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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樂顏]帝后[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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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15:37:18 |倒序瀏覽
帝后 作者:樂顏

對不起,沒有辦法,實在沒有辦法想像
轟動武林的「暗帝」竟然敗在一個涉世未深的「盲女」手上!
別看她眼盲殘廢,一遇上「闖入靈魂」的真命天子就死纏不放
妳追我閃之間竟玩出了火花,逼他把「老少配」發揚光大
男人「愈老愈開花」實在很可怕,脫軌表現讓人頭皮發麻
出道以來從未有過老牛吃嫩草的紀錄,唯恐完美形象蒙受污漬
硬是撐著假裝不懂情趣,偏又敵不過心靈悸動的魔力
柔弱氣質吸引曠男目光,迷魅盲眼挑動饑渴欲望
只好破例抓住青春尾巴,不顧一切地炸出情欲火花
經過他的熱情薰陶,小玉女不僅開竅,更懂得賣弄風騷
就算「處女」招牌被他踢爆,還是無損「聖女」形象到處招搖
年輕有為的兒子也被她灌到迷藥,父子檔爭相戴綠帽
從百般討好到借機拋棄,什么英名都沒,只剩「蠢豬」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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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15:37:31
  楔 子

  這片廣闊的土地名為七星,上有七個大小不等的國家,名字分別為“天樞”、“天旋”、“天璣”、“天權”、“玉衡”、“開陽”和“搖光”。

  七星原為一個統一的大國家,後來因為皇族生活奢靡放浪,對百姓不聞不問,苛捐雜稅層出不窮,再加上天災,連續三年滴雨未下,田地都爆裂成了一道一道的縫隙,致使農民奮起反抗。

  而天子手下的大將早就擁兵自重,趁此機會興風作浪.都欲取而代之,連年戰亂的結果就是各路兵馬都大傷元氣,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最後,七路兵馬的大將聚集一起,定下了互不侵犯合約,休養生息,安居樂業,至此天下被七分,重歸於平靜。

  兩年之後,硝煙彌漫的大地才真正重新長起了禾苗,農家小舍的炊煙才開始嫋嫋不絕。而七國的國王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加強練兵的同時,也鼓勵農業生產、刺激商業繁榮,並且不時尋找著下次作戰的機會。

  畢竟人的野心是很大的,尤其是權利在手的時候,有小權的渴望大權,有小利的渴望大利,如是惡性循環,才有了這熙熙攘攘的紅塵亂世。

  因為七國的君主都是原來七星國的大將,彼此間的關係錯綜複雜,裙帶關係、翁婿關係、表親關係比比皆是。

  因此,天下平靜之後,這種關係更是如蜘蛛吐絲一般,結成了一個密密麻麻的網,在這其中,女性就成了促進和平共處的一項工具,往往被用來做為和親的對象,或者巴結的犧牲品。

  在一個男權社會裏,女子就真的心甘情願被利用了嗎?

  當然不是。

  不管哪朝哪代,不管是男是女,都會有些人活得很自主、很堅強,比如小盲女玉煉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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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6-8 15:42:53
  第一章

  天權國都城靖遠

  初春,深夜。

  裴衍帶著幾個隨從騎馬回家。

  因為去外地視察商情,碰巧遇到了一位搖光國來的客商,兩人相談甚歡,討論起日後生意往來的事,一耽擱就到了天黑。

  裴衍不喜在外留宿,除非萬不得已,他都會趕回家中,今天也不例外。儘管知道趕到家中也要三更天了,他還是騎馬回來了。

  裴家大院在東城,回家必須經過西城。

  剛進入西城門,就看到火光衝天,裴衍一驚,回頭對貼身隨從古桐說:“是不是誰家失火了?去看看。”

  “是!”

  古桐明白主子是個熱心腸的人,一般誰家遭難,他都會及時伸出援手,這次肯定也不會例外。

  古桐催馬揚鞭,搶先過去打探消息。

  等裴衍一行人趕到失火人家時,古桐也打聽到了詳細的消息,他下馬來到裴衍面前稟告:“爺,是玉府。看樣子不像失火,倒像是被人放火陷害的,我剛才闖進去查看了一下,滿府老小皆被殺害。”

  裴衍倒抽了一口冷氣,“都遇害了?”

  古桐點點頭。玉府和裴家一樣,也是商家,同樣財大氣粗,商號遍佈全國。

  原本兩家為了爭奪市場,明爭暗鬥得相當厲害,但玉府和裴家都還算克制,各自堅守著商人的道德,從未採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法進行惡性競爭。

  所以裴衍對於玉府當家的玉弦塵相當敬佩,怎料今夜一把大火就把玉府燒個精光?

  裴衍下馬朝大院裏走去,古桐急忙上前攔住,“爺,您要做什麼?”

  “我去看看,或許還有活口。”

  ‘爺,大火已經蔓延開,頂梁都開始坍塌,進去太危險了!”

  “沒事,我會小心的。”

  裴衍回身看了一下,有鄰人提了水桶滅火,只怕也是擔心火勢蔓延到自己家。

  裴衍借了他一桶水,盡皆澆到自己身上,然後就衝進了火海之中。

  初春的天氣,早晨還會有霜凍,這桶水澆下去,讓裴衍打了幾個寒顫,但是火勢迅速席捲過來,熾熱迅速將他圍繞。

  古桐擔心主子的安危,也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爺,我剛才查看過,玉弦塵和他的幾個妻妾都已被害,兩個男孩屍體也在。真的沒什麼人可救了!”

  裴衍施展輕功,在主樓查看一番,確實如同古桐所說,玉家的人都已被害,死狀極慘,玉弦塵雙瞳暴凸,滿面驚恐,顯然死不暝月。

  裴衍回頭對古桐說:“把玉弦塵與他妻子抱出去,好歹也是多年的對手了,不忍心他這樣被火燒成灰燼。”

  “是。”

  古桐應道。

  裴衍從樓上飄然而下,又到後院的平房去查看一番,已經安歇的僕人也被殺害,無一活口。

  裴衍愴然長歎,正欲離開,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哭泣聲,他驀然駐足,“有人嗎?”

  “嗚……”一個瘦小的身體從狗窩裏慢慢地爬了出來,“嗚嗚……”

  “別怕。”裴衍吃驚地看著他,蓬頭垢面,只有一雙晶亮眸子燦若星子,火勢愈來愈兇猛,眼看就要蔓延到這邊,裴衍顧不得多想,抱起這個小東西就朝外飛奔。

  “爺,真的還有活人?”古桐看到裴衍抱著一個人出來,不由得感到驚訝。

  裴衍點點頭,吩咐另外一名隨從,“阿德,去報官,就說玉府罹難。”

  “是!”

  “古桐,找輛馬車,把玉弦塵夫婦的屍體先帶回咱家,明日一大早再給他們安葬了,也算仁至義盡。”

  “是!”

  裴衍抱了那小東西躍上馬,他要趕緊回家,找大夫給他看一看是否有傷勢。

  真是奇怪了,沒聽說過玉弦塵虐待下人啊,怎麼會有孩子住狗窩裏?

  懷中的小東西身上一股腐臭之味,這讓極愛乾淨的裴衍鎖緊了眉頭,可是小東西那雙晶亮的眸子一直看著他,讓他又不捨得丟下不管。

  唉!做好人總是會受一些罪的。

  *****

  到了家,裴衍準備把懷裏的小東西交給下人,“找大夫來,先給他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傷,然後再給他洗洗澡。”

  “是。”下人準備把小東西抱過來,誰知他死死地揪住裴衍的衣襟,烏亮的眼睛也哀求地看著他。

  “你需要清洗一下,現在這個樣子根本見不得人。”裴衍說。

  小東西發出小動物一般的哀鳴,兩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哀傷地“嗚嗚”著。

  大夫已經趕來,裴衍無奈,只好抱著他讓大夫檢查一下。

  大夫檢查了一番,小東西只是像小狗一樣嗚嗚著,大夫說:“她無礙的,只是……”

  “只是什麼?”裴衍問。

  “只是可惜了這雙漂亮的眼睛。”

  裴衍愈發奇怪,“他的眼睛怎麼了?不好好的嗎?”

  “她是個瞎子啊!”大夫慨歎道。

  “什麼?!”裴衍大驚。

  大夫點點頭,然後伸手到小東西面前,“看不看得到?”

  小東西只管往裴衍的懷裏靠,目光也依然停駐在裴衍的身上,對大夫根本視若無睹。

  大夫搖搖頭。

  裴衍終於相信了大夫所說的話,“還能治好嗎?”

  “現在還不太清楚,小老兒也對眼沒太多瞭解,恐怕心有餘力不足。”

  裴衍擺擺手,大夫領了銀錢走了。

  看著懷中的小東西,那雙美麗的眼睛水汪汪的,像秋水、像星辰,那麼純淨、那麼無垢,卻是看不見的?!

  “叫什麼名字?”裴衍問。

  小東西又“嗚嗚”了兩聲。

  “不會說話?”裴衍愈發感到可憐。

  “爺,熱水已備好,您可以沐浴了。”下人上前稟報。

  裴衍點點頭,他想把小東西拋開,可是只要他一放手,小東西就像瀕臨滅亡的小動物一般發出哀鳴,最後裴衍只好說:“再去準備一桶水,我幫他清洗。”

  “是。”

  小東西的身子實在太髒,裴衍打算先為他清理好自己再沐浴。他抱著小東西走進浴室,然後溫柔地說:“不要怕,現在我給你洗洗澡,乾淨了我才喜歡。”

  小東西點點頭。

  裴衍開始解他的衣衫,那是一件破棉襖,棉絮都露了出來,理子也是破破爛爛的,簡直比乞丐還不如。

  裴衍歎口氣,在玉府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實在難以想像。

  棉襖解了下來,裴衍也呆住,在襖子下,竟是一雙挺立的乳峰!

  “他”……是女的!

  小東西的身材孱弱,可是發育卻還不錯,那雙玉峰在她纖瘦的身子上更顯突出。

  裴衍喉頭發緊,怔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驚醒過來,急忙又把那件棉襖給她裹上。

  他朝外面喊:“叫翠兒來。”

  他無法為她洗澡了,只好找個侍女代勞。

  可是小東西再次惶恐地抓緊他的衣衫,嘴裏邊嗚嗚,邊拼命地搖頭,豆大的淚珠紛紛墜落,在她烏黑的小臉上流出兩道深深的溝痕,顯出原本白皙細嫩的肌膚。

  翠兒走進來,“爺?”

  “你給這個姑娘洗洗澡。”裴衍吩咐。

  “是。”

  誰知翠兒走過來,才摸了一下,小東西便發出厲聲尖叫,宛如被殺了一樣。她渾身戰粟,在裴衍的懷裏抖成一團,四肢抽搐著,又叫又咬。

  翠兒有些被嚇住。

  裴衍沒想到小東西的反應如此激烈,她竟然咬了自己的嘴唇!

  歎口氣,他對翠兒說:“你先出去吧,這孩子好像受了驚嚇,你去準備些她能穿的衣裳,一會兒送過來。”

  翠兒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裴衍無可奈何,只好自己動手,他閉上眼,迅速地幫小東西脫掉身上的衣物,然後把她放入木桶中。

  小東西驚慌地拍打著水花,裴衍這才睜開眼睛,摸著她的臉頰說:“別怕,是洗澡,我來給你洗乾淨,別怕。”

  裴衍先幫她洗頭,原本那些粘在一起的頭髮在水中慢慢散開來;竟是烏黑柔亮的,如絲如緞,摸在手中極為潤滑。

  她那張烏黑的小臉也漸漸露出了真面目,黛眉如遠山,明眸如秋水,小巧挺翹的鼻樑、薄薄的嫣紅嘴唇、巴掌大的瓜子臉,竟是個楚楚動人的小美人。

  裴衍有些吃驚,胸中驀然一動,他又急忙壓制住那種奇怪的感覺,拿了絲巾為她搓背。

  在他的手中,小東西乖巧得像個木偶,似乎也不懂得什麼是男女大防,甚至主動伸出小手摟抱裴衍。

  隨著淨水變黑,原來髒兮兮的小東西變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她的肌膚極好,如玉、如凝脂;她的身材瘦小,可是發育還算完整,前凸後翹,腰肢纖細,曲線玲瓏。

  裴衍把她從髒水中抱到乾淨的另一個木桶裏,既然要洗,就要洗個徹底。

  在清水中,她纖巧的玉體愈發誘人,裴衍覺得小腹發緊。

  該死的!他怎麼可以對一個可憐的瞎女起這種不良的念頭?!

  偏偏小東西毫無知覺,還不時嗚嗚著朝他身上靠攏,甚至不安地從水中站起來,將玉體毫無保留地裸露在空氣中,胸前那嫣紅的蓓蕾遇冷變得凸起,宛如誘人食欲的小櫻桃。

  裴衍只覺體內熱血翻湧,他急忙把小東西按到木桶裏,然後拿了塊大毛巾將她裹上,大手微微顫抖著為她穿上翠兒送過來的衣物。

  兩桶水皆已變髒,裴衍只好吩咐下人再重新換上,他已經出了一身汗,身體又發熱發脹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洗澡。

  在下人忙碌的時候,小東西一直緊緊靠在他身邊,裴衍稍微將她放手,她都會發出哀哀的哭泣聲。

  無奈至極,不禁感歎他是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這樣下去怎麼可以?這個小女娃為什麼這麼依賴他?

  新的水換來了,裴衍打算洗澡。

  雖然明知道小東西看不見,脫去衣衫的時候,裴衍還是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也被小東西看光了,身子愈發的燥熱難當。

  他踏進木桶裏,小東西依然緊緊靠在木桶邊,小手抓著他一隻胳膊,嗚嗚地叫著。

  “我在洗澡,你乖乖坐在一邊,好不好?”

  小東西拼命搖頭,她聽說裴衍要洗澡,便撩了木桶裏的水,小手在裴衍的背上摩蹭著。

  裴衍苦笑,她竟然要幫他洗澡了?

  她的小手就像會施魔法,所到之處都在他肌膚上燃起熊熊烈火,他感到愈來愈熱,可是小東西卻毫無知覺。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巾為他搓背,然後又轉到前胸,纖細的小手不時滑過他胸前的乳頭,逗引著他的身體一陣一陣的戰慄。

  裴衍必須運功才能壓制住自己身體內的那把火,該死的,最近都在忙著生意,大約有半個多月沒碰過女人了,如今被這個小丫頭一碰觸,竟然敏感如斯,真是讓他感到尷尬。

  自從夫人去世後,他一直沒有續弦,覺得需要了,就去青樓過一夜,緩解一下身體的欲望即可。

  自從上個月準備擴展裴家的商行,要在最後一個沒有“裴字型大小”的搖光國開展裴家的生意以來,他就和手下一直在忙碌,每天都到深夜,累得倒頭就睡,也沒有心思再去召妓。

  看到小東西的玲瓏玉體後,他才發覺自己的身體正變得饑渴難耐……

  小東西的手依然在他身上游走,看著她秀美的小臉,裴衍覺得自己體內的野獸正在咆哮,他很想把她拽到水中,然後吞食了她……

  “走開!”

  在最後一點點理智的驅使下,裴衍伸手推開她,她站立不穩,跌倒地上,立即像小狗一樣嗚嗚哭起來。

  裴衍煩躁地叫道:“古桐,把她抱出去!”

  古桐進來,把小東西抱了出去。

  小東西的目光一直看著裴衍,儘管知道她看不見,裴衍卻依然感到心驚。小東西淒慘的哀鳴像極了失去依靠的小動物,那種哭泣聲驚心動魄,是裴衍從未聽過的聲音。

  可是不能心軟,如果一時心軟,他知道自己鐵定會當場要了她。

  雖然救了她,可他並不是因為要她才救她的,如果當真要了她,裴衍會一輩子唾棄自己。因為他此生最討厭的就是趁火打劫的小人。

  草草洗了澡,他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出來。

  古桐還伺候在門外,裴衍問:“她呢?”

  “在翠兒的房間裏。”

  裴衍點點頭,伸了伸腰,“有些累,你也早點去歇息吧!”

  “是。”古桐轉身欲下去,翠兒急慌慌地跑過來,“爺,那位姑娘昏過去了。”

  裴衍急忙跟著翠兒到了她的房間。下人的房間一般是兩個侍女同住,除了翠兒,這裏還有秋兒,秋兒正跪在床前掐小東西的人中。

  裴衍走到床前,“怎樣了?”

  原本昏迷的小東西聽到裴衍的聲音後,突然睜開了眼睛,茫然地伸手去抓裴衍,裴衍伸出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小東西掙扎著爬起來,然後撲到裴衍的懷裏,嗚嗚地發出哭聲。

  “怎麼昏過去的?”裴衍問翠兒。

  “回爺,她一直在哭,奴婢一不注意,她就自己撞牆,她似乎不能聽到奴婢們的聲音,只要聽到就不停地大哭與折磨自己。”

  翠兒膽戰心驚地回答,“可是奴婢發誓,一直在盡心盡力地伺候她,沒做半點欺負她的事啊!”

  裴衍沉吟了一下,抱起小東西,“她似乎受過什麼刺激,我先帶她走,你們休息吧!”

  “爺,還是讓奴婢來伺候她吧!”秋兒上前一步,“夜深了,爺也該休息了。”

  “沒事。”裴衍低沉地回道,“你們睡吧,我照看她就行了。”

  “是。”

  *****

  裴衍抱著小東西來到自己的臥室,把她放到床上。

  小東西像小貓一樣蜷縮著身體,緊緊抓著他的手。

  無奈地歎口氣,裴衍也躺下去,小東西立刻鑽進他的臂彎裏,比小狗小貓還靈敏。

  裴衍不由得失笑,心裏泛起一種奇怪的漣漪。

  他如今已經三十四歲,女人有過不少,可從來沒有一個像這個小東西這樣依賴他。即使是他青梅竹馬的妻子,也是敬愛勝過歡情,夫妻之間相敬如賓,卻總是讓他隱隱覺得缺少點什麼。青樓女子賣笑營生,主動巴結著他,要不太明顯,要不就故意端著架子。

  這個剛剛見面的小東西卻無緣無故的依賴著他,唯有在他身邊才會舒緩的表情絕不是做作的,那是發自內心的安寧。

  小東西的這種信任,讓一直處在商戰中的裴衍感到心口發暖,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讓他喜歡。

  裴衍歎口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小東西依然嗚嗚著。

  “真的不會說話嗎?”他感到可惜。

  小東西在他的懷裏不安地扭動,她的小腿不時摩擦到他的大腿之間,裴衍勉強壓制下去的欲火再次高升。

  他用雙臂緊緊箍住她的身子,“不要再動了!”

  聲音粗嘎,帶著些微粗暴,小東西似乎被嚇著了,惶恐地“看”著他,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撫摸他的臉。

  她的小手並不柔嫩,手心似乎還有些繭,摩擦在他的臉上,癢癢的,酥酥麻麻的。裴衍喉頭再次發緊,該死的,這個小東西是存心挑逗他嗎?她可知道男人是禁不住引誘的?

  沒有幾個男人能夠美人在懷,還能做到坐懷不亂。

  裴衍用手腳壓制住她不安分的手腳,“乖,睡覺了。”

  今夜實在是個大考驗,明天一早,他就要把她交給紅綃處置,這樣下去,他可能真會成為自己最不齒的那種人--趁火打劫。並又是將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她纖細的小蠻腰、高聳的玉峰、緊俏的小臀都讓他意亂神迷,下體已經備受煎熬,不停地悸動著。

  該死,明天一定要去找個女人了。小東西終於在他的懷中安靜了,裴衍鬆了口氣,真是的,他生平最厭煩和女人糾纏不清,今天真是怪了,任憑這個小東西對他糾纏不放。

  小東西慢慢地仰起了頭。

  裴衍低頭輕聲問:“怎麼了?”小東西再次伸出小手,確認他的臉,修長的眉、微陷的雙眼、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寬闊雙唇、硬硬的胡碴、雕塑般的質感。

  小東西慢慢露出了笑意,他--應該是英俊的吧?

