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騏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國家戲劇院的後門。
「貓」的演出已經告一段落了，幾位技工正在舞臺上檢視細節，剛跳完舞的演員也在後台卸妝，只有幾個年輕的演員還穿著華麗顯目的貓裝，在舞臺上一次又一次地練習著貓兒走路的神態。
舞臺兩邊的喇叭裏，輕輕流洩那首「貓」最經典的「Memory」，優雅又帶著滄桑的女聲述說著一隻年華老去的貓兒最燦爛的年輕時光，雷騏聽著這首歌，思緒有些恍惚。
「雷騏！」童昕見到他來了，連忙帶著他走到萊特先生面前，介紹兩個人認識。
然而萊特先生只是坐在舞臺前的第一排位置上，手裏抱著三月，只瞧了雷騏一眼便點點頭，也沒伸出手來和雷騏握手。
「上去吧！」萊特先生低頭愛憐地看著正在他懷裏舒服得半眯著眼的三月，看也沒看雷騏一眼。
雷騏望向童昕，流露出求救的眼神。
「你就上去啊！既然是來試鏡，當然要先聽聽你的歌聲怎麼樣，之後再試其他的舞蹈動作。」童昕把他給推上了舞臺。
幾位還在練習的年輕演員都停了下來，自動坐到舞臺後方，好奇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雷騏上了舞臺，一瞬間竟然有些近鄉情怯的荒謬感。
不是早已經習慣了平凡的日子嗎？
為什麼在踏上舞臺的這一刻，心口開始有種莫名的衝動在叫囂著？既是興奮，又是……懷念？
「怎麼還不開口？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萊特先生露出不太耐煩的臉色。
童昕也在台下對他眨眨眼，「雷騏，別怕，唱吧！就當作是為苗苗唱的，好嗎？」
葉苗……
這兩個字突然打進他心裏，胸口的酸楚猛地冒了出來。
好想好想她。
如果不是童昕一直告訴他，這次的試鏡機會是葉苗好不容易才求來的，他早在上個星期就會迫不及待地飛去日本找她了！
他閉上眼，定下神來，暫時將心裏的雜念趕到一旁。
唱歌……唱什麽好呢？
耳裏聽著那熟悉的旋律慢慢淡去，在他發現之前，他已經開始唱起那首膾炙人口的「MemOry」。
童昕微微一愣，這首歌不是那只年華老去的母貓唱的嗎？
可是……雷騏唱起來似乎也不壞呢！
舞臺後方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大部分都是剛才在後台卸妝的演員，他們有的妝才卸了一半，有的連戲服都沒有脫，全都是被雷騏的歌聲吸引過來的。
這個臉上有傷疤的東方男子是誰？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唱著「Memory」？
雖然他是個男人，可是他唱起這首歌來，竟然別有韻味呢！
唱歌的男人不知道他自己的眼眶裏已經隱隱含著淚光。
幸福……什麼是幸福？
記憶裏的幸福是真的幸福嗎？
或者只是自己拋不下的回憶？
他的幸福在哪裡？
他曾經以為黑夜就是他的全部，他將不會再有機會見到白日的陽光。
可是有一天，有一隻從天而降的小野貓將他拉出了黑暗的角落，告訴他，陽光就在前面不遠處。
每個人都會遇到黑夜，然而黑夜過後卻是黎明。
沉湎過去的回憶又有何用？
所謂幸福，在於當下，在於勇於放棄過往，把握住眼前。
不要再流連了，不要因為放不掉過去而失去了現在的幸福。
幸福，他的幸福，是那個給了他新生的女孩。
歌聲突然中斷了。
雷騏握緊雙拳，眼神裏已經有了決定。
他現在的幸福，是葉苗給他的。
也許他的確忘不了往日的輝煌，也許他對音樂一直無法忘情，總希望能東山再起，但和葉苗比起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只小野貓是他的全部，只有她能帶給他幸福。
名利算什麼？那只是心靈空虛的人才會去追求的，就像他以前一樣。
「對不起，我不唱了。」雷騏露出一個燦爛又自信的笑容，似乎一點都不為失去這個進軍國際的大好機會惋惜。
他說完，便大步走下舞臺，離開了國家戲劇院。
這時，舞臺後方已經擠滿了剛剛才表演完畢的外國演員們，每個人都在吱吱喳喳地討論個不休——
