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昨夜，體貼的伍立人並沒有發揮一夜七次郎的神勇不斷向程樂樂求歡，他只是抱著她，聽她絮絮說著在這個島上生長的記憶。
後來他們起身想要穿回衣服，卻發現衣服都濕透了，於是程樂樂跑到樓上翻出一台吹風機，一整個晚上他們就一面聊、一面用吹風機把衣服吹乾。
雖然肉體上的親密讓兩個人更接近，但他們卻更滿足這樣純粹相伴的時刻，因為他們對彼此都了解太少，兩個人都想要更了解對方多一些。
況且，有些話平常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只有在這種時刻，兩個人都解除了肉體與心靈上的束縛，他們才肯說出心裏真正的感覺。
後來，程樂樂窩在他懷裏小睡了一會兒。
台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當風雨聲漸漸變弱的時候，外頭的天色也開始亮了起來。
燦爛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外頭傳來清亮的雞啼。
程樂樂眨眨眼，醒了過來。
從小養成的生理時鐘即使到了大都市生活也沒有改變許多，只要天亮、或是聽到雞啼聲，再困她也會自動醒來。
“這麼快就醒來了。”他吻了吻她。
“你沒睡?”
“看著你，我捨不得睡。”
“傻瓜。”她睨了他一眼。
她牽起他的手，“我們去海邊走走吧。”
在都市裏生活久了，她真的好懷念碧海藍天一色無盡的那種廣闊景色，而且她想要將這樣的景色他分享。
伍立人牽著程樂樂的手，漫步在和昨夜迥然不同的平靜海邊。
碧海藍天，經過一夜狂風暴雨肆虐，今天的海風變得溫柔許多，帶著淡淡濕氣與屬於海水的味道。
幾只海鷗飛過，嘴裏都銜著肥美的魚兒。
一眼望去，天連著海，海連著天，遠方的地平線那頭海天分不出彼此，如此寬闊的景色，讓人心曠神怡。
“好舒服的地方。”伍立人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原來你是在這麼美麗的地方長大的。”
聽到他稱讚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程樂樂心裏很高興。
她拉拉他的衣服，“衣服乾了嗎?”
“風吹吹就乾了，沒關係。”
畢竟他們只有一台小吹風機，沒辦法那麼神勇地一口氣就把所有衣服吹乾，伍立人堅持要先吹乾她的衣服，結果他自己的衣服反而落得半濕不乾的下場。
遠遠的海上，一群海豚破浪而出，第一次親眼見到海豚的伍立人眼睛一亮，握緊了程樂樂的手說：“看!是海豚!”
她呵呵笑了起來，“以前我常看到它們呢!其實海豚是很聰明的生物，而且它們又很喜歡親近人，我還記得小時候和爸爸坐小船去海上釣魚，有只小海豚還好奇地繞著我們的船遊來遊去，不時還浮出海面偷偷看我。”
說得正高興時，兩人後面傳來小孩子嬉鬧的聲音。
他們轉過頭，見到一個小男生帶著一個小女生，兩個人也是手牽手，只見小女生不知道為什麼臉皺得像顆小籠包，小男生則是不停安慰。
“小明，小華。”程樂樂認得這兩個孩子，小明是姚家的小孫子，小華則是江家住在外地的小外孫女。
兩個小孩嚇了一跳，像是根本沒預料到一大清早的海邊居然會有人。
“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程樂樂好奇地問道，小孩子不是都很貪睡的嗎?
“我……我和小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講……”小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拉著小華的手，他看著程樂樂，正想開口說幾話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一旁那個高大的男人。
“厚——”小明胖胖的手指舉起來指著伍立人，“你就是那個對程姊姊很壞的男生對不對?小華，你看，是不是他?”
原本滿臉不情願的小華這時也好奇地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伍立人瞧個不停。
“就是他耶!那天我也有看到阿鄉叔叔載著他經過我家好幾次。”
兩個小孩用指控的眼光看向一頭霧水的男人。
“你是壞人!你怎麼可以不要程姊姊?”小明一臉義憤填膺，好像程樂樂是他的女朋友一樣。
“程姊姊，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啦!我外婆說，這個男人還喜歡別的女人，而且連小孩子都有了喔!”小華嘟起可愛的小嘴，兩隻手拚命要把兩個大人牽著的手給分開。
“等一下——”覺得自己人格被嚴重誤會的男主角終於開口了，“誰告訴你們這些事的?”
小明用著那種“厚!就知道你被抓包了!”的不屑表情，努力抬頭望著他，“島上的人都知道啦!”
什麼?
島上的人都知道了?
“連阿兵哥他們都知道了喔!他們都很生氣，還說要拿槍來打你喔!”哼哼，這是他家替阿兵哥送報紙的爺爺說的。
伍立人和程樂樂對看一眼，現在他們總算知道“人言可畏”了。
眼見兩個小孩子用著十分鄙夷的眼神看著伍立人，程樂樂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她想了想，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小島上流言傳得快，那她是否也可以倒過來利用這一點來澄清事實?
