一聲:「殺狄夷。開城門!」

    「殺!」無數的漢話在回時還傻愣愣的看著城樓上的變故。看著他們的千總被人殺死。看著身畔的綠營兵舉刀挺槍的向著他們發起了攻擊。隨著一聲慘叫。幾個未反應過來的八旗兵被劈倒在地。

    「巴魯!」遭遇背叛地八旗兵同樣發出了怒吼。他們開始還擊了。

    八旗兵雖然在入關後被綾羅綢緞消磨了不少的鬥志。但是他們仍然顯得彪勇異常。少量的八旗兵竟然在短時間內扭轉了劣勢。他們勇悍無畏的衝入成群的綠營兵中。瘋狂的舉刀猛砍。綠營兵們開始姐姐退卻。最終被逼到了女牆的牆角。

    「殺啊。明軍就在城下。打開城門!」王德保奮力衝入了戰團。整個城牆上都是你來我往的廝殺。綠營兵在城下的明軍和王德保的激勵下也開始瘋狂了起來。只可惜他們平時極少接觸戰陣。更沒有經過多少訓練。武器比之八旗兵亦是寒慘了不少。雖然人多。可是和這些八旗兵們仍然只打了個平手。誰也沒有多佔一點便宜。

    一個凶悍地八旗兵在全身受創幾刀之後。猛地撲到一個綠營兵身上。勒著他的脖子從女牆地空隙中往城牆下跳。兩個人摔下數丈高的城牆被摔的粉身碎骨。

    一個綠營兵在武器被盪開後。猛的撲到了八旗兵的大腿上。瘋狂的用牙齒咬下了八旗。最後被八旗兵順刀而下。直接自腦袋貫穿的插入了喉頭而

    「殺!」

    「巴魯……」

    這個時候。城內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喊殺聲。先是城南。接而是城北。再是城東。最後是城南。在綿綿的細雨中。無數人提著木棍。拿著各種鐵器走上了街頭。走向了大獄。走向了知府衙門。

    六十多歲的老縣丞帶著十幾個親信衙役和家人腳踏在這泥濘的路上。亮出了反清復明。驅除狄夷的旗號。冒雨自縣丞衙門順著長街。往知府衙門走去。匯入他們隊伍的人也越來越多。有穿著絲綢馬褂的商人。有穿著儒衫絞了辮子的讀書人。有拿著打鐵錘和鐵器的工匠。有混入城內扛著扁擔的農夫。有斂去了職業性笑臉的小兒扛著長凳。還有握著鋼刀準備捉拿亂黨的捕快。他們的身份各不相同。卻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胸前都配上了鮮紅的紅巾。在細雨綿長的長街上。紅巾被雨水濕透。卻仍然保持著它的艷麗。

    在城北。一夥繫著紅巾的人已經襲擊了大獄。放出了所有的囚犯。這些囚犯被除去了鐐銬。也戴上了紅巾。他們要想脫罪。唯一方法就是向知府衙門挺進。

    等所有的紅巾全部抵達知府衙門時。令所有憤怒的漢人大跌眼鏡的是。知府衙門的兩座石獅的附近。已經插上了反清復明的匾額。而這名一向被亂民所嫉恨的知府竟非常配合的剪去了辮子。拋去了滿清官員的補服頂戴。只穿著一件白色地內衫。在細雨中義憤填膺的握緊了拳頭。帶著幾十個歪瓜劣棗的衙役和親信高吼著反清復明。驅除狄夷的口號。

    城頭上。八旗兵開始漸漸不支起來。城內越來越嘹亮的口號聲讓他們失去了負隅頑抗的勇氣。但是沒有人投降。他們明白。這是一場漢人與滿人的戰爭。要嘛滿人滅亡。要嘛漢人死絕。

    「巴魯!」八旗兵在絕望中喊出了最後的吼叫。他們瘋狂的開始自殺性地對綠營兵發起了瘋狂的反撲。在砍倒了敵人之後。被無數把長刀和無數支長矛刺的滿身都是窟窿。八旗兵的勇悍甚至讓佔據了絕對優勢地綠營們心驚膽寒。他們只能依靠人多的優勢不斷的圍攻那些落單的八旗兵。

    這個時候。城樓下的綠營兵已經控制了局面。在一陣嘎吱作響中。城門緩慢地裂開了一道縫隙。最後完全張開。

    「前進!」明軍的軍官在大吼。軍靴腳踏地聲音在越來越密集快了速度。發出了陣陣的轟轟聲。

    最先衝進的明軍馬不停蹄的開始登上城牆拔出軍刺協助綠營兵圍殺八旗。接著又是一列明軍入城。他們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在一名早已安排好的紅巾帶領下。向著八旗地軍營撲去。其他的明軍分散到了四城。圍剿散落在城內的八旗兵。並且控制局勢…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很快的落下了帷幕。在知府衙門的前方空地上。上百名還未死的八旗兵被砍下了腦袋。李定國的命令是不許有任何的滿人俘虜。一些平日裡與清軍走的近地偽滿官員和大戶開始被捉去問話。幾十個人進去。只有兩個人留了下來。其餘人都由於被滿人脅從。而被寬大處

    留下來地兩個一個是涼山城的知府。一個是城內王記米鋪地掌櫃。他們暫時被看押起來。幾日之後。將會被押送到海都城接受審判。

    涼山城迅速的穩定下來。城內的八旗兵被肅清之後。明軍迅速的進入了涼山城內的清軍大營駐紮。沒有過任何騷擾百姓的行為。縱是如此。繫著紅巾的衙役們還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到各街巷去張貼了安民告示。一些膽小的百姓在確認沒有任何危險之後。開始漸漸的走出了宅門。打聽城內的狀況。著紅巾的南北鎮撫司錦衣衛人員站在臨時搭成的小台上。不斷的向聚集而來的百姓高聲演講。這是皇上親自下旨南北鎮撫司必須掌握的一門技巧。每一個錦衣衛都將受到演講訓練。雖然他們的演講內容千篇一律。但是聲音卻嘹亮的嚇人。