  這是裴衍第一次看到她笑,她的微笑其實算不上微笑,只是改變了一下表情,然而霎時間,她的面容變得生機勃勃,好像有一道天光驟然而至,如同黎明前的霞光燦爛。

  裴衍被這種美撼動,他有刹那的恍惚。

  小東西慢慢地貼上了他的唇,然後伸出丁香小舌撬開他的唇齒,裴衍被動地張開嘴唇。

  片刻之後,他才驀然驚醒,這個小東西竟然在誘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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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15:43:10
  第二章

  夜色撩人。

  白日的理性到了夜晚往往會大打折扣,這也是為什麼深夜人們會做出許多本能的行為,而在白日卻覺得羞恥的原因。

  比如男女歡愛。

  裴衍的理性已經被挑逗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恪守那些古板的教條;他只是個商人,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救人是因為有著熱心腸,但是美色當前,又是這小東西主動誘惑他,他自然不會死命抗拒。

  他翻身把小東西壓在身下,正打算放任自己洶湧的欲望,小東西的丁香小舌微微往上一卷,然後一個溫潤的東西便滑到了他的口中。

  溫潤,卻又堅硬。

  裴衍一驚,他翻身坐起,把那個東西吐到手掌心,原來是塊玉,一塊火紅的翡翠,翡翠的形狀頗為奇特,是一條微微扭曲的小龍,翡玉火紅,小龍翊栩如生,拿在手中,竟像一條欲騰空飛去的火龍。

  裴衍坐起來的時候,小東西也跟著坐起來,像小貓一樣鑽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仰頭笑咪眯地“看”他。

  “這塊玉是什麼?”裴衍問。

  她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給我?”

  小東西又撲到他的懷中,突然臉蛋緋紅,雙眼流光溢彩。

  裴衍心中一動,身上的熾熱愈發膨脹起來。

  小東西不停地朝他身上靠啊擠啊,勾著他的頸項,歪著頭皺著眉心,似乎在努力思索問題,最後她用一種很古怪的聲調說:“夫……君……”這樣說著的時候,她用小手指指裴衍的胸口,然後再指指自己,不停地重複:“夫……君……嘻嘻……夫……君……”

  裴衍張口結舌,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你說我是你的夫君?”

  小東西欣喜地點頭,“嗯嗯……嗯嗯嗯……夫君……”

  裴衍苦笑,他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就成了她的夫君?這個小妮子是不是神經有點問題啊?

  “啊!對了,你會說話?”他這才意識到一直“嗚嗚”個不停的小東西竟然開口說話了。

  小東西點點頭,“會……很少……說……不流……利……”

  裴衍莫名地鬆了口氣,他真怕這個小妮子不僅眼盲,而且耳聾口拙,那就太可憐了。幸好她不僅聽得見,而且會說話。她說話不流利,大概是因為平素很少開口的緣故,如果以後經常練習,一定會和常人無異的。

  “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總不能一直叫她小東西吧?

  “煉……顏……”

  “瀲濫?”

  煉顏拼命地搖頭,“不……煉……顏……火煉的……煉……容顏的……顏……”

  “煉顏?”裴衍微微眯起雙眼,還真是個獨特的名字,“那你姓什麼?爹娘是誰?怎麼會在玉府的狗屋裏住?”

  煉顏仍然搖頭,“不……知道……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煉顏點點頭。

  裴衍歎息一聲,或許她是哪個下人的孩子吧,從小就養在玉府也不一定,可是一個奴僕怎麼會有玉呢?

  裴衍看看手中的玉火龍,常年經商的他有一雙慧眼,一眼就能看出這塊玉乃稀世珍寶,玉的龍型乃天生如此,並非工匠雕琢出來,證據是龍頭上兩顆熾烈如火的雙目,那兩顆紅珠就在玉的體內,是工匠無法鑲嵌進去的。

  “那你的玉是誰給你的?”裴衍柔聲問道。

  “老爺……老爺……嗯!”煉顏點頭回答。

  “老爺?玉弦塵?”裴衍愈發吃驚,玉弦塵怎麼會將如此寶貝的東西交給一個小女僕?

  “嗯嗯。”煉顏仍然乖乖地點頭,依然緊靠在裴衍的懷裏,不停地蹭蹭磨磨,像只小狗一般。

  “他給你這塊玉的時候,說了什麼?”

  “夫君……”煉顏說著又爬到裴衍的身上,不停地親親啃啃。

  “什麼夫君?”他愈發迷惑了。

  “救……煉顏……夫君……”煉顏咬著他的嘴唇說。

  一個強烈的念頭在裴衍的腦海中漸漸成型,他雙手抱著煉顏的肩頭問:“玉弦塵是不是說誰救了你,救了這塊玉,你就嫁給他,讓他做你的夫君?”

  煉顏嗚嗚地點頭,繼續蹭到裴衍的身上,用粉紅的小舌弄了他一臉的口水。

  裴衍已顧不得她大膽的舉動,只是看著手中的小火龍沉思,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即使這塊玉價值連城,可也不值得玉府全部被害吧?世上的希罕寶貝甚多,奇珍異寶價值超過這塊玉的應該還有,起碼他們裴家就有幾個,為什麼玉弦塵單單要保留這塊玉呢?

  “你一直把玉藏在口中?”裴衍問煉顏,“因為藏在口中,所以不能說話,是嗎?”

  煉顏再次點頭。

  “他什麼時候給你這塊玉的?”

  “早……晨……”

  “你不是看不見嗎?怎麼知道是早晨或傍晚?”

  “梆梆梆梆榔……五更天……嗯嗯……”

  “你聽到了打更的聲音?五更天的時候,天還未亮,他就跑來把玉給你了?”

  “嗯嗯嗯。”

  “他有說過這塊玉是做什麼的嗎?”

  煉顏搖頭,“不能……丟……嗯……寶貝……”

  裴衍歎口氣,看來煉顏也就知道這麼多了,她聽人之命,忠人之事,誰如果救了她、救了這塊玉,誰就會成為她的夫君。

  夫君……啊,開玩笑,他怎麼可以如此荒謬地娶一個瞎女?

  裴衍抱著煉顏重新躺下,拍著她的肩頭說:“夜深了,睡覺吧,玉我幫你保管著。”

  “嗯。”煉顏像小貓一樣蹭到他壞裏,扭了幾下,尋找一個最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不消片刻便睡著了。

  裴衍看著她純潔的唾容,不由得苦笑,這個小妮子肯定不知道她在他身上已經點起了一把火,如今欲望高升,燥熱難耐,她卻像沒事人一樣地安睡了。

  裴衍看著她皎潔無瑕的小臉,忍不住在那雙嫣紅的櫻唇上吻了一下,煉顏發出輕輕的呻吟,裴衍一驚,急忙撤退,煉顏又往他懷裏拱了拱,繼續睡覺。

  “唉……”裴衍長歎一聲,遇到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東西,他也只有認命了。

  至於玉火龍,他倒要好好查查它的身上有什麼故事了。

  *****

  早晨,裴衍睜開眼,便看到了煉顏那張清秀絕倫的小臉蛋。

  “早。”他淡淡地說。

  “早。”聽到他醒來,煉顏笑顏如花。

  他坐起來穿戴,煉顏就穿著褻褲與肚兜坐在床上“看”著,淩亂的秀髮、微啟的朱唇、纖細的腰肢、豐挺的酥胸……

  該死!男人早晨的生理現象又在作怪了!

  裴衍尷尬地穿上褲子,穿上長衫,藉以掩飾腹下的堅挺。

  他再也不能把這個小妮子留在身邊了,否則真怕自己如狼似虎一般吞噬了她。

  如被紅綃知道自己對一個小妮子把持不住,被她撩撥得心猿意馬,一定會被他嘲笑得體無完膚。

  原本想叫來翠兒給煉顏穿衣,可是看到她這副模樣,只得作罷。如果被下人看到一個姑娘睡在他的床上,而且衣衫不整,那他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只怕是愈洗愈“黃”。

  裴衍笨手笨腳地給煉顏穿衣服,沒辦法,他從來沒伺候過女人,更別說為女人穿這些繁複的衣裙了。他的手指不時觸碰到她嫩滑的肌膚,讓他克制不住地想一摸再摸。

  侍從雙喜端來清水,伺候裴衍淨臉,看到主子的身後亦步亦驅地跟著個美麗女孩,不由得睜大了雙眼,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主子從來沒讓女人睡在他的臥房喔!

  裴衍咳嗽了一聲,雙喜慌忙垂下頭,“爺,我再去端盆水。”

  裴衍點點頭。

  雙喜邊朝外走,邊抬起頭來看天,怪哉,太陽還是從東方升起的啊!

  *****

  裴衍挽著煉顏走進膳堂。

  “喲,今兒個是怎麼了?我看不僅有白事,還有喜事呢!”一個閑閑的聲音傳來。

  聽到陌生男子調笑的聲音,煉顏不禁更往裴衍的身邊靠了靠。裴衍拍拍她的手,“沒事,這傢伙是我的管家,平時就是嘴巴厲害,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會欺負你的。對了,他叫聶紅綃,像不像女孩子的名字?不僅如此,他也長得很美,比女子還美。”

  “喂喂喂!你也太過分了吧?為了討好美女也用不著拿我開玩笑哪!”聶紅綃擰緊了秀眉,“裴衍,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也和那些男人一般,見色忘友,不,是見色損友!哼!”

  煉顏聽到裴衍的話語中帶著笑意,才稍稍安了心,她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福了一福,“衍……在讚美……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我--”聶紅綃被堵得張口結舌,一向口齒伶俐的他竟然回不過話來。他的嘴巴很刁,但那都是對付那些無賴耍潑的人,而今有人直言相告,說出實情,他反而不好意思再拿裴衍開玩笑了。

  第一次看他啞口無言,裴衍忍不住放聲大笑,“紅綃,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聶紅綃冷哼了一聲,抬抬眉毛,“她是誰啊?你什麼時候喜歡老牛吃嫩草了?老不羞!”

  裴衍剛欲辯駁,煉顏便搶先說道:“他是……我……夫君……我的……不許……羞他喔……”

  “喲喲喲!看來你娶了個凶焊的娘子。”聶紅綃終於有了笑意,“只是你什麼時候成了人家小姑娘的夫君?何時吃的喜酒?何時拜的花堂啊?還是你忍不住,來個先洞房後花堂?更或者玩玩就把人家丟掉?”

  “洞房……嗯嗯……洞房!我們……洞房了!”煉顏小臉緋紅地說。

  老天!聽她如此說,裴衍簡直要昏倒了,早知被安個這樣的罪名,他還不如真的在晚上要了她,如果他忍個半死,還要換來這樣的罪名,他又何苦來哉?

  “喂!衍,你真的做啦?”聶紅綃雙眉一挑。

  裴衍苦笑一聲,“做了就好了,也不必啞巴吃黃連了。”

  聶紅綃笑起來,“小姑娘看起來單純得很,什麼也不懂。”

  “我懂……”煉顏急忙申辯,“我……夫君一起……睡睡……生米……熟飯……嗯嗯!”她握著小手,一副極端認真的模樣,唯恐裴衍不承認她。

  聶紅綃實在很想捧腹大笑,看裴衍一副吞了毒藥的淒慘表情,就知道他也拿這個小姑娘沒辦法。

  “你是不是想說生米煮成了熟飯,裴衍就是你的夫君了?”

  “嗯!”煉顏連連點頭。

  “好!我會支持你的,一定讓他補給你一個隆重的婚禮。”

  “紅綃,別鬧了!她現在已經夠誤會的了!”裴衍苦笑著,“她看不見,很多事情也不懂,只會自以為是。唉!這件事說起來有些麻煩,吃飯吧,吃過飯我要和你好好談談。”

  聶紅綃臉上的戲謔之意漸漸隱去,他拍了拍裴衍的肩,“別擔心,有我幫你呢!”

  *****

  聶紅綃人如其名,經常穿著一身火紅的緞子長衫。

  又因為他身段瘦高,貌美如花,所以經常被人誤會為女子,走在大街上,一些無賴痞子還會試圖調戲他,當然,這些人的下場都很慘。

  聶紅綃是裴衍的內弟,比他小八歲。

  他姐姐聶紫菱十六歲時嫁給裴衍,因為娘家沒人,所以聶紅綃也跟著姐姐入住了裴家。

  紫菱十八歲那年產下一子,卻因大出血而身亡。

  聶紅綃當時只有十歲,如今他已二十六,眨眼過了十六年,外甥裴翊都已成了大孩子,裴衍卻依然是孤家寡人。

  聶紅綃知道裴衍思念自己的姐姐,但姐姐已亡故多年,他沒有必要這樣一直孤身一人吧?

  畢竟一個人的生活是孤獨的。

  不管身邊有多少家丁奴僕,有多少親朋好友,夫妻之間的鵝蝶情深畢竟是不同的,沒有一個同床共枕的伴侶,夜晚總是寂寞難熬。

  所以聶紅綃一直真心希望裴衍能夠再婚,找一個溫婉賢淑的女子為伴,只是這個自己撞上門來的煉顏也太小了吧?

  她看起來才和裴翊一般大喔!

  聽裴衍講述完煉顏的事情,聶紅綃把玩著手中的玉火龍,沉吟道:“這可能就是玉府招致滅門之災的禍端。”

  裴衍也點點頭。

  “不過,它到底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呢?值得對手下如此辣手?!”

  裴衍搖首,“不管如何,留著它總是個隱患。”

  “把它丟了?”聶紅綃問道。

  裴衍傲然一笑,“留著,我很想看看到底能有什麼樣的秘密。對了,你今天就派人再去仔細詳查玉弦塵的身分來歷,或許他並非出身商人世家這麼簡單。玉弦塵的父輩平庸無為,到了他卻突然身價百倍,水漲船高,總覺得他的財產積累太過容易,以他的能耐,短短時間達到和裴字型大小鼎立抗衡的局面,實在有些詭異。”

  聶紅綃點頭,“好,我馬上去辦。”

  “等等,你先想想,怎麼安置煉顏?總不能讓她一天十二個時辰地跟在我身邊啊!”裴衍苦笑著說。

  “那就讓她和翊在一起吧,有師傅教翊念書,她雖然看不見,也可以聽到,跟著學學總有好處,她看起來是個聰慧的女子,不該被黑暗埋沒了。”

  裴衍點點頭,“那也好,就這樣決定吧!”

  可是當他和聶紅綃從密室中走出來時,才發現被強行留在外面的煉顏再次昏厥了,滿臉的淚痕,即使昏厥了,身子還在不停地抽搐著。

  雙喜跪下請罪,“爺,小的哄不下她,好說歹說她都不聽,只管哭,哭得厲害就喘不上氣來,昏厥過去。”

  聶紅綃詫異地看一眼裴衍。裴衍苦笑道:“昨夜也是這樣,我一離開,她就會大哭不止,這種反應實在糟糕,我們不過第一次見面,真不知她怎麼會這樣?”

  聶紅綃沉思了一下,“想必她原本受了許多苦,你救了她,她就只相信你一人,和別人在一起總是會惶恐。這樣下去不行,你還是去忙你的吧,白天由下人照看著她,讓她慢慢適應裴家的生活,我也會請個大夫守在她身旁照料著,不讓她有個好歹。”裴衍點點頭,“也好,這件事就由你辦吧,我去工作。”

  “嗯。”

  裴衍離開後,聶紅綃吩咐雙喜叫翠兒和秋兒來,同時也把大夫請來,由女孩子照看著她方便些,由大夫看守著,就不必擔心她再出現什麼昏迷的症狀了。

  安排好這些,聶紅綃也離開了,他對那個玉火龍極為感興趣,連帶也對已經入土下葬的玉弦塵感了興趣,他一定要動用各方的力量查出玉府罹難的幕後真相!

  *****

  裴衍忙碌了一整天。

  他是那種工作起來便全心投入的人,所以煉顏早已被拋在九霄雲外了。一直到傍晚回到後院,他才驀然記起還有個煉頗存在,急忙叫了雙喜來,“煉顏怎麼樣了?”

  雙喜面有難色。“到底如何了?”

  雙喜“咚”地跪在地上,“爺,小的無能,煉顏姑娘一整天滴水未進,她似乎怕咱們怕得厲害,不讓任何人靠近。”

  “她現在在哪裡?”

  “在菊院。”

  “跟我一起去吧。”

  “是,”裴家的後花園分為梅蘭竹菊四個庭院,其中梅院是聶紅綃的院子,蘭院有裴家的少主人裴翊,竹院則是當家裴衍的住所,只有菊院空著。有親朋好友來訪時,一般就安置到菊院中,所以聶紅綃也把身分未明的煉顏安置在這裏。正如雙喜所說,煉顏的狀態讓人失望。她對什麼都無動於衷,臉上毫無表情,麻木癡呆的樣子讓伺候她的下人束手無策。

  她蹲在牆角,抱著自己的雙膝,無時無刻不在戒備著,只要一聽到聲響,尤其是一聽到有人靠近,她的臉上就會出現明顯的驚慌失措表情,稍微有人碰她一下,她便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哀鳴起采。可是當裴衍特意靜悄悄地走近時,她卻抬起了頭,沒有焦距的目光朝著他走過來的方向望著,甚至伸出了雙手,“衍……”

  裴衍有些驚異,他的輕功不算是天下第一,可在江湖中也罕有敵手了,他刻意放輕腳步靠近她,她也能感覺得到?

  究竟是瞎子的聽覺比平常人靈敏,還是她也身懷絕技?

  裴衍再次對她的身分產生了質疑,這個藏身在狗屋裏的小瞎女,如果是她主動逃到狗屋裏避難的話,那就說明她確實很聰明,因為那些殺手會找遍所有的房屋殺人滅口,卻不會想到狗屋也會藏著人,所以她才可以倖免於難吧?

  裴衍握住了她的手,她立刻跳起來撲到他的懷裏,淚水漣漣地嗚嗚哭泣著。“聽說你一整天都沒吃飯,為什麼?這些都是裴家的人,是伺候你的,你不用害怕。”

  煉顏拼命搖頭,“不……不……我要衍……我要夫君……”

  裴衍苦笑,“我不是你的夫君,而且我的年齡足夠做你的父親了,乖,聽我的話,以後要吃飯,要讓翠兒、秋兒伺候你。白天我要工作,不能刻刻陪著你。”

  煉顏的淚珠掉落得愈發厲害,“不……嗚……衍……夫君……煉顏的……夫君……嗚嗚……”

  裴衍看她哭得淒側,不由得心軟,但又想起來正是自己一再的心軟,才讓她如此依賴,這樣下去又怎麼能行?