打定主意，她先帶著歉意的笑容看了看伍立人，然後鬆開他的手，拉著兩個小朋友到一旁講悄悄話。
“小明，小華，我現在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千萬不要說出去喔!”
喔唷!秘密!他們最愛聽了!
“程姊姊，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小華還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的嘴巴很緊。
“對啊、對啊，我的嘴巴就像蚌殼一樣，怎麼敲都敲不開的!”小明也連忙附和。
看著兩個小孩信誓旦旦的正經模樣，程樂樂雖然心裏想偷笑，但還是裝出十分正經的模樣，然後唧唧咕咕地和兩個小孩子說了好久的話。
說完後，只見兩個小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伍立人的眼光也沒那麼厭惡了。
“程姊姊，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小華問。
“當然。不過你們一定要保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兩個小孩對看一眼，然後乖乖點點頭。
“好啦，看你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程樂樂走回伍立人身邊，拉起他的手往反方向走。
走了幾步，她不忘回頭叮嚀，“記住，千萬不要說出去喔!”
小明和小華連忙點頭，然後揮手目送兩人離去。
“樂樂，你剛剛和那兩個小家夥說些什麼?”伍立人實在很好奇，怎麼才說了幾句話，那兩個小孩看他的眼光就完全不一樣了?
“事實啊。”
“那為什麼又要他們不說出去?”
程樂樂笑而不答。
過了一會兒，她抬頭看看燦爛的太陽，說了一句更讓伍立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蚌殼的嘴雖然很緊，不過只要加熱，啵一下就會打開了。”
☆ ☆ ☆ ☆
在一個小小的島上，流言傳布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早上伍立人還在早餐店收到宋太太的好幾枚白眼，中午他經過雜貨店去買礦泉水的時候，就見到王大嬸正和陳嫂在咬耳朵，兩個人一見到他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王大嬸還熱情地上前拍拍他的胸肌，說他真是個好男人。
到了下午，他所到之處都受到許多人的熱情招待，讓他受寵若驚。
早上賣早餐，晚上賣自助餐的宋太太一見到他，就連聲向他道歉，然後硬塞給他兩瓶啤酒。
賣菜的陳伯伯，一見他就誇他人好，還說要他好好照顧樂樂。
“嗚……樂樂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她有你這麼好的歸宿，我、我、我……”一口外省口音的陳伯伯說到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乾脆拿起幾把青菜和兩根蘿卜塞給他，算是表示一下善意。
回到程家，他發現滿屋子都是人，而且大家似乎都在等他。
“歹勢啦!少年郎，我們之前誤會你了啦!”
“是啊、是啊，你怎麼不把話說清楚呢?”
“哎喲，你人是不錯，但是不會為自己辯解這點就有待加強喔!”
“聽說程主任也很喜歡你，昨天晚上還默許你和樂樂在燈塔裏過夜。”
厚!燈塔連他們都沒機會進去過呢!程主任居然用“職權”讓他們在裏面共度春宵?感覺真像高級的古董旅館一樣。
面對一大堆人的七嘴八舌，手裏捧著一堆東西的伍立人簡直招架不住，他只是尷尬地笑著，然後不斷尋找程樂樂的身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些人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連蘇媽媽都興匆匆地跑來，說什麼她家阿康昨天不是故意的，要是早知道樂樂有他這麼好的男人，阿康也不會對樂樂還沒斷念。
伍立人腦海一片混亂地和這些過度熱情的鄰居們閑話家常，直到程母努力撥開人群走過來搶救他。
“好啦、好啦，你們嚇到他了。”她一副要保護未來女婿的模樣，“留點時間給我們吧，他和樂樂還要談婚事，到時候喝喜酒一定少不了你們的啦!”程母滿臉喜氣洋洋，看起來十分高興。
呃……雖然他是向樂樂求婚成功了，但在眾人面前討論這件事，會不會有點奇怪?
“要請喝喜酒啦!”有人叫起來。
“啤酒我免費供應啦!”
“我免費供應青菜!”
“我、我家雞肉半價優待!”
“我送每桌一條魚啦!”
很快地，大家討論的重點從伍立人身上轉到喜宴該吃些什麼，連程母也加入討論行列，忘了解救女婿的任務。
☆ ☆ ☆ ☆
好不容易脫身的伍立人，灰頭土臉地跑出程家，就見到程樂樂一臉計謀得逞的笑臉，站在不遠處對他招手。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
“解鈐還須繫鈴人，我只是利用這個道理而已。”她吐吐舌頭。
伍立人想了想，恍然大悟，“是早上那兩個小孩?”
“沒錯。”
“你利用他們?”