    「滿人侵奪我們的土地。屠戮我們的兄弟。姦淫我們的妻兒。漢人蒙難二十年。日日都是血淚。年年都是欺辱。這是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聚集的百姓麻木的看著這個身穿飛魚服的人高昂的呼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錦衣衛沒有洩氣。繼續高喊道:「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漢人被牛羊一樣的被滿人斬殺。這又是為了什麼?」

    回應者還是寥寥無幾。真正有覺悟的紅巾早就去知府衙門看明軍砍滿人頭了。

    錦衣衛歎了口氣。恨不得衝進人群去將這群愚民暴打一頓。可惜他不敢。如今錦衣衛的工作沒有打人這一條。任何毆打都將給他帶來災難性的後果。跟幾十年的錦衣衛比起來。如今的錦衣衛實在是可憐的很。如今在街頭教化佔領區的愚民也成了他們的工作之一。若是被幾十年前的錦衣衛看到他們的慘景。恐怕要笑掉大牙了。木台上的錦衣衛打起了精神。他還得保住這份有前途的工作。所以這種填鴨似的工作還得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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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保衛昆明

    錦衣衛深深的吸了口氣。 最後握著拳頭向天一頂。大喝道:「新始帝有旨。光復的任何城池村莊。只要有滿人的產業一律抄沒均分。八旗所圈占的土地。一律分發!」

    安靜,可怕的安靜,麻木的百姓呼吸聲開始加重了。他們十分清楚八旗兵所擁有產業的價值。雖然小小的涼山周圍都是窮山惡嶺。可是城外所有的肥沃土地都是屬於這幾百個八旗兵的。還有他們的宅地。他們所儲藏的金銀。還有他們所掠奪的女人。毫無疑問的是。相對涼山城來說。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涼山的百姓雖多。可是均分下來。每人至少也可以得到幾錢銀子。

    幾錢銀子啊。或許在海都這算不得什麼。可是在這個滿人侵洗過的貧窮小城。卻是許多人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食糧。

    「萬歲!」有人握緊了拳頭。眼光發紅的高聲大呼:「大明萬歲。新始皇帝陛下萬歲。反清復明。驅逐狄夷!」

    「反清復明。驅逐狄夷!」無數人高吼起來。

    「萬歲!」

    在國家主義理論還未成型的時代。漢人是很現實的。他們願意接受任何人的統治。只要朝廷不要苛捐雜稅。官府不要過於壓搾。只要有碗飯吃。有口糧吃。全家老小不必餓死。他們就會安心的為盛世勞動。如果有人許給他們他們將會為之瘋狂。甚至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著你一條道走到黑。

    成功了。錦衣衛鬆了口氣。氣氛起來了。接下來的工作就好做了。

    不出錦衣衛所料地。在熱情過後。有一個聰明的百姓提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為之窒息的問題。

    「官爺。你說分滿人的產業給我們。若是清軍打回來了怎麼辦?我們的東西又要被搜刮回去。說不定滿人還會變本加厲。你們可以走。我們卻在這裡世世代代活了幾百年。能走到哪裡去?」

    不得不承認。大家都是很現實地。當微薄的利潤卻要付出非常大地危險時。是沒有人願意冒著殺頭的危險去做的。 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性。沒有人希望自己在分得幾錢銀子之後被清軍反攻倒算。最後禍及家人。

    不得不說的是。錦衣衛是訓練有素的。他們經過緊張的培訓和多次的實地演講之後已經積聚了許多地經驗和心得。聽到這個問題時錦衣衛第一個反應就是哈哈大笑。臉上對清軍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蔑視。緊接著便是誇大其辭。不斷的宣傳明軍在緬甸。爪哇。暹羅。緬北。雲南等戰爭上的勝利。不斷的凸顯明軍百戰百勝的形象。

    百姓們終於放了心。高高的舉起了拳頭瘋狂的呼喊著萬工作完成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工作的結束。新成立地知府衙門會讓百姓到衙門去領滿人的財產。財產並不多。每人折算下來共計白銀五錢。而且每個去領銀子的百姓還將在一本冊薄上簽字。這才是重中之中。只要有人簽了字。那麼不管他是漢人或是苗人。壯人。他地命運就與明軍聯繫在一起了。

    每一個簽名的百姓都成了瓜分滿人田產的罪魁禍首。每一個按下手印的百姓都成了明軍的幫兇。現在他們分到了銀子和田產。就意味著他們也沾上了滿人的血跡。如果清軍一旦攻破涼山城呢?就意味城內所有的百姓都是亂黨。都是反賊。當所有地百姓喜滋滋地領取了財物之後。他們就會明白。明軍在。他們在。明軍亡。他們也要亡的道理。

    幾天之後。老縣丞被任命為涼山知府。王德保被授予了涼山守備。他們協同所有反戈地綠營兵組成了准軍事的新兵營。他們的任務是防守涼山城。而明軍在李定國的率領下繼續北上。決戰才剛剛開始。滿蒙的八旗兵主力尚在。李定國預計真正決定兩軍存亡的戰場應該在成都城下。他不能再耽擱了。時間拖的越久。清廷就越有時間反應。屆時甘陝等地的清軍一旦入川救援。整個北伐軍將受到重挫。城下。六萬廣西、貴州兩路的清軍迅速的突入雲南。一路上沒有遭到任何的抵抗。抵達了昆明城下。黔桂方面的聯軍分別由吳三桂余部趙福與貴州提督尼堪率領。兩軍在昆明城下會合之後。立即看到了機會。當日便決定出兵攻城。