  他硬起心腸,甩開她的手,“你是個大姑娘了,不能老纏著我,而且我不是你的夫君,以後你就留在裴家吧,可以和我兒子裴翊玩玩,我們會很少見面的。我很忙。”

  他轉身離開,硬起心腸不理背後那愈發激烈悽楚的哭喊聲。一想起她曼妙的身姿,裴衍就覺得渾身燥熱難當;所以他決定今夜去相思樓。

  *****

  相思樓,靖遠城內最大、最高檔的青樓。

  樓內的女子皆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再加上玉貌朱顏,男人們想不沉醉都不行。

  來過一次的,會想著來第二次,來過一百次的,還會想著第一百零一次,故以此命名--“相思樓”。

  相思樓內的花魁名喚盼盼。

  盼盼最相思的就是難得來一次的裴衍。

  且不說“裴字型大小”響徹大江南北;在整個七星大陸上都是金字招牌,家大業大到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單是裴衍本人,就足以令這裏的姑娘們芳心暗許。

  裴衍很英俊,是那種格外男人味的英俊,他身高七尺,器宇軒昂,劍眉星目,內斂奕奕光芒;雄渾的胸膛、緊繃的肌肉、修長的大腿,再加上細腰窄臀,單是這完美的男性身軀,就足以讓那些見慣了腦滿腸肥的富商、達官貴人的姑娘心動不已。

  鴨兒愛鈔,姐兒愛俏。

  裴衍是那種老鴨、姑娘都青睞的男人。

  今夜的裴衍格外衝動,盼盼已經香汗淋漓,達到了三次高潮,裴衍卻依然在她的體內,堅硬如鐵。

  “裴爺,奴家……啊,奴家受不得了……請您……饒了奴家吧……”盼盼嬌聲呻吟哀求著。

  對於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青樓女子來說,與男人交媾其實很難體驗到快樂,而像裴衍這樣讓她們連呼吃不消的更是少之又少,盼盼既想推開他,又有些捨不得,不想讓別的姑娘奪了她的專寵,正左右為難,裴衍卻突然抽身而起,迅速地穿回了自己的衣裳。盼盼驚喊:“裴爺,您生氣了?對不起,對不起,是奴家說錯話了,奴家盼爺還盼不來呢,怎會捨得爺離開?剛才是奴家在撒嬌,請爺不要放在心上。”

  裴衍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扔給她,“你的賞金。”

  盼盼看著那千兩銀票發呆,裴衍已經閃身離去。

  *****

  裴衍回到家,走進自己居住的竹院,剛想進去,忽然想起在院門口好像看到有個人影,他又快速折返出來,果然,在門口的假石旁,蹲著一個小人。“煉顏?!”他吃驚地喊道。

  煉顏聞言抬起頭來,卻依然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地上。

  “你在這裏幹什麼?”裴衍又氣又急,春暖乍寒的,夜深霧重,寒氣逼人,她一直在外面守著嗎?

  煉顏愈發蜷縮起來,聽到裴衍的聲音,豆大的淚珠紛紛墜落,“夫……嗚嗚……不要……趕我……我聽話……乖……不會吵你……我就待在……你門口……嗚……我乖不吵……不要趕我……嗚嗚……”

  該死!裴衍早已焦躁不耐的身心再也禁不住這樣的刺激,他粗魯地抱起可憐兮兮的小人兒,“做我的女人,不後悔?”

  “不後悔!”煉顏拼命搖頭,這次倒沒有一點結巴。

  裴衍強壓住心口的悸動,也罷,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她後悔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全身每一個地方都在叫囂著,要她!要她!要她!

  今夜他一定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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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15:44:01
  第三章

  看到煉顏的稚子之態時,裴衍有瞬間的罪惡感。

  床上的女孩花魘羞紅、酥胸起伏、玉體橫臥,烏亮的雙眸茫茫然地看著裴衍的方向。

  她含羞無助地斜臥著,讓裴衍被這嬌花蓓蕾般的柔嫩所逼迫,幾乎大氣也不敢喘,他到底要不要做?

  “衍……”煉顏在空氣中摸索著,她擔心自己被孤獨地拋棄。

  裴衍閉了閉眼,罷了罷了,他裴衍縱橫商場二十餘載,何時如此優柔寡斷過?即便她是個瞎女又如何?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交媾的工具而己。

  於是他褪下煉顏的外衣,露出了她那雪白嬌美的粉肩,藕荷色的肚兜下,高聳的玉乳酥胸起伏不定,玉嫩纖滑的小蠻腰鼓微顫抖著。

  “衍……你在哪兒?”煉顏拱起身子,向著他靠攏。

  “乖,我在這兒,別怕。”裴衍的手輕撫在煉顏雪白光滑、纖細如柳的腰肢上,手下的雪肌玉膚柔滑似綢。

  煉顏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從未被異性觸碰過,被裴衍的手一觸到,立即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陣顫抖,小臉飛起紅霞,芳心嬌羞無限,她歎息著;“衍……不要放開我……”

  裴衍的手不住地遊動,漸漸地游向煉顏那高聳嬌挺的乳峰。煉顏只感到他的手如一團火,在她的肌膚上點燃了一把火,讓她的身子愈來愈熱,熾熱、麻癢,嬌軀隨之湧起一陣陣輕顫。

  她發出一聲聲滿足的歎息,長這麼大,一直處在混沌當中,除了寒冬酷暑與各種磨難,她從來沒有得到過別人的愛撫,最溫暖的時候就是玉府的狗兒靠在她懷裏,蹭著她、舔著她、溫暖著她。

  她一直渴望愛,卻一直盼望不來。

  而今她終於有了自己的夫君。聽王媽說,夫君就是女子一生的依靠,他是高山,他是春陽,他是她最渴望的那份溫暖。

  裴衍的擁抱很溫暖,他的手指讓她很舒服,看來王媽說的都是真的呢!

  煉顏那翹挺高聳的椒乳在裴衍的一雙手掌下急促起伏著,未被任何世俗所侵染的純潔身心只是本能地追逐著這份從未體驗過的快樂。

  在久經歡場的裴衍眼中,她宛如一朵即將綻放的罌粟花,清澀而妖豔,那是一種可以令任何男人瘋狂的姿態,揉雜著少女的嬌羞與蕩婦才有的放浪。裴衍的手就這樣揉捏著煉顏那一雙嬌挺而青澀的嫩乳玉峰,緩緩解開了她身上的肚兜,一雙雪白晶瑩、嬌嫩柔軟、高聳飽滿的少女椒乳脫穎而出。

  聖潔白嫩的椒乳是那樣的嬌挺而柔滑,裴衍的手輕輕握住那玉峰,只留下乳峰頂端那兩粒豔紅而柔嫩的花蕾。他輕輕撫摸著,並用嘴含住了少女玉乳上那花蕾般稚嫩可愛的乳尖。

  “唔……啊……好舒服……”煉顏的呼吸愈來愈急促,情不自禁地拱起上身,迎合著裴衍的吸吮,雙手胡亂地尋找著裴衍的身軀。

  裴衍的右手乘機褪下了煉顏的褻褲,脫下了她身上最後一道羈絆,美妙的玉腿雪白晶瑩、修長優美,那雪白得近似透明的 玉膚上,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

  裴衍像觀賞一件寶物般,細細欣賞著這份上天的傑作。他的手撫摸著煉顏的玉腿,可嘴唇還含著她嬌美柔嫩的玉乳花蕾,那雙出水芙蓉般嫣紅可愛的乳尖在他的淫邪挑逗下,令煉顏感到一陣陣酥麻輕顫,少女嬌美的胴體感受到了一種從未體驗過卻又妙不可言的酥軟酸麻。

  “唔……”嬌紅的小嘴發出一聲短促而羞澀的歎息,“衍……衍……我好快樂!”

  “乖,還有更快樂的。”裴衍撫摸她優美玉腿的手漸漸移向少女那神秘聖潔的大腿根部,貼著溫熱的玉膚伸進去。

  “唔……不……”本能的羞澀讓煉顏一陣閃躲。

  “乖,會很舒服。”裴衍輕輕吻住她的小嘴,手在她的小腹下摸索著、挑逗著,順著那柔軟無比的幽幽芳草一陣輕壓揉撫,漸漸地,他的手指侵襲到了煉顏那柔軟滑嫩的玉穴。

  “啊……”她發出火熱嬌羞的嚶嚀。

  裴衍的手在她柔嫩玉穴中挑逗著,嘴唇再次含住她纓紅可愛的乳頭吮吸。

  從未被別人碰觸過的身體第一次被這般玩弄、挑逗,煉顏體會著這種神奇的快感,一波又一波的愛欲狂潮湧上來,不自覺地呻吟宛轉。

  “唔……嗯……”她本能地扭動著,美麗眩目的雪臀隨著裴衍手指的抽動而微妙地起伏、挺動,漸漸被那銷魂蝕骨的快感淹沒,玉穴漸漸濕潤、潘滑,稚嫩嬌軟的花蕾也漸漸變硬。

  好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身下的煉顏宛如一朵含露的玫瑰,如此誘人,如此芬芳,裴衍再也無法壓抑身體本能的渴望。他快速地解除了自身的衣物,然後壓向煉顏嬌小柔美的下身,拉開她的雙腿,直接將自己的熾熱欲望抵進去。

  心如火燒,身如火燎。

  在相思樓所受的那些折磨此刻完全的爆發出來,裴衍已顧不得去思索煉顏是不是處子,她是不是需要溫柔?

  除了和聶紫菱的新婚之夜,裴衍還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唔……”

  煉顏芳心嬌羞欲醉,她覺得一個熾熱如火、堅硬如鐵的碩大正挺進自己的體內,然後一股甜蜜的疼痛使她柳眉緊皺,“啊……不要……好痛……”

  淚水瞬間迷蒙了她的雙眼,她既想逃脫,卻又捨不得這份親密的接觸,只有茫然地揮舞著雙手,“衍……不要……好痛……”

  可是她嬌啼宛轉的呼痛卻愈發刺激了裴衍的欲望,那是一種渴望撕裂一份美好的肆虐,一種屬於獸性的本能。他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將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兩腿之間,一逕地向內施壓。

  “啊……”隨著煉顏一聲尖銳的痛呼,裴衍刺破了她的貞潔,灼熱的分身挺進到她的花徑深處,裴衍感到自己的欲望已完全頂進了她的體內,佔領了那幽深火熱、緊窄嬌小的處於花徑。

  “乖,你成為一個女人了。”裴衍吻著她的耳垂,喃喃地說。

  “是你的……女人嗎?”煉顏關心的是這個。

  “是的。”他嗅著她身體的清香,“是我的,我的小東西。”

  疼痛漸漸消散,煉顏又開始不安分,主動挺起身子向他靠近,靠近,再靠近,她想把自己變成他的一部分,那樣他就不會再想拋開她了吧?

  “不要亂動!”裴衍呻吟一聲,該死,這個小東西真是天生的尤物,她的無知無畏與毫無羞恥感,成了交合之間的春藥,時時刻刻刺激著他瘋狂的欲望。

  “衍……你不舒服嗎……聲音好痛苦……”煉顏急忙撫摸他深刻的五官,她能感覺到他的臉都皺了起來,於是愈發心慌,“你病了嗎?”

  “是的,我病了,為你而病了。”他發出悠長的歎息,然後在她緊窄嬌小的柔嫩花徑中抽動起來。

  輕輕抽出,又緩緩地頂進去。

  “唔……唔……嗯……”煉顏呻吟嬌喘,嬌美雪白的玉體火熱地蠕動著,俏臀隨著他的抽出、頂入而被動地挺送、迎合著。

  “嗯……衍……衍……”

  裴衍每一次頂入那幽深緊窄的花徑,煉顏嬌俏可愛的小瑤鼻都嬌羞而火熱地呻吟回應著他的頂觸。

  他逐漸加快了節奏,快速的抽出,狠狠地頂入,在她令他情動欲狂的灼熱體內兇猛律動,令嬌豔嫵媚的煉顏急促呻吟,臉兒泛起愈來愈濃重的紅暈。

  “唔……嗯……嗯……衍……不……我也病了……好熱……好熱……”

  當裴衍又一次狠狠地深深頂入她嬌小的花穴時,終於頂到了花徑深處那稚嫩嬌羞的陰蕊花心。煉顏感受到玉體最深處從未被人觸及的聖地所傳來的至極快感,在一陣麻癢般的痙攣中,花蕊含羞輕點,將裴衍灼熱的碩大頂端緊緊地包圍起來,宛如深吻。

  裴衍低吼一聲,雙眼因情欲而變得格外懾人,煉顏美麗的胴體一陣痙攣,花徑內溫滑緊窄的花壁一陣收縮,她的聲浪逐漸提高,雙臂緊緊抱住裴衍的頸項,沉浸在刹那間洶湧澎湃而來的高潮快感之中。

  裴衍的硬碩被花穴的愛液一衝,再加上那緊緊纏繞在他硬碩上的粘膜一陣火熱收縮緊夾,不由得全身一麻,愈來愈亢奮,硬碩也愈來愈腫脹,似乎亟欲尋求一個突破口。他立即展開一陣快速兇狠的抽插,然後深深地頂入煉顏嬌小的花穴內,緊緊頂住花蕊深處,隨著一聲沉悶的低吼,滾燙的熱流激射而出。

  *****

  有一盞茶的工夫,煉顏依然沉浸在這巨大的快感浪潮之中,她感覺自己就像乘在馬車上,隨著馬兒的步伐而不停地上下顛簸,一股洶湧的快感滲透在她的四肢百骸,又慢慢地向外擴散,讓她迷醉得不想陲去,即使已經疲倦到睜不開眼睛。

  她像只小貓一樣朝裴衍的懷裏擠,渴望他的大手能夠再次撫摸她的背,多麼舒服,就像冬天的太陽一樣,讓她幸福得想落淚。

  裴衍輕笑著,“小東西,你知道嗎?這才叫作‘生米煮成熟飯’。”

  “籲?”煉顏抬起小臉,沒有焦距的目光盯著他,笑顏如花,“我好喜歡……除了剛開始一點點疼……以後都好舒服、好快樂……”

  裴衍點點頭,“以後就不會疼了,女孩家的第一次都會疼的。”

  “是嗎?”煉顏歪著頭問。

  裴衍忍不住在她的小鼻子上啄了一下,“是的。乖,我去拿條手巾幫你擦拭乾淨,身上粘粘的,睡覺不舒服。”

  她點點頭,戀戀不捨地鬆開緊攀著他的手。

  裴衍披了件衣服下床,然後走到外間叫雙喜,“去端盆溫水來。”

  雙喜手腳一向俐落,不消片刻就端來了溫水,“爺,要小的為您擦拭嗎?”

  裴衍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是。”雙喜安靜地退出去。

  裴衍端著水走到臥室,將手巾浸濕,然後把煉顏抱起來,為她擦拭汗水與他們交織的愛液。

  在抱起煉顏時,他的目光不自主地朝褥子上瞥了一眼,那上面除了乳白色的愛液粘漬,再無其他顏色。

  沒有他預想中的落紅。

  裴衍心裏一驚,為煉顏擦拭的手停了一停。

  煉顏靠在他懷中問:“怎麼了?”

  裴衍搖搖頭,試圖搖掉自己心中緩緩升起的那份不快,“沒什麼。”

  可是就像吞下了一隻蒼蠅,心中的不快宛如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一圈一圈向外擴散,慢慢將他的心也染成了黑色。

  他抽掉了那條褥子,換上一條新的。

  把煉顏重新放在乾淨溫暖的床上,自己也躺下,煉顏立即鑽進他的懷中,乖巧又恬靜。

  她的小手在他的胸膛上遊移,甜甜地問:“以後我們都來煮熟飯好不好?”

  裴衍怔仲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開始覺得惱怒與鄙夷,她一定不是處子。沒有一個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女子會迷上這種令人羞恥的事情。

  不快愈來愈強烈,裴衍推開煉頗,開始穿衣服。

  煉顏驚慌地跟著坐起來,雙手抓著他,“衍……你要做什麼?”

  “我不想睡覺,去書房看書。”他無法理解自己的憤怒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也去!”煉顏說。

  “你是個瞎子,能看書嗎?”裴衍無情面決絕地否決了她。

  煉顏的身子宛如被雷電劈中,她怔怔地裸著身子坐在冰冷的空氣中,無法再說一句話。

  裴衍穿好了衣服,回頭看了一眼瑟縮的小東西,心中一陣不忍,可想到她的淫亂,不由得又冷下心,“以後你最好乖乖的,我心情好也許會和你煮熟飯。雖然很不齒你的淫亂,但你的身體確實能讓一個男人得到最大的快樂。所以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分,一個玩物,你只不過是我床上的玩物而已,除此之外,不要再來煩我。”

  裴衍揮袖離去。

  “衍……衍……”煉顏大聲喊著,可是沒有回音,就像她在永無止境的黑暗中呼喚著娘一樣,沒有回音,回答她的永遠是冰冷而漫長的黑夜。

  她哭泣起來,踉蹌地下床,然後摔倒,渾身刺痛冰冷,“衍……衍……為什麼不理我?我做錯了什麼嗎?衍……衍……”

  她哀哀地哭著,卻沒有任何人來理她。

  這是裴衍的別院,沒有他的命令,他人是不能隨意踏入的。

  裴衍是個格外愛乾淨的人,挑選女人也是如此。

  所以煉顏的不潔讓他意亂情迷的一顆心在瞬間凍結了。

  他坐在書房中,翻著書本,可是看不進去一個字。

  在寂靜的房間裏走來走去,不知道自己心底的焦躁與煩惱從何而來?雖然他愛好乾淨,但這並不影響他在需要時去青樓找個女人。

  煉顏再不潔,也不會比青樓女子差吧?

  為什麼他如此耿耿於懷?

  可是他煩惱,他氣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事不關心,關心則亂。

  這句話也許正是他此時的最好寫照,只是他還不明白罷了!

  *****

  美好的清晨,有鳥兒動聽的鳴叫。

  煉顏被翠兒牽引著回到了屬於她的菊院。

  一開始煉顏還在抗拒,她不想回到那空蕩蕩、沒有裴衍味道的院落。

  可是翠兒說:“姑娘,你若不回去,爺說就要把你驅逐出裴家,你要三思啊!”

  “把我驅逐出……裴家?”煉顏瞪大了眼晴,不敢置信地問。

  翠兒點點頭,有些可憐這個瞎姑娘,“是的,爺的性子一向如此,說一不二,你若不從,他一定會做到的。”

  煉顏的臉色蒼白,茫然地看著前方,“我知道了……我回菊院。”

  菊院的花圃中種滿了菊花,但現在還不到開花時節,菊花的葉子剛剛返青,花兒要待大半年之後的秋天才會盛開。

  翠兒原本想告訴煉顏這裏的菊花盛開時是多麼的美麗,可是看到她茫然無神的眼睛,便止住了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可惜她生得這麼水靈、這麼清秀,一雙眼睛又是如此清澈,卻偏偏是個瞎子。

  翠兒服侍著煉顏洗臉,又取了青鹽為她洗淨牙齒。

  煉顏不習慣,抗拒著扭頭,“嗚嗚……”

  “姑娘,這是為了你好,爺最喜歡乾淨,你若不將自己打扮得整潔,爺怎麼會喜歡呢?”

  聽了這話,煉顏果然安靜下來,像個木偶娃娃任由翠兒為她擦洗。

  她喜歡翠兒為她梳頭,輕輕巧巧的,很舒服,讓她很想睡。以前她的頭髮總是雜亂無章,王媽實在看不下去時,就會幫她梳一下,但也是粗暴的拉扯,經常讓她痛得掉下淚來,所以她不喜歡梳頭。

  “翠兒……我長得漂亮嗎?”煉顏問。

  翠兒笑著說:“漂亮,漂亮極了!你是奴婢見過最漂亮的姑娘。”

  煉顏羞赧地笑著,“真的嗎?”

  “真的真的!騙你我就是小狗。”

  “衍……會喜歡我嗎?他為什麼不理我了?”

  翠兒臉色黯淡下來,爺的眼光一向很高,怎麼會要一個瞎子呢?雖然他的心腸很好,可以收留她,但絕不會愛上她吧?

  翠兒看得出來煉顏的一顆心全都在爺的身上,不禁為她已經註定了的命運而悲哀。

  身為一個奴婢,她也暗自愛慕著裴衍,可是老一輩的嬤嬤一再教訓她,也教訓所有的奴婢,身為下人卻愛上主子,那將是最悲慘的事,沒有人能真正獲得幸福。

  因為幸福有許多要素組成,而男女歡合只是其中一項而已。有時候,這一項往往會成為最不重要的一項。

  煉顏到底是什麼身分翠兒不曉得,但她知道,憑她現在一無所知又是個瞎子的狀態,是絕對贏得不了爺的青睞的。

  爺從來不屑“女子無才便是德”一說,相反的,他欣賞那些有才有貌又有德的人,她曾聽嬤嬤們說過,夫人聶紫菱便是這樣一位奇女子……

  煉顏既瞎又柔弱,拿什麼與夫人比?