「那個東方男子是誰？他是臺灣人嗎？沒想到臺灣也有音色這麼好的人呢！」
「是啊！是啊！雖然技巧還有些生澀，可是他唱歌的轉折聽起來好流暢，而且中氣十足，沒唱完真是可惜呢！」
「雖然『Memory』都是女人在唱，可是他唱起來感覺也好棒啊！好像他以前也歷經過那種被人捧過的日子，然後落到潦倒的地步呢！娜娜姊，你說呢？」
娜娜姊就是飾演那只年華老去的母貓角色的演員，「Memory」這首名歌她可是唱了快十年呢！
只見娜娜姊「嗯」了一聲，然後才說：「那個男人長得好帥，臉上的傷疤非但不可怕，而且看起來還很性格呢！我對他的過去好好奇喔！」
「哎喲！你怎麼光看人家帥不帥啊？他歌可真是唱得好聽呢！」
「好了！好了！」萊特先生突然站起身來，「講夠了沒？快回去卸妝休息，明天還有兩場呢！」
「對了，萊特先生，這個人是不是你找來的？」一個年輕的女演員問他。
萊特先生只是笑笑，「沒聽到嗎？The new day has begun，他去找他的幸福了，不會再回來了，不用再想他了。」
幾個女演員聽他這樣一說，才嘟著嘴，失望地回後台去了。
「萊特先生……」童昕打量著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氣？
「什麼事？」
「這個……雷騏他不是故意的。」
「不用再說了。」萊特先生揮手阻止他，然後又笑了起來，「我很高興有人能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麼。」
幸福，就是她心裏只有他，即使被傷害得再重，她依然會在回憶起他的時候，感受到那被疼愛與呵護的幸福。
幸福，就是能拋開過往的一切，只願與眼前的愛人攜手共度一生，白頭偕老。
不分男女、不分年齡、不分種族。
只要有愛與被愛，那就是幸福。
日本 東京
百合女子學院是一所私立學校，從幼稚園、小學、中學、高中到大學一氣呵成，除非成績相當優異，或是有特殊關係，才能進入這所學校就讀。
因為校風保守，所以當放學的女孩子們見到學校門口居然有一個高大的男子在等人的時候，莫不露出訝異的眼光。
這個男子身材高大、體態修長、皮膚黝黑，最特別的是，他的右臉頰上有一道相當長的淡淡疤痕。
男子目光焦急地看著每一個放學走出大門、穿著便服的女大學生，卻始終露出失望的眼神。
不是，都不是，他已經等了半小時了，怎麼還沒見到葉苗？
童昕是不是騙他啊？
就在他等得腳酸腿麻的時候，一聲驚喜的呼喊喚起他的注意力——
「雷騏？！」
他馬上轉頭，站在自己身後的不正是葉苗嗎？
「苗苗！」也不管這是學校大門口，他沖過去一把抱住葉苗。
「雷……雷騏……你……你先放手，我喘不過氣來了……」嬌小的身軀被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前，葉苗差點窒息了。
「不放！我不放！你這壞野貓，居然瞞著我去做那麼多事都不告訴我！連我傷害了你，你也不肯說，只是自己一個人躲在暗處傷心。不行！我絕對不能再放手了！」
「可是……雷騏，這裏是我的學校耶……」葉苗是很感動沒錯，可是他們兩個人在學校大門口摟摟抱抱，成何體統？萬一傳進阿姨的耳裏怎麼辦？
想到阿姨生氣起來的大嗓門，葉苗的耳朵又痛了。
「那有什麼關係？你都已經是大學生了……呃？」他這時候才發現，葉苗身上穿的不是便服，而是……高中生的制服！
他揉揉眼又眨眨眼，沒錯，水藍色的百褶裙，白色鑲藍邊的水手上衣、白襪子、黑皮鞋，還有黑色的扁書包……
「苗……苗苗……你還是高中生？」不會吧！難道葉苗未滿十八？
雷騏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猛地放開葉苗，自己還往後跳了兩步。
「苗苗，你到底滿十八了沒？」哇，要是葉苗未滿十八，那他不成了誘姦犯？
「滿了啦！」葉苗看見他的反應，又好氣又好笑，「我十三歲來日本，先學了兩年日文後才從初一開始讀起，今年我高三，已經二十一歲了！」
兩個人在學校大門口又摟又抱實在太明顯了，葉苗於是把雷騏帶到學校活動中心裏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苗苗，你怎麼了？」兩個人才站定，雷騏就發現葉苗哭了，晶瑩的淚珠一滴滴落在他的手上。