    攻城戰既顯得倉促又危機四伏。三、四萬清軍在軍官的驅使下瘋狂的舉著大刀長矛。扶著雲梯衝向昆明城下衝鋒。城牆下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人流。壯膽似的喊殺聲響徹成了一片。

    「轟轟轟轟…………」火炮的轟鳴自城頭傳來。夾雜著鐵釘的開花彈傾瀉般的砸到了城下。城牆上的明軍舉著連發火銃自女牆的空隙中探了出來。在一聲聲的令旗揮動下重複的裝彈、瞄準、射擊。

    由傣人、苗人、白人、藏人等族編成的巡查隊提著彎刀長篙。在城牆和城門處巡防。以防止有人撞擊城門或攀上城牆。

    大炮與火銃的彈藥猶如雨點一般砸落在城下。根本不需瞄準。便能在地上遺留下一堆堆的屍體。膽小的綠營兵開始退卻。而瘋狂的遼東軍與八旗兵仍然不要命的往前衝。終於有人搭上了雲梯。有人開始順著雲梯往上攀爬。接著城牆上開始滾落下無數的巨石和燒得滾燙的桐油。有人從雲梯上慘叫著往地上摔。後面的關寧軍與八旗兵仍然不要命的往上攀。他們瘋狂的咬著辮子。一手拿著武器。另外一手拉住梯子。猶如瘋子一般的往城牆上爬。不死不休。

    沐劍銘站在城樓上。不斷的用單筒望遠鏡看著城下的清軍。眉宇間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憂慮。清軍第一日的攻勢竟如此激烈。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原以為清軍在如此多的火力就會潰退。想不到八旗與關寧軍竟如此的頑強。好在攻城前他還沒有大意。將所有的火炮都調到了城牆上防守。

    終於。有幾個八旗兵攀上了女牆。他們瘋狂的舞著刀翻身跳進了城牆的甬道。可惜他們遇人不淑。碰到了比他們更狠的人。還未等幾個八旗兵下手。幾十個甬道上巡邏的各族寨兵比他們更加瘋狂的將他們砍成了肉泥。

    好勇鬥狠永遠都是生活在艱苦卓絕環境下的人的專利。從前的滿人在白山黑水中受盡了苦難。才爆發出了如此強悍的力量。可是他們已經被錦衣玉食侵蝕了。再也不復從前的戰力。比他們更狠的是窮山峻嶺中生長的寨民。他們從小便赤著腳行走在山嶺之間。從小便學會了利用各種粗劣的武器去獵取野獸製作美食。他們光著膀子可以在陽光的暴曬下紊然不動。可以潛伏在蚊蟲瀰漫的樹叢中一動不動的等待著獵物的出現。他們與狼群搏鬥。與餓虎為鄰。他們獵物象會自動的被淘汰出局。只有體態強健者才能倖存下來。而這些自然環境下磨練出來的堅強戰士。就在這群清兵的眼前。若論起行動敏捷。論起刀槍劍戟。論起好勇鬥狠。現今的八旗兵或許可以陳雄中原。卻絕對不是這群野獸的對手。

    「小王爺。清狗欺人太甚。我們要衝出去殺敵。還請小王爺恩准。」幾個脾氣暴躁的土司操著並不熟練的漢話向沐劍銘請命。龜縮在城內防禦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一種侮辱。作為勇者之鄉的頭人。他們更希望自己和自己的戰士能夠衝出城去。和清狗做一場面對面的對決。

    沐劍銘顯得成熟了不少。他沉穩的搖了搖頭。安慰幾個土司、頭人道:「出城只會徒增傷亡。待敵軍攻了幾日城池。疲弱之時再出城與他們決戰吧。更何況皇上的海都援軍恐怕也要不日抵達。屆時兩面夾擊方可收到奇效。」

    土司頭人們懵懂的點了點頭。沐天波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由於各寨對沐家傳統的崇拜。亦對他恭順的很。他不同意。大家自然也沒有話說。

    城內的攻城戰越來越激烈。潰敗的綠營兵被後方的軍官們斬殺了好幾個。這才穩住了陣腳。又高呼著往昆明城發起了新的攻勢。

    火炮與火銃聲彷彿合奏曲一般。在城牆上響起。給城下體。儘管這樣。他們還是沒有嚇跑這些凶悍的八旗關寧軍。他們冒著槍林彈雨。不顧一切的躲過了無數顆炮彈和鉛丸。順著雲梯攀上了城樓。而凶悍的寨兵又舞著彎刀長矛將他們擊潰。

    攻城戰開始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清軍的陣地上也開始搭建了火炮。這種重達千斤的大將軍炮在校準之後終於噴射出了彈藥。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大將軍炮雖然足夠大。其射程與明軍小巧的火炮比起來實在低劣。在大將軍經過一番轟擊之後。城頭上的火炮開始重新校準。並且將黑漆漆的炮口瞄向了清軍的炮兵陣地。

    「轟轟……」城頭的火炮精準的砸向城下。在距離大將軍炮陣地附近炸開。一時間。破碎的鐵釘和鐵球將好幾樽大將軍炮砸成了廢鐵。

    清兵的大將軍炮對於這樣的攻擊實在無能為力。因為笨重的大將軍炮根本不能有效的移動炮口以此來校準方向。無奈之下。這些原本縱橫中原的大將軍炮只能被拉到了後隊。脫離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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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詐敗

    攻城戰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清軍在不甘心的如潮水一般的退卻。

    天漸漸的黯淡下來,月朗星稀,在昆明城外,無數個篝火點綴在清軍的營帳中與地平線外的星空相互輝映,在燈火通明的清軍大營裡,十幾個將佐正吵吵嚷嚷的亂成了一團。

    左邊的是廣西提督尼堪,下是廣西一系的參將,佐領。右是以趙福為的關寧系將佐。兩方不可一世的大軍彙集到了一起,由於三省總督不知所蹤,四川的中軍潰散,使得這兩路大軍沒有了統一的指揮,要命的是,這兩方將佐誰都不服誰,一邊是不可一世的八旗將佐,一邊是牛氣哄哄的關寧一脈,誰都不願意聽人指揮,任人擺佈。

    特別是白日裡攻受挫,整整一下午的攻城居然連明軍的毛都沒有摸到,就丟下了幾千具屍體灰溜溜的撤退了,這樣的敗績然得有人站出來負責,而雙方誰也不承認責任與己有關,開玩笑,功勞當然要往己身上攬,可是誰見過把罪責往身上攬的?