  歎口氣,翠兒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

  弘文館,這裏是裴衍處理公事與接待客人的地方。

  一大早,鳥兒還沒來得及歡唱,裴衍便來到了此地。

  因為有重大發現。高興得徹夜未眠的聶紅綃本來到膳堂找他,聽說他早已來了弘文館,便又追了過來。

  裴衍坐在椅子上發呆,懶懶地瞥他一眼,“什麼事?”

  聶紅綃興致上來,不由得笑道:“幹嘛啊?大清早就這麼不陰不陽的,是不是太久沒找女人,生理不平衡了?”

  裴衍送他一個白眼。

  “是因為煉顏吧?”聶紅綃促狹地說。

  裴衍哼了一聲,“那小東西?她還不配。”

  聶紅綃撇撇嘴,“你永遠都是那麼不誠實。”

  “你一向貪睡,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他有意岔開話題。

  聶紅綃雙眉一挑,“當然是因為大事。”

  “什麼?”裴衍總算來了點精神。

  聶紅綃湊到他跟前,悄聲說:“想知道煉顏的真實身分嗎?”

  “有話快說!少賣關子!”裴衍瞪他。

  他呵呵一笑,決定不再戲弄,“煉顏的娘曾經是七星皇朝的宮女。”

  裴衍赫然一驚,“真的?”

  聶紅綃鄭重地點點頭,“而且她還不是普通的宮娥,是七星皇朝皇帝司徒曜的貼身侍女。”

  “然後呢?她怎麼會淪落到玉府?”裴衍的目光一凜。

  聶紅綃眯起了雙眼,“這也是我想知道的,玉弦塵的身世背景竟然除了眾所周知的商人世家,就再也查不出什麼來了,好生奇怪。”

  “你能查出裴家幾代的資料?”

  “最少上朔到十代。”聶紅綃極有把握地回答。

  裴衍點點頭,“那麼玉家呢?”

  “只能到主弦塵的父輩。”

  “所以……”裴衍故意停頓了一下。

  聶紅綃緊接著說:“所以這裏面一定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還有可能牽扯到七星皇朝的一件大秘密。”

  裴衍又點點頭,“繼續去查,真的沒辦法,就動用一下天旋國那位王爺的力量。”

  聶紅綃鎖緊了眉頭,一副和他有大仇深恨的模樣,“幹嘛提到他?你知道我是想殺了他的。”

  裴衍呵呵一笑,“真的嗎?”

  “我這就去查玉府的底細,你若私自去找那個傢伙,我就給你好看!”聶紅綃冷笑著轉身離開。

  裴衍依然笑著,天旋國的二王爺殷其雷一直欠他一個人情,也許到了他該償還的時候了。

  而煉顏那個小東西,母親竟然是宮女,那……她的父親會是七星皇朝那位極為好色放浪的皇帝司徒曜嗎?

  而她身上攜帶的玉火龍,又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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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有風溫柔地吹在臉上,煉顏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自從懂事以來,她從來沒有這麼優閑過,身上穿著柔軟的衣服,坐在舒適的椅子上,頭髮被翠兒梳得柔滑無比,她曾經奢想過的日子,竟然這樣來臨了。

  可是她並不快樂。

  她茫然地發著呆,望著被人們稱為“天空”的東西,那裏是一片黑暗,在黑暗的那邊有光嗎?有裴衍嗎?

  對她來說,裴衍就像定心丸,只有待在他身邊,她才會擁有安全感。

  可是裴衍很久沒來看她了。

  他也不許她去看他。

  在這段時間裏,煉顏的變化是相當明顯的,她說話愈來愈流利,已經可以很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了,甚至有時候還會說出一些令人驚訝的奇思妙想。

  伺候她的翠兒按照裴衍的吩咐,每天都陪她說話,給她講解世間的萬物,成了她的小老師。

  最初的成績得來不易,但隨後的進展卻極為神速,仿佛有一股異乎尋常的熱情在激勵著她。

  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昨天還是渾渾噩噩的,可是一旦邁出了第一步,甚至還沒有學會走路,好像就要開始跑了。

  平常翠兒總是給她講一些她能夠摸得著、感覺得到的東西,可是很快的,她已經能夠理解那些比較抽象的名詞。

  對於一個盲人來說,最難區分的恐怕就是顏色了,但是當翠兒為她形容天空的顏色、大地的顏色時,她忽然說:“翠兒,我想起來了,我記得好多好多種顏色,花花綠綠的,紅紅黃黃的,真的好漂亮,那些花兒,那些大樹,好漂亮。”

  翠兒訝然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的?”

  她歪著頭想了許久,覺得頭有些痛,只能放棄,“也許是娘教過我吧,娘去世後,我就忘記了。”

  翠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姑娘,你原本能很流利的說話,也看得見,是嗎?”

  煉顏努力回憶,可是只要一用功,頭便巨痛無比;“也許吧,我記得娘,記得很多很多,嗯,我會慢慢想起來的吧!”

  在裴衍不來看她的日子裏,她便努力學習、努力回憶,她的世界重新變得繽紛絢爛起來,因為有所期待,所以她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渴望自己像正常人一樣。

  她傻傻的想,如果她能夠做到的話,衍就不會討厭她了吧?

  煉顏坐在椅子上問翠兒,“翠兒,我想讀書,怎麼辦?”

  “你看不到,怎麼讀書?”翠兒好奇地反問。

  煉顏輕如夕煙地歎息,鎖緊了娥眉,心如黃連。

  裴衍喜歡看書,喜歡琴棋書畫都會的女子,那樣他才會覺得生命充滿了樂趣,可是她……她什麼都不會,是個瞎子,甚至連自己的生活都無法好好打理……

  煉顏長這麼大,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是個瞎子。

  “少爺!您怎麼來了?”翠兒急忙站起來行禮。

  煉顏茫然地轉過頭,“翠兒,是誰?”

  來者是位少年,碩長的身材,面貌俊逸,雖然稍存稚氣,卻隱隱已有大將風采。少年穿著一身白衣,纖塵末染,當真是濁世紅塵裏難得一見的翩翩佳公子。

  翠兒意欲說話,被少年抬手制止。

  他走到煉顏身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煉顏微微挑起唇角,“你不用試的,我真的看不見。”

  “你看不見,卻知道我的手在你面前晃?”少年奇怪地問道。

  “我聽到聲音。”

  “聲音?這麼微弱的聲音也聽得到?”少年愈發感到吃驚,煉顏的敏銳簡直堪比高手的功力了。

  她微微笑了起來,“我聽得到,因為風兒也會說話的。”

  少年雙眉一挑,“喔?這倒新鮮,風兒都對你說了什麼?”

  “它們說:‘有人對你的眼睛很好奇喔!’”

  少年哈哈大笑起來,“煉顏,你叫煉顏吧?你很有趣。”

  第一次被人稱讚有趣,煉顏也笑起來,“不是我有趣,是人間有趣。”

  少年愈發感到驚喜,便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看著她清秀的面容問:“那你說說,這個人間如何有趣了?我可是天天覺得無趣極了。”

  煉顏輕輕歎息一聲,“你不覺得人間很精采嗎?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黑有白有各種各樣的顏色,五彩斑斕,美不勝收。春天,草兒會悄悄返青,先是嫩黃,然後漸漸加深,變成鵝黃、嫩綠、深綠……”

  “當綠蔭滴翠的時候,夏天就來了,滿山遍野都是綠油油的色彩,蝴蝶啊蜜蜂啊蟬兒啊,飛的飛,唱的唱,還有各種各樣的花兒,爭先恐後的綻放開來,它們美麗得就像一個夢,一朵花就有一個瑰麗的夢境。”

  “當綠色變黃變紅,秋天到了,農家開始收割,享受豐收的喜悅,楓葉會變成紅色,就像染上了情人的鮮血。娘說:‘楓葉代表相思。’相思未完,世間已變成了一片雲白,冬天到了,雪花飄下來,它們是天上開的花兒,我喜歡它們落在手心的感覺,涼涼的,就像上蒼的淚。”

  “我多麼想把它們抱在懷裏,讓它們銘刻進我的記憶裏,那樣我就可以一年一年的都不寂寞。娘告訴我,那紅的是鮮血,那白的是純潔,那黑的是長夜,那綠的是生機勃勃。”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煉顏接著說:“像現在這樣,我知道暖暖的陽光照在我身上,很舒服、很舒服,還有風兒,它們像調皮的小精靈,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我的肌膚,還會在我耳邊唱歌。可是歌唱得最好聽的是鳥兒,那麼宛轉、那麼動聽。”

  “娘說鳥兒是因為高興快樂才唱歌的,只要不颳風下雨,鳥兒就天天歌唱,所以它們一定是天天都很快樂。可是人們為什麼不快樂呢?我總是聽到他們在用很難聽、很暴躁的聲音說話,有時候還會拿著鞭子抽我,他們很兇悍,我一點兒也不喜歡。”

  少年伸手輕輕地撫摸著煉顏細嫩的臉龐,“你以前經常挨打嗎?”

  煉顏點點頭。

  少年歎息著,“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煉顏笑起來,“嗯。風兒告訴我,你是個好人。”

  “看來你的情報不少喔!風兒還告訴了你什麼?”少年莞爾。

  “它說,你又多了一個朋友,很高興、很高興。”

  少年吃驚不已;“煉顏,你簡直像個精靈。你形容得出那麼多顏色,難道你見過它們?”

  “我見過,可是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你原來看得見?”他瞪大了眼睛。

  煉顏點點頭,“王媽告訴我,我娘去世的時候,我才看不見的,那時候我大概七歲了。”

  “知道自己怎麼瞎的嗎?”

  她搖頭,“不知道。”

  少年沉思了片刻,“後來看過大夫嗎?”

  “沒有。我還能活著,王媽都說是個奇跡呢!”

  他心疼地撫摸她的臉,“看來你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可是我現在很知足。”煉顏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

  “我看到你眼中充滿憂傷。”少年站起來,“我會為你請大夫的,如果不是先天盲的話,或許可以治好。”

  “還是不要了,那會花很多錢。”

  少年恣意地笑,“這個你就不要擔心了,咱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

  煉顏奇怪地“望”著他,“有錢了,還會缺什麼?”

  “你缺什麼,我就缺什麼,雖然你看不見,可是我感覺我還不如你快樂呢!”他笑了笑。

  煉顏試探著伸出手,少年幫她放到自己的臉上,她緩慢地順著他的額頭向下撫摸,寬闊的額頭、筆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流暢的線條,是個英俊少年吧?

  “我缺少的是爹、是娘、是愛,你也是嗎?”她問。

  “我有爹,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見到五天就很滿足了。我娘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還不如你,起碼你娘陪伴你到七歲。有許多人在乎我、寵溺我,但我不認為那是愛。”

  “你想要什麼樣的愛呢?”煉顏好奇。

  “她心裏只有我,我心裏只有她的愛。”少年望著煉顏明淨的容顏慢慢地說。

  她微笑起來,“我想我真的認識了一個好朋友,我們想的一樣呢!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裴翊。”

  “裴……翊……你是衍的……”

  “兒子。”

  煉顏怔住,過了許久才慢慢地說:“衍已經有兒子了?還這麼大了?”

  “是啊,聽說你今年十六歲?那我和你一般大的。前兩天我跟著師傅出外拜訪高人,今天才回來,聽說家裏來了個貴客,馬上就跑來看你了。”裴翊喜悅地說。

  煉顏恍惚了許久,最終才歎口氣。她不知道裴衍多大年紀,也不知道他家的情況,只是在災難中,裴衍救了她,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會成為她的夫婿。

  “翊,衍……還有其他的妻子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

  煉顏鬆了口氣,可是接下來裴翊的話再次將她打入深淵。

  “爹很愛我娘,我想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娶了。”

  “這輩子都不會再娶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娶了……”她喃喃地重複著,心酸難忍。

  “不說這個了。今天我過來,是因為舅舅說以後你要跟我一起念書,可是你看不見,怎麼念書?”

  煉顏原本委靡的精神陡然一振,“我真的可以念書嗎?和你一起?”

  “可以,只是你要怎麼學呢?”

  “我可以!我可以!雖然我不會寫字,但是我記憶力很好,只要你念兩遍,我就可以背下來。也許有些內容不懂,但是我可以問你,是不是?”

  “你真的可以全部背下采?”裴翊吃驚地說。

  煉顏點點頭,“可以的!”

  “那好,我現在就給你念一段文字,你來記記看。”

  “好。”

  裴翊想了一下,想到煉顏極為喜歡大自然,便吟詠起莊子的“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徒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煉顏接著說道:“《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日,‘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撣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停停停!”裴翊急忙叫停,“你會背這個?”

  “這個大概是我七歲之前,和一些男孩子在一起玩,我在外面偷聽夫子授課,便記住了,覺得這段文字特別美麗,所以記憶就很深刻。你一提,我便想起來了。”

  裴翊驚歎:“你都是偷聽來的?”

  “因為我娘不許我學這些,她說女孩子會些針織刺繡便足夠了。”

  裴翊搖頭,“豈有此理?學東西就學東西,還要有什麼男女之分?!那你以後就天天到我的蘭院來聽課吧,夫子授課的時候,你就儘管聽,儘管記在心裏,下課後有什麼不懂的,我再講給你聽。”

  煉顏的面龐散發出熔熔光彩,緊緊握著他的手,“翊,謝謝你!真的好感謝你!”

  “以後啊,不管你想學什麼、想要什麼、想玩什麼,都對我說,我一定會滿足你。”

  “翊,不要對我這麼好,否則我會感動的。”煉顏覺得一顆心被什麼漲滿,讓她的眼睛有些發酸。

  裴翊笑著,“我就是想要你感動啊,實在不敢想,如果你的眼睛好了,將會多麼了不起!”

  煉顏笑笑,“如果看見了,也許就和普通人無異了。”

  “咱們去蘭院吧,我來領著你。”

  “嗯。”煉顏站起來,任由裴翊牽著她的小手朝前走。

  一想起可以念書,可以學習東西了,煉顏就滿心的喜悅,如果她學會了衍曾經學過的所有東西,衍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討厭她了呢?

  *****

  “站住!”

  他們剛走到菊院門口,正好與迎面而來的裴衍碰頭。

  “爹。”裴翊恭敬地叫道。

  “衍……”煉顏有些驚喜,裴衍是來看她的嗎?

  裴衍冷哼一聲,目光緊盯在裴翊與煉顏握在一起的手上,裴翊訕訕一笑,鬆開了手。

  陡然喪失依憑的煉顏不由得有些心慌,她伸著手喊道:“翊?翊?”

  一隻遇異於裴翊、乾燥而溫暖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的纖纖小手,力道之猛,致使她腳下不穩,身子朝前栽去。

  “煉顏!”裴翊慌忙去接,可是裴衍快了一步;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裏。

  “這裏沒你的事了,退下吧!”裴衍對兒子說。

  “可是爹--”

  “下去!”

  “是。”裴翊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一步三回頭,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爹爹抱著煉顏的樣子讓他不快,煉顏眼裏的憂傷是因為爹爹嗎?

  “衍……”躺在裴衍寬闊雄渾的胸膛裏,煉顏覺得自己終於又變得溫暖起采,一直顯著的心似乎也再次找到了心房。

  裴衍的臉色鐵青,剛才看到的場景讓他怒火洶湧;他抱著煉顏快速走進菊院的閨房內,把她丟在床上。

  煉顏被摔得有些痛,目光慌亂地看著裴衍的方向,“衍……衍……怎麼了?”

  “我倒要問問你怎麼了?”他伸手捏住她小巧玲瓏的下巴,目光炯炯地逼問:“是不是有了我還不滿意,還要勾引我兒子?”

  “衍……你在說什麼?”煉顏不解。

  “我在說什麼?呵呵,”裴衍冷笑,“想想你做了什麼好事再問我說了什麼吧!”

  他義憤填膺,不僅因為她在裴翊面前綻放毫無警戒的笑顏,還因為她對裴翊講的那些話,其實在她開始講述春夏秋冬的時候,他就已經到了菊院的大門口,一直隱忍未現身,就是為了看看這個小東西到底又要使出什麼魅惑的把戲?

  果不其然,她又用她綺面的語言迷惑了自己的兒子,就像她用可憐兮兮的姿態迷惑了自己一樣。

  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女子,也許並不如外表如此無助,也許心機深沉呢!

  這樣的發現讓裴衍惱怒,他的理智已經被莫名的怒火給遮蔽住,所以他上前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衍……衍……你要做什麼?”煉顏慌亂地問。

  “煮飯。”他冷冷地笑道。

  煉顏慢慢鬆緩了軀體,放棄了抗拒,她喜歡衍的擁抱。

  裴衍毫不留情地撕裂了她的褻衣,動作粗魯蠻橫,一點也不像那個溫柔的衍,煉顏迷離的眼神中透出驚慌和錯亂,“衍……啊……好痛!”

  沒有前戲,沒有愛撫,沒有任何的預兆,連衣服也未脫掉的裴衍就這樣硬生生挺入了她乾燥而緊窒的花穴。宛如撕裂一般的痛楚席捲了她的全身,她下意識地往後縮,想逃避,想掙脫,那灼熱而硬碩的東西宛如燒紅的鐵棒,將她焚燒,將她灼傷。

  “痛嗎?你不是喜歡這個嗎?”裴衍幽深的目光中看不出絲絲情意,他的怒火洶湧而來,在看到一向排斥別人的煉顏居然對著裴翊露出無瑕的笑容,甚至去撫摸他的臉時,他已經惱怒地想把自己的兒子丟到大海裏去了。

  “衍……不……真的好痛……”煉顏扭動著身體,可是這樣的動作愈發刺激著男人的欲望,那緊窒而燥熱的小穴帶給他無比的歡暢,於是愈發加快、加狠了抽動。

  隨著裴衍的手揉搓著她的酥胸,感覺著乳尖敏感無比的堅挺起來時,那種陌生的刺激和快感漸漸滋潤了煉顏乾澀的花徑。想到這是裴衍,是她渴望的人,她便很快就停止了掙扎,豐潤的俏臀也開始慢慢迎合著他的動作,似乎在品味那插入花徑深處堅挺的形狀與節奏,那是衍的,是她喜歡的男人的。

  她喜歡充實感,她喜歡裴衍!

  “叫啊!”他舔著細嫩的臉頰沉沉地說,“我喜歡你的聲音。”

  他的雙手抓住煉顏的胯部,快速地抽插著,全身的精力都投入了肉體的歡愉之中。不可否認,這個小東西帶給他從未有過的愉悅,即使她以前有過許多男人,即使他也曾經要過她一次,可是她的身子依然如處子般緊窒,讓他情動欲狂。

  “不……行……啊……”煉顏被裴衍碩大的堅挺衝擊著,不由得發出嬌喘。

  看著她的姿態,聽著她的呻吟,灼熱的硬碩又被花穴狠狠地夾吸,裴衍從感官到觸覺的各種快感愈來愈強,不由得律動愈來愈快,愛液隨著硬碩緩緩流出,滋潤了彼此。

  “衍……衍……我……”一開始煉顏還在壓抑地呻吟,可是快感漸漸埋沒了她,本能地配合著裴衍的大力抽插,一對雪白嬌嫩的椒乳隨著身體的搖晃不停地顫動。“啊……啊……嗯、嗯、嗯……衍……”

  煉顏那淫媚的呻吟更加刺激了裴衍的性欲,他雙手伸到了她的胸前,一把抓住豐潤嬌挺的玉乳,開始大力地揉搓,放肆地玩弄,同時也加快了分身挺插的速度。

  肉體撞擊的聲音和裴衍激烈的喘氣聲,配合著煉顏的嬌喘,就像完美的天籟之音。

  就在她快要攀到高峰時,裴衍突然抽身離開。“衍?”她惶惑地問。

  裴衍躺到床上,然後把煉顏抱到身上,“自己來。”

  “嗯?”煉顏不解地彎下身子,趴到他的胸膛上。

  原本想戲弄一下她,可是被她嬌嫩的姿態刺激到,裴衍終於耐不住地將硬翹的堅挺直直向上挺,一下於頂入了她的身體深處。

  感覺到從未體驗過的充實滿足快感,煉顏渾身泛起細微的顫抖。那灼熱的硬碩竟然一下子就直接頂到她幽深暗藏的花心頂點,讓她體驗到前所未有的酥麻,那種奇妙的感覺酣爽,暢快。

  同時裴衍也被分身傳來的極度快感所吸引,只覺得煉顏的蜜穴生出一股吸力,玉壁裏層層疊疊的摺縫混著不停分泌的滑膩愛液,全無空隙的擠壓研磨著入侵的硬碩。這無比舒爽酣快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的挺腰擺臀,大起大落的律動起來。

  煉顏的銷魂快感就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她緊抱著裴衍,指甲也在毫無知覺之下深深的掐入他健壯的肩膀之中。

  雖然隱隱覺得這種單純的肢體交合總缺少些什麼,可是如此地與裴衍融合,卻又讓她感到踏實。兩人有如水乳交融的快感,使得單純的她根本無法思考這種欲望背後,隱藏著兩人之間愈來愈擴大的溝壑。

  裴衍只是機械式地律動著,突然腰際感受到一種酥麻的感覺,然後侵襲了全身,陣陣快感一下子通達了四肢胸腹,熱液已禁不住狂噴而出。幾乎就在同時,煉顏也感受到下體傳來如浪潮般的快感,瞬間就被這股快感送上了快樂的巔峰。

  她全身不停的顫抖,愛液與裴衍的互相衝擊交會著,讓已攀上欲情高峰的兩人,又享受到另外一種完全不一樣的酣適。

  她緩緩地伏到裴衍的身上,“衍……你在生氣嗎?”