「對不起……對不起……」葉苗只是一個勁兒的道歉，「我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對不起……」
「苗苗！」錯的人是他，為什麼她要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他霸道地吻住葉苗，也不管隨時可能有人經過兩人面前。
懷念已久的滋味讓他欲罷不能，少女嬌喘的**以及甜美的味道讓他沉溺其中。葉苗先是整個人傻了，然後本能地回應，小小的舌頭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兩個人的體溫快速上升了起來……
「雷騏……你的手……」他的手居然伸到了她的裙子底下。
天啊！這裏可是學校！她身上還穿著制服耶！
「我受不了了！這麼多天沒看見你，我快想死你了！」當然，穿上這一身清純高中女生制服的葉苗更讓他欲火突然爆發起來，如果他不在這時候解決，等一下可能就會因為鼻血流太多而休克吧？
「不要……不要……這裏是學校……」她羞紅了臉反抗，自己的雙腿卻像有自己的意志般，在男人的大手伸過來的那一刻主動打開。
「真的不要嗎？可是我看你很主動耶！」他惡意地微笑。
「你每次就會欺負我！」又羞又氣的怒顏中儘是嬌嗔，她拚命壓低了聲音，死死咬著下唇，就怕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吸引外頭的人來看個究竟，那她就慘了，鐵定會被退學！
「是啊！我最壞了，一點都不瞭解你的苦心，還亂吃醋，把你傷害得那麼重……」變得粗重的喘息吐在她已經變得敏感的頸子上。
雷騏稍稍調整一下角度，便將自己的火熱送進了她的身體裏。
「唔……」她不敢出聲，只能咬著男人肩頭上的衣服，雙手緊緊抱著他，整個人就像一隻無尾熊一樣，攀在男人強壯的身子上。
「苗苗……我真的好想你……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啊……啊……可是……可是我害你的臉……」快感已經快要將她的神智淹沒，但她還是擔心著那件她到現在都不肯原諒自己的往事。
「傻苗苗……就算我臉上的疤是因為你才有的，我也不會討厭你……」他的喘息愈來愈快，太久沒有歡愛，他竟然激動得無法自己。
「真的……真的……你不怪我？」淚眼蒙朧中，她又害怕又期待地問。
「我怪！怪你在我臉上做了記號！怪你再次讓我遇見你！怪你拿走我的心後，又一聲不吭地躲開！怪你寧願像只小野貓一樣躲在角落舔著傷口，也不願告訴我你被傷得有多重！你這壞苗苗！該罰！」
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從離開臺灣的第一天開始，她就一直在想著他，想著他迷人的笑容，也想著他生氣的模樣；想著他溫暖的懷抱與結實的胸膛，也想著他曾經在自己耳邊細細低語他永遠會愛著她。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被這樣一個男人所愛，更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她對他隱瞞事實而討厭自己。
想著他、戀著他，卻又同時害怕著不可知的結果。
這幾天日子是怎麼過的，她甚至已經完全記不得了。
她的記憶似乎從雷騏今天出現在她面前起，才開始又流動起來。
朝思暮想的男人此刻在她的身體裏，汗濕的身體緊緊擁抱著她，性感的雙唇正不斷吐出讓她激動不已的情語——
「我愛你……苗苗，我愛你……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你是我的人，永遠都是我的……」
「雷騏……」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只知道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像是快要裝不下，瞬間就會溢出。
「苗苗，我愛你。」
「啊……」在愛人的懷抱中，她終於達到了短促卻是最激情的高潮。「我……也愛你。」 |
匿名
發表於 2011-6-9 18:37:36