    「兩位提督大人暫且息怒,不管誰參誰一本,在朝廷眼裡兩個人都是敗軍之將,為今之計應當速速取了昆明,將功贖罪要緊。而且此次敗績也該壓下來,傷亡了多少都該由兩位提督好好商議,這樣才能大事化了,小事化無不是?」一個參加軍議的幕僚笑嘻嘻的捋著山羊鬍,勸解道。

    趙福和尼堪漲紅著臉各瞪了一眼閉上了嘴,大家心裡都明白,這種事你彈劾我,我彈劾你,最後在朝廷眼裡兩個人都落不到好,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是應該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談如何給朝廷上奏,盡量將傷亡報道最低,只要兩個人異口同聲的上報,朝廷才能看不出破綻,也就能將罪責降到最低去。只不過這事大家都知道,可大家都氣不過對方的言辭,這才鬧僵。若不是幕僚出來勸慰。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恐怕還得繼續吵下去。

    趙福畢竟是個漢人,如今平西王已死,關寧一系的漢軍就如沒了娘地孩子,朝廷對這些舊部也是不冷不熱,趙福心裡清楚,若是跟尼堪鬧僵,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兩敗俱傷。朝廷偏袒尼堪,重懲己的可能性還要大些,因此。他先捋平了心裡的怒火,道:「王先生說的沒錯,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大家爭這些有個什麼用?當務之急的。-====-還是盡快取城,將功贖罪地好。」

    趙福椅上站起來。對著尼堪道:「尼提督,方才趙某地言語上若有衝撞。還望尼提督不要見怪,待取下昆明時。趙某擺酒,向你賠罪。」

    尼堪也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他故作爽朗的笑了一聲,道:「趙提督言重了,大家都是給主子賣命就算偶有衝撞也並非有心,咱們不打不相識,誰也沒有過錯。」說了句應付場面的話,尼堪又皺了眉頭:「趙提督,你們關寧軍與明軍接過陣丈,明軍的火器實在犀利,依你看,該怎麼辦?」

    趙福又坐回椅上,道:「火器最怕的是水,哎,最好的法子當然是趁著雨天攻城,可這樣乾等著也不是辦法,李定國已經率軍突入了四川,若是乾耗下去,待李定國在四川站穩了腳跟又回師救援昆明恐怕就不太妙了。更何況偽明的海都城聽說也出了援軍,因此,若要取昆明,必須盡快。」

    尼堪點了點頭,痛苦地揉搓著太陽,清軍原本是三路入雲南,如鉗子一般牢牢的將雲南夾在當中,可是十幾日的功夫,清軍反倒成了昆明城下地孤軍,城內是堅守昆明的沐天波所部,北部是入川的李定國所部,南面又是救援而來的明軍所部,若不能盡快取下昆明城,恐怕己和趙福就要變成甕中之鱉了。

    攻又攻不下。退又不能退。若是貿然撤退。不但會受到朝廷地苛責。更有可能被明軍尾銜追擊。所以。退是不能退地。可是該如何攻呢?

    尾銜追擊?尼堪眼眸中突然放出光了。一拍大腿道:「有了。咱們撤退!」

    「撤退?」趙福被這個二愣子滿人嚇了一跳。他娘地。來了一天就走。你尼堪是個滿人。上頭也有人。最多也不過是撤職查辦了事。可己雖然也是個提督。卻不一定有他這樣地好運氣。一個畏戰地罪名就足夠他吃一壺了。

    「沒有錯!」尼堪篤定地點了點頭。細心地給趙福講解起來:「明軍仗著火器犀利。城池高闊。若是我們強攻城。只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不如我們詐敗。散佈出即將撤退地留言。接著全軍向西撤退幾十里。城內地明軍定會出城來追。屆時我們埋伏在山道旁。神兵天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再趁亂取城如何?」

    趙福聞言一愣。總覺得這計策似乎在哪裡聽過。片刻之後才回味過來。這個法子豈不是三國演義中地段子嗎?

    傳聞努爾哈赤與皇太極把三國演義作為兵書來讀。他們對三國中地人物諸葛亮和關羽推崇到無以附加地程度。早在清入關前就視關羽為滿族地保護神。即已征服了蒙古各部。他利用三國桃園三結義地故事。稱己是劉備。稱蒙古是關羽。八旗各將更是投其所好。人手一本三國演義。道了順治年間。更是敕封關羽為忠義神武關聖大帝。清代三國人物受到了極高地榮譽。關羽地祭祀典禮甚至作為國家祭神祭天地重要典禮之一。清延規定每歲春秋仲月諏吉及五月十三日致祭。

    尼堪作為滿人,雖然大字不一定識得幾個,但是三國演義的評書當然是聽過的,想出這種無厘頭的計策出來也是情理之中,趙福閉目想了想,總是覺得這個計策不太靠譜。可是除了這個法子,他還真想不出更周全的計策出來,在短暫的遲疑之後,趙福還是認可了尼堪的方案。