程樂樂皺皺眉，“利用?我才沒有，我只是把實情告訴他們，我說你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幫助我，而且還默默喜歡了我很久。還有，昨天晚上你向我求婚，以後你就是‘程姊姊的老公’了，所以不能再欺負你喔。”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對小孩子講話，帶點軟軟的甜膩童音，聽起來煞是好聽。
“程姊姊的老公?原來我變成你的附屬品了。”他失笑。
“我可是忍痛讓你攀親帶故呢!不然你想想，你是一個外地人，莫名其妙跑來，還把阿康嚇成那樣，要讓大家不對你同仇敵愾很難耶，我只好犧牲一下自己羅!”
“看不出來你這麼詭計多端?”
不過，他不討厭。
他喜歡活潑又有自信的樂樂。
“呵呵，你不了解我的地方還很多呢……”
“沒關係。”他執起她的一隻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親愛的未來老婆大人，我很樂意慢慢去了解的。”
她呵呵笑了起來，美麗的笑顏讓絢爛的落日相形失色。
☆ ☆ ☆ ☆
晚上，程樂樂帶著他來到她小時候常來的秘密基地——說穿了也不過是石崖旁一處隱密的洞穴，要走過一條十分不起眼的婉蜒小徑才會到達。
她興奮地帶著他走進洞裏，童年時覺得很大的洞穴，如今塞下兩個成年人，變得有些狹小了。
“立人，快點!”她一面爬進洞穴，一面有些心急地看著外頭的月色，好像在期待什麼出現。
“這裏有什麼好看的嗎?”伍立人高大的身子要擠進這小洞穴實在很困難，他才鑽進去就幾乎動不了，只能面向外趴在地上，盡量不佔空間，好讓程樂樂能多一些活動自由。
她索性攀上他的背，飽滿的胸脯貼著他。
嗯，這樣的親密，讓他忍不住又蠢蠢欲動起來。
可是……他哀怨地看了一下四周環境，這麼小的地方，連脫衣服都很難吧?更何況是上“體育課”呢?
“樂樂?”他動動身子，不意外那柔軟的豐盈貼得更緊了。
“噓，小聲點，今晚月色這麼好，它們應該會出現才對。”
它們?
伍立人正想開口問，程樂樂突然興奮地猛拍他的頭，壓低了聲音說：“你看!它們來了!”
他轉過頭，見到映著銀白月光的海面上，幾只海豚正破水而出，在月色下翻過身子，露出白白的腹部，雙鰭上下劃著，像個仰泳的小嬰兒。
“你看，它們在玩呢!”程樂樂抱住他的頸子，在他耳邊低語，“在有月光的晚上，它們通常會出現喔!我小時候常一個人躲在這裏看著海豚戲水，看得都忘了時間，捨不得回去。”她親了親他的額頭，“現在，我把我的秘密分享給你，你喜歡嗎?”
他點點頭。
沒有比這更美、更令人感動的景色了。
無憂無慮的海豚們，在月光下嬉戲，海風隱隱帶來海豚們對話的音波，聽起來就像小娃兒在笑一樣。
它們看起來要比那些待在海洋世界或是水族館的海豚快樂多了。
不過……雖然眼前這副景象十分美麗動人，但伍立人還是覺得，最美的是此刻窩在他背上的小美人。
“樂樂，我翻過身來好不好?”
她歪了歪頭，“你不想看海豚嗎?”
“我想看你。”
“不給你看。”她故意這麼說。
“我想抱抱你。”
“不給你抱。”
“那……我想吻你……”
奇怪，她現在才發現這個男人也挺不老實的，難道他之前的好好先生形象，都是裝出來的嗎?
雖然心裏這樣埋怨，但她還是默許了讓伍立人翻過身來，將她抱在懷裏。
一開始，他只是很安分地摸著她的頭髮、她的臉頰、她的胸部……
“喂!你做什麼?”她拍掉一隻不規矩的手。
“我想看海豚。”
“那你要往外頭看啊!”她指著洞穴外正在比賽誰能從水面跳得最高的海豚們。
“你也是海豚啊。”他的手撫過程樂樂的腰側，“你知道嗎?人類的遠古祖先也曾生活在海底，只是有天祖先爬上了岸，就再也沒有回去海裏了，但是我們的身上還是有著海洋的基因……”
他摸著她的雙肩，輕輕往下滑，“這雙手，就是海豚的鰭。”再往下摸過腰、臀，然後來到修長的大腿，“這雙腿，曾經是有力的魚鰭，可以破水前進……”
程樂樂被他摸得全身發熱，卻還不忘瞪他一眼，“大色狼，你在胡說什麼?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我沒有背鰭?”
“呵呵，讓我來鑒定一下好了。”
他脫掉她身上的束縛，光裸的身子在斜射進來的月光下散發出乳白色光暈，他的大手撫過她平坦的腹部，使得她禁不住一陣戰栗，微微弓起優美的背脊，那模樣就如同剛出水的銀魚一樣，窈窕魅麗。
“樂樂，你是最美的海豚……”他吻上她，沒漏聽到她喃喃的抱怨。
“那你就是那隻好色的大鯊魚啦……啊……” |
匿名
發表於 2011-6-7 10:49: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