  裴衍冷笑,“怎麼會?”

  “可是你不高興,你的眉緊皺著。”煉顏的手撫摸著他的眉心,“是我惹你生氣了嗎?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去改。”

  “我要出遠門了,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要去哪?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煉顏驚院地問。

  “很遠的地方,談一筆大買賣。你不能去,乖乖待在菊院,不許邁出半步。”

  煉顏想辯駁,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記住,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不許再和別的男人說話!”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要做我的女人,就聽我的話。”

  煉顏依然想不明白,可最終還是乖巧地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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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裴衍走了,日子重又恢復了寂寞。

  以前,煉顏在黑暗中日復一日地過著,她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除了王媽也沒有人願意去理她,她就像株植物,無動於衷地消耗著自己黑暗的人生,她不喜也不悲,所以也不寂寞。

  直到遇到裴衍,他用有力的臂膀擁抱著她,她才體會到屬於人體的溫暖、屬於人心靈深處感受到的安全感。

  混沌的心靈漸漸變得澄澈,她每時每刻都在渴望著見到裴衍、待在他身邊,哪怕不言不語,只要靜靜依偎在他身旁,她就很快樂、很滿足了。

  就像隻小貓,冬天只要有個火爐讓它靠一靠,只要一日三餐有得吃,它就會滿足地眯著眼打呼嚕,偶爾會蹭到主人身邊瞄唔瞄唔叫兩聲。

  煉顏沒什麼野心,沒什麼企圖,只要有個安穩的日子,她就會快樂的微笑。

  裴衍的走也帶走了她的笑,她開始在沈默中數日子。

  什麼時候衍才會回來呢?

  裴衍說她是他的女人,不准她邁出菊院半步,她都做得到。

  只要襲衍還要她,她什麼都肯做。

  可是,裴翊卻似乎不這麼想。

  *****

  裴衍走的第一天,裴翊便來找她。

  “煉顏,從今天開始,跟我一起念書吧!”裴翊興匆匆地邀約。

  煉顏心動了,可是想到裴衍的話,她還是搖了搖頭,“不行。”

  “怎麼了?”裴翊詫異地問,“你原來不是很想學習嗎?”

  “衍不准我和別的男人說話,也不准我邁出菊院半步。”

  裴翊一怔,隨即氣憤地說:“我爹到底在說什麼啊?他憑什麼這麼要求你?你又不是奴隸!”

  “我是他的女人啊!”煉顏訥訥地說。

  裴翊吃驚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喜歡衍,他的話我都願意去做。”

  “喜歡也不是這種喜歡法,煉顏,你是一個人,一個獨立的人,怎麼能什麼都聽別人的?你要擁有自己的思維,擁有自己對事物的判斷能力,否則你和一根木頭有什麼區別?人家把你丟到水裏就丟到水裏,毫無反抗,任人宰割,你願意做那種人嗎?”裴翊激動地說。

  煉顏茫然地看著他,“我不要。衍也不會喜歡吧!”

  “衍、衍、衍!”裴翊懊惱地捶自己的眉心,“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提到我那老爹啊?他發號施令慣了,即使做好事也總是一副施捨的姿態,你若一味地順從他,即使不想變木頭也會成為木頭,一根任由他擺佈的木頭!再說了,他今年都三十四歲了,你和我一般大,他足以做你的父親了,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啊?”

  “不要因為他救了你,就傻傻地把自己獻出去,也不要不拿自己當一回事,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美好,你需要一個全心全意愛你、呵護你的人,而不是可憐兮兮地做一個乞求男人偶爾施捨一下愛憐的女人。”

  煉顏顯然無法一下子接受裴翊這麼多的話語,她愈發茫然 起來,努力分析著他話中的意思,更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惱怒, 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咆哮的豹子。

  “對不起,我有些失控了。”裴翊看到她蒼白著一張小臉,不禁有些懊悔,他在她的面前慢慢彎下腰,溫柔地說:“我爹從十二歲就開始經商,走南闖北二十多年,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且不提你們兩人之間的年齡溝壑,你想他會選擇一個唯唯諾諾的木頭做妻子嗎?”

  這句話顯然擊中了要害,煉顏的小臉愈發蒼白,她無助地伸出手,“你說,我該怎麼做?我不想做木頭,我想擁有自己的思維,想衍對我刮目相看,我到底該怎麼做?”

  裴翊握住她的小手,“很簡單,學習,學習你想學的一切東西,然後擁有自己。記住,你不是任何人的,而是你自己的,現在你要學的,就是把自己找回來。”

  “把自己找回來?”煉顏喃喃地說。

  “對,把自己找回來,然後用自己的心去判斷,到底該怎麼度過一生。不要做男人的附庸,不要像只被拴住的小狗?就等著主人喂你幾口飯吃。”

  “用自己的心去判斷……我能嗎?我是個瞎子……”

  “能!你能!煉顏,不要貶低自己,沒有誰能像你一樣感知這個世界的美好,那些風啊、雨啊、花啊、草啊,它們會感激你這樣喜歡它們。我不知道你以前的日子怎麼度過的,但我相信你會像那些花兒、草兒,在風雨中昂然,風雨過後盛開得更嬌豔。”

  煉顏慢慢地點頭,“翊,謝謝你。”

  “不謝,以前我都覺得日子很無聊,念書無聊、習武無聊、吃飯無聊、睡覺無聊、俊男無聊、美女也無聊、有錢花無聊、沒錢花更無聊,這也無聊,那也無聊,甚至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看慣了人們為了名利、為了欲望爭奪的那些醜態,真想把自己變成一根木頭,不要有眼睛、不要有耳朵、不要有鼻子、不要有嘴巴,就糊裡糊塗過一輩子好了。”

  煉顏噗哧一笑,“翊,你有這麼多的無聊,都變成有聊了。”

  裴翊也笑了,“是啊,因為見到你,聽你說了那麼些話,我突然發現天空湛藍、雲兒潔白、風兒很溫柔,連院子裏那些花花草都很有靈性,所以我的無聊都變成了有聊。”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只是太寂寞了,只有靠自己的感覺親近這個世界,否則我真成了一根木頭。對了,和你聊天總是很高興,我好想唱歌啊!”煉顏羞澀地說。

  “那就唱啊,像你說的那樣,鳥兒高興了就會唱歌。”

  “可是我不會彈琴。”煉顏失落地低下頭,“以前我聽過很多很多動聽的曲子,多麼想自己也能彈奏出來,可是我不會,也沒有機會學。”

  “這很簡單,我可以教你。”

  “真的?”煉顏的眼睛明亮起來。

  “真的,你想學什麼我都教你,我不會的,就為你找師傅。”

  “翊,謝謝你!”

  “不要客氣了,走吧,跟我去蘭院。”

  “不。”煉顏又瑟縮了,“我不能走出這裏。”

  裴翊歎一口氣,“你還是不明白啊!”

  “我明白,可是……我不想讓衍生氣。”

  裴翊無奈,“那我去取琴回來,在這裏教你。”

  “嗯!翊,真的很感激你。”

  “不要客氣,再這麼客氣我就不教了。”裴翊做個鬼臉。

  “是。”煉顏綻放出一抹讓他神魂額倒的笑顏。

  *****

  煉顏天資過人,學起東西來很是快速。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能夠彈奏出完整的曲子,而在詩書方面,也背會了整篇的《莊子》、《詩經》和前朝那些詩詞。

  她顯然更喜歡一些飄逸瀟灑的詩歌,面對一些教條性的四書五經興趣缺缺,這讓裴翊更為高興,因為他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說教。

  裴翊對她的聰慧過人表示驚訝與讚歎,但是她卻淡淡地說:“我除了用心記這些,還能做什麼呢?如果你換成我,會比我更厲害的。”

  裴翊只是縱容的笑,他不想對她說,世上的瞎子何其多,可沒有幾個能像她這樣。

  在這些天裏,裴翊每天都和她待在一起,一開始是教她一些東西,後來便和她一起念書。

  他每天都很快樂,甚至迫不及待地渴望天明,天亮了他才可以走進菊院。他甚至慶倖老爹沒有把話說絕了,他只是不允許煉顏走出菊院,卻沒有禁止別人進入菊院,所以他依然可以和煉顏在一起。

  煉顏的微笑成了他每天最期待的內容,她那美麗的面容、清麗的嗓音、纖巧的體態都讓他迷戀,心中有著隱隱的不安,可是又克制不住本能的渴望,有時就不免看著煉顏發呆。

  煉顏是爹的女人嗎?

  如果是,他豈不是做了這世上最令人不齒的事?

  可是煉顏才十六歲,是這樣的稚嫩,他怎麼忍心讓她去陪伴老爹?她應該有更多屬於自己的快樂。

  老爹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可是煉顏並非要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

  雖然裴翊無意看低那些男人,可大多數男人確實看到她是瞎子就會發出嗤笑聲,除了想取笑她、欺負她之外,不會明白她那纖細的內心、她對這世界美好的期望。

  裴翊開始變得焦躁不安,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外出歸來的舅舅聶紅綃,在這個偌大的裴家,他唯一喜歡的就是聶紅綃了。

  他向聶紅綃講了自己的困惑與不安,也講了自己對煉顏的感情。

  聶紅綃憔悴了許多,他皺著眉頭聽裴翊斷斷續續地講述,然後是長長的沈默。

  “舅舅,我該怎麼辦啊?”裴翊苦惱地看著他。

  聶紅綃聳聳肩,“我怎麼知道?”

  “舅舅。”在聶紅綃面前,裴翊偶爾還會流露出少年脾性。

  聶紅綃笑著,“這個事啊,你問我也沒用,因為情這種事,絕對不是外人可以插嘴的。就算我讓你放棄,你會放棄嗎?”

  裴翊嚷著嘴巴,“我為什麼要放棄?怎麼看,該放棄的也是老爹。他那麼老了,憑什麼再欺負煉顏啊?”

  聶紅綃哈哈大笑,“你怎麼知道你爹是在欺負她,而不是在疼她呢?更何況這件事最主要的是看煉顏的態度,看她最後會選擇誰。”

  裴翊點點頭,“好吧,在煉顏沒有做出決定之前,我就繼續堅持,如果她選擇了我,而老爹不允許,我就和老爹爭到底。”

  “你以為是打仗啊?”聶紅綃笑著搖了搖頭,心底欲泛出隱隱的憂慮,本來煉顏一個人住進來就已經讓裴衍有些失態了,如果再加入一個裴翊,事情恐怕會更糟糕,父子倆同時愛上一個人,外人聽了豈不覺得是個大笑話?

  *****

  一個月後,裴衍回來了。

  他是中午到家的,來不及梳洗就趕往菊院,然後就看到了這樣一幕--在明媚的春光中,煉顏穿著一身鵝黃的紗裙,嬌嫩得宛如剛破土而出的芽瓣,她坐在瑤琴前,一身白衣的裴翊;站在她身後,緊挨著她,不時地把手放在她手上,教她彈奏。

  這意外的一幕讓歸心似箭的裴衍滿心愉悅頓時化為烏有。

  煉顏昨夜自己隨意譜了一曲,今日要彈給裴翊聽,才發現有一些旋律不和諧,便與他一起琢磨修正。

  “好了,我再唱來試試。”煉顏微笑著說。

  “好。”裴翊直起身來,站到一旁全神貫注地看著她。

  纖纖玉指輕劃琴弦,撥出一串流水般的叮咚之音,然後慢慢唱起來--

  “燈影槳聲裏,天猶寒,水猶寒。夢中絲竹輕唱,樓外樓,山外山,樓山之外人未還。人未還,雁字回時,早過忘川,撫琴之人淚滿衫。楊花蕭蕭落滿肩,落滿肩,笛聲寒,窗影殘,煙波槳聲裏,何處是江南。”

  聲音嫋嫋,回音不絕,裴衍沒料到她還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歌來竟是如此動聽,可是,他的怒火正迅速飆升,原來自己說的話,她完全沒放在心上,依然和裴翊廝混在一起。而他不在的這一個月裏,誰又知道他們究竟做了什麼?

  裴衍在門口駐留了片刻,然後轉身離開。

  *****

  片刻之後,古桐來到菊院。

  他躬身向裴翊和煉顏施禮,“少爺,煉顏姑娘,爺回來了,現正在大廳等著您們呢!”

  煉顏驀然站了起來,“衍回來了?何時回來的?”

  “剛到家就迫不及待要見姑娘了。”古桐沉聲回答。

  “翊,你聽到沒?衍回來了,太好了!”煉顏興高采烈,小臉泛起一層明媚的光澤,她慌亂地撫摸自己的雲鬢,然後回頭喊翠兒,“翠兒,翠兒,我的頭髮亂不亂?衣服髒不髒?皺不皺?衍回來了,你說我該換什麼衣裳才好?翠兒!翠兒!”

  翠兒笑著說:“姑娘,你的頭髮紋絲不亂,衣裳也很漂亮,不用換的。”

  “真的嗎?翊,真的嗎?”

  看到她那副高興得快發瘋的模樣,裴翊有些辛酸,看起來老爹在她心中的地位依然無比重要,唉……

  “好看,真的很好看。”他溫柔地說。

  “翠兒,快,帶我去大廳,不要耽擱了,否則衍會生氣的。”煉顏著急地說。

  “是是是!姑娘你可得小心,不要絆倒了。”翠兒微笑,一個月以來,她第一次見到姑娘這麼高興。

  煉顏的一顆心激烈地跳動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朝也盼、暮也盼,醒也盼、睡也盼,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裴衍回來了,簡直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興奮、慌亂、擔憂、喜悅,各種情緒紛至杳來,讓她走路也是深一腳、淺一腳,驚得翠兒出了一身汗。

  走到大廳,裴翊意外看到了許多人。

  陪著裴衍一起坐在正位上的,是一個黝黑矮小的男子,男子眉毛粗疏,鼻子短塌,一雙狹小的眼睛卻放著狡黠的光芒,其貌不揚;但令人無法忽視。

  在男子的旁邊,是一位長辮子的姑娘,和男子的平凡不同,姑娘有著一張鴨蛋臉,柳眉杏眼,瓊鼻瑤唇,肌膚勝雪,美貌出眾。

  在姑娘的身後站著幾個護衛,都膀寬腰圓的,看起來頗有氣勢。

  裴翊先向裴衍問安,“爹,您回採了,一路安好吧?”

  裴衍端著茶杯,喝了口茶,“好。”

  裴翊看向他身邊的男子,“這位是?”

  “搖光國的嚴采蕭,爹生意上的夥伴。他身旁的是他的妹子嚴采萍。”

  “嚴先生,您好。嚴姑娘,您好。”裴翊點頭示意。

  “這位就是貴公子啊?真是虎父無犬子,好人才啊!”嚴采蕭笑哈哈地說。

  “您好。”嚴采萍站起來向裴翊檢衽回禮,“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是啊是啊,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嘛!”嚴采蕭更是笑得爽朗。

  “一家人?什麼意思?”裴翊皺緊了眉頭。

  裴衍也不理他,只是招手讓翠兒把煉顏送到他面前,然後指著煉顏對嚴采蕭說:“你看如何?人是長得標致,只可惜是瞎子。”

  嚴采蕭上下打量著煉顏,目光漸漸浮現出一種獸欲的光芒,他連連點頭笑道:“瞎了好,不會惹是生非,我喜歡!我真的很喜歡!”

  裴衍淡淡一笑,“那好,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你的人了。”

  “衍?!”

  “爹?!”煉顏與裴翊同時驚呼。

  裴衍懶懶地掃了他們一眼,“有什麼意見嗎?”

  煉顏渾身都在打顫,“衍……你要把我送給別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爹!您太胡鬧了!煉顏是個人,不是玩具,想送給誰就送給誰,即使是個玩具,日久也會生情,會好好呵護她,不想別人染指,您怎麼可以把煉顏送給別人?您沒有這個權利!”

  裴衍冷笑,“煉顏,我沒有這個權利嗎?”

  煉顏痛苦地搖著頭,淚流滿面,怎麼會這樣?她盼了一個月,盼了三十天,盼了三百六十個時辰,卻盼來這樣一個結局?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你不同意?”裴衍的臉色愈發深沉。

  煉顏無法說出話來,她的雙腿一軟,跌倒在地,痛哭失聲,“衍……我不要……除了你,我不要跟任何人,不要不要不要……”

  “幾天不見,你倒長了能耐,學會反抗我了是不是?”裴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問。

  “不……不……”煉顏已經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因為她的心已經碎成一片一片又一片,碎得七零八落。

  裴衍鬆開手,任她倒在地上,冷冷地說:“我是個商人,我救了你,你便欠我一條命,現在我要你嫁給嚴先生,那是給你面子,嚴先生是搖光國的首富,嫁了他,你有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樂而木為呢?”

  “不,我不要榮華富貴,我寧願住在狗屋裏,只要能待在你身邊。”煉顏哀泣著。

  裴衍招手讓長辮子姑娘走到他面前,拉著她的手說:“我就要成親了,新娘子是嚴先生的妹子嚴采萍,你會祝福我吧?”

  “爹!”裴翊實在無法忍耐了,他走上前抱起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煉顏,“我一向尊敬您、崇拜您,可是您今天的所作所為讓我不齒!您怎麼可以如此踐踏一個女子的心?煉顏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您,您卻如此待她!您不要她也罷,為什麼還要任性地把她像牲口一樣賣給別人?您救了她又如何?她欠您的,我來替她還,但是您別想勉強她嫁給任何人!”

  不待裴衍說話,裴翊抱著煉顏逕自朝外走去。

  古桐意欲上前阻攔,裴衍微微搖頭示意他躲開。

  看著兒子倔強的背影,裴衍心底的黑影愈積愈濃,不能再耗下去了,煉顏曾與他有過肌膚之親,如再和兒子……那他絕對會殺了她的!

  *****

  晚上,煉顏由翠兒帶領著來到裴衍的書房。

  裴衍正和嚴采蕭兄妹說話,看她進來,便示意兩人止住話頭,揮手又把翠兒打發出去。

  “找我什麼事?”他問。

  “衍……”煉顏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不知道房間的佈置如何,她慌亂地伸著手,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說吧,什麼事,我還有事要忙。”

  “衍……”剛喊出他的名字,淚水便奪眶而出,煉顏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不哭出聲音來,她顫抖地說:“我只求您一件事。”

  “什麼?”