    第二日清晨,尼堪與趙福分別向己的部眾宣佈了大軍撤退的命令,許多清兵開始收拾行裝起來,城外的備戰氣氛下降了許多,只有一些零散的清軍在營外戒備。

    到了下午,八旗和關寧的騎兵開始從營裡出了馬,一些步卒開始漸漸向貴州方向前進,騎兵們留在最後,以防止明軍追擊。

    城牆上的明軍仍然戒備森嚴,直愣愣的們卻忍不住了,他們一起來到沐府請願,希望能夠追擊清軍。

    沐天波對此也是猶豫不決,清軍剛來一天,雖然第一次攻城失敗,可這也不是撤退的理由啊,這世上攻城略地,哪有一鼓而就的事?可是清軍為什麼要撤退呢?其中是否有詐?明軍是否要出城追擊?這一連串的問題讓他頭痛不已。

    沐劍銘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當前的任務是謹守城池,只要守住昆明就是勝利,至於清軍愛去哪去哪,根本不必理會。

    而土司頭人們卻是群情激昂,紛紛請求出城追擊,不願意錯過這次屠戮清軍的機會。

    沐天波聽取了兩方的意見之後,覺得兒子的話還算是靠譜一些,昆明城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至於城外的清軍殲不殲滅都無所謂,就算是出去追擊,防衛戰也不過是變成了野戰而已,明軍在城牆後利用火器對付來攻的清軍還行,可是在城外與清軍野戰卻沒有多大的把握。

    權衡之後,沐天波打算和稀泥了,十幾代黔國公在雲南統治了三百年,基本上都是用這種和稀泥的方法來調節矛盾的,很有效果。

    「諸位,清軍的動向實在可疑,大軍暫且還不能出城,可多派些斥候出去看看,若是清軍果真撤退,那麼我們便尾銜而擊,若是清軍有可疑之處,便繼續固守城池。」沐天波開話了。

    土司頭人們無話可說,各回營去了,準備好斥候回來之後出城屠宰清兵。

    等所有人都走的乾乾淨淨,沐天波才叫住了腿邁出門檻一半的沐劍銘。

    沐劍銘乖乖的坐在下,不知父親又什麼訓斥。

    沐天波道:「劍銘,為父的問你,若是追擊清軍,需要多少人馬?又有多大的勝算?」

    「父親,我是堅決反對出兵的,清軍騎兵眾多,就算他們當真撤退,我們出城之後也不一定能討的什麼好,更何況昆明城的安全重若泰山,因此,還是不出兵為妙。」沐劍銘答道。

    沐天波捋鬚點了點頭,歎了口氣:「哎,你想的是軍事,而為父所要想的卻更加廣闊,清軍撤退,若是我們不敢出城去追,這士氣上就弱了一籌。此外,土司頭人們幫助我們堅守城池,他們殺賊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們的山寨大多在雲南的邊界,一旦清軍的主力尚存,那麼清軍隨時都有可能會跨過邊界進入深山襲擊他們的寨子,因此,若是不能盡殲黔桂兩省的清兵,安居在雲南邊境的山寨一定人人危,我們也得替他們想一想。」

    沐天波頓了頓之後:「更為重要的是,若是輕易的放清兵回去,朝廷裡的言官們會怎樣想?一隊清兵昆明城下從容而過,昆明城竟不敢一兵一卒出城卻敵。皇上是英明之主,他然不會相信這些話,可是你別忘了,朝中同樣還有周慕白在,如今父親的把柄落在周慕白手裡,周慕白會不會大造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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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野外

    沐劍銘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麼父親的意思是?」

    沐天波沉吟了半晌:「若明日斥候回報時沒有問題,你帶兩千明兵和一萬寨兵出去追擊,只要虛張聲勢便可,不要追之太急,以免清軍狗急跳牆,另外還要嚴防清軍的伏兵和後方掩護的騎兵,不管怎麼樣,多少人出去,你要把多少人帶回來。」

    沐劍銘點了點頭,拱手應道:「兒子知道了。」

    沐天波臉上一窒,又喃喃道:「皇上的援軍也不知到了沒有,若是援軍抵達,昆明城才算是萬無一失了,對了,這幾日的邸報你看了沒有?」

    沐劍銘尷尬的咳嗽一聲,道:「兒子整日待在營裡,哪有功夫去看邸報。」

    沐天波擺了擺手:「要看的,你年紀還輕,雖然熟於戰陣,對各方面的消息也要多看看,這樣才能立志高遠。指揮使畢竟還只是一員戰將,你若要是想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帥,就要從邸報的各種新聞中瞭解許多的事,皇上頒布的一些旨意更要留心,要懂得皇上心裡想著什麼,要獲悉皇上的意圖,譬如從海都到昆明鋪鐵軌,皇上為什麼要糜耗這麼多銀子去建造,鐵軌能獲得什麼樣的好處,又有什麼樣的弊端,凡事都有好有壞,你要分析事事的得失,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這一些心裡都要有數,你懂了嗎?」

    沐劍銘點了點頭:「父親教訓地是。孩兒受教

    沐天波歎了口氣又道:「為父並不是想讓你去做個權臣,需知忠臣良將也需揣摩皇上的心意地。你懂不懂?」

    沐劍銘臉上出一絲痛苦的表情,顯然受不了父親喋喋不休的嘮叨,只是低著頭不斷的說是。

    沐天波甩甩手:「你去吧,要做好準備,若無意外。明日出城。」

    「兒子就先回營了。」沐劍銘起身告退。

    城外二十里處。清軍地步卒彙集成一條蜿蜒地長蛇。向廣西方向繼續前進。在他們地身後。是上萬名來去呼應地八旗關寧騎兵在後策應。

    堪尼與趙福並馬走在隊中。堪尼顯然已經不耐煩了。大軍整整撤退了二十里。斥候仍然沒有發現昆明城出兵地跡象。若是明軍當真不出城追擊。那可就麻煩了。

    趙福處變不驚地控制著馬頭。冷眼看著穿梭而過地清兵無力地向前邁著腳步。明軍是否出城追擊和他關係並不大。反正這爛招也是堪尼想出來地。雖然自己支持。可朝廷若要追究下來。那也是堪尼來做頭鳥。他倒是希望明軍不要追出來才好。關寧軍自平西王敗於緬北之後便一蹶不振。急需在貴州安養擴編。他寧可這樣走下去。回到貴州。在那裡才是他地老巢。就算是要替滿人賣命。也不在這個時候。