  “不要把我許給別人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是您救的,不該要求您什麼,可是我的心難受極了,我不能想像和別人在一起的樣子,只要您留下我,可以不理我,可以不要我,可以讓我再去住狗屋,隨便吃剩下的飯菜讓我維生都可以,我不想離開有您的地方。”

  裴衍怒斥:“我已經厭倦了你,這件事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衍……”煉顏“咚”一聲跪倒在地,“我求您,發發慈悲!”

  “你是不捨得離開我,還是不捨得離開裴翊呢?”裴衍冷笑道,“行,你要留下也行,前提是我把裴翊驅逐出去,斷絕父子關係,再也不許他踏進裴家半步!”

  “不!”煉顏發出一聲哀號,“您不能!”

  “那要看你合不合作了。”

  煉顏絕望地在黑夜中顫抖,緩緩地說:“好,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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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15:46:55
  第六章


  “你瘋了!”

  聽說煉顏答應了老爹的無理要求,裴翊簡直感到不可思議。

  煉顏淒涼一笑,“嫁給嚴先生有什麼不好?我可以不再寄人籬下,一輩子不愁吃穿,對於一個瞎子來說,還能求什麼?”

  裴翊衝到她的面前,“你在說違心話,是不是?我心中的煉顏不是這樣的!”煉顏笑笑,“還能怎樣?”

  “嚴采蕭早就成親了,是有家室的人,三妻四妾擠滿堂,你嫁過去哪裡有幸福可言?”

  “我早已不知幸福是什麼了。”

  “煉顏!”裴翊叫起來,“你想要綾羅綢緞,我給你!你想要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我也給你,我可以發誓一生只娶你一人,嫁給我好不好?”

  煉顏怔住,她久久地坐在椅子上宛如雕像,淚水如決堤的洪流洶湧而下。

  裴翊有些被嚇住,他輕輕地扶住她纖弱的肩膀,“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就這麼厭惡我?”

  煉顏咬著嘴唇拼命搖頭。

  “那是……答應了?”

  “不。”煉顏依然在搖頭,她哽咽了許久,才慢慢找回平靜的感覺,“翊,謝謝你,知道你喜歡我,我很高興,可是我不能答應,因為我的心早就給了別人。”

  “我爹?”

  煉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淚水愈發洶湧。

  “他那樣對你,你還喜歡他?”

  “他那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狗屁理由!”裴翊霍然站起來,“我現在只要你一句話,你是真心要嫁給嚴采蕭的?”

  煉顏沒有回答。

  “好,我知道了。我有事,先告辭了。”

  “翊,這事和你無關,你不要做傻事!”煉顏急忙站起來追他,結果腳下一絆,摔倒在地。

  已經走出門外的裴翊原想硬著心腸不理,可最終還是回轉身,重新走進來,抱起煉顏,“你這是何苦?”

  “翊,相信我,我還是我。”煉顏緊緊抓著他的袖子,“在我的心裏,你像我的兄弟、師傅、朋友、知己,就像那種很好很好、彼此可以知道彼此心裏想些什麼的人,可是我不能違心的說我愛你,你明白嗎?”

  裴翊心痛如絞,卻還是點點頭,“是,我明白了。”

  “那你還會做我的朋友嗎?”煉顏緊張地問。

  “會。”

  她笑起來,帶著一種釋然,“翊,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是那麼完美,年紀輕輕卻非常沉穩,博學廣識,待人溫柔,應該有比我好千倍、萬倍的女孩陪伴你。”

  裴翊原想說別的女孩縱然有千好、百好,卻終究不是他心裏那個人。看看煉顏虛弱的笑容,他還是歎了口氣,“是,我相信我的緣分還未到,我會繼續等下去。”

  “我知道你想去找衍為我說話,我求你,不要去。”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相信我,我不會拿自己的一生當兒戲,也不會把你嘔心瀝血教我的那些話當作耳邊風,我都記著,都記在這兒呢!”說著,煉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窩,“我都記在這兒,一直在尋找自己。”

  裴翊眼眶紅了紅,使勁吸了口氣,“好吧,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知道婚姻之事不是一時賭氣,而是一輩子的事,明白嗎?”

  煉顏點點頭,“翊,為了我,好好保重自己,別讓我失望。”

  “什麼?”

  “沒事。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吧,我告辭了。”

  裴翊走出門來,仰望天空,幽幽深夜,星空寂寥,那清冷的星子就像煉顏的眼睛,那麼美、那麼寂寞。

  老爹,如你真毀了那個會聽風兒說話的煉顏,我會恨你一輩子!

  *****

  三日後。

  裴家舉行婚禮。

  嚴采蕭迫不及待想染指煉顏,自然不介意在裴家成親,而煉顏也要求在裴家成婚,於是聶紅綃一手張羅了這個婚禮。

  客人不多,但是禮堂依然佈置得極為堂皇,聶紅綃不想委屈了煉顏。

  喜娘挽著煉顏步入花堂,將紅綢帶的一端交到她的手中,她頂著紅蓋頭,纖弱的身子在華麗的嫁衣襯托下愈發顯得瘦骨娉婷。

  裴翊站在一旁,必須以最大的意志力控制著自己,否則他會忍不住上前把她搶走。

  裴衍坐在一旁,目光淡然,低頭喝茶,也不朝這邊看上一眼。

  儐相羅唆了一堆吉祥話,然後宜布禮儀開始,他吆喝著:“一拜天地--”

  嚴采蕭笑咪咪地鞠躬,煉顏卻站著不動。

  眾人剛感到疑惑,煉顏已經伸手扯下了蓋頭,扔到地上。

  裴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冷然注視著這一幕。

  “喂!你做什麼?!”嚴采蕭有些羞惱。

  她伸手摘下頭上的金簪,用眾人意想不到的速度插進了自己的心口。

  “煉顏!”

  “姑娘!”

  裴翊和翠兒急忙衝上去,可是已經來不及,簪於深深刺了進去,鮮血緩緩流出,浸染了嫁衣。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來呀!”裴翊對著下人叫嚷,抱起煉顏就要朝外走。

  煉顏虛弱地拽住他的衣襟,“慢……著……”

  疼痛讓她的額頭滲出了汗珠,臉色蒼白如紙。

  “救命要緊!”裴翊氣惱地叫道。

  “不……”煉顏掙扎著從他懷中下來,“麻煩你扶著我,到衍的面前。”

  裴翊見她態度堅決,萬般無奈地攙扶著她走到裴衍面前。

  裴衍面色不改,依然沉靜如水。

  她慢慢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衍……我欠你一命,今天……還給你,我很奇怪……您的態度前後差異那麼大……後來問翠兒……翠兒告訴我……因為我沒有落紅……我不知道那東西意味著什麼……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是清白的……我的身是……我的心也是……”

  “翊說我不能做一個唯唯諾諾的木頭……於是我很努力的尋找自己……我掙扎了許久……可還是不行……我想我愛你……逃脫不開……我第一個遇到的人是你……在玉府發生悲劇的時候……我躲在狗屋裏在心裏發誓……誰救了我……我一定報答他……如果他願意要我,我就嫁給他……如果他不要我……我便做丫鬟伺候他……”

  “你那麼溫柔……你說我是你的女人……我多麼開心啊……可是我知道我不配享有這份奢侈的愛護……我是個瞎子……是累贅……翊說你從十二歲就開始經商……天南地北地跑……衍……你一定很辛苦……經歷了多少的風霜啊……可是我沒辦法……沒辦法為你減輕一點辛勞……我的存在只會增加你的困擾……”

  “所以……你不娶我沒關係,你不要我做婢女也沒關係……我把命還給你……我把我的愛還給你……娘說,鮮血是紅的……像火焰……它能代替那沒有的落紅嗎?我的愛就像這火吧……它日日夜夜的燒著我……我怎麼能嫁給別人呢……我把命還給你……把你曾經給我的憐愛帶走……衍……我多麼幸福……”

  她虛弱地說出最後一句話,終於昏厥過去。

  “煉顏!”裴翊發出一聲撕裂肺腑的嘶喊。

  天殺的!他終於明白了她對他說那些話的意思,原來那時候她就已經準備自絕了,她是煉顏,她是寧願選擇煉獄焚燒也不會屈服的烈女子,他怎會還懷疑她?

  裴翊抱著她就朝外喊:“大夫!大夫!”

  聶紅綃走到裴衍面前,默默地看著他,“你料到了開始,料到了結局嗎?”

  裴衍忽然一笑,“笨蛋,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

  幸虧是春天,衣裳還厚,嫁衣又是上好料子做成,煉顏的力氣也不是很大,簪子只刺進了肌膚寸許,未傷及心臟。

  半個時辰後,煉顏醒了過來。

  裴翊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見她醒來,急忙問:“還痛嗎?”

  煉顏緩緩搖頭,示意翠兒扶她坐起來,“翊,謝謝你了。”

  “你不用謝我,我正要罵你呢!”

  煉顏有些吃驚,“啊?”

  “啊什麼啊!”裴翊在她頭上輕輕拍了一下,“你記住了要找回自己,就沒記住要好好愛惜自己嗎?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像什麼話?你以為這樣做很聰明碼?你簡直笨死了!我爹最討厭別人輕生,你這樣做,只會讓他更瞧不起你!”

  煉顏的目光黯淡下來,“可是我還能怎麼做?我是死也不會嫁給第二個人的。”

  “如果我爹一輩子不娶你呢?”

  “那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

  “傻!”裴翊叫道,“煉顏,你這個超級大傻瓜!”

  煉顏淡淡一笑,“也許吧!”

  “姑娘,爺來了。”翠兒小聲說。

  煉顏的身子一僵,裴翊卻坐著動也沒動。

  和裴衍一起來的還有嚴采蕭兄妹。

  裴衍走到床前,彎下腰對煉顏說:“死去的滋味好受嗎?”

  煉顏的臉色發青,咬緊下唇沒有吭聲。

  “我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的眼淚,還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那只會證明她是個無能的窩囊廢。”

  煉顏緊緊咬住牙關,心口被火燙一般的灼痛。

  “我走的這段日子,和翊在-起很快樂吧?但我是絕不會允許翊和你在一起的,不管你們之間已經發生過什麼!”

  “啪!”

  清脆的一聲巴掌讓滿屋的人怔住。

  煉顏左手抱著自己的右手,手心正隱隱作痛。

  她打了裴衍。幾乎是本能的,未經任何思索的反應。

  “衍……啊!”她剛想說對不起,可是她的臉龐已經被狠狠摑了一掌,打得她眼前一黑,差點歪倒在床上。

  “放肆!”裴翊上前一把抓開嚴采萍,沒料到嚴采萍武功了得,她一閃身,又一記重掌打在煉顏的臉上,那玉般的臉頰迅速腫了起來。

  “煉顏!你憑什麼打衍?你算哪根蔥、哪根蒜啊?他是我的未婚夫!你再敢動他一下,我立刻把你碎屍萬段!你真有能耐啊!在我哥的婚禮上自殺,算你狠,不過,就憑你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有點自知之明吧!”

  裴翊上前意欲阻攔,卻被裴衍伸手擋住,裴翊叫道:“爹!你再這樣,我就和你一刀兩斷!”

  “喲喲喲!這是怎麼了?”聽說這裏發全了戰爭,急急趕來的聶紅綃正巧看到了嚴采萍打煉顏那一幕。

  裴翊看到聶紅綃進來,不禁氣恨地跺腳,“舅舅!氣死我了!我要離家出走!我再也不承認自己是裴家人了!”

  聶紅綃摸摸他的頭,“傻話。”他轉身對著嚴采萍笑道:“嚴姑娘,你剛才說什麼?裴衍是你的未婚夫?”

  嚴采萍傲然回道:“是!”

  聶紅綃一副吃驚的模樣,轉身看著裴衍,“衍,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啊?難道你還有瞞著我的事不成?你簡直傷透了人家的心,人家不依。”他一邊說,一連做出柔媚的模樣貼近裴衍,看得嚴氏兄妹頭皮發麻。

  “你是不是男人哪?什麼人家人家的!”嚴采蕭斥道。

  聶紅綃拋給他一個媚眼,“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看看啊?喔!對了,衍一定會生氣的,他說我的身體只能給他一個人看,別人看了,他就會把那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你還要不要看?”

  嚴采蕭一陣栓嗦,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要臉!你是個什麼東西!”嚴采萍怒喝。

  聶紅綃一副委屈的模樣,湊到裴衍身逼,“衍,這女人凶巴巴的,比母老虎還厲害,你要娶她,就別想再要我!今天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裴衍哼了一聲。

  聶紅綃乾脆偎到他懷裏,對著嚴氏兄妹說:“我告訴你們啊,這裴府呢,只有一個人說了算,你們知道是誰嗎?”

  “當然是衍。”嚴采萍冷笑。

  “錯錯錯!”聶紅綃嬌笑倩兮,“是我!是聶少爺我!你想嫁給衍是不是?那也行,只不過你要做好守一輩子活寡的準備,因為衍除了我,是不會再碰任何人的!是不是啊,衍衍?”

  說這話的時候,聶紅綃一雙眼睛對著裴衍幾乎要眨出水來。

  嚴采萍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她想要揪住裴衍,卻被聶紅綃巧妙地推開,她急道:“衍,他是在胡說的吧?這算什麼跟什麼啊?我討厭這個人,把他立即驅逐出裴家!”

  裴翊冷笑道:“還不知道要把誰驅逐出裴家呢!”

  “衍……”嚴采萍開始採取哀兵政策。

  裴衍淡淡地開口,“你們滾吧,在我還沒想把你的手剁下來之前,趁早能滾多遠就多遠。”

  嚴采萍駭然地看著他,嚴采蕭嗷嗷地怪叫:“裴衍,你這是做什麼?拿咱們耍著玩嗎?那筆生意你不想做了?我警告你,咱們嚴家可不是好惹的!”

  裴衍冷然回道:“第一,是你們自取其辱,好色貪財。第二,毫無教養,我最恨動手打人的女人,尤其是打女人的女人。第三,生意我自然會做,要和裴家合作的人排到了大海邊,咱們不愁沒飯吃。第四,嚴家很厲害嗎?我很久沒打架了,生意做久了,筋骨都懶散了,正想活動活動呢!”

  “你……你……”嚴采蕭氣得張口結舌。

  “古桐,送客!不要讓人家說咱們沒規矩。”裴衍淡淡地吩咐貼身侍衛古桐。

  “是!”古桐、手揪一人,輕易地將嚴家兄妹揪到了門外。

  不理他們在門外大呼小叫,翠兒伶俐地關上了房門。

  *****

  聶紅綃“呼”地吹一口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要死了!要死了!噁心死我了!”

  裴翊巴結地幫他捶背,“舅舅,你演戲的功力是愈來愈強了喔,簡直連我都要騙過了。”

  聶紅綃在他頭上敲了一記,“臭小子,你敢懷疑你舅舅?”

  “呵呵,誰教舅舅這麼美麗動人嘛!”

  “欠揍!”

  裴衍淡漠地一笑。

  “瞧瞧,家裏就從來沒這麼混亂過,衍,你怎麼愈老愈能惹事啊?煉顏是多好的姑娘啊,你還欺負人家!”聶紅綃批評道。

  裴衍開口,“你們都出去。”

  “不!你又要欺負煉顏了!”裴翊叫道。

  “沒你的事!出去!”

  煉顏僵硬地坐著,用手撫摸自己火辣辣發痛的臉頰,苦澀一笑,“裴衍,欠你的,我們總算兩清了吧?你可以侮辱我,可以辱駡我,說我什麼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不能連自己的兒子都懷疑,那樣我會鄙視你!

  “如果翊真有什麼不對,那也是你的過錯,你該反省自己,你給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麼樣的榜樣!從現在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不相干。我想翊說得對,愛一個人不是把自己丟失,我不能再無止盡的委曲求全,再見吧!”

  煉顏掙扎著下了床,裴翊急忙上前攙扶住她,“你要去哪?”

  “哪裡都行,不想在這裏了。”

  “我陪你。”裴翊說。

  “姑娘!你要去哪?’翠兒急忙追上去。

  “翠兒,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可是我要走了,再見吧!”煉顏摸摸翠兒的臉頰,轉身繼續朝前走。

  *****

  聶紅綃戳戳裴衍,“笨蛋,就這樣放她走了?”

  裴衍臉色鐵青,“她要走是她的事,我還阻攔她不成?”

  “嘖嘖,你多大,人家小姑娘多大?你還跟她比?羞不羞啊?”聶紅綃做出一個鄙夷的表情,“枉費我那麼辛苦的演戲,呸呸呸!我最討厭別人誤會我和男人有一腿了,可今天我拉下臉辛苦演戲,還不是找個藉口讓你下臺?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爛男人!如果我是你,見到煉顏這樣的女子,早就把她捧在手心裏呵護了。”

  裴衍淡淡一笑,“你懂什麼?”

  “我不懂!我不懂那見鬼的落紅對一個女子就那麼重要?如果要比,你早不知和多少女人鬼混了,那你這叫什麼?淫蕩、下流、卑鄙、無恥都不足以形容男人們。男人一個個尋花問柳,偏偏要求自己的女人三貞九烈,嫁人的時候必須是處女,即使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妾,否則就會被所有人恥笑。丈夫不理她,也要苦守空房;丈夫死了,更加不能改嫁,還要什麼守身如玉,否則就是失節!我呸呸呸!我一向覺得你不是那麼迂腐的男人;沒想到你也是一丘之貉。”

  裴衍的心口隱隱泛疼,可是他還是勉強一笑,“看來你對做女人頗有心得啊,是不是被人家欺負了,沒地方發洩就借題發揮啊?”

  聶紅綃有些心虛,卻硬著頭皮說:“什麼跟什麼啊,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大男子作風!”
  “是嗎?我可聽說天旋國的二王爺最近要成親了;而且新娘子還是天璣國的公主,這可真是門當戶對啊!”裴衍若有所思地瞅著聶紅綃說。

  聶紅綃臉色發白,手指扭緊了衣襟,冷笑道:“誰愛成親就成親,關我何事!”

  “呵呵呵……”裴衍但笑不語。

  殷其雷和聶紅綃之間的這筆糊塗帳,恐怕比他和煉顏之間的更難解決。

  “你真的不去追煉顏?”

  “她愛走就走,如果覺得這裏不值得留戀,我留又有何用?”

  “是你把她逼走的!”

  “你不覺得她更喜歡翊嗎?”裴衍澀澀地說。

  “啊哈!”聶紅綃調侃大笑,“原來你在吃自己兒子的醋!哈哈……活該!你這個死傢伙,一點也不珍惜她,她就算喜歡翊也是應該的!”

  裴衍哼了一聲。

  “可是你不覺得煉顏只把翊當作普通朋友看待嗎?難道她今天在花堂上那一番泣血的告白還不能讓你明白嗎?”聶紅綃感到不可思議,裴衍一向是個開通明理的人,為什麼在對待煉顏的事情上這麼不理智?

  裴衍苦笑,“我不知道,我害怕。”

  “你會害怕?”聶紅綃更是瞪大了雙眼,稀奇地上下打量他,“天上沒落紅雨吧?從十二歲就走南闖北,龍潭虎穴都闖過,泰山崩於前眼都不眨一下的裴衍裴大爺也會害怕?”

  裴衍歎了一聲,“那你說,你害不害怕殷其雷?”

  “不要提他!”聶紅綃怒叫。

  “這不就是了?你的難為和我的難為雖然不盡相同,但實質是差不多的,你明白了嗎?”

  聶紅綃沈默了良久才說:“也就是說,你是喜歡上那個瞎姑娘了?”

  “也就是說,你也是喜歡殷其雷的?”

  “你--”

  “怎麼?咱們扯平了。”裴衍淡淡一笑,“放心,我會為你保密的。當然,前提是你也為我保密。”

  “承認喜歡煉顏很糗嗎?你為什麼不敢承認?”

  “那承認喜歡殷其雷很糗嗎?你又為什麼不敢承認?”