    「趙提督。明軍是否會追來?若是他們龜縮不出。該當如何?」堪尼滿臉都是憂慮。按照《三國演義》地套路。明軍應當早就傾城而出了啊。怎麼不一樣呢。

    「你他娘地想地狗屁偽退計。這個時候反倒問起老子了。」趙福心裡暗罵一句。臉色卻溫溫和和地道:「尼提督不必焦躁。我軍突然撤退。明軍自然心有疑竇。屆時會派出斥候刺探。只要我們掩飾地好一些。不怕不能引蛇出洞。」

    尼堪吐了口氣。在趙福面前尋得了一點安慰。終於放下了些揣揣不安地心。強笑道:「我也是這樣想地。只是百密一疏。若是哪裡出了紕漏那可就遭殃了。」

    趙福撫著馬鬢,顯得輕鬆愉快,怡然自得的夾緊馬腹向前趕了幾步:「擔心有什麼用,行軍打仗哪有不遇變數地,就算是諸葛孔明神機妙算,還不是六出祁山悵然而返?一切都是天命,強求不得。」

    尼堪聞言點了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這時,一名飛快的騎兵從隊尾抽馬而來,稟告道:「尼大人,趙大人,明軍出城忙道:「有多少人?現在在哪?」

    探子下了馬,對著尼堪打了個千道:「回稟尼大人,現今恐怕已道了我們身後十五里外了,人數足有一萬餘人,隊前是兩千明軍,身後是近萬地寨兵。」

    尼堪不由得臉上出了失望之色,昆明城畢竟還是只分出了一半的兵力追擊,沒有傾城而出,就算殲滅了這一隊人,要想攻取昆明城還要再費一番功夫,不過有勝於無,只要消滅了這一隊追兵,就算是引軍撤回廣西,朝廷恐怕也不會苛責,想到了這一層,尼堪立即神采奕奕起來,果然是有心人天不負,他地妙計居然成功了。

    「再探!」趙福顯得有些驚異,竟不成想瞎貓真的遇到了死耗子,於是下令那名斥候。

    「喳!」探子飛身上馬,一氣呵成地夾緊馬肚,揚鞭策馬而去。

    尼堪搓著手,大是興奮的向趙福道:「趙提督,如今蛇已出了洞穴,我們是否現在設伏?」

    趙福心裡酸溜溜的,這一次尼堪算是歪打正著了,可功勞卻不是自己的啊,不過臨戰在即,他也只能努力的謀劃起來:「不可,明軍剛剛出城,定然畏首畏尾,這戲還得再演下去,待他們確認我軍當真是撤退無疑的時候,定然會加快速度,我們再給他迎頭痛擊。」

    尼堪已經歡喜的忘乎所以了,對於趙福的謹慎滿臉的不屑:「不然,夜長夢多,明軍好不容易出來,我們又有足夠的騎兵迂迴,還怕他什麼?趙提督安心,這一次若是得勝,報捷的折子裡少不得你的功勞,我尼堪並不是貪功之人,好啦,你我分頭準備,就在此地設伏吧。」

    趙福心裡火起,自己好心為他謀劃,這傢伙居然當自己是嫉妒他的功勞故意給他使拌子,話說到這份上他亦不再勸了,撥轉馬頭道:「那就依尼提督調派了,趙某有言在先,這功勞趙某是不沾的,可是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也是你來擔著,趙某不敢奉陪。」

    明軍出城了,在沐劍銘看來,假若清軍當真敗退,兩千的明軍和一萬的寨兵足夠追擊,他所擔心的正是清軍假退,引自己出城決戰而已,沐劍銘雖然年輕氣盛,卻不是個莽撞的人,他讓追兵放慢速度,不斷的派出探馬監視清軍的一舉一動,只要清軍有任何異動,追兵就可立即變為逃兵,回到昆明固守。

    浩浩蕩蕩的明軍分為左右兩翼,緩緩的向前移動,時而會有遠處的清兵斥候來回探查,沐劍銘下令為數不多的騎兵追擊,可畢竟斥候的馬快,遠遠看到有人追來便撥馬逃走,幾個時辰下來,只追到了一個馬失前蹄的清兵斥候。

    沐劍銘不敢怠慢,連忙將那斥候抓來審問,強硬的清兵被幾個寨兵削去了一支耳朵之後軟了下來,老老實實的交代了清軍的人數,並且告訴沐劍銘,清軍撤退的消息是千真萬確的,這是尼提督和趙提督聯合下的命令。

    這種小角色自然問不出什麼消息來,沐劍銘在確認對方沒有說謊之後放他走了,大軍仍然依照蝸牛一般的速度向前追擊。

    終於,第一批斥候飛馬趕了回來,斥候下馬之後半跪著稟告道:「大人,東北角七里處發現大批的騎兵正向我軍移動。」

    中計了!沐劍銘立即反應了過來,他開始冷靜的計算著時間,騎兵移動較快,可是在這雲南多山的環境中最多只比步卒快上一倍的速度,如果引軍回城,這些騎兵正好在昆明城外追到自己,屆時城外開闊的土地上就是戰場,這對於步卒是相當不利的。

    另外一個問題出來了,雲南到處都是山,明軍自然可以依山固守,那些騎兵在山丘樹林裡根本就不能發揮戰力,可是這樣大軍就失去了回城的時間,一旦騎兵們將大軍圍在山嶺,清軍後隊的步卒也會緊隨其後的跟來,以一萬對六萬,而且還被敵軍包圍,別說是他沐劍銘,就算是李定國在此也將束手無策。

    沐劍銘極目望四周的地形,東北面的山巒連綿起伏看不到盡頭,如果要對付騎兵,那裡正是最佳的場所,這裡是雲南,清軍孤軍深入,就算能夠圍的了自己一時,難道能圍的了自己一世?只要堅持到海都的援軍一到,這圍自然也就解了,當務之急的,還是不能將清軍引到昆明城下決戰,那裡地勢平坦,大軍只有兩千名克制騎兵的火銃手,其餘的多半是靠雙腿殺敵的寨兵,城上的火炮就算是想助戰,可是下面是一片混戰,根本就不能產生任何作用,因此,拖延時間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傳令,大軍向東北前進,在山下挖建防事。」權衡過後,沐劍銘下達了命令。

    大軍掉頭東轉,浩浩蕩蕩的向東北方向移去,一場大戰即將展開,沐劍銘幾乎可以聽到馬蹄的轟動,萬柄馬刀在陽光下閃耀著攝人的寒光。

    「都快一點。」沐劍銘不斷的催促,幾十個土司和頭人亦覺得事態嚴重,各自回到所部催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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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7 22:14:36
第一百八十七章:血戰

    明軍迅速的抵達了東北方向一座山巒腳下,大軍開始挖掘壕溝,砍伐樹木作為鹿角,沐劍銘帶著幾個年輕的將校站在小山丘上,不斷的注視著腳下螞蟻一般忙碌的士兵,心裡琢磨著堅守所要面對的障礙,這裡背面靠山,清軍要想進攻,就必須正面突擊,自己這一方有兩千火銃手,對方的優勢騎兵又使不上力,就算是堅守個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問題。

    真正的問題是,糧食和火藥都不夠。這才是沐劍銘所擔心的問題,大軍出城追擊,都是輕裝上陣,每人只帶了三天的口糧,而火銃手的火藥在持久的消耗中也將消失殆盡,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大軍將會被清軍一口口的吃掉。

    口糧還是不能減少的,處在戰爭中的明軍既沒有堅固的工事,又沒有優勢的兵力,只有讓士卒們補充好體力才能繼續堅持下去。

    「一定要堅持下去。」沐劍銘咬緊了牙關,這是他第一次獨當一面的作戰,他沒有任何倚仗,暫時也得不到任何的援軍,昆明城不可能發兵救援,而海都的援軍恐怕還要等一段日子,成敗完全取決於時間,只要自己多堅持一刻,就多了一份生的希望。

    「諸位都是沐某的叔伯輩,今日遇此變故,是沐某輕敵之故,事已至此,正是我們大家同心協力的時候,各寨若有損傷的士兵,大兵定然為你們照顧好他們地雙親妻兒。」沐天波招來各寨土司頭人。講明了眼前的局勢,為今之計。只有大家同心協力才能共同卻敵,所以安撫這些土司頭人才是當務之急。

    土司頭人們大感慚愧,當日在城中他們是力主追擊地,如今果真遭了清軍的暗算,沐劍銘沒有怪罪。反而把罪責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單這份胸襟,就讓土司頭人們既是懊惱,又佩服之至。

    「小王爺,追擊的事是我們的不對,我們都聽你地號令。各寨的勇士都不是貪生怕死的。」一名頭人站出來道。

    其他的土司頭人紛紛點頭,一起道:「我們都聽從小王爺的號令。」

    備戰開始,一條數里長的壕溝挖掘在幾個時辰內挖掘完畢,兩千名明兵端著火銃縮在壕溝內,而其他地寨兵則在壕溝之後,一旦清軍衝上陣地,他們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的與清軍短兵相接。保護壕溝內的明兵。

    晌午之後,轟隆隆的馬蹄聲自東方傳來,地平線上,萬匹戰馬連成了一條黑線。瘋狂的向著山巒衝來,他們很快察覺到了明軍的位置。勒馬原地片刻之後,決定下馬圍困。

    很顯然。利用騎兵的突擊來消滅背山地明軍是不可能的,戰馬的衝撞力到了明軍的陣地之後根本就停不住。那麼騎兵地命運就是撞到了山上的巨木岩石上,不需明軍動手,自個就得把自個給料理

    他們對付明軍也並非是沒有辦法。後面地四五萬步卒正在趕來。只要死死地將這一夥明軍咬住。對其實施圍困。再利用大將軍炮以及弓箭能武器騷擾。步卒突擊。幾日之內就能佔領整個陣地。並且對剩餘地明軍進行屠戮。

    他們注意到。倉促出城追擊地明軍根本就沒有昆明城頭上那種犀利地火炮。如果使用大將軍炮轟擊。明軍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明軍一直沒有任何異動。他們趴在壕溝裡。或者原地坐在山巖樹後歇息。似乎並沒有想著突圍。到了傍晚。堪尼與趙福二人所率地步卒終於抵達。眼看抓到了一條大魚。堪尼立即當仁不讓地將趙福架在一邊。不斷地在山巒附近部署兵力。安營紮寨。打算徹底地將這一隊明軍困死。

    在於明軍地幾次大戰中。平西王吳三桂全軍覆沒。昆明失守。緊接著是三省總督與四川提督索羅圖大敗於雲南邊界。一連串地失敗已經讓朝廷十分惱火。如果他尼堪能夠獲取一場勝利來提振士氣。那麼好處是顯而易見地。堪尼甚至可以看到三省總督地寶座正在朝他招手。