  “他是男人……”

  “煉顏是個瞎子,她比任何男人都敏感。”裴衍輕輕地說。

  聶紅綃又歎口氣,“原來在愛情裏,你也會變得畏縮。”

  “我早已失控了,我害怕這個失控的自己。”裴衍閉上眼,感受那種黑暗,“因為嫉妒,因為莫名其妙的堅持我把她逼得自盡;誰知道日後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又會如何?我是個獨佔欲太強烈的男人,當初和你姐姐成親後,她心甘情願被困在家裏,不見任何男人,可是最終卻憔悴致死,我不想煉顏再有那種苦楚。”

  “也許和翊在一起,她會幸福。我的兒子啊,有著和他母親一樣悲天憫人的仁愛心腸,那個孩子簡直像個仙童,對任何人都好,所以煉顏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幸福。”

  聶紅綃沒想到這個平日嚴肅冷漠的男人,原來還有這麼多千纏百繞的心思。

  愛情,愛情,究竟什麼才是愛情?

  借問江潮與海水,何似君情與妾心?

  相很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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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天色漸漸暗下來。

  騎馬狂奔的裴翊與煉顏在日落前,趕到了距離靖遠城四十裏外的一座小鎮。

  裴翊抱著煉顏,兩人共騎一匹馬,加上煉顏身上的傷,奔馳一下午,早已是人倦馬乏,裴翊決定在鎮上落腳,等天亮之後再上路。

  他們找了一家小旅店,儘量避開眾人耳目。

  在路上,裴翊已經發覺有人在跟蹤他們,他懷疑是父親派來的人,所以他雖然惦記在心,卻也沒有太過擔憂。

  “翊,你讓我自己走吧!”煉顏對裴翊跟著她一起出來的事,還是覺得難以釋懷,她本來的意思就是要保住裴翊,不讓裴衍處罰自己的兒子,怎麼到最後翊還是出來了?

  “不要說傻話了,你這個樣子能去哪裡?誰能放心啊?”裴翊絲毫不介意,“你擔心我爹會懲罰我吧?沒關係的,他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才捨不得呢!我先把你託付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回來向他請罪就是了。”

  “我們要去哪裡?”煉顏好奇地問。

  “去人間谷,那兒是我朋友司隱的地方,有很多有趣的人,地方也漂亮極了,位於幾座大山之間,谷內常年盛開鮮花,水流潺潺,更有許多許多唱歌分外動聽的鳥兒,你一定會喜歡那裏;的。而且那裏有位很厲害的大夫,或許可以醫好你的眼疾。”

  煉顏嚮往地聽著,多麼美麗啊,就像世外桃源。

  可是沒高興多久,她就沈默下來,小臉上重新佈滿陰雲。

  “怎麼了?”裴翊急忙問,“是不是傷口又痛了?我再去麻煩店家請個大夫來吧!”

  “不!”煉顏無助地伸出手,“我的傷不礙的,只是……”

  “只是什麼?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滿足你的。”

  “我……”煉顏泯下了頭,手指絞著衣襟,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喃喃地說:“翊,我們……回去好不好?”

  “回去?回哪去?”裴翊驚訖地問。

  “回……裴家。”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裴翊啞然許久,最後才笑起來,“你不會弄錯吧?是你自己要出來的,現在又想回去?”

  “我知道我很任性……就因為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所以我才想再回去……我知道自己很沒用,可是我發現自己很難受……不想離開衍……我好想再回到他身邊,不管他怎麼待我,只要不主動趕我離開,我就再也不想離開他身邊了……”

  裴翊長長地吸一口氣,“煉顏,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他那樣逼你,你還要回到他身邊?!”

  “我……可是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我出來了,還拐帶了你,他唯一的兒子。他一定很全氣、很傷心,我簡直是恩將仇報的大壞蛋……嗚……我真的好想他……”淚珠紛紛墜落在她蒼白的小手上,那副柔腸寸斷的模樣讓裴翊心疼。

  他無奈地蹲到她跟前,柔聲說道:“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你一定頭昏腦脹的,先好好睡一覺,回不回去,明天早晨再說好不好?即使要回去,現在天色已晚,我也累壞了,等到明天再說,好不好?”

  煉顏點點頭,“翊,對不起,都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別說傻話,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煉顏緊張地問。

  “我在旁邊床上睡。你不會介意吧?你的傷未好,我擔心夜裏出什麼狀況。”其實裴翊是擔心夜裏有人會對煉顏不利,畢竟她眼盲貌美,出門在外總是不安全。

  “沒關係的。翊不是常說君子坦蕩蕩嗎?我相信你。”煉顏微笑道。

  裴翊澀澀一笑,其實他真想做一個小人呢,那樣就可以吃掉煉顏而不必覺得懊悔或者不安。

  *****

  煉顏是真的倦了,躺下不到片刻就陷入沉睡。

  就著朦朧的月光,裴翊躺在另一張小床上看著她安睡的容顏,烏黑的雲鬢,嬌俏又有些蒼白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在玉一般的面頰上留下淡淡的彎月陰影,挺翹的小鼻子,嫣紅的櫻唇,側臥時玲瓏的曲線……

  裴翊的雙眼開始迷蒙不清,身體也變得異常,一陣一陣的燥熱從小腹漸漸朝全身擴散。

  發現自己的異常時,他急忙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念起“靜心訣”,可是……不行,閉上眼,眼前反而出現了煉顏的裸體形象,如玉般無瑕,如夜般誘惑。

  “呃……”裴翊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鬼使神差的,他從自己的床上走下來,夜遊似地走到煉顏的床前。

  他緩緩解開煉顏的衣衫,露出一半赤裸的椒乳,那一瞬,裴翊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

  “煉顏?”他小聲地喚。

  “唔……”煉顏的頭搖動了一下,立刻像幼兒一樣地仰臥,發出有節奏的呼吸聲。

  她依然在沉睡。

  裴翊森然一笑,目光中的獸欲愈來愈強烈,他撕開她的肚兜,大部分的乳房都露出來,而左側還纏著繃帶。

  要她!要她!要她!

  這個瘋狂的念頭在裴翊的腦海裏狂囂不已,血液在血管中像洪流一樣形成漩渦,身體像著火一樣熱起來。

  “煉顏……”他嘶啞著嗓音念著,“我愛你,我愛你……”

  煉顏依然沒有反應,還在沉睡。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裴翊就這樣凝視煉顏沒有動,隨著時間的流逝,好奇心膨脹到快要爆炸的程度,強烈的欲望破壞了他的理性,只有烈火在體內奔跑。

  美麗的獵物就在伸手能拿到的地方,而且睡得很熟。

  裴翊用手指輕輕挑起她的睡褲,看到黑色胡曲的毛髮貼在白皙的大腿根部,黑與白,顏色對比強烈,卻極富美感。

  裴翊的喉嚨發出野獸般的聲音,聲音之大使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警覺地一面看著煉顏睡覺的情形,把臉慢慢靠過去,聞到淡淡的芳香。煉顏的雙腿從膝蓋以下是微微分開,但大腿是夾緊的,那裏的部分什麼也看不見。

  裴翊迫切地想看夾緊的大腿根部地方,身體的興奮已經到達頂點,產生有如作夢般的感覺。

  他用顫抖的手指撫摸那些柔軟草兒的表面,心裏好像有東西爆炸。

  “嗯……”煉顏發出輕微的哼聲。

  刹那間呼吸好像停止,裴翊嚇得幾乎跳起來,可是煉顏的身體稍微動了一下,又寂然不動了。

  裴翊體內的猛獸愈來愈狂烈,他乾脆欺身壓在煉顏的身上,下體開始輕輕地摩擦她柔嫩的密穴。

  雖然隔著布料,但那種刺激的感覺已經快讓他的心臟爆炸,他的全身產生輕微的顫抖,就在這刹那,失去平衡的身體重壓在煉顏身上。

  “啊……”裴翊和煉顏同時發出輕微的驚呼聲。

  煉顏睜開了眼睛,可是依然是永恆的黑暗,她慌亂地喊:“衍?衍?”裴翊聽到她那種渴求的呼喊,身體的火苗瞬間就燃燒成熊熊烈火,他正粗魯地要撕扯掉煉顏下身的衣物,門突然被撞開了。

  “混帳!你們在做什麼?!”滿臉鐵青的裴衍搶先兩步衝過去,一把將裴翊扔在地上,然後迅速用被子把煉顏裹起來。

  “衍……”聽到他的聲音,煉顏驚喜地伸出手去,“衍……是你嗎?是你嗎?”

  “是我,別怕,我來了。”

  “爹?!”撞擊的疼痛讓裴翊恢復了點理智,他茫然地看著裴衍,“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你這個死小子,如果我不來,你就犯下滔天大錯了!”裴衍惱怒地瞪著他,然後呼叫門外的侍從,“古桐,把這個死小子帶回去!”

  古桐走進來,查看了一下裴翊的狀況,“爺,不好,少爺中了七情散,果然是有人陷害的。”

  裴衍歎口氣,“你不是抓到一個鬼鬼祟崇的傢伙嗎?拷問他,要出解藥給少爺服下去。先把他帶到另外的房間去,我擔心煉顏。”

  “是!”

  古桐帶著裴翊退了出去。

  *****

  “放開我。”等神智稍微清醒之後,煉顏掙扎地要推開裴衍。

  裴衍怒喝:“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被人害死?還敢任性?”

  “被人害死那也是我的事。”煉顏賭氣回道。

  他用力地搖搖頭,“我拋開所有的自尊,第一次這樣追一個敢拒絕我的女人,你卻如此對我?”

  煉顏心口一痛,難過地蜷縮起身子,“衍……你不喜歡我,又懷疑我和翊有什麼苟且,那又何必再追來呢?”

  裴衍歎息,“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只有我拋棄你,沒有你拋棄我的理由!”

  煉顏全身一顫,見到裴衍的些許喜悅頓時化為烏有。原來還是他的驕傲在作祟,原采他追來並不是真心想要她回去,原來他只是想找一個他能拋棄她的機會。

  “跟我回去。”

  煉顏咬著嘴唇,痛楚地搖著頭,“不……我不……”

  “跟我回去!”裴衍的臉色冷厲下來,“一句話最好不要讓我說三遍!”

  “你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要欺負我?為什麼?為什麼?”煉顏哭泣。

  “因為欺負你格外有感覺。”裴衍邪笑道。

  他的手探進她裸露的前胸,心裏無邊的後悔湧來,該死的,如果他來遲半步,裴翊那小子就會鑄成滔天大錯了,雖然他們是被人下了迷藥才這樣的……

  哼!以後再也不能讓這個小東西有和男人獨處的時候,他一定要把她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即使她淫亂又如何?不信自己滿足不了她!

  煉顏嗚嗚地搖著頭,那副可憐又嬌弱的模樣讓裴衍小腹一熱,他粗嘎著聲音問:“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煉顏抱著雙肩哭道:“身體好熱,好難過,嗚---”

  裴衍吻上她的唇,“乖,你中了迷藥,是春藥。聽話,我來幫你解毒。”

  她的神智再次陷入迷亂,不知不覺中緊緊抱住了他,“好……好……好熱,真的好熱……”

  裴衍熟練地頂開煉顏的玉齒,舌頭充滿侵略性地纏向她羞澀而火熱的香舌一陣吮吸、纏卷,她的甘露玉津猶如謠池瓊漿,甜美芳香。

  煉顏知道那令她又怕又想、又想又羞的淫風浪雨即終到來,想拒絕,可是身體如焚燒般的灼熱,讓她在片刻的遲疑後,最終還是嬌羞地微微分開雙腿,迎接那狂熱的向體佔有和征服,銷魂的雲雨交媾,欲仙欲死地抽插頂入。

  情緒激動而思路有些混亂的裴衍再不遲疑,他把那粗大硬燙的長矛頂進她的玉胯花溪,然後順著她濕濡溫潤的花徑向下一壓。

  “啊……唔……唔……好脹……啊……”藥物的作用,使得她拋棄了昔日的拘謹,嬌啼聲聲,絕色麗腮暈紅萬千。

  她楚楚含羞地呻吟著,只覺一條既陌生又熟悉的硬碩堅挺火熱而有力地頂進了自己的身體。情欲洶湧的她急切地抬起光滑的玉潤雲臀迎接那硬物,以便它能更深地進入到自己的體內。

  裴衍灼熱的分身深深地頂進煉顏的花徑深處,滾燙渾圓的頂端觸及她的子宮頸,嘴唇則在煉顏的玉頰桃腮、櫻唇麗眸上一陣淫邪地狂吻,上身緊壓住她嫣紅玉潤的可愛椒乳一陣火熱的摩擦擠壓。

  即使在情欲洶湧時,他也小心地不碰觸到煉顏受傷的部位。

  “啊……嗯……”她的麗靨羞紅如火,嚶嚀聲聲。

  是的,這才是她想要的,只有裴衍,只有裴衍……不管他怎麼對她,她的身、她的心一如既往地銘記著他,忘不了,拋不開,這就是她的宿命吧?

  裴衍緩緩抽出深深頂進她體內的硬碩,只留一截在令他欲望焚燒的熾熱花穴內,他只有緊咬牙關才能止住想瘋狂律動的欲望,而不管煉顏的身體狀況。

  該死的,這個小東西一定是有什麼邪門,為什麼他們交媾了這麼久,她的私處還是如處子般緊窒?

  或者,在他離開的這一個月裏,她真的是禁欲的?

  來不及多想,他又狠狠地、深深地插進煉顏的體內,再次掀起交融的狂潮。

  煉顏一絲不掛的雪白玉體火熱而嬌羞地挺送迎合,細腰款擺、雪臀輕抬。裴衍逐漸加快節奏,在她的花徑中迅速而有力地頂進、抽出,再頂入……

  煉顏的玉靨被欲焰燒得通紅,一雙優美玉腿抬起又放下,最後緊緊盤在那正不斷起伏衝刺的裴衍臀後。

  “啊唔……衍……衍……不要……我受不了了……唔……”煉顏呻吟狂喘、嬌啼不休,她已被他頂得欲仙欲死、愛液狂泄,在裴衍兇猛進攻下,一股乳白渾稠、晶瑩滑膩的愛液流出她火熱緊窄的花徑。

  被她的嬌態所刺激,裴衍愈發激動地反反覆覆地頂進、抽出,再頂進……如活塞一般,循環往復。

  直到煉顏快要昏厥過去時,突然,裴衍猛地摟住她嬌軟纖滑的細腰,下體硬碩深深地頂進火熱幽深的緊窄花穴頂端,射出了一股滾燙的精液。

  “啊……”煉顏的玉滑胴體也緊跟著一陣痙攣,緊窄嬌小的花壁粘膜火熱地纏卷著那深深刺入她身體底部的分身,一陣美妙難言、銷魂至極的快感洶湧而來,令虛弱的她終於陷入短暫的空白。

  *****

  看著她嫣紅的俏面,裴衍粗重的喘息漸漸平息下來。

  他閉上眼,感覺那陪伴著煉顏的永恆黑暗。該死的,怎麼辦?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明明在聶紅綃面前說了漂亮話,說什麼放她離開,也許她和翊在一起才會幸福,可是不到黃昏,他就已經感覺萬隻螞蟻在啃噬著自己的心臟。

  不能!不能這樣放她走!

  她是個瞎子,柔弱無依,而翊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離開了裴家,他能給她什麼樣的保障?萬一她再次陷入必須去住狗屋那樣的淒慘日子呢?

  裴衍坐在書房裏內心洶湧澎湃,當年娶聶紫菱時,他都沒有如此心亂如麻過。

  他嫉妒、偏執、小心眼,那是因為在如朝陽般的兒子面前,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蒼老,他不安,他擔心,他害怕煉顏有朝一日如果看得見,如果那時她發現自己已經如此蒼老,老到足以做她的父輩,而裴翊卻是風華正茂待,誰知她會不會後悔呢?

  就是出於這種私心,他才一直沒有為煉顏尋找大夫診治她的眼……

  愈是和煉顏相處,愈是發現她的純真、她的美好,愈是感到不安,他配得上她嗎?

  就像裴翊所說的,她需要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呵護著她的人,可是自己那瘋狂的獨佔欲怎麼辦?那會毀了她吧……

  他長長地歎一口氣,必須硬起心腸才能鼓起把她捆在自己身邊的勇氣。

  多年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摸爬滾打,他早已練就了萬毒不侵的本事,自然也看慣了人間的薄情寡義,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慘劇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親眼目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看開、看淡了,什麼都不會太放在心上。

  即使一筆重大的生意談不成,沒關係,還有下一次;即使這個女人追不來,沒關係,還有下一個;即使今天諸事不順心,沒關係,還有明天的太陽。

  佛家所謂的三毒“貪嘖癡”,他也以為自己已經儘量避免了,誰能想到他會栽在一個小東西的手裏?

  僅僅是迷戀她的身體嗎?

  “呵……”他自嘲的笑,怎麼可能?這個生澀的小傢伙,比起他擁有過的許多女人都差多了,身子不如人家豐腴,技巧也不如人家登峰造極。

  可是為什麼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會感受到已經忘記了十六年之久的銷魂滋味?那是他擁抱聶紫菱才體會過的全心全意投入啊!

  “嗯……”昏睡的煉顏終於慢慢又清醒過來。

  “醒了嗎?”裴衍的嘴唇咬著她小巧的耳珠問。

  “啊……”那種酥麻的感覺流遍全身,讓她瞬間回憶起剛才的激情交融,不由得渾身再次羞紅了。

  “還想要嗎?”裴衍故意使壞地舔著她的耳垂。

  煉顏的耳邊又回蕩起小腹撞擊玉胯的聲音,夾雜著自己一聲聲火熱嬌羞的呻吟,還有那曾經在自己身體上迴響的一聲聲粗重急促的喘息……

  這些春意盎然的呻吟、喘息令煉顏不由自主地又聯想起剛才那火熱纏綿的一幕。

  那一次比一次深的進入、一次比一次重的衝刺。

  一瞬間,那疼痛夾雜了難以言喻的甜美,粗大滾燙的男性分身深深進入她緊窄幽深的花徑底部,那令人銷魂蝕骨的緊脹、充實帶來了交歡高潮中那一陣美妙難言的痙攣一想起這一幕又一幕,煉顏心兒坪坪,渾身也是嬌酥酸麻。

  藥力還沒完全散盡,即使裴衍一個舔吮也會讓她的身體敏感戰慄,她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心慌意亂,衍會不會瞧不起她?

  正當她心亂如麻時,突然感到一隻魔手插入自己那火熱濕潤、愛液橫流、麻癢萬分的桃源聖地。

  “唔……”煉顏發出一聲嬌啼。

  “今夜的你格外誘人。”裴衍在她耳邊吹著熱氣,成功地換來她一陣陣的顫抖,“我們來試試看到底能做幾次。”

  “不要……”煉顏的臉愈發通紅起來。

  裴衍詭譎一笑,曲腿跪坐在她雪白的纖纖細腰旁邊,抓起她那雙猶如洋蔥白玉似的小手摸向自己的下身,並把那因為耐不住刺激再次堅硬的分身塞進煉顏的小手中。

  她突然覺得雙手握住了一根又硬又燙的熱棒,茫然地“看”向裴衍。

  裴衍邪魅地笑著說:“這就是讓你欲仙欲死的寶貝,是男人的命根子喔,我不輕易讓女人觸摸的。”

  突然明白了它是什麼,煉顏羞恥得連腳趾都要紅了。原來它就是進入自己身體、令自己失去處女童貞、令自己嬌啼宛轉、塞滿自己空虛的東西……

  “乖,摸一摸它。”裴衍手包手地教她,煉顏被迫撫摸、揉搓著那令人又怕又可愛的征服者,也忘了是否應該把手縮回來。

  裴衍俯下身來,一隻手伸進煉顏的下身,用兩根手指插入她的密穴,惡意地挑逗撥弄著。

  “唔……唔……嗯……”耐不住那種搔癢,她無力地扭動著腰肢,“不要……啊……衍……不要了……”

  “真的不要嗎?”裴衍壞壞地笑著,另一隻手握住煉顏一隻嬌軟滑嫩的雪白椒乳揉搓,而把頭埋向她赤裸光潔的下身,埋進她修長優美的雪白玉腿間,用舌頭在那濕潤淫濡、嫣紅嬌小的可愛穴口一陣卷舔、吮吸。

  清純的煉顏被這突來的異樣刺激弄得芳心迷醉,更是嬌啼狂喘。裴衍被這嬌美的呻吟刺激得血脈憤張,他加緊淫亂挑逗,然後迫不及待地再次闖進她的身體。

  幾乎耗盡體力的煉顏勉強用雙肘支撐著身體,感受著下體充實飽滿的感覺,感受著巨大堅挺摩擦花徑、深入子宮的絕妙快感,再也忍不住從小嘴裏發出一聲聲滿足的呻吟,“衍……好棒……嗯……”

  體內的蜜汁分泌得愈來愈多,裴衍開始將自己的分身幾乎全部拔出,然後再猛地深深插入,做最大幅度的來回抽插!