    至於趙福。堪尼對這個傢伙地不滿已經漸漸地加深起來。他算個什麼東西。一個漢人奴才罷了。這一次若不是老子運籌帷幄。或許他已經追隨平西王駕鶴西去了。關寧軍似乎對這次合圍並不十分配合。堪尼覺得指揮起來不能得心應手。因此料定了是趙福正暗中從中作梗。

    先不管這些。當務之急地是立即全殲這伙被圍地敵人。至於其他地帳到時候再算。堪尼忍住心裡對趙福地排斥。召集所有軍將部署好合圍地勢態。並且開始考慮明日攻擊陣地地方案。

    陣地雙方的士兵在不安中進入了夢鄉,第二天,天濛濛亮,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清軍的營地已經響起了一片徹天的鼓聲,將所有置於戰場之內的人全部驚醒,緊接著轟隆隆的炮聲響起,置身於壕溝內的明兵立即清醒起來,他們對這種聲音實在太熟悉了,所有人都龜縮在壕溝內不敢動彈,緊接著幾聲爆炸聲響起,幾枚冒著硝煙的鐵球伴著鐵釘碎屑砸落在陣地上將泥土濺的老高。

    清軍的大將軍炮威力並不大,給人的震懾效果確實驚人的,特別是那些沒有經歷過火炮轟擊的寨兵,一下子不安起來,他們可以面對面將的割下野獸和敵人的首級,可以無畏的衝入刀淋箭雨的敵陣,可以對於這種從未接觸過的火炮卻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從前是他們站在城牆上看著明軍操縱火炮轟擊城下的清兵,看著無數的清兵被威力強大的火炮砸的稀爛,可是當他們面對清軍的炮擊時,卻一下子慌了神,雖然清軍的火炮並不怎麼樣。

    沐劍銘已經撥開一部分驚慌的寨兵站了出來,他知道,清軍的火炮殺不了幾個人,真正令人畏懼的是火炮的恐怖的響聲,他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寨兵們漸漸的向他圍攏,這些深山中的土人對沐家有著一種奉若神明的崇拜,站在神明身邊,總不會挨炸吧。

    「都不要亂,到本指揮使這裡來,清人的火炮不過如此,大家不必驚慌。」沐劍銘高吼,他的鎮定讓寨兵們安心了不少,沐劍銘又查看了一下被火炮擊中的幾個士兵的傷勢,並不嚴重,大多是被被鐵片嵌進了肉裡,只要好好的治療,取出鐵片並不會傷及姓名,幾個隨軍的大夫很快趕來了,他們招呼人將傷員抬到後方去施救。

    寨兵更是震驚下來,一些頭人和土司也站到了沐劍銘周圍,緊接著又是幾聲的火炮轟鳴,明軍的恐懼雖然沒有散去,卻沒有出現混亂。

    幾番炮擊之後,等不及的堪尼已經等不及了,整個大軍只有十幾門大將軍炮,一輪打下去根本死不了幾個,拿它攻城去轟擊城牆還可以,對付散在陣地上的明軍根本沒有效果,他招來一名屬下得力的參將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福若海,你帶人去,殺!」堪尼直視著眼前彪悍的悍將,發出了最簡單的命令,福若海是鑲黃旗人,作戰勇猛異常,是廣西八旗駐軍的首領,管轄著數千名八旗騎兵,如今騎兵派不上用場,堪尼決定因地制宜,讓這些勇悍的八旗兵下馬打頭陣,那些沒用的綠營兵他是不指望的,只有將最好的鋼用在刀刃上,後面的綠營兵才會跟隨在精銳之後衝刺。

    「喳!」福若海接到了命令,二話不說,拔刀便去召集部眾。

    福若海馬刀一舉,身後的八旗兵已經紛紛亮出了刀劍,隨時準備給予山巒下的明軍痛擊。

    「尼提督有令,殺!」福若海聲若洪鐘的怒吼一聲,當先發起了衝刺,數名持著鑲黃旗戰旗的八旗兵緊隨其後,接著是上千名穿著鑲黃釘甲的八旗兵馬刀高高地揚起跟在旗幟之後。再後面就是漫山遍野地雜色隊子,呼嘯連天的跟著衝擊而下,馬刀,鐵槍,長矛都舉得高高的。

    在後陣觀戰的堪尼一陣激動,八旗兵就是八旗兵,他娘的,這樣的氣勢絕不是這群綠營關寧的漢狗所能表現出來的,他一邊想,一邊吹噓的瞥了一眼身畔的趙福。

    趙福抱著拳,不動聲色的看著這群鼓起衝鋒的八旗,還有身後高呼的綠營兵,眼眸中一絲憐憫劃過。他與明軍交戰也有幾次了,利用這種散亂的衝鋒陣型對於明軍來說不過是送死而已,力氣再大,再彪悍也沒有用處,不過這話他不能說,說了也討不了好,現在堪尼懷疑自己要搶奪他的功勞,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更何況趙福還打算先讓堪尼這個蠢貨把底子拼光了自己的關寧軍再去上陣,將來這捷報的首功就是自己的了。

    「殺啊!」衝在最前的福若海竭斯底裡的怒吼著,瘋狂的舞者馬刀,激勵著身後的八旗綠營熱血***。

    八十丈,七十丈,六十丈……

    衝鋒的清軍已經進入了連發火銃的射程範圍,沐劍銘高高舉起的手還未擺下,如今火藥不多,因此只有等到清軍衝入了四十丈的範圍再進行射擊比較好,畢竟距離越遠命中率就越低,他沒有這麼多火藥給這群大頭兵練靶。

    五十丈,四十丈……

    「射!」沐劍銘在高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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