  已經發洩過一次的他有了足夠的耐性與持久力,也完全地享受著緊窒密穴的熾熱包圍與吸吮。

  煉顏感覺快感倍增,襲往全身。披散的青絲和那對完美豐滿的乳房,隨著裴衍的一次次衝擊,劇烈的前後擺動。花壁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在強烈快感衝擊下,她皺緊眉頭,雙手拼命擁住被單,張大了小嘴,急促呼吸。

  “啊……”

  在強力春藥的作用下,敏感如熟透瓜果的她再次迎接高潮。她咬緊牙關才能勉強控制自己不發出歇斯底里的大聲呷喊,而裴衍仍然在一下一下的猛力律動著。

  “衍……衍……”她虛弱地呼喊著。

  裴衍彎下身子,吻著她的嘴唇,“小東西,你要認命了,從今天起,我再也不讓你有片刻喘息。”

  “啊?!”煉顏吃驚地“看”他,然後被他又一次強力的撞擊發出難耐的呻吟。

  “我說,從今以後,你再也沒有心思去和別人偷歡了,我要榨乾你。”

  裴衍嘶啞地低吼,像發誓一般,說給她聽,也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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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日子又恢復了短暫的寧靜。

  煉顏重新回到裴家;回到了裴衍的身旁。

  而裴衍當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再也不放煉顏離開他半步,煉顏簡直成了他的影子,他到哪兒,她到哪兒,即使是和客人談生意,她也會靜靜地坐在他的身後,不言不語,真的像個影子。

  聶紅綃取笑她為“影子娘子”,她只是淡淡地笑,叫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能待在裴衍的身旁她就滿足了。

  大部分時候,她是微笑的,除了偶爾想起裴翊。

  裴翊離家出走了,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那次在小鎮的客棧裏,裴翊和煉顏中了歹人下的迷香,致使裴翊在情不自禁中意圖侵犯煉顏,儘管未成功,但是醒來後,他還是自責得幾近發狂。

  再留在裴家,只會兩人徒增尷尬,不管煉顏如何解釋,裴翊都難以釋懷,最終離家出走。

  聽聶紅綃說,裴翊在江湖上有個生死之交,他去了朋友那裏,應該不會有問題,面煉顏也聽裴翊親口說過人間谷的事,多少放了些心,只是偶爾想起他時,心裏不免難過。

  不管她如何無心,到了最後她才明白,和裴翊的親近確實不應該,難怪裴衍會發狂,難怪裴翊會承受不了而離開。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而下迷香的傢伙被古桐抓住,經過審問才知是受嚴采蕭兄妹指使做的事。嚴采蕭兄妹足夠惡毒,他們知道煉顏是裴衍的女人,卻偏偏設計她和裴翊發生關係,如此的亂倫,比隨便找個人侵犯煉顏都惡毒,會讓裴衍父子難堪,會讓煉顏無顏再活,可謂一箭三雕之計。

  只是他們沒想到裴衍會那麼快追上來,在慘劇發生之前制止了它,嚴家兄妹抱恨回歸搖光國,這個梁子就算正式結下了。

  *****

  煉顏在裴衍身下極力扭動著身子,雙手在裴衍的脖子、胸前溫柔地撫摸,柔軟的腹部吸在裴衍的腹部上,讓他在每一次起伏裏都有種深陷溫柔快樂的感覺。

  漸漸地,煉顏身體內的熱燙如潮湧往一個方向,細細如絲的跳動像魂靈在跳舞一般,然後升騰到一個瑰麗的空中,整個身體也被抓到空中,在等待一個疾速的升騰或者墜落……

  裴衍這個時候,就像掉進一張剛拉起來的魚網裏,無數的魚在他的身體周圍跳躍著,那些魚是滾熱的,每條魚都跳進了他的身體裏,在他的血液裏潛遊。

  突然,煉顏“啊”了一聲,一陣強烈的痙攣把她送進了千個極度快樂的世界裏,她的身體化成了一團霧,融化、升騰,升騰、融化……

  窗外,夏日的燥熱從牆面上、地面上往上蒸騰,內室裏,最灼熱的生命之浪席捲著風暴在衝擊一切。伴隨著煉顏花穴那陣強烈的痙攣,裴衍整個魂靈被無數溫柔快樂的小手托住了,握在它們的掌心裏,他幾乎是在要暈厥的一刹那間,在煉顏的體內爆炸開了,接著是一陣極度的暢快銷魂、欲仙欲死的快樂,人也已酥癱在煉顏的懷裏。

  性事已成了他們之間溝通的唯一方式。

  煉顏在知道他還對自己的身體有些迷戀時,心裏微微鬆口氣,可又隱隱覺得不安,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個懵懂、毫不懂事的小丫頭,在裴翊的開導下,她明白了很多事,也明白愛人與被愛絕非男女交媾這麼簡單,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把自己的心事傳達給裴衍,而顯然裴衍也無意去瞭解她的內心。

  煉顏輕輕歎口氣,在這個軀體還有些誘惑力之前,就讓她奢侈地享受一下吧!讓她獨自沉醉在自己遐想的樂園裏,如果哪一天衍厭倦了她,她也有個美好的回憶。

  溫柔地把裴衍摟在懷裏,手在他的頭髮上慢慢地梳理著。裴衍的頭埋在煉顏的胸脯上,臉貼在她的乳房上,身心還沉醉在剛才那一陣驚心銷魂中不願醒來。

  過了很長的時間,裴衍才抬起頭,吻一吻煉顏,“又像死了一回。”

  最近不知怎麼了,幾乎每夜都想擁抱煉顏,明知她疲累。而在她月事來臨的日子,他也只能勉強忍耐,卻毫無欲望再去青樓尋找其他女子。

  每次擁抱煉顏,每次在她緊窒灼熱的體內達到高潮,裴衍都有一種死去的錯覺,那種感覺讓他心悸卻又上癮,那是靈魂與軀體同時戰慄的快感。

  裴衍有時候會自嘲,在很久很久以前,紂王是不是就這樣迷戀上了妲己?世上女子千萬,唯獨妲己才能帶給他銷魂蝕骨的感覺,為了她,不惜斬殺忠臣,不惜白白葬送了大好山河……

  什麼是愛情?

  也許愛就是讓人盲了眼、瞎了心,所有的感官都只對一個人有感覺,只為她高興,只為她愉悅,只為她生氣,只為她掛念只為她日夜緊顯著一顆心。

  “小東西,告訴我,你最想要什麼?”裴衍不厭其煩地問。

  煉顏的無欲無求、清心寡欲,不僅沒讓他鬆了一顆心,反而愈加地惶恐不安起來。他不知道拿這樣的小東西該怎麼辦?因為每個人都有弱點,只要抓住她的弱點,就能把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煉顏總是搖頭,什麼也不要,什麼也不求,這讓他該如何是好?他好擔心有朝一日她終究會離開自己,因為他這裏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煉顏的小手在他雕塑般的面龐上撫摸著,過了許久,她才輕輕地說:“如果我真的可以要求一件事,那我……好想看一看你的相貌。”

  只要一眼就好,讓她知道心上人的樣子,讓她在無盡的黑暗中有個可以依憑的想像。

  裴衍一怔,沈默了片刻方說:“如果我很老、很醜呢?”

  煉顏莞爾,“你騙我。”她的手指沿著他俊朗的五官撫摸,然後下滑到他皮鞭一樣結實的身體上,“雖然我看不見,可是我能感受得到,這樣的你絕不會醜,這樣的身子也絕不會老。何況……”

  她的小臉一紅。

  “何況什麼?”裴衍追問。

  “何況你夜夜都要……做……老人怎麼會有這種體力?”說著說著,她已不自覺把小臉深深地埋到枕頭裏,實在是羞死人了。

  裴衍哈哈一笑,“那你可還滿意?”邊說邊壞心眼地用自己再次蓬勃起來的欲望摩擦著她的玉腿,滿意地聽到她的嬌喘聲。

  裴衍在心底深歎,真的要還她光明嗎?

  他又想起聶紅綃對他的取笑,“裴衍,你真的不像那個令黑白兩道皆畏懼三分的‘暗帝’了。現在的你簡直連個普通男人都不如,真窩囊。”

  好吧,還你光明,還我自由。

  即使到時候你選擇離開,我也選擇接受。

  *****

  三日後,裴衍帶著煉顏出遠門了。

  他們的目的地是天旋國,那裏有位七星大陸最富盛名的神醫,神醫姓胡,名不歸。

  煉顏原本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裴衍竟當真了,她有些受寵若驚,不想如此勞師動眾,但裴衍決定了的事,別人是別想勸他回頭的。

  從天權國到天旋國,中間要經過天璣國。

  六日後,馬車到達了天璣國一處山脈下的小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都明白,山路最難走,因為山賊多半會躲在這種地方埋伏,劫財劫物,殺人越貨,無所不用其極。

  裴衍吩咐馬車從天剛濛濛亮的時候疾馳,在太陽落下之前,一定要走出這片山脈,到前方的小客棧投宿。

  馬不停蹄,人不落鞍,如此趕了一天的路,到黃昏時分,已經能望見前方的平原了。眾人稍微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也稍稍鬆懈了下來,就在這時,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網絲由特殊的材質做成,刀劍竟然砍不斷!

  聽到驚叫的煉顏剛想問怎麼了,一記重拳落在她的頭上,隨即昏厥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她幽幽地醒過來,茫然地喊道:“衍?衍?你在哪兒?”

  “他不在這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啊?”她慢慢地爬起來,才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你……是……玉老爺?”

  那個人呵呵大笑,“丫頭,你怎麼知道?”

  “我記得您的聲音。”很特殊,有些嘶啞又有些特殊的悶聲,她永遠也忘不了的。

  可是玉弦塵不是死了嗎?

  “丫頭,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玉弦塵兩隻大手緊緊抱住她纖瘦的雙肩。

  “老爺,您不是……”

  “我沒有死,當時死的是一個忠心的奴僕,他假扮成我的樣子,唉……”玉弦塵聲音哽咽,灑下了兩滴熱淚。

  “喔。”煉顏不知所以然地應了聲,她對這個世間完全不瞭解,也不知道玉弦塵到底怎麼回事?“您沒事就好了,老爺。”

  “唉,錯了,你不要再叫我老爺了,丫頭,我是你爹啊!”玉弦塵虎目含淚地說道。

  “啊?’煉顏愈發吃驚,“您說什麼?”

  “你還記得你娘死前對你說了什麼嗎?你的名字可是爹為你取的。”

  “爹?”

  煉顏歪著頭,拼命回憶,七歲以前的記憶有些模糊,可是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

  “您真是我爹?”

  “這世上難道還有假冒爹的嗎?”玉弦塵好笑地說。

  “可是……”

  可是你以前為什麼不認我呢?還讓我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你是不是想問以前的事情?”

  煉顏點點頭。

  玉弦塵歎了口氣,“還不是因為那塊玉。”

  “玉?”

  “就是出事那天早上我給你的那塊玉啊!”玉弦塵歎息,“事到如今,我也不用再隱瞞了,就實話告訴你吧!如今這世上我也只有你一個親人了。那塊玉乃七星皇朝的皇帝司徒曜交給為父的,它關係到前皇朝的一件大秘密,誰得到了它,就有可能再次統一七星大陸。”

  “這麼厲害?”

  “是啊,這件事只有為父和你娘知道,因為這件事你娘被害死了,為了保住你的性命,爹也只好說你不是我的孩子,儘量虐待你,顏兒,爹也無可奈何啊!”玉弦塵的聲音再次哽咽了,“看到你那個樣子,爹常常深夜偷偷去看你,自己也經常難過得睡不著覺。”

  他說得情深意重,語氣淒涼,讓煉顏深信不疑。

  “為父雖然僥倖逃過了一劫,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尋求支援,在前幾日才查出殘害咱們玉府滿門的並非別人,就是偽裝好人收留你的裴衍。”

  “啊?!”煉顏的心一顫,一慌亂差點從床上滾落下來,“您說什麼?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您在騙我!”

  “顏兒,一開始爹也難以相信,可是實情如此,他不僅喪盡天良地殺害了咱們滿門,還對你百般欺騙,為的就是拿到那塊玉。”

  宛如一盆冰水兜頭澆灌而下,煉顏手腳冰涼,心更是陡然沉入了無盡的深淵。

  天啊!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誰來告訴她裴衍之前待她的諸般好不是做戲的?

  誰來告訴她裴衍的那些奇怪態度不是因為那塊玉而引起的?

  “我很早就把玉交給他了,如果他是為了那塊玉,他得到了,為什麼不把我殺掉?”煉顏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問。

  “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那塊玉的用途,他想逼問你啊!”

  可是……可是他從來沒跟她談過玉的事啊!

  “顏兒,那玉是爹答應了別人代為保管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爹不甘心哪!玉落到了裴衍手中,天知道他會用它來做多少惡,又會有多少的無辜生命慘死在他的手中。顏兒,咱們一定要把那塊玉奪回來。”

  “怎麼奪?”煉顏虛弱地問。

  “你去跟他要,如他還有一點點的良心,或許會給你。”

  “若他不給呢?”

  “那爹只有以死向先皇謝罪了。”

  煉顏呆怔了半晌,才神情恍惚地說:“好,我去跟他要,我不能讓他再去殘害他人。”

  “乖女兒。”王弦塵終於鬆了口氣。

  “他現在在哪裡?”

  “在隔壁。”

  “啊?這是哪裡?”

  “山寨,放心,這裏很安全。”

  煉顏點了點頭,伸著手說:“那麻煩您帶我去見他。”

  “好。”

  *****

  “小東西!”看到煉顏走進來,被捆在房內的裴衍失聲叫道:“你沒事吧?”

  聽到他的聲音,煉顏的心一痛,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沒事。”

  裴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如果你有個好歹,我一定把這些人刮骨抽筋。”

  他這本是無心之言,聽在有心人煉顏的耳朵裏,卻驚異得可怕,在知道他就是殺死玉府兩百多口人的罪魁禍首之後,再聽到他這樣的話語,煉顏不得不信他本質上真是個殘暴之人。

  吸了口氣,她良久才說:“你還記得我們當初見面時,我托你保管的那塊玉吧?”

  “當然記得。”

  “那好,現在麻煩你交還給我吧,我要把它物歸原主。”

  “原主?誰?”

  “玉弦塵。”

  “啊?!”裴衍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很吃驚嗎?”煉顏冷笑,“你沒想到吧?當日你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偏偏沒仔細查看,當時死的並非玉弦塵,而是假冒者。”

  “什麼?!我將他帶回裴家,還進行了查看,怎會是假冒?”

  “哈!”煉顏的心愈發冷了,“我當日還感恩戴德,以為你真是菩薩心腸,還那麼費事為他安葬,原來你只不過是為了驗證一下。裴衍,你讓我鄙視!無恥!”

  裴衍臉色鐵青,忽然放肆大笑,“怎麼?你懷疑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還會有誰?”

  裴衍鋼牙緊咬,“呵!是我做的又如何?怎麼?那玉弦塵又復活了?”

  “是的,又復活了!麻煩你把那塊玉還給我!”

  “不還如何?”

  “要你死!”玉弦塵緩緩現身在裴衍的面前。

  裴衍吃驚地看著他,隨即苦笑,“如果我說那塊玉已經沒有了呢?”

  “鬼才信你!”玉弦塵冷然斥道,“今日你拿出那塊玉便罷。看在顏兒的面子上,我還可以饒你不死,如不拿出來,小心我要你好看。”

  裴衍長歎一聲,“沒想到我也有今天,虎落平陽被犬欺。”

  “給還是不給?”

  “我給了,真放我一命?”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毫無人性嗎?”玉弦塵氣憤地說。

  “那好,你現在把我送到山寨外,我離開的時候,自會把玉還給你。”

  “想都別想!”

  裴衍苦笑著搖搖頭,“玉就在煉顏身上。”

  “啊?!”煉顏驚呼。

  “記得我曾送你許多東西嗎?”

  煉顏點頭,在裴家,裴衍為她做了無數套的衣裳,也送她許多的珍珠、玉器、寶物。

  “那個常掛在你頸項間的香羹,就藏著那塊玉。”

  不待煉顏反應過來,玉弦塵已一把將她頸項間的香裹搶了過去。媽的!原來就在這丫頭身上,浪費了他那麼多氣力!

  玉弦塵用匕首把香囊劃破,在絲綿與花瓣的中央,果然藏著那條玉火龍。

  玉弦塵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功夫啊!來人啊!”

  一個黑衣人間身到他面前,“老爺。”

  “去把那該死的東西帶上來,咱們馬上去尋寶藏!”

  “是!”

  煉顏吃驚地聽著這一幕,“老爺?”

  玉弦塵呵呵冷笑,過了一會兒,黑衣人帶著一個與玉弦塵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走進來,那男人的雙腿被削去,是個殘廢。

  玉弦塵伸手緩緩從自己臉上扯下一張面皮,那獐頭鼠目的猥瑣模樣竟是嚴采蕭!

  裴衍冷眼旁觀,不發一語。

  嚴采蕭在殘廢男子身上踢了一腳,“王弦塵,怎麼樣?你寧願自己雙腳被廢也不說出玉的下落,老子我不還是找到了嗎?哈哈哈……你看這是誰?”

  一直低著頭的男子被迫抬起了頭;看到煉顏的時候大吃一驚,“煉顏?”

  “老爺?”看不見的煉顏已經完全糊塗了,怎麼會有兩個玉弦塵?

  嚴采蕭倡狂大笑,命令黑衣人把刀子架到煉顏的頸項上,“怎樣?帶領我們去找寶藏吧,否則我馬上就把她宰了!”

  玉弦塵淒然落淚,“那寶藏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廢話!七星皇朝的寶藏誰不想要?有了這筆資產就可以重新統一七星大陸,老子我也可以當個皇帝了!哼!廢話少說,走!”

  玉弦塵微微搖了搖頭,“好吧,我帶你去,但前提是不要帶煉顏和裴衍,以及閒雜人等。”

  “當然!老子才不想有人分一杯羹呢!走!”

  黑衣人抱起玉弦塵朝前走,嚴采蕭欣喜若狂地跟上去。

  煉顏依然如置身雲霧,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裴衍忽然高聲喊道:“古桐!紅綃!都給我出來!還嫌我被捆的時間不夠長是不是啊?”

  “哈哈,難得看到你這樣嘛!”聶紅綃笑咪咪地走出來。

  古桐走上前,俐落地割斷了他身上的繩索。“爺,這繩索並不緊,還能捆住您?”

  “該打!我就想讓你來救行不行?”裴衍沈著臉說。

  難得見老爺撒嬌,古桐在心裏憨笑。

  裴衍上前抱住煉顏,“這件事很複雜,待我日後慢慢跟你說,現在先跟紅綃回裴家,我去救玉弦塵。”

  煉顏扯住他的袖子,良久才說:“一定要回來。”

  裴衍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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